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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全文阅读

作者:茶烟善绿     青山横北故人归txt下载     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唯一(十一)

    彩儿正和厨房的旁人说着夫人房里的事情,冒然被问这么一句,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小菊,有些生气道:“这些事情是咱们下人该问的吗?”

    小菊脸色恹恹,有些尴尬低下头继续忙活。

    她其实就是想,要是少爷娶了少夫人,是不是就会振作了?不会这样多灾多难了?不会想着卢江县的那位姑娘了?

    她的话像是给彩儿提了醒,彩儿说了她几句,却在回到夫人房里,就开始在陈夫人扇耳边风。

    和陈夫人说什么,少爷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说亲了,最近少爷多灾多难,冲冲喜说不定就好了。

    陈夫人一听,也是个主意,自古以来冲喜的事情不少,有些人家出了事情冲冲喜还真就过去了。

    等到晚间,她躺在床上和陈老爷商量此事,陈老爷想了想也是道理,可是不是要等儿子醒了后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意见?万一有心仪的小姐呢?

    陈夫人一想也是,如今儿子人都未醒,这事算是操之过急了。

    半个月后,陈锋醒是醒过来了,可身子每况日下,看着病恹恹,再也不是军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大夫一批又一批的进来,可看了也没用。

    春末时,县城出现一个陌生面孔。

    严秋落一身女扮男装,穿着粗布白色袍子,身上有些风霜,倒还是遮挡不住她的容颜,过了个新年,她模样好像长开了,这样女扮男装看着就是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

    她路过街道时看了看周围,觉得舒心多了。

    前些日子,因为陈锋离开的事情,她萎靡不振,夜里发现了那人会来看自己,可她到底心里气他那日不告而别,晚上又来偷香,是什么君子所为?

    想起离开卢江县的前一日,尘依突然出现在她小院,打量她,开口道:“既然心里不畅快,何不出去沿路看看?”

    她听了神女的话,想了半宿,到底是打了注意,连夜收拾好包袱,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出了门,出门前还想着女装打扮不太方便,找了一身父亲从前留下来的衣服换上。

    那衣服长是长了点,可好歹也能穿。

    出了卢江县,去了德州其他大大小小的地方,还往京城那个方向走了走,心里确实舒畅了许多。

    本来冬日实在不适合出行,可出去了,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感觉却没那么糟糕,出走游玩前,她是存了怒气的,她倒想看看,等她失踪不见了,那厮到底会不会有一点点着急?

    一走就是3个月,想着差不多了,身上银子也花的快没了,才一路赶路回了卢江县。

    走了不久,到了自家小院前,可怎么看着有些怪怪的?

    小院是那个小院没错啊?

    可那院门明明是崭新的,周围围墙用的墙砖都是新的,她有些疑惑自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跟自家并排的房屋都是崭新的更加疑惑了起来,她望往对面街道看了看,没错啊,这是自己家。

    带着疑惑,她拿出包袱里的钥匙,准备开锁,走近了,发现外面根本没上锁,她皱起眉头,敲了敲院门。

    “谁呀?”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严秋落惊讶的看着门,枝哑,打开,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

    严秋落一紧张,连压低声音都忘了,特有柔美的女声响起。

    卫越上下打量起眼前少年打扮又一口女声的人物,见眼前的人个子比平常男子矮小三分,面容十分清秀,眉目如画般,仔细看了看她耳朵,果真有耳洞。

    他心里跳的极快,连忙往院里跑,跑到院中又觉得不对,转身往院门跑去,一把拉起那人手腕就往院外跑。

    严秋落一脸懵逼惊魂的被人连拉带扯的拖到街上,反应过来后骂他登徒子!

    众人纷纷围观,卫越这时才发现自己不妥。

    他本是领了少爷的命令,来这里守着,万一严姑娘没死呢?

    严秋落甩开他的手,气愤的看着他怒道:“你在我家也就算了,你这拉拉扯扯像是样子?”

    卫越上下打量她,见周围人多,不好直说,只能低压声音道:“您是严姑娘吗?我家少爷叫陈锋,他有急事让我找你。”

    听见陈锋的名字,严秋落有些惊讶,看了一眼侍卫打扮的卫越,点头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去了街边茶楼,卫越急急忙忙把这些日子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告诉她。

    严秋落听完,有些惊讶,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想必那日神女来她房里也是有原因的。

    为的就是她的安危?

    所以劝她出去游玩?

    等卫越说完了,就要带她走,可严秋落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你恐怕找错人了,你说的那人恐怕是我姐姐,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姑娘。”

    说完还抹了眼泪,说自己姐姐是多么可怜,多么可怜,没想到被盗贼害了.....

    卫越一阵无语,他没见过严姑娘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的画像,此时抓住一个寻上门的人就以为是严姑娘确实莽撞不妥。

    他见眼前女扮男装的姑娘哭的可怜,还真是半信半疑信了她。

    卫越送她去了严家,自己骑马想回去和少爷禀告这事,哪知道听说少爷又晕了过去,昏迷不醒。

    卫越无奈,此中那日少爷掉进河中被打捞上来,身体骨就越发虚弱了。

    德州的大夫都被请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根治不陈锋的身子,陈老爷无奈求了上头的主子,从京城来了御医也没把陈锋治好,那御医回去后,陈老爷就命人在德州城墙上贴好招示。

    陈老爷想着,再等上些日子,天气暖和些就让人把陈锋送到京城去,去哪里请名医好好整治,调养身体。

    三日后。

    外面下了大雨,狂风大起。

    陈府。

    管家得了门房消息,说是有个姑娘揭了招示,说能救治自家少爷。

    管家让人把姑娘请进门来,姑娘梳了一个未出阁发髻,穿了一件灰白色面长裙,背着一个包袱,像是个来投奔的远方亲戚。

    管家心里狐疑,但怕误了事情,急急忙忙地来禀报陈老爷。

唯一(十二)

    陈老爷让管事儿的快请进来,那姑娘进门行礼,陈老爷回礼倒茶,问怎么称呼。

    姑娘让他们唤阿落就是了,其他倒没急着答,只说先去看看少爷的病情。

    进了房里,陈锋是醒着的,他早就听说有个自称阿落的姑娘揭了招示,要来救治他。

    他心里激动,可也不能确定就是严姑娘,本想急急忙忙去前厅看看,后来还是老老实实在房里等着。

    其实他根本没什么病,从前那点小伤对他来说本就算啥,他病的是心里,每晚每晚的想,阿落姑娘是不是死了,是不是真的被抛尸河里的?

    严秋落用过茶水,去了陈锋房内,四目相对,陈锋从惊讶到平静,他爹娘还在房里,怕他们看出瑞端。

    丫鬟沏茶服侍他坐好,他咳嗽两声,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严秋落看了他一眼,走到床沿坐下,一本正经的道:“公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陈锋盯着她,淡淡的开口道:“哪里都不舒服。”

    听见自己儿子这样说,陈夫人又抹了泪,哽咽道:“姑娘你可有法子治好我的儿啊!”

    阿落回头望了陈夫人一眼,有些不忍道:“夫人还请放宽心,我既然揭了招示,就一定会治好贵公子的病情。”

    陈夫人点点头,陈锋见状,寻了理由打发掉陈老爷和夫人。

    他们一出门,陈锋掩盖的情绪全都暴露出来,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好像卡在喉咙里不便说什么。

    严秋落见他虚弱的很,叹了口气道:“公子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陈锋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笑了笑,声音如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他没问她最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想问。

    一个人姑娘家,家中遭了盗贼,能发生什么。

    “嗯,多谢你关心。”严秋落疏离客气道。

    “你好好按时吃药吧,我见你也没什么大碍,至于开药方,你是知道我的,我也不会,我就是寻个理由来瞧瞧你。”

    陈锋听她这般说,眼里闪烁着光芒,开口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严秋落没正面回答,只感叹道:“相识一场,听说你病的不轻,来看看你很正常。”

    门外丫鬟敲响了房门,推门进来倒茶。

    丫鬟把茶杯倒满,递给阿落姑娘,阿落姑娘伸手去接,手突然一软,茶杯脱手,眼看着茶水就要全倒在她手上,陈锋双手飞快护住她的手,茶水溅在他的手背,顿时红了一大片。

    丫鬟跪在地上请罪,身子发抖,眼里有泪。

    陈锋让她下去,丫鬟赶紧下去,末了关门时望了少爷一眼,亲眼看见他握着那位阿落姑娘的手。

    房间里,茶水的清苦味散发而出,严秋落抽开自己的手,拿出手绢擦了擦陈锋手背。

    “谢谢。”

    说完她站起身子,出门去唤人进来给陈锋上药,陈夫人那边得了消息,又是一阵哭泣。

    她哭得严秋落有些头晕,摊上这么个母亲,不知是好还是坏。

    应该是好的吧,至少她很关心陈锋。

    夜里,丫鬟来请她去饭厅吃饭,途中遇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看起来和陈锋年纪相差不大,相貌也是一表人才,府上带路的丫鬟告诉她,那是表少爷。

    她点头,总觉得那位表少爷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但她也没多想。

    吃过晚饭,她就住下了。

    她住的是偏房,就安置在陈锋院里,还是陈锋的意思,美目其名好照顾他。

    赶来德州城本就劳累,用过晚饭躺下后她睡的死,睡下后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凌晨,她有点口渴,想起身找水喝。

    想起昨晚陈府的饭菜可口,她多吃了一碗饭,府上丫鬟那瞧不起她的模样,她心里就发愣。

    她记得吃过饭后,她路过花园听见不少关于她的话题,还有陈锋的话题。

    她隐隐是听明白了,陈锋是要娶亲了,陈夫人已经给他相看了不少人家小姐,就等着陈锋点头了。

    然后说到她,说她就是个江湖骗子,亏老爷夫人还把她请进门,好吃好喝的待着,还说她在少爷房里使劲勾引少爷......

    严秋落握紧门框,叹了口气,看来这陈府后院也不是好相予的。

    而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她算什么呢?

    严秋落叹了口气,想着算了吧,就来看看他,也别总打他的主意,和他暗暗赌气了。

    她拉出房门,想出门看看,不想看见一道蹲在墙角的身影,吓的她差点大叫起来。

    那身影动了动,她倒是反应快速,看清了是谁。

    陈锋有点尴尬,站起身子望着她,进了她的房门,自顾自的坐在还有她气息的床上。

    严秋落见他如此,把房门关上,望着床上的男子,一言不发。

    那日他突然离去是有原因的,是她差点真的勾引他.......

    严秋落尽量让自己神态自若,虽是凌晨,可她也知道,外面月光那般明亮,房里只要适应了黑暗,就能借着月光看清对方。

    “我拿了药膏来,我记得你的手也被溅到了茶水。”陈锋开口,从怀里拿出一支药膏来。

    严秋落愣了愣,眼见着突如其来的温热,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仔仔细细擦药膏。

    “你这是何必?”

    严秋落开口,她这话陈锋听的懂。

    那日她叫他以身相许娶了她,他不愿意,还在她那番情况下拒绝了她,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可现在......

    这是何意呢?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意。

    “我听一个自称卫越的侍卫说,你找了我很久,还在河里打捞了我很久,为此还掉进冰冷的河水一次......”

    “卫越还说,你之前每晚都会去看我.......

    她仔细观察他的目光,想看看他的表情,可能是黑夜,她实在看不出什么。

    她心里有些挫败,挣扎着要他松开自己的手。

    陈锋不放,等给她上好了药膏才让她抽开自己的手,他叮嘱道:“今晚好好休息。”

    严秋落抬头看着他,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委屈,面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谢谢你,等天亮了,我就告辞了,不然真的得被戳穿了,我不会看病也不会看诊。”

唯一(十三)

    房门打开,风吹过,严秋落撩好耳边散乱的发丝,说要送他回房歇息。

    可他磨磨唧唧不愿意走,她见他这样没法子,把门关好,问他到底想干嘛?

    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损坏她的名声?

    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以后还得嫁人。

    陈锋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半响才开口:“能不能别走?”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他第一次恨极了自己这副性子,这种时刻,说啥都不会说,怒气充斥着心头,埋怨着自己。

    严秋落盯着他,想了想,干脆拉着他一起坐在床沿边好好把话说清楚。

    “我不走,留下来又能怎么?”

    “从前我和你说过,要你以身相许,那不是气话,是实话。”

    “可你啥也没说,就那样走了,你让我作何感想?”

    外面风刮的很大,仿佛要下雨。

    雨水很快下了下来,打在陈府房屋上,地面上,有些潮湿,有些寒冷,春末的季节,不是那么让人喜欢。

    陈锋抓住她的手不让,可半响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了?

    他明明很想告诉她,自己很喜欢她,想留下她,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捂住他的嘴,在掐住他的喉咙。

    严秋落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把他赶走,趴在床上哭了一遍又一遍,可哭也没用,只好安慰自己,他不是前世的他,就算是同一个人,可时辰不对等,什么都不对等,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的。

    或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这样想着,哭累了,她便睡了过去,第二天她去辞行,哪料陈夫人叫管家给了她一匣子银子银票,告诉她多亏了她,陈锋的病情已经好了,现在已经下床走动了。

    严秋落连忙推辞银子和银票,左右都是不要的,她过来本就没做啥,也没帮到什么忙,还要人家银子有些过分了。

    严秋落出了陈府,在街上逛了逛,自个游玩了一番德州城。

    德州城比起卢江县来要大上许多,新鲜玩意也多不少,她年纪还不大,有些爱玩很正常。

    在外面逛了大半天,摸了摸自己钱袋,青色的钱袋,上面没绣什么花,里面还有点碎银子,她有些饿了,找了个摊位买了一碗混沌吃。

    混沌里面包着肉沫,很香,她连着汤也喝了大半,准备起身走,听说到了陈府的事情。

    前面一桌围着好几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笑道:“我听说守备家的公子快要死了,被一个小姑娘救回来了?说是今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那小姑娘这么厉害?哎,我就奇了怪了,那陈守备家中的公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从前不是见他身子硬朗的很吗?”

    “就是啊,不是从小被丢在军营长大的吗?怎么说病了就病了?”

    “这事说起来......”

    回话的男子绕着周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有些神秘的说道:“你们是知道的陈守备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要是没了,这陈家的家产给谁继承?”

    听的人面面相视,瞬间好似明白了。

    “可,高悸有什么法子能让陈守备的公子变成这样?”

    其中一个男人左右看看,严秋落赶紧低头,装作喝汤,可耳朵却竖起来,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高悸前些日子找了不少奇能异士,不知道有什么邪术。”

    “邪术?”

    “是啊。”

    严秋落愣了愣,随着他们说的话,沉思了许久,陈锋却是病的有些奇怪,可按照卫越所说的也算是情理之中,可这群人的讨论好像也有那么回事。

    她是记得陈家确实只有陈锋一个孩子,府上连个小妾都没有,至于其他的好像不清楚了。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高悸?

    高悸是谁?

    她脑海中想到昨日在陈府遇见的那个生得一表人才的男子,丫鬟说他是表少爷,所以,他是不是就是高悸?

    严秋落慢慢听着那群人又开口了。

    “也不知道陈公子这回遇见的小姑娘能不能真的救她,我可听说高悸找的奇能异士是有真法术的。”

    “那得看以后了。”

    “......”

    严秋落听完,垂下眸子想了想,把银钱付了,起身往陈府赶。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她也要回去提醒陈锋一下,若是那个什么高悸真是有歹毒的心思,要好好提防才是。

    那群人说的奇能异士和邪术,她是完全相信存在的,她自己本就是特殊的存在,何况什么奇能异士,邪术呢?

    走到陈府门口,门房见她回来了,有些惊讶,可面上表情却是热情的,连忙把她迎了进去。

    她说要去找陈锋,有事情还要叮嘱,门房去问了管家,管家派人直接送她去陈锋院子里。

    路上她又遇见了那位表少爷,这回表少爷身后还带着一个人,看见那个人严秋落总觉得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那人命叫平武,自小学习法术,已经有了一身本领,此时见严秋落满身的阴气,十分惊讶。

    他悄悄在高悸耳边嘀咕着什么,高悸有些惊讶的看着严秋落。

    高悸是陈家老夫人娘家的亲侄子,家中已经败落了,老夫人看他可怜,小时候抱过来养在膝下养了一段时间,想让他和陈锋有个伴。

    可实际上,陈锋从小就待在军营,和他接触不多,两位表兄弟感情也不算好。

    等高悸年龄大了些,就送他出府了回高家了,不过回去以后他也是时常来陈府走动的。

    丫鬟带着严秋落从他们身边而过,快走进陈锋的院里时,严秋落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才进去。

    等她们走后,平武开口了。

    “公子,那位姑娘是至阴至纯的体质,若是想法子弄过来,说不定对咱们有大好处。”

    高悸点点头,看了一眼平武,“事情什么时候办妥,不要一拖再拖了。”

    平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他已经施法在陈锋身边放了一只邪物,只要慢慢等着,就会吸进陈锋体内精元,等精元吸尽,陈锋就会死去。

    高悸想到刚刚那位姑娘,嘴角笑道:“那位姑娘可是我那位好表哥的心上人,若是为我所用......”

唯一(十四)

    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从小就不喜欢陈锋,凭什么陈锋生下来就享受万千宠爱?

    陈峰命好,家世好,父母疼爱,而他呢?

    一生下来,家中就破败,父亲母亲还怪是他这个扫把星降临害的。

    其实,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眼里有苦涩,不甘。

    他看不惯陈锋,不喜欢陈锋,他想陈锋死,然后好好在表舅和舅母面前表现,以后陈家的家业就是他的了。

    他最近才查到表哥是为了一个姓严的姑娘,把自己身体闹成这样,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高悸正好查出姑娘的大概相貌,没想到那姑娘没死,还找上门来了。

    阳光正好,陈锋附在案桌边看书,此时看着和没事人一样,严秋落被丫鬟迎了进来,陈锋放下手中书籍,愣愣的看着严秋落。

    严秋落想告诉他在混沌摊听见的事情,可这会真的看见他了,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

    她顿了半响,才开了口道:“我今天本来是要走的。”

    “后来在街上听见一件事情,想来告诉你。”

    陈锋眼神自从她进来就没离开过她身上,他平静的听着她说话,她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惊讶,可严秋落也没必要平白无故骗他。

    严秋落把事情说完,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也只是听说,不知真假,你最好派个人去查查,或者也寻个奇能异士?”

    陈府到底是一方守备,想寻个奇能异士还不简单?

    她从小听父亲说过很多事情,说是有些地方要上战场打仗时,都带军师,许多军师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些修为的奇能异士,会卜卦,看相,还有一些隐晦的东西。

    陈锋既然是在军营长大,肯定是知晓这些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了她就准备走,陈锋开口留她,她摇摇头,倚在门边回头看他,叹了口气道:“你我缘分许是如此,我也不做强求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完不等陈锋说话,便出了门就走。

    阳光正好着,万里无云飘荡,果树上开着花蕊上,严秋落路过时还闻见了一阵清香,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柳条随风飘荡,她又看见了那位表少爷。

    表少爷站在柳树下,笑盈盈的望着她,玉树临风,颇为俊美。

    严秋落心里呸了一声,若是说相貌,这位表少爷也是不错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怎么看怎么有点奇怪,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陈府后院池塘里一朵朵婀娜多姿的荷莲随风摇曳,散发着的芳香,有的羞嗒嗒的含苞欲放,有的已经盛开了,展现着它们的风姿。

    池塘水里有一股子清香,从后院飘了进来,严秋落抬头又望了一眼那位表少爷,正好对上表少爷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占有欲,严秋落连忙避开,往陈府门外走。

    刚刚出了陈府,还未走远,头颈一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看见陈府的表少爷,她有些惊讶,望着这个所谓的表少爷道:“你想干嘛?”

    高悸见她醒了,十分高兴。

    他坐在床边,哄着她道:“我在街上见你晕倒了,只好把你救了回来,这会你可算醒了,我正高兴着。”

    严秋落皱起眉头,愣愣的望着这个男子。

    “我和你不过两面之缘,算不上什么相识,即是你救了我,那我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说完她挣扎着起床,她又不是傻子,她晕什么晕,明明记得之前是后颈脖一痛,才失去知觉,恐怕她是被打晕带回来的。

    高悸见她起身,也不拦着她,他本就是想得到她的心,可不想用强的。

    他抬头看看外面天色,软声细语道:“今日天色已晚,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此地住上一晚。”

    严秋落冷着眼,斜视了他一眼。

    心里骂道,假仁假义,装什么装。

    “不用了,我可以住客栈的。”

    推开房门,才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这方院子,院中种了一棵槐树,树阴下面有一方石桌石椅,槐树喜阴,卢江县的人们不喜欢在院里种槐树,要种一般也是桂树,或者一些果树等。

    这棵槐树种在这里看着有点让人怪异,她面上装作什么很平静,毕竟自己是去过冥府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若是重活一世在人间遇见什么邪物,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可......

    想到那人的身子,她却有点担忧。

    高悸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姑娘一身灰白色罗裙,身段纤细苗条,一个背影弱不经心,让人心生怜意。

    院门处守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看着有点凶,严秋落收回目光,想到刚刚高悸看自己的眼神。

    她转身回到房里,也没说别的,咬着下唇,眼圈瞬间红了,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瞧见她哭,高悸瞬间心疼了,皱着眉,一脸无奈道:“你别哭啊,我送你走还不成。”

    严秋落一双明亮的眸子泛着水气,抽抽噎噎道:“谢谢你,我就是怕坏了我名声。”

    说到这里,点到为止。

    虽说我朝对女子没有太多约束,可还是看重名声的,一般大户人家小姐是不可以随意抛头露面的,若是失了名声,很难说上一门好的亲事,还给自家抹黑。

    高悸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是个孤女,周围邻居说她克死双亲,本就名声不好,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恐怕是闲言碎语能让她活不下去了,他自个从小听惯了家中那些闲言碎语,知晓其中苦楚,此时听见她这般说,心里有些发酸。

    “别哭了,我送你去客栈吧。”

    严秋落眼睛瞬间亮了,抬眼看他,水光潋滟,差点把他魂勾没了。

    她带着泪痕的脸笑起来:“那谢谢你。”

    高悸点头,把她送出去,送到客栈去,特意帮她付了银子,还交代客栈小二好好招待严秋落。

    从外面回来,平武已经坐在槐树下等着他了,见他进来,脸上表现有些冷淡。

    “人呢?被你放走了?”

    高悸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心里有些烦躁,是他放走的又怎么样,他是主子,他说了算。

    “是我放走了。”高悸也冷着一张脸,看着平武。

唯一(十五)

    平武见他如实回答了,气的想抽他两耳光,若不是当年见他年纪小,好哄骗好操控,自己才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高悸的生辰八字和严秋落一样,是个至阴至纯之人,待在这样的人身边,适合他修炼,等到时日成熟,他就准备把高悸炼做邪物,被自己控制。

    可和高悸生活久了,两人以兄弟相处,到底生了几分情义,他本来还在纠结,多年的心血不会真的打水漂了吧?

    可这回看见严秋落,让他心里的想法有了转机,既然不忍拿高悸来炼做邪物,那就拿同样是至阴至纯的严秋落来炼。

    高悸冷着脸看着平武,平武打什么注意他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早就做了打算,等彻底铲除陈锋后,就找其他高人降服平武。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迟早得除。

    至于平武要的严秋落,高悸第一次时看见严秋落那张脸就沦陷了,他哪里会舍得真让她受什么苦,让她被这个平武抓起来为所用。

    他要的是她的心仪,要她跟了自己。

    他想的很清楚,他相貌不比陈锋差,只要花些心思,对她好上几分,迟早她会是自己的人。

    等那时候,不仅能气死陈锋,还能得偿所愿,得了美人儿。

    美人他要,陈家产业他也要。

    “暂时别打她的主意,我还没到手。”

    高悸冷着眼,看着平武,见平武脸色十分不好,他软了语气道:“你我兄弟二人相处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不了解我?我何尝重女色了?这严姑娘,我就是想得到他,来气气陈锋。”

    他话里半真半假,平武半信半疑。

    “你要气他也不是没法子,何必要做这等功夫?”平武冷眉瞪眼,要气陈锋多的是法子,何必下这功夫。

    拖延时日不说,还浪费时间。

    高悸脸上突然扬起笑意,像是想到今日严姑娘在他眼前咬着下嘴唇哭泣的样子,那会他心都酥了。

    严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又是他心动之人,那语调还有几分撒娇,他实在受用。

    本是想得到她就好,可今日他算是明白了,他是真的动心了。

    动心了也好,多少年了,他还没对谁动过心思。

    即是动心,那他就会好生呵护,不会轻易让平武破坏了。

    “陈锋的性子你应该有所了解,有什么能比他心仪的姑娘嫁给我来的更气他?”

    “若不是他为了那姑娘,在卢江县做了许多糊涂事,还糟蹋了自己身子,你又怎么能把那东西放在他身边?”

    额头门前三把火,一般邪物进不了身,这么多年没动手,也是因为如此,可最近陈锋身子骨赢弱,便让平武钻了空子。

    平武听完,心里有些埋怨他,可想想也算了,严姑娘已经被高悸放走,以他的性子,自己再抓回来,他还是会放。

    到时候两人因为此事闹翻,得不偿失。

    如今他还得依靠高悸,什么事情也离不开他。

    平武小时候就是个孤儿,走街串巷的跟着江湖术士学了点法术,自己又琢磨了些邪门东西,后来在街上被人冤枉,被高悸所救,便一直得高悸相助。

    高悸知道他会些法术,给他银子保证他基本生活,让他放心去修行,他走的也不远,就在德州城山上,最近才被高悸接下山来。

    可高悸每年都会去看他,两人感情深厚,他也知晓高悸想得到陈府的家业,一心一意帮他先如了愿。

    高悸见他脸色好了许多,坐在石凳上,唤人过来给二人沏上一壶茶,两人喝着茶水,气氛缓和了不少。

    夜里,高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日严姑娘那张脸,心里泛起暖意。

    这些年,他一心一意想要夺得陈家家业,没什么心思在女色上,可这回见了严姑娘,一门心思是全部沦陷了。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起身坐在窗户边上望着客栈的方向,望着外面月色,恨不得月光赶紧隐去,太阳高高挂起,他好去寻她。

    第二日一大早,他脸上有些发白,似乎是着了凉,往客栈赶去。

    客栈里,严秋落真吃完早饭,见高悸匆匆忙忙进来,有些惊讶,高悸见到他,冰冷的脸色一触即化,笑盈盈的坐在她身边,唤来小二端来一份早点,他慢悠悠吃着。

    边吃边开口道:“严姑娘今日是准备回家中去了吗?要不要我送你?”

    这里人多,严秋落是不怕他了,也不会哄着他了,不像昨日,没法子在他的地盘,只好那样哭哭唧唧惹他怜惜,好放过自己。

    她冷着一张脸,慢悠悠道:“是马上就要收拾行李回家了,不要你送。”

    她语气冰冷,他也不在意,他这人本就脸皮厚,追心仪的姑娘还是知晓要做什么的。

    “那行,那我就不送了。”

    他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不这样想,明面上不去送她,暗地里可以悄悄送她啊。

    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是陈锋那样的蠢货,只会悄悄的想她,暗地里看看她。

    严秋落嗯了一声,起身上二楼收拾自己行李了。

    等她收拾好,高悸已经在客栈门口候着了。

    住宿所有的花费,他早就结清了,严秋落不想和他再多有什么接触,路过他身边时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道:“多谢你这几日照顾,告辞了。”

    说完她就准备走,城门口有马车,只要几文钱就能回家,走到城门口,搭上马车就走。

    车夫赶着马车,后面跟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那车夫回头看了一眼,见马车一直跟着自己走,心里有些诧异,想了想,开口道:“姑娘可是有朋友要送你?”

    马车内的严秋落正闭眼准备歇息,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睁开眼睛揉了揉。

    她撩开车窗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一辆有些骚包的马车,心里正奇怪,却看见那辆马车里的人也撩开了车辆,伸出头来。

    一张文质彬彬的脸露了出来,严秋落愣了愣,连忙把帘子放下。

    无语了,他还跟上了干嘛?

    “不用管他,我和他不熟。”

    严秋落这话是说给马车车夫听的,车夫点头,继续平平稳稳赶着马车。

唯一(十六)

    到了卢江县,那厮的马车也到了,严秋落给清车夫铜板,赶紧往家里赶,家门口有些陌生,大门紧闭,她连钥匙都没有。

    进不去,她心里有些烦躁,自己该找那个卫越拿钥匙的,可这回好了,这是忘记了,这可咋办?

    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烦躁,想了半天记起自家在后山上还有一处竹院。

    当年她爹喜爱风雅,秋日天气凉爽时就会和她娘一起带着她去山上那处竹院生活,那里周围种满了花草,还有竹子。

    竹院里有一排竹屋,一共三间房,一间是灶房,两间是可以歇息的房间。

    那处算是宁静,可她一个姑娘家住却是有些危险的,但这也没法子了,自家的房子被盗贼给烧了,陈锋让人又给重新修了一座,可这到底不算真正是她的房子了。

    何况,她连钥匙也没有。

    总不能现在回德州城一趟,可陈锋和卫越要钥匙吧?

    那像什么话?

    她是已经没皮没脸了。

    这样想着,看着天色还算早,干脆往山上走。

    山中风大,但不算太冷,她穿的不算少,还能抗的住,推开院门,里面除了有些脏乱杂乱,倒也算是能遮风挡雨。

    就着天色好,她里里外外把竹院打扫了一遍,柜子里破旧的被子拿出去洗晒,爹娘的旧衣服也拿出洗晒。

    如此忙活,等她彻底收拾好后,肚子已经饿的呱呱呱叫了。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她在周围掐了些野菜,把洗干净的旧锅拿出来熬汤喝。

    生火,熬汤,喝汤,日子勉强还算过的去。

    坐在灶房里,她想着,等明天她就下山去把身上的银子买些吃食回来。

    一夜无眠,半睡半醒感觉来了人,可她困的很,硬是没醒来。

    第二日。

    一早。

    身上多了一床新棉被,灶房里多了不少袋米面。

    严秋落垂下眸子,叹了口气。

    心里对高悸有了点改观,她这个人分的很清楚,不管别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可只要对自己好,那对于她来说就算是好人了。

    现在她已经和陈锋的事情结束了,高悸待她这般,她心里有些奇怪。

    她这里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虽说中间出了事情,可到还算平静。

    可德州城那边并不平静。

    陈锋很快找了军营中的奇能异士来商量,那人一来就看出了陈锋最近的异样,寻了法子把他身边的邪物收走。

    邪物一收走,那边控制邪物的平武连带着受了重创,他法力不算高,和自己养的那东西是一脉相连的。

    平武吐出血来,知道事情可能已经败落,正准备逃走,可还未跑远,便被陈锋带来的人抓住。

    春末的德州城雨水极多,雨水阵倾盆大雨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如丝般的毛毛细雨,虽不大但密集,给人一种身处云端的感觉。

    让人看起来像雾像雨又像风,像雾但却没有下雾时给人的迷茫感。

    毛毛细雨后,又下起了大雨,调皮的雨点儿像谁扔下来的石子一样砸在河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打碎了如镜的湖面,吓跑了原本想跳上水面看看雨景的鱼儿。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好像蒙上了珠帘,使远处的景物渐渐模糊。

    高悸刚刚从卢江县回来,正看见不少侍卫围住自己的院子,陈锋冷着一张脸,站在院子回廊上,好像是在等他。

    高悸看这架势,已经知晓自己的谋划怕是被撕破了,如此这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惜他肮脏的内里,还想做一件事的。

    陈锋等他走进回来里,才开口道:“表弟好雅兴,这是去了何处?”

    高悸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满眼喜悦道:“表哥,我要成亲了。”

    “我心仪上了一位姑娘,准备八抬大轿娶她进门,这是正好她商量去了。”

    陈锋斜着眼瞪他,看着自己表弟这张嬉皮笑脸,有些无奈。

    自己的亲表弟要害自己,自己却下不来手去要了他的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在草地上,如同画家般,将一丛丛小草染青了,把一棵棵树涂绿了,一朵朵花儿点红了,草地上一片繁荣的景象。

    院里的槐树在风雨中摇曳,轻摆,仿佛老妪在哭泣,空气中还弥漫着苦涩。

    高悸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他嘴里含着笑,一字一句道:“表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羡慕你。”

    “表舅和舅母就只有你一个嫡子,待你也是极好的,老祖宗也疼你,真是让人羡慕。”

    “可我呢?”

    “我一出生,高家就家道中落,破败下来,我爹娘却怪罪于是我的降临让他们如此,从此对我非打即骂。”

    高悸哈哈大笑几声,继续说道。

    “幸好老祖宗怜惜我,把我抱回陈府养育。”

    “养到12岁,又把我送了回去,哈哈......”

    “还不如不养。”

    如果他一直都是被父母非打即骂,没有见过老祖宗对他的呵护和关爱,他还不会那么极端,他本是在黑暗里,可被人拉了出来,见了几年阳光,后来,又被亲自送回了黑暗。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又被送回高家。

    那几年父亲母亲对他冷眼相待,兄弟姐妹欺他辱他,他没法子了,只好自己舔着个脸来陈府,求自己表舅给自己份活计干。

    后来,表舅让他看庄子上的生意,跟着管家一起学习。

    本该是读书的年龄,可他活得和下人有什么区别?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表舅家的家业,可他想过得好,想把陈锋所有的一切都抢过来,他想被人疼,想老祖宗所有的宠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陈锋看了他一眼,体会过来自己表弟说的还不如不养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本来活得不好,你让他活好了,又让他活的不好,这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要他一直就活的不好。

    可表弟千不该万不该想要了自己的命。

    “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我的命。”

    陈锋冷冰冰的开口。

    高悸却苦笑了,一副任杀任剐随便的意思。

    陈锋看着自己表弟,心里愤怒又无奈。

    他派人去把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两人商量对策,还是把高悸送回了高家,随高家处理。

唯一(十七)

    高家人本就不喜高悸,就恨不得他死了算了。

    如今他犯了这样的错误,根本不会心软。

    雷雨交加的晚上,高悸在祠堂里,被打的吐血,差点要了他的命,最后还是平武不知怎么的想了法子逃出来,救了他。

    闪电越来越亮,雷声也越来越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空中滚落下来,打得树木“叭叭”作响。

    一眨眼儿,雨点成了许多丝线,铺天盖地从天空中挂下来,“哗哗哗”的直冲地面。

    身后是追赶的人群,身前是不知何处的山林,平武背着高悸,一个劲的往前跑。

    雨洒下,像无数细针一样的落下来,洒在每个角落里,没有尽头的山峰,平武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死亡的感觉。

    他本就伤的极重,已经是油灯枯竭了,心里放不下自己这个兄弟,才使了秘法逃了出来。

    高悸不是傻子,此时见他如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滋味,前面数年里,他不知道被欺侮,打骂过多少次,差点死去过多少次。

    旁人只觉得他是高家的公子,看他身份不低,应该是活的很好的。

    可只有平武知道,他活得不好。

    凝望苍穹竟然回那么凄凉,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平武死亡之前最后的话,让高悸有些惊讶。

    他是笑着开口的,他说:“严姑娘其实是个好姑娘,我给你们看过生辰八字,你们很适合。”

    平武死了,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把他当作亲人的平武死了,他还来不及埋葬他,高家的人就追的上来。

    此时拿着火把的人多,照亮了周围。

    天空下着大雨,他身子早就淋湿了,那群追上来的人仿佛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族人,仿佛是他的仇人,恨不得要杀了他,去讨好陈府,给陈府一个交代。

    他哈哈大笑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正是悬崖。

    人世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值得他留恋的了,耳边下着大雨,突然让他想起了那张小脸。

    这一世,大概只能辜负她了。

    他抱起平武的尸体,往山下跳去,随后来之的是一阵惊讶声。

    闪电和雷密密的斜织着,它一下一场就是两天两夜,雨,滴嗒滴嗒地掉在地上,像是在弹奏一首悦耳动听的小曲,拨动着人的心弦。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声隆隆的雷响,雨更大了,闪电越来越多,远处的蛙声交织成一片。

    地面上的雨水洒向了河里,雨水打在河面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大树吮吸着雨中的营养,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珠从花瓣上留下来,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像金蛇狂舞。

    “轰”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听说自己的表弟坠崖死了,陈锋坐在书房里叹了口气。

    他感叹一句造化弄人,确实也是造化弄人。

    等天气好的差不多了,陈夫人想到最近府上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想用喜事来冲冲府中的晦气。

    她从德州城众小姐中挑选了自己满意的两个小姐,命令丫鬟拿着小姐的画像去给公子看。

    画像拿过来的时候,陈锋正在书房品着茶水,此时见母亲说起婚姻大事,突然有些迷茫。

    他想起记忆里要自己以身相遇的那个姑娘来,站起身子,唤人进来。

    很快,卫越进了他的书房。

    “严姑娘最近如何?”

    卫越听见公子的话,啪的一声赶紧跪在地上,他哪里知道严姑娘最近如何啊,严姑娘不是死了吗?

    陈锋盯着他,心里有些古怪,等理顺了事情,才开口道:“前些日子,有个自称能给我看诊的姑娘,来过府上你记得吗?”

    卫越点点头。

    “你可有见过她?”

    卫越摇头,他没见过那姑娘啊,子听说是个美貌未出阁的姑娘,他哪好意思特意寻理由来见?再说他也没那心思。

    “那人就是严姑娘,她没死。”

    卫越一惊?

    严姑娘没死?

    那人就是严姑娘?

    陈锋看他呆愣的模样,叹了口气,俯身在书桌上开始描绘严秋落的画像来。

    一笔一画,颇有神韵。

    等他画好了,拿给卫越看,叫卫越照着画像寻人。

    卫越一看画像,愣了半响,这不就是在卢江县那个小丫头?

    她诓骗自己是什么严姑娘的妹妹?

    陈锋见他脸上不对,便开口问他,怎么回事?

    卫越一五一十的把在卢江县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末了开口道:“公子,这事不怪我,我没见过严姑娘长什么模样,不知道那位姑娘就是严姑娘本人,要是我知道,当时就把她往府上带了。”

    陈锋听完笑了笑,开口道:“无妨,知道她没死就好,你派人去寻她吧,带她来见我。”

    卫越听完,脸色又差了几分。

    最近府上事情多,他忙着卢江县那边的事情,是知晓一些事情的,可他那会没往严姑娘身上想。

    前几天,有两个男子打扮的儒雅,看着不像坏人,可哪知道是上山要杀一个小姑娘,还口口声声说是那姑娘害了他们一群兄弟。

    后来被追问,才知道原来那两个男子和原先烧严姑娘家房子是一伙的,那个自称是严姑娘妹妹的女子当时胳膊受了伤,躲在外面看见了他,一脸的苍白。

    那会他还是亲眼看见表少爷扶着那姑娘的,因为那姑娘告诉过他,是严姑娘的妹妹,他以为是盗贼同党想为自个兄弟报仇,所以才想杀了严姑娘的妹妹?

    天,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他想了一会,开口道:“公子,最近发生了一件案子,我没来得及告诉您。”

    “什么案件?”

    陈锋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听着卫越回答。

    卫越已经报着被责骂的准备了,老老实实开口道:“前几日,卢江县出了一桩案件,有两个陌生男子寻到山上一间竹园去,要杀一个姑娘。”

    “那姑娘没死,被人救了,可胳膊受了伤,脸色苍白着。”

    “那两个男子被人送进衙门时,口里说着除去那姑娘就是为自己兄弟报仇,那姑娘就是严姑娘。”

    “可......那会小的以为,那姑娘是严姑娘的妹妹,我没往多的想。”

唯一(十八)

    陈锋一惊,皱起眉头,开口道:“严姑娘现在在何处?”

    “应当是在卢江县的,我当时......当时看见她和表少爷在一起,表少爷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接下来的话他没往下说多了,那天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表少爷那个呵护劲,好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表少爷和那位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啊。

    还有......

    还有前几天表少爷被抓时,他就站在公子身后,亲耳听见表少爷说,“表哥,我要成亲了。”

    “我心仪上了一位姑娘,准备八抬大轿娶她进门,这是正好她商量去了。”

    仔细一想想,心惊肉跳。

    莫不成已经逝去的表少爷要娶的姑娘就是严姑娘?

    而少爷心仪的姑娘也是严姑娘?

    所以,他们表兄弟是心仪上了同一位姑娘?

    卫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事情怎么感觉?真是复杂啊。

    听见卫越这般说,陈锋脸上的神情疑重了起来,他把茶杯放下,没了心思品茶,脑海中那个说要他以身相许的姑娘,是啥时候和他表弟高悸搅合到一块去了?

    他脸色难看起来,心里不悦。

    不是说好要他以身相许的嘛?

    为什么要和别的男子搅合到一块?

    这样子还想要他以身相许?

    或者说,她一开始救了自己,看见自己模样相貌不差,身穿的衣物也不差,一心想攀附自己?

    可......

    可她说过她的身世,她身世也算不上差啊。

    但是......

    她父亲母亲已经去世,她一个孤女......

    一个孤女,想攀上他也是正常的,他到底是德州守备之子,她......

    如果不是如此,她为什么那么大胆和他说,要他以身相许?

    后来,见他不同意,见他这么没希望了,所以就勾搭上了他表弟高悸?想到高悸那张还不错的脸蛋,平日里那一身打扮,这也是能说的通。

    这样想着,他心里烦躁起来,站起身子在书房走来走去,心里越发烦躁。

    书桌上的画像那么鲜明,画上的女子称不上是倾城色,可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眼神清澈,眉清目秀,从前救他时脸蛋似乎还未长开,可上次见她,他记得她那张脸蛋已经长开了。

    她变得越发好看,身上也有那么一丝贵气,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高悸认识的,但是他能想象的出来。

    高悸那种心思阴暗的男子,是逃不出有这种清澈眼神姑娘的手掌心,他那样的男子,注定会败给严秋落。

    若是他猜的没错,在严秋落在他这里失意后,高悸一定是死皮赖脸的去找严秋落,并且呵护她,照顾她。

    若是如此.....

    陈锋眼神变了变,唤卫越起身,让他去准备马车。

    马车上备了不少金银珠宝,绸缎,一路赶往卢江县。

    此时天已经放晴,初夏的天气微微有些薄热。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白云下面是翠绿的山,松柏树郁郁葱葱的,一排排,山脚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几条小鱼在河里快活地游着。它们在水里游着游着好象发现了敌人似的,迅速钻到深水里不见了。

    河两岸开满了各色小花,有白的,红的,黄的,紫的,五彩斑斓,非常美丽。

    河水打着旋来啦,咯咯咯地笑着上升,又哈哈哈地笑着降了下来。

    太阳很大,照耀着河水闪闪烁烁,粼粼发光,严秋落卷着双袖,去不远的小树林里走一走,采摘了些野果,挖了些野菜。

    她身上有热气,有些不舒服。

    左手胳膊的伤还未好,想起那日就心惊,若不是高悸及时出现,她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

    高悸对她不错,明里暗里往她竹园搬东西,知道她尴尬,也不现身让她难堪,只那日她差点遭人杀死,高悸才显了身。

    她记得当时高悸也受了伤,可好歹那两个凶神恶煞要除了她的贼子被抓住了。

    想到高悸身上的伤,他给自己上药时心疼的样子,想到给他上药时看着他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严秋落叹了口气,她从未想过,还有人比她日子过得更苦。

    高悸高悸,高家的嫡长子,从小却被家中长辈不喜,被人骂作是灾星,家中长辈对他非打即骂,族里兄弟对他欺侮伤害......

    她又叹了一口气,想到几日不见的高悸,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他救过自己,自己到底是对他感恩的。

    河岸两边是绿油油的草地,有野兔子正在吃着肥美的青草,蜗牛和蝴蝶在玩捉迷藏游戏,小白兔很机灵,转眼就藏的无影无踪了。

    可若是这些小白兔是遇见厉害的猎户,可就没那么好运能逃走了。

    脚边的蜗牛还在慢慢悠悠的爬行,扑鼻的花香引来了许多蜜蜂和蝴蝶,她弯腰在河边,用那只未受伤的胳膊洗着野菜野果。

    陈锋老远就看见她了,他坐在马车里,看着她在河边洗野菜、洗野果,他没出声,慢慢从马车下来,走到她身后不远处。

    严秋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

    她往自己的竹园走,等走进竹园,正转身过来关院门,这院门高悸还帮她特意加固了。

    眼前冷不丁的出现陈锋,她愣了愣,手中竹篮子差点吓丢了,还好她反应抓紧竹篮子,只听见竹篮子里面的野果碰在一起的声音。

    初夏是美的,有别于艳阳春的另一种美,周围青竹层层叠叠,无边无涯,绿得沉,绿得触目生凉,一时凝望出神,陈锋咳嗽及时,严秋落才反应过来。

    这会看见他,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想起高悸那张脸来。

    高悸和他不一样,高悸对着她永远都是嬉皮笑脸,讨好的滋味,而他,永远好像都是冷冰冰的。

    来到竹林里,这儿的天气就像换了一个季节似的,原本烈日当空,有点薄热,可在这儿则树荫遍地,清爽无比,有点发凉。

    “你怎么来了?”

    严秋落神色疑惑,看着他。

    陈锋打量她一眼,笑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着让人把他带的东西都给搬进来,很快,院子里摆满了箱子,箱子被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细软。

    严秋落心里惊讶,他这是干什么?

唯一(十九)

    “你这是做啥?”

    “没做啥,你救过我一命,我想报答你。”

    “你脑子坏了吗?”

    说完严秋落往灶房里走,不去理会他。

    灶房里,她把竹篮放下,想到院子里那些箱子,心里突然发苦,他这是什么意思?

    冷不丁送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什么意思?

    没想到陈锋就在身后,他倚在灶房门框边,沉着脸道:“你是怎么认识高悸的?”

    严秋落一听,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你想问什么?”

    高悸心仪她,那天晚上他救了自己时,他就说过了,可她知道高悸那人心思阴沉,看不透,她也不想看透,反正她没打算和高悸有什么。

    可这会被陈锋这一问,她心里来了气。

    那时候她在混沌摊上听了关于高悸的事情,她急急忙忙跑回去告诉陈锋要注意,可现在呢?

    陈锋拿高悸来责问她?

    他想说什么?

    想干什么?

    就算她和高悸真有点什么,与他何干?

    他不是不想以身相许吗?不是不想和她在一块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他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却拿高悸来质问她?

    “你和高悸是怎么认识的?”陈锋皱着眉头又开口了。

    严秋落心里气,直接开口道:“在你们陈府,丫鬟和我说他是表少爷,就这么认识了,你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去吧,说完了就请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转过身来,冷着脸望着陈锋。

    拿着金银细软来侮辱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和高悸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什么意思,他想干嘛?

    “不想看见我?是想看见高悸吗?”

    “可惜了,你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他了。”

    陈锋盯着她,冷笑道。

    “什么意思?”严秋落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再也见不到高悸了?她还想和他道谢的。

    “没什么意思,高悸想派人杀我,但没得逞,还多亏了你来告诉我,我才派人识破他。”

    “不过......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他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死之前说想娶亲,要八抬大轿门楣正娶把自己心仪的姑娘娶进门,他说的是你吧?”

    “没想到,我不答应你的以身相许!你转身就勾搭上我那好表弟了?”

    陈锋咬牙切齿。

    严秋落听见高悸已经死了,心头砰砰砰跳的直快,那个在别人刀口下救下自己的男子,已经死了?

    接下来陈锋的话她已经说不清了,外头日头很大,金银细软格外刺眼,她连人带骂的把陈锋一行人和东西赶出去,自己坐在灶房外发呆。

    太阳从西边渐渐落下,月亮也随之从东边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好像给竹园披上了雪白的衣裳,偶尔有几朵厚云遮住了月光,大地立即变得暗淡了。

    今晚没有星星,她呆呆的望着天空,有些不知所措。

    高悸害陈锋也许是真的,自己告诉陈锋在混沌摊听来的消息也是真的,高悸待自己好更是真的,高悸救了自己也是真的。

    她抬头望望天空,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为什么重活一世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呢?陈锋不像是她从前认识的陈峰,陈锋不是那个死前还记挂她的陈锋了。

    陈锋变成了这个猜忌她,叫人抬着金银细软来侮辱她的陈锋。

    她算是明白了,恐怕他以为自己当初要他以身相许就是爱慕虚荣,后来没有达成目的又勾引上了他的表弟,高悸?

    她心里冷笑,眼泪越掉越多。

    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越掉越多,心里越发难过。

    夜幕上有半个月亮斜挂,月光照在轻轻摇拽的竹林上,在黑黝黝的山林边缘绝望地徘徊,河水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树梢微微摆动,树木和恍如幽灵,有些阴森。

    明明月光还是这个月光,可人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严秋落抬起头,盯着高高挂起的月亮,轻吟道:月光不变,但人心会变。

    他已不是前世的他,她也不是前世的她。

    什么再续前缘,都是她异想天开。

    今日之事,她算是看明白了,他以为自己和他说,要他以身相许是为了图他的家世?

    所以在没有勾搭上他后,转身勾引他的表弟高悸?

    严秋落的眼泪往下落,嘴里苦笑道:“真是好笑。”

    一步错,步步错。

    少时母亲教过她,姑娘家要矜持,守礼,可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她真是蠢,前世他和自己死皮赖脸说要以身相许,自己羞红了脸应了他,还把自己身子也给了他。

    今生不过是效仿他,可得到的却是大胆,不自爱?想攀上他?

    是啊,她也确实是不自爱,不然怎么前世时,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说要以身相许,她怎么就把自己交给他了呢?

    还有了孩子?

    自己真是蠢,蠢到极点了!

    而现在想想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媒苟合,都不是东西啊!

    可是......

    想到神女说的那人临死前还惦记着她,也是因为想娶她,才糟了难,想到这里,她眼泪又落了下来,可能大概就是,那时候他是真的很心仪自己,真的很心仪自己,而今生的他.......

    也是真的不好,不心仪自己。

    夜挟着微风,吹过黑压压的青竹,吹过哗哗作响的山林,吹过闪着光亮河面,院中种活不久的青菜恹恹的低着头,好像是在嘲讽她。

    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蝈蝈、蟋蟀和没有睡觉的青蛙在吵闹着,辽阔的田野在静穆的沉睡中,山脚下碧绿的庄稼,那潺潺流动的小河,弯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土道。

    夜里散着馨香气味的野花和树叶,有些浓郁而又清新,本来吸上几口,应该是心情舒畅的,可严秋落心里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站起身子,准备往房里走,可脚下一麻,直接摔到在地面上,额头真好磕在一块碎石子上,磕出血来。

    她趴在地上,有些懵逼,额头很痛,脚很发麻,心里有些害怕,有些委屈,山林里传来乌鸦的叫声,在这样深夜里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之前那两个盗贼想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自己孤苦伶仃在这山中竹园里,想要那个救过自己的高悸已经死了......

    她轻轻把自己身子缩起,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唯一(二十)

    第二日,看见铜镜里的自己额头破了伤了,她去找药膏给自己抹上,昨夜本以为只是小伤,可没想到是这么一条大口子。

    窗外夏光煦煦正温和,屋内却有些阴冷,她对着铜镜抹好药膏,梳好发篦,换了件粗布麻衣,提着竹篮拿着小锄头往山野林中走去。

    自从住进这里,她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在上山采摘野菜,摘野果,挖草药,然后回来洗野菜,野果,晒野菜,晒草药。

    她自己根本没有银子了,日子总要过下去,从前爹娘还在时,她跟着喜欢每年上山住一段时间的爹娘在山林中认识了几味草药。

    草药可以卖些银两,换些生活物资,节约一点日子也是还能过下去的。

    其实高悸悄悄放在她梳妆台上的银票不少,灶房里送来的米面很多,这些东西,足够她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可坐吃山空本就是不明智,趁着还年轻,能攒点银两是一点。

    初夏本该是炎热的,头顶的太阳红彤彤像个大火球,可躲进树荫下却并不炎热。

    一路上,树木绿荫遮挡,她眼尖,采摘了不少野菜,竹篮里装了许多,看着能吃上今日一天了。

    山林不是很安全,她一个孤女住在山林之中本就不便,如今进林中采摘野菜更是危险,可她也没法子,县里那方院子已经被烧了啊。

    虽说陈锋派人重新修缮妥帖,可那也不是她的院子了。

    里面,再没有了和父母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了她和他生活过的痕迹。

    严秋落望着前方果树,叹了口气,那方院子,就算陈锋派人恢复的再像,可究竟不是她从前居住的院子了。

    就和她跟陈锋一样,就算重活一世了,他们也不是前世的他们了。

    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已经改变,哪怕只是很小的细节,可能因为一个错误,就全部改变了。

    从前的每分每秒,和现在,不一样了。

    果树上的果子很漂亮,红红彤彤,好似熟透了,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把篮子放下。

    晨露中微湿的粗糙树干,摸上一摸还有点滑腻,想着这可是自己口粮,她使劲抱着树干,摇晃,想把果树摇晃,把果子摇下来。

    果子没掉几个下来,严秋落咬咬牙,干脆提起裙子两脚一蹬往树上爬。

    小时候每年跟着爹娘来山里住上一段时间,谁还没爬过树,一个野果树还难不倒严秋落。

    严秋落累的直喘气,总算是搞定了这棵树,在树上摘了不少野果,先全部丢在地上草丛里,准备一会下去了再捡。

    摘的差不多了,她慢慢往树下滑。

    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还好未受伤的手上抓紧,躲过一劫。

    远处某棵树木后,一个男人正盯着她,见她如此,吓得差点自己飞过去把人救下,好在见她没事,才稍稍放了心。

    挂在树上的严秋落,稍稍喘口气,这才慢慢往下滑,安全落了地。

    落地后,赶紧捡小果子,捡完了,麻利的往居住的竹园赶。

    深山之中可不安全,除去下雨,她每日上午出来一会,还不到正午时,就会赶紧回家。

    她走后,树后面的男子露出脸来,那男子脚边有一只刚刚被射死的野兔,男子一身猎户打扮,模样确实不错,他拿起野兔,往深山之中走去。

    严秋落回竹园的路上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山下村民十分依赖这条小河,洗衣洗菜基本都是在河边,严秋落也不例外。

    除去喝的水是她在竹园后面一处山泉眼处打回来的,其他生活用水全部都是依靠这条河流,她在山上住的久了,和山下村民的关系处的不错。

    山下那些村民经常要上山砍柴,偶尔也会上来挖野菜,摘野果。

    有些年长的村民从前就知道她爹娘,和她爹娘算是老相识,那时候她爹娘心善,日子过得富裕,每次上山时遇见砍柴的村民,都要叫进来喝口茶,留着吃口热饭。

    哪些村民算是看着她长大,如今知道她是个孤女了,家中在县里的院子还着了火、没了,心里有些心疼她。

    有些好心的村民每每上山砍柴时,还要在她竹园前给上一捆柴火,算是变相的接济她。

    她心里知道他们好,她也想着回报。

    今日摘了野果,洗干净了,自己吃了两个,酸酸甜甜,她把剩下的先放在一旁。

    竹蓝里还有洗干净的野菜,她把野菜仔细挑选干净,野菜有嫩绿的叶子,植株上满是细细的绒毛,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很漂亮,有些还开着小黄花,她记得母亲说过,这种野菜是有名字的,叫水牛花。

    水牛花,春天田野乡间有很多,如今初夏了,没想到在山里还有,想来可能是山上气温低,水牛花存活的季节变长了。

    这种花草,洗干净了,用干净的石器和木板捣碎,弄出汁水来,之后将水牛花的泥浆糊,掺些糯米粉和白糖,不停的捏、挤、压,做成一个个圆圆的小小的绿绿的团子。

    放入蒸笼上蒸熟或者下油锅煎熟,熟后,一个个泛着青色,变成青色的团子,又香甜又黏糯很好吃。

    小时候,父母还在时,母亲带着她一起做过,母亲告诉过她,这种水牛花还能治咳嗽、降血气、祛风湿,算是一味药材。

    她把水牛花洗干净,照着记忆里的方子,开始做团子。

    做好后,放上蒸笼蒸,她坐在灶台前开始生火,家里的柴不多了,下午她要去捡上一些。

    烧着火,看着灶房里的东西,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是之前高悸派人趁着她不在时换上的,从前那些旧东西早就不能用了,家里的家具什么的,大多都被高悸换成新的了,想起高悸......

    她叹了口气,怪她没什么见识,经历的也不算特别多,来了一个待自己很好的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从心里把他当成朋友了,接纳他了。

    如今听说他已经死了,想到是自己把听来的事情告诉了陈锋......

    这么一说,自己也算是帮凶了,她摸了摸自己右手的伤,伤势还未彻底痊愈,那两个盗贼下手太狠。

唯一(二十二)

    一个月后。

    她下山准备给自己买些油盐,在街上正走着,却意外碰上卫越。

    卫越见她额头上有条结痂的伤疤,有些奇怪,皱起眉头拦住她问,怎么受了伤。

    严秋落皱眉看了他一眼,有些冷淡的疏远他。

    她可不想和卫越有什么牵扯,卫越是陈峰的人。

    严秋落不想理他,赶忙躲开他,赶紧去买东西。

    今生她已经和陈锋结束了,他就不会为了娶自己被自己父亲派去查那份案件,既然不回去查了,那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死掉。

    不会死掉,能好好活着,已经很好。

    如此,两人算是互不亏欠。

    也算是真正结束了,其实想想,这样也好。

    他们本就是不是一路人,有些事情,何必强求,强求也强求不来。

    卫越站在街道上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按理说照之前公子的表现来看,公子应该是很喜欢这个严姑娘的。

    可如今知道严姑娘没死,好好活着,怎么就?

    就冷淡下来了呢?

    而且,公子他......

    哎,卫越叹了口气。

    街道上马车急急赶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亦幻亦真,卫越摸了摸自己头,想了想算了,他还得给公子办件事情。

    公子最近认识了一位小姐,那小姐可是个厉害的主,清秀貌美,笑起来琳琅可爱一般。

    或许是公子变心了?喜欢上那位小姐了?

    可也不对啊?

    卫越摇摇头,赶紧去忙活。

    他哪里知道,有种女子,是有女主光环的,女主光环太大,若是看话本子,就说男一男二男三男四五六七都会被女主迷的七荤八素,何况一个小小的炮灰陈锋。

    陈锋不久前,听了严秋落说起在混沌摊听见的事情后,他随后就去军营找奇能异士,想看看严秋落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没想到正好遇见刘盈盈。

    京城四品官员的庶女刘盈盈,三岁便能作诗,十岁便学会了改良稻米,提高稻米产量,及笄后开了酒楼,开了成衣坊,开了......

    总之你能想到的,她啥都干了。

    前世,陈锋被自家父亲派去取的东西,就是因为刘盈盈和各个王子之间的纠结,以及某位被害成冤案的大臣家清白的证据。

    算起来,陈锋的死因和也是刘盈盈有关的。

    女主光环太大了,本是陈锋的官配严秋落直接被咔嚓掉,陈锋的心境变得比想象还来的快。

    自从认识刘盈盈,他哪里还有真心去待严秋落,去想严秋落的事情。

    严姑娘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不过是救过他一命,说起来,也没太多关系,他虽是曾经动过心,心仪过她,可如今不心仪了不是吗?

    如今的他只记得那日阳光正好,刘盈盈站在军营门口,他望了刘盈盈一眼,街道好似瞬间明亮非凡,把慢慢沉幕的夜色互相比拟起来,朦胧的夜色显得更加诡秘,柔弱的黄昏欲和姑娘的脸韵比柔媚。

    怦然心动,也不过如此。

    比起当初在严家小院里,看见严姑娘倚在灶房门前还要惊艳,心跳还要加速。

    街上刮着微风,阳光正好。

    卖糕点的小贩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也吆喝着,一辆马车匆匆忙忙赶到卢江县,马车车帘被撩开,下来的是个姑娘。

    姑娘的生得不错,眉清目秀,肌肤瓷白,像是刚刚剥壳的鸡蛋,光滑干净,她一出现,就吸引了街上很多人的目光。

    明明不是十足十的美貌,可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一种让人痴迷的韵味。

    卢江县掀起一阵波澜,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小姐。

    这姑娘正是刘盈盈,她身后跟着陈锋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

    刘盈盈,一个来自异世的女子,一次意外摔跤摔到这个朝代,进入这具“刘盈盈”的身体里。

    自从穿越而来,一路顺风顺水,做什么好像都特别顺,她这些年过得开心又自在,什么财富,什么名声,什么忠犬,什么美男,一个又一个,全部成了她的群下之臣。

    只是有一点不满意,就是自己这副身子的这张脸蛋。

    这脸蛋实在算不上什么美貌,更算不上什么绝色,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家碧玉。

    没办法,谁叫原身的娘亲本就是小家碧玉出身,相貌算不上顶尖,自己那个爹相貌也平平。

    想到自己这张脸,她就头疼,她用自己意外得来的灵泉养了这些年,还是养成这副模样。

    这相貌要改变只能动刀子了,可在这个世界怎么动刀子?没人会啊?

    为了变美这件事情,她烦恼了许久,还好最近身边的人给她提了一个法子,换皮。

    是的,没错,就是换皮。

    她从前在自己的世界就听说过换皮一事,两个女子运用奇能异士在特定的时刻举行换皮,然后换皮成功,就是换脸了。

    刘盈盈环顾四周,立甬算过,和她生辰八字符合,适合换皮的女子就在这个地方生活着,只要找到那个女子,等下个月月圆之日,就可以换皮了。

    “你不是说那个女子就在这里?赶紧派人去找吧。”

    刘盈盈开口,声音好似黄莺,动听悦耳,听的人酥酥麻麻,恨不得立马为她卖命。

    “是。”她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男子立勇动了动身子,掐算着,往街道而去。

    街上人多,找到那位姑娘却不算难事,他早就算过了,那位姑娘应该是拥有绝色美貌,有这样相貌的姑娘在这样一个小县城,应该是很吸引人注意的。

    他走着,很快看见一道纤细背影,立甬眼里有惊喜,连忙上前去跟追那位身影。

    离那位姑娘越来越近,他心里越来越急,只要办妥了这件事情,盈盈应该会更加感谢他吧,这辈子,只要能守在盈盈身边,他就觉得幸福。

    他也曾想和那位争抢,和那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如何争夺?没法争夺啊。

    何况他不想让盈盈难过,只要盈盈喜欢摄政王就好,只要盈盈开心幸福就好,要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他这条小命。

    换皮一事不可小瞧,若要成功,恐怕得倾尽自己全身修为。

    立甬叹了口气,前面那位姑娘就是命定中人了,他先抓回去再说。

唯一(二十一)

    那晚吓人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两个凶狠的盗贼闯入她的院子里,想要了她的命,混乱之中高悸像是天神一样出现,替她挡去灾难,救她于水火之中。

    高悸,也许不是个好人,可是待她却不坏。

    可她......

    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她叹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了,高悸人已经死了,想什么呢?若是他没死,她往后还能给他一些好脸色瞧瞧,可他已经死了啊。

    严秋落烧着火,许久团子已经飘出香味,团子熟了,趁着热乎,她用筷子夹了两个放进瓷碗里,吃了起来。

    青色团子,很香糯,很好吃,吃完后,已经饱了。

    随后她拿出食盒装上不少团子,关好门窗,往山下走。

    人情世故她活了两世算是很明白的,人要懂得感恩,要会互相帮忙,你帮了别人,别人也可能会帮你。

    提着食盒下山,山间小路走起来心里有点发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回走往山下这条小路,心里都发麻。

    那种滋味无法形容,好像是怕随时有个人扑出来一样......

    树林中,透着寂静,阳光被树叶遮住,林荫照射不下来,阴暗的有些不可捉摸,静谧之间,微弱的光影若隐若现,躲在灌木后野物有些胆怯有些凶狠,仔仔细细在观察着四周。

    恍然间,她莫名感觉到阴森,微风阴冷的刮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突然一个黑影掠过,原来是只野兔,可吓的她心惊胆跳。

    她拍了拍自己身子,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要害怕,不要多想,可心头却仿佛被刀刃般摧残着,胆怯慢慢地坠落在地。

    她加紧了步伐,小跑往山下走,到了村庄口,听见一两声狗的吠叫,心里却没那么害怕了。

    她提着食盒,里面装着青色团子,是准备给前几天给她送过柴禾的人家送去尝尝。

    这东西虽不贵重,可到底是片心意。

    很快,走到那户村民家里。

    那家的嫂子见了,尝了一个,直夸严姑娘心灵手巧,见她额头上绑着纱布,有伤,担忧道:“怎么伤到额头了?这要是留下疤痕,可就破了相。”

    说话的嫂子有些担忧,有些无奈,她是知道女子相貌有多重要,严家姑娘本就可怜,若是再破了相,以后还怎么说人家?还怎么过活?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严秋落摇摇头,摸了摸自己额头,安慰这家嫂子道:“嫂子,无事的,这是我前几日在家中院里摔了一跤,磕到的,伤的不深,应当不会留疤。”

    “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你有没有去找大夫看看?”

    “不用的,我擦了药膏,没什么关系。”

    “擦了药膏?我觉得你还是去县里找大夫瞧瞧吧,要是真的留下疤,那就是破相了,这女子破了相可不好......”

    这家嫂子欲言又止,严秋落是听的懂她话里的意思。

    可额头已经磕到了,若是真的留疤,说不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现在孤苦无依,有着好颜色好相貌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这世间起那歹毒心肠的人不是没有,见色起意的人也不是没有。

    “嫂子,我这伤疤无事的,若是真的留了疤,说不定是我的福气,我命里该有这么一劫。”

    严秋落笑笑,表情很坦然。

    “什么福气啊,你...哎...”这家嫂子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村里有个小伙子来找她,希望帮他说媒,说媒的对象就是严秋落,她当时也应了。

    严家姑娘已经没了娘家,也没个帮衬,更别说陪嫁了,那小伙能看上她,可不就是看中她的相貌,她的好颜色?

    可现在严姑娘额头受了伤......

    这家嫂子有些担忧,她叹了口气道:“严姑娘,你还是去县里找大夫看看吧,别留下什么伤疤。”

    他们这个地方离县城很近,实际上就是在县城郊外,所有每次村里的村民采办物件,或者去看个病啥的,都是去县里。

    严秋落见这家嫂子这般说着,先点了头道:“多谢嫂子关心,我下回抽个空去看看。”

    “嗯,是要去看看的。”

    严秋落和这家嫂子聊了一会,嫂子叹了口气,还是试探性的说到严秋落的婚姻大事,严秋落摇摇头,说这辈子恐怕是不想嫁人了。

    这家嫂子无奈,她还是想把严姑娘介绍给村里那个小伙子的,可问严姑娘的意思,好像是不想的。

    这家嫂子叹了口气,算了,这事是她瞎操心了。

    严秋落离开她家里后,提着食盒往其他村民家去了,和其他村民聊了聊,然后才上了山。

    上山的路途很平缓,她走的不紧不慢,途中遇见要上山砍柴的村民,一路聊着回了竹园,回到竹园,把院门关好,叹了口气。

    那村民是个男子,看着和她相差不大,孤男寡女,一起上山,她心里有点发麻,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又来了。

    她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心里还是想着要注意些才好。

    竹园里,严秋落背靠在院门上,喘了口气,有些无奈。

    她一个人住在山上说不怕是假的,夜里听见不知名的鸟儿叫时,恨不得把头全部躲进被子里。

    喘了几口气,她把院门检查一遍,已经拴好了,提着食盒往灶房走,走到灶房,拿了两个野果吃下,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开始预算往后的事情。

    一个人住在山上到底不是事,可去山下买房屋也不容易啊?

    可......

    前途略显迷茫,她叹了口气,先就这样生活下去吧,不然还能咋样?

    吸了几口气,山上树多,空气倒是极好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起身忙活,把院子里打扫一遍。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夜黑风高晚间,有个身影独自走在阴森的小径上,周围很寂静,他周身都有寒气,寒气似乎把月光阻隔了。

    无边浓墨涂抹在天际,头顶没有一颗繁星,夜雾袭来,初夏有点凉意,身影走到竹园外,待在竹园门口,静静的站着,似是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里间的姑娘。

    这晚,严秋落睡的还算安稳。

唯一(二十三)

    可这里人多,明目张胆的抓人怕引起老百姓之间的骚动,这样想着他跟在前面那位姑娘走了许久。

    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等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正想把身子人打晕,那知道突然出现几个人影,好像和那位姑娘认识,几人聊了几句,一起走着。

    立甬心烦意乱,见是如此,已经锁定了目标,只好先回去复命。

    卢江县一家酒楼里。

    刘盈盈正坐着喝茶,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说故事,还听了不少茶楼里的八卦消息,她一人无聊,正好派去调查陈锋的人已经回来了,在她耳边俯身说了不少。

    刘盈盈听完后,脸上露出嘲讽。

    街上人很多,刘盈盈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身影,眯起眼睛,嘴角含着讽刺笑意。

    光线明亮,人影晃动。

    陈锋和卫越走了进来。

    陈锋脸色冷峻,相貌英俊,手背在身后,他刚刚找卫越去了,交代卫越办的事情,已经办妥。

    换皮一事,要准备许多东西,找东西不难,难就难在这是卢江县,刘盈盈即便有再大的势力和权利,可那也是在京城。

    不过好在,在这小地方认识了陈锋,陈锋愿意帮忙,事情就帮办妥了。

    陈锋点点头,看着刘盈盈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切准备就绪。”

    刘盈盈点头,嘴角荡起笑意,媚眼如丝,轻启朱唇:“谢谢你。”

    陈锋舒心一笑,摇摇头,坐在她身侧,还想再说啥,立甬已经回来了。

    立甬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那人已经找到了,可惜中间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可以入夜去找她,今日正好是月圆之夜,我算出她住的地方偏僻,就她一人在,可行此事。”

    刘盈盈一听,点头道:“好。”

    这个立甬对她很忠诚,很忠心,她格外喜欢,可惜了,立甬的身份到底上不了台面,不然她还真想和他过一辈子呢。

    不过......

    哪个穿越着的官配不是摄政王或者皇帝?或者权臣?就没听说嫁个术士的。

    刘盈盈拍了拍立甬,拉着他一同坐下,笑语嫣然的和他聊起天来,旁边的陈锋看着他们两,一脸的醋意都没有。

    卫越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心里犯嘀咕,公子是真的喜欢这位刘小姐吗?可为什么看见她和别的公子这样亲切也不生气?反倒听见严姑娘和表少爷有点亲密就那样对待严姑娘?

    对了,说起严姑娘,她额头还受了伤。

    卫越心里叹了口气,不用想,严姑娘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的。

    远处,郊区山上。

    竹林深处,一处竹园里。

    严秋落正在准备歇息一会,今日上街采办了不少物件,有些累了,在街上买了几个馒头,吃下后,有了饱腹感,就发困。

    她躺在竹园房屋里,睡下。

    外面刮起微风,一道身影闪进竹园,熟门熟练轻手轻脚的开了竹屋房门,闪进屋里,见床上的严姑娘没被吵醒,他脸上露出笑容。

    男子走到床边,坐在床边上,伸手想摸摸严姑娘的小脸,可忍住了。

    初夏的天气并不炎热,可也不算冷,但他身上确实极其寒冷的,他望着床上的姑娘出了神。

    他眼里全是深情眷恋,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他放不下舍不得的东西,那大概就只是她了。

    其实说起来,也真奇怪,他不过是在陈府后院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却让她住进了他的心头。

    许久,看着天色不早了,她大概不久就会醒来,他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去。

    房屋轻轻被掩好,似是他从未来过,睡梦中的严秋落却掉了眼泪。

    她梦见高悸了,高悸来看她了。

    高悸还和她说,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她睁开眼来,房里只有自己,没有高悸。

    眼泪从眼角边上又落了下来,“高悸...高悸......”

    她嘴里轻轻盈着高悸的名字,脸上全是泪水,活了这么久,两世为人,她算是看明白了。

    只有对自己好的那个人,才会让自己一直铭记,一直一直铭记。

    严秋落抬起头,不想再掉眼泪,她望着屋顶,露出苦涩的笑意来,傻乎乎的开口道:“我不哭了,你应该不喜欢看见我哭吧!”

    这样想着,她抹干净自己的泪水,站起身子,准备做晚饭。

    很快,她进入灶房里给自己做好晚饭,吃好,洗干净碗筷。

    做好这一切,她去后院提了一桶干净的泉水回来,烧了一壶滚烫的沸水,准备沐浴身子。

    此时,外面已经阴风阵阵,看着要变天。

    严秋落抱着收好的衣物,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色,心里有些忐忑。

    这样的感觉许久都没有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自己放火烧死自己的时候,可这一次?

    会是什么事情?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情?

    她想不透,摇摇头,把衣服收进去,拿了一套素色衣物准备一会沐浴更衣了再换。

    很快,在浴桶里沐浴好,连青丝也洗干净了,她换上干净的素色衣物,用干帕子把青丝较干。

    收拾好了沐浴的一切,端了一张椅子在院里,看着风雨欲来天气。

    黑沉沉的夜,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今晚很奇怪,明明白日是晴天,出了大太阳,按道理应该是有繁星的。

    可今晚没有繁星,就连一两颗微弱的星光都没有,严秋落摇摇头,看不透,看不明白。

    夜雾袭来,初夏的夜晚有点凉意,她回房拿了一件披风给自己披上,重新坐在椅子上。

    明亮的月光下,竹园里点了一个红色灯笼,可以看清周围,她望了一眼四周,想着,若是下了雨,土地松了,她就要在院里种上许多东西,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宽的地方了。

    躺在椅子上,等了许久也没见风雨,她闭上眼睛享受四周的微风,就像小时候一样,和爹娘在初夏的晚上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这样寂静的时刻。

    很快,她进入梦乡,沉睡了过去。

    大地已经沉睡了,微风轻轻地吹着,下面村庄有狗的吠叫,一群人正往山上赶。

    冷落的山路是寂静无声的,一群人显得有些不怀好意,这样黑夜风高夜,最适合做一些不为人知的的事情。

唯一(二十四)

    前面有一群黑衣人开路,刘盈盈披着月白色披风走在第二排,望着身边的立甬道:“还要多久?”

    立甬掐算着,开口道:“很快了,马上就到。”

    刘盈盈点头,望着前方小路,露出阴森可怕神情。

    她背影十分纤细,一头黑色秀发披散在脑后,远远的看过去,是一道靓丽无比的风景,是人间绝色。

    可惜,她那张脸,还真算不上绝色。

    卫越走在陈锋身后,看着熟悉的山路,皱起眉头来,这位刘小姐是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来这里?

    而且,这好像是通往严姑娘所住的地方?

    他望着自家的公子,见公子眼神全部落都在刘姑娘身上,心里有点无奈。

    前些日子小菊还问他,严姑娘和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多嘴告诉过小菊严姑娘没死,小菊心里高兴又担忧,还说什么,若是公子真的那么喜欢严姑娘,这可怎么办?严姑娘一介孤女,如何进入陈府?

    他当时还安慰了小菊,让她不要多想。

    小菊却嘟着嘴,无奈道:“恐怕世间又要多一对苦命鸳鸯了。”

    小菊说,像严姑娘那样的孤女,夫人恐怕让她进府做个妾氏都不行,最多也就做个通房,可做通房,严姑娘愿意吗?

    就算严姑娘愿意,那以后的少夫人呢?

    以后的少夫人如何能够容忍自己的夫君有一个真爱通房妾氏?

    一群人很快到了竹园外,卫越被突然撞击打开的院门声响惊响捞过魂来,他跟着一群人进入竹园,看见了一群火把光亮之中捂住额头,眯着眼睛看他们的严姑娘。

    今夜的严姑娘好像和从前他看见的严姑娘有些不一样,好像是比他从前看见过的严姑娘还要貌美。

    他眨眨眼睛,确实是比从前看见的过的严姑娘还要貌美,好像从前看见的严姑娘,脸上永远都洗不干净,可如今的严姑娘,那脸上的肌肤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瑕疵。

    她独倚长椅之中,火光映照之下,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容色晶莹如玉,美艳不可方物。

    站起院中的刘盈盈看见她这张脸,嘴角露出笑意来,开口道:“小姐相貌娇美,肤色白腻,绝色倾城,我以为只有京城洪家小姐有如此相貌,没想到卢江县也有如此佳丽。”

    刘盈盈口中的洪小姐,她是当年在京城以美貌夺得京城众位公子哥喜爱洪媛,洪媛一家世代忠良,却因为嫡女生得美艳被刘盈盈妒忌。

    洪家被害,男子被斩杀,女子被发落边疆。

    立甬见刘盈盈如此说,心里是明白了她对自己找的这位小姐容貌很满意,那么换皮一事,可按照计划实行。

    严秋落望着这群人,她心里莫名其妙有了不详的预感,她站起身子,把手放下,待看清楚了这群人,缓缓开口道:“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说话之间,她望见了那位生得十分清秀的女子脸色大变,还望见一位男子脸色也是大变。

    那位女子指着她的脸道:“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怎么来的?谁允许你额头受伤了?”

    那伤不大,还结痂,一看就是新伤。

    可这样一来,他们这么久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立甬和她说过,找一位生辰八字和她符合的人很难,何况那位还要拥有倾城倾国的美貌。

    找这样一位姑娘,难上加难。

    并且,那位姑娘的脸上还不能有任何瑕疵、不能有伤疤,若是有伤疤有瑕疵,换皮都无法完成。

    刘盈盈脸色越发难看,越来越难看,立甬见状,冲到严秋落身前,把手放在她额头伤疤上,想施法治好。

    可还未施法,被严秋落一把推开,她用力太大,自己不小心也摔在地上,这样一摔,额头又不小心磕在地上,擦破了皮。

    鲜血立马流了出来,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影,突然有种置身冥界的感觉。

    好像他们都是鬼差,恶狠狠的看着她。

    不对,冥界的鬼差还没这么凶,她记得有个叫蔓珠的鬼差喜欢欺负自己,可欺负归欺负,也没做出太多难堪的事情来,更没让她魂飞魄散,平日里她也当作是蔓珠的小打小闹。

    立甬见她额头又受了伤,心疼的要吐血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

    恨不得要了她的命算了!

    不知好歹!

    刘盈盈望着这两人像是恶作剧一般,气的指着严秋落,“把她抓住!”

    这些年她顺风顺水,跟在摄政王身边,早就学到了摄政王的不少气势,此时她这么一说,有黑衣侍卫赶紧上前,把严秋落抓起,抓住,丢在地上,跪在刘盈盈面前。

    刘盈盈俯身,望着这张倔强的脸,讽刺道:“怎么?我想要你这张脸是看的起你,你真的,不知好歹。”

    严秋落脸色一变,望着刘盈盈。

    她在冥府待过,见识了很多奇奇怪怪不可理喻的事情,如今这位姑娘说想要她这张脸,她算是半悟半明白了。

    严秋落正想说什么,突然望见了不远处站在的陈锋,思绪之间,有些惊讶,她瞳孔里的情绪吸引了刘盈盈的目光。

    刘盈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望见了俊逸的陈锋。

    她想起在茶楼侍卫告诉她有关陈锋的事情,望了眼前的姑娘一眼,开口道:“你是不是叫严秋落?”

    严秋落皱起眉头,点头。

    刘盈盈突然讽刺的大笑了起来,笑完后才开口道:“我最近听说了一桩好笑的事情。”

    “我听说有个孤女救过德州守备家的嫡公子一命,然后要人家以身相许呢!”

    “严姑娘,我看你像是有几分涵养,我想问问你,那位孤女莫不成还想做德州守备家嫡公子的正头娘子?”

    “一介孤女,还想做人家正头娘子,莫不是痴心妄想,就是自不量力。”

    刘盈盈说完,回头望着陈锋,嫣然一笑,带着丝丝魅惑道:“陈锋,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那位孤女自不量力?”

    陈锋盯着刘盈盈的身影,眼里全是她的模样,点头道:“是。”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

唯一(二十五)

    严秋落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经落了下来,她望了陈锋一眼,看清楚了陈锋眼里全是这位小姐的身影,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是她错了,是她不自量力,是她痴心妄想,是她前世信了他说的以身相许,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还以为如今的他是前世的他。

    是她太蠢了,可她已经变聪明了不是吗?已经自取其辱了啊。

    已经放下他了啊,已经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了啊。

    她以为的凄美委婉爱情不过是他人街巷之中的笑谈,她以为的重活一世就可以再续前缘,可原来故事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久到石阶满苔霜,人心炎凉已变。

    惊鸿一瞥当初是他,山重水复当初也是他,死生离别还是他,如今南柯一梦是他,如梦初醒也是他。

    严秋落望着陈锋,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好似在嘲讽自己。

    火光把她脸上泪水照耀的十分明亮,朦胧的夜色显得更加诡秘,刘盈盈看着立甬,开口道:“还能用吗?”

    立甬看着严秋落这张又受伤的脸,痛心的摇头,神色恹恹。

    他没那么厉害的法力,这张脸新伤加旧伤,不能用了。

    刘盈盈见状,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一些,等她睁开眼睛再开口道:“陈峰,这个女子就交给你了,杀了吧,我要你提着她的人头来见我。”

    说完她往刚刚严秋落坐过的椅子上走去,往椅子上躺下,她身披着一件葱绿织锦的披风,颜色甚是鲜嫩,在她容光焕发脸蛋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都显得黯然无色。

    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十分秀美的脸上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心动。

    鬼使神差时,陈锋点头,毫不留情的抽出腰间剑就要动手。

    他身后的卫越突然走向前来,跪在刘盈盈面前道:“小姐,还请您允许奴才为您效劳,奴才见这地方不错,别让这个女人的血脏了这地方。”

    卫越声音低沉,眼里有崇拜,望着刘盈盈。

    刘盈盈瞥了他一眼,见这个叫卫越的侍卫生得不错,见刚刚陈锋毫不留情准备动手,她想了想点头道:“随你吧,先拖下去。”

    “是。”

    卫越点头领命,站起身子抓住严秋落,路过陈锋身边时,卫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严秋落被他抓住,额头上全是血,她回头望了一眼陈锋的背影,他还是他,好似没变,可真的已经变了。

    她苦笑几声,回头望着那位占了自己椅子的小姐道:“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连你姓谁名谁都不知晓,你为何容不下我?”

    刘盈盈听见她的声音,抬起眼皮望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你我确实是无冤无仇,可我就是看你不惯,看你不舒服。”

    刘盈盈确实和严秋落无冤无仇,可她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天生就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凭什么啊,凭什么她用灵泉养了这么久的脸还是这副模样,凭什么啊?

    好不容易找到法子可以改变容颜了,可没想到半途而废,她本来还想成功后回到京城调戏调戏摄政王,想起摄政王......

    那个冰冷至极的男子,容貌真真是极好的,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容貌都要好。

    刘盈盈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是只论相貌,她这张脸,实在是配不上摄政王啊。

    她看向不远处的美貌女子,那个女子的相貌倒是配得上,可惜了!

    刘盈盈眼里有狠毒,就算容貌配的上,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有没有那个命了!

    这世间的男儿都爱好颜色,她不是不知道,那摄政王也不例外。

    严秋落听见她的话,突然淡淡笑了,她笑着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也好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刘盈盈。”

    昏黄的火光没精打采地照亮在刘盈盈脸上,她脸颊清秀、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一袭葱绿织锦的披风,气质高雅,不过十五、六岁的韶龄,被火光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严秋落见过的绝色不少,在冥界,前有不少美艳无比的鬼魂,后有艳若桃李的鬼差和冥王的心尖宠阿柳姑娘,再有送自己重活一世的神女。

    这位刘盈盈的容貌在她眼里,实在称不上什么绝色。

    她叹了口气,跟着卫越走了。

    夜黑风高的晚上,走在阴森的小径上,严秋落却突然不害怕了。

    离开了竹园,她望着卫越,苦笑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卫越没回话,把人越送越远,越送越远。

    周围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这样夜黑风高,确实适合杀人,可杀一个自己认识的无辜女子,他做不到。

    山林中的冷风带着浓重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深山之中游荡,深山之中,好似有道身影察觉出了什么意外,连忙移动身子。

    阴影越来越浓,与夜色融为一体。

    山间小路上,卫越阴沉着脸,仔细听身后的声音。

    他抱起严秋落,运用轻功,把人送到一处,算是安全了,落地。

    卫越把自己钱袋拿出来,望着严秋落道:“你走吧,这钱袋你拿着。”

    话一落音,一道寒气逼来,寒气似乎把光也阻隔了,沉沉的夜,无边浓墨,圆月躲进乌云里,随着寒气而来的是道男子身影。

    男子显露身影,抽出腰间的长剑动手,电火石光之间,卫越飞快一闪,可还是被伤到了。

    他跪在地上吐着血,肩膀上受了两道伤,黑衣男子准备继续动手,被严秋落叫的“不要”,止住了。

    严秋落立在原地,望着有些熟悉的身影,她愣愣的道:“高悸,是你吗?”

    背影有些松动,男子收回长剑,回过头望着严秋落。

    “是我。”

    说完,抱起严秋落,运用轻功直接带走。

    夜雾袭来,有点凉意,卫越跪在地上吐了几口鲜血,刚刚严姑娘喊表少爷的名字。

    那人是表少爷吗?

    可表少爷的武功啥时候已经在他之上了?

    可表少爷不是坠崖死了吗?

    卫越有些捉摸不透,他干脆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继续流血的伤口,回想刚刚在竹园的一幕一幕。

    公子为什么对那位刘小姐言听计从?连严姑娘公子都能亲自动手了?若不是他......

    恐怕严姑娘现在已经成了刀下亡魂了。

    卫越叹了口气,朦胧的夜色之下,严姑娘被人救了也好。

    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看不到圆月,天空是一片纯黑色,透出一片无垠的深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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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介绍:
谁都没曾想到,东氏一族尚存的那个小小神女,也会有一天手持神器,与天地为敌。那日,凤狂龙躁,朽木死灰,她看着自己所爱男子,开口道:“你后悔吗?”那男子却突然笑了。温润如玉,一如初见。她血脉高贵,无忧无虑,一场父辈恩怨纠葛却使得她在神界再无依靠,她被逼得用手中天机镜扭转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送冤魂重活一世?说是那些冤魂都有未了心愿?据说这世间皆是遗憾,又皆是阴差阳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放下。总有些人不愿意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而那个不愿意忘记的人,最终归来,只求与你再续前缘~青山横北故人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山横北故人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