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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里渔舟     问道峨眉txt下载     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九十五、金陵

    灵音洞外,陆玄带着几分愁绪走了出来。

    正如魏夫人所言,峨眉诸位真人是对于魔教旁门之流返潮之事是有所了解的,当陆玄问起此事之时,竺英也做了一番提点,叫他这等时节,若要四方云游,还是多加注意。

    陆玄此时心思已经不在云游之上了,他倒是有些担心浔阳安危。

    世道本就纷乱,浔阳只能说因为地理缘故,还算安泰,不过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若只是凡间动乱,他几个子孙后辈也有武力,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就怕他们牵扯到修士身上。

    往常也就算了,按着竺英说法,即便中原内陆,如今也不乏悄摸游走的魔教修士。

    此外竺英还说起了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也是陆玄担忧原因之一。

    “叔父?”

    陆玄正琢磨竺英言语,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去,远是苏琼的母亲叶瑾瑜。

    十数年过去,叶瑾瑜看上去更为成熟了些,不过并未见老,想来苏琼也没少照顾她这母亲。

    “瑾瑜,你是来看琼儿的?”

    叶瑾瑜身前还有灵音洞仆人领路,念头微动,陆玄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未免打搅灵音洞诸修修行,似叶瑾瑜这等亲眷,往日也不在峨眉山上,要么在自家生活,实在没有牵挂,大多也是在南安县城,或者峨眉山附近的宫观生活。

    叶瑾瑜如今之剩下苏琼这女儿,也没有修行之心,干脆在峨眉山左近一处道观之中,做了道姑。

    陆玄此前问及苏琼,也问过叶瑾瑜的事情,知晓竺英真人在她来到峨眉之后,传了她一门俗世的养生功法,如今就在山下道观静修,偶得空闲,就会上山看女儿,生活倒也安然。

    叶瑾瑜摇了摇头,道:“琼儿闭关之事,我是知道的,此番上山,是因大兄病故,怎么也得回去一趟,所以上山拜见竺真人,若是琼儿出关,也能知我去向。”

    “原是如此。”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陆玄也没见怪,想了想问道:“可是现下就要启程?”

    “山下已备好车马,我已将消息教灵音洞仙童带给竺真人,这便要下山了。”

    “此去金陵,路途遥远,如今世道又乱,车马随行,还不知花费多少功夫,又会遇到什么危险,正好我也要离开峨眉,身上也无要事,便送你一程吧。”

    苏琼拜入峨眉十数载,叶瑾瑜在峨眉也是生活了十来年了,对于修行之事,即便没做深入了解,接触也不会少,自然明白陆玄的意思。

    如以剑光飞遁,也能省却许多功夫。

    她是灵慧之人,也没那么多矫情心思,没有拒绝。

    况且陆玄也是长辈,日后苏琼修行,或许还需要陆玄看顾,怎好生分了关系?

    “有劳叔父了。”

    陆玄罢了罢手,二人同出灵音洞府,随即陆玄驱以龟蛇剑化龟蛇真形,将自己与叶瑾瑜裹在其中,瞬化流光,朝东方而去。

    ……

    陆玄修为渐深,十数载修行,虽难聚云霞,练就霞光,但一身法力在水府相助之下,所得颇厚。

    剑术一道,多年以百字碑参悟,已到了一个瓶颈,甚至对于当年意外使出的剑气雷音之法,都有所得,加上龟蛇剑如今炼得真形,可说飞剑得成,遁光速度也是极快。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便从峨眉赶到了金陵境内。

    这还是照顾叶瑾瑜肉体凡胎,路上做了些休整的结果,足见他如今遁光速度。

    他玄光境界,都能做到这等地步,修为高深之辈,朝北海暮苍梧,并非虚言。

    陆玄对此也是有所期待的,不过那等境界,离他尚远。

    ……

    金陵,古来曾是南方数朝之都,如今更是大梁行都,机要之地,自是异常繁华。

    说来苏家与叶家在金陵之地,也算有几分身份,算不得世家大族,终究也有些地位。

    虽然十数年不曾回金陵,但因无太多变化,叶瑾瑜依旧熟悉环境。

    这也是托了金陵地势缘故,如今大梁所统,南北皆是国土,东南之地,最是不易起乱事,所以现如今大梁虽有几分乱象,金陵依旧没有受到太多波及。

    百姓日子或许会因战事难过一些,也能说安平。

    因此来到金陵,陆玄也算是难得见到一处还能见繁华的城池。

    将叶瑾瑜送回,陆玄本可以离开,不过他身上暂无要事,而且还记得叶瑾瑜与家中似乎并无太深联系,她一个寡居妇人,学了些养生手段,也没什么护身的本事。

    十数年不露面,此番回家,难说会不会受欺负。

    到底身为长辈,陆玄也不好就此离去,于是提议与叶瑾瑜随行。

    叶瑾瑜能明白陆玄心思,心中感念,知道陆玄没有急事处理,也点头应下。

    来时她也想过自家问题,十数年过去,连大兄都病故了,她出嫁之后,又极少回家,家中除了几个兄长嫂子,或许都没人认得她,如是知她处境,确实有可能遭受冷遇。

    当年嫁给苏哲的时候,也因苏家三房在苏家没多少话语权,她在娘家也不太受待见,姑嫂之间都有不少隔阂。

    更何况现在。

    所以她心中也是有些准备的,如今陆玄随行,倒是省去了她的担心。

    “叶家之人俱是凡夫俗子,身处金陵这等物欲之地,心中浊念难免有些重,若是言语之间有些不敬,还望叔父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叶瑾瑜对陆玄的了解其实不多,虽然数次相处,陆玄都很和蔼,但她也听过陆玄混迹江湖的一些故事,大抵明白陆玄曾经也是杀伐果断的江湖人。

    亲近之人,或许和蔼,但叶家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难说陆玄是否能够忍让。

    到底还是血脉相连,叶瑾瑜虽然对叶家也谈不上亲近,还是不想他们和陆玄起冲突的。

    “你家之人能在金陵之地维持如今局面,族中想也没有几个蠢人,即便不说我这修行人的身份,面对一个老道士,想也不会失了礼数。”

    陆玄反倒没那么多想法。

    他天下四方都差不多走过,对于现如今这个社会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反正在他经历当中,越是贵家,对于他这样的方外之人,轻易越不会得罪,尤其是他这等年纪的老道士。

    叶瑾瑜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也明白了陆玄的意思。

    “是瑾瑜多虑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叶家门庭之前。

一百九十六、安平

    叶家家宅,还不至于落到金陵中心去,但也是难得之所。

    周遭街道能见百姓来往,却又不至于太过喧闹。

    陆玄一老道士,叶瑾瑜也是道姑打扮,自然引来不少注意。

    尤其叶家的门子,得见二人走来,不免迎上前来。

    “见过老道长、仙姑,此处是叶府门庭,不知两位何来?”

    叶瑾瑜大兄病故,传信到峨眉,已是过了半月有余的时间,此时人已下葬,自然也没有白事在办了。

    所以叶府门前,也比较冷清。

    “我是叶瑾瑜。”

    叶瑾瑜开口道。

    门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道:“四小姐?”

    这门子也是后来人,不曾见过叶瑾瑜,不然当能认出。

    不过身为叶府中人,该知道的自然还是要知道,所以听到这名字,不至于没有印象。

    “正是。”

    叶瑾瑜闻声也有些恍惚,她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别人这么称呼她了,上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四小姐,还是十数年前在江头村,叶家派人来接她的时候了。

    “四小姐且到大堂稍待,我这就去禀报二老爷。”

    叶瑾瑜的身份,没什么好冒充的,再者家中几位老爷尚在,也能认得模样,虽然叶瑾瑜看上去太过年轻,年纪与传闻的不太相符合,但门子也不觉得会有人冒充。

    于是不敢怠慢,忙请二人入内。

    叶家有五房,如今叶瑾瑜大兄亡故,主事的是二老爷叶安平。

    门子将二人带到大堂,便去二房禀报叶安平去了。

    不多时,就见一中年男子前来。

    男子年纪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年纪,头发见几分灰白,想来年纪还要比面上看起来的更长一些。

    气质威严,气度不凡。

    模样端正。

    “四妹!”

    来人见了叶瑾瑜,看她一身打扮与年轻模样,微微一愣,还是没忘了称呼,面上也见喜色。

    “二兄。”

    相较于男子,叶瑾瑜就比较淡然了。

    她与家中几位兄弟,关系只能说是一般,时日长久,更是算不上亲近了,此番若不是大兄病故,血脉情分,总得走一遭,不然都不会想着回来。

    ……

    “多年不见,四妹你到愈发年轻了,看来去蜀中修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番相叙,众人在堂中坐定,叶安平命下人奉上茶水,才又闲谈起来。

    “对了,未知这位老道长是?”

    叶安平说着,又看向了陆玄。

    因惊讶于叶瑾瑜模样,他一时到忘了与陆玄见礼。

    “观中一位长辈,此番与我同行,就跟随过来看看。”

    对于陆玄的身份,二人有过商议,所以叶瑾瑜只如此托词。

    “老道姓陆,叶居士有礼!”

    陆玄稽首。

    陆玄得入玄光之后,虽有返璞归真之意,但在外人眼中,实则颇有几分独特气质,加上他半生经历,也有一番沉浮,气息特殊,踏入玄光,这意味更为明白,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或许看不出什么,只觉陆玄不好轻慢。

    但在叶安平这等在官场都有所混迹的人来说,就别有一番见解了。

    方才因为叶瑾瑜,他没能多注意陆玄,如今细看,越发觉得陆玄不凡。

    于是也不敢失了礼数,忙起身回礼。

    “四妹远游在外,多蒙陆道长照顾,还请受我一拜。”

    说着,又拱手一拜。

    只看叶安平模样,倒不像叶瑾瑜说的那般,兄妹之间关系寻常。

    “叶居士客气,瑾瑜是灵慧之人,说来观中诸事还劳她操持,费了不少心思,倒也谈不上我等照顾。”

    陆玄这话也不是虚言,当年在浔阳,就是叶瑾瑜帮忙操持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不然周云一人也难打理。

    “二兄传信,说大兄病故,未知是何缘故?”

    叶瑾瑜清楚自家兄弟的精明,不想叶安平太过关注陆玄,又弄出什么麻烦事来,于是打断道。

    听得妹妹问起大兄之事,叶安平才仔细说了说。

    具体也没什么异常之事,就是正常病故罢了,这时节感染病症亡故之人不少,况且叶瑾瑜大兄年纪也不算小了。

    听了叶安平一番言说,叶瑾瑜也没再多问,准备去先去祭奠大兄一番。

    此番回来,也不准备在叶家多待,出嫁又出家,终究没了亲近。

    正欲提及此事,堂外忽听一阵快步,不一会儿,便见一中年妇人闯入。

    这妇人看着三四十岁年纪,满面浓厚妆容,有些富态,金钗银环,打扮也是富贵异常。

    模样本也是好的,只是因为妆容太过,身材又胖,显得俗气了些。

    闯入堂中,妇人四下打量一番,不知何故,见了陆玄眼睛就是一亮。

    倒是教人有些莫名。

    “弟妹,如此行色匆匆,可是生了什么急事?”

    叶安平皱眉。

    这妇人却是叶家三老爷的叶安南的夫人赵氏,往日赵氏行事就有些风风火火,因为商户人家出身,娘家资财虽厚,还是少了几分礼教。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叶家夫人,过门以来,见识多了,也渐沉稳,少有这等着急的时候了。

    不过叶安平话刚问出,念头一转,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可是雨儿的事情?”

    赵氏闻言,果然点头,忙道:“正是,听下人说四妹妹回来了,还带了位老道长,蜀中古来就出仙人,雨儿的事情,能想的法子都想了,我寻思蜀中异地,或许仙人能有些法子也说不定,所以……”

    “这位便是蜀中来的老道长了吧?”

    未等说完,又看向陆玄和叶瑾瑜,这才一拍手道:“差些忘了四妹妹,倒是失礼。”

    “不碍事的,嫂子,二兄,未知雨儿是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得了病?”

    叶瑾瑜灵慧之人,听得赵氏言语,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事。

    她不是很想叶家的事情牵扯到陆玄的身上,难免皱眉。

    赵氏却没看出叶瑾瑜的心思,想着陆玄是叶瑾瑜带来的,尤其得见叶瑾瑜年轻模样,仿佛这十数年时光都未曾在面上留下痕迹,更觉得叶瑾瑜修道之地不凡,连带认为陆玄这老道士也是有大本事的,言语更是亲近,忙道:“四妹妹有所不知……”

一百九十七、世雨

    赵氏一番言说,叶瑾瑜与旁听的陆玄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赵氏的儿子叶世雨犯了癔症,也就是俗称的失魂之症。

    金陵城中能请的大夫几乎都请了,可惜没一个人能解决的,眼看叶世雨不时犯病,且越来越严重,犯病的时候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疯疯癫癫的,赵氏心中就痛得发慌。

    叶世雨是赵氏最小的儿子,自古幺儿便受宠爱,赵氏对于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当成珍宝一样看待。

    如今这儿子出了问题,难怪赵氏如此着急。

    也是因此,赵氏听闻叶瑾瑜从蜀中回来,还带了陆玄这老道长,才病急乱投医,匆忙赶来。

    倒不是真的知道陆玄有本事,而是有机会就尝试一番。

    金陵周遭能拜的道观佛寺都拜了,陆玄这蜀中道人,终归也是一份希望。

    听完赵氏的话,叶瑾瑜沉默一会儿,看向了陆玄。

    叶家人不知道陆玄的本事,但她很清楚,虽然并不想陆玄牵扯到叶家的事情中去,但如今自家侄儿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好无视。

    当然,她没开口请陆玄相助。

    陆玄在旁也将事情听了去,如果愿意搭助,自然会发话,全看陆玄的心意。

    陆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他和叶家没什么关系,错非叶瑾瑜的缘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进入叶家庭院,如今听得这等事情,也算是那叶世雨与他有些缘分。

    于是道:“老道微末本领,不敢作保,不过可以先去看看令公子情况。”

    相较于赵氏的迟钝,叶安平反应可快多了,他是聪明人,听到陆玄这话,就知道陆玄想是个真有本事的,否则不会如此开口。

    而且自家四妹,他也算了解,聪明之处更胜过家中几个兄弟,错非女子之身,还说不好叶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够被她如此敬重的,又岂会是寻常道人?

    正因如此,面对陆玄之时,叶安平才一直没有怠慢。

    “弟妹还不快快谢过陆道长?”

    听得这话,赵氏回过神来,忙向陆玄道谢。

    陆玄罢手。

    ……

    如此一番变故,叶瑾瑜也不好先去祭拜大兄了,先与陆玄随同赵氏来到了三房所在的园子。

    未等入院中,就听得一阵喧闹动静。

    众人闯入院中,只见一少年蹲坐在假山之上,仿佛一只猴儿,一脸嬉笑,而假山下面则是三房一众仆从,俱是一脸焦急,劝少年从上头下来。

    那假山高一丈有余,离地不矮,若是少年从上头掉下来,说不好就要损伤躯体。

    届时看顾的仆从自然要受责罚,所以如此焦急。

    然而下方仆从愈是着急,假山上头蹲坐的少年,便愈是高兴,在他的感觉之中,似乎这是仆从们在与他玩耍一般,真个是顽童模样。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赵氏却惊呼一声,忙朝那假山冲了过去。

    “雨儿!快下来,别吓了娘!”

    假山上头的少年见得赵氏,嬉笑面色微变,发了会儿愣,随即有些恍惚,呆愣愣的叫了声‘娘’,随即从上头掉了下来。

    得见如此一幕,众人俱惊。

    就在这时,一道飘然身影轻松将少年抵在手中,救了下来。

    定神看去,不是陆玄又是何人。

    旁人惊奇陆玄身手,赵氏却不关注这个,看到儿子没事,她忙的冲了过来,一把将儿子夺了过去,好生的上下摸索着,似乎在看儿子有没有受伤。

    这是身为人母的本性,陆玄也不见怪,琢磨少年古怪情况,倒是略有几分猜测。

    陆玄在浔阳之地,解救遭难百姓,也涨了不少见识,见过许多怪事,其中妖魂附体者,情况和眼前的叶世雨就颇为相似。

    心中不免揣测,叶世雨是否遭了妖怪附体夺魂。

    只是以望气之法观之,又不见其人身上有半分妖气。

    莫非真的只是‘病’?

    陆玄沉思。

    不知何故,叶世雨莫名昏迷了过去,于是只能先将他送回了房间,众人随即来到了三房客厅,商议叶世雨身上的问题。

    “道长可有所得?”

    叶安平也跟着来了,他注意一直放在陆玄身上,看到陆玄沉思模样,就知道陆玄或许有些猜测,心中不由期待。

    虽说叶家诸房之间,也因为一些利益问题,有小许的冲突,但宗族还是一致对外,叶世雨年纪不大,可天资聪颖,又颇为好学,早在患上这怪病之前,就已经考取了生员。

    错非怪病缘故,举人也不过随手而来。

    可见天赋。

    如此后辈,说不得能让叶家更为兴盛几分,如今叶安平掌管叶家,自然希望后辈之中能多出几个人才,能让叶家传承有道。

    所以对于叶世雨的情况,是法子真心的关心。

    世人虽对修行之事没有了解,但如今时节,妖魔鬼怪传说不少,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很容易接受,于是陆玄也没隐瞒,将自家猜测说了出来。

    听到叶世雨或许是妖魔附体,叶安平面色微变。

    又有些庆幸赵氏如今还在房中照顾儿子去了,不然听了这个消息,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尚且还未确定,叶公子身上并无妖魔之气,或许还有别的可能。再则老道也不过初见,还需细细观量一番,才能做出论断。”

    陆玄一句话,让叶安平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随即拜道:“还劳烦道长多费心,叶某感激不尽!”

    陆玄微微点头,也没回话。

    转而要求去房中看看叶世雨的情况,叶安平自不会拒绝,带着陆玄来到叶世雨的房间,担心赵氏影响陆玄,还将人都叫了出去。

    于是房中除了昏迷的叶世雨之外,只剩下陆玄和叶瑾瑜两人。

    陆玄也不发话,先以望切之法大略探了探叶世雨的身体。

    他也算精通医药之术,如果真是因为身体缘故导致,多少能看出几分,不过经过一番诊断,发现叶世雨的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大致还是康健的。

    所以基本上能够断定,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那么只有可能是魂灵上的问题了。

    “叔父,雨儿莫非真是遭了妖魔之难?”

    一旁叶瑾瑜见陆玄给叶世雨把脉之后,陷入沉思,不由问道。

一百九十八、目的

    陆玄闻言,回头看了叶瑾瑜一眼,摇了摇头。

    只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仅一番观量,这叶世雨身体康健,神完气足。

    虽有几分虚弱,更多是因为精神完满,以至肉身略有几分承受不得。

    倒像是阴神修者。

    陆玄心有几分猜测,只是不好言说。

    叶世雨的情况,有些不太寻常。

    若是猜测属实,只怕这叶家还有变故。

    不过念头一转,要是真如所想,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沉吟道:“修者之中,有转劫之说。说的是修行之辈,此生难得功果,或是遭了劫难,不得不存留真灵,寻俗世人家投胎托生。”

    “机缘一到,或是觉醒宿慧,或是道友长辈来引,总能再入道途。”

    “一世不成,循环往复,虽然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转劫之后,今生再非前世,多少也还有成道之机。”

    叶瑾瑜闻言一怔,随即惊道:“叔父的意思,雨儿他……”

    陆玄点了点头。

    “不完全确定,但是有这个可能。”

    “而且能托生俗世,觉醒些许宿慧的,俱非凡类,前世还不知有何等牵扯,如是猜测属实,叶家或许还有变故。”

    “此话不好叫太多人知道,那赵氏以我观之,也不大适合知晓这件事情,你如有意,可与你二兄说上一说。”

    叶瑾瑜知道这个消息不好怠慢,微微点头,当下出去将叶安平引了进来,随后又将陆玄提点说了一番。

    听得叶世雨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叶安平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他如今在朝中为官,虽然之事闲职,但往日也有不少应酬,沉浸权谋风月久了,心思一下转变不过来,全然想不到这样的神仙诡事会发生在自己家中。

    不过他是聪明人,想法也多,忽然道:“陆道长的意思,世雨是仙人转世?”

    陆玄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世间诸修,与凡人一般,俱有好恶之分,难说令侄儿是谁人托生,也不全然都是福报。”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叶安平还是少一些鸡犬升天的想法,指不定就是件坏事。

    陆玄这话也不是恐吓叶安平。

    修行有成之辈,法门在身,或是机缘得当,都有转劫的机会,谁知道叶世雨是谁人托生?

    再者看叶世雨此前表现,好似顽童习性,说不好还是山间妖类入世,要真是如此,叶家有得闹腾。

    陆玄这么一提醒,叶安平眉头紧皱。

    对于叶家这样的存在来说,坏事远比好事对家族的冲击要大。

    而在叶安平看来,就算是错过鸡犬升天的机会,也远比招惹上什么魔头要容易接受。

    当然他也没全信陆玄的话,毕竟这才第一次见面,也没见过陆玄展现多少本事,哪里能轻易相信。

    若非叶瑾瑜的关系,他或许都不会相信半点。

    当下有些为难起来。

    陆玄见此,也不多话,叶世雨的情况,并非是因病症,也不是招惹了什么鬼物妖魂,不管是否是前人转劫,都是自身因缘,他也没必要多管。

    于是道:“老道本事微薄,所言叶居士也不必太过当真,或许可以再寻得道高人求教一二,再做处理也不迟。”

    “令侄儿这情况,暂时也没什么大危险,之所以昏迷过去,只是因为神魂强大,身子有些发虚罢了,醒来之后好事补一补气血就是了,以叶家的情况,这点事情应该不是什么麻烦。”

    “此外令侄儿若是还不时变化,如是不做恶事,也不必管他,教下人好生注意,不至于伤了自身也就是了。”

    言罢,带着叶瑾瑜走出了房间。

    叶安平还在沉思,一时也没跟上。

    ……

    “叔父,雨儿的事情,对叶家的影响不会太恶劣吧?”

    叶瑾瑜去祭拜了大兄回来,犹豫之间,还是问起了这件事情。

    陆玄明白她还是惦记者血脉情分,道:“也无太大妨碍,说不上是好事,但也不至于是坏事,具体还是看叶家缘法。”

    叶瑾瑜对陆玄是信任的,听得这话,稍松了口气。

    “祭拜过后,可要回峨眉?”

    “还有些旧事要处理,许久不曾回金陵了,此番难得回来,一并解决了也省得日后麻烦。此事我与竺真人也说过,真人说等琼儿出关,会叫她来接我,叔父不必担心我。”

    叶瑾瑜明白陆玄是问她是否需要相送。

    陆玄闻言,没有再问,既然有所安排,自然最好不过。

    正好他这边也得启程去处理一件事情了,叶瑾瑜暂时不离开金陵,他也不用去想太多,于是与叶瑾瑜告辞。

    叶瑾瑜没有强留的意思,虽然叶世雨的事情没有解决,但陆玄既然说了不是什么坏事,也没必要再麻烦陆玄劳心。

    只是等陆玄离开叶府之后,叶安平忽然来寻。

    开口便要求见陆玄。

    叶瑾瑜没说陆玄已经走了,只问是怎么回事。

    叶安平道明来意,原来他回去考虑过后,想起陆玄说的话,觉得或许可以将叶世雨送入道观修行,等到情况明了,再说其他。

    他倒也不是想麻烦陆玄,只是看叶瑾瑜的态度,陆玄不是寻常道士,又能说出此前那一番话,说不定在金陵左近也知道一些高人存身的道观,所以想请教一番。

    叶瑾瑜听了他的话,才告诉他陆玄已经离开了。

    叶安平一时哑然,忙问陆玄去向,没得到回应,匆匆离去,又寻下人追索,才得知根本没见到陆玄离开,城中也没半点踪影。

    得了这消息,叶安平反倒觉得陆玄愈发不凡,心中也有些懊悔,没有早作决定。

    这边叶安平念着陆玄,陆玄却已经离开了金陵,遁光卷裹之下,往湖广之地而去。

    他离开灵音洞时,竺英说起过一桩机缘,先前时日未到,于是得闲送叶瑾瑜回金陵,如今也没别的事情要处理,虽然离竺英说的时间还有一些日子,早些到得目的地,也没太多影响。

    正好那地方也有高人存在,此去或许还会遇到别的真仙前辈,即便日子不到,如能遇得,也能涨些见识。

一百九十九、苏游

    竺英真人所言之地,唤作九嶷山。

    旁门高人回道人道场。

    竺英叫陆玄寻机去九嶷山,具体所为何事,还有说道。

    回道人乃是旁门有数的前辈高人,与峨眉大衍祖师是一辈分,昔年二次斗剑,曾与玄门对立,是不忿玄门势大,行事失了气度,将天下机缘都占了去。

    昔时峨眉一代弟子尚未扬名,峨眉只以大衍真人名号四方传响。

    玄门大派,还是云鼎、昆仑、太华山……等诸派。

    一次正魔斗剑,玄门起势,自有几分意气风发,将紫府洲看成自家底盘,门人弟子难免有些膨胀,于是召来旁门不忿,也是因此,才有魔教残余之辈鼓动旁门与玄门斗剑。

    这也是第二次斗剑的来由。

    回道人正是昔年二次斗剑的旁门高人之一。

    二次斗剑,因峨眉一代弟子横空出世,尤以齐湛渊等辈,修为剑术俱是顶尖,定下玄门胜势,导致旁门大败亏输。

    回道人败于齐湛渊这晚辈手中,大不服气,认为不是自家剑术缘故,于是在九嶷山定下黑白棋局,每逢甲子之年,便广邀天下同道,论剑九嶷山。

    起先只是为了证明自家剑术厉害,不下大衍真人所传。

    后来举办数次,同道之间探讨剑术,争胜之心渐淡了,反因论剑颇有所得。

    不少同道也从中得了好处,这九嶷山斗剑倒是成了紫府洲难得盛事。

    诸派见斗剑之事能涨自家门人晚辈见识,也能撞见许多机缘,多派门人前往。

    竺英真人指点陆玄前往九嶷山,也是存了这个意思。

    不过陆玄所想有些不同。

    说起九嶷山回道人,他自然想到了自家从风雷洞所得的巽风剑诀来。

    根据神风上人所言,雷音子所传剑诀,分阴阳二卷,其中阳卷《震雷剑诀》,便在回道人手中。

    便是严白凤也教他,日后如得机会,或能从回道人手中得到震雷剑诀。

    如今想来,这机会便是九嶷山斗剑了。

    关乎自家修行,陆玄自然不会错过。

    ……

    九嶷山群峰超拔,纵横千里,乃是紫府洲有数的名山胜景之一。

    南接罗浮,北临衡岳,也俱是修行圣地。

    此地古来便是传说不少,周遭俱是不凡之地。

    昔年陆玄求道,也曾来过九嶷之地,只是未有所得。

    如今再至,虽也为机缘而来,心态大不一样,多了些闲散心思。

    来到九嶷山,因论剑之日未至,陆玄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昔年陆玄在浔阳得《九江行脉水经注》,也得了徐烟霞所留几处机缘地点,虽不知是否已为后人所得,但其中提到一处,正是在九嶷之地。

    他如今拜入哀牢山门下,不差传承,但徐烟霞对他有入道之恩,如今想起这位前辈,难免有些心思。

    不为传承,只想看看前辈所留机缘之地,或者是否有人得去传承,也算是一种感怀。

    如此一想,陆玄也没犹豫,直往昔年河神庙所得之地而去。

    庙祝留书,虽然地点不甚具体,但搜寻也不是多难。

    花费了两日功夫,陆玄便来到了留书上描绘之地。

    果见一方石碑。

    不似浔阳《九江行脉水经注》石碑,被河水冲到了老鳖村去,九嶷山的这处石碑,依旧完好伫立原地。

    陆玄有些诧异,九嶷山名胜之地,往日游人都有不少,这石碑居然没被人取走,也是他没想到的。

    但见石碑上方,果有徐烟霞留字。

    “苍梧之野,峰秀数郡之间,罗岩九峰,各导一溪、岫壑负阻,异岭同势。游者疑焉,故曰:九嶷山。”

    也是一门行脉法门,筑基之法。

    与《九江行脉水经注》相差仿佛之间,陆玄略作推演,便有所得。

    此法与《九江行脉水经注》颇有共通之处,不过又有许多不同,隐隐有些联系,陆玄心有所动,心中将这法门记下。

    他与徐烟霞本有牵扯,其人也算是陆玄半个老师,有传承之恩,日后说不得还会再见,如今学去法门,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正在陆玄记下这石碑内容,感慨其上对九嶷山景貌清晰记录的同时,还暗藏行脉功法,琢磨徐烟霞道行高深的时候。

    不远处,忽有一人飘然而至,径直朝陆玄所在方向而来。

    来人是一名年轻书生,模样清秀,身后还背着书箱,看上去就像是个寻常的游学士子。

    但其高妙的轻身手段,又表明了他并非一个普通的书生。

    距离虽远,但那书生已经注意到了陆玄。

    见陆玄这浑似山中修者的老道士,书生似有几分惊喜,加快了几分速度。

    陆玄见此,念头转动,也没有离开。

    仔细打量书生模样,能见灵机,竟是元胎修为。

    一身气息,所修与水经注颇有几分联系。

    看到这点,陆玄大抵已有几分猜测,知晓书生为何来此了。

    果然那书生靠近,得见徐烟霞所留石碑之后,面上更见喜色。

    不过书生还算知礼,先拜过陆玄,道:“老道长有礼。”

    陆玄稽首回礼。

    “在下苏游,小字见安,敢问老道长,可是这九嶷山中仙修之人?”

    听这句话,不难知晓这书生对于修行之事,也有所了解。

    “老道陆玄,云游至此罢了,并非并非此地之人,我观小友一声灵机颇有几分眼熟,不知小友可认得飞云子徐烟霞其人?”

    陆玄也不打机锋,心有好奇,于是便问。

    书生苏游闻言,面色又喜,问道:“老前辈认得飞云子真人么?”

    “我寻真人久矣,只是四方游览,俱不见真人行踪,多方故地,也只见留书,实不知真人何往,前辈若知,还请教我。”

    陆玄闻言,心道果然,随即摇头:“飞云子前辈如今身不在紫府洲,小友自难寻得,小友此来,可是为了这水经注石碑?”

    一番交谈,苏游果是为了水经注而来。

    陆玄倒有几分好奇,徐烟霞西江之人,陆玄能得其机缘,有几分运气,也有地利缘故。

    但苏游如何得的传承,还对徐烟霞颇有了解的模样,实让人有些好奇。

    “未知小友是何方人士?”

二百、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通

    “太湖人氏。”

    苏游道。

    太湖,倒是离金陵不远,而且太湖也有一处徐烟霞留下的传承,也就不奇怪他为什么能够获得徐烟霞传承了。

    “在下于太湖偶得一篇游记,乃是飞云子真人所书,其中描绘胜景,教人神往,于是我便随真人足迹,四方游览,在太湖寻得一处石碑,我家中也有道学传承,看出几分玄妙,得入道途,此后四处行走,在泰岳之地寻得一处、太华山寻得一处,共得三处。”

    “前番本在九江,只是不见了水经注踪迹,想是被旁人得去,这才赶到了九嶷山,不想遇到了老道长。”

    苏游倒是直接,初见陆玄,就将这等隐秘全然托出,浑然不想陆玄若是恶人,会有何等危险。

    不过仔细想来,或许也是他的小聪明。

    具体不做细表。

    陆玄闻言,注意也不在这上面,心中反有几分感慨。

    早年他初得徐烟霞传承,就存过四处找寻留书的心思,只是后来遇到李元丰,拜入哀牢山门下,也就放下了这念头。

    不想如今倒是被苏游完成了。

    除却《九江行脉水经注》之外,苏游如今可以说是将徐烟霞留下的四处传承都得了个完全,如能全然收集完毕,或许他能算得上徐烟霞真正的弟子了。

    如此一看,二人倒有几分香火情分。

    “老道与飞云子真人,也有几分缘法。”

    心中一叹,陆玄将自己得到《九江行脉水经注》的事情也告诉了苏游。

    苏游听后,也是惊讶不已。

    不想二人都有同样的遭遇。

    只是仔细一想,或许二人今日相见,早有定数。

    苏游琢磨一会儿,忽然拱手拜道:“前人传承,本不该用作交易,但老道长与我一般缘法,想来共享水经注内容,飞云子真人也不会介意,在下想用余下三篇水经注,与老道长交换九江行脉法,不知老道长可否成全?”

    “你与飞云子真人有缘,日后说不得还能拜入前辈门下,如何不成?”

    陆玄一笑,遂将《九江行脉水经注》传与了苏游。

    随后也从苏游身上得来了其余三篇水经注。

    分是《华山险流水经注》、《太湖无方水经注》、《泰岳元脉水经注》。

    再加上《九嶷导溪水经注》,拢共五篇传承,如今俱在此地了。

    苏游谢过陆玄,遂去记录《九嶷导溪水经注》去了。

    不比陆玄百字碑在身,也无有陆玄境界修为,苏游若要修行其上法门,还需好生钻研参悟。

    倒是陆玄,借助百字碑玄妙,干脆在溪边参悟其中变化,不多时,果有所得。

    早前他所学《九江行脉水经注》,无有玄光凝练法门,只得元胎部分。

    余下四篇,也俱是如此。

    但统合之后,经过推演,倒是得了一门玄光凝练之法,这玄光法门,融于五篇之中,如是未能集得五篇,便得不到这玄光法门。

    此法唤作《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光》。

    修成之后,有奇妙之法。

    常人玄光得成,无有飞遁法门,只能驭气飞空,已是难得手段。

    但炼成这《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光》,却能以此光飞遁,不下剑遁神通,也算别开机杼。

    令此法所得不易,杂含遁法、符,如得传承,自家便能修行,有护身、逃遁手段,不虞斗法。

    遁法、符,俱作《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通》。

    此玄通能借之练就遁法,也能以其上符祭炼法器、神通手段,十分完全。

    若说《九江行脉水经注》独得一篇,只能算作中乘筑基法门,那么《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通》一出,当做上乘。

    此法之名,显然得之徐烟霞,具李元丰所言,徐烟霞修为虽高,不过还丹。

    能创出这等法门,足见其传承、天资俱是不凡,仔细琢磨,陆玄也不由心生佩服。

    便是陆玄有风雷玄光在身,这玄通法门对他也不是没有帮助,以他如今境界,也能借玄通法门炼就遁法、神通手段,可说又曾几分护身法门。

    经此一番,与徐烟霞牵扯倒更深了几分。

    当然,陆玄对此也不甚在意,按着李元丰的说法,徐烟霞世游散仙,高之人,扯上关系也无坏处。

    说来倒是那碧云簪,被他遗失,倒是有些遗憾。

    正参悟得玄通法门,略有收获,一旁苏游已是将《九嶷导溪水经注》记录下来,收入书箱之中,他不过元胎修为,也只修行了徐烟霞所留法门,并无多少修行手段。

    自然也没法器傍身,左右不过江湖武艺罢了。

    或许知晓了一些修行事,具体想必了解不多。

    言语之间,还是见识少了。

    将水经注记录完全,苏游也不急着钻研,而是询问起了修行相关。

    能看出他对修行之事颇为好奇,尤其名山胜水,洞天福地相关,更是问的不少。

    陆玄倒觉有趣,苏游志向,倒是与徐烟霞有些类同,难怪能得徐烟霞传承。

    如今苏游得了徐烟霞五篇水经注,也算是徐烟霞半个弟子了,早年李元丰因为陆玄得了水经注缘故,对他颇有照顾,陆玄此时也成了前辈,自然不吝指点。

    于是将自家些许见识告知了苏游。

    听得洞天福地所在,别有空间,内中景象玄妙无妨,乃是人间难得仙境,苏游心生向往。

    又闻陆玄诸般遭遇,言语之中更是羡慕。

    忍不住道:“在下四方云游,也算见过不少名山大川,玄奇异事,本以为见识也算广博,如今与前辈比起来,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陆玄摇头:“我如今快百岁年纪,才有如此遭遇,早年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家乡浪荡,尚且比不得你,你如今炼得元胎,且不说日后境界再涨,只说现下,不遭遇意外,还有百十年寿命,届时四方云游,见识自然增长,洞天福地,机缘之下,也能得见,何必与我这老头比较?”

    苏游闻言一怔,也觉陆玄所言有道理,倒不再计较这些了。

    转而又请教起了其他问题。

    陆玄见他如此模样,念头一动,开口说起了一事。

    【不知不觉就两百章了】

二百零一、熟人

    “如今这九嶷山正有一件修行盛事,你如有意,或可随我前去一观。“

    苏游一怔,旋即惊喜:“修行盛事?”

    陆玄遂将九嶷山论剑之事告知苏游。

    “劳前辈指引。”

    苏游忙拜。

    他好奇心重,错非如此,也不至于学徐烟霞一般,四方云游,而后得其传承。

    如今听得这般盛事要在九嶷山举行,如何愿意错过。

    “论剑之局,在龙抬头之日,如今还不好上山打搅前辈清净,不过因这盛事,九嶷山周遭,少不了修行之辈,或能增长几分见识。”

    ……

    陆玄提及九嶷山论剑,苏游相随在旁。

    如今才是一月,距离论剑之日尚有不短时间,二人自不好在九嶷山左近游荡。

    于是来到宁远县城稍歇。

    九嶷山左近,有三座县城,分是兰山、宁远、江华三县,宁远县城,距二人所得水经注之地最近,自是取近处歇息。

    二人来到宁远,自寻一处客栈落脚。

    这等地方,最易听得闲散消息,这不二人在大堂稍坐,苏游相询些许修行相关,就听不远处坐着的客人说起一件趣事。

    二人俱是修行之辈,相隔即便有些距离,也能听个完全。

    说的是宁远县中,有一赵姓富人家中,遇得一件怪事。

    这赵家人是宁远富户,颇有一些生意,只是名声不大好,总以次充好,强买强卖,因其背景关系,旁人也拿他一家没有办法。

    如此本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世间恶人不少,能替百姓主持公道的还是少数。

    只是这日,找家几间铺子卖货的银钱,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起先还以为是有人盗走了,可后来赵家老爷命人守着,却见那银钱凭空消失不见,仿佛鬼神所为。

    此后赵家怪事频发,先是下人买回来的米面都成了掺杂谷糠砂石的陈米,后来赵家人外出使用银钱,每每掏出,全都变成了石子。

    一来二去,赵家虽有偌大家业,活的却还不比寻常百姓,教人匪夷所思。

    这等事情,一两日还好,长时间维持,自然渐渐被外人所知,于是也成了这宁远县城百姓的谈资。

    众人都说,赵家是作恶太多,如今遭了报应。

    如今赵家过得还是那般日子,寻了许多方法,也上九嶷山一些道观寻高人相助,依旧不得解决。

    陆玄二人听得这故事,相觑一眼,俱是摇头。

    以他二人见识,大抵也有几分猜测,无外乎便是招惹了什么看不过眼的高人。

    现如今九嶷山正是要举办论剑的时候,说不好就是哪个来参加回道人黑白棋局的玄门高人,撞见了赵家作恶,施手教训罢了。

    “说来此类之事我也撞见过,还结识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也是西江人氏,难得的任侠人物,如今世道纷乱,恶者愈恶,百姓艰苦,正需要此类同道施展手段,还世间清明,想也是我辈修士该有的义务。”

    苏游对修行了解不多,不过能说出这一番道理倒是不差。

    陆玄道:“我辈修行,本也讲究积累外功,行侠仗义是一方面,另外你如今元胎境界,又累得飞云子真人五篇法门,其中蕴藏玄光之路,日后求个念头通达,对于凝练玄光也有帮助,若是有机会,多行善举也是好事。”

    “方才所闻,那人或也是存了这等心思,或许还有意点人向善,如是能成,也是一桩功德。”

    苏游点头,陆玄善意,他自然能清晰领会,心中也是感念。

    “晚辈省得。”

    “说来晚辈那位友人,当年在西江也受前人指点,才踏入修行之途,前辈是九江之人,未知是否认得?”

    不知想到了什么,苏游忽问道。

    陆玄道:“我在九江之地,也静修十数年,或许认得,或许不认得,不过你即说那人是难得任侠人物,倒不妨说说。”

    “我这友人姓王名友直,西江宜黄人,与我一般,也好四方游览,只是他本事比我强多了,有一方宝钩,厉害非常,数年前一处古寺之中,还曾一同斩妖除魔,算是结下了情分。”

    苏游怀念道:“说来前番我去九江,本还去宜黄找过他,只是不见他的踪迹。”

    苏游自作感叹,陆玄闻言,却是不由一怔。

    王友直?

    这名字倒是有些熟悉。

    仔细一想,当下想起了当年经历来。

    这不就是昔年遭遇彭水神之时,所遇得的那名年轻游侠么?不想竟然还与苏游撞到了一起去,也是因缘际会了。

    说来彭水神曾提过,这王友直前世是他好友,也是转劫之修,在西江还有些麻烦,十数年过去,他四方游历,也不知何等模样了。

    苏游在宜黄没找见人,想是那麻烦还未解决。

    “你说这人,我确实认得。”

    陆玄笑笑,遂将与王友直结识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得陆玄一番言述,苏游惊讶不已,本只是想着陆玄是九江之人,这才有此一问,不想陆玄还真与王友直相识。

    尤其听得彭水神一事,才知道陆玄原就是当年指点王友直的前辈。

    不由叹道:“原来还有这等因缘,说来我与王兄倒是真个有缘了,都得前辈指点,也是天意玄玄。”

    “自当年分别之后,我倒是不曾再见过王小友,却不知他如今情况如何了?”

    昔年解决鼋神之后,王友直便离开了浔阳,也不曾回来探访,具体如何,陆玄自不知晓。

    不过那玉钩神异,据苏游方才所言,王友直修为还在他之上,想来从那玉钩之上参悟出了修行法门。

    “王兄手段厉害,已是剑侠身份,持玉钩除魔,在江南之地也闯出了些许名号,世人都称他做‘玉钩君’,王兄修为,在我之上,不过依前辈指点,当还未入玄光。”

    “说来王兄也颇结识了一些修行朋友,他是个好热闹的,兴许得知九嶷山有这等盛事,说不好还会来到此地,届时或许能见。”

    苏游念头一转,提道。

    陆玄点头,正欲回话,就见客栈门外忽走入两人来,定睛看去,略有几分惊讶。

    不想竟在此地得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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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重逢

    来者入门,也注意到了陆玄和苏游。

    主要目光还是放在陆玄身上,同样认出了陆玄身份。

    “陆前辈!”

    “真人!”

    与客栈伙计打过招呼,二人行至陆玄所在桌旁行礼。

    “余道友,久违了。”

    陆玄也是一笑。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黄山翠微峰风露洞练气士余崖,跟随者,则是早年从陆玄这里得去的山魈玉真。

    主仆二人看上去倒是十分和谐。

    十数年不见,余崖也成玄光。

    “余道友此来,可也是为了九嶷山论剑?”

    众人见过,互相介绍,陆玄复又问起。

    “正是。”

    余崖点头,随即又说起自家这些年经历,而玉真则在一旁不是伺候茶水,显然被余崖调教得不错。

    如今玉真模样,有几分变化,不过能看出还有几分早年白衣教康玉的样子,只是并非幻化所得,而是练就元胎,重凝身形,是化形之功。

    算是与当年老黄修为相仿了。

    此妖看上去在余崖身边过得不错,能得如此功果,也是她的机缘。

    “得家师提点,特来九嶷山涨涨见识,如是有几分福缘,或许还能得些机缘,说来前辈昔年前往峨眉,未知情况如何了?”

    当年闲谈,多少也提及互相情况,余崖算是知道陆玄曾去峨眉,虽不知陆玄是否拜师峨眉,但想来常人去往峨眉,多少都会试试运气,才有此问。

    陆玄也不瞒他,只道:“未曾拜入峨眉,不过有幸得蒙冲元真人指点,拜入哀牢山门下,也算得了几分功果,才有如今修为。”

    哀牢山!

    余崖闻言惊讶,他师父孤竹真人,也算是玄门真修,黄山之地,也是名山胜景所在,能在其上修行,自然不是凡类,对于紫府洲情况,了解自然不少。

    于是也知道哀牢山是什么样的存在。

    “前辈好福缘!”

    哀牢山玉仙姑严白凤,辈分比之孤竹真人还高上一辈,如今陆玄倒是真成了余崖的前辈了。

    “也是运气。”

    陆玄不欲就此多说。

    遂问起玉真之事,余崖细说过后,陆玄得知他与玉真经历,这主仆二人倒是相互帮助不少,余崖言语之中,对玉真还颇有感念,能看出主仆之间情分不浅。

    “我二人来到这宁远县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说来还有一件趣事,玉真在这县城之中撞见一富户为富不仁,于是出手惩治,如今正要暂作歇息之后,导那富户一家向善,这才在此地遇见前辈。”

    “若非如此,只怕会与前辈错过。”

    听得余崖这话,陆玄尚未开口,苏游倒是一脸惊愕,忍不住道:“余道友所说的那富户,可是姓赵?”

    余崖诧异,“苏道友听过此事?”

    苏游看向陆玄,笑道:“方才我与陆前辈还在说这事儿呢,正好听了一耳,不想竟是两位所为,也是机缘巧合了。”

    “原来如此。”

    余崖这才明白苏游之意。

    “方才陆前辈就说此事背后必然有修行高人,如今倒是见了正主。”

    “我这点微末本事,哪里算得了高人,也就是路见不平,积累外功罢了,正好离那论剑之日尚远,也有几分空闲,于是便出手了,再者对人性通透,我还不如玉真,此事也是她主持的,若是苏道友对此事好奇,倒不妨与玉真多谈谈。”

    能够看出,余崖也没怎么把山魈玉真当做仆人看待,二人相处,更像是朋友。

    面对陆玄,玉真少有说话,想是还记得当年的遭遇,在陆玄面前,还有些敬畏。

    好在看陆玄态度和善,并未拿当年经历说事,于是便与苏游说起了自己对付那赵氏富户的手段来。

    苏游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相对于苏游对此事的兴趣,陆玄意不在此,他在浔阳静修十数年,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并不太过在意,倒是想起余崖身份,想来对这论剑之事了解不少,而他自己又没能见得师父严白凤,只从竺英口中听了几句,所知还是少了,不免问起九嶷山之事来。

    余崖果然对九嶷山论剑之事了解不少,只听他道:“上一次九嶷山论剑,我尚未入道,倒是未曾亲见,不过家师曾参加过几次论剑之局,所以也与我说起过不少细处。”

    “这九嶷山论剑,乃是旁门高人回道人所举,论剑之地,便在九嶷山石楼峰,回道人在石楼峰摆下黑白棋局,棋局乃是紫府奇珍,有数至宝,据闻是回道人偶然得来,天地异宝,内中自成阵势,来者论剑,便以此棋局论之。”

    “这棋局之中,变化万千,论剑者以棋子为剑,论剑术高低,较手段高下,点到为止,不伤性命,乃是极好的切磋之地。”

    “此外在这棋局之中,包含前人所留剑术真意,如是机缘一到,说不得能从中参悟出一些上乘剑术,而且表现若是极好,得入高人法眼,说不得还能另有传承,家师教我来此,除了开开眼界,也不乏撞此机缘之意。”

    陆玄闻言,不时点头,也是所得不少。

    余崖又道:“棋局高妙,论剑者俱是厉害高人,如能结识一二好友,也是不错机缘。”

    “而且家师有言,这黑白棋局是难得历练之所,所以玄门、旁门之中,或许不少真人,都会派遣自家晚辈来九嶷山论剑,届时也能见得紫府洲各家真传,对日后修行极有好处。”

    不论俗世还是修行人之中,人脉关系都是极为重要的,虽说玄门诸宗同为道祖所传,但互相之间也不全然是同气连枝,门人弟子之间,终究还是看自家关系,依靠宗门,只得基础。

    日后发展如何,还看自己的本事。

    所以自己结识一些厉害的同辈,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毕竟修行之中,财法侣地,道侣也是相当重要的。

    譬如陆玄,也遭遇过几次麻烦事,如不是认识一些朋友,免不了要多上许多麻烦。

    更何况道侣之间,除了结伴除魔,互相论道,也是颇为关键。

    古来便有不少前辈真仙,与道侣论道,共同飞升的,都是人间佳话。

    也是后辈所向往。

    “说来峨眉玄门大宗,昔年与回道人也有几分恩怨,每次斗剑,总少不了峨眉门人。我下山以来,还未见过峨眉高修,此番或有机会……”

    余崖正说时,客栈大门忽然闯进一颓丧之人,跌跌撞撞,四下观望,引去众人注意。

二百零三、指点

    “仙长,我知错了,还请仙长收去神通!”

    那人四方找寻,得见余崖,慌忙冲了过来,‘噗通’便跪倒在余崖身前,作叩首状。

    这一番莫名举动,召来大堂中客人注意。

    “咦!这不是赵家公子么?”

    有人认出了来者身份。

    陆玄细看,此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左右,一身衣着倒是华贵,只是气质颓丧,有些狼狈,面色也不大好,仿佛生活得不是很好。

    心中大抵有些猜测,知道是吃了玉真教训的那富户赵氏之人。

    “公子何故如此作态?贫道可生受不起。”

    余崖一抬手,将人轻松扶了起来。

    那人还要再拜,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拜不下去,无奈只能哀求道:“还请仙长收去神通,此前做了错事,回家之后心中便生懊悔,本要寻仙长请罪,只是寻不得仙长踪迹,无奈作罢,并非执迷不悟,还请仙长大人大量,收去神通吧。”

    言语之间,能听几分惶恐,想是吃了不少苦头。

    只是这一番话,明显还存了一些小心思,想来知错是假,受不了惩戒才是真。

    不过此事是余崖主持,陆玄倒不好插手,只在旁边看着。

    十数年过去,余崖也没了当年初入江湖时的手段稚嫩,面对这青年百般恳求,面色丝毫不改,只道:“公子不曾得罪贫道,如何有这般言语?你家之事,我倒也听过一耳,不过与我并无多大关系,便是公子再求我,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余崖这话倒也不是虚言,具体操办,还是玉真经手,他也就提点了几处,自然说不上多大关系。

    而且这青年显然没认识到错处,或者说赵家人还存了侥幸心思,只想着逃过报应。

    全然不想自家到底错在何处。

    如此情况,余崖自然不可能回应什么。

    “仙长说笑了,小人是真心知错,未知仙长仙山何处?若是仙长消去神通,小人愿举家资为仙长庙观奉上香火。”

    余崖摇了摇头,再不作答。

    起身对陆玄道:“前辈,此处非叙话之地,我与玉真便先告辞了,待处理了事情,再向前辈请教。”

    言罢,得了陆玄回应,便带着山魈玉真离开了客栈。

    引得那青年忙追了出去。

    客栈大堂之中,一干客人还在看热闹,觉得有趣,陆玄见此,却道:“此地你我也不好多待了,换一处地方吧。”

    苏游闻言,大抵也明白陆玄的意思,余崖既走,必然还有安排,那青年断是跟不上他们,等青年回过神来,说不得就要回客栈来烦扰他与陆玄。

    此时自然提前避过为好。

    于是从善如流,也不理会大堂客人好奇目光,径直离开了客栈。

    不多时,那青年果然匆匆回转,问了客栈伙计,听得陆玄与苏游已经离开,恨恨跺了跺脚,面带苦色,还是离去。

    ……

    “这位余道友倒也是趣人。”

    离开客栈,二人也无目的,四下转悠。

    苏游想起方才之事,不由笑道。

    以他心思,不难看出余崖心意,是要好好调教那赵氏一家,或许这一家人本性难移,但终究能想法子教他没们不再行恶。

    苏游之所以说余崖是趣人,是因为他一修者,对于凡俗之事如此上心,愿意费那么大的功夫去处理这么一件事情,心中略有几分感慨。

    “修士也是人,只比凡人眼界高些,多了些手段罢了,也有七情六欲,也有个人心思,你如今得入修行,切莫要以为修士便高高在上了,这只会教你容易走上歪路。”

    陆玄看出苏游之意,摇头提醒了一句。

    苏游闻言,面色一正,当下明白陆玄意思,露出几分愧色。

    “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世间万事万物,小因也能得大果,小善也能生大美,我辈修士积累外功,虽是为了自家修行,但也不能全然以功利之心,轻佻之意,否则这外功还不如不积累,功利太重,积功不得善果,兴许哪一天便生了心魔,坏去道行。”

    “晚辈谨记在心。”

    苏游恭恭敬敬的给陆玄行了一礼。

    感谢陆玄指点之恩。

    “好了,你也不必多想。你本性善,心中也无恶意,万事顺遂本心便是,倒也不好太过约束自己,自省功夫该做,但也不必太过,不以修士身份自持便好。”

    陆玄也不知自己今日怎么能说这么多,隐有几分好为人师之感。

    放在往日,虽也会提点,终究不会多费口舌。

    仔细想想,还是因徐烟霞缘故,二人俱是受了徐烟霞传承,真算起来,也有同门之谊,未免将苏游当做了自家后辈。

    想到这个,陆玄也想起那《五气烟霞飞云至妙玄光法》来。

    他以百字碑参研,已有所得,苏游却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看破其中机杼。

    二人也算颇有些缘法,听李元丰所言,徐烟霞并无弟子门人,苏游也能说是徐烟霞难得传人了。

    陆玄受徐烟霞恩惠不少,指点苏游修行,也算是顾念几分情分。

    于是便领着苏游重新找了一处落脚之地,指点他水经注法门来。

    苏游虽然聪慧,自家便从徐烟霞留书领悟出了修行法门,到底还是根基不足,对修行差了见识,根底没有稳固,基础知识也不足。

    一身元胎修为,存在不少问题。

    陆玄本意是指点他参悟出五篇合一,练就玄光的道路,不想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他自身修行还有许多不妥之处。

    遂慢慢帮他纠正错处。

    颇耗费了几日功夫,才教苏游渐渐走上正轨,扭到正道之上。

    也好在苏游灵慧,虽然所修有些毛病,问题还是不大,否则还有许多麻烦。

    只是因修行不得法,如今改善,也需要耗费不少心思,要想踏入玄光,苏游还得花费更多的时间。

    当然这并非坏事。

    陆玄也将这事与苏游说了,年轻人能知好坏,并未怪陆玄,反而十分感激,也让陆玄感觉到徐烟霞传承并没有所托非人。

    如此数日过去,眼见离论剑之日越来越近,宁远县上一场意外,却把陆玄也牵扯了进去。

二百零四、道不同

    变故还是因为余崖之事引起的。

    余崖处置赵氏之人,本不是什么大事,有玉真这等钻研人心的人存在,教那赵氏一家吃够教训,改邪归正,也并非难事。

    至少能让这宁远县城少去一恶。

    也世事总有意外发生,九疑山论剑,引来不少修士,尤其随着日期将近,来者更是愈来愈多。

    宁远县城距离九疑山不远,自然也有不少修士打此地经过。

    连陆玄与苏游,初到此地,都能在客栈听得赵氏一家的事情,旁人也不难听了去。

    于是便惹来了麻烦。

    世间修士,说到底与凡人并无太大的不同,自然而然,对于同一件事情,个人也有个人的观念、坚持。

    意外引起的原因,就在这里。

    赵氏之事,在余崖与玉真看来,是导人向善,为民除害的善举,但在旁人看来,那可就不一定了。

    ……

    “世事变化,自有其道理,赵氏存在,对于宁远而言,也有其存在的理由,一如王朝更迭,世道动乱。道友以修士之身,参杂其中,只怕有些不妥。”

    宁远县城,一处古庙之中,余崖带着山魈玉真,正与一僧人相对而立。

    看着眼前这年轻僧人,听着他一番言语,余崖有些无奈。

    说来他自下黄山以来,四方历练,也算见识不少了,不过似眼前这年轻僧人一般的人,还真没见过。

    僧人并非恶人,只是说不通道理,或者说自己有一套自己的道理,颇为坚持。

    若是放在往日倒也罢了,管这和尚性情如何,余崖也不会在意。

    可如今因这和尚出现,坏了他这段时日以来的布置,导致本该收尾的赵氏之事,也不得结果,自是教人无奈。

    “和尚莫非还认为那赵氏所为是正确的么?我辈修士,降妖除魔、行侠仗义、济世救民本就是应有之义,怎么在和尚眼中,反成了不妥之事了?”

    余崖反驳道。

    “贫僧并非此意,也不愿与道友做那口舌之争,凡人的事情,自有凡人去处理,还请道友莫要再管那赵氏一家。”

    “你这和尚,还真是有趣!”

    余崖气笑。

    但是任由他怎么说,和尚面色丝毫不变,也不做任何退让。

    “和尚若还要插手,休怪我不客气。”

    年轻僧人依旧面不改色。

    ……

    “……便是如此,这和尚自号法明,不知谁人门下,执拗非常,如此倒也罢了,其人手段还厉害,境界还要高过我,我与他试了几手,不是他的对手,无奈只能找到前辈这里。”

    余崖携玉真来寻陆玄。

    此番他来到九疑山,并非与认识的几位道友同行,所以也没有帮手。

    但被这和尚平白坏了事情,也有几分不服气,于是只能来寻陆玄相助。

    听得余崖这一番话,陆玄微怔,隐约倒觉得法如这名号有些熟悉。

    仔细一想,想起一人来。

    不过记忆也有些久远,一时半会儿有些不好确定,于是问道:“这和尚可是中原人?”

    余崖不知陆玄此问何意,不过还是答道:“听其口音,确实是中原人士,莫非前辈识得这法明和尚?”

    陆玄摇头:“不能确定,不过这和尚要是中原人,或有几分可能。主要是你说那和尚脾性,与我所知之人有些相似,当年我未入道,便认得这么一个和尚,只是对方并非修行之人,也说不好是否就是你见到的和尚。”

    “那应当不是了,我观那和尚一身气血灵机,年纪应该不大,并非返老还童之辈。”

    以余崖本事,或许看不破那和尚具体修为,但依靠眼光分辨对方年纪,还不是什么问题的。

    不过如此一想,又有几分皱眉,那和尚看着年纪着实不大,也就二十来岁模样,如此年纪,能有这等修为,足见其传承不凡,背后说不得也有高人教导。

    这么一来,这事情就变得麻烦许多。

    倒不是余崖就怕了事情,他师傅孤竹真人,也是玄门高修,好友不少,自有几分底气。

    只是想到和尚来历不凡,本事也大,说不好还有什么手段,事情不好处理,心气自然不顺。

    对于余崖心情,陆玄也能理解,早年他就遇到过这样的人。

    当然那时未曾入道,所遇并非修行之辈。

    他所遇到的,也是一个和尚,同样唤做法明。

    其人执拗,脾性古怪,三观与常人颇为不同。

    陆玄那时正过中原之地,中原之地,大旱数月,百姓艰苦,甚至有一些地方,不时发生卖儿卖女的事情来。

    有一处村子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母要将女儿卖到青楼去。

    当时同村有一名青年,看不过去,于是将孩子偷偷的带走,交给了一家富户收养。

    那和尚正好路过那富户一家,被人好好招待,可和尚不知怎么听到了这件事情,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竟要求富户该将孩子送回去,便是给钱补偿也不成。

    富户自然不愿,于是和尚便在其门前赖住。

    事情闹得不小。

    旁人自然无法理解,当时陆玄正好路过,就与那和尚讲理,最后也讲不通,便同那和尚打了一架。

    和尚被陆玄打了满头包,依旧坚持。

    无奈之下,那富户一家只能将孩子送了回去。

    最后出资重新将孩子买了下来。

    如果只是这样,事情只能说多了许多波折,不过那带走女孩的同村青年,却因为拐带之罪,被抓入了县牢。

    青年本是好意,富户也是善心,然而因为这和尚插手,却得了这么个结果。

    当然,也不能说和尚存了坏心,只是愈是如此,才愈教人无奈。

    这事情陆玄印象不浅,也因为这事儿,听到余崖提及‘法明’这名号,才想起了这人。

    “世间还有这等人存在?真是无奇不有。”

    余崖也有些惊讶,随后道:“难怪前辈会说这和尚可能是你当年遇到的人,说来仔细一想,还真有些相似。”

    “虽常人有些难以理解,但这类人世间其实不少,也并非心存恶意,只是追求不同罢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彼辈说道理,是说不通的。”

    陆玄一叹。

    “我随你去看看,布置许久,总不能半途而废,不得善果。”

二百零五、和尚

    “宁远赵家,就是这里了,没错吧?”

    “怎么还挂了红灯笼?这是办喜事?”

    赵家宅院,法明和尚破去玉真法术之后,气氛焕然,门前还挂上了两盏红灯笼,表示庆祝。

    赵家门庭左近,来了几位客人。

    不过并非陆玄几人。

    来者共有四人,靠在墙边,不拘打扮还是模样,就是寻常百姓,瞧不出什么与常人不同之处。

    当中有一瘦小汉子,打量了一眼,诧异道:“前几日我回分舵报信时,这赵家还因招惹鬼神,一片凄惨呢?也不见这些红灯笼,这我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寻得高人相助了?”

    有人问道,面色不大好看。

    他等来此,一个是因为赵家为富不仁,他们做的本就是劫富济贫的事情。二个便是知晓赵家情况不妙,存了打秋风的心思,若是赵家寻了高人,事情于他们而言,自然有些不妙。

    “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兄弟们都来了,不能就白走一趟,瘦猴儿,你先在城里打听打听消息,回去之后咱兄弟几个再做商议。”

    言罢,便离开了赵家附近。

    ……

    “多谢大师,若不是大师相助,我家差点就被那妖道害的家破人亡了,大师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未知大师是那座佛寺修行,愿奉香火,聊表心意。”

    赵家大堂之中,这段时日被玉真法术折磨得有些脱形的赵家人,此时面上能见红润,各自都穿上了新衣,仿佛过年一般。

    赵家老爷面对法明和尚,更是笑意盈盈。

    “不必,汝赵家行事,为富不仁,因果循环,日后自有报应,贫僧此番出手,不是相助赵家,而是另有心意,所以不必谢我。”

    法明淡淡一语,叫赵氏一家面色僵住。

    他不理会,继续道:“我会看住那位道友,他如不再出手,我也会离开,你们该如何便如何,也不必管我。”

    赵家老爷听得这话,心中大不高兴,谁想到法明如此不近人情,而且言语之中,还有咒他一家人的意思。

    若是放在往日,法明敢这么咒他一家,他已然叫下人将法明和尚赶出去了,但想到余崖的威胁,只能忍受。

    而且还不能开口再得罪法明。

    于是带着一家人躲了去。

    法明也不理会,只在赵家庭院之中闭目静坐,他此来本也是为了九嶷山论剑之事,在此遇到余崖,也能猜出余崖来此想也是为了论剑而来,所以等到论剑之日,赵家之事便能暂且了了。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倏忽而过,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正静坐的功夫,法明忽然睁开眼睛,转头往院门方向看去,就见赵家老爷匆忙来寻。

    “法师!法师!不好了……”

    “请他们进来吧!”

    未等赵家老爷把话说清楚,法明便打断道。

    听得这话,赵家老爷惊异于法明神通,不敢怠慢,过不多时,将陆玄与余崖四人引入院中。

    也不敢在旁多待,仓促离去,深怕牵扯到这几位神仙的争斗中去。

    “法明!不想还真是你!”

    陆玄一见庭中僧人,当即认出了这僧人模样与当年中原见过的‘法明’和尚一般无二。

    听得陆玄之语,法明和尚微微皱眉,随即转头看来,倒是一愣。

    他并未认出陆玄身份,只是辩出陆玄修为不俗,还在余崖之上。

    起身礼道:“道友识得贫僧?还未请教道友尊讳!”

    “和尚可还记得昔年中原之地村民卖女之事?我曾与和尚斗过一场。”

    法明闻言一怔,略作回忆,随即道:“原是陆居士,不想居士如今已是同道中人,倒是缘分。”

    法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收敛。

    这和尚心性确实坚韧。

    得见陆玄随同余崖至此,又听陆玄提及昔年之事,想也是明白陆玄来意,依旧面不改色。

    数十年过去,法明还能记得自己,陆玄倒有几分惊讶。

    他之所以能记得法明,是因为类似法明这般行事的人实在太少,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相对来说,似陆玄这般与和尚站在对立面的人,法明应该遇上不少,如此还能记得陆玄,也可以说法明记性着实不错了。

    “和尚想必知我来意。”

    陆玄回头看了余崖和玉真一眼,随后看向法明。

    法明略作沉吟,随后道:“数十年不见,居士倒是脾性未变,依旧好管俗事。不过我与居士也能算是老朋友了,居士当知我所求。”

    “居士修为不在贫僧之下,若要杀人,贫僧拦阻不得,不过居士与友人俱非行恶之人,想也不会如此行事。”

    “若要斗法,贫僧自觉有几分手段,居士与友人虽众,也难强压贫僧,不拘如何,居士与这位道友若要强管赵家之事,想是难成,还请知难而退。”

    和尚修为的确不差,正如余崖此前所言,还在他之上。

    虽然未曾斗过,与陆玄也难说高下,但要陆玄略作感应,除非动用严白凤剑气,否则确实强压不得。

    再者于县城之中,不好斗法,而且九嶷山论剑将至,宁远周遭不知多少修士,如是争斗,还不知引来多少目光,如此更不好动手。

    若说来时,陆玄存了观量和尚修为,再做计较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则有些不同。

    既然不好强行出手,也没必要在这里空耗功夫,于是带着余崖等人离开了赵家。

    赵氏一家得见陆玄等人退去,都是高兴得很,他们不认得陆玄,只认得余崖,余崖在他们眼中是妖道,陆玄随同,自然也是一丘之貉。

    如今退走,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大喜事。

    忙又遣人来向法明道谢,只是法明未曾理会。

    而另一边,陆玄四人离开赵家,余崖有些不服气:“前辈,莫不是就这么不管了?这和尚也忒不知理了些,回护这等恶人,也不知修的什么佛法!”

    陆玄摇头,只道:“法明和尚如此行事,早晚会有劫难,不必为他生气。倒是其人法力不低,真要斗法,事情只会闹大,赵家之事更难解决,此事该另寻出路。”

    “道友可还记得此前我等来时,在赵家附近所见那四名汉子?”

二百零六、怨愤

    “前辈说的那四人,瞧着乃是鬼祟之辈,听其意思,是要打这赵氏秋风,想也非是善人,莫非我们还要帮他们不成?”

    余崖皱眉。

    他心思也灵慧,自然明白陆玄的意思,只是在他眼中,那四名汉子鬼鬼祟祟,实不像什么好来路。

    “老爷想差了,陆道长的意思,妾身倒是明白几分。”

    正这时,山魈玉真开口。

    自见得陆玄,玉真便比较沉默,想是还有些畏惧陆玄,这时开口,也有些突兀,就是苏游也忍不住好奇看了过去。

    他大抵从陆玄哪里知道了玉真的身份,说来苏游也未曾近距离接触过玉真这样的正经妖修,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只是玉真极少说话,他自然也不好就人家的事情多说,如今难得开口,难免多看一眼。

    见三人看来,玉真微微低头,随即道:“那四人身份,妾身也看出几分,乃是白衣教教众。行事虽然鬼祟了些,但应当不是恶人。”

    余崖闻言,顿时恍然。

    玉真便在紫贞山修行过,和白衣教牵扯不少,更是因为白衣教缘故,玉真才被陆玄收服,随即又入了余崖门下,其中颇有因缘,余崖自然对白衣教印象不浅。

    “白衣教?”

    苏游闻言,惊讶出声。

    见他如此,陆玄不由问道:“苏小友也知道白衣教?”

    苏游直接点头,道:“湖广之地,白衣教名声不小,救助穷困百姓,惩治恶徒,所作所为多是善举。我虽不曾见过白衣教之人,但听其名,心中也是佩服的,如那四人真是白衣教中之人,倒是可以相助。”

    苏游这话一出,倒是让陆玄有些讶然。

    他之所以提及那四名汉子,是因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白衣教的标记,白衣教中之人,根据地位不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能够分辨身份的标记,当然这些标记可以随时取掉,免得轻易暴露身份。

    不过那四名汉子,此来是为赵家之事而来,赵家这样的富户,对于白衣教而言,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势力,想来对方也并未太过看重,所以才没做好隐藏,被陆玄看了去。

    而陆玄认为对方是白衣教中之人,便可以借手处理赵家之事,自然是因为杨云澜的缘故。

    虽然陆玄自离开岳州之后,几乎就没有回来,但杨云澜和杨观燕,却曾去浔阳看望过他。

    互相之间有些联系。

    没问起白衣教如今情况,可陆玄知道白衣教是在杨云澜一手掌控之下的。

    杨云澜什么性格,陆玄清楚得很,只要白衣教在她的管束之下,成不了恶势力。

    只是他也没想到,白衣教会像苏游口中所说的一般,闯出这么大的名声。

    惊讶过后,也不由皱眉。

    他不是很清楚杨云澜这丫头要做些什么。

    白衣教如此行事,也就是在这世道纷乱的时节,还能如此安稳发展,若是放在安平时候,只怕都已经成了朝廷必除的邪教了。

    当然,现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处理了赵家的事情,也免得耽误论剑之日离开宁远。

    “如能教那白衣教之人出手处理赵家之事,以法明和尚性情,不会再插手,当然此事不好以法术搭助,免得被那和尚发觉,不依不饶。”

    陆玄道。

    听得这话,三人俱是点头。

    ……

    法明和尚虽有几分修为,但又如何知道陆玄与白衣教关系,况且以他脾性,对于白衣教这样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关注。

    他只是见不得修行之辈插手凡俗之事罢了。

    而陆玄等人不施法术,也不亲自出手来寻赵家麻烦,法明也不可能了解其中变化。

    两日过后,赵家老爷寻到法明头上,才知道又有人对付赵家。

    “法师,我赵家几个库房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这必是那妖道所为啊,还请法师相助,帮我找回财货。”

    赵家老爷求上门来,法明眉头微皱。

    他没有推辞,随同赵家老爷去赵家几个库房看了看,摇头道:“这库房东西不见,并非修行人所为,当是被贼人盗走,此事不该我管,赵员外还是报官为好。”

    言罢,自顾回转赵家,不做回应。

    赵家老爷哪里能接受,急道:“这一库房的东西,哪里是寻常人能够连夜搬走的?必然是妖人施法,法师大德,怎可不管?”

    法明不做理会。

    赵家老爷见此,又道:“法师莫不是怕了那妖道不成?”

    言语之中,颇有些激将的意思。

    只是法明何许人也,虽然行事风格与旁人多为不同,但本性自持,巍然不动,哪里会因为赵家老爷这一句话就引动情绪。

    赵家老爷怒了:“好一个和尚,先前替我家解去法术的是你,如今惹怒了那妖道,对方再出手,你却不管了!可是见对方人多势众,心中怕了?亏得我还想着给你家寺庙奉上香火,这几日也好生伺候,半点都不敢失了礼数,你这和尚就如此回报我家?”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听那妖道安排,还能求个安生,也不至于损失这许多资财!你这和尚真是害人不浅!你若不管此事,就速速滚出我家去!”

    任由赵家老爷如何怒骂,法明和尚面色依旧不见半点波动。

    见和尚真无半点相助之意,赵家老爷遂命下人驱赶,生生把和尚丢出了门庭之外。

    看到法明哪怕被下人丢出了大门外,依旧没有半点表示,赵家老爷心中恼怒,在法明僧袍之上吐了口唾沫,紧闭大门,随后也不教人去报官,反而命下人打听陆玄等人的踪迹去了。

    其实赵家老爷也不是没想过或许遭了贼人,但对他来说,不管如何,法明不帮忙就是不对,而且报官哪里是那么好报的?

    一个不好,那几个库房的东西即便是找回来了,只怕也剩不下多少给自家。

    对比一下结果,赵家老爷心中怨愤自然都放在了法明身上。

    在赵家老爷看来,要不是法明,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早就听了余崖的安排,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多。

    只因法明这一次拒绝,在赵家老爷的眼中,法明这和尚就比施法算计他家的余崖还要可恶。

二百零七、恶人自有恶人磨

    以法明脾性,并没有在意赵家羞辱。

    或者说在法明眼中,赵家的存在是无关紧要的,只是一个践行自己想法的工具。

    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他心中的一种众生平等,当然这种‘平等’在旁人的眼中有些不可理喻。

    赵家人觉得法明恶心,但想到法明能够破去余崖的法术,心中也有些畏惧,所以不敢做得太过分。

    不过因为法明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做出一些抵抗,他们中心这种畏惧在逐渐的减弱。

    尤其当找到了余崖的行踪之后,更是如此了。

    由白衣教的人出面对付赵家,本就是陆玄给出的计划,因此对于赵家人上门来寻,众人是早有预料的。

    是以众人并未隐匿行踪,也是为了方便赵家人能够找到他们。

    如今得见赵家人上门,众人就知道计划成行了。

    “妖僧可恶,蒙蔽我家老爷,老爷感念诸位仙人指点,如今醒悟过来,知晓诸位仙人才是善人,特命小人来请诸位仙人过府招待,也愿听诸位仙人吩咐,不拘如何行事,在所不辞!”

    赵家老爷对于陆玄等人,显然还是有些害怕的,赵家下人嘴上说得好听,但从赵家老爷并未亲自来迎,就能看出其心中想法。

    当然陆玄几人要的也只是这么一个态度,表明法明开始受到赵家人的排斥,这就足够了,至于赵氏之人心中何等念头,并不重要。

    赵氏之人,本性难移,几番经历,也能够看出轻易不会悔悟,便是余崖也再没那个心思导其向善。

    几人都非迂腐之辈,赵家破落或许还是好事。

    也不会太过替这为富不仁之辈着想。

    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不外如是。

    要是赵氏之人早早知错,听了余崖吩咐,也不至于跑出这后续许多事情来,将自家处境弄得越来越差,说到底还是自己作的。

    法明不过外人,性格如此,如何选择还是在赵氏身上。

    “种因得果,你家之事,我等不欲再管,去求那和尚吧。”

    余崖将人赶了出去。

    有白衣教在,不必法术神通,也有改善此地受赵家剥削百姓日子的条件,赵氏如何,自有白衣教处置,他们也没必要多管。

    赵家下人无奈,只得带着消息回去。

    赵家人得了消息,心中惶惶。

    早先因余崖施法缘故,赵家境况就不大好,也渐成宁远县笑柄,名声大降,若是家中资材继续如此丢失,家道破败,总有一日,赵氏会不复存在。

    这是赵家人无法接受的。

    念及于此,赵家人对于法明怨愤更深,将所有原因都怪罪在了法明身上,认为不是法明,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更加觉得是因为法明的存在,所以陆玄几人才不愿再管自家之事。

    如此情况之下,赵家之人琢磨出了个歪主意,认为只有教训法明一番,才能够让陆玄等人放过他赵家。

    他们这会儿也顾不得法明神通在身了,加上此前将法明赶出去,也不见和尚施法,心中更少了许多顾忌。

    赵家老爷于是联系了衙门,说法明是以妖法害人的妖僧,先前以妖术祸害他赵家不说,还盗走了赵家几个库房货物钱财。

    妖僧盗走之物,赵家无力寻回,若是衙门能找回,愿将财货奉于衙门,充作运转之资。

    如今世道纷乱,大梁四方衙门也少了上层管束,颇有些无利不起早的意思,哪里还有父母官的姿态。

    赵家之事早就闹了好长一段时日,若是有心,早该出手调查了,但却一直不见声息,自然有其原因。

    如今老大人得了赵家这许诺,当即便派衙役,将法明和尚捉去提审。

    法明自持不以法术祸乱俗世,如今对上这宁远县衙,自有他的打磨。

    如以凡俗之法应对,他这执拗和尚又怎是衙门中人的对手,若施法逃离,则乱己心,说不得心魔入体,坏去功行。

    这边陆玄几人得了消息,虽有几分意外,也没多少见怪。

    他们料到赵家之人会把气撒在法明身上,只是没想到手段会如此之狠罢了。

    说来他们倒也有几分好奇,法明会如何应对。

    再想到法明修行这数十年来,所坏的好事想来不少,如今也算吃了教训,心中倒有几分快意。

    尤其陆玄,昔年虽打了法明一通,事情变化却有些教他憋屈,心中实不痛快,如今也感觉心气畅通不少。

    且不说法明在县衙何等遭遇,只说赵家之人,将法明扭送衙门之后,再来寻陆玄。

    却已寻不得他们踪影。

    焦虑两日,宁远县忽然冒出一股奇怪势力,打压赵家生意,不过数日功夫,赵家生意每况愈下。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赵家隐有败落之意显露,宁远县中其余几家富户,瞧准了机会,也开始打起了秋风。

    赵氏在宁远经营日久,哪里能没有对手,往日之因气势正隆,家道兴盛,未曾表露罢了,如今一见颓势,自有恶狼围拢而上。

    ……

    “这些所谓积富之家,果然没一个好物,我等也不曾料到,只削微出手坏了赵氏几处生意,余者便忍不住露出了獠牙。”

    陆玄指点白衣教中人行事,自然爆出了身份,是以白衣教众人也知陆玄乃是自家教主的长辈。

    其实陆玄也有些意外,初见白衣教众人,本以为要费些口舌,谁料那白衣教分舵舵主,却认得陆玄。

    原是陆玄早年在紫贞山降服玉真,直接被白衣教中之人当做仙神供奉起来,教中自有陆玄画像,当时杨云澜掌控白衣教,多靠了陆玄声威,于是也未阻止,一来二去,这画像便成了白衣教教众所信奉的一尊神。

    此来处理赵家之事的白衣教舵主,正是见过陆玄画像的人,所以陆玄没费什么功夫,便得了白衣教众人信任,说来也是颇为巧妙。

    “如今赵氏颓败已成定局,便是我等不再出手,这宁远一干富户,也不会叫赵家轻易起复,未知真人可还要我等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白衣教舵主禀报赵家之事的结果。

    “不必再管那赵家,却不知那法明和尚,可有什么消息?”

二百零八、魔佛

    “还在宁远县衙之中,赵家如今焦头烂额,那县令也想分上一分,如今正欲借法明和尚,伺机再从赵家弄些好处呢。”

    白衣教舵主道:“只是那和尚自入了县衙之后,便一直与人说什么大道理,要不便是诵念经文,县令威逼不得,有些羞恼,暂时也不知会如何处理。”

    陆玄并未与白衣教众人说起法明和尚本事,加上更多心思都放在了处理赵家之上,是以他们也对法明也并未太过上心,只以为是个迂腐僧人。

    只因为陆玄吩咐,所以对法明和尚情况有所关注,所知也不是很多。

    听得这消息,苏游与余崖相觑一眼,心中倒有些佩服那和尚坚持了。

    和尚观念与常人不同,易教人心生不喜,但落得如此境地,依旧不以修士身份自持,也算能常人之所不能。

    “这和尚倒有些意思。”

    余崖道。

    “观其也非本性向恶,继续在那县牢之中,只怕有性命之危,我等是否出手解救?”

    苏游有些犹豫,他入道之前,不过俗世一书生,云游四方,见识也还是少了,也有怜悯之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仅因赵氏之事,且生争斗,逞论日后修行遭遇?此番幸在波及不大,只是俗事之争。否则还不知生出何等结果来。彼辈所思所想,与我等不同,自有其坚持,你我又何必多管,若是救他,他也不会心生感激,反倒会怪我等坏他修行。”

    陆玄道。

    他算是个直性子,早早便看和尚行事风格不快了,他与法明也谈不上什么惺惺相惜,余崖与苏游二人佩服法明坚持,陆玄反不以为然。

    或许和尚认为自己的观念是正确的,甚至陆玄也不能说他的这种坚持是错误,但在当事人都清楚什么是对错的情况下,和尚还强行插手,就有些让人恶心了。

    譬如昔年村民卖女之事,除了和尚之外,当事之人都清楚好恶,只他还要按着自己的逻辑来,他的看法又非国法,国法尚且容情,他一个僧人哪里来得资格胡乱定他人对错?

    和尚用自己的一种看法处理世间之事,又不许旁人用俗世规矩处理事情,这岂不是一种魔道?

    既然如此,法明和尚种因得果,又有什么好同情的?

    苏游闻言,稍作犹豫,终究没有再插话。

    白衣教舵主在旁听着,显然是听不明白陆玄所言的,只是也不敢插嘴,等到陆玄话毕,也未有人再开口,这才说道:“宁远之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此番更是得了不少资财,小人还需回紫贞山回禀教主,未知真人可还有话要小人带给教主?”

    陆玄摇头:“你自去吧,回去告诉云澜,日后我若得闲,会去紫贞山一趟,白衣教如今起势,叫她还需谨慎行事。”

    “是。”

    得了吩咐,白衣教舵主携带教众离开。

    ……

    陆玄几人就法明之事讨论,宁远县牢之中,和尚却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虽说县令对和尚颇有不满,牢子也有些‘特殊’对待,但法明和尚遇到的麻烦,与县衙之人并无关系。

    “你这和尚也有今日?真是大快人心!”

    县牢之中,因赵氏所言法明身负妖法,县令叫人给法明戴上厚枷重锁,独关在牢房深处。

    牢中晦暗,虫鼠之流,更是随处可见。

    有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腐败气息,屎尿味道,更是夹杂其中。

    虽然处境如此,法明和尚闭目诵经,依旧面色不改,不受半点影响。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和尚却睁开了双眼。

    得见暗处身影,法明开口道:

    “心中有净土,处处皆是修行,在楚居士眼中,这县牢是污秽之所,于贫僧而言,不过一修行之地罢了,并无不同。”

    法明此语,让暗处之人为之一顿,半晌才道:“和尚此来,是为了那九嶷山论剑之事吧?被关于此处,性命或许无忧,只怕这甲子一回的论剑之局,也见不着了,和尚心中不觉可惜么?”

    法明不答,反闭上了眼睛,也算做了回应。

    得见法明如此模样,暗处之人觉得无趣,想了想又道:“和尚此番入得牢狱,是遭了他人算计,你不愿破了自家规矩,不好离开这县牢,不妨我替你找回场子如何?”

    “楚居士不必多费功夫,居士为魔,我为僧,本不两立,居士消去那学法的心思吧,便是贫僧身死道消,法门也会随贫僧同往净土。”

    “和尚,不得不说,我还真有些佩服你,你这脾性,要是身在我魔教,或许成就早不止如此了。可惜可惜,要不然你跟我入魔教修行?我也不要你的法门了,说来我也不是真对你的法门感兴趣,只是听闻古来修行法门,俱是殊途同归,所以想着佛魔同修,能有什么结果罢了,如是你愿意尝试,我自然没必要再学你的法门。”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你们佛门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记得这是你家菩萨说的,想来在你们佛门弟子眼中,当是有天大道理的。我魔教对于你佛门来说,应该就是地狱了,你如是入我魔教修行,就能仿效佛祖菩萨,说不得就能渡我魔教之人化魔为佛,岂不是天大的功德,说不好便能立地成佛,证个果位,如此大的机缘,你也不要么?”

    暗处之人,实有几分趣味,古怪道理一堆,见法明不做理会,竟也不丧气,反而越说越来劲了,仿佛与法明说这些‘道理’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一般。

    “和尚即便不去,多少也回应一句,不言不语,岂非太过失礼?你家佛祖也不是这么教你们的吧?”

    “罢了罢了,你这和尚太过无趣,坏我兴致,等我得闲再来找你说话。说来能算计你这和尚入得牢狱的同道,有几分意思,我得去结交结交,说不得能成好友。”

    话音一落,牢房暗处那道声音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半晌之后,法明睁眼,微微一叹。

二百零九、魔教

    “白骨宗楚休,见过诸位道友。”

    陆玄几人静待论剑之日,却有一位不速之客寻上门来。

    来者是一青年男子,模样俊美,气质风流,放荡不羁,难得人物。

    白骨宗其名一出,陆玄与余崖都是警惕大提。

    白骨宗,乃是北方魔教九部十八别传之一,号曰白骨正宗,其门中妙法不少,白骨大力神魔、白骨观魔道之名传扬紫府,非是等闲旁门左道、魔教旁支所能比较。

    男子虽不见恶意,但魔教中人,素来难以琢磨,更何况不知其人来意,如何教人不心生警惕?

    “阁下所来何意?贫道虽朽,但脑子还算清明,我等当是素未相识。”

    想起魏夫人提点,诸方魔教中人游荡紫府洲,想来此人便是其一,只是不知贸然寻上门来,是何缘故。

    自称白骨宗传人的男子楚休,听得陆玄这话,知晓主事者便是陆玄,于是将注意放在了陆玄身上,对于众人忌惮,也不在意,笑道:“我有一位友人,号曰法明,想来诸位道友当是熟识得很,此来正因他缘故,好奇诸位身份,特来拜访,还未请教诸位道友仙山何处?”

    陆玄闻言,不知可否,法明其人,行事虽与常人不同,但自有几分坚持,以他脾性,断不会与魔教中人搅合到一起去。

    不过此人能说出法明来,或许与法明真有几分关系,这才寻上门来。

    “我等与阁下并非同道,法明之事,咎由自取,与我等关系也不甚大,阁下若为法明而来,当是寻错地方了,该去找法明才是。”

    不是陆玄看不上魔教中人,魔门正宗,例如白骨宗这般的势力,与玄门大派仿佛之间,门中自有老祖,一如瘟道人,俱是宇内高人,传承自然不差。

    且魔门中人,也不是没有良善之辈。

    可与魔教中人相处,最易惹来麻烦,陆玄只想静待论剑之日,自然不想和眼前这白骨宗传人有何牵扯。

    “并非为法明而来,只想见识见识诸位道友风采。”

    楚休道:“诸位莫看我魔教弟子身份,其实并非恶人,我也常做善事,积累外功。我观几位灵光,俱是玄门中人,听闻玄门弟子,行事光明正大,想来不是畏缩之辈吧?”

    余崖闻言,有些不忿,他尚意气,说不上对魔教有什么成见,但见楚休言谈举止,却也觉得此人不是正经路数,听得此语,未免不快。

    就要开口做答。

    却被陆玄拦阻:“我等不欲与阁下结识,名号报与不报,也无必要,阁下若无他事,我等还有事情相商,恕不远送。”

    “道友口快,倒是颇合我魔教气风格。”

    楚休闻言有些诧异,不过不怒反笑,道:“既如此,便不打搅了,日后想来还有再见之日,告辞!”

    言罢,径直离去。

    待见得楚休离去,余崖不解道:“前辈这是何意?此人虽是白骨宗传人,我等也没必要惧怕他,前辈何故阻我?”

    陆玄摇头:“魔教中人,行事不羁,所思所想天马行空,其人来意不知如何,何必逞一时之气?如是遭他算计,平白多了麻烦,道友行走江湖也有十余载,如何不知这等道理?”

    “论剑之日将至,没必要横生枝节。”

    余崖听得这话,这才明白陆玄意思,仔细一想,也是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心中还是觉得陆玄或许年纪缘故,有些太过谨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旁苏游,一直听着,不明所以,也不敢插话,等到楚休离开,这才好奇开口询问,关于魔教之事。

    这些时日,苏游跟随陆玄,听了不少修行事,具体关乎四方魔教,陆玄未曾仔细提及。

    如今得见魔教中人,行事与常人多有不同,难免有些好奇。

    陆玄能看出余崖有几分不太赞同自己的想法,心中摇头,也不在意,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即便是朋友,也难说一个心思,倒也不必在意。

    转过头来,开释苏游疑惑起来。

    实质上陆玄对于诸方魔教,了解也有限,主要还是因为千百年来两次斗剑的缘故,魔教修士少有在紫府洲大地上行走的门人,牵扯不上,自然也就少了好奇。

    所有的了解,也都是一些比较表面的东西。

    直到瘟道人之事发生,听了魏夫人提点,陆玄才对魔教重视起来,在灵音洞中,也向竺英请教了一些关于魔教的问题。

    竺英辈分上虽然是他师姐,实际修行不知多少年月,对于诸方势力的了解,是他难以比较的,加上她也知道陆玄遭遇,更清楚魔教中人回返紫府洲中原大地的事情,也没少提点陆玄。

    所以陆玄对于诸方魔教的了解,也就更深了一个层次。

    千百年前一次斗剑之前,魔教本无具体细分,所修俱是魔道,传承差异才有正宗别支之分,与玄门实无差别。

    只因后来斗剑,魔教盛极而衰,于是分走紫府洲四方,乃至海外,才有了四方魔教的划分。

    魔教三十六正宗,七十二旁支,也是古来有之,魔教四方分化之后,本也无具体细分,只是世人为了好做辨认,才将这三十六正宗七十二旁支等化四分。

    当然,这其中也有各家法门修行所需环境、地域问题的影响。

    总而言之,四方魔教只是个名头,也没有正式的教主,魔教各大宗门,自有其老祖,与玄门各宗存在形式并无太大差别。

    魔教各宗,修行各有不同,但本质所修都是魔道。

    魔道有其来历,传自道祖开天辟地时所打杀的魔神。

    魔神死后,化为天地本源,融入此方天地之中,也成自然道理,于是才有魔教修行。

    魔道所修,就是返本归元,走得魔神之道。魔教修士行事不羁,好走捷径,也不乏魔神本源影响,魔神本质所代表的,就是混沌,魔教修士修习魔道,难免也受其道理影响,不合人世规矩。

    如此情况,也难说好坏,本质上魔道存在自有其道理,与玄门道祖所传天地阴阳道理,并无上下正恶之分。

    这也是斗剑之前,魔教与玄门能够和谐相处的缘故。

    只因随着世道发展,天地之中修士越来越多,冲突生起,这才有了玄门魔教之争。

    真要说起来,与各家修行并无太大关系,还是人心作乱。

    “魔教修士,放在千百年前,倒也不必如何忌惮,但因斗剑过后魔教玄门之间自生隔阂,两方修士遭遇,根本上就有些成见,极易生冲突,所以避免与魔教修士纠缠,也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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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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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峨眉介绍:
穿越数十载,陆玄求道半生,不觉已是花甲之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气血衰败,精元亏虚,他决定回转家乡,用残余不多的寿命造福乡里。不想兜兜转转,却在出生之地获得一幅《九江行脉水经注》……
问道峨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道峨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道峨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