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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全文阅读

作者:茶烟善绿     青山横北故人归txt下载     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离伤-(一)丰神俊朗大少VS退婚小姐

    天隐庄后院有个女子拿着一坛子酒,坐在泉水边,静静喝着。

    今日她隐身前来是为了抹去苏若心在冥界的记忆,正好碰见她大婚,顺便讨一坛喜酒喝喝。

    泉水边时不时有凉风刮过,周身飘洒酒香味,这天隐庄庄主娶妻,自然拿了珍藏多年好酒出来待客,她平生不爱喝酒,可今日遇见喜事,那对佳人还算得上是她成全的,她心里高兴,干脆破例喝上几口。

    她拿着酒坛子,喝了好几口,不远处还在放着烟花,她嘴角露出笑意,一低头,瞥见自己红色衣裙,伸手摸摸自己身上这红色衣裙,想到不久前望见的那对佳人,想到他们拜堂成亲,想到他们喝交杯酒,她摇摇头,突然想起了和自己有婚约的师兄来。

    师兄师兄,也是她的未婚夫婿,若是一切安好,他们或许也同这凡人一般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成了亲,现在说不定,还有了孩子。

    说到孩子,她嘴角淡淡一笑,又拿起酒坛,喝了起来。

    空气中有淡淡酒香还有泉水清甜味,风吹草动,这处比起前院来说安静许久,雪过初霁,阳光普照,如今是春天。

    古老的树枝逝去了斑斑银妆,从在柔和的阳光下长出新芽;轻盈的绿叶,花絮如绽,在夜深惠风的吹拂下略显春意。

    夜深更浓,夜阑烟花还在放,一阵风静静地吹过,吹起了更浓的酒香,如痴如醉。

    树木脚下,小路两边,泉水岸边,已慢慢长旺的小草,随风而弥漫每一个空处。

    半响,她已经喝的醉醺醺,脸上染上红晕,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黑玉扳指,感受到黑玉扳指的清凉,她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不久前遇见的应炎?

    尘依嘴角露出冷笑,脸越发红了,她伸手拿起酒坛,喝下里面最后一口酒水,把酒坛放下,脸上红晕浓重,她附身用手去捧了一捧泉水浇在自己脸上,这泉水冰冰凉凉,能解一时的热意。

    不曾想到,这凡人珍藏的酒水后劲这般大。

    她神智已经有些微微迷糊,她站起身子,正准备施法回冥界。

    泉水还冒着白雾,一阵黑风急促出现,化作一个男子,出现在她身后。

    应炎身躯修长,青丝如墨,黑瞳幽暗,一双眼睛自带寒意。

    尘依听见动静转身迷迷糊糊看着,眼里有惊讶。

    “我等了你许久,并不见你去寻我。”应炎对上她的眼眸开口道。

    所以他来寻她了,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寻了她踪迹,也知晓了她的身份,这天地间手握上古神器的神族本就不多,刻意打听一番便能知晓她是谁。

    他倒是想不到,她还有那层身份?

    战神东辛之女?东氏一族的高贵血脉?东辛在魔界的声望极高,即使东辛已经不在人世这么多年,魔界之中谁提起东辛或是钦佩或是可惜或是解气,要说起也算是对东辛又敬又恨。

    敬他是一位铁血合格的神将,恨他杀了无数魔界将士。

    就连应炎,他也承认,他心里是佩服那位法力高深东辛神将的,准确来说,东氏一族都值得佩服,即使他们是仇敌,可不得不承认,若不是他们东氏一族死守神族,他们魔界可能早就夺得了神界。

    尘依见他这样说,娇羞轻笑起来,她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淡淡月光照在她红扑扑的脸颊,应炎这次和她相见,比第一次要惊叹她的美貌。

    “那你不早些来寻我?”她眉梢眼角,皆是柔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着他。

    “我之前一直在等着你。”他看着她如实道。

    “你傻啊,叫你等就等?你不会跟着我跑啊?”她眼波流转,嫣然一笑,说起话来软软绵绵,婉转动听,似有意又无意。

    应炎听在耳里,心神荡了荡,脸上却有些诧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平生接触的女子太少,虽是见过几个容貌尚且的女子,却也没有想到世间会有她这样的女子,生得美不说,声音还如此好听,有丝丝艳魅入骨滋味,还会温柔娇羞的笑。

    “好吧,你好好等着也行,反正我也会去找你的。”她一头乌黑秀发半挽,披散在脑后,随着微风颤动若仙若雾,她语气似乎是埋怨又似是撒娇。

    他却突然微笑起来,在淡淡月光下,一双好看的眉眼,锐利有神,深幽冰冷的眼底有一丝冷傲气息,但是他在她面前笑起来,好像立马抹去了冷傲,变得温润起来。

    此时的他,非常熟悉。

    尘依盯着他,眼中差点泛起泪水。

    她猛吸几口气,吸着这男子身上气息,看着他熟悉的笑脸。脑海里浮出昔日和师兄闹腾时日,浮出在招摇山师兄护住她的情景,浮出她试穿嫁衣给师兄看时的喜悦......

    时光好像回到多年前一样,好像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神女,子炎也还是那个疼她的与她有婚约在身的师兄。

    她眼中全是柔情眷恋,应炎看着她的眼神却更加诧异,他心中砰砰作响。

    这个女子不可否认是他见过最好看最惊艳的,好像所有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也许还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可他也没有见过。他向来不太重感情之事,也不把女子放在身心,魔界之中也没有什么女子真正会大胆敢接近他,其他族就更不用说了,可她好像和他以往碰上的女子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她,她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双眼眸清澈无比,柔柔弱弱的,然后是被妖孽偷袭了。

    之后见她不哭不闹站在那里继续傻傻的看着他,他心里诧异,这个女子还不逃?后来他见她直接把妖族王子给灭了,他不知她知不道她灭了的那个妖孽是妖族王子,她一个女子,势单力薄,若是妖族真要追求起来,神界恐怕不一定护着她。

    后来,她受了伤,丢下一句,等她,她就走了。他心里莫名其妙,可是很神奇,他还真傻傻的等了,他心里怀疑,莫非傻气也能被传染?更傻的是他还亲自来寻她了。

    如今他来寻她了,寻到了她,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看见她绯红的脸颊,看见她娇笑嫣然,听见她婉转动听的声音,听见她有些撒娇又似是埋怨的语气,心情莫名很好,嘴角自然想笑。

离伤-(二)

    魔界并不像外人想的那般黑暗孤冷,相反,魔界雾气蔓延,香花异草,颇有仙气。

    鲜花异草中有个穿着雪衫罗裙身影苗条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鲜花,那把鲜花中有红色,粉色,白色,还有黄色,紫色,交织拿在手上,倒是十分鲜艳,她脸上带着笑意,把鲜花交给身边跟来的侍女,嘴里开口说着什么。

    等她说完了,那侍女点点头,奉命离去。

    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倚在一颗绿树上看着那着雪衫罗裙的女子,她看见那女子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看见她蹲下身子继续采摘鲜花。

    尘依倚在树枝中歇息,这棵树她选的好,树高开满红色大朵大朵繁花,和她衣裙很像,她在上面不会轻易被发现。

    她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身肢,扫了一眼四周,准备睡一会。

    这魔界,平日里她想进来不容易,没想到如今一觉醒来便到了这。

    不过,既然来了她能多留几日就多留几日。

    她想见见那魔君,还想问问他,早年谣传说魔界给她爹爹送美人一事?她伸手变化出一个紫金贝扇,这紫金贝扇可通灵,可留音,到时若是能让魔君亲口说出未送美人一事,她拿着这紫金贝扇上神界澄清,也好先去洗清她爹身上谣言。

    可惜这事不太好办。

    她身子还有些酸痛,醒来时那厮不在,她想也没想,便跑了。

    她倚在树上静静躺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久,离去的侍女匆匆忙忙奔了回来,附在着雪衫罗裙女子耳边说着什么,那女子一听,一张阴柔俏美小脸露出诧异,她看着不过二八年岁,脸上未施粉黛,肤色白皙,头上挽起发篦,簪有金钗珠玉,身姿苗条,雪衫罗裙挂着一枚玉佩,她是魔界魔君的掌上明珠,岚悸。

    从诧异到幽怨再到气愤,岚悸提起步子往应炎宫殿去,宫殿离这不近,她走了好一会,才站在了宫殿前。

    岚悸一脸气愤进了宫殿,正殿走,一旁的侍从侍女见了低下头不敢言语,正殿外有两个侍女看见她来了,更是吓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岚悸走过她们身侧,匆匆进了正殿房间,往罗床去,白色罗账下,白色床单上,果真看见了刺眼的红色,不仅看见了刺眼的红色,还有许些淡色水渍痕迹。

    这明明是欢余过后留下的痕迹。

    岚悸心中升起一阵恶心,历声道,“昨晚,是谁?”

    门外的侍女一听,赶紧进来跪在二公主面前,摇着头。

    她们也不知道是谁,总之不是她们二人,她们二人就算借个十个胆子也不敢勾引应将军,再说,应将军也瞧不上她们啊。

    岚悸转过身,狠狠的看着这二人,这二人是她自己选来侍奉应炎的,明摆着是侍奉,暗地里是监视。

    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应华殿总共也就她们两个女子,可她们无才无貌,应炎瞧得上她们?

    岚悸摇摇头,盯着这两个女子,厉声道,“昨晚,你们可听见了什么动静?”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昨日她们没听见什么动静啊?谁知道今日就出了事?她们一大早见将军起身了,进来收拾,那成想看见罗床上变成这般?

    岚悸见她们二人摇头,阴柔的脸上浮出冷意,挥挥手,一道鞭子朝着两个女子挥去,她们不用留了。

    这正房的主人此时倒是不知晓自己那两个侍女没了,不过他也不在乎。他正在寻一大早就逃了的女人。

    冥界不比人界,有许多黑暗幽怨之地,加上魔君性情不定,大王子又是个爱好娇颜美色的主,应炎心里浮出了一丝担忧。

    他寻了半响,终于寻见了她,他倒是不知她还喜欢倚在树上歇息?

    他俯身,把睡着了的女子扣起,寻了偏僻路,往自己宫殿走去。

    一进宫殿大门,他有些惊讶,他这宫殿已经焕然一新,应炎想了想,看了一眼尘依,直接施法,一起消失在宫殿中。

    守在殿外的侍从见自家主子带了个红衣女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他们家的将军何时也近女色了?

    侍从愣愣的瞧瞧看着应炎消失的地方,回过头,望了一眼魔界的天空,心里诧异,这冥界怕是要变天了?

    岚悸公主一心一意倾心他们家的将军,现在将军却有了别人的女子,岚悸公主还不把冥界闹翻了天?加上魔君和大王子宠溺公主殿下,这闹起来?

    侍从一身黑衣,脸上装的风平浪静,心里已经惊起波涛汹涌,不敢再想下去。

    应华殿中,众侍从心中惶惶不安,害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其中有一个在后院守候侍奉的侍从,身子站的笔直,昨日里,他守夜,好像听见了泉池中有声响,可他不敢多想,这应华殿,敢在泉池中沐浴的,也就他们家主子,主子的事情,他怎敢管?

    不远处,应炎带着尘依进了往日自己闭关修炼的洞里,这洞里很宽大,可容数人,有石凳石桌,还有石床,里面干净清爽,很幽静。

    应炎把怀中女子轻轻放在石床上,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石床上的尘依早就在他来寻她时就醒了过来,只是不好逃走,只能装睡,这会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离开,她有些无奈,偷偷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转过头望着应炎。

    应炎眉目如画,容貌俊美,五官精致,修长身姿,着一身玄色锦袍,锦袍袖口用金丝线绣了盘龙。

    他坐在石凳上,见她醒了过来,站起身子朝着她走来。

    “你醒了?”

    尘依望着他,起身,点点头。

    “饿不饿?”

    尘依望着他这张熟悉的脸,摇摇头,她垂下眸子,脸一红,想了想,开口道,“我怀疑你是我师兄。”

    他眼神一暗,她师兄?

    他突然想起了,昨日时,她嘴里喃喃着师兄二字。

    他张张嘴,心里突然有些涩,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尘依抬起头,盯着他。

    “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你脖子上有个小疤痕和我师兄一样,你身前还有个小疤痕和我师兄一样,那疤痕是早些年我和师兄闹腾时,不小心发现的。”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个人一模一样不说,连疤痕也一样?”

    她低下头,叹息一声。

    “我师兄当年被我爹从宛山寻来,收他为徒,教导他法术,还把我许配给了他。”

离伤-(三)

    应炎愣了愣,见她说这话时低下了头,见她又抬起头望着自己,娇怯怯、俏生生道,“你就是我师兄,你不是也是,是也是。”

    他心头一震,好像闻到了一阵幽雅的香气,淡淡的香味,极淡极微,依稀与他昨晚闻到的一样,他心里柔软了许多。

    “你不要抵赖,你就是我师兄。”

    尘依开口,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灵动美丽,脸上浮现淡笑,如牡丹花初绽,有一股动人气韵。她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脖颈上有一朵桃花一样的痕迹。声音清脆,犹如珠落玉盘,动听之极。

    “好,我不抵赖。”应炎开口,看着她道,她不是说她师兄和她有婚约在身嘛?不是说他不是也是,是也是嘛?若是这样,他好像不介意做她师兄。

    尘依见他应了,朝着他深深一笑。

    心里复议母亲或者说的没错,走进一个没有情史的男人心里和走进一间没有关门的房间一样容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有没有快速走进去,可是目前看见,好像不远了。

    她那日和他分别后,打听过他的消息,知道这一千年来,他干净的很!情史干净,没有女人,她心里还算满意。

    这洞里有缝隙,可以流通空气,也可以使得光线照近来,此时光线明亮,有一道正打在她脸上,应炎见她脸颊光滑晶莹,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如碎玉一样,心中微动……想起了一排排牙齿咬在脖子上的痛感……

    “数千年前,师兄消失在招摇山,我一直寻他寻不见,前些日,我看见了你,你和师兄相貌一般无二,还说我脖子上这黑玉扳指是魔界之物?”

    她伸手取下脖子上的黑玉扳指,摸了摸,脸上带着眷恋。

    “我那日就想,你就是我师兄,所以我告诉你,我要去寻你。”

    “现在我也是这么想,你就是我的师兄,可我师兄是个神君。我不知你为何成了魔界的魔将?将军?”

    “你就不疑惑你为何和我师兄如此像?还是说,我师兄原本就是由你来冒充的?是你们魔界阴谋诡计接近我爹?”

    尘依望着他,语气似怨似委,见他摇头,什么冒充她师兄,他什么都不知道。

    尘依见他摇头,继续开口,“我不知你有没有查过我是谁。”

    她叹息一声,望着他,好似他们如今已经亲近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她再看着他,丝毫感觉到没有第一回望见他的蚀骨冷漠,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怕他。

    她想了想,伸出酥白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扯到坐在自己身侧,她是完全把他当作师兄了。

    她一双清澈眸子直勾勾望着他,楚楚可怜,娇柔婉转,这个模样定力不好的自然忍不住心生怜意。

    应炎看着她,这个女人有一张丽色魅惑的脸,还有一双坦率清澈的眸子,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他,他倒是有些惊讶。

    其实他也怀疑,怀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平白无故到了她脖子上?

    千年前他就是在这里醒了过来,他以为自己是闭关修炼晕了过去?加上魔君告知他,他之前就是在闭关修炼,可是他闭关的记忆什么都没有。后来,他发现自己父亲给自己的黑玉扳指又不见了,心里更加疑惑。

    “我姓东,神族东氏、东辛之女,我不知你知不知晓我的爹爹。”她看着他道。

    “我爹和你们魔界是宿敌,我也和你们魔界是宿敌。”尘依盯着他道。

    应炎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

    “这些年,神界谣传你们魔界当年给我爹送了一个绝色魔女,所以我爹才放过魔界,签订了休战协议。”

    “我心里清楚这是无稽之谈,可我没证据证明这谣言是假的。”

    尘依叹息一声,有些幽怨无奈,“你就是我师兄,我已经寻了你千百年了,我再说一遍,你可要牢牢记住哦,你是也是,不是也是。”

    身侧的应炎神色却阴沉起来,怎么越听越奇怪,好像是把他当成了她师兄的替身?还是说,他真的就是她口中的师兄?

    他脖子上是有小疤痕……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查证谣言?也查证你为何和我师兄生的一模一样?你们是什么关系?又或者你们本就是一体?”

    她声音温温柔柔,带着一丝魅惑味,她垂下眸子,这魔界她来去不方便,要想见那魔君,也没那么容易,她的伤才好的差不多,法力再突破了些,可要是出个差错,她现在也打不赢那魔君啊,别说魔君了,这应炎,她恐怕也不是对手。

    她本来不想把他搅合进来,要怪就怪他自己来寻她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身边男子的气息,也许这厮,本就搅合参与了。

    半响,他不应,她刚想劝劝他,他出了声,“你身前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大约是好奇,因为昨晚,她的伤势太明显突兀了,那般娇美白皙的身姿,却有不少伤痕,其实最明显的还属她身前乌青。

    提到这个,她突然有些委屈,委屈道,“是被欺负的~”

    说着,一双水汪汪媚眼好似要滴出水来,“这些年,我爹没了,我娘也没了,家中就剩下我一个,往日我调皮,没好好学习法术,自食了恶果,我法力不高,父母不在,东氏一族败落,现在谁都可以欺负我,我何止有你说的那一处伤?你没见我背后那些被天雷所致留下的伤痕吗?哦,对了现在那伤痕倒是好了,不像之前那样可怕疼痛了。不知道的,是不是会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要受天雷?其实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闯了一趟冥界?二十道天雷劈在我背上,差点要了我小命,可这还不够,还要我用天机镜扭转什么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什么扭转乾坤?谁知道又是不是个阴谋?”

    “这些还不算什么,可恨的是个个都谣传我爹被你们魔界用美色拉拢,可我爹是什么人?他和我娘琴瑟和谐,他铮铮傲骨、刚正不阿,一心一意为守护神族和你们魔界征战数年,最后还没了自己性命,可他死后得到了什么?得到的就是往他身上泼脏水,得到的就是他这独女被神族欺辱~”

    说着她眼泪掉了下来,梨花带雨。

离伤-(四)

    应炎不会哄女子,他也没经验,如今见她哭,他心里想哄哄她,可说出来的话只有一句直愣愣,“你别哭。”

    尘依看了他一眼,哭的更加难受了,好像要把自己的委屈都哭出来,这一千年来,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谁也不会关心她是怎么过的。

    “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心里委屈~”

    “有时候我会想,神界神族?还不如你们魔族,至少坏的正正当当、光明正大。可神界呢?神族呢?满嘴仁义,可到头来?是如何对我爹爹?如何对我的?”

    她吸吸鼻子,继续哭诉。

    “不妨告诉你,我不信我娘亲就那样陨落,也不信我爹爹就那样祭天,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阴谋,我猜到是谁要除了他们,可我现在没证据,也没实力报仇雪恨。”

    应炎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听她说,此时他做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还有我那冒罗叔叔,他从小就疼我爱我,可他也没了,说是杀什么异变妖兽?好吧,杀就杀吧,可我冒罗叔叔没了,连我那不着调的表哥也失踪了,我不知道我表哥去哪了,也许是被关起来了,也许是被抓起来了,总之我寻不到他~”

    她声音越发哽咽,水目中露出脉脉柔情看着他。

    “上回那妖族什么妖孽也要欺辱我,偷袭了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就是路过,有些惊讶有些奇怪,我就是停下脚步多望了一眼,可他就偷袭我,若不是我逃的快,若不是你灭了那些助他一臂之力的妖孽,我这条小命还不知道有没有了~”

    “我曾经是东氏一族最高贵的神女,可如今随便来个妖孽就能欺负我,他们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再也没有了帮手,也没有谁会护着我~”

    她声音哽咽,语气柔弱,这般模样的她丝毫不像在冥界时冷冷的她,也不像在神界时倔强的她。

    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女人,一个和自己男人诉苦的撒娇姿态。

    “若是碰上我被天雷所伤那回,那妖孽偷袭,估计我也挡不住,逃不了,打不赢他……”

    她神色凄凉,语气委屈,今他心头撼了撼,他曾经在魔界也受尽委屈和欺负,他大概是能明白她的感受和委屈。

    尘依抬头,见他不言不语,神色却有了变化,她望着他,柔声道,“你也欺负我……”

    他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心里尴尬了几分,可尴尬之中却夹了一丝甜蜜。

    “你别哭了,以后若是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告诉你做啥?”她低下头,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的,她确定他是师兄,可他记不得自己了啊。

    不知是不是外间的光线暗了,影响了山洞里的光线也暗了几分,可还是勉强能看清对方的五官。

    他好看俊美的五官在暗色下越发凸显,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开口。

    “告诉我,我会护着你,我来报仇。”

    她抬头,撞进了他认真的目光里,让人想起神界的花开时分,风吹草动,空气中暗藏着馨香。

    她眼睛湿湿的,有些惊讶,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赶紧低下头,竟不敢多看他。

    她心里有丝异样,感觉到他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她抬头,电光火石间,他朝着她微微笑了笑,她心里竟砰砰的乱个不停。

    无声胜有声,他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情大好,动了动身子,坐在她身侧。

    “你是认真的?”她小声怯怯的开口。

    “对。”

    “不要怕,以后有我在。”

    “那你说话要算数,不然,你就给我等着!”

    强硬的语气,直直的撞进了他心头。

    那初次相见时,她也是如此的抬着头,却是强硬的叫他等着她。

    第一眼的相视,他其实是有些上了心。

    当时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打听,从未想过她竟然是东氏一族的血脉。

    上天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可是他却依旧想见她。

    如今,他已经见到了她,还得到了她,他不知道她是把自己看做是她师兄,还是他真的就是她的师兄。

    可是他就是他啊,他是应炎,这天地间,只有一个应炎,是要了她的应炎。

    如果他真的是她师兄还好,如果他不是她师兄。嗯,那他就灭了她师兄,自己来做她的师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善、仁慈的主,既然已经坚定的要了她,那就要坚定的守护着她,站在她身侧。

    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夺走,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夺走。

    昨日,他给过她机会逃走的,他更没有强迫她。

    既然是她自己甘愿入了他的城墙,成了他的女人,那以后就要负责,就要承担后果。

    “我说话从不作假。”

    他看着她认真道,“嫁给我。”

    尘依愣了愣,嫁给他?现在她没想过成亲啊,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她摇摇头,“我的身份如今恐怕不允许。”

    “而且我才认识现在的你没几天……”

    “对了,我听说冥界最近有场花灯节,是冥王殷羽为了哄他心爱的姑娘开心才吩咐下面的鬼差弄的,你要不要陪我去冥界逛逛?”她转移话题。

    “你喜欢看花灯?”

    尘依摇摇头,想了想脸上有羡慕。

    “我没有喜欢看花灯,不过也不讨厌,我是有些羡慕殷羽那厮对他心爱姑娘的心意。”

    她顿了顿,继续道。

    “这世间,大概很多女子都曾经期望过遇见一个心意相通又对自己烂漫至极的男子,最好他还生得好看无比,法力无边,权利大财富多。”

    “你是说殷羽生得好看无比?”应炎开口。

    “好看无比倒是算不上,不过相貌也算出众了。”她如实相告。

    应炎想了想,“那我要见见你口中相貌出众的男子是什么模样了。”

    尘依听了他的话,感觉有点酸味,“哎,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酸溜溜的味道?”

    应炎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不答她的话。

    她生得好看,比魔界他见过的女子都要好看,她说起话来纯情又自然,可盯着她的脸,却感觉到了媚意,这媚意不是她刻意的,像是她周身自带,除去媚色,她身上还带了一丝高贵,他不知道是不是神女都像她一样,既妩媚又高贵,既纯情又魅惑。

    他想,他现在有些理解大王子了。

    他曾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可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个有着七情六欲普通男子。

离伤-(五)

    冥界今晚装扮的十分美丽,小路上路很宽,花灯也最多,每个鬼差好像都穿戴一新,脸上带着喜意,小路两旁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不时有鬼差站到摊位前招揽商客,能闻到小吃的香味,前面很热闹,和人界的花灯节很像。

    “快看快看,那挂着好大一盏兔子花灯!”

    阿柳拉着殷羽指着一棵枯树上挂着的粉色兔子花灯,殷羽望着她,见她一张小脸艳若桃李,甚是娇美,正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回头过来凝视自己。

    他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是你生辰,这些花灯都是你的,你喜欢哪盏等会咱们就取下哪盏拿回殿里去,好好给你观赏。”

    阿柳点点头,依偎在他身侧,脸颊红红的像似擦了胭脂一样,“谢谢你,我很开心。”

    这个男子一直以来对她极好,在冥界有他护着,她基本是横着走,有时候她看不惯一两个鬼差,欺负了他们,她心里会有一瞬间的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会怕他们报复,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然后她便会贱贱的安慰自己,谁叫自己男人厉害,可以给自己撑腰呢?她才不怕他们报复!颇有小人得志的味道。

    “走,我们去前面看看,还有很多花灯。”

    “好。”

    阿柳今日穿着黑色的罗裙,很飘逸,轻烟纱裙上有着用黑线绣成的栩栩如生的水仙,水仙散花黑裙,用金丝线勾出了几片花叶,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荡在四周。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裙子,她很爱惜。

    他一身黑色衣袍,两人走在一起很登对。

    这条道路,有各式各样花灯,星星点点的亮光,氛围足足。这么看过去浪漫与庄严,气派的枯树挂满了花灯,圆形的石砌架了一架小的石桥,下面不知道引来一泉清澈无比的小河,小河两边种满开着小白花的黑色藤蔓。

    黑白两相宜,藤蔓相映趣,清新不落俗套,让人心神荡漾。

    黑色藤蔓上放着许多花灯,什么颜色都有,什么形状都有,小河河面上流荡着各种花灯,阿柳拉着殷羽去挑了一个花灯,走到河边,弯下腰放在河面上,闭上眼睛许了心愿。

    许好了心愿,阿柳睁开眼睛,看着殷羽问道,“这河水是引入哪里?”

    “冥河。”

    “冥河?”阿柳想了想,好奇道,“到了冥河那会不会流到人间?”

    “哎,冥河里面到底有什么?”

    殷羽摇摇头,“冥河就是这冥界的一条河而已,别多想。”

    “好吧。”

    她身后枯树上挂满了花灯,这枯树是许多年以前就存在了,很雄伟,此时和花灯却有种含隐蓄秀,简约雅致的味道。

    不远处,尘依拉着应炎走到河边,她拿着和鬼差买来的花灯放进去,然后许了一个愿望。

    “许了什么愿?”应炎见她许好了愿望好奇问她。

    刚刚他们正在逛着,看见路边卖花灯,那卖花灯商贩模样的鬼差告诉他们,买个花灯来河边许愿会很灵的,尘依笑嘻嘻的拉着他买了一个,还说要许了愿望。

    “我许了一个很好的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尘依低头,有些羞涩道。

    “是什么愿望?”

    “我想要一个孩子。”

    孩子?他心里微微发窘,可她的说话腻中带涩,说不尽的羞涩宛转,令他心神向往。

    “好,一定可以实现。”

    听见他说的话,她抬头望着他,眼眸流转,嫣然一笑,艳媚入骨。

    应炎心里不由自主的软化了许多。

    远处,有了动静,他和尘依双双回头,看见街道上走着一对壁人。

    女子的娇雅灵动,手上提着一盏粉色花灯,和她身上罗裙相互交映,花灯上挂着明珠,每颗珠子都发出淡淡光晕。

    女子愣愣的看着他们。

    她动了动身子,扯了扯殷羽,“这……他们……是?”

    她有些支支吾吾,为这二位气势和容貌所慑,呆呆傻傻的望着他们。

    她曾见过美貌的女子,可眼前这位,却是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

    殷羽握紧她的手,对上应炎冷漠的眼瞳,见他好生护着东尘依,见他不容侵犯的姿态。

    殷羽脸上平静,拍了拍阿柳的肩膀,柔声道,“不是说要把这盏花灯拿回去吗?走吧。”

    阿柳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跟着殷羽走,良久她抬头看着殷羽,“那位就是神界来的美貌神女?他们说的果然不假,她容貌,确实比我生得美~”

    “胡说什么?这天地间你生得最美。”

    “谁说的?哎……算了,我就是惊讶她生得好看,哎,其实我还很喜欢生得好看的,洗洗眼睛嘛,就和你一样,你这般好看,我很喜欢。”

    她微笑着,淡淡的灯光照在她雪白娇美的脸上,眼神清澈灵动。

    她刚刚确实是惊叹神女的美貌,还觉得神女比她美,可想过之后就觉得无所谓啦,她反手握紧殷羽的手。这世间她还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山外有山,界外有界,无所谓。她只要和他好好过,开开心心的就很好。今天她很开心,因为有他。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又热烈的烟花声在前面响起,万紫千红,如海破浪,在夜空中爆开时,绽放美丽。

    一朵朵芍药花般的形状,一颗颗小小光芒,就把夜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

    阿柳抬头望去,一枝枝美丽的花朵瞬间就绽放。她心里感动,她平日和殷羽抱怨过,冥界怎么只有白色的花?她还想看其他颜色的花朵呢,可她知道,她是为难他了,这冥界她也待了多年了,也知道种不活其他颜色的鲜花,可如今他用这样的办法。

    彩色的烟花,如喷泉涌出而久久不绝,伴以声声清啸,漫天幸福绽开,千万朵色彩华丽绽放,朵朵精致,瓣瓣绚烂。

    绚丽多彩,美轮美奂,五花八门,煞是好看。

    “好看嘛?”

    殷羽开口,阿柳站在他身侧,俏脸上染上红晕,眉间眼角微有笑意,心里十分感动。

    她笑靥如花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这冥界有了依靠,谢谢你让我在冥界为我撑腰,谢谢你疼我护我给我浪漫,谢谢你让我不孤单……”她真情流露,柔情美意。

    殷羽见她如此说,却有了心酸。

离伤-(六)

    冥界后花园尽头有一处地方设有结界,瘴气繁多,沟壑纵横,十分凶险,轻易无法入内。里面有一座很大的灵墓,外部阴森冒着寒气,如今深夜,冥界的花灯节已经结束了,冥王殷羽却出现在此,他跪在灵墓前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不远处有黑压压一排树林,林很茂密,乌风阵阵,应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殷羽回头望见应炎,他站起身子神情冷漠的看着应炎。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开口,这里几千年来,只有他来过,冥界除了他没有谁可以进来。

    他想了想,打量应炎一番,见应炎穿着魔界衣袍,“你是魔界的将军?”

    应炎点头。

    “那今日,就别想出去了!”说着殷羽施法,冥界圆月变成血月,寒风大摄,

    应炎见状挥剑斩击,殷羽使出灵鞭轻松闪避了开来,两位争斗难分难舍,剑火灵光,硝烟弥漫,刺过去的灵刃纷纷射入了殷羽身上,灵光雾烧,灵刃瞬间化成了虚无,消失不见。殷羽心膛受伤,眼神冰冷,使用灵鞭的击打而去,万寒入击。应炎快速击挡,寒雾急速扭动着,猛然一股浓郁的寒灵击打而出。两败俱伤,不远处狂风大作,血月逝去,墨黑的上空,一轮皎洁的圆月,当空而照,晨光初现,殷羽脸上一变,冷冷盯着应炎,应炎心感不妙,往尘依所待处走。

    花园中,有一点点清香,还有一点点血腥味,在空气中的十分明显,顺着寒风飘来,让应炎的身体突然急躁。他连忙往秋千架而去,见尘依嘴角含着血迹,手里拿着天机镜,他心中心疼,走时她明明是倚靠在秋千上安安静静睡着了的,现在怎么变成这番模样?

    “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刚刚是扭转了乾坤送走了一个女鬼。”尘依见他脸色担忧,开口解释。

    她擦掉自己嘴角血丝,扫了他一眼,“你这是去了何处?”

    他没答话,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丹药,给她服下,弯腰把她抱起,消失在冥界。

    从冥界到魔界不需要多久,进入他的住所应华殿时听见了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犹如银铃荡漾。

    他眉头皱了皱,抱着尘依进去疗伤。

    应华殿不远处坐在石岩上远远望着应华殿的女子停止笑声,推了推自己身侧的大哥。

    “大哥,他出现了。”岚悸开口,看着她的大哥。

    “我知道,我看见了。”信悸点点头。

    “大哥,你刚刚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一点也不好笑,你再给我重新讲一个吧。”

    岚悸一双眼眸有些阴郁,她动了动身子,离自己大哥近一些,把头靠在他身上。

    信悸察觉到了她的失落,重新给她讲故事。

    “从前有个妖兽守护着一个族,后来上界派了神将去灭杀那个族,妖兽奋力抵抗,却还是抵抗不了,最后族即将灭亡,谁知妖兽又活了过来,投奔了上界,还保全了族中最后的血脉。”

    信悸年龄不大,和想象中的魔界大王子不一样,他温润尔雅,相貌俊朗,穿着一身白袍,声音如山涧中潺潺溪水流淌,动人心弦。一双眼格外深沉却又脉脉含情,好像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变得生动温柔了起来,若非他是岚悸的亲大哥,早就成了岚悸心中选定的夫婿。

    “大哥我不想听故事了。”岚悸开口,神情焉焉,她心里不高兴,昨日看见应炎房中那样的情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是谁和应炎有了那样的私情?或者说在魔界之中谁敢背着她这个魔界公主和应炎有了那样的私情?

    她倚在自己大哥身侧,目光如炬,“大哥,我生得不美吗?我不好吗?我身份不高贵吗?”她语气失望,有挫败感。

    信悸看了自己妹子一眼,他妹子怎么可能不美?可是缘分这事怎么说?

    “你生得很美,你很好,是应炎没福气。”信悸开口,看着应华殿的方向。

    “是吗?”

    她摇摇头,福气什么的不重要,她就是对自己有了极大的挫败感。

    “我追了他一千年了,他也没爱上我,现在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女子,他就那样护着,你没见他刚刚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怀里的是什么稀世之宝。”

    信悸回头过看了自己妹子一眼,淡笑不语。

    许久,岚悸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站起身子,又变成那个性子张扬的魔界公主殿下,看着前往远处。

    “大哥,过几天,神界有琼池宴会,邀请了父王和咱们兄妹,你去不去?”

    信悸站起身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自己的妹子,叮嘱她道,“你帮我交给枯离兄,宴会我就不去了。”

    “大哥你真不去?这信?要给枯离神君?”岚悸语气温柔,盯着信件,捏的很紧。

    “恩,我不去。你去吧,好好玩玩,记得把信件好好交给枯离兄。”

    “那好吧。”岚悸点头。

    信悸见她点头,自己转过身,眼底划过几分意味深长,朝着远方走了。

    一千年前,神界和魔界签订休战协议后,也不知怎么的,神界举办一些宴会会邀请魔君上神界,起初引起神魔两界惊讶疑惑,可多了几次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岚悸看着自己大哥身影消失后,低着看着手中信件,往自己宫殿走。她心里好奇这次大哥和枯离神君会说什么?

    她想了想,路过一处花草间,魔界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花圃中全是灼灼盛开的鲜花,晨色下,似胭霞、似彩锦,美得如梦如幻。

    岚悸显然也是爱上了这方景致,她走进花圃,弯腰亲手采摘几朵盛开的鲜花。

    采摘了许多后,她抱着一大束鲜花往自己房中去,吩咐侍女取来一个花瓶,拿着剪刀,选了些花束,插进花瓶,一阵淡淡微风吹过来,房间里充满馨香,她嘴角含着笑意,想到几日后要去天界,她选了些香味浓重的花束准备晒干,做几个香包。

    应华殿中,尘依醒了过来,摸着轻纱薄被。她动了动身子,看见应炎趴在桌面上,房中柱子上嵌有琉灵珠可照明,淡淡光芒照射在他身上,她的脸上露出好看笑容,动了动身子,舒坦了不少,想到应炎昨日给她疗伤……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侧,仔仔细细打量他。

    如今她不再孤单了?有他关心她了?护着她了?

    她看了他一会,想了想,这一次,她要自己也变得很厉害,不可以再想着依靠依赖他,她施法离开了魔界。

离伤-(七)

    黎江城,一个种满了杜鹃花的城市,每年杜鹃花开时,大片大片杜鹃花开,整座城市都艳丽无比起来,绿叶衬红花,妩媚动人。

    此时有个少女正在路边有些迷糊看着道路两旁种满的杜鹃花枝干,这个时节还不是花开时节,杜鹃花枝干墨绿带干,少女看了好几眼,沉思半响后,走进了不远处的容家报社。

    在黎江城,容家大概是最富有的,有多处家产豪宅酒楼报社庄园不等。容家大少爷、容家继承人容明晖,现在已接手自家生意。

    报社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方叔见了是余家小姐前来,连忙好生迎接,恭敬道,“余小姐今日怎么是自己一人前来?”

    方叔疑惑,平日里这余小姐出门那会不是前呼后拥?今天怎么这样低调?

    余娴雅望了方叔一眼,嘴角露淡淡笑意,算是回应他说的话,她开口道,“方叔你们家少爷在吗?”

    这方叔是容家的老人了,从小就在容家伺候主子,有些威信,几年前方家办了这报社,让这方叔过来做了管账先生,方叔虽说从小在容家是伺候主子的,可也跟着主子读了几年书,识字,会算账。

    “在在,少爷在的。”

    方叔脸上带着笑意,这位可是容家未来的女主子,他得好生招呼着。

    说着,他领着余小姐往三楼一个房间去,这房间是容明晖办公的地方,方叔敲敲门,告知里面的少爷,余小姐来了。容明晖应了请进,方叔推开房门,请余小姐进去,等余小姐进去了,立马去唤人来给余小姐上茶水。

    茶水飞快上好,放在檀香木的茶几上,坐在木色沙发上的余娴雅身前。

    小侍女推门出去,把房门掩盖好,神色失落。

    余娴雅抬起头,望了一眼坐在玄色椅子上的男子,这男子生得不错,丰神俊朗,冬日便喜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发丝梳的随意,看着洒脱随性。

    他正附身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他这书桌左侧摆放着整整齐齐基本书册,右侧放在一张墨绿色台灯。

    她收回视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修剪干净的指甲,开口道,“我们退婚吧。”

    附身写东西的男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望向她,她这是闹哪门子脾气?

    退婚?

    他们婚期都定下了。

    余娴雅见他没回话,抬起一双明亮眸子盯着他,“容大少爷,我们退婚。”

    是的,她要和他退婚。

    重活一世,这是她的第一个心愿。

    余家和容家是世交,两人青梅竹马,她喜欢他,喜欢跟随他的脚步,喜欢站在他身边,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呵护他呵护的人,可这不代表,他可以随意践踏她的自尊。

    前世,结婚三年后,他喜爱上旁的女子,那女子叫蒋莹,荣家新来的女佣,身姿娇小,清秀稚嫩,性情柔软。

    他要纳她做姨太,余娴雅不予,他便拿余家来威胁她。

    余家如今本就在走下坡路,等到三年后,生意往来更是要依靠容家。而容家的地位蒸蒸日上,她眼睁睁看着容明晖让她陷入两难,看着自己嫂子来劝说自己。

    某日她和他吵了一架,他说她妒妇,说她心眼小,是啊,当年她确实是妒妇,心眼小。

    她爱他,她不想旁人进家门来分享他,她爱他,她和别家大夫人不一样,她气量小,容不下姨太,也容不下自己丈夫变心。

    当年结婚,他明明答应过她,不和旁人一样、不会纳姨太进门,可三年,才三年,男人的誓言过眼云烟消散。

    而她要和他离婚,他却不准。

    最后,她被禁锢在阁楼别墅里。

    她想出去,想要自由,终于某天她寻了机会逃出容家,可坐火车走那日,中途意外一命呜呼。

    “你说什么?”

    容明晖皱着眉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放下手中钢笔,他站起身子朝她走来,他穿着黑色风衣,比余娴雅高出一个头来,他走到她身侧坐下,望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余娴雅摇摇头,动了动身子,离他远些,容明晖看见她的动作,疑惑不解,“你怎么了?”

    她侧身,看着他,看着这个生得不错,气质尚好的男人,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喜爱的男子,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句道,“我们退婚,我不想嫁给你了。”

    说完把头转过去。

    容明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背影,在他印象里,她从小就喜欢缠着自己,一有机会就会过来找自己。

    他起初跟她说过很多次,叫她不要常来,他很忙,可她每次都会微笑着不说话,下一次又会当做没听见他的话跑过来,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不仅习惯了,他发现他自己几日不见她,也有些想去寻她,后来他想,习惯真可怕,再后来他发现,他有点喜欢上这个常年缠着他的少女。

    后来两家订婚,他同意了。

    他起初想反正都要娶亲,娶一个自己有些喜欢的女人,娶一个很喜欢自己的女人,应该还不错。

    他记得前几日余娴雅才过了20岁生日,她明里暗里催过自己早点结婚,可他没答复,他觉得她还太小,再等等。

    其实她也不小了,在黎江城,女子16岁就能结婚,算起来她已经是老姑娘了。今年听说她想协助她那个只会读书的哥哥忙活余家的生意,可他不同意,在他看来,女孩子外出经商抛头露面算什么?

    何况她还是要成为容家夫人的大夫人,有他在,就算她那个书呆子哥哥经商不行,他也会暗中帮助支持余家。

    好歹,那是他未来大舅子,也是他未来岳父家。

    可现在她说什么,退婚?

    是闹什么脾气?

    “你这是还在为我不许你经商闹脾气?”

    余娴雅听见他这般说,有些疑惑,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了,前世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她摇摇头。

    “我不是闹脾气,我是很认真在和你说。”

    这个男人,变心的男人,她想早点撇清关系。

    自从她阿爸去了后,余家败落了不少,可瘦死骆驼比马大,她的大哥,才学不错,可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她没入过生意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生意,可重活一世,她想试试,想协助大哥,一起守住余家家业。

    哪怕将来余家生意上不了一层楼,可若是能守住也好,若是实在受不住了,他们余家就想法子把生意做小点,守着那几家门店、园子过活,余家一大家子也能好好过下去,再也不用依附容家,受荣家限制。

离伤-(八)

    房间里静悄悄的,很安静,等了半响也不见他回答,余娴雅回过头,盯着他,这个男人,当年同意和她订婚,他心里也许是有过她的吧,结婚后,他们曾经也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可男人变心太快。

    这一秒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也许他说的话是真的,可不代表,下一秒他不会变。

    “你不会喜欢我的性子,我们结婚也不合适。”

    “我从小看着我阿爸姆妈恩恩爱爱,我们家后院没有莺莺燕燕,没有勾心斗角,等我结婚,我无法大度,我自诩是新时代女性,追求一夫一妻,我无法忍受自己丈夫后院会有莺莺燕燕。”

    “可是你们容家不同的。”

    容家确实不同,别说姨太了,外室都养了不少,只是大太太手段好,又是出自名门世家,娘家强大能撑腰,那些个姨太姨娘,就算跟了容家的老爷,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而且容家大夫人,是不可能允许姨太有孩子在自己眼前晃悠,恶心自己。

    容明晖有些惊讶望着她,想到自家后院的情况,想到余家后院,比起来确实有差别,可这差别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不像是和从前一样闹性子,撒娇,她是认真的?

    余娴雅见他半天也不说个所以然,只好继续开口,“我先和你商量了,我回头跟我阿妈大哥说一声,你跟你家中长辈说一声,我们两家正式退婚。”

    “真的要退婚?就因为这原因?我家后院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

    余娴雅看着他,是啊,她早就知道。可当初她傻傻的喜欢他,所以她忽略了,她故意忽视了,可如今不喜欢了,这些个矛盾随便可以用来当做退婚借口。

    “直说吧,我余娴雅不要你了,不喜欢你了,所以要退婚。”

    她说完捏紧手中手提包,站起身子便离开了。

    脏了的男人,不要,她余家大小姐有自己的骄傲。

    若不是重活一世就在来的路上,就在这报社附近,她想干脆进来和他说清楚,她根本就不想见他了。

    他看着余娴雅背影,她穿着黑色大衣,一头黑发扎在脑后,走的很急,他没说话,也没挽留,只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开门消失。

    他未婚妻走了,那个往日见了他像狗皮膏药黏着他的女子走了。

    他突然有些心烦,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抽了起来。

    白色烟雾一点一点弥漫起,在他四周绕着圈,他看着白色烟雾,心里越来越烦,从前她也闹过,也耍过小性子,可她从未说退婚的事,也未说不喜欢他。

    他看着茶几上那杯动也未动的茶水,抽完这支香烟,起身,继续埋头工作。

    容家家大业大,他很忙,这家报社位置好,在黎江城最繁华中心点,楼上还算清静,所以他选了这么个地方办公,可他要做的可不止这么一点点。

    许久,忙完了一些活计,靠在椅背上,头抬着,盯着天花板看。天花板是白色,上头有金色花纹,他盯着那花纹,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婚妻说的话,心里又烦躁了起来,他站起身子,往楼下去。

    门口有一辆黑色汽车,有专门的司机恭敬拉开车门。

    车子开在黎江城街道,路过一家首饰店时,容明晖开口让停车,车子停靠在道路边。司机下车恭敬给容明晖开车门,荣明晖从车上下来,一双穿着军靴的大长腿,稳稳站在地面上,往首饰店里走。

    首饰店装修精致漂亮,往日里,他心情好了,余娴雅和他撒着娇要他陪她来过。

    首饰店的老板侍从都认识他,见他进来了,连忙恭敬招呼着,容明晖扫了一眼店中摆放的首饰,开口道,“你们店最时新的首饰都包起来。”

    “好好好,容大少爷。”

    “您是要送给余小姐的吧?余小姐有您这样的未婚夫真是羡慕。”店老板边开口,边亲自包装。

    等店家包装好,送去容明晖坐过来的车中放好,店里其他客人见了这么一幕,感叹道,那余家小姐真是好命。

    其中有两个客人把头微微往容明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想不到这容大公子还会亲自来给余小姐挑选首饰?倒不像外头传的那般是余小姐纠缠着他。”

    “确实不像。”

    “往日你我总是听说是那余小姐纠缠着容家大少爷,可再仔细想想,若不是容大少爷愿意,那余家小姐还真能一直纠缠下去?余小姐看着也不是没皮没脸的人。”

    “是的,都订婚了,肯定也是你情我愿。”

    “余小姐真是好命,容家家财万贯,容大少爷家世好,模样俊俏,又是留过洋的人,接手了容家家产,这几年还打量的井井有序,年龄也不大,能嫁个这样的男子,真是好命。”

    “确实好命~”

    她们还在说着,外头汽车已经载着她们口中的男主离开了,汽车一头开到余家,容明晖开口,让司机把东西送进余家,司机点头,赶紧下车,把礼物小心翼翼拿起,送往余家。

    余家是一栋中式别院,人口不多,余家夫人派人接过容明晖送来的礼物,让人把东西往自家闺女房中送去。

    等送走了那司机,她往自家闺女房中走,今日她这闺女回来后,怪怪的,说什么她要和她大哥一样经商,要协助她大哥管理家中产业,可明明前些日子,她已经被自己哄好了,女孩子家家的,管理什么产业?再说,那容家明晖,她未来的女婿也不愿意啊。

    容母进了自家闺女的房间,看见她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歇息,容母走了过去,开口道,“这大白日的,你躺床上做啥?没个正经。”

    余娴雅望了自己姆妈一眼,有气无力道,“姆妈,您就应了我去协助大哥管理咱家产业吧。”

    “应了你?我就算应了你,明晖那孩子会同意?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得考虑他的意愿。”

    “姆妈,什么考虑他的意愿,我们还没结婚呢,再说也不一定结婚。”

    “你说什么?什么不一定结婚?”

    余娴雅闭上眼睛,“姆妈,我要和容明晖退婚,我们已经说好了。”

    “你胡说什么?”容母一听,有些惊讶的赶紧走到自己闺女床前,看着她道,“你们什么说好了?退婚?”

    “这不是胡闹吗?”

    余娴雅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姆妈,“不是胡闹,是真的退婚,姆妈,你总不想你的宝贝闺女嫁个不喜自己的人吧?我好歹也是余家大小姐,我不缺这么个男人。”

    “你在胡说什么?一点也不像个大小姐说出的话。”

离伤-(九)

    余娴雅躺在床上,望了一眼自己的姆妈,她说话不像个大小姐说的话吗?也许真的不像吧,她已经在冥界飘荡了好多年了,什么样子才是大小姐?她都快忘记了。

    在冥界时,她是有怨气的,后来待久了,她认识了几个其他冤魂,慢慢的玩开了,若不是一个鬼差寻到她,说有神女可送她重活一世,她以为自己就要那样过下去了,其实那样过下去也不错。

    可现在能重活一世,那她一定也要好好珍惜,再不会走老路。

    余娴雅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的姆妈,认认真真道,“姆妈,我没胡说,他不喜欢我,我不嫁给他。”

    “哎,明晖怎么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还能同意和你订婚?不喜欢你还能给你送礼物?你看看你梳妆台上那些东西,刚刚明晖的司机说是明晖亲自给你挑的。”

    余娴雅一听,扫了一眼刚刚家中佣人送进来的礼物盒。

    “就算他现在喜欢,以后也不能保住。”

    “你~”

    “你要我说什么好?”

    余妈无奈的坐下,坐在自家闺女床上。

    “原先我不愿意你和容家那孩子有过多的来往,不赞同你整日纠缠他,也不同意你跟着他留洋一年,可你听了吗?”

    “你不仅没听姆妈的话,还一意孤行要嫁给他,你喜欢他,姆妈没法子,想着时间久了,看容家那小子心里应当也有你了,我也就认了,可现在你又闹着要退婚,不嫁给他了,你让姆妈说什么?”

    “姆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心肝闺女,你这么一个小棉袄,如何不想你开心,你乐意,可你们婚期都定下了,这个时候退婚,你让整个黎江城的人怎么看你?”

    “姆妈,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现在不想嫁给他了。”

    余娴雅摇摇头,“原先是我错了,别人不喜欢我,我死皮赖脸赖着,时间久了,他可能有了一丝习惯一丝丝好感,可那终究不是爱,也不是真正的喜欢。”

    “姆妈,其实我一直想遇见一个阿爸那样的丈夫。”

    说着她眼圈微红起来,在她记忆里,她阿爸格外疼爱她姆妈,也格外疼她和哥哥,阿爸和姆妈的感情好,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如一日,若不是阿爸前几年得了病去世了,她相信,她的阿爸会和她姆妈一直恩恩爱爱下去。

    不会有背叛,也不会有伤痛,更不会面貌全非。

    提高阿爸,姆妈愣了愣,脸上露出柔意来,柔声道,“娴雅,这个世间不止一个你阿爸那样的男子,也许明晖就是其中一个呢?”

    “两个人的婚姻要双方好生去维护、去体谅才可以走的更长远。”

    “不,他不是,他像他阿爸,就不是好男人。”余娴雅摇摇头。

    见自家闺女这样说,余母无奈,只好劝解道,“娴雅,明晖他阿爸即使是个薄情男,那也不能断定明晖就是啊,你不能因为这样子就对他有偏见,他阿爸是他阿爸,他是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娴雅答道。

    “还濯清涟而不妖呢。”余母回答。

    “反正我们已经说好了退婚,我不嫁给他。”

    “你们真的说好啦?那他怎么还给你送礼物?”

    余母笑笑,她是不会信自家闺女已经和容家那个小子说好了的,这些年自家闺女对容家小姐那份死心塌地她是看在眼里,现如今,她根本就是把自家闺女这看成了闹性子。

    小情侣闹了性子,然后男方送东西来哄了,可又碍于脸皮,没亲自上门,这么一想,她心里越发好笑。

    “我怎么知道他给我送礼物,我一会就叫人给他送回去,我不要。”

    余母见她这样说,脸上浮出笑容,这可不就是小情侣闹性子了的模样?

    “行行行,那你叫人给他送回去吧,我不管你们了,我去吩咐张妈一声,让她晚上多做些你爱吃的菜。”

    说着,余母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自己闺女的房间。

    “你别大白天的躺在床上,要是困了就唤人把房门关上,换上睡衣歇息一会,你刚刚那样子躺着像什么样?”

    余母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她不高不矮,穿着一件素雅对襟袄子,她保养得意,肌肤白嫩,四十好几的人了,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坐在床上的余娴雅看着自己姆妈把自己房门关上,她无奈的倒在床上。

    让她想想。

    她盯着床上挂着的粉丝蕾丝床幔,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回想往事。

    许久,她睁开眼。

    重活一世碰上这个快要和他结婚的时期,估计她现在说她自己不喜欢容明晖谁都不会信吧?

    她想起了许些当年自己死皮赖脸的做的事情,她抓紧床单,懊恼的悔恨。

    当年的她,脸皮也够厚,说好听点,是为了追求真爱,突破自我,做一个新时代女性,勇敢的追求爱情,可说难听点,就是死缠烂打缠着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

    对了,她得把东西还回去,她从床上起来,出了房门,唤了佣人过来,把礼物拿起送去容家。

    佣人有些疑惑,这些东西刚刚她们还躲着讨论呢,不知道这会容家大少爷给自家小姐送了什么样的礼物?

    她们还等着看呢,可如今还没见小姐拆开包装便让她们送还回去,这是怎么了?

    她们家小姐是和容家大少爷吵架了吗?

    佣人听话的抱着礼物出了自家小姐院子,往外头走,半道遇见少夫人院中的女佣大吖,大吖见她抱着礼盒,疑惑道,“子珍你这是要?”

    “我要去容家一趟。”子珍开口。

    “去容家?”

    “大小姐吩咐我把这容大少爷送的礼物还回去,我去跑趟腿。”

    “还回去?我刚刚才听说,容大少爷给咱家大小姐送了礼物来,这怎么就要你还回去?”

    子珍摇摇头,“大吖我先走了,大小姐交代的。”

    “好,你去吧。”

    她们年龄相当,不同的是大吖是跟着于家少夫人一同进来的,而子珍是父母那辈就在余家作活计。

    大吖得了这消息,赶紧回少夫人房中回话,她刚刚是被派出来打探容家大少爷送了什么好东西给大小姐的。

离伤-(十)

    丫鬟子珍很快便把东西送还到了容家,还了后,她赶紧回余家,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子珍还了东西后去了小姐房中回话便回了自己住所。

    瞧着天色,想洗个澡,她进了厨房,要些热水,厨房的佣人见了她现在来要热水,有些奇怪,子珍无奈道,“我刚刚听了小姐吩咐去容家还东西,可吓死我了,你们是没看见容家那排场,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还有容大管家那气势,太唬人了。”

    “你又不是第一回去?还这般怕?”

    出声的丫鬟在厨房帮佣,往日里她也听过这子珍说那容家可怕。

    “我确实不是第一回,可每回去我都害怕啊,别嗦,快给我一桶热水,我要去洗个澡,我这背后吓的出了冷汗,一会我还要伺候小姐呢。”

    “行行行~”

    子珍提着装好的热水,去澡房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干净舒爽的衣物后,她才舒服了,这去容家的事情,真不是个好差事,可有什么法子?

    谁叫她从小就伺候大小姐,前些日子大夫人还说了,等小姐结婚了,就让她跟着小姐去容家,让她好生伺候小姐。

    她叹了一口气,哎,真要她去容家生活,想起就难受,可有什么法子,小姐要嫁过去,她只能跟着去伺候。

    第二日,来了人请余娴雅去容家老宅做客。

    容家老宅中住着容老夫人,容明晖的祖母。

    上午,余家派车,把人接走。

    余娴雅下车,她今日穿了一套中式衣裙,她知道容奶奶喜欢她这样穿。

    前世容奶奶她还不错,结婚三年后容明晖的事情也被容奶奶知道了,她记得传来消息,说是容奶奶拿着拐杖狠狠的打了荣明晖一顿,可惜后来她就被软锢了,没了自由,也不知道容奶奶的消息了。

    容家老宅很气派,是典型的徽派建筑、以砖、木、石为原料,以木构架为主,注重装饰。

    老宅不远处有活水河畔,老宅门口有人守在,见是她来了,连忙迎了进去,余娴雅入了大门,里间采光极好,微微抬头能接着光线清晰看清雕梁画栋、屋檐装饰。

    她跟着佣人在里间走着,能看见高脊飞檐路过曲径回廊、亭台楼榭,这老宅规模宏伟、风格清新典雅,偶尔望见的装饰门罩、窗楣、做工都极其精湛,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余娴雅被请进了正堂,正堂中堂挂着一幅字画,正堂烧了炭火,很暖,老夫人坐在一张雕刻精美做工精湛的椅子上,穿着中衣对襟袄子,看着她来了,脸上浮现笑意。

    余娴雅上前和老夫人见了礼,接着被老夫人叫上前拉着她的手仔细瞧她。

    “你这面相看着就是有福的,明晖那孩子能遇见你,是他的运气。”

    少女一愣,见老夫人这般说,有些惊讶。

    “最近明晖那孩子忙,来看我这老太婆的时间都没洛,我啊,只能叫你来陪我这老太婆解解闷。”

    “你这几日在家中可有忙活什么?”

    余娴雅垂着眸子,长长微卷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神情,她轻声答道,“回老夫人,娴雅这几日在家中陪陪姆妈聊聊天,自己在房中看了几本书。”

    “嗯,多陪陪你姆妈好,过些日子你就要出嫁了,是该多陪陪你姆妈。”

    余娴雅看着自己被握在手心的手,心里有些无奈。

    她本来是觉得老夫人前世对自己不错,今生想好好陪她聊聊天,解解闷,可现在一番话说下来,怎么感觉都有点拐到她和明晖的事情上?是不是她猜忌多了?

    在余娴雅的记忆里老夫人一直都是值得敬佩的。

    她听说过老夫人许多年轻时的事迹,前半辈子陪着丈夫扛起家中商业,容家家大业大,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不容易。

    她还宅心仁厚,刚正不阿,黎江城某年闹饥荒时,容老夫人开了自家粮仓,免费施粥,这施粥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半年之久,好不容易饥荒过去了,又瘟疫,容老夫人提出拿出大部分家产救治黎江城百姓……

    容老夫人,经历的事情太多数也数不清。

    “老夫人,我带了些糕点来,您要不要尝尝?是我姆妈亲手做的。”

    跟她来的佣人子珍安静的拿着包好的糕点立在正堂外,像是隐了身,很安静。

    余娴雅姆妈做的糕点不错,还是姑娘时跟着有名的老师傅学了一手老式糕点,味道好,老太太们,夫人们有些念旧的,对那糕点很喜欢。

    容老夫人听见是娴雅姆妈做的糕点,笑了笑道,“你姆妈有心,我现在不饿,一会再尝尝。”

    “好~”

    余娴雅笑笑,顺势蹲下身子,蹲在容老夫人身边,和从前一样帮容老夫人捏了捏腿。

    “我姆妈手艺比不得容家的厨子,可她做的糕点味道还行,有些夫人太太很喜爱吃,也有些夫人太太不太爱吃,大家的口味不一样。”

    她温柔的笑着,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又好像不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家的口味不一样,所以大家的想法也不一样。

    从前她喜欢容明晖,时常往容老夫人这跑,时间久了,也得了容老夫人的眼。

    这世间大约是很少有无缘无故的好,若不是她从前时常往容老夫人这里跑,陪着她解闷,得了她欢心,她又怎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这世间适合坐她孙儿媳的女子太多,她们余家虽是和容家是世代交情,可,和容家是世代交情不止她们余家一家。

    容老夫人年轻时受过腿伤,腿不太好,她每回来了都要帮她捏捏,现在顺势蹲下来帮她捏捏也不算失礼。

    容老夫人见她蹲下了身子,和从前一样给自己捏腿,她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丫头也是有心的,若是说给她捏一日可以作假,可每回来都给她捏便不算作假了。

    她没回余娴雅说的糕点话,她这样的年龄如何听不出余家小丫头话里的意思。

    她想起昨晚自家那大孙子,沉思半响后,开口道,“你还想试试经商吗?”

    “你若是真的想,我倒是可以教你,我们容家也不是没有先例,我当年就是和明晖的祖父一起经商撑起家业的。”

    余娴雅见老夫人这般说,有些惊讶,接着是惊喜,可以跟着老夫人学习经商之道?那得多幸运啊,可是……

    她想了想,摇头。

    “我这做小辈的哪敢劳烦老夫人您,老夫人的腿伤也不好,我瞧着便心疼~”

    她要拒绝,不是她不想跟容老夫人学习经商之道,而是她不愿意再多和容家扯上关系了,若是应了老夫人的话,不也是间接的还要好好和容明晖结婚吗。

离伤-(十一)

    老夫人见她这般说,回道,“哪有什么劳烦的?我腿伤也无事,若是哪日我还想经商,这容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起来,也有精力管家。”

    余娴雅一听愣了一会,她垂下眸子,她已经拒绝的这般明显了。

    “老夫人,您老的精力娴雅看在眼里,可我心疼您的身子骨啊。”

    老夫人见她依旧拒绝,想到之前自家大孙子说的事情,她叹息一声,算了,小辈的事情,她也管不了,随他们去吧。

    “老夫人,其实今日来,我还和您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老夫人,我很想做您的孙儿媳,可明晖那般优秀的男儿,我配不上他。”

    “我想要和明晖解除婚约,这件事情我已经和明晖说了,他没有异议,我也和我姆妈说了。”

    老夫人有些惊讶,两个孩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这丫头对自己那孙儿很热情,从小喜欢跟在他身后跑,就连自己孙儿出去留洋,她也跟着去了,昨夜她那孙儿来看她,话里话外大约是提了和这余家丫头起了矛盾,可也没曾想她真的会闹到解除婚姻这一步啊。

    老夫人打量余娴雅一番,见她一脸认真。

    她心里无奈,刚刚她已经那般暗示过了,可这丫头还是要退婚?

    “真要解除婚约?娴雅你可是想清楚了?”

    余娴雅重重的点头。

    老夫人看着门外,沉思许久,拿着她的手拍了又拍。

    半响,她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余娴雅陪着她聊了聊,便带着子珍告辞了。

    娴雅站在老宅门口看了几眼,看着这白墙青瓦老宅。

    这个地方,往后她怕是不会轻易再踏进来了,她刚刚回身要钻进车里,身后传来了汽车声,下来一个男子,叫了她一声,娴雅愣了愣,没回头,只继续钻进车里,开口道,“走吧。”

    余家司机点头,启动小汽车载着自家小姐走了。

    汽车后面,有个男子,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见娴雅明明听见了他的喊声却不理他,昨日东西也还了回来,心里有些气闷,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抽了起来,青烟弥漫,他大口大口吐着青烟,好像这样就能够把心里的气闷吐出去。

    抽完了这支香烟,他进了老宅去见祖母,祖母见他来了,一脸笑意,也许是隔代亲,他和祖母感情比自己父母还要好的多。

    祖孙两聊了一会,老夫人便问他,最近是和那余家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如实告知,只有那一件她想要协助她大哥经商,他不同意,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老夫人很不解,按照余家丫头以往的性子不像是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要和她自家大孙子退婚啊。

    他也不知她是怎么样想的,现在又听祖母说娴雅已经和祖母说了要退婚的事情,他心里惊讶,她这是认真了?

    这样的事情已经闹到长辈面前来了?

    这样一闹,她是不想有转折的余地了吗?

    她不知道说出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他心里有些更加烦闷了,想起刚刚在门口遇见她,叫她,她不应,直接走了,她往日哪里会是这个模样的?

    他在祖母这待了一会,走了。

    他想去余家找她,问清楚,她想要做什么?她真想退婚吗?她闹什么?

    从前口口声声爱他,口口声声说要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如今呢?他喜欢上了她,她就要不管不顾的走?

    容明晖坐进汽车里,叫司机开去余家。

    小汽车很快便到了余家门口,司机提醒他,可他却不下车了,他只静静的坐在汽车里,望着余家大门口,不说话,也不下去。

    余家是中式别院,门前有个牌匾写着大大的余家,两边贴着对联,门前一遍各有一尊石狮子,门口有个人守着,看着也颇为气派。

    容明晖盯着余家大门,盯了一会又望着余娴雅住的院子方向看,等了许久,他开口,“去余家东街商铺。”

    “是,大少爷。”

    余家东街商铺,是余家最大的商铺,余家如今的少当家正在商铺后院办公,后院别致颇有韵味,其中一间中式书房中坐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式盘扣长衫的男子。

    男子附在案桌前看账目,带着一个银丝边眶眼镜,生得眉清目秀,是个儒雅男子。

    这男子名叫余怀信,是余家大少爷,也是余娴雅的哥哥。

    门外有人告知他容明晖来寻他,他放下手中账目,让人去请容明晖进来。

    不久,一个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高约一米八二左右,容貌尚好,丰神俊朗。

    “明晖你可来了。”

    余怀信站起身子去迎他,余怀信很佩服这个和他同年的男子。

    这个男子不仅有才华,写的一手好字,精通英文,留过洋,还自有一番经商之道,接手偌大的容家家业更是使得容家家业更上了一层楼。

    容明晖笑了笑,两人分别坐在书房中的椅子上,一个丫鬟很快便进来侍奉,奉上了上好茶水。

    “余兄近日在忙何时?我一路进来就听华章叔说余兄近日忙的晕头转向。”

    华章叔是余怀信身边的管家,是余家的老人。

    “明晖还不知道我?”

    余怀信语气十分无奈,他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子,一看账目就头疼,还不如让他多做几篇文章。

    他也不是傻,他就是在经商上,甚至在数学上有短板。

    他也不是没下工夫在经商上,可这般久了也不见什么成效。好在还有容明晖暗中指导,余家的生意才勉强维持着,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余怀信一直想寻个法子,如何改变现状,可左想右想也没得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你说请个可信可靠的人来帮忙打理拿主意吧?可不是和自家有血缘关系的,他都不敢信,奴大欺主的事情自古以来可不是没有。

    别说家仆奴才了,就连族人、表亲夺家财抢家产的也多了去。

    “明晖你来寻我,可是有何事?”

    余怀信还想说,若是没其他事情,他有空的话,顺便帮他看看账目啊。

    容明晖摇摇头,“我今日得了空,路过这,顺道来看看余兄。”

    “没其他事?那正好,明晖你快帮我瞧瞧账目,我看的头疼。”

    容明晖看着他伸手扶额,一脸无奈样,容明晖点头答应,“好。”

    其实账目怎么要当家的一点一点去看呢?

    下面的人看了对了再送过来,由当家的过过目便好,可他从前和余怀信说过,余怀信却摇头,还是坚持要自己看,他又对数字头疼,却偏偏要揽过来自己瞧,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可这话,容明晖隐晦的提过一次后,见他无动于衷后,也不好再相劝了。

    他站起身子,去帮余家看账目,翻了翻账目后,看着一旁的余怀信道,“这账目其实不难,只是人人都有短板,余兄的短板正好和这账目碰撞了。”

    他笑了笑,又翻开一页,“前几日,月底我忙不过来,娴雅闹着要我陪她出门玩,我没得空闲,她生了我闷气,好两天不搭理我。”

    “后来,她来我办公室见我实在忙不过来,她却还想要我陪着她去游玩,没法子,余兄也知道容家账目多,我一时半会看不完,娴雅那丫头赌气拿起基本账目看了起来,看见了问题一一用钢笔圈出来,帮了我大忙。”

    “可见娴雅虽是余兄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却和余兄的短板不一样。”

    容明晖继续看着手中的账目,“容家最近布庄有一桩生意,不知余兄想不想和容家做这一桩买卖?”

    余家产业下有两家染坊,还有几个服装店,这个生意当然可做。

离伤-(十二)

    晚上,余家大少爷下了汽车回了家中,余少夫人上前亲自接过自己丈夫的帽子和外套,柔声问道,“今日辛苦了。”

    她声音温柔婉约,余怀信听在耳里,笑了笑,坐在沙发上。

    “辛苦也是值得的,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学不会经商精髓啊。”

    “你啊,不要妄自菲薄,什么学不学的会?只要用心些,钻研了,总能学会。”

    余怀信摇摇头,“慧笙,你还不知道我?我每日坐在书房,也是用心学习经商之道啊,我出门跟着华章叔去做生意,我都比不过华章叔,要不是有华章叔在,余家如今的近况不知还要落魄几分。”

    “什么落魄不落魄?咱家什么时候落魄了?”

    齐慧笙笑着接过女佣送上来的茶水,亲自递给自己丈夫,递给了他后,坐在他身侧。

    她穿着一身云锦细软长袖旗袍,脖子上戴着一串光滑透亮珍珠,耳垂上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卷了一头时髦齐耳卷发,有一张鸭蛋脸,声音娇媚,端庄贤淑。

    余怀信喝了一口自己妻子递过来的茶水,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回过头看着自己妻子道,“家中茶水比外头的好喝多了,我整日在那书房待着,也没空喝慧笙亲手递的茶水,心里总觉得那茶水不如家中的。”

    慧笙见自己丈夫这般说,羞涩一笑,“都是你心里作用。”

    余怀信摇摇头,“我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本来这事不用和自家妻子商量,黎江城这个旧式思想和新式思想碰撞的城市,旧式思想还没有完全被击破,在家中,男人说一不二,当家做主,女人结婚以后依附男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想和自己妻子说,他虽是受旧式思想教养长大,可也夹杂在新式思想中生存,从而他有了自己的一套观点。

    这个女人从嫁给他起,他就想要好生护着她,有什么告知她,同她一块儿商量。

    “我想让娴雅协助我一同经商。”

    慧笙一愣?

    让自家大姑子协助一起经商?

    也不是不可以?

    可?

    在她印象里,少见女人抛头露面经商,她虽然也读书识字,可对于外头养家活口的事情,她是不懂的,也没想过去懂,也不需要去懂。

    她生来家中不错,和余家算的上是门当户对,两人婚前见过几面,有了点意思,后来她嫁入余家,自家这个丈夫宠爱她,她也体贴他,两人结婚好几年了,琴瑟和谐,已经孕有一子。

    慧笙想了想,开口道,“是容家那位的意思?”

    她想到不久前自家小姑子说过想要协助自家丈夫经商的意思,还想到听说那容家大少爷第一个不同意,又想到昨日女佣说小姑子把容家大少爷礼物还回去……

    莫约是他们因为这事争吵了?

    现在容家大少爷服软了?

    余怀信却摇头道,“是我自己的意思,娴雅毕竟是我亲妹妹,若是能撑起咱家生意也是好的。”

    “可娴雅马上就要和容家那位结婚了啊?这样容家那位同意吗?”

    “明晖那边我自有说法,至于结婚的事情,等娴雅结婚了,看她自己还愿不愿意协助我经营咱家的生意,若是愿意那就更好了,那时她已经是容家少夫人了,生意场上,有容家背后撑腰,容家家大业大,这黎江城谁不卖面子?她还能和明晖请教,如鱼得水,事半功倍。”

    慧笙一听,思考一会,丈夫说的也对,容家家大业大,在黎江城谁不给面子?

    再说了容家家大业大,也看不上如今的余家产业,等小姑子成亲了,这毕竟是她娘家,娘家强大了,还能给她撑腰,她必定会好好经营自家的生意,自己丈夫也能清闲舒心些。

    余怀信见自己妻子点了头,他笑了笑,拿起茶几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白日里,明晖那一番话,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他不想告知自己的妻子,他了解她,免得她多心。

    他那个妹妹,他也了解。

    晚间,用饭时间到了,有佣人来请,这一对夫妻各自穿好外衣带上自家那个才三岁被裹的严严实实儿子出了房门。

    如今已经是初冬,天气有些微冷,房中烤了炭火温暖,可外间不同。

    他们三人一同进了饭厅,饭厅中已经坐好了余母和余娴雅,里间角落里用精致铁盆燃着炭火,一家子到齐了,脱下外衣任由佣人拿去挂着放好,吃起饭来,吃饭很安静,等吃完了,余怀信才开口道,“姆妈,妹妹,我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余母有些疑惑?

    这一天天的怎么了?

    昨日她这闺女说要和她说事情,提退婚?

    今日她这儿子又要商量事情?

    慧笙抱着自家孩子穿戴好外衣先回去了,留下他们母子商谈。

    母子三人去到一旁的偏厅,坐好。

    “姆妈,我想让妹妹协助我经营咱家的生意。”余怀信开门见山道。

    余母有些惊讶,余娴雅也有些惊讶,哥哥这是?主动开口了?

    “怎么好端端的要娴雅协助你经营咱家的声音?她是姑娘家,她哪里懂那些?”

    “妹妹聪慧好学,又是和明晖一起留过洋,想必多少也能在明晖身上学到一点经商之道。”

    接着他把视线放到自己妹妹身上,继续开口道,“我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还想请妹妹帮助哥哥一起打点家中产业。”

    余娴雅望着自己哥哥,眼中出现了喜悦,这是突如其来的好事啊,她还以为要劝自己姆妈多久,要如何搞定自己大哥才能去协助大哥经商。

    “你妹妹终究是姑娘家,哪里懂生意场上的事情?再说了,她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如何适合抛头露面?”

    “姆妈,我怎么不适合抛头露面了?”

    说着她站起身子走到自己姆妈身旁,委屈道,“姆妈,您就让你宝贝闺女试试吗?大哥都主动提出来了,我想去试试啊,若是我实在不是经商那块料,您再来说我也不成?”

    余母摇摇头,“不行。”

    她有自己的顾虑,容家那位不同意啊。

    “姆妈,您就让妹妹试试吧,今日明晖来寻了我,还夸赞妹妹帮他看账目看的快,看的精细。”

    余母一听,望着自己儿子,想了想,这事是自个儿子提出的?

    现在自家孩子又提起容家那孩子夸赞娴雅看账目不错?

    她望着自己儿子,沉思一二,回过头来,拉着娴雅的手,“你若是实在想去,也成,只你得和明晖那孩子说一声。”

    “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要顾及他的想法和感受。”

    余娴雅见自家姆妈这般说,一脸无奈,她昨日说要退婚的事情算是白说了。

    不过,答应了姆妈要和容明晖说又何妨?

    反正她早说晚说都是说?

    反正她说不说,她姆妈也不知道。

离伤-(十三)

    夜幕降临,容府门口华灯初亮,红霞柔光婉转细腻,流光溢彩。

    一群群人下了汽车,今日是容府宴会,请了不少黎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姐夫人们打扮精致,老爷少年们打扮绅士得体。

    容家三楼书房里,一位男子拿着水晶酒杯盛着红酒喝了一口,有位男士立在他不远处说着什么,“大少爷,余小姐还没来。”

    “不过,余家夫人和大少爷夫妇已经到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望了一眼手中喝剩葡萄酒,有些疑惑,“她怎么没来?不是让你们请了她吗?”

    “大少爷,小的确实去请了啊,只小的听说余家小姐近日忙的很。”

    容明晖皱皱眉头,忙的很?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有那么忙吗?

    他还派人去看了她好几天,不过就是她在看账,和华章叔学习经商之道,又跟着华章叔出门去谈了一回生意?

    容明晖把玩着自己手中酒杯,放酒杯放下,靠在沙发上。

    他看见了一旁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还摆放着几个相框,里面有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中,他穿着西式服装,嘴角扬着笑,他身旁站着个同样穿着西式服装抱着书本的女孩,他们这照片是留洋时拍的。

    其他几张照片,基本也是留洋时拍的,里面都是他们的合影,相框能摆放在他书房。是娴雅和他温声细语带着丝撒娇征得了他同意后,她亲手摆放的,那时她穿着一身洋装,睁着大眼睛,盯着他道,“往后你抬起头就能看见我啦。”

    “你在家里我不方便时常来寻你,可我能放照片啊,让你时常看见我,每日每日都想我。”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额头,心里升起一丝烦躁,想了想时辰,站起身子往一楼去了。

    容家办的宴会,他这个已经掌权的大少爷自然得出面招待。

    他今日穿着一件燕尾服,修饰的更加丰神俊朗。

    一楼大厅富丽堂皇,铺着羊绒地毯,水晶吊灯,华衣美服,长款洋装,珍珠翡翠。

    玫瑰配琉璃花瓶,佳人配才子。

    容明晖往楼下走,引起了不少一楼的贵小姐注目,有个贵小姐和身边的好友感叹,“这容家大少爷模样生得真是俊朗。”

    “是啊,确实俊朗,我听说他还留过洋,会英文。”女子眼中有惊艳痴迷之色。

    “可惜已经有了未婚妻了。”开口的小姐遗憾道。

    “有未婚妻又何妨?他这样的人还能不纳姨太太?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纳几个姨太进门算什么,就容家这地位,纳十个八个也无妨。”

    “可纳姨太太是纳姨太太啊,总之你我和他是没有缘分了。”她感叹道。

    听的小姐嘴角一笑,“确实是没缘分了。”

    能被请到容家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资格来参加宴会的小姐自然身份不低,她们这样的人不出意外、聪明点的是不会做姨太妾室。

    容明晖下了楼后和其他富家商爷聊了起来,不远处有人和容明晖的姆妈攀谈起来。

    容家大夫人本就在一楼招待其他夫人,大夫人名叫崔秋,一身细软杭锦合身蓝色旗袍,身姿高挑均称,笑起来端庄秀雅,青丝盘起一个发篦,簪了一只上好碧玉簪,耳垂上垂着南珠耳环,明亮高贵。

    她修长白皙手中拿着一只水晶酒杯喝了一口,静静听着身旁的夫人说着话,等那夫人说完了,她才温声回答。一个夫人不知心里作何想,突然挤到容家大夫人身边,插嘴笑道,“容夫人,今日余小姐怎么没见?”

    容夫人望了她一眼,不急不慢道,“娴雅那孩子这几日在家中协助她哥哥管理家中产业,身子疲惫,明晖心疼她,让她好生休息。”

    早前问话的夫人见容家大夫人这样说,讪讪的咽下了还想说的话,她近日听了风声,说那余家小姐和容家大少爷闹了别捏,也不知真假,今日正好见余家小姐没来参加这场宴会,想打探打探。

    那夫人讪讪笑了笑,“容大少爷和余家小姐感情真好,想必以后是个疼惜爱护妻子的。”

    崔秋笑了笑,点头,接着和其他夫人聊了起来,没再管她。

    她转身,去寻自己家那闺女,她是何夫人,她家闺女倾慕容家大少爷,可惜了,容家大少爷已经有婚约了,可有婚约又何妨?

    这不还没结婚吗?

    何夫人走到自己闺女面前,摇摇头,看了看四周,附身在自己闺女何素耳边道,“出门前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何素点点头,抬起头在大厅中去寻那个让她仰慕的男子,她喜欢容明晖,第一眼就喜欢了,可惜她生得迟了,比容明晖要小上好几岁,等她懂情爱时,容明晖身边早就有了余家小姐。

    她今年不过16岁,一头齐肩柔顺短发,带着一只珍珠发箍,有一张娟秀白皙小脸,身子娇小,她身穿白色蕾丝洋装,手上戴有白色蕾丝手套,显得很是清纯温润。

    何素目光一直在大厅中寻找,总算寻到了那个气质出众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她和自己姆妈点了点头,往大厅南边一个角落走去,南边角落摆满玫瑰,玫瑰花丛中央有个优雅男子正在弹奏曲子,给宴会增加气氛,等他弹奏完了一曲,何素走过去和他交谈着什么,那男子笑了笑,优雅的站起身子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这位小姐。

    何素坐下钢琴面前,伸手,开始弹奏她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曲子,这首曲子很有名气,曲调好听,她已经弹奏的炉火纯青了,曲子在大厅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群注意,容明晖也望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和身旁的人交谈。

    美丽的小姐,好听的琴声,一切看似那么美好,等何素弹奏完了,她站起身子微笑着走离钢琴旁,大厅响起一些掌声,她笑的优雅得体,颇有几分艺术气氛。

    不远处之前开口聊天的两位小姐见她这般,似笑非笑,暗想,这般的事情,何家那小姐也做的出来?

    暴发户永远都是暴发户?

    来旁人家做客,明明是个客人,却偏偏要自告奋勇当个给大伙演奏的戏子?

离伤-(十四)

    何素笑脸盈盈接受大家的掌声,慢慢走到自己姆妈身侧,何夫人脸上表情很满意,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拍了拍,压低声音道,“一会你机灵点~”

    何素点点头。

    大厅里流光溢彩,她仰慕的那个男子正在喝着酒,何素反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希望今日能够成功。

    这计划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客厅里依旧热闹,不久,容家大少爷的脸有些微红起来,他皱起眉头,和身侧的人告辞,往楼上走。

    容明晖走到三楼,身子越发热,他查觉到不对劲,连忙派人去请医生,今日宴会,偏偏给容家的私人医生放假回家歇息了,如今要再去请医生,等他们赶来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他有些心烦,坐在书房中喝了好几杯水,房门突然被敲响,有个女子扭开了房门,直接走了进来。

    何素娟秀小脸,身子娇小,白色蕾丝洋装,有些忐忑。

    容明晖身子越发热,他盯着走进自己书房的何素,看着她走到他身边,蹲在他身侧,抬起一双清澈水润的大眼睛。

    何素看着自己这个一见倾心的男子,大着胆子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仰慕你,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你,在见到你之前便听过你的惊才绝艳、丰神俊朗,我在想,这是到底怎样的一个男子?等那日见到了你本人,我只觉得这是天神吗......”

    何素开口,一点一点诉说自己对他的喜爱,对他的仰慕,对他才华和经商的肯定。

    “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有别人了,我做姨太做外室都可以,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容明晖盯着她冷笑,见她终于说完了,他站起身子,往外走,边走边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语气很寒,留下身后何素一脸呆愣,见他要走,何素立马站起身子,从身后搂住他,楚楚可怜道,“哪怕是做姨太,我也心甘情愿,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爱你。”

    容明晖眉头一皱,他身上热却……他这是中了什么药,一想便懂了。

    容明晖拿开她的手,拒绝她,“我没想纳姨太。”

    “容大少爷,就算没名分我也愿意的,我也愿意的。”何素急切道。

    “我不愿意。”

    容明晖扯开她的手,连忙往外头走。

    等他走掉了,何素眼泪已经掉落了下来,姆妈说的怎么,姆妈教的怎么没用?

    姆妈不是告诉她,男人不会拒绝对真心仰慕的自己女子投怀送抱吗?

    为什么容明晖拒绝了?

    她脸色变的苍白,她才十六岁,经历的事情少,面对他的拒绝,他的起身离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无意间瞥见了对面书架上摆放的照片,疾步走到书架前,盯着摆放相框里的书架看,一幅一幅扫过去,全是余小姐和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余小姐,灿若星辰,璀璨瑰丽。

    她心里凉意顿生,很不甘。

    宽大书房有些落寞,上来时她避开了许些佣人,何素叹了口气,姆妈说的不管用,现在怎么办?

    她动了动身子,往门边走,走到门边伸手打开房门,之后往楼下走,今日计划已经失败,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伸手摸了摸自己容颜,她这张脸不比照片上那余娴雅差多少啊,难道就因为她先比自己认识容明晖的?

    这场计划失败,她们何家势必要吃亏,可用什么法子补救?

    何素站在三楼,偷偷往楼下走,寻到了自己姆妈,向姆妈摇摇头。

    何夫人见她失败,一张脸变得惊讶再变得害怕起来。

    她不禁后怕,扫了一眼大厅,这偌大的容家,哪里是她小小何家能比的?

    她又扫了一眼大厅中,那个穿着旗袍端庄高贵的容夫人,还有那个气势恢宏的容家老爷,容老爷虽然年过四十,可生得也是丰神俊朗,一身气度不比容明晖差。

    当年她无意间瞥见了容老爷,还偷偷仰慕过,可惜那时她身份太低,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她回过头来,抓住自己闺女的手,突然想到了这个主意,她俯身在何素耳边悄悄道,“你想不想报复容明晖?”

    何素惊讶,报复容明晖?

    何素想到刚刚那个拒绝自己的男人,想到那几张相片,想到他狠狠扯开自己的手!她自己好歹也是何家二小姐,说情愿做姨太,情愿没名没份跟着他,可他还是不要自己!

    如今还至自己何家陷入两难!想报复他吗?想的。可如何报复?

    何夫人见自己闺女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又劝道,“你想不想报复他?有一个法子,可以保全何家,也能报复他!”

    “什么法子?”

    “做他小妈。”何夫人脸上露出诡异笑意。

    当年她偷偷仰慕过的男人,偷偷得到的男人,如今,就让她的女儿去完成自己的心愿吧!

    “姆妈...这?我...他年龄比我大那么多......”

    “你跟我来。”

    何夫人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容老爷身侧走。

    她们母女从偏僻角落走到厅之中,离的容老爷近了不少。

    她握着自己闺女的手,示意何素仔细看看容老爷,何素抬起头去看清楚了容家家主,容家上一代接班人。

    四十出头的容老爷,身子笔直,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同样的燕尾服穿在他身上,毫不逊色,和容明晖有三分像。

    何素望着这个和心意男子有三分像的男人,鬼使神差的下了决心。

    容老爷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看了一眼,她立马露出仰慕之情。

    十六岁花季的少女,一双清澈无比的双眸,眼里对他全是仰慕,年轻鲜活,青春、天真气质,纯洁、清澈小脸,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那般美好。

    何素脸上羞红,低下头去,又偷偷抬起头,望着那个男人。

    她姆妈拉着她,越走越近,周身香味弥漫,她的心跳了起来,心里却狠狠的告诉自己!要报复容明晖,做他小妈,要成为容家一份子,去膈应他,去分他家财。

    还要让他亲眼看着曾经对他表白的女人成为了他父亲的姨太太,她要在这容家晃荡,要在这容家留下身影。

    十六岁的何素打着报复名头,义无反顾踏上容家这条路。

离伤-(十五)

    容家后院,一脸汽车载着容大少爷往余家去,途中有人去通知医生往余家赶。

    车子开到余家门口停下,司机扶着容明晖下来,守门的余家佣人看见是容大少爷,这可是未来的姑爷,赶紧请了进去。

    容明晖往自己未婚妻院中走,走到院子中,直接闯进娴雅房中,娴雅听见声响放下手中书本,见是他,连忙站起身子指责他,“你来干什么?”

    容明晖不应她,反手关上房门,往她床边走,一把把自己外衣扔在一旁绣凳上。

    他倒在床上,低沉着声音道,“让我在你这躺会,我被下药了。”

    他脸红红的,好像有些难受。

    “下药?谁敢对你下药?”余娴雅瞥了他一眼。

    “敢的人多了。”

    容明晖无奈,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怎么不去参加宴会?”

    “不想去。”余娴雅皱着眉头。

    “不想去就不去。”

    他笑了笑,“你唤个男佣人送水来给我喝,你离我远点,医生还没来,我不能保住我一会,会不会兽性大发。”

    “你!无耻。”

    这话还是个文化人说出的吗?

    余娴雅脸红了起来。

    不对,她就不该把他当作一个简单的文化人来看,他是个奸商。

    “我无耻?我调侃我未婚妻怎么无耻了?我又没调戏外人。”他脸上挂着笑,盯着她生气的表情。

    “谁是你未婚妻了?我们要退婚,我都和你说过了。”

    “可我还没有同意。”他一天不同意,婚约一天还未解除,她便还是他的未婚妻。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总之我要退婚,我不要嫁给你。”余娴雅一脸坚定。

    容明晖侧着头见她眼神坚定,皱眉,“你真要退婚?”

    “对。”她点头。

    “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他有些无奈望着她。

    见他这般说,她摇摇头,走到梳妆台前绣凳上坐下,一身细滑云锦修身淡粉色旗袍,外搭着白色薄绵坎肩,身材玲珑,气质如她的名字一般。

    “你最近没有做什么事情让我不满。”可三年后,你会做。

    “是我如今看你哪都不满。”

    余娴雅回头看着他,语气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用最平静语气说着伤他的话。

    容明晖听清楚了她的话,心中突然闷闷的,他站起身子来,望着梳妆台前一脸淡定的她,幽幽开口。

    “你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

    他心口更加闷了,她在乱说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会难受吗?

    他左手捏紧,轻轻呼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来,走到她身侧,耐心询问。

    “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还是说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

    余娴雅摇头,抬起头,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他,“等医生来了,你就走吧,我这里让给你歇息一会,我看在咱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

    世交的份上?

    “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未答。”

    她站起身侧,比他矮上一个头来,神情冷漠,迈开步子往门外走,一步,一步,又一步,等走到了门口,她扶着门框,回头,望着他。

    “从前是我爱错了,如今我幡然醒悟,从今以后,咱两再无瓜葛。”她一头乌黑秀发垂在脑后,容貌瑰丽,冷气横生。

    说完她走出了房门,脚步很快,往其他院子走,晚间冷风刮在她脸上,有些凉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脸,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

    她走后,待在她房中的容明晖愣了半响,仿佛自己置身梦中,他慢慢伸手捂上自己胸口,这里,有些疼。

    他动了动身子,坐在她刚刚坐的地方,看着她刚刚看过的书,头也痛了起来,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伸手摸了摸镜子,这是一场梦吗?

    那个曾经说喜爱他的女人,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他去哪就去哪的女人?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人,如今用着最平淡语气说着从此以后和他再无瓜葛?

    他叹了口气,身子越发热了,心口越发难受,疼痛。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己是最近做错了什么吗?惹恼她了?还是做了一些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自己想了想,可想不到什么啊?

    可她会无缘无故的那般说?

    他摇摇头,不合理啊。

    他又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是他不懂女人心?还是上回她来闹的时候他没及时哄?

    可他不是送了礼物吗?她没要。

    是因为他没亲自来哄?

    可是往日他们闹别扭,他也没亲自哄她啊?

    对了!

    是不是因为他经常这样,所以她这会真的生气了?要和他闹闹?

    想到这个可能,他舒了口气,站起身子来,往自己床边走,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医生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个来送水的佣人,那佣人得了里面贵客应声,才端着茶水送进去。他把茶水送给这未来姑爷喝了,好生退下,走时他眼中未来的姑爷还吩咐他一会若是来容家人带着医生寻来了,就让医生在前厅等着。

    他点头,这容大少爷不用吩咐,府中的人也会这样做啊,余家小姐的院子,小姐的闺房岂是几分外男随便进的?

    能放容家大少爷进来,已是看在他和自家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破得例。

    佣人端着空了的茶水杯往外头走,正好望见了坐在回廊上的小姐,他走向前,告诉小姐,茶水已经送到了,余娴雅点点头,“多送几回吧,余家的茶水还是有的。”

    “是,小姐。”佣人得了吩咐,下去了。

    他心里有些古怪,这容大少爷看在面色有些红?看着像是发高烧了,而他们家小姐坐在回廊上却不愿意进去?这是闹别扭了吗?

    他摇摇头,看不透,看不透小姐的心思。

    他只记得往日里,只要这容大公子有一丁点毛病或者不适,他们家小姐都要急得团团转,还要亲自照顾容家大少爷,有一回,累得小姐她自己得了病症,在家中治了好些日子,养了好些日子人才彻底好了起来。

    可现在?

    莫非真是闹别扭了?

    前几日他还听说小姐把容大少爷送的东西还回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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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介绍:
谁都没曾想到,东氏一族尚存的那个小小神女,也会有一天手持神器,与天地为敌。那日,凤狂龙躁,朽木死灰,她看着自己所爱男子,开口道:“你后悔吗?”那男子却突然笑了。温润如玉,一如初见。她血脉高贵,无忧无虑,一场父辈恩怨纠葛却使得她在神界再无依靠,她被逼得用手中天机镜扭转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送冤魂重活一世?说是那些冤魂都有未了心愿?据说这世间皆是遗憾,又皆是阴差阳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放下。总有些人不愿意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而那个不愿意忘记的人,最终归来,只求与你再续前缘~青山横北故人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山横北故人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