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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两百七十四章 加大力度

    此时,众封君见中君答应交八百金抵罪后,无不心中一凛,然后全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唯恐自己也落得中君下场。

    尤其是与中君交好的南君,更是深深的低下头,然后屏住呼吸,唯恐楚王把他揪出来。

    要知道,他刚刚说的话可远远不止八个,若是楚王也让他一字百金赎罪的话,那他可能要倾家荡产了。

    几息过后,他迟迟不见楚王点名,这才轻轻的慢慢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屈原在中君退回原地坐好后,这才接着道:“大王,新法施行两年,情况转好不仅是我百姓的户数,还有我楚国的田地,以及赋税。”

    说着,屈原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据太府清查,这两年间,我楚国田地较新法实施之前,新增田地约二百二十六万亩。

    而这其中,又一五十六万亩地乃野外盗贼携地投靠,又有将近七十万亩地,乃是有田百姓开辟所得,其中,开辟田地的百姓全都依法晋爵一级。”

    朝中群臣一听,顿时全都发出惊叹声。

    要知道,之前楚国因为百姓逃亡的缘故,甚至连王田都荒废了不少,可现在,楚国的田地竟然增加了,虽然增加的少,但这就是一个好的转折。

    但封君贵族们听到这个数据,原本就冷漠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冷了。

    以一家五口计算,他们要养活自己一家人,就需要至少需要一百亩地。而野外盗贼因为不要交税,那他们只需要五十亩地就能养活自己一家五口。

    而以刚刚的数据,按五十亩地来满打满算,携地投靠的盗贼,也不过三万两千户。而实际的数据,必然远远低于三万户。

    想想也是,楚国虽大,但无论是楚王还是贵族封君,对野外盗贼的需求都是极大的,恨不得将所有的盗贼都抓起来做自己的奴隶。

    这样的情况下,野外盗贼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刚刚所有人都听到了,楚国增加的户数却肯定超过六十万户。

    除去唐昧抢来的百姓,再除去被灭族的封君的百姓,估算一下分户的百姓。

    殿中封君贵族突然发现,所有贵族加起来的损失,是相当的惊人。

    而他们所损失的百姓,最后又全都跑到楚王哪里去耕种王田了。

    想到这,所有的封君脸色都变得更加冰寒了。

    另一边,熊槐听到这个数据,却有些失望。

    楚国新法,凡成年男丁,赐田百亩,然后再耕种百亩地基础上,开辟百亩田地,便可晋爵一级。

    但现在,两年过去了,国中因开辟荒地而晋爵的人,竟然才区区七千人。

    甚至,这七千人中,可能还有不少人是直接将自己的私田公开并向国家登记。

    而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百姓不太相信楚国的政令和法律。或者说,现在的楚国,对最基层的百姓的掌控力度,还是略显薄弱以及不足。

    而这个问题,又跟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相关,那就是,这些晋爵获益的人,可都是楚国新法的受益者,将来也将会是新法的拥护者。

    以楚国之大,区区七千人,洒到楚国方圆五千里的地盘上,那就是滴水入海,完全掀不起浪花,也完全看不到踪迹。

    想着,熊槐已经意识到,楚国新法还得稳着来,不仅需要取信于民,同时还要加强对最基层的掌控力度。

    此时,屈原在禀报完增加的田地后,停顿了一阵,给所有人一个消化的时间后,才再次开口道:“大王,根据臣与太府尹的统计,去年一年,虽然江淮地区经历了战乱,百姓惶恐不安。

    但是,在新法奖励耕织,以及奖励垦荒等政令的推动下,我楚国去年一年的税收,已经基本与各国伐我之前的税收持平。

    而且,这还是不包括汉北十七县的情况下。”

    熊槐一听,顿时露出喜色。

    要知道,汉北郡十七县,大都是楚国较为富裕的地方,因为战乱的原地,现在还处于赐税修养的状态。

    而楚国这些年来,先后经历三次围攻,有经历了一场内乱。

    就这,在没有汉北十七县的情况下,税收也即便与战前持平,这就是极大的进步。

    想到这,熊槐也情不自禁的笑道:“好,果然是已经初见成效。”

    说着,熊槐又笑道:“新法施行,国力迅速恢复,赖令尹左徒之力也。是故,寡人决定赏令尹与左徒食邑各一千户。”

    昭雎屈原一听,同时拱手谢道:“谢大王赐!”

    接着,熊槐又开口道:“我楚国不幸,三次遭到各国围攻,汉北淮北等地全都惨被各国蹂躏,田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虽然现在经过两年的修养,但寡人以为,百姓远远还未恢复元气。

    是故,寡人决定,接下来这一年,依旧以修养为主,除驻守各地的兵役需要进行正常轮换外,其他徭役,如非必要,不再进行征召百姓。”

    说到这,熊槐又看向封君贵族的队伍道:“诸卿,各郡县是如此,各贵族治下也是如此。若非必要,不要再征召百姓了,给百姓以修养机会。”

    众封君贵族闻言,纷纷应道:“愿尊大王教诲,修养生息。”

    而后,熊槐想起开荒晋爵的效果并不明显,又开口道:“各国争锋,以地为基,以人为本,而我楚国的现状,却是地广人稀。是以,我楚国每次出征在外,全都首在夺人,其次夺地,若是不能得地,也要能得人。

    因为只要有人,以我楚国之大,随时都能开辟出足够的良田。”

    说到这,熊槐对看着昭雎与屈原道:“但,接下来我楚国将以修养为主,不能对外征战,无法从各国掠夺人口。那么,为了壮大我楚国,当多鼓励百姓垦荒。

    是故,寡人决定,三年之后,也就是新法施行的五年后,各地里正、乡老、亭长等职位,无爵者不得担任。”

    昭雎屈原一听,立知大王这是对百姓晋爵的数量有所不满,同时也是为了将楚国朝廷的触手,从各县伸到各乡村,加大对地方的控制力度。

    想着,二人同时应道:“唯。”

第一千两百七十五章 秦女到楚

    确定了楚国接下来的内政方针后,熊槐又关注起宋国的事情来。

    宫中。

    熊槐召来刺史令陈轸,问道:“贤卿,宋太子回国后,宋国可有动静。”

    陈轸笑道:“大王,探子回报,太子贞返回宋国后,果然就宋王送医者给齐王看病一事,与宋王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同时,宋王暗中讨好齐国的事情,也在我们的推波助澜下,迅速传遍了整个宋国。

    现在,宋国人几乎都知道了,一旦齐国来攻,那宋王就会向齐国各地称臣求和。

    而且,太子贞也顺势将他来楚国求援失败的责任,全部推给了宋王。

    如今,宋国群臣有许多人都在埋怨宋王朝三暮四。”

    “好,好,好。”熊槐闻言顿时露出了喜色。

    所谓见微知著,他从齐王地在遭遇田甲谋反一事的处置中,已经确认齐王地这个人极端自负,根本就不会一个能自省的人。

    而一个不能自省的人,在源源不断的胜利下,他必将从一个骄傲走将另一个骄傲。

    想着,熊槐又问道:“齐国那边情况如何?是否有出兵伐宋的迹象。”

    陈轸摇了摇头:“大王,齐国距离寿郢遥远,消息传回还需要一些时间。”

    “既如此,那就算了。”熊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问道:“贤卿,最近太子除了处理国事意外,还在干什么?”

    陈轸想起太子横来,顿时一怔,然后应道:“回大王,最近太子频频去太学拜访诸子,向诸子请教治国之道,并且还邀请诸子去太子府用事。”

    说完,陈轸立即小心翼翼的看向楚王。

    太子去太学跟楚王抢大贤这事,一个不好便会引起楚王的忌惮。

    是以,他开口后,便已经想好了为太子开脱的理由。

    毕竟···国赖长君。

    熊槐一听,立即笑了笑,然后看着身前也快满头白发的陈轸感叹道:“寡人老了,贤卿也老了,令尹也老了。左徒虽然年轻,但寡人一直担心他慧极而伤,不能长寿。

    一旦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在,何人可辅太子?”

    说着,熊槐喜道:“现在太子能自己去寻找大贤辅佐自己,那寡人就不担心了,楚国后继有人矣。”

    陈轸一听楚王不仅没有不快,还隐隐流露喜色,心中一松。

    看来楚王内心中也是认为国赖长君的。

    也对,以楚王之贤明,又岂能废长立幼呢!

    此时,熊槐突然问道:“贤卿,那最近可有大贤投奔太子?”

    陈轸一听楚王询问,微微一愣后,应道:“回大王,目前太学之中,已经有申子、登徒子、曹子等三人投靠了太子。”

    说完,陈轸又在心中轻轻一叹,为太子感到十分惋惜。

    从楚王的话中,他知道楚王对太子大肆招募贤者,是不在意的。

    可是,他却知道太子招募大贤却是去错了地方。

    太学乃是楚国大贤除朝廷外最多的地方没错,太学诸子许多人都批评过屈原唐昧,也抨击过反对派祸国殃民没错,太子想要避开变法派与反对派的漩涡,从中立的人寻访贤士也没错。

    但错就错在,太学虽然对所有人都是持抨击态度,看上去保持中立。但实际上,太学却是变法派的核心基地,为新法源源不断的输送了大量基层人才。而不久后的未来,这些人会有相当一部分,会向高层发起冲击。

    而且,太学诸子虽然老是抨击屈原唐昧做的不对,但那却不是反对变法,而是反对屈原等当权派没有按照他们的方案来。要知道,太学之中,道墨农儒法等学派,全都有自己主张。

    所以,就凭太子之前一不小心跟江汉反对派的贵族搅和在一起,那些诸子就不可能去投奔太子。

    就算他们认可太子,以当前的局势,他们那些打心眼里迫切希望楚国变法的人,也不会明面上投靠太子,以致将太子拉下水。

    所以,太学之中,对太子没好感的人,不会投奔太子,对太子有好感的人,更不会投奔太子。

    这就是太子屡屡在太学碰壁的根源。

    另一边,熊槐听到陈轸的话,不禁微微一笑:“三人!”

    太学祭酒申子就不说了,身为公子平的老师,他天然的就站在了太子那边。

    而曹子乃是赵国人,不久前从赵国来楚的,不识楚国内情,这也怨不得他。

    至于登徒子这个人,熊槐是知道的。

    这登徒子就是后世说的那个登徒子,但他不是后世常说的那种登徒子,登徒是他的复姓,因为人正派,学问精深,所以被人尊称为登徒子。

    现在,熊槐就凭他在这个时候投奔太子,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污泥了。

    而这三人的投奔,尤其是太学祭酒申子投靠太子,必将巨大的影响。

    太子公然招募贤良,而大贤申子投靠太子,再加上他这个楚王没有反应,必将造成轰动。

    轰动的后果,则是真正贤良的人会观望,有才有野心的人就会进行投机,而别有用心的人也会行动起来。

    这样,他这个楚王以及太子,两人都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想着,熊槐笑道:“有三人投奔太子,也算有些收获。”

    说着,熊槐又吩咐道:“陈卿,接下来还要关注投奔太子的人,寡人想知道他们的底细,看看是否是探子。

    查出来后,全部交给寡人。”

    “唯。”

    另一边,随着宋太子贞从楚国无功而返的消息传开,随着宋国内乱越发严重的消息传开,随着齐国加快了备战的步伐。而后,宋国这个夹在齐魏楚三国之间的国家,便吸引了天下各国的目光。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思考,宋国能坚持多久。

    是如同中山国一样,能坚持个十年八载。还是如同越国一样,一战而亡国。

    就在人们的猜测中,时间缓缓流逝。

    三月后。

    楚国郢都,屈署迎归。

    同时,秦王荡之弟公子悝以送秦公主来楚与公子旺财完婚的使者抵达寿春。

    楚宫中。

    公子悝立于楚王之前:“大王,臣之来也,寡君除了让臣护送公主来楚外,也让臣加深与楚国的关系。

    故,寡君欲与贵国欢,互开关市,敝国之美玉、良马、羊、旄、胫角等货物,可入楚不禁,而贵国之玳瑁、犀皮、铜铁、香料亦可入秦不止。

    诚如是,则全寡君之愿,亦成两国之好。”

    熊槐一听,这条件倒也显得秦王诚意满满。

    用楚国犀皮铜铁,也就是防具武器,换秦国的好马以及战略物资,楚国也不亏,正是两国互补,各取所需。

    是以,熊槐想了想,立即点头道:“秦楚两国世代联姻,关系亲厚,犹如一体。故而秦王的请求,寡人···”

    熊槐正欲答应下来,此时,陈轸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在熊槐与公子悝的惊讶中,献上一张信函。

    熊槐见此,惊疑不定的接过信函一看,却见纸上写着:

    正月二十三,秦齐两国同时出兵伐魏。

第一千两百七十六章 两国互市

    “秦齐联合伐魏?”熊槐看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

    齐国竟然没有伐宋,而是攻打魏国了。

    不过,当熊槐想起魏国的现状来,也不惊讶了。

    毕竟,如果排除盟友等外部因素,单独只算魏国与宋国的实力,恐怕宋国现在的实力还要隐隐压过魏国一头。

    只是,令熊槐意外的是,秦国竟然与齐国同时出兵了。

    也就说,秦齐两国达成了默契。

    虽然对秦齐两国联合伐魏有些惊讶,但在楚国早已准备放秦国出关搅局的情况下。

    这依然没有脱离楚国的掌控。

    想着,熊槐放下手中的纸张,接着看向秦使公子悝,笑道:“秦楚两国相互交通,商队往来不绝,这也是寡人所期愿的。”

    公子悝刚刚见楚王接到一条消息后,顿时脸色一变,他还以为秦楚两国加深关系的计划要出问题了。

    毕竟,秦齐两国联盟伐魏的事情,对楚国也是有影响的。若是楚王不岔秦齐出兵伐魏以壮大自己,那局势就将变得极为复杂,甚至秦国攻打河东的计划,也将出现意外。

    所以,秦国最担心的就是,楚国见不得秦齐两国好,然后加以干预。

    而这个两国互市的请求,不仅是两国互补,更是秦国对楚国的试探。

    此刻,他听到楚王同意互市后,顿时大喜道:“诚如是,那臣也可以放心的回报寡君了。”

    熊槐笑了笑,然后看着公子悝道:“秦国的骏马还有牛羊,一直都是寡人所期待的,既然两国决定互市。

    那寡人就以犀牛皮一千张,宛城上好铁矿石一千车,玳瑁十箱,香料十箱等等,作为第一批交易的物资运往秦国。

    还请公子回信秦国,并让秦王准备好一批上好的骏马以及肥羊。

    若是此次交易能成,那未来,秦楚两国的交易将会持续不断。”

    公子悝一听,立即露出喜色。

    现在秦国正在准备攻打魏国,虽然还不知道楚国是否已经得知此事,但就凭这一批战略物资,就足以向天下宣告,楚国是支持秦国攻打魏国的。

    想着,公子悝立即应道:“请大王放心,只要大王开口,敝国一定会尽快准备大王所要的骏马、肥羊、美玉等物资。”

    商议完毕,熊槐又留公子悝在楚参加公子旺财与秦公主的婚礼后,便让人送公子悝出宫。

    公子悝一走,熊槐立即向陈轸道:“陈卿,具体情况如何?”

    陈轸快速应道:“回大王,探子来报,不久前,秦将魏冉率十万秦军从汾阴出兵,攻打魏国河东。与此同时,齐将触子率十五万齐军从阿城西进,攻打魏国东部。

    魏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因为赵国内乱,魏将倪良早就在东部防备齐国。是以倪良一听齐国出兵伐魏,立即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放弃了濮西等大片区域,然后诱敌深入,准备坚守济阳以备齐军。”

    “济阳?”熊槐一怔。

    山南水北谓之阳,济阳便是在济水之北的城池,虽然济阳能够以济水为沟,方便防守。

    但是,防守济阳城远不如再退一步,退到济水之南,然后依托济水防御。

    魏国舍弃济水而选择济阳,这说明魏国的情况远比楚国估计得还要虚弱。

    想着,熊槐怔怔地道:“怎么,难道魏国真的已经虚弱到这个程度了,连济水都守不住,只能守济阳这一个点?”

    “恐怕是如此了!”陈轸叹道:“大王,之前魏国先败于楚,后败于秦,精锐尽丧。其后,魏国不仅没有修养,反而又伙同六国,拼死夺回河东安邑绛都等城。

    接着,魏国还没有进行修养,又伙同五国大举伐齐,并且魏韩宋三国联军,还在平陆城外大败一阵。

    由此观之,魏国恐怕是真的极为疲弱了。”

    说着,陈轸又道:“还有,河东那边,魏将魏齐也是兵力不足,只能固守魏国故都安邑。”

    “安邑?”熊槐又一怔,迟疑道:“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不久前秦国攻克安邑后,可是将城中全部驱逐回魏国了。安邑现在应该是一座空城,如此,没有百姓协助守城,仅凭魏齐带着一支军队,如何能守住安邑城。”

    陈轸默然。

    此时,熊槐感叹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魏王昏庸,为了一座空城而舍弃数万魏国子弟。

    看来,不久后,寡人或许也不能对魏国抱有希望了。”

    说罢,熊槐立即正色道:“通知令尹还有太子,秦齐两国已联合伐魏,魏国可能会再次遭到重创。

    但我楚国继续维持原定计划,按兵不动,休养生息。”

    “唯。”

    接着,熊槐又吩咐道:“请令尹来。”

    “唯。”

    不久后,昭雎来。

    熊槐告之以魏国事,问道:“令尹,秦齐两国联合伐魏出乎寡人的意料,同时魏国的虚弱超过了寡人的预测。现在,寡人担心魏国可能会遭到重创。

    一旦魏国元气大损,那么,未来,魏国可能不仅帮不上忙,甚至可能还会成为齐国的附庸。

    如此,不知令尹有何高见。”

    昭雎闻言,闭目沉吟了许久,然后应道:“大王刚刚吩咐说,楚国继续修养,不会出兵救魏。

    如此,魏国唯一的救兵就只剩下赵国了。而赵国那边,同样也不乐观。”

    说着,昭雎拱手道:“大王,臣的意思,加大对秦国的扶持力度,争取让秦国快齐国一步战胜魏国。

    这一战,秦伐河东,齐伐濮西。河东虽是魏国要地,但却并非魏国心腹所在,而濮西以及河南的大梁,这才是魏国的心脏。

    所以,臣建议在必要的时候,联合赵国共同派出使者对齐魏两国进行调停,并鼓动魏国向齐国称臣。

    如此一来,秦国先打败魏国,但是魏国却臣服了齐国,这必然会导致秦国心中不岔。

    是以,那时,我们就可以派出使者去秦国,以秦破魏,但魏却向齐臣为由,鼓动秦国再次出兵伐魏,逼迫魏国向秦国称臣。

    只要秦国一出兵,那就是秦国攻打齐国的盟友加属国魏国,必定会让齐国恨上秦国。

    接着,我们可以趁秦国伐魏之际,让魏国连齐连赵连韩,以共同对抗秦国。

    一旦齐国联合三晋打败秦国,那就可以让秦国恨上齐国。

    如此一来,我楚国不用出一兵一卒,便可离间秦魏关系,然后又可离间秦齐关系。

    而事成之后,秦国已然入我瓮中矣。”

    熊槐闻言,眼睛一亮,思路愈发清晰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善,此计可行,稍后令尹可与秦使谈,以加大我楚国对秦国的扶持力度。

    甚至,就算是粮食,乃至成品武器铠甲,我楚国也不是不能卖的。”

    昭雎闻言,立即拱手道:“大王英明!”

    昭雎离开后,因唐昧还在城南练兵,于是,熊槐又召见了鹖冠子,以广听建议。

第一千两百七十七章 一人抵万军

    礼毕。

    熊槐将魏国事以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鹖冠子,然后问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鹖冠子沉吟了许久,然后睁开眼睛,笑着拱手道:“大王,我楚国或许可以利用魏国,为大王的伐齐大计增添三十万大军!”

    熊槐一怔,大惊的看着鹖冠子。

    原本,他找鹖冠子来,只是想多听一份意见。

    毕竟,兼听则明。

    但鹖冠子一开口,就说可以令楚国在这件事中获得三十万大军。

    这话一进熊槐的耳朵,顿时让熊槐全身一震,震得他脑袋晕晕的。

    顿了顿,熊槐回过神来,好奇的看着鹖冠子,拱手行礼道:“寡人昏,还请先生赐教。”

    鹖冠子笑道:“大王,臣听说,虽然孟尝君田文遭到齐王地的驱逐,但是田文依然还是十分关切齐国,并非常希望能重新得到齐王地的重用,甚至是返回齐国任相。

    敢问大王,不知以楚国的渠道,能否确认此事真假。”

    熊槐一听鹖冠子转而说起田文,心中没有半分不耐,直接点头道:“此事的确为真,据寡人所知,田文这段时间以来,曾多次通过他人游说,希望齐王能让他重返临淄。

    但因为田文曾发誓要报复齐国群臣的消息走露,是以齐王地以及齐国群臣对田文的成见极深,故而迟迟没有再次启用田文。”

    “如此,那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哦!”熊槐大感兴趣的问道:“敢问先生,计将安出?”

    “大王。”鹖冠子拱手道:“以魏国之力,遭到秦齐两国围攻,必然会失败,而且还会因为没有援军而损失惨重。

    其中,根据秦齐两国的出兵方向,我们可以大至推断出,秦国伐魏的目的,其一是教训魏国,其二是夺取魏国河东地为己有,其三是逼迫魏国臣服秦国。

    而齐国的目的也类似,一是报复魏国伙同赵国伐齐,二是夺取魏国东部领土,三是逼迫魏国臣服齐国。

    虽然秦齐两国的目的相同,但秦国想要达成前两个目的容易,但达成后一个目的难。”

    鹖冠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见楚王点头后,接着道:“这其中原因有二,其一,河东不是魏国心腹之地,其二,三晋中实力最强大的赵国,正与齐国结盟,赵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魏国倒向秦国。

    所以,臣可以预测,以秦军之凶悍,有极大的可能会先与齐军破局。

    而那时,赵国必将在齐魏两国中进行调停。

    而臣的计划,就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一边派人游说魏王重礼请田文出山任相,以田文为中间人,请求齐魏讲和。

    一边派人游说田文,告诉他,只要他能成功说服魏王割魏地与齐,并向齐王臣服。如此,他就能以魏国作为资本,然后成功返回齐国任相。

    而在魏王与田文答应后,我们就可以派人去游说齐国君臣,就说田文为了获取齐相之位,不仅勾结魏国,借魏国的力量来上位,而且还无耻之极的截取了齐王以及齐国将士的胜利果实,并且还踩着齐王与齐国的脸,来为自己的齐相之位铺路。

    只要齐王地与齐相周最还有齐将触子听到这个消息,那么,我们只需稍稍鼓动,便可以促使齐国出兵攻打田文的薛地,断田文的根,也断田文的回国之路,更是断了田文的向齐之心。”

    说到这,鹖冠子笑着拱手道:“大王,田文这个人,其心胸狭隘、有仇必报以及行事不计后果,在天下各国都是出了名的。只要发生齐王地出兵倔田文他根基的事情,那他一定会跟齐王地势不两立的。

    而以田文对齐国的了解,以及田文对齐国的莫大影响力,只要田文踏上我楚国的战车,那我楚国岂不是顷刻间获得二十万大军吗!

    而齐国彻底失去田文,这就是损失了十万大军。

    这一增一减间,便是大王获得了三十万大军。”

    熊槐听完鹖冠子的解说,顿时张口长笑:“哈哈哈···”

    接着,熊槐收起笑容,看着鹖冠子道:“区区一个田文,不过是个匹夫而已,如何算得上三十万大军呢。

    寡人得先生之助,这才是真正的获得了三十万大军啊!”

    鹖冠子一听楚王将自己与三十万大军相当,心中有些感动,不禁拱手谢道:“谢大王谬赞,臣担不起大王如此赞。”

    顿了顿,熊槐又看着

    ······

    不提楚国群臣再次根据实际情况开始调整战略布局。

    另一边,被围攻的魏国,也在急急忙忙的向各国求救。

    其中,赵国面对魏国的求救,以赵国内乱不稳,婉拒了出兵的请求,只愿意答应在齐魏间居中调停。

    而韩国面对函谷关司马错麾下的十万秦军,丝毫不敢动弹,也拒绝了魏国的求援。

    但同时,赵韩两国也加强了上党的戒备,准备在魏国事有不协的情况,协助魏国守住上党。

    至于宋国···

    楚国,寿郢,魏国使者成阳君来。

    对于成阳君的来访,熊槐依旧整日深居后宫与宋夫人带孩子,完全无视了魏使到来讯息。

    而成阳君则一边上书求见楚王,一边大肆向楚国重臣送礼。当然,最重最厚的礼物,是送给楚太子的。

    一连五天,成阳君见自己上书进入楚宫后,便如沉入大海一般,没有半个反应。

    而楚国群臣虽然接受了他的礼物,但却同样连楚宫大门都进不去,完全跟楚王说不上话。

    这时候,似乎楚王真的对天下的事,全都不在意了。

    见此,成阳君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多方奔走。

    三月初一,楚国大朝。

    群臣为是否出兵救援魏国而争论不休,最终,群臣相持不下,大朝无果。

    四月初一,楚国大朝,群臣争,无果。

    四月十八。

    陈轸进宫。

    “大王,魏国河东战报,秦军强攻安邑近三月,终于攻破安邑城。

    防守安邑的五万魏军,伤亡过半,已经在魏将魏齐的率领下,往北方逃亡了。”

    “再探。”

第一千两百七十八章 魏国求和

    数日后。

    陈轸又入宫禀报道:

    “大王,探子来报,魏齐率残部过魏国重地绛都,然后魏齐以绛都残破,故而过城不入,直奔上党。”

    熊槐闻言,惊道:“曲水九曲十八弯,乃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魏齐之前放弃曲水守安邑,现在又直接弃曲水于不顾。

    看来安邑、绛都等魏国重地,已经不复魏国所有了。”

    说着,熊槐吩咐道:“再探。”

    ······

    “大王,魏齐率残部进入上党,赵韩两国见秦将魏冉率大军来,全都加强了对上党的戒备。”

    “大王,秦将魏冉率军兵围魏国上党。”

    “大王,秦将魏冉以部将白起为将,率三万秦军攻略上党西部的蒲阳地区。同时,探子来报,秦国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大梁,企图说服魏国臣服秦国。”

    熊槐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哈哈一笑:“时机已到。”

    说罢,熊槐立即吩咐陈轸道:“陈卿,有劳你去一趟临海君府上,请临海君走一趟魏国。”

    “唯。”

    “传令,让谒者黄歇走一趟薛地。”

    “唯。”

    与此同时。

    魏国大梁,魏王遫得知秦国派来逼迫魏国屈服的使者已经进入魏国边界,而秦将白起也已经兵围魏国在河东地区的最后一座大城蒲阳的事情后,便急急忙忙的召见群臣议事。

    而后,魏国群臣就是否臣服秦国一事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但直到朝议最后,魏国群臣就臣服秦国还是臣服齐国一事,还是没能争个明白。

    散朝后,慌了神的魏王遫,来到已经病重的相国翟强府上。

    已经在家养病许久的翟强,一听魏王遫的来意,沉吟了许久,才脸色越加死白的道:“大王,魏国如今同时遭到秦齐两大强国进攻,不是臣服于秦国,就是臣服齐国。

    臣服秦国,则其齐国比如不满,臣服齐国,则秦国也必然不满。

    若是秦国来袭,那秦国必取蒲阳。

    而若是齐国来袭,那我魏国将面对的,不仅仅只有齐国,可能还包括齐国的盟友赵国,甚至还包括燕国、宋国。

    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那就向齐国臣服吧。”

    魏王遫闻言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来了,虽然这次赵国没有前来攻打魏国,但赵国也是齐国的盟友,而且还是臣服做小的盟友。

    一旦齐王纠集起一班小弟来攻打魏国,那魏国就麻烦大了。

    此时,魏王遫又想起楚国来,问道:“相国的意思,寡人已经明白了。

    只是,寡人还有一个担忧,如今秦楚两国联姻,这段时间以来,秦楚两国频频进行交易,楚国的犀牛皮,金石,粮食,甚至武器,全都在不断涌入秦国。

    所以,万一秦国不忿,拉上楚国,一起围攻我魏国,这···”

    翟强一听,一张病态的脸笑了笑道:“大王勿忧,虽然臣也不知道现在楚王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楚国想要伐魏,此时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是以,臣以为,既然楚国现在不来,那么不久后的将来,楚国也不会答应秦国一同伐我。”

    魏王遫眼睛一亮,点头道:“寡人知之矣!”

    不久,魏王遫回到王宫,立即下令道:“传令,立即遣使去赵国,请赵国出兵救援,若是赵国不来,那就请赵王出面调停,为齐魏两国从中说和。”

    “传令,立即派人前往楚国,重礼请楚国出兵救援,若是楚国不来,就务必请楚国出面调停。”

    “传令给大将军倪良,让他守住济阳,为我魏国争取时间,不能让齐国小看了我魏国。”

    令一下,很快就有两波使者一南一北的离开大梁。

    其中,去楚国的使者,从大梁出发,从鸿沟入颖水,然后顺颖水而下,急行两日一夜,便抵达楚国都城寿春,接着便联系上了一直滞留寿春的成阳君。

    当日,成阳君求见楚太子,太子横未见。

    接着,成阳君又找到了楚太子妃魏公主。

    夜间。

    成阳君通过魏公主的关系见到了太子横。

    礼毕。

    成阳君直奔主题道:“太子,臣听说,国君治理国家,不仅需要依靠自己的臣子,还需要依靠外国。

    昔日,齐僖公欲嫁女于郑太子忽,然太子忽辞,曰:齐大非偶。因太子忽辞,故而齐国为之惋惜,而郑国亦为之叹息,恨婚姻之不成。

    及太子忽即位,郑公子突勾结宋国,击败郑忽,乃立为君。

    由此可见,即便是已经成为国君,也需要外力协助的。”

    说着,成阳君快速的喘了一口气,见太子横不为所动,立即接着道:“不仅郑国这样的小国是这样,即便如齐晋这样的大国,也是如此。

    昔日,齐桓公崩,群臣作乱,立公子无亏为君,但太子昭却依靠小国宋国的力量得以平定叛乱,并即位为君。

    后,齐国又乱,齐桓公之子公子元又依靠卫国的力量即位为君。

    霸主齐国是这样,霸主晋国也是这样。

    昔日晋献公死,晋国乱,晋惠公依靠秦国的即位为君。

    晋惠公死,晋国又乱,晋文公也依靠秦国的力量得以即位为君。

    由此可见,即便是大国,也是需要小国作为附庸的。”

    说完,成阳君看着太子横道:“太子,不知以为然否?”

    太子横闻言,顿时无言以对。

    他知道成阳君的意思,但是自魏国遭到围攻后,已经过去了三月,而他却一直没有开口相助的意思。

    若是此时他开口承认成阳君说的对,那无疑是确认要答应替魏国开口。

    若是此时他开口认为成阳君说的不对,那无疑是从此与魏国一刀两断。

    可是,他的夫人是魏公主,他的儿子的母亲也是魏公主,这要是跟魏国决裂了,无疑是失去了一个极大的臂助。

    是以,太子横沉默了。

    此时,成阳君见太子横不开口,便继续道:“或许太子心中认为齐晋两国都是因为内乱,所以才需要其他小国的力量。

    可是,依臣之见,太子你现在的局势也危如累卵啊。”

    说着,成阳君见太子横眼中露出异色,立即接着道:“楚王欲效法各国变法集权,如今楚国的变法正进行如火如荼。而天下人全都知道,楚国的贵族数量众多,实力强大。

    以楚王之威望,尚且在变法之初就遇到江淮贵族叛乱,一旦楚王有事,楚国必定会有一场内乱。

    而现在的情况,太子之弟公子子青迎娶赵公主,公子旺财迎娶秦公主,臣也听说了,楚王已经派人去燕国为公子彘求取燕公主了。

    而公子子鼠现在在齐为质,公子子牛又在魏国求学。

    一旦楚王崩,群臣乱,各国各自打楚国公子的旗号来征伐楚国。

    届时,楚国必危。

    而那时,太子你又能依靠谁,又能依靠那个国家呢。”

第一千两百七十九章 知否知否

    此时,成阳君见太子横终于变了脸色,立即接着道:“为太子计,为楚国计,都必须要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国家。

    而这个国家无疑就是魏国。

    太子之妻乃我国公主,太子之子也是我魏国公主所出,太子天然就亲近我魏国,而我魏国也天然的亲近楚国。

    并且魏国位于天下中,分隔秦魏赵等大国,只要魏国愿意站在楚国这边,那秦国的军队走无法与齐赵两国联合。同时,齐赵两国的军队,也无法同秦韩两周相连。

    这样,天下各国就无法连横伐楚。

    所以,只要魏国在,那楚国的压力就减少了一半。

    甚至,我魏国还能为楚国牵制韩国两周,乃至替楚国说服赵国。

    而只要三晋站在太子这边,那以楚国的实力,太子将不再担忧秦齐两国。”

    说着,成阳君脸色一冷:“而若是太子你这次岂我魏国于不顾,那魏国也只要另谋出路了。若是将来太子有事,可别怪我魏国不顾姻亲关系。”

    太子横一听魏国的威胁之语,顿时露出难色。

    若是平常,太子横完全不必为魏国的威胁感到为难。

    但是,自从半年前的朝议上,中君公然在朝中出言讥讽,并且他这个太子四方求贤,而大贤应者寥寥后。

    如此种种,无不令他对楚国的未来,或者说是对他自己的未来感到十分担忧。

    一旦父王不在,群臣作乱,各国来袭,那他就危险了。

    继续支持新法,大战在所难免,反对新法吧,那唐昧屈原也不是常人,尤其是唐昧还掌握着楚国的主力大军,而屈原还掌握着楚国各郡县。

    一念及此,太子横越发的觉得,他不能失去魏国这个外援。

    说不定,等他即位为王,他还可以通过让魏韩两国前来朝拜,以压服国中群臣。

    至于魏国会不会倒戈?

    魏国现在已经没这实力了。

    只是,虽然他已经确定拉拢魏国,但他同样也清楚,其实在魏国使者抵达楚国之前,父王就已经通知他不会干预魏国事了。

    如果不出兵救魏,那如何拉拢魏国呢?

    太子横想了想,然后发现他进入一个误区,身为太子,他需要的仅仅只是表明态度,以拉拢魏国。

    至于出兵救魏德事情,跟他也没有关系。

    魏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拉拢赵韩,而魏国现在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毕竟,他可以力主出兵救魏,而父王也可以拒绝。

    毕竟,出兵这种大事,还是父王在做主。

    而他,只需向魏国表明他亲魏德态度就可以了。

    想明白之后,太子横立即对成阳君笑道:“君之言,果然振聋发聩,令我如梦方醒啊。”

    成阳君一听太子横口气松动,不禁大喜道:“太子可是决定力主出兵救魏了。”

    太子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成阳君道:“出兵救魏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成阳君喜道:“请太子开口,若是敝国能够做到,绝不推脱。”

    太子横笑道:“孤之子还有一年就将行冠礼,是以,孤想与魏国亲上加亲,让吾子公子平迎娶魏王女为妇。”

    成阳君一听,满口应道:“好说,好说,寡君正有待嫁之王女。”

    次日。

    太子横召集身边群臣,说以救魏一事。

    五月初一,楚国大朝,群臣为是否救魏一事再起争端,然后又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

    就在观政的魏使成阳君心中忐忑,以为这事又将不了了之的时候。

    突然,州侯站在了出兵救魏这一边。

    随着州侯入场,潘君等一大批亲近太子横的大臣,纷纷跟着州侯站在救魏这边。

    一时间,大殿中满是出兵救魏的声音。

    此时,熊槐见殿中大半大臣赞同出兵救魏,愣了愣,然后转头向群臣之首的太子横看去。

    早在秦齐伐魏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太子横通过气了。

    但,刚刚,在群臣相持不下的时候,就是太子的人开口发音,这才压垮了反对出兵的人。

    想着,熊槐深深的看了太子横一眼,却见太子横端坐席上,面不改色。

    见此,一股怒火瞬间在熊槐心间缓缓燃烧起来。

    他派去魏国薛地的使者都已经出发了,眼看他就要获得深知齐国内情的孟尝君田文了。

    结果,在这个时候,太子竟然突然变卦、倒戈。

    真是······

    想着,熊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间的怒火,然后将目光转向群臣,开口道:“诸卿的意思,寡人已经知道了,但对于魏国的事情,寡人还是决定不参与。”

    群臣还有观政的魏使成阳君,全都一怔,然后殿中一片哗然。

    既然楚王早就打定主意不参与了,那他们在这······

    此时,熊槐摆手道:“诸卿,自寡人即位以来,伐秦破齐灭越,战功显赫。但现在,随着寡人日益年老,寡人愈发觉得战争与死亡,是令人厌恶的。

    是故,寡人不愿再起刀兵。”

    说着,熊槐又对殿中的成阳君道:“成阳君,对于魏国的处境,寡人也明白,虽然寡人不会出兵救援魏国,但为了天下的和平,寡人愿意派出使者前去秦齐两国,替魏国向两国说和,劝两国休兵。”

    说罢,熊槐当场点了两个大夫前往秦齐两国说和。

    成阳君:“······”

    散朝后,熊槐处理国事的宫殿。

    此时,熊槐坐在王位上,太子横坐在下首,熊槐紧紧的盯着太子横,而太子横低眉垂眼。

    良久。

    熊槐语气冰冷的道:“太子,寡人似乎在秦齐伐魏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这次楚国不会参与此战吧!”

    太子横平静的道:“说过。”

    “那你也知道楚国是不会参与此战吧!”

    “知道。”

    “你应该了解我楚国未来的计划吧!”

    “了解。”

    熊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道:“那你应该就清楚,楚国不出兵,乃是我楚国针对秦齐两国的庞大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消除齐国戒心的一部分,更是我楚国重创乃至灭亡齐国的一部分。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还突然参与此事,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导致我楚国的计划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会失败吗?”

    太子横闻言,有些奇怪的看着熊槐。

    父王不会不知道,虽然他开口赞同出兵救魏,但出兵与否的决定权还在父王手中,只要父王不答应,任何人赞同,都无济于事。

    既如此,他突然赞成出兵救魏以拉拢魏国,这又算不上什么大事。

    想着,太子横皱了皱眉,然后面色平静的应道:“父王,儿臣听说知父莫若子,知子莫若父。是以,儿臣以为父王你应该会理解儿臣的。”

    “理解?”熊槐冷笑道:“寡人是理解你,太子你无非就是表面答应魏国,拉拢魏国,然后让寡人出面拒绝魏国。如此即可成全你笼络魏国,又可保住楚国的伐齐大计。

    太子,你心中是否是这样想的?”

    太子横一怔,更加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王。

    既然父王明白他的用意,那父王为何还如此痛斥他?

    想着,太子横虽然心中疑惑,但依然拱手道:“父王英明!”

    “寡人是英明。”熊槐点了点头,然后脸色一变,怒骂道:“可是太子你却是目光短浅、自以为是、糊涂透顶,若是寡人将楚国交到你身上,那楚国迟早会败在你手中。”

    太子横一听,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黑,然后喘着气冲着熊槐怒目而视。

    此时此刻,太子横脸上写满了不服两字。

第一千两百八十章 失魂落魄

    熊槐一看太子横脸上的怒意以及不服,再骂道:“怎么,寡人说你,你还不服?”

    太子横闻言,微微仰起头,气愤的看着熊槐道:“父王,儿臣听说,权势、财富、利刃可是使人身服口服,但却不能使人心服。唯有道德与正义才能使人心服。

    现在儿臣即没有伤害楚国的利益,又趁机笼络了魏国,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所以,儿臣不认为自己错了。”

    说着,太子横看着熊槐大声的道:“现在,儿臣心中不服。”

    “不服?寡人看你不仅是不服,恐怕心中还为自己的计策沾沾自喜吧。”

    太子横立即否认道:“父王修得血口喷人,儿臣哪里有自喜了。”

    熊槐大声质问道:“若是没有沾沾自喜,那你心中何以不服!”

    “这是两件事!”

    “这是一件事!”

    太子横:“···”

    熊槐:“···”

    顿了顿,熊槐见太子横依旧倔强的看着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尽量语气平静道:“昔日赵简子爱纵马,而园中多树,故欲征召百姓为其砍树,但又爱惜百姓。于是,甚是苦恼,是以询问范氏之子。

    范氏长子说:这种事明君不会问也不会做,暴君不会问就去做。

    次子说:爱惜民力就不要爱惜马力,爱惜马力就不要爱人力。”

    说到这,熊槐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射太子横的双眼,问道:“你知道范氏三子是怎么说的吗?”

    太子横一听这个故事,脸色当即大变。

    而等到他听到自己父王问他那个范氏三子,也就是士吉射是怎么说的时,顿时面无血色,然后将目光投向他处,完全不敢看自己父王的双眼。

    “儿臣···儿臣···”

    熊槐见太子横说不出话来,便冷哼一声,然后自己回答道:“范氏三子说,他有一石三鸟之计。

    先下令征召百姓去远方的山上砍树,然后以爱惜百姓之名开放近处的园林,如此百姓必取近而舍远,且心中充满对赵简子的感激。最后,砍完树,再把那些被砍的树低价卖给百姓,便可收买人心。

    如此,园林的树被砍了,百姓也获得了好处,更成就了赵简子的仁义之名。”

    说完,熊槐看着太子横问道:“太子,这个一举三得的好计策,你以为如何?”

    太子横闻言愣了许久,然后低头道:“士吉射的母亲说:不施德行,炫耀智巧,将来灭亡范氏的人,一定是她的儿子。”

    “原来太子你也知道这事啊!”熊槐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太子横问道:“那太子以为,你的今天的所作所为,与赵简子还有范氏三子的所作所为相比,如何?”

    太子横全身一僵,然后“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儿臣愚钝···”

    熊槐瞥了一眼太子横,然后叹道:“赵简子欲砍树,不过是人与马的抉择,所以说,爱人则弃马,以体恤百姓。爱马则弃人,只需征召百姓一次便足以。

    但是,赵简子听从了士吉射的建议,先征召百姓去道路崎岖的远方山上砍树,待百姓抱怨时,又给了百姓一个更好的选择,让百姓去道路平坦且近的园林砍树。而这,其实是他第二次连续征召同一批百姓去砍树了。

    其后,赵简子又将砍的树低价卖给百姓。

    如果这些树是被砍树的百姓买走了,那就是百姓辛辛苦苦自带干粮的去砍树,然后砍完树还要自己出钱买自己砍的树,如此,百姓岂能无怨言。

    而如果是其他百姓买走了,那就是百姓辛辛苦苦的为赵简子砍树,为赵简子修缮园林,然后那些没有被征召劳作的百姓却获得了实利。

    天下之大不公,莫过于如此。

    如此,这事看上去一举三得,但是赵简子却将本来只要使百姓劳作一次的事情,通过智巧让百姓劳作了两次,然后又积怨于下。

    赵简子干出这事,不以为耻,反以为喜。所以,他后来险些使赵氏灭族,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赵氏能挺过来,也是有原因的。

    而士吉射用智巧愚弄百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范氏因他而灭族,该。”

    此时,熊槐看着正在自己身前长拜,面如死灰的太子横,叹道:“善火者焚,善游者溺,愚弄他人的人,必将被他人愚弄。

    太子你先答应了盟友,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尽心尽力,导致事不成,这就是愚弄盟友。

    太子你后鼓动依附自己的群臣,却从一开始就是欺骗他们,使他们直接与寡人这个楚王甚至还有楚国布局多年的计划为敌,这就是愚弄、欺骗、出卖自己的臣子。

    而且,你背叛了与寡人约定,导致寡人失信于群臣以及他国。

    这就是太子你一动,而太子自己有两失,而寡人也有两失。

    刚刚在大殿上,或许太子你坐在最前面,没有看到身后群臣的反应。

    但,寡人看见了。

    寡人刚一拒绝,群臣无不气愤,以为寡人戏耍于他们。

    若不是寡人还有些威望和德行,恐怕就在刚刚,我楚国君臣就离散了。

    常言道:覆水难收。

    而人心散了,再想收回来,这可比覆水难收还要难收。”

    说到这,熊槐摇头道:“明君爱人,并能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昏君暴虐,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

    太子你为了所不爱的魏国,而推及到自己的国家,为了愚弄魏国而愚弄自己臣子继而愚弄寡人。

    难道寡人骂你还骂错了吗?”

    将太子横训斥了一阵后,熊槐有痛心疾首道:“而最让寡人痛心的是,这种玩弄智巧愚弄他人的事情,本是不得已为之。

    而太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最后还口口声声冲寡人喊自己心中不服。

    若是寡人不在这里将你骂醒,那不久后的将来,太子你必步入赵简子以及士吉射的后尘。”

    说到这,熊槐见太子横趴在地上默不作声,便快速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还有,这种寡人能一眼看穿的事情,太子你就确定,你身边的臣子看不穿,你就确定,魏国群臣看不穿。

    若是魏国还有太子你身边的臣子看出了你在愚弄他们,那太子你怎么办?”

    说完,熊槐冷笑道:“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权势、财富、刀刃能使人身服口服,却不能使人心服吧。”

    太子横闻言,满脸悔恨的长拜道:“父王,儿臣错了。”

    “错了。”熊槐摇了摇头:“太子你还有更大的错误。”

    “更大的错误。”太子横一怔。

    “哼!”熊槐冷哼道:“寡人知道太子你是想让寡人开口拒绝魏国,但是,太子是否想过,若是昨天夜里驾崩,或者是昨天夜里病重难以理事,又或者是寡人昨天夜里操劳过度,今日无法理事,然后将国家大事全都交给你来做决定。

    那太子你面对今天群臣赞同出兵救魏时,你该如何自处?是背叛魏国还有群臣?还是放弃已经准备多年的计划?

    身为一国之君,考虑事情不全面,不仅不全面,还将主动自己置于险境,这就是你这个储君该干的事?

    若是寡人将国家交给你,而你却常常不为自己考虑,那楚国该怎么办?”

    “儿臣···儿臣···”太子横全身一僵,心彻底乱了。

    此时,熊槐看着太子横正色道:“太子,今天寡人再教你两句话:其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身为一国之君,更不能将自己置于陷地。

    其二,周于利者凶年不能杀,周于德者邪世不能乱。所以,寡人希望太子你日后考虑事情,三思而后行。即便不能为自己的德行计,也要多为好处考虑。”

    太子横闻言,再拜道:“谢父王教诲。”

    熊槐闻言,叹道:“这次的事情,寡人为你抗了,而且魏国的战事也即将结束,太子不必担心魏国会埋怨太子的事。

    但寡人希望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下次。”

    “谢父王!”

    “滚,带着愤怒与不满滚回去,静闭三日,以思己过。”

    “啊?”

    “啊,还啊!难道太子你想心悦诚服地回去,然后告诉群臣还有魏国,你这个太子背叛了他们吗?”

    “啊···这···是父王。”

    太子横回府没多久,寿春城中便传出楚王与太子为了是否出兵援助魏国而在宫中发生激烈的冲突的消息。

    紧接着,太子府大门紧闭,又传出楚王责令太子闭门思过的消息。

    其后,魏使成阳君拜访太子横,而吃了闭门羹后,便携带者一份重礼送到了距离太子府不远的公子平的府上。

    与此同时,寿春城中一处民居,躲藏于此的龙舒君一听楚王与太子再次发生激烈的冲突,顿时露出喜色:“机会来了。”

    十天后,原本只被关了三天闭门思过的太子横,却在自己府中足足呆了十天,然后才出来理事。

第一千两百八十一章 魏相田文

    魏国大梁。

    这一日,公孙衍之孙楚国临海君到了魏国大臣公孙衍之子公孙禹的府上。

    次日一大早,公孙禹便在魏国王宫中见到了魏王遫。

    此时,魏王遫看着公孙禹问道:“贤卿一大早就来求见寡人,可有何大事要报?”

    公孙禹满脸忧虑的应道:“大王,臣乃是为齐国而来。”

    “齐国?”

    “正是。”公孙禹看着魏王道:“大王,如今齐国攻打济阳正急,虽然济阳有大将军倪良镇守,但是,大将军手中毕竟精锐不足,加上河东失手,我魏国将士已经士气大跌。

    故,臣担心,一旦拖延下去,济阳可能会为被齐国所破。

    一旦济阳失守,那齐军一定会趁我虚,然后长驱直入包围大梁。而大梁被围,则我魏国将在各国再也抬不起头来。”

    说到这,公孙犹豫了一下,想起公孙泽的游说,立即拱手道:“所以,臣以为,何不趁济阳还未被攻克,趁我魏国还有一些颜面以及底气,何不直接与齐国讲和呢!”

    魏王遫闻言,叹息道:“寡人何尝不想直接跟齐国讲和呢?可是齐国打定主意要给寡人一个教训,非要吃下我拦住齐军的济阳城,并且,齐国的要价实在是太高。

    寡人不得已,这才想通过楚赵两国给齐国施加压力。”

    公孙禹摇头道:“大王大错矣。”

    魏王遫一怔,然后疑惑的看向公孙禹。

    公孙禹拱手道:“大王,若是我魏国直接投靠齐国,如此,代价虽高,但也让我魏国直接投靠齐国。

    而通过楚赵两国,虽然给齐国的代价少了,但却多了给楚赵两国的礼物,这样一算,其实两者也差不多。

    而关键的是,通过楚赵两国,还会让齐国怀疑我魏国投靠楚赵两国。

    故而臣以为大王的举动错了。”

    魏王遫闻言脸色一变。

    他之前派人去楚赵两国,正是打算通过此事联系上楚赵两国,结交两国。

    但他却没想到,这也有可能会让齐国怀疑魏国的用心。

    魏王遫正想着,那边公孙禹道:

    “大王,臣向我王推荐一人,有此人在,必可保我魏国无事,而且还能让齐魏结为一体,从此两不相害。”

    魏王遫连忙问道:“何人?”

    公孙禹应道:“齐国孟尝君田文。”

    “田文?”

    “正是此人。”公孙禹道:“大王,虽然之前因为田甲的缘故,齐王地疏远并贬斥了孟尝君,但是,事后证明,田文根本就没有参与田甲之乱。所以,等后来齐王地查明此事,又赦免了田文,并将封地薛地也归还了田文。

    如今,距离田甲之乱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臣想来,齐王地对田文的怨气应该也已经消散了。

    若是此时大王能重礼礼聘田文来魏国为相,那么,臣以为,凭借田文在齐国的人脉和威望,必定能轻易说服齐国退兵,然后让齐国与我魏国讲和。

    而只要田文在我魏国,那齐魏便是一体,如此,就算秦国想再打我魏国的主意,那也得考虑考虑齐国的态度。”

    魏王遫闻言,眼睛一亮:“好主意,若是有田文在,齐国说不定就会看在田文的面上退兵。

    毕竟,这一笔也写不出两个田字。”

    不久后,魏王遫派出一支三百辆车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薛地而去。

    而另一边,黄歇也到了薛地。

    此时,田文听完楚国使者的来意,惊疑不定的问道:“贵使来错地方了吧,使者想要调停不去临淄,怎么跑到薛地来了?”

    黄歇笑道:“还请孟尝君勿忧,寡君不欲秦齐魏三国大战,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已经派出了使者去齐秦两国。

    但是,之前齐燕两国开战的时候,寡君也曾居中调停,但,齐王并没有理会寡君的使者。

    所以,寡君担心这一次调停,齐王还是不理会寡君的使者,这才派臣来薛,打算请孟尝君出山。

    因为寡君以为,现在能说服齐王退兵的,大概也就只有孟尝君你了。”

    田文闻言,又是欣喜又是苦涩的道:“楚王也太高看文了,文乃是齐王厌弃之人,又有什么面子能说服齐王呢!”

    黄歇笑道:“孟尝君多虑了。所谓血浓于水,君乃齐王之近亲,齐王又怎会一直怨恨君呢!

    再说,昔日君之父也曾与齐宣王闹矛盾,二者都快兵戎相见了,但是,最后,不也是握手言和,亲密如初了吗。”

    “这···”田文露出期待之色。

    其实,回到薛地这一年来,田文又何尝不想回到临淄担任丞相呢!

    甚至,他也不是没有派出使者前去游说齐王地,但,齐王地根本就没理他。

    此时,一直关注田文的黄歇,一见田文意动,立即再接再励道:

    “孟尝君,如今齐秦两国联合伐魏,两国全都想要魏国屈服于自己。

    大战到现在,秦国已经攻克安邑绛都,杀到上党,包围蒲阳。而齐国的大军,却一直受阻于济阳之下。

    此时此刻,秦国的使者已经到了大梁,而齐国的使者却还没有离开临淄。

    是以,依在下之愚见,恐怕魏国用不了多久就会臣服秦国。

    而现在正是孟尝君你报答魏王父子恩情,以及为齐国分忧的时候啊!”

    田文眼睛一亮,连忙开口询问道:“先生,此话何意。”

    黄歇笑着问道:“孟尝君,不知君以为,秦国与齐国,何仁。”

    田文应道:“秦国虎狼之国也,齐国仁义。”

    “在下也是这样认为的,以秦国之残暴,一旦魏国臣服秦国,秦国必然会要求魏国割地赔款,然后再要求魏国出兵协助秦国伐韩伐赵,乃至伐楚伐齐。

    若是如此,以魏国现在的情况,魏国必危。”

    见田文点头,黄歇接着道:“魏王父子曾先后任用君为相,对君有大恩,不知君以为然否。”

    见田文再点头,黄歇又道:“若是此时君出山说服魏国投靠齐国,让魏国脱离秦国的鱼肉险境,如此,这不就是君报答魏王父子的恩情吗!

    同时,君在齐国即将失去魏国这个盟友的时候,说服魏国投靠齐国,这不就是君有大功于齐吗?

    君有此大功,然后又有整个魏国作为臂助,再加上就君在齐国的人脉威望,君必定能在短时间内,被齐王邀请回国任相。

    而现在齐相周最,只不过是凭借区区周室的力量,这如何能与孟尝君你相比呢!”

    田文闻言,心中一动···

    不久后,魏国三百辆车来到薛地,早就意动的田文,当即上了魏国的马车。

    而后,田文一到魏国,便被魏王遫任命为相国。

    接着,魏相田文当场派出使者望往临淄而去。

第一千两百八十二章 齐魏讲和

    齐国,王宫。

    田文门客公孙弘立于大殿之中,拱手道:“大王,齐秦两国联合伐魏,魏王惊慌失措,重礼请孟尝君为相,孟尝君本不欲在大王伐魏之时,出任魏相一职,以免引起大王的误会。

    但,前任现任两代魏王对孟尝君有知遇之恩,如今魏国有难,孟···”

    公孙弘话未说完,便被齐王地打断:

    “替魏相歌功颂德的话,寡人之前已经听得够多的了,所以使者就不必说了。”齐王地态度冷淡的道:“直接道明使者你来意吧。”

    公孙弘闻言,不禁愣了愣。

    刚刚他从齐王地的话中,不仅听到了齐王地对孟尝君的疏远,同时也听出来齐王地对孟尝君的冷漠。

    见此,公孙弘思绪快速一转,然后拱手道:“大王,秦国攻破安邑兵围蒲阳上党,这给了魏国君臣极大的压力,所以,如今魏国君臣有意臣服秦国。

    但,孟尝君不仅是魏国之相,更是齐国宗室子弟,以魏国为重,更以齐国为本,是万万不愿看到魏国投靠秦国,增强秦国的实力的。

    是故,孟尝君派臣来齐,是想待魏国向大王求和,只要大王愿意退兵,那魏国就愿臣服齐国,而且魏国还愿割东部十城于齐。”

    齐王地闻言,冷笑道:“寡人要让魏国臣服于齐,难道还用得着他田文从中说项吗?只要寡人的大军攻破济阳,然后兵围大梁。

    那时,即便是魏国已经臣服了秦国,那也得向寡人臣服。”

    公孙弘拱手道:“大王三思,朝秦暮楚的危害,魏国君臣知之甚详。若是魏国因为大王拒绝求和而不得不臣服秦国,那么,即便大王兵围大梁,也不能让魏国反复。

    相反,魏国可能会更加靠向秦国,然后请秦国出兵救援。”

    齐王地闻言,虽心有不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沉默以对。

    此时,公孙弘见齐王地不开口,便拱手道:“大王,如今秦国对魏国的逼迫一日甚于一日,孟尝君虽在魏国勉力维持,但也顶不住多久。

    是以,还请大王尽快决定。”

    ···

    公孙弘离开后,齐王地立即向殿中作陪的相国周最问道:“相国,触子那边什么时候能攻克济阳,然后兵围大梁。”

    “这···”周最无以应。

    齐王地见此,心中不禁长长一叹。

    公孙弘离去王宫后,便开始频频联系那些与田文交好的大臣,一面贿赂齐国大臣,一面重金收买说客。

    次日,一些大臣开始进宫游说齐王地,其后数日,进宫全齐王地答应魏国求和的大臣日众。

    对此,齐王地不胜其扰。

    十天后,齐王地拖延十天后,当齐王地得知魏王遫重礼接待秦国使者,而且还疏远了魏相田文,没让田文一起接待秦使后。

    唯恐魏国真的臣服秦国的齐王地,终于顾不得面子,压下对田文的厌恶,然后再次召见魏使公孙弘。

    此时,齐王地对公孙弘道:“寡人可以答应魏国的求和,甚至寡人只要魏国东部五城便可。

    但是,寡人也有条件,其一,魏国驱逐秦国使者;其二,魏国臣服于寡人;其三,魏国势力退出卫国,从此以后,卫国成为齐国的属国。”

    公孙弘略一沉吟,当场应道:“可,大王的四个条件,臣代表魏国全都答应了。”

    双方协议一成,便立即开始准备履行盟约。

    公孙弘一回到大梁,向魏王遫以及田文汇报了与齐国达成的协议后,魏王遫当场下令驱逐秦使,然后再派公孙弘带着割让的五座城池的地图典籍前往齐国,并向齐王称臣。

    六月初三,公孙弘在齐宫中献城,魏国向齐国称臣,齐魏和。

    数日后,当秦将魏冉听说魏国向齐国称臣,并且齐军已经退兵后,便立即退出上党,退保绛都。

    当秦齐两国的大军全都休兵退走的消息传到大梁,魏国君臣全都松了一口气。

    而同时,作为解救魏国的大功臣,魏相田文,再次声名大振,扶危救困,仁义美名,远扬各国。

    待魏国稳定之后,魏相田文再次将目光投向齐国。

    “魏国非吾乡,临淄才是我的心愿所在啊!是时候派人回齐国了!”

    半月后,齐国国中,到处都是赞扬孟尝君田文的声音。

    与此同时,各地要求请田文回国用事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甚至,这些声音还传到了齐王地的耳中。

    楚国寿郢。

    “大王,探子来报,田文果然不满足于魏相位置,已经派人带着大量的财物前去齐国收买策士说客,以扬其名。

    而且,之前被齐王地贬斥的田氏宗亲,见田文名声大振后,纷纷跟进,到处为田文扬名。并游说群臣乃至齐王,要求重新请田文回国任相。

    现在,田文在齐国的名望,已经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熊槐闻言,哈哈笑道:“如此,现在齐王地的脑疾病又犯了吧。”

    此时,陈轸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道:“大王,臣听说齐王最近似乎没在犯病了。”

    “嗯?”熊槐一惊,诧异看着陈轸道:“齐王地的脑疾真的好了?”

    陈轸不确定的点头道:“大王,不久前宋王派了数位宋国名医去齐国,其中名医文挚说自己能治齐王的心悸脑疾之诊,然后在齐王的床上跳了一段巫舞···”

    “等等”熊槐听到这,大惊道:“他用一段巫舞将齐王地的病治好了。”

    “不能确定!”陈轸迟疑的道:“他的巫舞还没有跳完,齐王就当场大怒,然后让人将文挚拖出王宫,斩首示众。

    但此后,从齐国传来的消息,杀掉宋医文挚之后,齐王的病症明显变轻了很多,甚至已经连续数月不曾发病了。

    而且,探子来报,齐王虽杀了文挚,但是齐王后却让人给文挚的家人送去了百金作为赔礼。

    此外,齐太子荣更是派人从宋国接走了文挚的一个儿子,并给予了他丰厚的待遇。”

    熊槐愣了愣,迟疑道:“难道巫舞真的能治病?”

    说着,熊槐又摇了摇头:“算了,齐王地这人,脑疾好了就好了,寡人是无所谓的。”

    说着,熊槐看者陈轸道:“陈卿,既然田文已经下场,甚至连田氏宗亲也已经入场,那我们楚国也不能闲着。”

    陈轸一听,立即笑道:“请大王放心,临淄还有薛城,臣早就安排好了探子,臣这就传讯给两地。”

    “善!”

第一千两百八十三章 破镜难圆

    十天后,齐国王宫。

    唐子进宫对齐王地道:“大王,那田文也太过分了,试问天下谁不知道,我齐国之所以答应魏国的求和,乃是大王念在齐魏两国多年的交情,所以才不忍重创魏国。

    否则,以我齐国百胜雄师,岂能拿不下一座区区的济阳城。否则,就凭魏国主动献十城的情况下,若非大王仁义,又怎会主动要求只要魏国五城呢!”

    说到这,唐子越加激愤的道:“臣可是听说了,触子将军本来打算趁济阳连下暴雨三天的时候,让人掘开济水以冲击济阳。

    若非触子将军知道大王一向仁厚,不愿将战事推及到无辜的百姓身上,触子早就决堤灌城了。

    如此,那济阳城也早就被攻下了。”

    齐王地听到这,心中生出阵阵遗憾。

    济阳下暴雨,济水暴涨的事,他也听说了,就是他下令退兵之后不久发生的。

    如果不是群臣让他不胜其扰,如果他再坚持几日,说不定齐军就包围大梁了。

    如此,哪里还有什么田文的事。

    此时,唐子气愤的道:“所以说,魏国臣服齐国,本来就是应有之事,这都是大王英明神武之功。结果,那田文竟然无耻的到处让人宣称,魏国臣服齐国,这全是他的功劳。

    还有,秦国退兵一事,若非魏王臣服齐国,然后狐假虎威,那秦国岂能退兵。所以,秦国退兵,这是秦国畏惧大王的威德,但那田文又无耻的将功劳揽在自己头上。

    而且,那田文与田骈,这段时间以来,在薛地常常造谣中伤大王,世人多有知之。结果,现在田文竟然到处说,他是最忠于齐国,最忠于大王的。”

    齐王地闻言,立即皱起眉头。

    此时,唐子大声唾弃道:“啊~~我呸!这等无耻小人,还到处宣榜自己乃是道德君子,简直是无耻至极。”

    说着,唐子一脸紧张的看着齐王地:“大王,最近这一段时间,齐国中有大量收取了田文贿赂的小人,还有大量被田文蒙蔽,不知真相的诚恳君子,全都在鼓吹田文之贤能。

    是以,臣来此,说以真相,希望大王不要被谣言蒙蔽啊。”

    齐王地闻言,冷笑道:“唐子放心,寡人可是清醒的很···”

    另一边,齐相周最的一位门客对周最道:“君上,如今国中到处都是赞誉田文的声音,不知君以为如何。”

    周最闻言,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不知君上以为,君与孟尝君相比,谁贤?”

    周最想了想,叹道:“我不如孟尝君。”

    “不知君上以为,君与孟尝君相比,谁名望盛?”

    “我不如也。”

    “谁与齐王亲?”

    “我不如!”

    “谁功劳大?”

    “我不如!”

    “既然君上在各方面都比不上孟尝君,那现在国中纷纷扰扰,为何君上还能安坐于此?若是君上打算将齐相的位置拱手让于孟尝君,那臣请辞,然后投奔孟尝君去也。”

    周最一听,抬腿就向齐宫走去。

    与此同时,齐将触子府上。

    有人对触子道:

    “将军为齐将,数有功,而济阳战事,臣亦听说了,深为将军憾。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到处散布谣言,说将军无能,不能克济阳。还说,只要他掌握齐国大权,一定会贬斥将军,然后另选良将,为齐国选一位真正的当世名将。

    臣为将军羞!亦为将军恐。”

    ······

    不久后,齐相周最与齐将触子齐聚王宫。

    其后,齐国在休兵月余的时候,再次开始调兵遣将。

    一月后,齐国临淄再次聚集了十五万大军。

    接着,齐王地聚集群臣道:

    “寡人接到举报,有人说孟尝君不仁,对薛地百姓课以重税,以致百姓贫困,只能举债度日。”

    群臣一听齐王地之言,纷纷一惊。

    国中上下刚刚还在议论孟尝君贤德呢,结果,现在有人举报孟尝君虐待百姓了。

    这事可大可小,小则训斥,大则···

    但,还没等群臣开口,那边,齐王地继续道:

    “寡人还接到举报,有人说孟尝君为了获取巨额财富,对薛地百姓发放高利贷,以致百姓还不起贷款,不是破产逃亡,就是破产卖身给田文为奴。”

    此时,殿中群臣一片哗然。

    可齐王地紧接着道:

    “寡人还接到举报,有人说,自寡人即位以来,孟尝君仗着寡人宠信,仗着自己身为丞相,竟然常年偷税漏税,薛地该交税赋竟然从来没交过。”

    说到这,齐王地怒道:“寡人接到举报,令人彻查此事,果然,自寡人即位以来,孟尝君从来没有交过一次税。

    而且,寡人令人清查薛地户籍田亩,结果,临淄的典籍显示,自孟尝君即位以来,二十年间,薛地百姓逃亡一半,田亩也荒废大半。

    然寡人令人去视察薛地,却见薛城从以前的万户大城,变成了现在的长约八里宽约六里,内有百姓六万户的大城。而荒野之间,田野开辟,百姓甚众。”

    群臣听到这,全都脸色一变。

    所有人都知道孟尝君有钱,而且超有钱,但不知道孟尝君具体多有钱。但是,现在他们一听薛城的规模,便能稍稍揣测孟尝君的财富了。

    因为齐国都城临淄才不过有百姓七万余户,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而薛城现在不必临淄差多少了。

    此时,齐王地见自己说完薛城的规模,群臣再无人有替田文说情之意了。

    于是,齐王地怒气冲天的道:“孟尝君身为寡人的臣子,不思报国,不思报效寡人,却常年偷盗国家财富,损国以肥私,寡人耻之。

    传令,立即派出使者前去魏国,让田文返回临淄接受有司查问。”

    齐相周最闻言,立即应道:“唯。”

    “传诏,着令将军触子,立即率军前去薛地,令薛地官员交出薛地权力,接受有司查证。”

    触子不等齐王地的话音落下,便大声应道:“臣领命!”

    触子声音刚刚落下,紧接着,一个更大声音从殿中冒了出来:

    “大王,臣以为不可!”

    高呼声落下,上大夫陈举从群臣中起身走到殿中,拱手道:“大王,孟尝君乃齐国宗亲,在齐国威望甚高,而且孟尝君不久前才为齐国笼络了魏国,更何况,现在孟尝君正在魏国任相。

    若是大王此时因为孟尝君偷税的缘故,而出兵讨伐,臣担心这不仅会让齐国内部的人以为大王有功不赏反遭刑,而且还会使得刚刚投靠我齐国的魏国心生恐惧。

    所以,臣以为出兵一事就不开行。

    只需···”

    齐王地不等陈举说完,便开口打断道:“贤卿如此为田文辩护,你是不是也偷寡人的税了?”

    陈举大恐的拜倒:“大王,绝无此事!”

    齐王地冷笑道:“那你是想偷税了!”

    陈举再拜:“臣绝无此心。”

    “没有?”齐王地怒道:“那你为何替田文辩护,若是现在寡人不重刑处置田文,国中贵族百姓人人都像田文一样,从不交税,那齐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那寡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说罢,齐王地冷眼看了陈举一眼,然后大怒而去。

第一千两百八十四章 君臣离心

    齐王地要对田文下手的消息,先点爆了整个朝廷,然后又点爆了整个临淄,随即点爆了整个齐国。

    然后,这场从齐国挂起的风波,又迅速震惊了天下各国。

    魏国大梁,田文府上。

    田文刚给自己再临淄的好友写完一封信,还未让人带回齐国。

    此时,门客公孙弘匆匆走了进来:“君上,临淄那边的人传回急信。”

    “这么快!?”田文一怔。

    算算时间,他让人在齐国那边发动舆论攻势才没有多久啊。

    就算齐国的田氏宗亲一起使力,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回好消息吧!

    他心中可是很清楚,因为上次他逃亡的事情,齐王一直对他有很深的成见。以他对齐王地的了解,即便他刚刚为齐国笼络了魏国,齐王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转变想法才对。

    疑惑间,田文从公孙弘手中接过信函,然后展开一见,却见信中写着齐王地发兵攻打薛地的消息。

    见此,田文脸色一白,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就算我多年没交税,就凭我的功劳,大王怎么可能会出兵伐薛呢?”

    另一边,公孙弘听到田文的惊呼,同样也大吃一惊:“齐王伐薛??”

    就在二人惊恐间,门客魏显走了进来。

    “君上,齐国有书信到。”

    而后,当田文一连收到数封从临淄好友以及门客哪里传回的信函,而且信函中全都在说齐王将伐薛的事情。

    至此,田文才彻底信了。

    慌乱间,田文气愤的破口大骂道:“田地这个竖子,竟然不顾同宗之义,不仅败坏我的名声,而且还要毁掉我的根基薛地,他这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啊。

    想我薛公一脉,父子两代人都在为齐国效力,战战兢兢,一心为国,衷心耿耿。我父有破魏克楚之功,而我亦多有功勋。

    现在,田地竟因为自己无法让魏国屈服,而我却能让魏国屈服,而心生嫉妒,欲置我于死地。

    如此昏聩残暴之君,简直妄为人君。”

    此时,田文身边的门客听说齐王要对他们的君上孟尝君下手了,又听到田文破口大骂齐王,无不心生忐忑。

    顿了顿,门客公孙弘开口道:“君上,如今大王一边派人来魏国质问施压,一边派大军征伐薛地,不知君如何应对。”

    田文闻言,强行压下心中怒火,想了想,道:“薛地乃是我之根本,不容有失。而我有救魏之功,魏王对我感激非常,此时此刻,我当求救于魏。

    只要魏国出兵救薛,那我必定能安然度过此难。”

    说罢,田文拔腿就向魏宫走去。

    不久后。

    魏王听到齐王伐薛的消息,同样大吃一惊。接着,当看着一脸期待的田文,心中更是十分为难的道:“相国的意思寡人明白,寡人也有意解救薛地之难。

    但是,相国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魏国多次丧师亡地于各国,如今国中兵力已经出现了严重不足。

    甚至,不久前的济阳之围,我魏国也无力解救,还是依靠相国之力,才得以解围。

    是以···”

    魏王遫羞愧的道:“相国,寡人也有心无力啊。不过,请相国放心,魏国虽小,但也不会交出自己的相国,只要相国在魏一日,齐人就不能将相国带回齐国。”

    田文一听魏王拒绝,心中恼怒,但此时有求于人,只得勉强自己道:“大王,臣之前在薛时,何其逍遥,是大王重礼相邀,臣才离开薛城搭救魏国。

    现在,臣因为解救魏国的缘故,而触怒齐王。今齐王伐薛,大王于情于理,都不能见死不救啊!”

    “唉~~相国,这···”魏王遫摇头一叹。

    田文急道:“大王,就算你不为臣考虑,那也得替魏国考虑啊。臣因为救魏而罪齐,近齐伐我,而魏国见死不救,这事要是传到天下各国,被天下人知道了。

    那···下次魏国有难,臣担心就没有人会来搭救魏国了。”

    “这···”魏王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但依旧摇头道:“卿身为我魏国之相,对我魏国知之甚详,卿应该是知道的,如今我魏国已经没有实力对抗齐国了。”

    田文一听,面如死灰的拜倒:“大王,臣求你了,若是魏国不出兵,那臣的薛地就完了。”

    “唉~~”魏王遫再次长长一叹,然后看着拜倒的田文,满脸羞愧的道:“相国,为今之计,或许只要相国派人跟齐王认个错,然后补上这些年的税款。

    然后寡人可以派出使者去游说齐王,说不定齐王会看在寡人的面子上,以及相国你诚恳认错的份上,就会收兵的。”

    田文见魏王遫还是推脱,立即站了起来,然后双目死死的盯着魏王,问道:“大王,就一句话,是否出兵救薛?”

    魏王遫愣了愣,依旧面有难色:“相国不要逼寡人!”

    田文闻言,直接从腰间解下魏国相印,然后仍在地上到:“既如此,那臣只好自己回去与薛城共存亡了。

    现在臣将相印交还大王,免得等臣死在薛城,天下人会说齐国字薛城杀死了魏相。”

    说罢,田文扭头就走。

    魏王遫一怔,露出惊慌之色,连忙劝道:“相国,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说着,魏王遫见田文走远了,连忙高喊道:“相国,寡人会立即派人为相国向齐王说和,但,若是事有不协,还请相国归来,卿依旧是寡人的相国。”

    另一边,田文怒气冲冲的回到相国府,然后立即吩咐道:“来人,收拾东西,准备回薛。”

    众门客见田文怒气冲天的回府,而且那张脸又黑有臭,全都不敢开口询问。

    一段时间后,田文率领一众门客出了大梁城。

    此时,门客魏显见田文神情已经平静下来,这才开口道:“君上,这次大王出兵十五万以伐薛,可谓来势汹汹。

    而我薛地,不仅面对大军极为吃力,而且君上与大王又有君臣之名。

    以臣抗君,失之大义,必人心不稳,人心不稳,则城池难守。

    是以,臣以为,当此之时,当广结外援。”

    田文一听,立即应道:“善。”

    说着,田文立即下令道:“快,立即派人去齐国,游说齐国群臣贵族,让他们游说齐王退兵。”

    “诺”

    “立即派人去赵韩楚三国,请三国出面调停。”

    “诺!”

    ······

第一千两百八十五章 赠之金印

    楚国寿春。

    熊槐得到田文求援使者来楚的消息后,立即接见了使者,答应出面调停的请求。并当场派出两位使者,一位前往齐国临淄游说齐王,一位前往薛地见田文。

    薛城。

    黄歇再次见到田文后,立即致歉道:“孟尝君,寡君得知齐王伐薛,大为震惊,同时也对上次游说君出面调停的事情深表歉意。

    是故,寡君特派在下来薛向君致歉,并告知君,敝国的调停使者,已经在前往临淄的路上了。”

    说到这,黄歇微微一笑,宽慰道:“孟尝君的贤名,天下各国皆知,世人皆知。以齐王之贤明,又怎会做出逼迫大贤,谋害大贤的事情呢。

    而现在之所以如此,想来一定是有小人在中间作祟,这才让齐王误会了孟尝君你。

    不久后,听齐王冷静下来,等敝国以及齐国的贤能之士向齐王进言,齐王一定会幡然醒悟,而且还会派人来薛地向君致歉的。”

    田文听说楚王已经派出使者去游说齐王了,心中已经轻松了不少,而后,他又听到黄歇的安慰,当即点头道:“先生说的是,在下之前虽然有些过错,但也不至于与大王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这一定是有小人作梗,否则,事情怎会走到这个地步。

    现在有了楚国的调停,大王一定会明白在下的衷心。”

    黄歇一听田文之语,立即从中听出了田文还对已经出兵伐薛的齐王抱有侥幸之心。

    见此,黄歇暗叹:有人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能预料到事情的发生甚至走向;而有的人在事情发生之后,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名满天下的孟尝君,其实也不过如此。

    虽然心中嘲笑,但黄歇面上依然充满了对田文的崇敬之色。

    此时,黄歇再次拱手道:“孟尝君,寡君知道现在君不禁遭到齐军征伐,而且也知道君失去了魏相的位置。

    寡君心中不安,觉得对不起孟尝君,虽然寡君已经派出了使者调停,但心中依然还有歉意。

    故而,寡君特让在下送与孟尝君一块金印,一则表达歉意,二则也希望,若是事有不协,君拿出这面金印,也能保住薛城。”

    “金印?保住薛城?”田文迟疑的看着黄歇。

    此时,黄歇从自己袖中拿出一个木不大不小的木盒,然后双手奉给孟尝君。

    田文愣了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过木盒,打开一看,果见盒中静静的躺着一个金印。

    接着,田文拿起金印一看,却见这金印乃是楚相之印。

    田文当然知道,楚国是没有相国职位的,所谓的楚相,这是给其他国家大臣的清贵职位,一则笼络大贤,二则与他国结盟。

    昔日苏秦与公孙衍全都担任过楚相,楚国外相。

    此时,黄歇拱手道:“孟尝君,虽然寡君已经派出使者,但寡君也听说现在齐国哪里小人当政,所以,寡君也没有把握能说服齐王。

    当然,寡君也知道君乃齐国宗室,更知道君一向对齐王衷心耿耿,肯定是不会接受楚国的官职,以免造成齐王对孟尝君你的误会。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薛地乃是君从先君手中继承而来,君一定会与薛城共存亡的。

    是以,寡君希望这枚金印,能在关键时候,替君保住薛地。

    当然,若是孟尝君你不拿出这枚金印,孟尝君你担任楚国相国的事情,那就是一个谣言。”

    说着,黄歇自信的笑了笑道:“齐王可以不听敝国使者的话,但是,如果敝国听说齐王要谋害敝国的相国,那敝国就不得不出头了。”

    此时,田文看了看手中的金印,又看了看面色从容的黄歇。

    他现在心中怀疑楚王送这枚金印是不安好心,楚王是十有**看上了薛地,所以送出这枚金印,想要用一个金印空手套白狼来套他的薛地,然后再用薛地来对付齐国。

    如此,他薛地夹在齐楚两个大国之间,朝三暮四,必将永无宁日矣。

    但是,他也不敢拒绝楚王,因为他现在对能否守住薛城也没信心。

    更何况,正如黄歇所说,现在这里是他的府上,此间没有他人,只要他不承认,那他接受楚相一职的事情,那就是一个谣言。

    想着,田文立即拱手谢道:“楚王有心了,日后文必有厚报。”

    黄歇见田文果然收下了金印,心中一笑,再次安慰了田文一阵,便告辞离去。

    ······

    数日后,齐将触子率军杀到薛城外,并包围薛城。

    而此时,田文也从薛地征召了十余万勇士防守城墙,并城中数十万百姓协助防守。

    一月后,齐军的攻城器械已经打造完成,并做好了攻城准备。

    此时,齐将触子站在城外的一座齐军修建的高台,低头遥望薛城,见城墙上以及城中到处都是戒备的人群,仿佛戒备森严的样子。

    见此,齐将触子冷笑道:“莫非田文以为人多就能守住城池了?这简直是笑话!之前你屡屡羞辱于我,视我为无物,这一次,本将一定要让你好好看看,掘了你的根。”

    说罢,触子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今日全军饱餐一顿,明日大军攻城。”

    “诺。”

    “传令下去,备好箭矢布条,今夜射书入城,告诉城中百姓,王师伐薛,只为抓捕田文。

    只要王师入城,免薛地百姓一年税,而且百姓欠田文的高利贷全部作废,甚至田文家中的奴仆也可恢复自由。”

    “诺。”

    当夜,田文正在沉睡中,突然被人摇醒。

    “君上,不好了,齐军趁夜射书入城。”

    田文闻言,接过布条,一看上面所写,顿时睡意全无:“可恶,竟然煽动百姓作乱,太卑鄙了。”

    说着,田文立即吩咐道:“传令,全城戒严,夜间不准百姓在街上行走,违令者格杀勿论。

    还有,立即让军中将士全城搜索布条,不能让布条传到城中百姓哪里。”

    “诺。”

    而后,田文忧心忡忡的在府中坐了一夜。

第一千两百八十六章 以利服人

    次日清晨。

    心中已经有些猜测的田文一上城墙,果见城外的齐军开始杀向薛城。

    “报,君上,齐军三面围城,独留西面。”

    “围三阙一,再探。”

    “君上,不好了,齐军在三面同时射书入城,布条散落城中各处,大量百姓偷偷藏匿布条。”

    “君上,城中谣言四起,百姓人心惶惶。”

    田文大惊,然后连忙吩咐道:“传令下去,只要百姓助我守住薛城,那本君免田税三年,而且所有百姓的欠债全部作废。”

    “君上,城中百姓还是人心不稳,甚是畏惧齐军。”

    “传令,无论是城中勇士还是城中百姓,凡是杀敌一人,赏一金。”

    “传令,再派人去临淄,谁能为本君说服齐王退兵,本君赠以千金。”

    田文的命令传到城中各处,城中震动,然后欢呼声一片。

    此时,正在城外观阵的触子听到城中传来震天的欢呼声,他微微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一定田文鼓舞士气了。

    至于田文如何鼓舞士气的,他略一思考,便想通了田文的手段。

    想着,触子冷笑道:“以财动人,财尽人散,这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传令,擂鼓,大军上前,正式攻城。”

    “诺。”

    城中。

    一直关注着齐军动静的田文,在齐军向前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齐军杀来了,传令,擂鼓,备战。”

    军令一下,田文又接着喊道:“杀敌一人,赏一金,杀。”

    接着,田文身边的门客亦跟着喊道:“杀敌一人,赏一金!”

    很快,薛城城墙上到处都是‘杀一人,赏一金’的呼声,一时间,薛城勇士士气暴涨。

    而后,双方一交战,在薛城勇士的拼死搏杀之下,齐军将士连墙上都站不住。

    接着,双方血战一日,薛城勇士一直牢牢的控制着城墙。

    夜间。

    公孙弘向田文禀报道:“君上,今日之战,我军成功的击退了齐军,其中,我方有一百一十七人拿到了齐军的人头。而我方今日伤亡者也达到了六百余人,不知君打算如何处理。”

    田文闻言,立即应道:“准备好一百一十七金,明日本君将当众赐金。”

    “君上英明。”

    田文点了点头,有问道:“临淄可有消息,大王可曾被人说动收兵?”

    公孙弘闻言,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大王心意未变。”

    “唉~~”田文沉重的一叹,然后吩咐道:“再派人去临淄游说大王。”

    “诺。”

    血战三日后。

    田文再次将赏金准备好后,再问道:“大王可曾回心转意。”

    “不曾。”

    大战第十天夜间,田文又问道:“大王是否回心转意?”

    “不曾。”

    “再派人挟重礼去临淄!”

    “诺。”

    激战半月后,齐军一直维持着高强度攻城,而随着薛城勇士的伤亡日渐增多,薛城士气开始出现下跌。

    而田文在守城结束后,回到府中,一开口便问道:“大王回心转意了吗?”

    “没有!”

    “各国使者是否还在游说大王?”

    “回君上,赵魏宋楚四国的使者都还在临淄,也在不断的劝说大王,但大王不为所动。”

    “唉~~命运之不济,一至于斯!”田文悲叹一声,然后又吩咐道:“再派人去临淄。”

    “诺。”

    大战一月后。

    这一日,忧心忡忡的田文将一块金饼发给一个心有余悸地勇士,然后又发给另一个心有余悸地勇士,待赏金发完,然后田文又忧心忡忡的快步走上城墙。

    但忧心忡忡的田文,十口心思全在临淄的田文,丝毫没有意识到,前来领取赏金的人,已经不复最初的激动与贪婪。

    上了城墙,一如既往,齐军很快就杀了过来。

    而后,田文一边巡视城墙,一边鼓舞士气,激战到日中。

    田文正巡视到南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冲天的喊杀声。

    田文一怔,正迟疑间,有人来报:“君上,齐军刚刚占据前面一小段城墙。”

    田文大惊,立即高喊道:“快,立即调援兵前去支援···”

    当夜。

    公孙弘禀报道:“君上,今日南城墙失守一段,我军与齐军在哪一段城墙展开激烈争夺,双方全都伤亡惨重。

    今日一战,我军获取齐军人头四百余,而我军亦伤亡超千人。”

    田文一怔,叹道:“准备好钱币!”

    “诺。”

    “临淄有消息了吗?”

    “没有。”

    “再派人去临淄。”

    “诺。”

    次日,薛城城墙再次失守一段,双方再次在缺口处展开激战。

    其后,一连半月,薛城城墙屡屡失守,双方伤亡都出现暴增。

    这一日夜间,公孙弘禀报道:“君上,今日齐军连连攻破我军防御,然后与我军在城墙上展开激烈争夺,我军伤亡惨重,士气不断下跌,城中的谣言再次冒了出来,百姓一日三惊。

    君上,现在我们的重赏,几乎已经不能激励士气。

    此时此刻,该如何是好?”

    田文闻言,皱眉道:“临淄情况如何?”

    公孙弘闻言,摇了摇头,没说话。

    田文见状,沉吟许久,咬牙道:“传出消息,谁能为我说服齐王退兵,我愿以三千金相谢!”

    ······

    大战两月后,这一日,田文从城墙上激战归来,公孙弘拿着战报在田文身边迟疑许久,然后开口道:“君上,府库已经了大半,以我们金钱珍宝,再这样激战下去,恐怕再有半月功夫,君上府库将会耗尽。”

    “什么?”田文大吃一惊,连忙看着公孙弘道:“怎会如此,府中积蓄数万金,而且还有众多珍宝,怎么会这么快就会耗尽呢?”

    公孙弘脸色难看的道:“君上,虽然我们赏赐出去的金钱不到两万金,但是,从君上前往魏国任相开始,就开始拿出大量的财物去游说齐国群臣,请他们出面为魏国说和。

    但,君上担任魏相没多久,便辞相回薛。所以,为魏国说和一事,白白耗费了大量金钱。

    其后,这两月来,我们频频派人携带珍宝以及金钱去临淄,可谓花钱如流水···”

    说着,公孙弘低下头:“君上,若是战事继续维持现在这样激烈,那么,半月后,我们耗尽府库中的所有金钱。”

第一千两百八十七章 财尽人散

    田文闻言,全身一僵。

    接着,他心中又充满愤恨之意。

    他是齐国宗亲,又是名满天下的大贤,更不曾背叛齐国。哪怕是之前他与齐王闹出不愉快,哪怕是之前他被齐王驱逐,哪怕是之前齐王曾下令收回薛地。

    但他也没有背叛齐国,甚至还在齐国与秦国相争落入下风的时候,在齐王没开口的情况下,他就主动出手相助,为齐国获取了魏国。

    结果,这么大的功劳,不仅没让他获得齐王的赏赐,反而还遭到了齐王的打击。

    战争开始之前,虽然他已经知道齐王要将他赶尽杀绝了,但面对楚国的拉拢,他还是对齐王抱有希望,希望齐王能幡然醒悟,然后大家和好如初。

    为此,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派人去临淄游说,一则认罪表达悔意,表示愿意补交税款,并认罚,二则希望齐王能看在他也是齐国宗亲的份上,看在他曾为齐国出力的份上,希望齐王能放他一马。

    但,现在薛地财富即将耗尽,但齐王一直不为所动,一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模样。

    想着,田文心中大恨。

    甚至,此时他暗暗揣摩着袖中的楚相金印,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我现在献薛地于楚,引楚军入齐···

    想着,田文猛然摇了摇头。

    顿了顿,田文道:“传令,立即再派人挟重宝去临淄,游说齐王收兵。”

    公孙弘闻言,看着田文急道:“君上,若是在派人去临淄送礼,那薛城这边···”

    田文应道:“无妨,可以派人尽出府中珍宝,然后向各国售卖以筹措金钱。而且,本君在齐魏两国任相多年,在齐魏各地都有产业···”

    说着,田文沉吟许久,然后一脸悲痛的道:“卖了,将那些产业卖了,以筹措金钱。”

    公孙弘闻言,大惊道:“君上,那些产业可是我们联系齐魏各地贵族的重要通道,若是···”

    话未说完,便被田文抬手打断。

    “不必说了,薛城乃我之根基,不容有失。”

    “诺。”

    “还有,为了争取时间,从明日开始,赏赐给勇士的金钱,先给半金,剩下的半金用粮米布匹代替。”

    “诺。”

    公孙弘张了张口,然后露出一股悲凉:“是,君上···”

    次日。

    当薛城中的勇士百姓听说接下来杀死齐军后,只有半金赏赐,剩下的半金用其他物品代替后,整个薛城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意识到,孟尝君没钱了。

    一念及此,薛城士气再次大跌。

    而另一边,薛城数十里外的一座小城中,黄歇得到田文开始贩卖名下的产业后,面色沉重的道:“田文之所以能名扬天下,不仅是他的门客好友到处为他鼓吹,更是因为他在齐魏两国的产业,能联系各地贵族也为他鼓吹。

    而我楚国最看重的,除了田文自身的名望人脉,剩下的也就只有他的产业了。

    所以,田文的那些产业,不能让他就这么卖了!”

    说罢,黄歇立即召来一个探子,吩咐道:“让我们的人行动起来,帮助齐军攻克薛城。”

    吩咐完,黄歇便立即向外走去,然后直奔楚国淮阴城。

    三日后。

    田文正在墙头鼓舞将士作战间,突然,他听到城中传来一阵喊杀声。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田文大惊的回头向城中看去,然后快步向内城边走去。

    田文一到城头内城边缘,立见城中到处失火,而且各处全都传来喊杀声。

    正惊疑间,一个门客快步跑了。

    “报,君上,有一群门客不满君上赏赐减半,是以鼓动百姓作乱,一边放火烧城,一边攻打城门,意图迎齐军入城。”

    “什么?乱臣贼子,当杀!”田文一听,大怒道:“快,立即出兵剿灭城中叛军。”

    “诺。”

    此时,城墙上正在与齐军厮杀的薛城将士,听到城中传来阵阵喊杀声,好像是城中有人作乱,又好像是齐军已经从其他地方杀进城了。

    一时间,薛城士气暴跌,而且从将士到百姓,几乎人人自危。

    田文正在派人平乱间,又有一个门客快步跑来。

    “报,君上,齐军突然发起极为凶猛的攻势,我军不敌,城墙接连失守,请君上速派援军。”

    “什么?”田文心中一慌,脸色一白,急忙下令道:“快,速调城中援军上城墙。”

    “报,君上,刚刚一伙门客带着一群百姓攻占北门,然后打开北门迎齐军进城了。”

    田文一听,顿时面无血色,囔囔的说不出话来。

    “君上,怎么办?”

    “这···”

    “报,君上,不好了,刚刚城中百姓叛乱,齐军趁机攻占了南面一大段城墙,请君上速派援军。”

    田文闻言,眼睛一黑,差点晕过去。

    此时,公孙弘快步走到田文身侧,急道:“君上,薛城已失,当速走,否则,君上被将被触子俘虏。”

    田文一听,立即定了定神,然后饱含深情的看着脚下这座庞大的城池。

    当初,他从父亲手中接过城池的时候,薛城还是一座寻常的万户大城。

    是他努力了二十多年,呕心沥血这才将薛城发展成为一座有百姓六万户的巨大城池,一座仅次于临淄大城。

    这不仅是他毕生的心血,更是他一生的骄傲,也是他将名留青史的象征。

    现在,这座城池没了,不再归他所有。

    想着,田文涕泪齐流的大哭道:“这是威王赐给我父的封地,这是我从我父手中继承的封地,这是我一手发展起来的封地,那暴君凭什么出兵伐我···

    我无罪···我无罪···

    暴君···暴君···”

    此时,周围的门客看着田文悲伤的面容,听着田文悲怒的大喊声,无不跟着落泪。

    薛城壮大到这个程度,不仅是孟尝君田文的心血,也是他们的心血。

    是他们千方百计地为孟尝君宣扬,然后天下各国的百姓、游侠、盗贼、通缉犯等等,纷纷齐聚薛城。

    这才有了如今薛城六万户的规模。

    如今,薛城完了!

    就在众人悲泣间,公孙弘再开口道:“君上,齐军已至,速走。”

    田文一听,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转头一看,见大量的齐军已经爬上城头。

    见此,田文不舍而悲怒道:“走,出城,让愿意跟随人,从西门出城。”

    说罢,田文留着泪,扭头向西门而去。

    不久后,田文带着数十门客以及百余侍卫出了西门,又向西走了十余里,然后停了下来。

    此时,田文看了看还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了,甚至这还要加上他的侍卫。

    要知道,当初他担任齐相魏相的时候,光是门下的食客就数千人,而现在,他身边的人连以前的一个零头都不到。

    见此,田文心中更是凄凉。

    公孙弘立即问道:“君上,怎么不走了?”

    田文闻言,转过身体,然后遥望身后的薛城,囔囔道:“薛城···”

    众人闻言,无不默然低头。

    田文紧咬嘴唇注视着薛城,眼睛渐渐变得通红,甚至他连已经咬破自己的嘴唇也没主意到。

    突然,田文猛地一抬手,然后用力全身力气咬破手指,无比仇恨的指天起誓道:“暴君田地,夺我薛城,断我根基,此仇大矣,此恨长矣,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薛城,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第一千两百八十八章 广信君田文

    又半月过去,楚国王宫。

    此时,满鬓风霜的田文跪在了熊槐面前。

    “臣田文拜见大王。”

    “孟尝君快快免礼。”熊槐在田文行礼后立即应了一句,然后指着自己身前座位到:“孟尝君请坐。”

    “谢大王。”田文拜谢。

    待田文坐好,熊槐看着数年前还意气风发的田文,现在竟然头发白了一半,不禁长叹道:“孟尝君,薛地的事情寡人已经听说了,还请孟尝君节哀。”

    此时,田文一听楚王提起薛地事,虽然已经距离薛城陷落过去了半月之久,但他再听到薛地,心中依旧难以释怀,双眼又情不自禁的微微泛出泪光。

    熊槐说完,见田文情绪激动,没有说话,便叹道:“齐王糊涂啊,孟尝君乃是天下闻名的大贤,各国贤士无不交口称赞。

    以君之贤明,又岂会苛待百姓,为君不仁。

    齐王竟以小人谗言,而至孟尝君你这个齐国宗亲而不顾,甚至丝毫不给其他齐国大臣,以及我们楚赵魏宋四国面子,一意孤行,攻占薛城。

    齐王此行,真是糊涂啊!”

    田文闻言,想起自己散尽家财,耗尽万金,联系了无数齐国大臣,而田地却始终置若罔闻,不为所动。

    想着,田文看了台上的楚王一眼,心中充满着悲哀与仇恨。

    虽然此时他有心投靠楚国,并借楚国之力对抗齐国,乃至夺回薛地,但,失去了薛地根基后,他却不知道楚王的心意了。

    万一···之前楚王赐他金印,只是为了获得薛地重创齐国!

    那失去薛地的他,现在对楚王而言,就是一文不值的落难贵族。

    想着,田文泪流满面的拜道:“臣以薛地之君位,不曾修德积善,上为齐王误会,下为百姓所恨,以致短短两月之间,薛城便为齐军所克。

    这半月来,臣在来楚的路上,苦思薛地速陷得缘由,或许这就是因为臣无德无能。

    齐王伐薛,这其实是顺天应人啊!”

    “孟尝君何出此言。”熊槐一看田文有自暴自弃之意,连忙劝道:“君之贤名,世人皆知,各国名士无不交口称赞。

    甚至,就在齐军伐薛之际,还有大量的齐国大臣在不断的劝说齐王,还有我们楚赵魏宋四国在不断的劝说齐王。

    就算我们楚赵魏宋四国不知内情,难道以大贤众多闻名的齐国内部,也不知道孟尝君的贤明吗?

    齐王伐薛,这肯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

    说到这,熊槐大声的道:“否则,就以君不久前凭一己之力平定齐秦两国对魏国的攻伐,就凭君能在被齐王贬斥的情况下,依旧还能不顾个人委屈,而为齐国笼络魏国。

    就凭这,无论齐王是怎么想的,但寡人还有天下人,无不对君交口称赞。

    君的德行,才能,还有对齐国的忠诚,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无愧于国士无双这个美名!”

    田文听着楚王置地有声的话,极为感动的道:“臣不肖,治理薛地数十年,却两月而陷,岂能当得大王如此夸赞!”

    熊槐看着感动的田文,大叹道:“孟尝君你当然当得,薛地两月而陷,这不是君的过错,而是世道乱了。

    就说不久前身死国亡的滕文公吧。

    滕文公何其贤矣,广施仁政,国富民实,世人无不赞之。

    然以宋王之暴虐,攻贤能之滕国,竟旬月之间灭滕国,杀其君,占其地。

    以桀纣之君灭商汤周文之国,世道之混乱,以至于斯。

    所以,薛城之亡,其罪不在于君,而在于天啊!”

    “其罪不在于我,而在于天!?···”田文闻言,口中反复囔囔了许久。

    此刻,他觉得楚王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薛地之亡,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其实是那田地太残暴,更是世道坏了。

    数个呼吸后,田文回过神来,,然后感激莫名的看了楚王一眼。

    楚王不仅了解他,而且没有因为薛地陷落而讥讽或者瞧不起他,甚至还将薛地陷落的罪名推给了上天,这岂不是说明了楚王对他的看重吗?

    这说明楚王看重的不是齐国的孟尝君,也不是薛地之主,而是他田文啊!

    想着,田文俯首长拜道:“薛地之亡,齐国所弃,臣惶惶如丧家之犬。臣不肖,今落难于楚,文虽无德无才,唯有数分名声,愿以残躯报大王。

    若大王收留,文感激不尽。”

    熊槐一听田文投靠,大喜道:“孟尝君能屈尊来楚,此楚国之福也。虽齐王弃君如弃履,但寡人以君为宝也。”

    田文闻言,再谢道:“谢大王收留。”

    此时,熊槐又开口道:“孟尝君来楚,这是我楚国之幸,也是寡人之幸,若无重礼,无以示天下人寡人之重。”

    说着,熊槐沉吟了一阵,看着田文道:“孟尝君,昔日寡人与齐宣王有误会,曾与齐宣王战于薛,得百姓三千户。

    今君来楚,寡人愿将三千户百姓归还。”

    说到这,熊槐笑道:“孟尝君,寡人虽然没有齐威王的大气,封君百里之地万户之邑,但寡人也不小气。

    寡人欲封君为我楚国广信君,并封君江南地百里,百姓三千户。”

    田文一听楚王如此厚赐,顿时惊呆了。

    原本,田文以为,就算楚王愿意收留他,顶破天了,也就是对他委以重任罢了。

    但不想,楚王不仅直接赐予他封号,还赐给他土地百里,甚至还有三千户百姓。

    这对此时已经如丧家之犬的他而言,这绝对是莫大的厚赐了。

    想着,田文立即拜谢道:“大王之厚遇,臣感激不尽,但文初来楚国,无有寸功之立,当不得大王如此厚赐,还请大王收回。”

    熊槐笑道:“广信君此言差矣,昔日燕国郭隗不过是一在家中等死的老朽,燕王得之,厚遇之。而广信君你可是天下闻名的国士,区区百里地以及三千户百姓,广信君岂不能受?

    还请广信君受之勿疑,以明寡人之意。”

    最后,田文推辞不过,只得倍加感动的拜谢。

    不久后,田文回到临时居住的宾馆,此时,门客公孙弘快步走到田文身侧,问道:“君上,如何,楚王如何说?”

    田文闻言,笑了笑,等周围的门客快速聚集后,面有得色的道:“楚王封我为广信君,赐地百里,并百姓三千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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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