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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里渔舟     问道峨眉txt下载     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偶遇

    “阿弥陀佛,法师怎离开如此之外,贫僧险些未能追上,还好贫僧这脚力还成,这才没错过了,听闻这宝华佛会便在这石和城中,还有雪域而来的高僧,却不知今日是否已是那宝华大会开举之日?”

    老僧行至韦驮身旁,便紧紧跟着,随后四下打量,似乎在探消息。

    “长老何必跟着我,弄得我好生不自在,你要见佛法,自修便是,如有顿悟,真法便在那经书之中,我之所修,并非什么佛法,不过护道手段罢了,何必舍近求远?”

    老僧闻言,讪笑一声,却是半点也不在意韦驮之言,只笑道:“法师说笑,如是能悟得经书真谛,贫僧如今也不会在这滇南之地打混了。”

    这话一出,韦驮无言,他自认自家也算率性,不在意什么面皮,但与这老僧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至少不会这般纠缠。

    “罢了,你爱跟着便跟着吧,我却没有什么**可传你,这宝华大会尚有两日才开,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我那朋友可不是等闲人,我佛法不曾渡得的异兽,他一言两语便说服了去,你要跟着去,到时我叫他说上几句,让你去了向佛之心可别怪我。”

    老僧听得这话,略有几分犹豫,他倒也不觉得韦驮欺他,只因这一段路行来,韦驮虽对他不耐,但脾性率真,从来不打诳语。

    尤其想到韦驮非是凡俗,更觉得这事儿做不得假。

    只是他修持佛法半生,如今好不容易见了真有本事的真家修行,如何能舍得放弃。

    当下道:“无妨无妨,那也是贫僧缘法,只消法师不介意便是。”

    韦驮闻言,面色一僵,他哪里不在意,不在意便不会说这话了。

    “长老执念倒深!”

    此话一出,韦驮不再理会老僧,大步而去。

    ……

    “不想能在这石和城得遇法师,倒是缘分。”

    小巷之中,陆玄笑对韦驮。

    只是见得他身后跟着的一名老僧,面色却变得有些古怪。

    韦驮也注意到陆玄目光,当下摇头道:“这位长老此前与我同行,硬要跟着来,我也是没有法子……”

    “你是……陆道兄?”

    韦驮话尚且没能说完,便听得身旁老僧一语,顿时一怔。

    再看老僧与陆玄面色,二人分明是熟识。

    “了尘?怎的是你?”

    陆玄细细打量了老僧一二,又听得老僧之语,这才确认了眼前老僧正是自家旧识了尘和尚。

    这和尚昔年也是他一位熟识,在江湖上混迹,与他一般,追寻仙缘,只是陆玄所求乃是道法仙门,了尘和尚却要拜那佛陀真法,二人算是有几分惺惺相惜。

    这却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说来陆玄此前回转浔阳,放下执妄,还曾去寻过了尘,二人见了一面,这和尚执念比他还深,也不知修的什么佛法。

    此番倒是不想,与韦驮和尚牵扯到了一起去。

    “你二人原是认得,我道你二人脾性怎有几分相似,原都是一般来路!”

    韦驮却是明白过来,一时有些无言。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忽的都是一笑。

    ……

    “陆道兄好缘法,原是已经拜入仙门之中,倒是先我一步,教人艳羡。”

    民宅之中,陆玄带着韦驮与了尘归来,与秦韵见过之后,众人相叙。

    “我也是偶遇机缘,说来话长,倒是你,怎么与韦驮法师混到了一起去?”

    陆玄说着,又看向韦驮,道:“法师不在龟山修行,怎到了这滇南之地,我观法师臂上那条灵蛇,便是那日龟山降服的大蛇了吧?”

    听得陆玄说起了尘与自己的事情,韦驮有些无奈,不过当他提到灵蛇的时候,倒是有些得意道:“这灵蛇被我度化,如今已成了我的灵兽,自有几分厉害之处,不差你那兽。”

    至于了尘之事,却不愿说。

    陆玄见此,便知这二人之间还有事情。

    只是也不好多问。

    “你与秦真人也是来这石和城看这宝华佛会的么?”

    韦驮问道。

    陆玄摇头,道:“倒与这佛会也有几分关系,不过其中还有因由。”

    至于蒙舍国之事,秦韵不说,他却也不好提。

    不过秦韵显然不甚在意,将蒙舍国之事,以及这佛会相关说了一遍。

    韦驮和尚没有什么心思,虽然自有几分智慧,却也不爱理会这些俗事,此番来到石和城,只是好奇这宝华佛会,也未曾见过雪域番僧,所以来此一观,真要说有什么目的,却也说不上。

    倒是了尘,听得秦韵言语,忽道:“若说这施浪部与那些雪域番僧之事,贫僧倒是听过一耳。”

    “哦?”

    师姐弟二人俱是好奇看向了尘,却不知他这里还有什么消息。

    只听了尘道:“说来也是巧合,我正在这滇南云游,那日却在一处古寺之中遇得几位师兄,听得他们便是这石和城榆元寺僧人,被这些雪域番僧给赶出来的。听说是施浪部要对付蒙舍国,而榆元寺僧众不愿相帮,论什么正统,那些雪域番僧便是施浪部贵族请来的,条件便是许他们在滇南之地传教。”

    “原来是这般回事,我还道石和城这等地界,怎么还搞了个宝华佛会出来,这些外域番僧不好好修持佛法,却来乱人世太平,心思倒是不少。”

    韦驮皱眉。

    当然,他倒也不在意这些番僧要做什么,只是听得了尘所言,这些番僧为了在施浪部传教,赶走了榆元寺僧人,占去这寺庙,便有了几分不喜。

    同是佛门中人,这些番僧做的却也太过。

    “有什么需要我相助之处,尽管说来,这等修行,已然走了歪路,坏我佛门风气,却是要整治一二。”

    韦驮和尚也是仗义之人。

    “法师高义。”

    秦韵道。

    韦驮罢了罢手,道:“也不必等什么宝华佛会,你等不好去那榆元寺,我却没这个妨碍,俱是佛门中人,我倒要看看,我去那寺中挂单,这些番僧会如何说道。”

    说着,竟是告辞而去,所往正是那榆元寺。

    了尘见此,也对秦韵一礼,拜别之后,急忙追去了。

    倒是看的秦韵一怔,不想这头陀如此风风火火。

一百二十一、了尘

    “你那道友倒是性情倒是直率得很,如今却去了榆元寺找那些番僧麻烦,还不知何等结果,好歹他也是因我一番话才如此行事,还需看顾一二,免生意外。”

    看着韦驮与了尘离去,秦韵对着陆玄说道。

    陆玄便与秦韵说了说自家与韦驮相识的经过,秦韵不由一笑,才知韦驮本性如此。

    于是二人也不多说,靠近那榆元寺,小心寻了一处地方,观摩寺中情况。

    这榆元寺周遭,有一处佛塔,正好可以看到寺内景象,此前陆玄也曾借着这佛塔观量内中情况,只是未有什么发现,如今韦驮和尚寻上门去,他二人不好显身,倒也能借着这佛塔探寻一二。

    上得佛塔,隐去身形,果见韦驮和尚闯入了榆元寺中。

    韦驮与了尘本是被人拦在门外的,只是他混不吝的性格,哪里在意这些,强闯了进去。

    “这寺中是哪个主事?同是佛门中人,自有几分情谊,此地便是佛祖寄身之所,僧人路过,也得收留,与个方便。如何我要在这寺中挂单,你这寺中僧人却要拦阻?”

    韦驮也是心宽,闯入寺中,便大喇喇呼喝起来,浑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

    这寺中除去那些番僧,还有那些相助施浪部却不曾露过面的修士,本也有几个火工僧人,俗家子弟,原先这榆元寺方丈被那些雪域番僧逼走后,他们并未随着离开,所以这寺中倒也不止那十数番僧。

    只是番僧来后,他们过得不甚自在,多有拘谨,因为这些番僧可不和善,如是一个做的不好,便会被赶出寺去。

    他们靠着榆元寺生存,失了此地活计,却也没有一处如同这寺中一般轻松讨活的去处。

    所以行事多为小心,如今见了韦驮和尚与了尘闯入寺中,稍作拦阻之后,也不敢再上前去管了,只互相看着,退到了一旁。

    韦驮这一番动静着实也是不小,是以不多时,就有一名番僧行至了院中。

    见得韦驮,又问了四下僧人,清楚事情来由,有些诧异,道:“你这头陀,哪里来得?这榆元寺可不是寻常寺庙,没有地方供你挂单,看你也是我佛门中人,想来也是为了佛会而来,此番且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去。”

    前来处理事情的这名番僧,倒也有几分修为,不过境界不高,一身气息尚且不比陆玄元胎初成的时候,只是行动之间还算利落,肉身想是有些门道。

    他自也看不出韦驮修为,只见了了尘有些武艺,却是先天未成,也不甚在意,以为二人不知因果,误闯了榆元寺。

    “不是寻常寺庙?你这番僧倒与我细细说说,这寺庙哪里不寻常了?”

    韦驮闻言,铜铃一般的眼目一瞪,脚上一踏,倏忽间便捏住了那名番僧的衣襟。

    将其提溜起来。

    俯视看去,仿佛怒目金刚,倒是把那名番僧震慑了一番。

    那番僧恍惚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朝韦驮推去,只是打在韦驮胸口,却仿佛锤在了一座山丘之上,半点不见功效,反倒是自家手臂被震得麻木。

    当即明白过来,韦驮只怕也不是凡类。

    “这位长老,同是佛门中人,怎好失了和气,我这弟子不甚晓事,佛法修为不至,有些失了礼数,还望见谅才是,来来来,难得遇见长老这等高人,还请入内一叙,共谈佛法才好。”

    这番僧正惊神间,忽然后头佛殿之中,走出了一名老僧。

    那老僧身披红袍,头戴一顶黄色班霞帽、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杆一般,面容枯瘦,仿佛一只秃鹫。

    倒是眸中颇有神采,精神奕奕。

    了尘虽然也瘦,但显得较为轻飘,与俗世老者并无多大不同,但这老僧,虽然高瘦,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力。

    只凭此一观,便知不是俗类。

    陆玄与秦韵隐在佛塔之上,见得这老僧出现,相觑一眼,更加小心的按下了自身气息。

    这几日他们盯着榆元寺,却从未见过这名老僧,显然在这些雪域番僧之中,地位不俗。

    “哦?你这和尚,倒有几分意思,可是这寺中主事?”

    韦驮转头看去。

    ……

    “贫僧胜轮,暂做此地方丈。”

    那老僧礼道。

    韦驮和尚细细打量了和尚一番,却也道:“那便好了,我名韦驮,还需问问你这寺中不与方便的道理!”

    这话一出,便是那含笑而礼的老僧,也是微微一怔。

    若不是看韦驮和尚也是僧人,不至于拿菩萨戏说,他只怕都以为韦驮是在诓人了。

    “长老这名号,倒是不凡。”

    胜轮老僧反应也快,便是有几分惊愕,也很快按下,反笑道。

    “这有什么不凡的?你若是有意,也可叫阿弥陀,我佛讲众生平等,他的名姓,自然也是谁人都能用得,正如这天下佛寺,都须得与路过僧人一个方便,俱是一般道理,你说是不是?”

    韦驮浑不在意的说道。

    话中若有所指。

    “长老所言有理,倒是贫僧着相了,如要问这道理,还请入内一叙。”

    胜轮老僧相请,却也注意到了了尘,问道:“未知这一位长老又是?”

    “贫僧了尘,也是云游之人,与韦驮法师同行罢了。”

    了尘倒是随然。

    “那请一同入内吧。”

    韦驮听得此话,将那番僧随手丢了,领着了尘与那胜轮和尚走入了佛殿之中。

    那番僧面上明晦不定,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地上爬起身来,走入了后院禅房。

    ……

    陆玄与秦韵这边,自见那老僧出面,便多了几分小心,如今韦驮被老僧请入佛殿之中,倒是有些不好处理。

    相觑一眼,也不急着离开,依旧在佛塔之上等候。

    等了许久,才见韦驮与了尘与那名和尚从佛殿之中走了出来,行至院中,却有人带他们去了一处院落,不见了踪影。

    双方看起来相处颇有几分和谐,倒是看得陆玄二人有些疑惑。

    不过见得他二人无事,此时天色也暗,倒是不好在这佛塔之中久留下去,于是回到了民宅。

一百二十二、榆元寺

    如是两日,二人都不见韦驮和尚与了尘再从那榆元寺中走出来,那寺中也不曾听得什么斗法动静,一时倒是沉寂。

    有过许多念头,不过知晓二僧在榆元寺中也不好外出与他们联系,也没多想。

    只这一日,已然到了宝华大会开举的日子。

    这石和城街道之上,颇见几分热闹。

    人头攒动,似乎石和城周遭的施浪部百姓都慕名而来,四方僧众更是不少,除此之外,陆玄二人还能见得一些中原人打扮的游人,想也是听了这宝华佛会名号,所以特意赶来。

    世人多是好奇心重,见怪不怪。

    宝华大会便在榆元寺中开办,这榆元寺占地本就广大,寺中有一处宽阔广场,能容纳数百人。

    留待的自然都是前来论正统的僧众,不过因为这宝华大会缘故,石和城中也有不少热闹事,许多商贩便乘着这个机会也开启了集市,一派喧嚣繁华景象。

    以陆玄二人本事,有这等机会,不难混入榆元寺中。

    入得寺中,陆玄本想着趁这个机会见上韦驮与了尘一面,不想只见了尘,而了尘却说韦驮竟然与那一干番僧混迹到了一起去,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问了了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韦驮与胜轮和尚谈了些什么,至于那日在佛殿之中,说的多是客气话罢了。

    后来在寺中住下,到处都有僧人乃至兵士看守,也没什么好走动,韦驮也不教他跟着,所以他知道的不多

    听得了尘如此言说,陆玄心有疑惑,却不好多问。

    不过他倒也从了尘口中了解到了一些重要信息,譬如寺中如今主事的便是那胜轮和尚,而余下的番僧,俱是那胜轮和尚的弟子。

    也即是说这胜轮和尚便是一众番僧当中修为最高的了。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虽说陆玄也看不透那胜轮和尚修为,但秦韵似乎有几分底气,如此也就不多想了。

    正好了尘在这榆元寺中待了两日,对这寺中环境也算熟悉,陆玄教他帮忙指点几处不太寻常之地。

    了尘和尚虽是佛门中人,却是老奸巨猾之辈,陆玄与他之间,都是互相知道底子的,一句话说出,不必如何商议,便能明白对方念头。

    所以陆玄甚至都未曾开口询问,了尘和尚便道:“我特意帮你们四下看了看,却有那么几处禅房院落,有些古怪,如是你们说的那蒙舍国旧国主便在这榆元寺中,当逃不得那几处地方去。”

    陆玄听得这话,念头一转,对着秦韵道:“师姐,你无幻法在身,此番我变作僧人,与了尘去探探情况,如是生了什么意外,你也好做接应,如此可好?”

    秦韵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有同意。

    这寺中除了番僧之外,还有修士落座,能够略微感应气息,虽然不知有几个,法力境界如何,但还是有不小风险的。

    陆玄听此,也没胡来,干脆与秦韵一同来到广场,看那宝华佛会。

    陆玄与秦韵在佛会上还见到了宁舍寺的僧人,一时有些无语。

    宝华佛会会去请宁舍寺的僧人,这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既然是为了论各家正统,哪怕是面子功夫,也会去请蒙舍国僧人来。

    只是陆玄二人没想到他们真的来了。

    按理来说以秦熙的心思,是不会理会这明显是施浪部给造反找名头的佛会的。

    秦韵似乎有些明白,苦笑道:“宁舍寺中的僧人,不少是皇室中人,许多还是秦熙长辈,不需听从国主命令。我想这些老和尚应该是心中不服气,硬是要前来论上一论,不然不至于如此。”

    陆玄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等因由,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些老和尚参悟佛法就参悟出这种脑子,实在让人不知如何言说,只能替秦熙感到悲哀了。

    说来秦诏这旧国主的行为也差不多,蒙舍国皇室如果都是这种人,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大乱,也是运气。

    二人说话的功夫,那胜轮和尚讲经一轮,便开始了各家论六部正统。

    起先还有不少僧众发言,不过到了后面,就只剩下一干雪域番僧与宁舍寺僧众论蒙舍国与施浪部之间,哪家才是正统。

    各家自有言说,引论佛经典故,一时互相不能压下。

    说来陆玄也有些佩服这些雪域番僧,佛经还好说,大家都是佛门弟子,对佛经有所研究也是应该的,不精熟才是教人奇怪。

    不过他们能够对这滇南六部的事情如此了解,从上古说到如今,显然做了一番深入了解,也是不小的本事。

    如此也能够看出这些雪域番僧对在滇南传教的心思如何坚定。

    秦韵说雪域环境恶劣,能在那地方修行的人都不是寻常人,陆玄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宁舍寺的老和尚们眉头紧皱,说的面红耳赤,雪域一干番僧,却依旧是那般沉静如水,不见半点急躁。

    由此便能看出两家高低。

    最后果然是宁舍寺一方被辩得说无可说,一时场中寂静。

    秦韵见此,也是一叹。

    虽说双方战事一起,看的还是各家的兵士,但见自家一方在道理之上亏输,多少也是让人有些郁闷。

    ……

    “洒家倒是有些不同意见,我等修佛法,参悟佛祖所留道理,可不是为了给大家找名头去征伐另一个国家的,佛祖从来都说众生平等,便是道理,也没有高下之分,既然如此,这论正统又有何必要?胜轮和尚,你等若是想要在蒙舍国作乱,却也不必借了佛法的名头,如此洒家却看不过去。”

    众人本感慨一干雪域番僧厉害,佛法高深,对真经领悟足够强大,连宁舍寺的这些老和尚也不能辩驳。

    须知蒙舍国现下还是统治这六部之地的,宁舍过作为蒙舍国国寺,众人自然都认为寺中俱是高僧,如此对比之下,对于胜轮等人自然佩服。

    如今韦驮一出来,却顿时乱了众人的想法。

    虽然也有很多人明白,这佛会所谓的论正统,只是找个名头,形式功夫而已,但是他们并没有在意这些,更多的还是看各家在佛法上的言论。

    韦驮这一句话,当即让之前众人引经据典的精彩言论变得索然无味。

    “这和尚,倒是教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陆玄见此,却是一笑。

一百二十三、宝华佛会

    “就譬如洒家,洒家若是不痛快了,哪里和你讲什么佛经……”

    众人尚未从韦驮言语之中回过神来,韦驮话锋一转,忽然一拳砸在了胜轮老和尚的面上,砸的老和尚身形飞退,滚落到了地上,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他娘的才是佛法,才是道理!这几日你这老和尚整天与我讲什么佛法,洒家修的便是佛法,还用得你教么?你自家还在寺中藏了几个魔头,洒家最厌恶的便是旁人道貌岸然的与我说这些道理,现下可知晓什么是佛法了么?”

    一拳捶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韦驮和尚哈哈一笑,几个起跃的功夫,便飞出了

    秦韵也是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陆玄,对韦驮做出什么举动偶读不奇怪,忙道:“你韦驮法师既有此话,定然是对那榆元寺中几个修士有所了解了,师姐,我们还是追上去问问,也免得胜轮和尚与那寺中的一干修士见他乱了这宝华佛会,恼羞成怒,追去对付。”

    秦韵和了尘闻言,都觉得有道理。

    陆玄又道:“不过师姐那法器暂时怕是取不回来了。”

    “无妨,谁人拿了法器,我日后必然会取回来,便是我取不回来,不是还有老师么,现下去帮那韦驮法师才是正理。”

    言罢,众人再不犹豫,忙离开了榆元寺,出得石和城去,追上了韦驮和尚。

    韦驮和尚想也是为了等他们,有意放慢了速度,众人于是相会一处。

    只是未等说些什么,却有几道遁光追来。

    那些遁光色彩不一,多数是灰、黄二色,这都是品质较低的法器飞剑所有的遁光。

    法器暂且不说,这飞剑一道,除却一些特异飞剑,凡以五金之精所炼,多是金、白、青、黄、红、灰等色,其中金色最上,红、灰二色最次。

    旁门散修,左道之辈,所有飞剑品质多是低劣,所以玄门之中,都称这次等剑光为异派剑光。

    只看这剑光,便知是一干左道修士。

    众人见此,相觑一眼,严阵以待。

    就见那几道剑光落下,显露几名修士。

    男女皆有,拢有五人,模样也是各异,身上浊气颇重,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那几名修士见得陆玄几人,也颇有几分警惕,忽然道:“诸位可是蒙舍国之人?”

    陆玄几人不答。

    见得如此情况,几名修士也只当陆玄等人默认,当下冷笑道:“呵呵,既然是蒙舍国之人,此番便罢了,我等也不欲与你们多做计较,正好这宝华佛会结束,我等便要攻伐邓川县,私底下做这等阴私手段算什么本事?届时你我两方便在战场上论个高低吧。”

    留下此话,几名修士便托剑光而走。

    却也是摸不准陆玄等人的实力,轻易不敢动手,只得放了狠话。

    ……

    “那寺中修士不少,所来五人,并非全部,不可小觑。”

    待得一干修士离去,韦驮说道。

    听得这话,秦韵与陆玄心中自有计较。

    秦韵想的是该如何应对那邓川之战,陆玄却想到了严白凤的话,猜想那榆元寺众修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叫青须丈人的。

    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谁也说不好那五名修士回去,是不是去请同道来攻,所以众人也急忙赶回了邓川。

    到了邓川,秦韵得了韦驮消息,觉得该去请几个道友,于是将陆玄几人安排妥当之后,却离开了邓川县,去寻访道友去了。

    陆玄等人便在邓川等着。

    倒是韦驮这边,得了空闲,忽然取了一页经书给了尘,只道:“这一页经书是我从那些番僧身上得来的,唤作《大雪山身轮印》,是一门修行法门,本是雪域僧人最为常见的身密法门,以手印修持,入门简单,我佛门传自域外白象洲,不过自入中土之后,先贤大德由道入佛,领悟无上佛陀本愿,道佛合一,别开一脉,是以中土佛门,与外域佛教,已然大为不同。”

    “白象洲佛门部乘颇多,具体便是我也不清楚,只说这雪域佛门,有三部九乘。这贝叶经文走得乃是‘无上外三乘’,属雪域佛门密宗修行,密宗以‘口身心’三密证就佛身,此《大雪山身轮印》走得便是身密一道。”

    “当然,这些说多无益,只说这部功法,想是那大雪山寺修行法门,有几分妙处,本想着骗了这功法,能对那雪山寺多些了解,现在看来也是不成,此法是修金身的法门,限制倒是没有,只是这法门不过基础,至多也就是教人入道,练就几分肉身气力,成就胎藏,也即是与玄门元胎一般,却无点亮心灯法门,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长老不是要求法门么?我的传承,颇有几分因缘,不适合传授与你,这《大雪山身轮印》虽然是那雪山寺传承,但练练却也无妨。”

    了尘见此,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他一直纠缠着韦驮,想要拜他为师,韦驮本是十分不耐烦的,不想还帮他弄来了这么一份法门,现下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阿弥陀佛!”

    了尘心下感念,只得对韦驮一礼。

    陆玄也没想到韦驮还有这等心思,这下倒是替了尘感到高兴。

    了尘与他一般,俱是追寻仙缘,追寻了不知多少年头,从少年到如今,不比陆玄差去多少,虽然年纪要比陆玄小些,但也小不到哪里去。

    陆玄还有百字碑,了尘可什么都没有,而且话说回来,他也比陆玄能够坚持。

    陆玄觉得不成了,于是便放弃回到了浔阳,如不是因为水经注的缘故,或许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了尘不同,即便是陆玄回浔阳时与他见了一面,老和尚也是一直都没有放弃寻仙这件事情。

    甚至对于陆玄的一些话,还予以的反驳。

    他也知道陆玄家中还有亲人,没有劝陆玄如何,只是不同意许多陆玄的看法。

    现在得了这缘法,也不枉他坚持一生,虽然只是一门筑基法门,但有一便有二,最难的总是入门。

    好比陆玄。

    谁也不知道了尘如今虽然只是得了筑基法门,会不会没过几日便赶超陆玄,走在了前头。

    陆玄对此倒是有些期待。

    他几个好友之中,伍杰已经有了前路,了尘如今也迈上了道途,其他的暂且不说,这二人能够得个好功果,他却是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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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鬼母

    陆玄与韦驮等人在大和城中等待秦韵归来,眼见离那相约斗剑之日仅剩两日了,还是不见秦韵踪影。

    三人倒也不急,韦驮还指点了尘入门那《大雪山身轮印》。

    不过陆玄不时在邓川县城周遭探访,却也偶然能见剑光落在那施浪部军阵之中。

    他独自一人,也不好去对方军阵探查,只得四周转了一圈,便要回转。

    不过回转途中,却见一名中年女子,抱着一名婴儿,正往施浪部军阵方向赶去。

    那女子一身花裙,寻常妇人打扮,若是不仔细看,许是以为哪家农妇抱着自家孩子在赶路。

    不过那女子却是一名有修为在身的修士,怀中还见几分血迹,尤其是那婴儿,一味哭闹,看着着实有几分古怪。

    想到这女子去方向便是施浪部军阵,而施浪部一方,多是旁门左道之辈,陆玄念头一动,便隐去剑光,催动六阴袋浊光,掩了自身气息,朝那女子靠近了去。

    “道友可也是前往的邓川县助拳的么?怎么还带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好不吵闹。”

    那女修见得陆玄突然露面,还有几分警惕,不过见了陆玄一身六阴袋气息,稍放松了些,随后笑道:“正是要去那邓川,未知道友是哪处仙山修持?以前好似未曾见过。”

    “贫道黄中君,落魄山修士,法力低微,没闯出什么名头,想来道友不知,倒还未请教道友名号。”

    “原是落魄山的同道。”

    女子讶然一声,上下打量了陆玄一眼,想是知道落魄山存在。

    “妾身姓陈名香玉,得蒙南疆同道赏面,得了个鬼母的名号。”

    “道友这法袋便是落魄山六阴袋了吧?听闻贵派这法袋有收人魂魄之能,此外还能储物,倒是教人艳羡。”

    听得这鬼母名号,陆玄便知这女子来路只怕不正。

    “榆元寺中诸位同道,多是粗豪汉子,听了这婴儿哭喊,只怕会有些不耐。”

    陆玄又提及了鬼母手中的婴儿。

    这婴儿不知哭泣了多久,声音已经有几分无力,天寒地冻,在鬼母怀中,也只裹了一层粗布,面上冻得青白。

    女子听得榆元寺名字,更是放下心来,她虽然此前不在榆元寺,但也知道一干同道都在榆元寺,知晓榆元寺所在,陆玄所言也多了几分真实。

    “道友说的倒也是,却是妾身错漏了,说来也是妾身练法习惯,今日正好在一农家之中见了这初生婴儿,有些管不住自家手脚,所以才去抓了来,本是想着借之修炼的,如今听道友一言,倒是不好带去中和寺乱了诸位道友的心神。”

    鬼母想了想,抬手便将手中婴儿抛出,竟是要将这婴儿丢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有些可惜,不过也不好耽误正事……”

    鬼母还叹了句。

    陆玄听此,眉头微挑,身形一动,却接过了鬼母抛飞的婴儿。

    “道友这是做什么?”

    鬼母不解,陆玄叫她最好不要带着这婴儿去往中和寺,怎么自己又去接住了?

    “我听闻落魄山所修,也是借生灵魂魄修行,道友手中想也有许多性命,这小小婴儿与那些野兽生灵也无多少区别,道友莫不是还不忍见这婴儿丢了性命么?”

    鬼母生了几分警惕。

    陆玄闻言,微微一笑,道:“性命并无高下之分,依道友说法,确是也有道理,不过到底也是一条性命,无缘无故,如何好教他就这般死了,便是贫道没有意见,我那一口飞剑怕也是不许。”

    嗯?!

    听得陆玄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鬼母先是一怔,随即灵觉感应之下,心中危感一起。

    念动之间,一捧飞针已经朝着陆玄打来。

    只下一刻,龟蛇剑古拙剑身,却悄无声息的朝那鬼母脖颈之上圈过。

    只是那鬼母反应倒快,不知使了什么异术,却牺牲了一只手臂,躲过了陆玄这这一剑。

    陆玄早早便将龟蛇剑隐在身后,以巽风剑术驱使,这鬼母道行不足,又被他吸引注意,尚且发现不得,于是一剑偷袭得,却也是她自家倒霉。

    可惜未尽全功。

    鬼母失了一条臂膀,吃痛之下,面目狰狞,狠狠看了陆玄一眼,似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中,这才收了飞针,化光而去。

    只留下那一只断臂。

    陆玄见此,虽有几分可惜,却也不做深追,此去便是施浪部军阵,俱是那鬼母同道,真追过去,只怕会丢了自家性命。

    话说回来,陆玄也不曾想老黄落魄山的名头还挺好用,错非如此,陆玄便是救了这怀中婴儿,只怕也不能伤了对方去,还得与这妖婆纠缠一番。

    如是二人斗法引来了施浪部的修士,难免还要再生波折,却是不美。

    如今结果,已经比陆玄想得要好了许多了。

    陆玄只以真气对怀中婴儿养护了一番,不一会儿,那婴儿便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几分精力。

    也不知是不是能明好坏,方才还哭泣的婴儿,竟对陆玄笑了。

    很是纯真。

    陆玄见此,心头一畅,不觉一笑。

    “你这娃娃,也是运道好,遇到了我。”

    点了点怀中婴儿的鼻子,又笑了笑,那婴儿见得陆玄笑了,也是回笑了一个。

    陆玄逗弄了一会儿,随后离开了此地。

    过不多时,鬼母却此带着一名黑袍修士回返。那黑袍修士身材雄壮,面目古拙,不同常人。眉头紧皱,似是有些怒气。那黑袍修士与鬼母四下好生搜寻了一番,

    却无所得,只得捡了鬼母手臂,不甘而走。

    这时候,陆玄却已在周遭游荡了一圈,找到了那家丢失了孩子的农家,将婴儿送了回去,又教他们躲了去。

    随后才在那农人一家百般感谢之中,身化剑光,回转邓川县城。

    ……

    “这位是凰溪银铃仙子,这位则是天耳山陈丘陈道友,俱是我的好友。”

    陆玄回到城中,正遇秦韵归来,还带了两名修士,一男一女。

    女修俏丽,男修也算端正,都有几分风采。

    二人一身灵机也能说是清正,不过灵光较为厚重,走的应该是旁门路数。

一百二十五、青须

    众人互相见过之后,秦韵才又道:“我还传信给了几位道友,不过这战局急迫,只得先与银铃道友和陈道友先赶来,师弟,这两日可没发生战事吧?”

    陆玄摇头,道:“倒是有些修士在那施浪部营中,不过不知他们在酝酿什么事情,没有半点攻城的意思。”

    秦韵闻言,点了点头,略作思索,也是猜测对方要做些什么。

    战局之中,各施手段,除非人前立下规矩,否则也没有那般多的计较。

    榆元寺众修既然知道了他们要在邓川县守城,难说会不会施手段,暗中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别说榆元寺一方多是左道、魔门之辈,行事最是肆意、不择手段,便是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虽然嘴上说阴私计量上不得台面,实际如何,两方心中都很清楚什么情况。

    说起榆元寺,陆玄倒想起那鬼母陈香玉。

    于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俱是皱眉,不拘是秦韵请来的好友,还是韦驮与了尘,都是面色微变。

    那鬼母行事,已然是魔头手段了。

    “原是这人。”

    天耳山陈丘,也是一名中年剑仙,颇有几分儒雅之气,听得陆玄这话,眉头微皱,道:“这鬼母我也识得,平素以婴儿炼法,我曾与她斗过,可惜都被她跑脱了去,陆道友此番斩了这妖妇一条手臂,倒是大快人心,可惜未尽全功,如能将这妖妇斩了,那才是莫大功德。”

    陆玄叹道:“那妖妇反应颇快,实有几分警惕,不然倒能建功。”

    “这妖妇还有一个相好,也是邪门外道之人,修为还在那妖妇之上,唤作熊蛮,号‘夜叉’,擅使两柄飞叉。喜食人,作恶不少。”

    见陈丘似乎对南疆修士颇为了解,陆玄又问道:“未知陈道友可知晓青须丈人此人?”

    “青须丈人?”

    陈丘还未回答,凰溪岭银铃仙子闻言,却道:“此人我倒是知晓,那蜈蚣岭与我凰溪颇有几分相近,所以有所了解。”

    “此人炼了一门异术,养得一条青蜈,堪比玄光大成修士,此外那青蜈子孙不少,每一条都能比修士飞针,颇为厉害,趁人不注意,便能放出万千毫光,那些青蜈子孙俱附在青须丈人一头须发之上,如是有所准备,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只是此人仍旧不好对付,不过我姐姐手中倒有一方正好克制他那青蜈的碧火金蟾圈,早知此人在此,我就将那金蟾圈取来了。”

    “我只能传信一封,教姐姐送来,却不知来不来得及。”

    陆玄闻言,忙道:“我也不知那青须丈人是否在阵中,只是家师命我下山之时,曾提起过此人,想到两位都是南疆修士,对这周遭修者或有几分了解,所以才问上一句。倒不是说那青须丈人便在营中。”

    银铃仙子这才明白过来,也没怪陆玄,只道:“既是严前辈有言,或许此番那青须丈人就在此地也说不定,还是要做些防备的。”

    众人也是点头。

    “说到这些,我们还不知道那施浪部军阵之中,到底有多少旁门修士,没个准备,也不好应对,不妨送上拜帖,也能探探虚实?”

    天耳山修士陈丘,乃是一名中年剑仙,颇有几分儒雅之气,提议道:“两军交战不,不斩来使,总也是个门路,便是有些危险,我等有遁光手段,有了防备也是无虞。”

    众人觉得陈丘此言颇有道理,商议一会儿,有了提议。

    “此事便由我去吧,我在天耳山修行,这滇南之地修士还算了解,如是见了,也能知晓来路,正好看看对方来了哪些人。”

    陈丘道。

    陆玄道:“我与陈道友同往吧,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

    众人都无意见。

    于是二人便驾驭了剑光,往那施浪部军阵而去。

    营中士兵见了,俱是一脸戒备,得见二人遁光手段,更是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几日施浪部中也有左道修士,军士们倒不至于完全被吸引了心神。

    陆玄二人到得阵钱,不多时,有两道黄光迎来。

    陆玄看去,其中一名修士是那日离开石和城时追来的修士之一,另外一人却不曾见过。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不等对方发话,便道:“两军交战,此番我二人是来送上战帖的,定下时日,你我两方修士总要先斗过一番。”

    两方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尤其滇南之地,鱼龙混杂,凡是修出点名头的,心思都不会少了去,自然能够猜到陆玄二人来探虚实。

    不过这是应有之义,既然来送战贴,总不好不请人进去。

    于是其中一名灰袍中年道:“请吧!”

    说着,便将陆玄二人带入营中。

    一入营中,便来到一处军帐之内,内中可谓是妖魔鬼怪齐聚一堂。

    只陆玄一眼看去,不算类似胜轮和尚弟子这等将将入门的小修,还有十三人。

    俱是元胎境界以上的修士,上首坐着的是一名邋遢老叟,一头奇异的青色须发,气机晦涩,周身黑气盈盈,不大瞧的清模样,只能从他身上感受道一股迫人气势,境界显然不低。

    胜轮老僧便在左手旁,只排在那老叟之下。

    此外还有鬼母等一干左道修士,个人自有气机,见了陆玄二人入内,都是转眼看来。

    陈丘一见那上首端坐的老叟,眼目便是一凝,道:“原是蜈蚣岭青须丈人。”

    陆玄当下细细看去,才知这老叟原来就是老师所说的青须丈人,此人看着倒是在施浪部一方颇有地位。

    那老叟听陈丘认出了他,打量了陈丘一眼,才道:“观你气息,当是天耳山陈觉道友的后辈门人,我与陈觉道友还算相熟,如是晓事的,就早早退去,免得丢了性命,可别怪贫道未曾给陈觉道友面子。”

    原来青须还认得陈丘师父。

    陈丘不回,只扫了殿中诸人一眼,道:“这却不必阁下提醒,我二人此番是来下战帖的,我等明日便在这两军之间斗上一斗,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便随了你等。”

    青须丈人冷声道。

    随后扫了帐中诸人一眼,也没人说什么,想来是已经有过交锋,定下了尊卑。

    听得这话,陈丘便拉着陆玄要离开大帐。

    “慢着!”

    却在这时,一道男子声音响起。将众人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一百二十六、熊蛮

    陆玄转头看去,却是一名黑袍修士,那修士身材雄壮,模样古拙,有些蛮人的意思,双耳还带了两个大铁环。

    这人生的古怪,脾气似也有几分不好,说话有些粗暴。

    陆玄不知这黑袍修士身份,却看到了那黑袍修士身后,正恨恨看着他的鬼母陈香玉。

    此人被陆玄斩去的臂膀,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如今已经接上。

    陆玄念头一转,便知晓这黑袍修士当是陈丘所说的鬼母相好,熊家寨‘夜叉’熊蛮!

    “你二人可以走,不过那老道,须得留下一条臂膀!”

    熊蛮上前两步,冷声道。

    陈丘听过陆玄所讲之事,自然也明白为何对方会有此语,于是与陆玄相觑一眼,暗运真气。

    “熊道友,你这是何意?两方交战,不斩来使,即是来送战帖的,岂可如此,如是叫人知道了去,还以为我青须丈人不讲信用呢,还不退下!”

    “此是私人恩怨,青须道友,帐中诸位道友敬你道行高深,这才尊你做了这首领,不过如要管熊某私事,怕是有些过了。”

    熊蛮回头,直视青须丈人。

    这寺中诸位修士,虽都是为了斗法而来,但平素互不统属,哪里能和睦了去。

    尤其左道之辈,脾气最是古怪,熊蛮这等脾性的也不少,心中没有一些想法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青须丈人能坐了这首位,不过是因为他修为是众人之中最高的,在南疆之地也颇有几分威名,众人不敢轻易和他对上,否则左道魔门之辈,俱是肆意之人,哪里受得人管束。

    熊蛮对于青须丈人也有几分不服气,他也是玄光修士,更有宝叉在手,自认为青须丈人名头虽高,真个斗起法来,还不知胜负如何。

    如是没有冲突也便罢了,如是青须丈人要管他的事情,他却也受不得。

    熊蛮此话一出,大帐之中便是一静。

    青须丈人眼睛也眯了起来。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各有思索,这些左道之辈,显然不是很合得来,或许能做些突破也说不定。

    “看来熊道友对我这首领之位,有些不服气啊!”

    青须丈人阴阳怪气道。

    熊蛮听得此话,更是直接取出了自家两口飞叉,持在手中,道:“我今日便要在这寺中斩了这老道,如是青须道友欲要插手,便在剑术上论过!”

    说着,驾驭其中一口飞叉,便朝陆玄卷来,却是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倒是可惜了,本以为大家聚集于此,能够同心协力,将事情办妥,现在看来,还得教人知道厉害才好。”

    青须丈人一语言罢,殿中忽的青色毫光乍起。

    陆玄本驱了龟蛇剑护在身前,只不见熊蛮飞叉掠至。

    转眼看去,只见场中熊蛮,僵硬站在原地,身上千疮百孔,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穿透,两口宝叉更是跌落在地。

    叮当一声,众人正愣神间,青须丈人邋遢大袖一挥,忽的从中闪出一道青光来,化作一尊数丈长的千足蜈蚣,将那熊蛮一口吞了去。

    变化不过倏忽之间,局势就已落定。

    那蜈蚣吞了熊蛮,当即化为青光,又被青须丈人收回了袖中。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互相看着,却也没有发话。

    在场诸人之中,熊蛮虽然修为算不上多高,但好歹也是玄光修士,玄光何其难炼,尤其对于旁门左道来说,更是艰难。

    是以这南疆之地,也不定有多少修士能够练就玄光。

    熊蛮此人,能够在南疆之地闯出一些名号,便是在玄光境界,也算有几分实力的。

    如今竟这般轻易的死在了青须丈人的手中,让众人不得不忌惮。

    如不是不曾听说什么消息,众人或许都一位青须丈人已经是玄光大成,练就餐霞的高修了。

    众人之中,也有如同熊蛮一般,对那青须丈人做这首领有些不满的,不过现下却也熄了心思。

    “此番斗阵要紧,只要是在这大帐中,不管是否有私怨,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

    青须丈人四下一扫,才又对着陆玄二人道:“两位可以走了。”

    陆玄二人见此,也不多说什么,此番因为他们,倒帮了青须丈人立威,虽然也因此少了一个敌人,事情好坏也难说定。

    青须丈人这一立威,说不得这些旁门左道修士,协作起来还少了心思,如此自然麻烦。

    告辞过后,陆玄二人当即驾驭剑光飞离大帐。

    不过刚出了大帐,陆玄便对着陈丘道:“方才那熊蛮被青须丈人打杀了去,鬼母悄然逃了,这等行事魔头一般的人物,若是放她离去,还不知要害去多少婴儿性命,还需斩了才好。”

    陈丘闻言一怔,随后笑道:“我正要说这话,不想道友与我一般念头。如此你我同往,不好叫那妖妇逃了。”

    二人于是追去,不多时果然追上了那鬼母。

    她被陆玄斩断臂膀,虽不知如何接上了,但却也有所损伤,跑得不快,如今见被陆玄二人追上,知晓自家怕是逃不掉了。

    只得恨恨返身,又欲要逃回大帐中。

    陆玄二人见此,只以飞剑迎上。

    那鬼母打出一捧飞针,欲要阻挡,但不说陆玄剑术,便是陈丘也是有道剑仙,玄光人物,他出身天耳山,能与秦韵结为友人,传承又哪里能差了去。

    二人夹击之下,只见陈丘青色剑光圈住鬼母飞针,陆玄龟蛇剑一转,已然将那鬼母头颅斩落。

    这鬼母害死不知多少孩童,如今因果循环,总算没逃过身死道消之局。

    二人在那鬼母身上得了一部针诀,以及那一捧飞针,俱是邪门法器,以血脉温养而成,此等法器,若要动用只有如那鬼母一般炼法,才能显出几分威力。

    二人对此都是没有兴趣,于是干脆将那针诀毁了去,随后陈丘道:“道友可有炼法,能将这飞针炼灭了去?”

    陆玄摇头,陈丘于是道:“如此我便先收着,家师有一口丹炉,内蕴五火之精,能将此法器炼去,免得被邪人所得。”

    陆玄对此并无意见,二人随后回返邓川城。

一百二十七、左道

    却说陈丘与陆玄回到了邓川城中,便将自家所见一一道来。

    众人只听他言道:“那阵中左道颇多,为首的便是此前陆道友问过的青须丈人。”

    “他如今是那榆元寺一干左道统领,法力境界当是最高,余者便是那雪域番僧,也颇有几分法力,似乎不俗,此人乃是雪域来人,我不了解,不好多言。”

    陈丘又道:“余下诸人当中,除却被熊蛮与那鬼母,也有几个我认得的,颇有些来历。其中一人乃是枯柯寨藤道人,藤道人一手枯荣玄光,颇有几分厉害,能坏人生机,玄光如同跗骨之蛆,中者极难消去。”

    “此外还有思陀山一目头陀,这人生的随高大,却擅使飞针,如是看了他的容貌,却容易遭了算计。”

    “再有便是那五井山苦泉道人、天蚕岭蚕娘子、独臂魔童元、青麻寨麻五毒、乱石山力士关雄……还有两人,我却也不认得,不过都是元胎之辈,左道之修,当也有几分奇异手段,不可小觑。”

    一番开释,除却有两人陈丘不曾认得,余者都说了个详细。

    陆玄听了陈丘这一番言说,才知秦韵为何特意请来陈丘,陈丘能凭一面所见,便分辨出那大帐之中诸修来路,可说十分不凡了。

    师姐秦韵想也是知晓陈丘对这滇南修士多有了解,才请来陈丘相助,陆玄也承认,且不说陈丘境界法力,单凭这点,便能提供不少帮助。

    得了陈丘这一番话,众人略作思量,却也有了几分底气,所谓知己知彼,如今知晓那榆元寺众修来路,便是没有手段针对,至少应对之时有了几分准备,也多了些把握,不至于遭了算计。

    韦驮行事虽然率性,但也仔细听了陈丘的话,这等时候,却也没有半点不耐。

    了尘帮不得忙,他如今不过俗世武者修为,虽然得了那《大雪山身轮印》,如今尚未踏入修行,但也大开眼界,颇有所得。

    他在滇南之地也游转也不少时日,却不曾得知这滇南之地还有如此众多的修士,想到自家以前行事,有了几分警醒。

    他以往江湖闯荡,也算半个武林高人,行事难免少了顾忌,如今一想,若是撞上了那派邪修,只怕没有今日了,心下也是感慨。

    银铃仙子与秦韵,都是这滇南之地的老修行,对此倒不觉惊讶,只是所知也不比陈丘,总有所得。

    陆玄不看众人,思索陈丘言语,琢磨青须丈人法力高深,自家如何从那青须丈人手中取得青蜈内丹,有几分沉思,一时倒也无人再发话。

    ……

    “那胜轮和尚,便由我来对上吧。”

    韦驮见众人无话,忽然道。

    只是话音一落,城头却来了一道青白剑光,剑光落下,显露一人身影。

    秦韵见得那人,便是一笑,道:“又有道友到了。”

    来者却是一名师太。

    师太模样也是俏丽,与秦韵、银铃仙子相差仿佛之间,别有一番韵味。

    手持一串青白念珠,便是那化做遁光之物。

    “月云道友来得及时,我等明日正要与那榆元寺众修斗过。”

    秦韵将人迎了进来,笑道。

    “黎罗山妙玉庵月云,见过诸位道友。”

    那师太也是与诸人见过。

    ……

    翌日,大日初升,众人休整一夜,总也是到了斗法之日。

    日头刚起,便又有两名秦韵友人来拜。

    这两位不比银铃仙子三人,不过也是元胎修士,修为与陆玄仿佛之间,加上出身虽也是旁门,多少有几分来历,实力也不会差了去。

    那榆元寺中众修士,也不全然都是玄光修士,玄光到底少见。

    秦韵这两位友人,如能对付两个元胎左道,也能帮上不小的忙。

    “我二人境界低微,此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却不知有没有耽误了正事?”

    秦韵这两位朋友,却是一对师兄妹,师兄王阳,师妹郑月,出自铁柱山铁剑道人门下,说来与陈丘还是比邻。

    看着有些寒酸,各人只有一口普通飞剑,想来也不富裕。

    “两位来得正是时候,斗法之日便在今天,我等正要去那城头观望。”

    陈丘与师兄妹二人也是相熟,当下笑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郑月笑道,这姑娘模样却是年轻得很,陆玄不知她年纪如何,不过看着却与苏琼一般大,行事也是纯真,如同青春少年,颇为惹人喜爱。

    她师兄王阳则有些敦实,看着也是厚道之人,颇为稳重。

    生怕师兄妹二人不知情况,陈丘还与他们讲了讲榆元寺见闻。

    王阳仔细听着,郑月却有几分惊乍,听得对方如此之多的左道修士,有几分担心。

    听闻熊氏夫妇其人,又是义愤填膺,实有些多愁善感。

    陆玄见了也是觉着有趣,他自入道途来,所见修士也不算少了,似郑月这般全然俗世大小姐的脾性,还真不曾遇到过。

    便是那江湖武林之中,也是少之又少。

    陆玄不知她本性如此,还是不曾遭遇什么恶劣之事,不过想来铁柱山一门对她颇有照顾。

    只陆玄所见,身为师兄的王阳便不时看着自家师妹,见她面色变化,也会随之牵动心神,显然寄托不小。

    “那榆元寺一干左道,便是修为不如何的,总也有一些奇异手段,你师兄妹二人切不可怠慢了,不然如是伤了,我都不好与铁剑真人交代。”

    秦韵见他二人还有些不在状态,不由提了一句。

    “嘻嘻,秦姐姐放心,我这回求了师父,他老人家赐下了一件铁羽衣,轻易伤我不得的。”

    郑月听得这话,却笑道。

    秦韵见此,摇了摇头,她本是只请了王阳,王阳虽只是元胎境界,所用飞剑也是普通玄铁之精练就,却有一身神力,颇为厉害。

    郑月想是自发来的,也亏得铁剑道人放心她跟着来。

    “你等不是说今日便战么?缩在城中可是要做那乌龟王八?”

    正要说些什么,众人忽听城外一声呼喝远远传来,声音洪亮,言辞粗鲁,却是有人在外头叫阵了。

一百二十八、斗法

    众人相觑一眼,也不犹豫,直往城头而去。

    一眼望去,敌阵之中走出一干修士,人数不下数十。

    除却青须丈人等十一位境界不俗的修者,余下多是门人弟子,仆役随从,有的有几分法力,有的不过寻常武者,打扮模样千奇百怪,十分随性,真个是妖魔鬼怪齐聚一堂。

    周遭兵士也是第一次见得神仙斗法,都有写好奇看着。

    说来陆玄都未曾经历过这等事情,他出生至现在,大梁不见战事,周遭也算平和,别说修士这等斗阵,便是寻常战争也不多,大多都是小规模战斗,那等战事,陆玄看过几次,也就没有好奇心了。

    此番也是头一遭。

    其实秦韵等人与他也是差不了多少,大梁立国已久,他们修行日子虽然比陆玄长,但也不过是多了数十年的功果,也不曾经历过这等事情,倒是听闻大梁立国之时,有过这等军阵斗法之事,也是前辈经历,只能当成故事听听。

    自家参与,也有几分新奇。

    只说青须丈人一方,见得陆玄等人出现在城头,也都一一看来,观量众人修为。

    这滇南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凡是有点名声的,多是能够认出。

    尤其陈丘这般广结好友的,更是被人熟知。

    不过昨日便在那榆元寺中见过,青须丈人等人倒也不多看,更多注意还是放在了秦韵、银铃仙子等人身上。

    “今番斗阵,只为定下这蒙舍国之事,所以也不讲那些章程,各施手段,胜负自定,飞剑之下,生死难料,各家自有心数,你等意下如何?”

    秦韵答道:“好!”

    随后便叫城中军士开了城门,众人出了城去。

    “韦驮长老,你我试试手段!”

    话音一落,就见胜轮和尚上得前来。

    韦驮本就是想要和胜轮论上一论,如今听得胜轮相邀,看了陆玄等人一眼,微微点头,便手持神杵迎了上去。

    二人也不废话,瞬化遁光,战至一处。

    韦驮和尚修的是青身正法,有一干神杵,行动间显风雷之势,颇有几分龙象大力,对面胜轮老僧,修的却是密宗心意一道,以精神异力为上,想来在大雪山寺地位不俗,竟有两样法器,分是一件青幢、六只宝轮。

    胜轮口诵真言,青幢经文化光垂绦而下,护住周身,韦驮和尚以神杵砸之,一时竟然不能建功。

    只能应对胜轮宝轮攻伐。

    就见二人遁光闪烁,轰鸣声起,不多时已经战至天半,一时半会儿之内,都无法分出胜负。

    且不说陆玄等修士,周遭一干军士却是看的目眩神迷,不想人世还有这等神仙手段。

    陆玄等人见此,有些担心,不过也信任韦驮法力,倒不至于认败。

    这一战便是一日,最终都没出个结果。

    翌日再战,依旧如此。

    双方只得定下了平局。

    此后榆元寺一方又出人来战,陆玄这边自然有人应上,可谓是各有胜负。

    陈丘胜了枯柯寨藤道人、月云师太遭了算计,败在了蚕娘子身上,有些可惜,不过因为自身手段,月云师太倒也没有受太重的伤势,只是吃了些小亏。

    银铃仙子胜了苦泉道人,双方也是苦战,银铃仙子最终胜过一筹。

    王阳师兄妹则是败在了力士关雄与独臂魔童元手中,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吃了大亏。

    郑月险些还被那童元捉了去,好在师兄妹二人有合击之法,王阳回护及时,这才救下,不过也败下阵来。

    随后秦韵直接阵斩了对方一名不知来路的玄光修士,很是涨了一番自家声威。

    青须丈人却是奸猾,得见陆玄这一方,厉害修士俱是下过场了,人数也不如自家这边,如今只剩下陆玄这修为较为低微的,以及不过将将入门的了尘和尚。

    当下走出阵来。

    虽然胜者可以再战,但是他也知道秦韵等人消耗不小,至少这一战不好再出头,所有言语之间也有些狂妄。

    “哪个与我斗上一斗?如是无人敢战,诸位道友还是早些退去,看在同为修者的份上,我等也不做那过分之举。”

    虽然这斗阵没有什么章程,但若是无人应上,那便是认败,届时便要攻城,却是不好应对。

    陆玄对着秦韵微微点头,却走上前去。

    “我与你斗!”

    陆玄道。

    “好!”

    青须丈人得见陆玄,倒是没有说什么张狂的话语,不过眼里明显能见轻视。

    他这等人,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因为陆玄修为低微就不认真应对,只是修为高了,多少有几分自持,这是本能反应,何况他这等左道修士,素来便是肆意之人,便是有心警惕对待,也难真个提起兴致。

    他也只当随手斩去陆玄,损耗陆玄这边一个修士。

    陆玄当下召出龟蛇剑,倒也不急着放出严白凤剑气,那剑气还是要用在关键处,现下一个不好,说不得便会被青须丈人躲了去,毕竟对方修为高深,严白凤剑气虽然厉害,但陆玄修为却不成,难说青须丈人见了陆玄起手,便发觉几分不对。

    如是第一道剑气被躲了过去,这后续即便还有两道剑气,却也少了几分机会。

    再者陆玄炼剑日久,自觉剑术也有了几分成效,如今知晓青须丈人手段,试一试自家剑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青须丈人也不问陆玄来路,抬手便是一道青光打来,却是之用了一只小青蜈,便要与陆玄斗法。

    陆玄见此,心中反而一松,青须丈人如此应对,正对了他的算计。

    当下便以龟蛇剑迎上。

    陆玄精熟荡魔、巽风剑诀,尤其是荡魔剑诀,因以之祭炼龟蛇剑,更是练出了几分荡魔剑气,一经使来,声势浩大,颇有几分玄门高人驭剑意味。

    此外巽风剑术,羚羊挂角,也是别出机杼。

    便是周遭修士见了,也是有些惊讶。

    陆玄这修为虽然他们不大看得上,但是这一手剑术,许多人心中自比之下,都觉不如。

    便是青须丈人见了,心中也是一般念头,觉得陆玄有些不俗,当即操控青蜈与陆玄龟蛇剑斗了几次,都不能占上风,也不再犹豫,身躯一抖,便是万千毫光朝陆玄卷来。

    陆玄微微一叹,青须丈人这手段他虽然有些准备,但只以剑术,还真不能破解。

    于是一拍身后剑匣,当时是,一道浩大无匹的白色剑光,轰然而出!

一百二十九、曼荼罗

    白色剑光一出,瞬间便将青须丈人万千青蜈变化的毫光斩灭了去,而剑光犹自不见减弱,直直朝着青须丈人斩去。

    剑光速度奇快,即便青须丈人已经反应过来,却也避无可避,感受到这剑光的威力,青须丈人半点都不敢怠慢,只能以自家祭炼日久的青蜈挡在身前。

    心中还有几分心痛,他境界已至玄光圆满,几乎要练就霞光,自然能够看出这剑光威力不是青蜈能够完全抵挡的,知晓青蜈这一去,只怕就没了,如何能不心痛。

    不过他心痛得显然还有些早了。

    因为这剑光威力还要在他的想象之上,严白凤何等人也,前古真仙广龙散人弟子,峨眉上仙大衍真人师妹。

    虽然不似两位师兄,一位乃是宇内高人,云游虚空。。

    一位证就罗天,飞升而去。

    但她也是玄门有数的高人,仙真人物。

    却说修士练就仙真之后,境界划分,不拘太乙上真,紫府罗天,俱是参悟天地所得。

    紫府为上,却不是说太乙散仙便要比那紫府真仙差了。

    真个斗起法来,还是手段法力上见高低。

    所以仙真人物,却也没有那么多的细分,所谓紫府罗天,一如佛门菩萨罗汉,俱是果位一般的存在。

    而玄门正宗之所以容易证就紫府,是因为传承缘故,点破玄机,指明道路。

    仙真人物,如是因为这紫府太乙的分别,就生出许多实力差距,这天下早就是玄门独大了,也没有什么旁门高人,魔门正宗,能跳出来闹事。

    题外之话却不说,严白凤宇内真仙,即便不说她的身份,也是仙真级数的人物,青须丈人区区一个玄光修士养得青蜈,哪里能够抵挡了去。

    于是众人便见那一道白色剑光先是斩灭了万千青蜈,随后把那可比玄光大成的青蜈斩作两截,最后连带青须丈人,俱是削去半个身子。

    陆玄见此,丝毫不见意外,龟蛇剑一卷,却将青蜈跌落的内丹卷了回来。

    只眼看向对方一众左道修士。

    榆元寺一方见得如此一幕,俱是惊魂不定。

    这时陆玄却道:“贫道还有几分余力,不知哪位道友愿意再战?”

    这话一处,榆元寺众修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阿弥陀佛!”

    最后还是胜轮老僧走了出来。

    “大师也想试试我这剑气么?”

    陆玄笑道。

    “道友说笑了,贫僧自认还没有那等本事,道友剑气厉害,我等一方确实没有应对手段,不过贫僧手中有一门法阵,还算当用,不知诸位愿否进入阵中一试?”

    陆玄听得这话,微微一顿。

    他还有两道剑气,如是单人独斗,他还能斩去两个厉害修士,但法阵他却没有什么了解,未免中了老和尚算计,自然不好回答。

    胜轮似乎有所预料,却道:“不若老僧明日在这两军阵前摆下阵势,如是诸位道友还能破了去,我等也不会再帮施浪部攻伐邓川县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秦韵这时走了出来,回道:“便依了长老。”

    胜轮见此,微微点头,道了声佛号,不做丝毫犹豫,退回了营中。

    榆元寺众修此事群龙无首,没有主心骨,也把胜轮和尚这面对陆玄如此剑气还敢出头的人当成了头领,随同退了回去。

    陆玄等人得见,也是回到了城中。

    ……

    回到城中,众人先是说了说陆玄剑气,都是惊叹。

    陆玄知道不是自家本事,也说出了师尊所赐,众人依旧赞叹。

    倒不好再多说。

    “那雪域番僧手段诡异,修为也高,便是韦驮法师也胜他不得,可真要入他阵中一试么?可别遭了老和尚算计。”

    陈丘说道。

    这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韦驮却道:“如是不破了他的法阵,他们又如何会退去,终究还是得斗下去,还不如破了他的鸟阵,免得拖沓。”

    韦驮这话,却也没有错处。

    众人一时没个结果。

    正这时,秦韵道:“此番诸位皆是为了助我而来,明日便由我去试试那番僧法阵,如是不成,诸位也不必再探了。”

    众人闻言一惊,秦韵这话却有些不好。

    陆玄这师弟更是面色一变,看向秦韵就要说些什么,秦韵却道:“师弟,你今番得了那青蜈内丹,也算功果得成,你不通阵法,也不好再帮什么帮,回山去吧。”

    “师姐,我还有两道师父赐下的剑气……”

    陆玄忙道。

    秦韵却是摇头:“那和尚见了你的剑气,还能说出这话来,必然是这法阵不惧剑气威胁,想也是无用。”

    对于这话,陆玄确实不能辩驳。

    不过他还是道:“不管如此,等明日结果出来,再走也不迟,也不差这点功夫。”

    秦韵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再劝。

    也许是因为秦韵的话,众人今番虽然占了上风,倒也没有什么太高的兴致,各自修行去了。

    ……

    翌日,两军阵前,胜轮和尚果然以金幢摆出了一门阵势,请陆玄等人破阵。

    “贫僧这阵法,唤名小须弥两界金刚曼荼罗大阵,还请诸位一试。”

    众人都不曾听过这阵法名号,更有几分担心起来。

    韦驮和尚面色微变,道:“雪域佛门,有一门顶尖法阵,唤作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此阵乃是时轮金刚胎藏曼茶罗本尊,以六揭谛法门所化优昙花相演化而成坛城。蕴无量比丘、比丘尼显化金刚。无量天龙、佛塔、金莲、佛灯、佛子、菩萨、罗汉。能创无量佛国世界。乃是佛门顶尖大阵之一。”

    “胜轮老僧这小须弥两界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听其名字,当是由此阵演化而来,不可怠慢。”

    众人一听韦驮这话,心中也是一跳。

    光是韦驮描述,便知此阵不俗。

    事实正如韦驮和尚所言。

    此阵便是由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演化而来。

    大雪山寺实是雪域佛门一大教派之一,此番入得南疆传教,也是应了左道魔门相邀,欲要在南疆之地立佛国。

    否则以胜轮和尚出身,却也不至于与这些左道修士搅合到一起去。

    且不说大雪山寺谋划,只说胜轮这小须弥两界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却是他离开大雪山寺之时,寺中尊者所授,便是让他在南疆之地遇得厉害修士,以作应对的。

    不想因为蒙舍国之事,却撞上了陆玄等人,如今也只得用在此处。

    这曼荼罗大阵之中,自有乾坤,成坛域世界,虽不比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荼罗大阵本尊。

    却也别有几分玄妙之处。

    凡是入阵之人,乾坤挪移俱受持阵之人驱驰,更有无量优昙花遮蔽灵觉,便是同道之间,也不能互相感应。

    那优昙花还能迷人心神,这阵中更有无量神杵、宝伞、金幢攻伐,可谓十分厉害。

    韦驮虽然听过曼荼罗大阵的名号,到底对胜轮和尚的阵法了解还是不多。

    更不提懂得这阵法机杼了。

    众人也是两眼一抹黑。

    但时间却不允许他们犹豫太久。

    见此情况,秦韵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去,闯入阵中,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众人只见秦韵入得阵中,胜轮老僧也是入内主持。

一百三十、破阵

    却说秦韵进入了曼荼罗大阵之中。

    只见周遭无量优昙花遍布,果然如韦驮所言。

    心下大为警惕,正观量周遭,寻摸破阵之法,却有金刚神杵打来!

    ……

    陆玄几人在阵外等了许久,眼见半个时辰过去,曼陀罗大阵依旧沉寂,不见秦韵身影,心中都是一沉。

    陆玄有些着急,虽然与秦韵相处时日补偿,但他对这位师姐却有几分亲近,只可惜他修行日头尚短,却也看不破这阵法变化。

    就在这是,念头一动,却将心思放在了百字碑之上。

    百字碑有推演之功,内蕴玄机,后来又显化出对异兽等类的分辨,陆玄便有猜测。虽不知此碑是何等来历,但显然是一件至宝,内中当蕴藏不少天地信息,乾坤道理,所以才能有这等功效。

    于是他便想着能否借助百字碑推演一二,不多时,陆玄眼睛一亮,果有所得。

    虽然以他心神,尚且无法看破这阵法玄机,却也能找出几分轨迹了,不过还需要去那阵中走上一遭,才能有更多收获。

    阵外一干左道修士,却是有些高兴,他们昨日吃了大亏,青须丈人都被斩了去,此外也还死了一名道友,加上陆玄剑气太过惊人,谁也不知他能使出几次。

    心中实在有不少担心。

    但今日胜轮这阵法一经使出,这许久都不见动静,多少找回了几分底气。

    只是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忽然看到陆玄从对面走出,闯入了曼荼罗大阵之中,一时面面相觑。

    可这阵法也没说可以几个人破,他们也不好阻止。

    但一想到陆玄让他们吃的亏,还是升起了几分担心。

    不过陆玄入阵之后,也是许久没有出来,这让他们又高兴起来,甚至有些得意的看向对面忧虑的陈丘等人,一时风头大转。

    ……

    “咦!”

    就在阵外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阵内正对付秦韵的胜轮和尚却是一声惊疑,他也是感应到了陆玄入阵。

    秦韵不好对付,如此时间过去,还是没能斩杀,他多少也有了一些着急,不过还是有几分自信的,陆玄一进来,让他升起几分担心。

    不过看到陆玄也是在阵中乱闯,暂时倒是松了口气,他不担心陆玄剑气,那剑气再是厉害,斩不到他这主持阵法之人,却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担心的是陆玄是不是还有类似剑气的奇妙手段,能够坏了布置,如今看来是没有,所以也不理会陆玄,准备专心斩杀了秦韵,再去对付入阵的陆玄。

    ……

    只说陆玄闯入阵中,便在正在阵中行走,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百字碑相助之下,越是行走所得便越多,渐渐也对这阵法有了几分明悟,不过这阵法着实厉害,便是有百字碑在身,也只能维持自身不被周遭优昙花迷了去。

    不过既然摸索出了一些轨迹,对于陆玄来说,了解这阵法的运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当然,现在重要的就是这个时间,他不知道秦韵能够坚持多久。

    所以只能顺着阵法变化,找寻其中不同之处,不多时,果有发现。

    胜轮和尚一时无法拿下秦韵,正专心应对,却发现陆玄已经靠近了秦韵所在之地,心中顿生诧异,不知道陆玄是胡乱闯过来的,还是看出了什么。

    他不明情况,不过随后看到陆玄在阵中行走,颇为应和阵法轨迹,心中有了几分怀疑,当下急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陆玄连昨日那等剑气都能使出来,多些手段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情,当即加大了法力,要斩杀秦韵。

    秦韵并不知道陆玄已经闯入阵中,见阵法攻势忽然增强,也有些捉襟见肘,她应对阵法攻击,却看不破阵法运行轨迹,知道不是持久之计,可是没有丝毫办法。

    她师承哀牢山,虽然传承不凡,到底只擅长飞剑一道,却不曾练过法阵,如今吃了大亏。

    要不是严白凤平日教导,心性坚韧,法力也不差,只怕都坚持不到现在。

    如今胜轮一增加法阵威力,顿时有些不好应对。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也因为胜轮催动法阵运转,陆玄念头一动,却因此找到了胜轮所在的阵眼。

    ……

    却说秦韵这边,已经有些支持不住,眼看就要被阵法变化的神杵打杀,这时候,她忽然发现阵法散去。

    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四下看去,就看到了身旁不远处的陆玄,以及对面手持金幢,面色苍白的胜轮和尚。

    未等她问些什么,胜轮便道:“还未请教道友名号。”

    这话却是对着陆玄说的。

    陆玄对着和尚倒也佩服,见势不妙,便散去了阵势,也不是计较胜负,当下回答道:“哀牢山门下,陆玄。”

    “原来是陆道友,贫僧记下了。”

    胜轮说完这话,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摇头退去。

    ……

    “师弟,这是什么情况?”

    秦韵不由询问陆玄,陆玄笑道:“师姐,我天生脑子好使,看破了这阵法几分轨迹,想也是还有几分运气,正好找到了胜轮和尚所在阵眼,和尚怕我剑气,于是散去了阵法,此番也算是我们胜了。”

    听得这话,秦韵有些不真实感。

    陆玄什么情况,她这个师姐清楚的很,入门还没几日,不过元胎境界,玄光还未曾凝练,也就剑术使得好些,怎么还有这等本事?

    不过胜轮方才所言,却也仿佛是在佐证陆玄所说的话,当下情绪有些复杂起来。

    这等斗法之事,便是修为再高,也难推算结果,她敢保证,师父严白凤肯定也不知道陆玄还有这样的本事。

    派他下山,想来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严白凤道行不足,只是有的事情,自然有他的轨迹,加上自家寻人护持,就好比风雷洞传承,也是特意找了神风上人护道,否则被人取了去,也不是没可能,说到底玄门高人所谓推算,也是主动行事,有规律的。

    真正的天意,没人能够推算,如是真的能推算那等程度,自家就是道理,还需要推算什么?

    秦韵一时无言,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只得先带着陆玄回到了邓川城中,与陈丘等人说明情况。

    而施浪部一方,也是从胜轮弟子口中得了消息,不甘退去。

一百三十一、回山

    “此番布下阵势却未能功成,胜轮道友法力消耗不小,青须道友与李道友身死,我等更是也有不少消耗。对方却无有多少损伤,不能再斗下去了。”

    苦泉道人说道。

    施浪部一方,俱是老江湖,此番大败亏输,加上陆玄着实古怪,也有了退意。

    至于斗法之事,除非一方被强势镇压了去,或是死伤殆尽,否则哪里那么容易定下胜负的。

    私心为上,即便是败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胜轮老僧也不多言,他与青须等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所以即便是到了施浪部,也并未多话,如今败阵,心下也不多么在意,只是琢磨陆玄怎么看破的曼荼罗大阵运转。

    如是韦驮和尚倒还好说,到底也是佛门中人,或许有过见识也是可能的,但陆玄这人,实在让他不能理解。

    见众人都生退意,胜轮问道:“贫僧也要回榆元寺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替施浪部出头,便与诸位先告辞了。”

    众人也没多说,倒是那独臂魔童元,对陆玄有些好奇,问道:“胜轮长老方才好像问了那老道来历,却不知是个什么修行?竟有如此本事?莫不是哪家大派弟子?”

    众人也是有些好奇,他们对陆玄映像也颇为深刻,陆玄剑气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败阵,原因看可以说大部分在陆玄身上。

    “此前我倒是听得那老道唤那女修一声师姐,那女修姓秦,乃是蒙舍国皇室之人,二人当是出身同门。”

    乱石山力士关雄忽然道。

    “那道人名陆玄,是哀牢山门下。”

    胜轮和尚回了一句,随后带着弟子离开了军帐。

    哀牢山?

    听得这三字,苦泉道人等人面色微变。秦韵性情缘故,并不似陈丘这般光交南疆同道,便是有几个好友,也是旁门正道之辈,所以这南疆诸修,并不知道秦韵名头。

    所以众人并不知道秦韵出身,更不提才露面的陆玄了,却不想竟是哀牢山门下。

    心中有些后怕。

    哀牢山上那位有道仙真,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主要是严白凤不喜这些左道魔门坏了自家清净,曾在哀牢山左近打杀过几个不知好歹的。

    所以哀牢山极少有散修靠近修行。

    而且如今听得秦韵与陆玄的来头,众人才知其中根本,心下对施浪部竟也有了一些埋怨,如是知道蒙舍国皇室之中居然有哀牢山弟子,众人即便会相助施浪部,怕也是要掂量一二。

    “……贫道那五井山也还有些要事未曾处理,便先告辞了。”

    苦泉道人说道。

    有他发话,众人也没人再有留意,逐一退去。

    只留得空空一处军帐。

    ……

    “此番全是陆道友功劳了,我等说来倒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众人听得又是陆玄破去了曼荼罗大阵,也是惊讶,多有感慨。

    此前他们见陆玄闯入阵中,还有几分担心,现在看来陆玄自有把握。

    陈丘也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陆玄忙道:“此番如不是诸位相助,我师姐弟二人也难对付这么多的左道修士,诸位已经是帮了大忙了,说来我还要替师姐谢过诸位才是。”

    秦韵也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然这话应该是她来说。

    “确实如此,此番诸位到此,也是为了助我,说来还是我该谢过诸位。”

    秦韵闻言,忙道。

    众人一番叙话,气氛倒是和谐,陆玄与秦韵这一干好友本还有几分陌生,如今也算是融入进去。

    话题一转,又回到了施浪部之上。

    “此番斗法,也算得了结果,那一干左道知道厉害,想来轻易不会胡来了。”

    月云师太道。

    “该是如此,不过道友如是还有需要,只传信与我便是。”

    陈丘倒是干脆,余下诸人也都是一般言语。

    众人俱有自家修行之事,也是干脆之人,今番结果已得,却也不好耽误,相邀再聚,很快各自离开。

    陆玄师姐弟二人,也是回转大和城。

    ……

    正在陆玄还准备和秦韵去石和城取回秦韵法器的时候,胜轮和尚却命人将秦诏连同法器一起送了过来,这和尚也是聪明得很,倒是让人不知如何言说。

    秦韵还须留在大和城处理一些事情,陆玄则见事情已了,却带着青蜈内丹,回转了哀牢山。

    回到哀牢山,陆玄便将青蜈内丹交给了严白凤,随后又将蒙舍国发生的种种事情都告诉了严白凤,甚至连百字碑都说了出来。

    严白凤知道他有这种法宝在身,略作沉吟,只是也看不透什么,只让他小心使用,此外还说道:“你有这等宝物,或许与你这半生沉浮有几分关系,如今气运一发,想来也无太多风险了,不过要是其中有什么因果,也不需担心,你是我的弟子,便是这宝物有什么牵扯,是你的东西,为师也不会让人取走了。”

    这话语气虽然平淡,却很坚定,陆玄心中有些感念,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这东西暂且不去说他,至少你如今修行,还是有许多帮助的,当然也不可依仗太过,对你日后修行没有太多的好处,用以练剑术,推演功法倒没有什么不好。”

    “如今你得了青蜈内丹,正是凝练玄光的时候了,我这里有一枚雷兽内丹,正和你用,你将这两枚内丹拿去,日炼风丹,夜炼雷丹,想来再过不久,便能练就玄光,这段时日,多的你也不需多想,只在山中静心修行便是,如是遇着什么疑虑之处,记得来寻我,莫要自家憋着,或是尝试用你那宝物推演,终究是外物,有我这老师在,你都不知道用,还去琢磨什么外物推演,你也别说是我的弟子了。”

    严白凤说着,倒是笑了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陆玄好像还没见过自家老师露出笑容,一时不由一愣。

    等到回神,却看到严白凤瞪了他一眼,只得缩了缩脑袋。

    他一个老道士,在严白凤这道姑面前如此模样,说来场面也是有些奇特。

    只是没有外人看到。

    “去去去,自去修行,如是得了这两枚内丹,还修不成玄光,你也别来见我了。”

    严白凤笑骂道。

    陆玄讪讪一笑,退了出去。

一百三十二、风雷

    哀牢山,洞天之中。

    青山逼峦叠嶂。

    一片青翠之中,山巅之上,却坐着一名老道。

    老道半百年纪,灰白须发,身量高大,模样清正。

    微风拂过,道袍飞舞,自有几分飘渺之气。

    只见道人身前,悬着一青一紫两枚内丹,两枚内丹颜色都能看出有几分浅薄,似乎内中元气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紫丹能见雷光不时闪起,青丹有旋风卷裹,二者互相围绕着旋转,仿佛一副太极图。

    只在这时,道人忽然睁开双眼,眸中能见一道电光射出,却是精气神充盈到了极点,虚空生电的景象。

    豁然间,道人身前的那两枚内丹急速运转起来,内中紫青二种元气,被引入道人丹田之中。

    就在两枚内丹之中的最后一缕元气,都被吸入道人的身躯后。

    道人一声清喝,身躯漂浮起来,身躯之内,忽然隐现点点玄光,道最后,竟然将整个人都裹了去,仿佛驾驭了遁光的修士,瞧不清内中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道人高声吟道:

    “千里寻仙拜峨眉,师法哀牢遇道机。紫青玄玄身前绕,终得一气化风雷!”

    却正是得了紫青内丹的陆玄,哀牢山内,证就玄光!

    ……

    陆玄也是感念,拜了一个好的老师,简直就是人生幸事。

    不知多少旁门左道之辈,修行半辈子,迟迟流转元胎境界,不能炼得玄光,而陆玄师法哀牢,拜入严白凤门下,只不过两载功夫,便已经炼成了风雷一气,而且是一步大成。

    这其中除了风雷一气玄光的不俗,更多的还是那两枚内丹的缘故。

    不拘是青蜈内丹,还是严白凤所赠的雷属内丹,俱是妖物积累不知多少年头的内丹,堪比玄光大成法力,如今全被陆玄消化了去,这才得了如此功果。

    未等陆玄前去拜见严白凤,禀告自身玄光成就,仙府之中,便有一道剑光飞来,落在身前,正是师姐秦韵。

    蒙舍国之事,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秦韵早就处理好了事情,蒙舍国如今虽然也乱,却都是俗世,秦韵也没有多做理会。

    这两年来,他这师姐却也一直在仙府之中修行。

    师姐弟二人相处之下,也更为亲近。

    “师弟总算炼成了玄光,可喜可贺!”

    秦韵笑意盈盈。

    陆玄摇头苦笑道:“师姐想来快练就霞光了吧,可别说我了。”

    “还有的熬呢,修行之事急不得,话说回来,你如今虽然玄光大成,但托了内丹之功,还需时日打磨,要想练就霞光,也不知还需多少时日,且不可因此沾沾自喜。”

    虽然陆玄突破玄光,是一件高兴事,秦韵却也没忘了提点两句。

    “先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先去见过老师吧。”

    秦韵又笑了笑。

    陆玄当下点头,转而去寻严白凤。

    刚走到严白凤修处,便听得内中传来她的声音:“进来吧,也不知谁教你念得这等诗号,不是什么好习惯,日后你要是临阵突破,岂不是还提前叫敌人知道了去。”

    听得这话,陆玄有些讪讪,恭敬走入了静室之中。

    “拜见老师!”

    笑归笑,老师面前,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严白凤见他如此,才点头道:“看来还没有得意忘形,你这点功果,还算不得什么,再说即便练就玄光,想要更进一步,还不知需要多少年头,你师姐修行近一甲子,早在四十年前,便已经是玄光大成了,如今依旧还是这般境界,虽然法力有涨,道行却不见变化,想来她也与你说过。”

    陆玄一怔,点了点头。

    严白凤又道:“你这玄光修来的,还是因为内丹缘故,少了许多感悟,其实还差了不少,也是因为你年纪不小,耽误不得,不然我都不会让你用这法门,如今你既然炼得玄光,稳定境界,还需下山一趟,不然总是欠了几分火候。”

    陆玄记下严白凤吩咐。

    “多的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修行疑惑,这段时日我也与你开释,再多的还是看你自己,我领你进门,护你修行,也帮不得你太多。”

    “这是你的龟蛇剑,我替你以你那荡魔剑诀重炼了一番,如今剑光更上一层,拿去好生祭炼,日后见了什么魔头妖道,莫要客气,斩了便是,不需管他什么出身,若是有前辈真仙和你将道理,便叫他来哀牢山与我讲,可记下了?”

    陆玄听得这话,也是对自家老师这性情有些感慨,不知如何言说,忙道:“弟子记下了。”

    “记下了就走吧,不要在山上多留,我也好清净几日。”

    严白凤言罢,不再开口。

    陆玄闻言,退至静室门口,对着石室叩拜了一番,才离开了仙府。

    待得他离开仙府,内中才传来一声叹息。

    ……

    陆玄寻得秦韵,将严白凤吩咐告诉了师姐。

    秦韵摇头道:“师父就是面冷心热,素来都是这般,当年我练就玄光,她也是与我这般说的,只是用的例子是峨眉派的李元丰李师兄,说来也是有趣,李师兄也是修行许多年头,才步入了餐霞之境,师父可没少拿他来教训我。”

    说道这个,秦韵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弟你此番下山,想来许久都不会回山了,师姐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里有一瓶返魂丹,不是什么好物,不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吊住性命,你此番一去,还不知有何等经历,届时相隔甚远,我也帮不得你,可要多加小心。”

    秦韵又道。

    “我晓得了,多谢师姐。”

    陆玄今日心中不少感慨,念头诸多,却不知如何开口。

    师姐弟二人叙话良久,陆玄才在秦韵吩咐下,稳定境界去了。

    没过几日,才下了哀牢山去。

    驾驭龟蛇剑,下得山来,心中愁绪才去了几分,念头一转,却想到了浔阳。

    他已经出来两三年了,虽然有传信回家,但是也有很久没见家人了,这回没有目的,只是为了历练,倒是没太多讲究,他自然想回家看看家中情况。

    于是也不犹豫,驾驭剑光,便往西江方向而去。

一百三十三、雪云

    不过路过邓川县,陆玄倒是想起了两年前从鬼母手上救下来的婴儿。

    两年前陆玄因为没能打杀了鬼母,特意教那一家人躲了去,后来因斗阵缘故,还未来得及与他们分说。

    斗阵结束之后,才叫蒙舍国兵士去通知了一声,具体情况还不知晓,如今得了空闲,正好再去看看。

    说来那婴儿与他也算有几分缘分,不好教那一家人得了个不好的结果。

    ……

    “仙长!”

    那婴儿父母家人见了陆玄,却还认得,十分激动。

    婴儿父母却也是近三十岁的中年了,也不止这婴儿一个孩子,只是先前生了三个,俱是女儿,如今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有了香火,本是难得高兴的。

    谁料鬼母将自家孩儿捉了去,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可说是天都塌了。

    好在后来陆玄将孩儿带回,他们对于陆玄自然是万分感激的。

    “那魔头已经被打杀了去,我当年叫兵士传信与你们,你们可收到了?”

    “收到了的,有劳仙长挂念。”

    听得陆玄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夫妇二人十分感念。

    鬼母行事放肆,直接在他一家人面前将婴儿带走,化遁光离去,所以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陆玄手段,但能从那鬼母手中带回自家孩儿,怎么想也是比那鬼母还要厉害的神仙人物,自然敬畏。

    说着妇人还抱着孩子出来给陆玄看了。

    “不必如此,你一家人活的安泰,日后将那娃娃好生抚育长大,做个持正之人,便是最好不过了。”

    陆玄看到那婴儿长成了两岁孩童,看着颇有几分可爱,逗弄了一番,心下也颇为满意,当即请辞。

    只听那婴儿父母道:

    “仙长慈悲!愿仙长道生无量,仙福永享!”

    ……

    却说陆玄,离了那农人一家,倒是去了几分浮躁,剑光速度也放慢了些,不时还在一些山岭之中休息一二。

    这日,正落得一处雪岭之上。

    年关刚过,遍地山林依旧一片雪色,荒山野岭,渺无人烟,略显孤寂。

    陆玄单薄道袍,身负剑匣,行于雪地之上,踏出一个个脚印。

    他并未驱以真气,只用肉身行于寒风之中,体悟自然变化,任由霜风拂体,霜雪结发,不知为何,境界越高,修为越深,反而越喜欢这般体悟自然。

    总感觉有不时能有感悟,也是一种修行。

    正于行中,忽见前方出现一处山庄,山庄也是银装素裹,如不细看,或许还会错过。

    陆玄自体悟中回过神来,念头一动,行止由心,却是径直朝那一处山庄走去。

    小叩门扉。

    不多时,便有人开了大门。

    “老道长可要入内暖暖身子?”

    来人亦是一名老叟,半百年纪,上下打量了陆玄一眼,见他满面风霜,道袍见几分湿意,问道。

    “叨扰了。”

    陆玄稽首。

    老叟让开半个身子,将陆玄请入庄中。

    “老朽江福,是这雪云庄管家,我家老爷去北司县城中替几位小姐请先生去了,如今尚未回返,庄中女眷颇多,道长若是在庄中休息,还请不要四处走动,等老爷回来了,老朽还需与老爷禀告一二,如要留宿,也需老爷安排,还望道长见谅。”

    陆玄闻言,在这院中四下看了打量了一番,却也笑道:“贫道省得的,倒是劳烦老先生了。”

    “道长客气。”

    江管家将陆玄请至一处小院之中,不多时又教下人送上了热汤温酒,供他沐浴暖身,还安排了泥炉烤火。

    也是礼备俱至。

    这雪云庄想也不是寻常人家,这待客之物并非寻常,当是颇有几分资财。

    陆玄在这院中,有管家之言,也不胡乱走动,只以泥炉烤火,焙酒以饮,回味一路行来,风雪山林路,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炉中炭火仍旧旺盛,陆玄行出院中,正见那江管家迎来。

    “我家老爷回来了,正要请道长过去一见。”

    江管家道。

    “此番蒙管家收待,未曾先得了主家同意。本已是失礼,该贫道亲自拜访,谢过主家招待,却还要管家来请,更是惭愧。”

    江管家闻言,笑道:“我家老爷素来慕道,往日对过往僧道,也是多有招待,此番知晓老道长在庄中休憩,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没什么不许的。”

    “若非还有北司县中请来的先生需要招待,老爷本要亲自来拜会道长的。”

    如此几句,江管家渐将陆玄引至客堂。

    入得正厅之中,便见一名随和中年,富家员外打扮,略有几分清瘦,气质温和。

    中年左方上首,却是一名年轻书生,书生二十来岁年纪,衣着简陋,身上冬衣洗的有些发白,明显家境不是很好。

    坐在椅子上,也有几分不定,似是不太适应这堂中环境。

    神色倒还算泰然。

    陆玄一入堂中,便听得那年轻书生道:“江员外,即是要小生教令公子读书,还请小公子出来一见吧,便是教学,也需做个了解,否则小公子如是不喜我这先生,这教书二字却也无从谈起。”

    看来这书生倒也有过教书的经验。

    “好说,好说,冯公子能冒着风雪,随我来这雪云庄,已是有心,自不好怠慢。”

    听得这话,那上首中年笑道。

    只是正准备去叫人,便见江管家与陆玄进入堂中。

    那中年自是江员外,一见陆玄,先是在陆玄身后剑匣扫过,面上能见几分敬意,随后忙迎了上来,道:“这位便是陆道长吧,道长还请入座,没能亲自相请,实在有些失礼,还望见谅。”

    这江员外对陆玄可谓十分客气。

    那名书生得见陆玄这老道人,也是起身见礼。

    不说陆玄道人身份,只说他这年纪的长者,便是不能轻慢的,何况他等读书人,最是看重礼教。

    “得蒙江管家收待,员外也对我这贸然上门的访客如此礼遇,哪里来得怠慢,该是老道言谢才是。”

    陆玄看了二人一眼,尤其在江员外身上打量了一番,也是稽首见礼。

    众人叙话一番。

    陆玄这才在员外相请之下入座。

一百三十四、狐耳

    “道长可是云游至此?”

    因陆玄至,江员外也未将自家孩儿叫出与冯书生见面,而是先请入席。

    诸人皆是见过,席中江员外问道。

    “正是,偶过贵庄,这才上门拜访,多有叨扰之处。”

    陆玄回道。

    许是喝了点酒,席间江员外也说起不少烦心事,只言家中夫人早亡,自家一人将几个女儿带大,颇有许多无奈之处。

    “我这几个女儿也大了,只是我这雪云庄偏僻,却不好替她们寻个婆家,也是为难。”

    说起此话,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冯书生。

    书生姓冯名平,是那北司县中之人,却有秀才功名在身,只是家中贫寒,又未能过了乡试,见江员外欲替家中公子寻教习,这才自荐而来。

    冯平听得江员外这话,忽然道:“员外请我来教的,莫不是家中女公子不成?”

    江员外闻言,将手中酒杯放下,晃似才反应过来,哑然道:“却是忘了说起这事儿,我家中几个俱是女儿,请公子过来,也是小女儿年纪渐大,却有些跳脱,不识规矩,所以才想请公子教她圣人道理。”

    “倒是有些抱歉,此前未曾提及此事,如是冯公子有所介意,那便罢了。这山林路不好走,冯公子暂在庄上住上一夜,明日我再叫下人送公子回北司县。”

    冯平闻言一愣,正想说些什么,江员外又道:“公子放心,此番有劳公子白跑一趟,束之礼还是会奉上的。”

    冯平张了张嘴,话却没能出口。

    “对了,听道长口音,不像是南疆之地的人,仿佛江南口音,却不知道长哪里修行?”

    江员外转过头来,看向陆玄。

    自陆玄出现之后,他对于陆玄比对那书生冯平还要热切些。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那江管家都说过,他家老爷慕道。

    “祖籍西江,现下云游四方,倒也没个定处。”

    陆玄回道。

    江员外闻言,喜道:“道长原是西江人,西江道事最盛,我极想去上一次,不过可惜都不得机会。不过道长既然没个定处,想也不急着离开,不妨在庄上多住几日,说来我也常读道经,心中有不少疑惑,只是雪云庄偏僻,少有能请教的人,还想道长能开释一二。”

    “这倒无妨,贫道也没什么急事,得蒙员外招待,无以回报之物,如此也是好的。”

    一番推杯换盏,气氛谐然。

    ……

    入夜,江员外安排下,冯平与陆玄各自住了一间小院。

    陆玄只在房中修行,积累真气,体会自家心境。

    不知多了多久,月入中天之际,忽然院外一阵细微动静响起,盘坐床上的陆玄蓦然睁开了双眼。

    这一看去,月光之下,就见一道纤细影子被印在了窗纸之上。

    不时晃动,这霜雪未曾消融的时节,也听不得虫鸣鸟叫,本就寂静非常,如是一幕,更是显得十分诡异。

    陆玄念头一动,却轻巧跃下了床铺,朝那窗棂走出。

    走路不见半点声息,只偷摸摸来到了窗棂前。

    不多时,那一道影子动作愈大,不知用什么,开始戳起了窗纸,随后一只纤细葱白的手指破开了窗纸,戳出了一个小洞。

    陆玄吸了一口气。

    待得窗外那影子矮下来,凑到那小洞前的时候,猛地在那小洞之上吹了一口气。

    “啊哟!”

    这一口气吹下去,就听得窗外响起一道娇嫩的声音,那影子也是猛然一跳,似乎颇为吃痛。

    陆玄不做犹豫,直接推门而出。

    这一看去,就见月色之下,一名白衣少女,正捂着眼睛喊痛。

    见得这少女,陆玄也是一怔,倒不是因为对方女子身份,而是她的模样有些特别,双耳不同常人,毛茸茸竟是一对狐耳。

    娇俏可人,肌肤细白,尤其月光之下,更显青嫩。

    少女反应也是奇快,得见陆玄推门而出,捂着右眼的小手立马放下,背在身后,晃着身子,左顾右盼,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她却忘了现在是个什么时辰,这里又是何处。

    陆玄看了不由好笑,便没有这两个条件,少女通红的右眼也是出卖了她。

    “夜深人静,姑娘到我这是要做什么?”

    少女听得陆玄这话,转头看来,见他目光放在自己的两只狐耳上,忽的双手又捂住耳朵,才红着脸道:“那个……没什么,我就是起夜迷路了……”

    语气喏喏,这话想是她自己都不信。

    陆玄对这少女身份有几分猜测,这雪云庄中,这般打扮的,想也只有江员外的女儿了,只是他这女儿一对狐耳,着实让陆玄有些出乎预料。

    他本就看出那江员外身上有几分妖气,这才留待庄中,如今这少女倒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只是以陆玄观之,那江员外身上虽有几分妖气,本身却不是什么妖魔,这少女虽然一对狐耳,更是有几分清灵之气,仿佛山中精灵,更没有半点妖魔之感。

    让人有些疑惑。

    少女似乎没有什么与人打交道的经验,捂着耳朵,脸色红红,有些手足无措,却又带着几分好奇和戒备看着陆玄,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兽。

    陆玄无奈,虽然好奇少女那一双狐耳的来由,但他也不好多问,于是道:“姑娘可是江员外的千金?”

    少女闻言一怔,随即下意识点了点头。

    也不接话。

    “这夜深了,虽不知姑娘要做些什么,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陆玄摇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准备回身进入房中。

    “……请问,你是爹爹给我请的教书先生么?”

    陆玄听得这话,才明白原来江员外请来冯平,就是给这少女做的先生。

    回过身来,正准备说不是,就听少女又道:“你……你还是今晚就走吧,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陆玄有些诧异,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欲要再问,那少女却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有些慌张的告辞离开了院子。

    念头一转,陆玄就知道这雪云庄古怪怕是不少。

    不说这狐耳少女,以及那江员外身上稀薄妖气,只说白天江员外在他剑匣上扫的一眼,便不寻常。

    陆玄琢磨了一会儿,心中念头不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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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峨眉介绍:
穿越数十载,陆玄求道半生,不觉已是花甲之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气血衰败,精元亏虚,他决定回转家乡,用残余不多的寿命造福乡里。不想兜兜转转,却在出生之地获得一幅《九江行脉水经注》……
问道峨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道峨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道峨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