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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全文阅读

作者:茶烟善绿     青山横北故人归txt下载     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九)几年-上

    几年后。

    清水村村口,一辆马车由一个奴才稳稳当当的驾着进来,马车里坐在一个妇人模样清秀,那妇人穿着绢布罗裙,发上钗着一支时新花样的银簪和两朵卷花。

    “娘亲,一会我能去祁家找沐阳玩吗?”

    马车里一个珠圆玉润的孩子开口。

    “行。先去外祖家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然后你想找谁玩就找谁玩。”

    “谢谢娘亲。”半大的小男娃笑着有些飘了,挨着母亲更近些了。

    “规矩坐着,磕着碰着你了娘亲怎么办?”马车里一个身姿清瘦的男子道。

    “表哥,无事的。”

    那妇人一脸笑意,她叫表哥已经叫习惯了,成亲后也没改口。

    “就你宠这小皮猴。”男子宠溺道。

    小男孩憋憋嘴,瞧着自己娘亲肚子瞧了瞧,又伸出小手,故意挑衅的看了自己爹爹一眼,摸上自己娘亲已经隆起的肚皮。

    马车又平平稳稳的进了村口,往村中心走去,一方小院前老远一个阿婆已经看见了熟悉的马上,朝着自家小院里便喊道:“婢儿回来了?老头子,咱家婢儿回来了。”那阿婆又往自家小院里一个老头喊了一次。很快一个老头也出来了。

    “我说周家两口子,你家闺女女婿一家又不是常不回来,叫这么大声吓死人啊!”

    素伊娘刚好从周家小院门口路过,开口道。

    “老李家的,你家闺女倒是好,在镇上住些时日,又时常回咱们村住些日子,你要是和我一样一年闺女难得回来,看你还怎么说?”

    “哎,我说,你这老婶子,不和你说这个,对了,我家菜地里熟了许多青瓜你要不要摘点回来尝尝。”素伊娘开口道。

    “是哪块地?谢谢老婶子了,我种的那青瓜太不听话接的瓜小的很。”

    “你是怎么施肥的?我刚刚路过你家那地看着你家青瓜就恹啦吧唧的。”

    两人又说了两句,周青婢一家已经到了小院门口了,看见素伊娘,周青婢先开了口道:“李婶。”

    “李奶奶。”小屁孩跟着自己娘亲随后叫道。

    “哎,哎,好,前几日你爹娘还念叨着你们呢,这会回来了多陪陪你爹娘。”

    “好的,李婶~”

    又顺便说了几句,李母这才往自家走去。

    村尾。

    一间大瓦房里,一位梳着妇人头饰穿着素净罗裙,头上簪着一支碧玉簪的少妇正坐在炕边缝制着小儿夏衫,从房间后窗看去,后院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带着一个孩子教他射箭。

    绣着夏衫的少妇看了一眼后窗脸上露出笑容来。

    要说心仪一个人的理由怎么也说不清道不明,她还记得他初次来到这清河村那日,又记得他来后的第二年开春,山上新长出许多嫩绿绿的野菜,她上山安安静静挖着野菜,挖完了下山遇见他,他穿着身穿粗布绿色长衫的身姿高大修长,五官硬朗,背着一把长弓箭,比村里的男子瞧着耀眼多了,她悄悄跟在他背后,开口:“祁叔~”

    那时候他们已经挺熟了啊~

    素伊想起从前,脸上扬起了笑意,又望了望大打开的窗外,笑意又深了深。

    “沐阳,沐阳你在家吗?”

    院外有小孩稚嫩声音突然响起,素伊一听,放下手中活计,去开门。

    “祁姨,我是来找沐阳玩,我娘亲叫我带了糕点来给祁叔和婶娘尝尝。”

    珠圆玉润的孩子把自己手上的小纸包扬起给素伊看,素伊笑了笑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拿去和沐阳一起吃吧,他在后院跟他爹学习射击呢。”

    “啊,那我也要去看看~”

    说完,那孩子挤过素伊身侧,飞快的往祁家后院跑。

    素伊瞧他那样,笑着把院门又,想了想,往灶房去了,打算弄些吃食给两个孩子尝尝。

    她知道那孩子是周青婢的儿子,今年五岁,和自己儿子沐哥儿一同在镇上书院上启蒙。

    两个孩子玩到一块,外祖母家又都是一块,两个孩子感情倒是极好,那周青婢倒是也大方,每回她那孩子易哥儿来寻沐哥儿时都会带上些吃食来,素伊知道,这才5岁的孩子懂啥?应该是那周青婢怕亏待祁家了,叫他带来的。

    祁家后院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吃了些东西,沐阳把自己的小伙伴送回了周家。

    入夜,素伊和祁恒躺在炕上,黑暗里祁恒侧着身子搂着安越,开口道:“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天那易哥儿告诉咱家沐哥儿他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沐哥儿吵着跟我也要弟弟妹妹,我应了他。”

    “你应了他你自己生呗。”

    祁恒没理会自己娘子的话,朝她白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亲了一会,又放开素伊,开始脱自己的衣物,边脱边道:“我这就自己生一个。”

    然后把自己娘子压在身下。

    “哎,你动静轻些!”素伊握起拳头捶他胸膛。

    有些男子那物比平常男子大上许多,初次时若是不注意,他的娘子会疼上几分,可若是注意些,倒也没那么疼,不仅不疼,还很舒适。

    夏季的村落有许多蛙声,村尾小院某个房间里细细听着有着女子极其压抑的求饶声和男子粗喘声。

    过了一会炕上的女子有些累了,可今晚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想就这般放过她,一双大手又把她翻了个身,她脸埋在枕头上~

    那女子连连求饶也没用,存心像是要欺负她似的,要一夜就让她肚子里有了娃娃一般......

    第二天上午,太阳已经好大,沐阳趴在窗台上往里看,祁恒瞥见了自家娃儿那般,一把把他捞了起来,小声道:“一边玩去,你娘亲在休息。”

    正说话时,里面就传出了声音,“祁恒,你混蛋!”

    沐阳也听见了自己娘亲的声音,挣扎几下,小小身板从爹爹手中逃脱,跳下,连忙去推房门。可他又被他那爹爹一把提起往身上后放,自己又推开门进了那房间,连忙反锁好,留下沐阳在门外拍打着门板。

    素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盯着高大身影的男子走进来,生气道:“看你做的好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别说时辰了,她身上全是红红点点,还要腰肢那处,有一块淡淡的紫红,那是他掐着她腰弄的!

    祁恒理亏,不回嘴,只弯腰捡起炕边的绣鞋给素伊穿上。

    素伊骂了祁恒几句,祁恒只哄着她,中午吃饭时,饭菜是祁恒做的,这几年他得了空,便在家中做饭菜。

    几年前,去钱庄去了那银子,在镇上买了个一进一出的小宅子,后来,又攒了点钱,开了个武馆。

    再后来又挣了些钱,想要接外祖父、爹娘等一起去镇上过活,可外祖父和爹娘都不愿意。

    他们夫妇只好想法子,把这清河村的房子修缮了一番,等每月沐哥儿那学习的书院歇息时,他们家那武馆也歇息,一家子便回这清河村住上两三日,也好照顾外祖父、爹娘。

    昨晚就说好了,今晚,晚饭是要去爹娘那吃饭的,明日他们一早又要回那镇上了。

(四十九)几年-下

    李家小院中。

    沐哥儿刚到李家小院外就瞧见了院子中桂花树下,坐在小凳子上的曾外祖父,“曾外祖父~”沐哥儿推开院门,冲了进去,然后倚在自己曾外祖父身边,喘着几口气,带着小孩子的天性道:“曾..外祖父..麻雀怎么编,您快教教我,易哥儿也想学,我答应过他,等我学成了,就教他~”

    陈老头摸了摸自己已经全部发白的胡子,笑着道:“成,叫你爹去我那院子里拿些我那弄好的竹丝来,曾外祖父就教你编麻雀,不仅编麻雀还教你编小兔子,小骡子,竹篓!你想学什么都教你。”

    “好啊好啊~”

    沐哥儿在自己曾外祖父身侧蹦蹦跳跳。

    陈老头笑的一脸宠溺温和,他的大孙子一年前已经中了进士,后留在京城进了兵部,他的小外孙一年前也中了秀才,去了县城中的书院读书,现在留在他身边最小的就是沐哥儿了,也因为沐哥儿,他才没把心思都放在思念自己的孙儿身上~

    他那孙儿也提过接他去京城,可他知道自己,日子恐怕已经多了,留在这土生土养的地方,落叶归根也好,何况身边还有女儿女婿照顾,过的也是顺心。

    这个少年丧父,青年丧妻,壮年丧子的男人已经垂垂老矣。

    那沐哥儿欢呼的围着他蹦蹦跳跳~

    素伊和祁恒随后已经走了进来,瞧见沐哥儿这般,素伊没好气的道:“小心些,旁边还有你曾外祖父呢!碰倒你曾外祖父怎么办?”

    “知道了,娘~”

    “没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啊,还没那么脆弱!”

    “祁恒啊,今晚你们想吃啥?”

    素伊娘从灶房里听见了声响突然伸出一个头来。

    “娘你做啥我们就吃啥!”素伊抢先答道。

    “是咧,你做啥我们就吃啥~”从堂屋里拿着旱烟走出来的素伊爹爹道。

    “那好咧~”

    素伊笑了笑,又骂了沐哥儿几句,才进了灶房同自己娘亲一起做饭,她走到灶台灶洞口前蹲下来,生起火来,素伊娘切着菜,开口道:“我今日瞧着周家的女儿女婿回家了,听说她家那闺女又有了,你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啊?趁着年轻多生几个,以后啊,沐哥儿也多有几个伴!”

    素伊一听,想到昨日自家夫君做的那事情,有些无奈道:“娘这些都顺其自然啊。”

    “什么顺其自然啊,哎,我最近听说,原先镇上那个安掌柜啊,就是做了官夫人的那位,听说她好像又怀上了?人家年龄可比你大上两三岁呢,没想到身子骨还是不错的,你说说,我从小也是把你精心细养着,怎么就生了一个沐哥儿后就没动静了呢?”

    素伊这几年住在镇上的日子多,偶尔也遇见过那个明艳动人的安掌柜。

    也知道那个安掌柜名叫安越,她比自己大上一些,前些年独自一人撑起了一家饭馆,还养了一个孩子。

    前几年镇上关于她的谣言就没有断过,好像还是她那个弟弟考中了秀才后,镇上的谣言才慢慢少了些,可也只是少了些。

    那些谣言,说她什么凭着一张脸,狐媚子勾引男人撑起那家饭馆.......

    又说她那后院里门槛不知被多少男人踏破了......

    还说什么她那孩子.......

    总之如何难听的都有。

    若是换个人,镇上都是关于自己的哪些谣言,估计活不下去了。

    这世道,有些嘴碎的,那话说的别提多难听,说的还有模有样的。

    素伊和那安掌柜虽是接触不多,也是有过照面的,再加上那安掌柜的孩子也在书院上学,素伊也见过那孩子,孩子瞧着很是懂礼,而那经常去接孩子的安掌柜瞧着安安静静的,笑起来明艳温柔,素伊如何也不信这样的女子会是说的那样?

    还有那安掌柜好像丝毫没有被那些谣言影响的样子?

    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

    素伊想,这安掌柜,倒是个坚强的!

    可她又到底为何不成亲还有了个孩子呢?她家那些人说她是抱养的,可那孩子长的像那安掌柜啊?

    素伊也好奇?

    后来,日子久了,大家以为,她就这样要过一辈了。

    哪成想,今年年初,镇上茶楼里来了个官家老爷后,那安掌柜一跃成了官夫人?

    听说那官家老爷是远在登州的人士,祖上又是京城高门世家?

    他自己还是进士出身,之前一直在京城做着大官的呢!

    听说什么不少高门贵女想嫁给他。

    可他也不知怎么的,来了这泉陵县做县令,鹭桥镇又是归属泉陵县地界,自然归泉陵县管,又说他年初才刚刚上任。

    茶楼那说书的先生都好奇的很,不知他怎么想的,怎么好好的放着京城的大官不做了,来了这小地?

    哦,还听说那官老爷姓范,已经青年(范文书二十九岁)却未曾娶过妻。

    哪知在鹭桥镇的一处茶楼见了安掌柜一面后,便赖在安掌柜的饭馆不走了,对那安掌柜死心塌地,极其喜爱,想尽各种法子讨她欢心,求娶她。

    后来又听说,安掌柜的那个孩子啊,就是和那位官老爷生的!

    也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听说有人认了出来,那位姓范的官老爷,他多年前在这镇上的周老先生那家书院待过许久。

    接着又有人不知从那得的消息,说那当年那安掌柜就在周老先生的书院里授课呢,想来,他们那时怕是就已经相识?甚至暗度陈仓?

    可素伊其实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其中真假。

    可她知道有一事肯定是真的,那姓范的官老爷对那安掌柜肯定是极其喜爱的!

    因为她亲眼见过不久前,镇上的那场明媒正娶,十里红妆,还有那高高在上又相貌俊美的官老爷娶亲时下的功夫。

    那日。

    从街头排到街尾满镇的商铺,酒肆,客栈,饭馆,树上等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热闹非凡,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她领着孩子也去凑热闹,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鹭桥镇难得一见的求娶。

    素伊瞧着街道旁边飘扬的红丝带,红丝带上好像还用火红的朱砂写了什么。

    她又听见旁人道:“那些写满诗的红丝带啊都是县太爷亲自下令让他们绑上的,听说这写满诗句的红丝带啊,可是县太爷亲自动笔一笔一笔写上去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还有啊,这红丝带可不止飘扬了鹭桥镇,而是从鹭桥镇一路飘扬到泉陵县啊!”

    素伊心里感叹,官老爷也有这般别致的心思。

    她又努力望了望离自己最近的一条红丝带,看清了上面用大红朱砂写的字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句子,她当年在私塾时,夫子教过,她记得是什么意思。

    她又努力抬头望了望离自己不算太远的红丝带,见上面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素伊还想看看,可阳光光线太强,她总是抬头,看的多了,有些眼花~

    她心里也感叹,这位官老爷,真是好心思。

    “哎,我和你说话呢~”

    素伊回过神来,开口道:“娘,这孩子都是讲究缘分的~”

    “缘分?”素伊娘不说话,切好了菜,回身走了几步把打水把灶台上的锅一洗就要下油炒菜~

    她盯着自己闺女道:“什么缘分不缘分,你悄悄和为娘说说,你们那事怎么样?”

    素伊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娘亲的不害臊,她没好气的道:“娘,你老问这个做啥。”

    “哎,你说说,你们成亲都几年了,还就沐哥儿一个孩子,我能不担心吗?”

    “那您还不是和我爹就生了我和阿水两个孩子,生阿水时我已经很大了,那您丈夫怎么样啊?”

    “我和你爹那时是生了你,疼的我半死,你爹本来不想再要孩子,这才中间隔了那么多年,不然你们姐弟怎么会隔那么远,我们是想了法子避着~”

    “什么法子啊?”

    “哎,我说说你这丫头,我是问你们呢~”

    “我们啊,还行~”

    “什么叫还行?我告诉你~”素伊娘又瞧了一眼灶房外,把声音放下了些,“你出嫁前我教你的法子你还记得吗?有些法子容易受孕,你要是忘记了,今天晚上我再好好和你说说~”

    “娘,您菜还炒不炒了,马上要糊了!”

(五十)“情分”-上

    这个小镇算不上大,却也有好几个村属于它,其中一个叫白竹村村内,一名妇人抹了一把眼睛哭着匆匆跑出家门。

    那妇人头上斜插两只银簪,一只绢花,发丝有些凌乱,略瘦,身上穿着灰土黄色罗裙。

    她步子很快,又抹了一把泪水,手上的肌肤瞧着还算白皙,双眼通红,把手放下时,能瞧见一张颇为清秀瓜子脸。

    她又跑了跑,最后跑进了一户人家院子中。

    那户人家女主人听见了动静,匆匆忙忙出来一把扶住了她,瞧着她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哭着的妇人是朱绵,她双眼已经红肿了,扶住她另一个妇人是朱慧。

    待朱绵又哭了半响,朱慧一脸担忧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成了这般?”她赶紧又去灶房给她倒了一杯水。

    朱绵接过她倒得水,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里却露出恨意来,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安越那个贱~”

    话还未说完,她的嘴已经被朱慧捂住了,朱慧盯着,摇了摇头。

    朱绵被捂着嘴,见朱慧这般,又伸手打开朱慧的手。

    “阿绵啊,现在咱们别骂她贱人了。”

    朱绵瞧着她这般说,又冷哼了一声,是咧,现在不能这般说她了,可她就说了,嘴巴长在她身上,谁能管的到她!

    朱慧瞧见朱绵这副模样冷哼,她叹气了一声,“阿绵啊,有什么事情你放在心里就好了,有什么怨啊,什么恨啊,也放在心里就好了,现在那人,可不是轻易惹得起了!”

    不仅惹不起,还得小心侍候着巴结着,谁叫人家现在做了官夫人呢?有人撑腰了哦。

    朱绵听见朱慧这般说,眼里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朱慧却继续开口,开始劝她。

    接着又询问她这是怎么了,哭成了这般?

    “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慧一听皱了皱眉头,“这都多少年了?徐涪都娶你了,你们也有虎子了,这几年你们过的也好,还想什么她?因为她伤了你和你家那口子的情分,有什么好?”

    朱慧的头上裹着灰布巾,发篦梳的有些松乱,穿着粗布麻衣,有些胖,这几年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她肌肤有些黑,一张脸实在普通,加上她不太爱打理收拾自己的性子,整个人显得更加普通,甚至还有些丑陋。

    朱绵听见她这么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上下打量朱慧一眼,瞪着她道:“阿慧,你该不是是看她成了官家夫人就要巴结她了不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慧瞧见她这般说,脸也沉了下来,开口道:“什么叫我要巴结她了不成?我还不是想你跟你家那口子好好过日子,你都和你家那口子吵了多少回了?那会不是说因为她?可你家那口子和你成亲这几年来,待你不好吗?平日里你日子过的不舒心?”

    “哪里好了!”

    “还不好?你爹生病,他没少让你拿家底去给你爹治病吧!”

    “这算什么好?他是我爹的女婿!要他拿银子是应该的!”

    “应该的?作为女婿那点银子给岳父看病是应该,可也要看看给多少啊!”

    朱绵的爹爹早年是村长,家里不错,就她一个孩子,后来村长换人,她爹爹已经退下来。

    她爹爹这几年又得了慢性病,总要用药养着。

    几年下来,先是掏空了朱绵娘家多年来存的存银,再是只能靠着朱绵夫家供着,若不是朱绵嫁的夫家是这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有些银两,有些根基,哪里还供的起。

    她家嫁的那夫家,家中长辈自己有存银,良田,自个单住,不要他们赡养。

    那男人的大哥又在县里做买卖,生意红火,混的不错。

    当年分家时,她男人的爹娘把大部分产业都给了她男人。

    有不少良田良地和鱼塘,她那男人又靠自己大哥在县里找了一份活计。

    只虽是这般,可要供她那爹爹吃药,她那娘的身子骨原先就不太好,这上了年纪了,也要时常吃些药。

    这样几年下来,她夫家供的也有些吃力了,也卖了些田地,不过好在,暂时还能供养下去。

    “那也是他应该给的,谁叫他娶了我爹的闺女,何况我还给他生了虎子!”

    朱慧听见她这么说,有些无奈,她知道朱绵的性子,她们一块儿长大,家中又是隔壁,知道再多说也没有。

    “总之啊,你和你家那口子好好过就行了。”朱慧只扔下这么一句。

    “瞧着这天色,你今日在我家吃饭吧,别回去了。”朱慧开口转移话题。

    朱绵望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又望了一眼那未关的院门,再瞧了一眼朱慧,朝着她点了点头。

    朱慧见她点头了,脸上露出笑容来,想着一会在田里忙活的自家男人应该也要回来了,她笑道:“我去后院菜地掐了几把青菜来,再扯些韭菜,家里还有几颗新鲜鸡蛋,炒着吃。”

    “你在这好好坐会,等着我。”

    接着她去后院忙活了。

    这后院不大,有一块小菜地,比起来前院倒是还算好,三间瓦房,再加一间土胚灶房。

    瓦房里,东西丢的有些乱七八糟,摆放的也不整齐,此时朱绵扫了一眼自己待的堂屋,堂屋有一方墙壁上还挂着几块帕子,角落里放了几麻袋东西,她抬起步子,去寻朱慧,朱慧正好摘了菜回来,她又蹲在灶房前,择着菜,边择边道:“对了,下回你家婆婆大寿,不是说要去请她吗?”

    朱慧口中的她,是指安越。

    朱绵站在灶房前看着朱慧择菜,点点头道:“她好歹也是咱们这一个村的,我婆婆的大寿请她,她还能不来?”

    “那也是,要说起来,我们三个也是有情分在的啊,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当年玩的也好。”

    朱绵点了点头,她那婆婆要请安越的事情,被她揽到了自己身上。

    朱绵想到安越,怒了怒嘴,“要不你陪我一起去请她?我还没去的”

    朱慧点了点头,她也知道朱绵把请安越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她开口道:“那我陪你去,哎,不今晚让人先带个口信去?”

    “也好。”

    灶房的两人继续说着,院外田里好像有鹭鸶在腿上劈精肉,这夏日还有那蚊在腹内刳脂油。

    两人就这么说好了,接着那朱慧开始打水洗菜、炒菜。

    朱绵在她家吃了饭,又一起去托了人明日去县里,接着朱绵想到和家里那男人吵架的事情,干脆留在朱慧家和朱慧生的那闺女一起睡。

(五十)“情分”-中

    天一亮,一个老婆子仔细穿戴好衣物,她又去灶房洗漱好,吃了几口自己儿媳妇做好的粗粮粥。

    一个瞧着还算年轻的妇人抱着一个还不会下地走路的孩子道:“娘,你真要去县里寻那夫人?”

    那老婆子点点头。

    “娘,可那夫人哪又那闲工夫回咱们这小村啊?能请的动吗?”

    那老婆子瞪了一眼自己这儿媳妇,开口道:“你懂什么?那夫人就是从咱们村出去的,她成亲后回门那日,回咱们村不是还给咱们村的众人家都送了喜糖喜饼吗?”

    “这?那是人家大喜啊,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她再是官夫人了也还是咱们村的人,再说了,前些日子,那村头白家的白叔生了大病,你白婶子不是也去求了她?她不照样帮忙了?”

    前些日子,村头白家,那家男人生了大病,请了大夫没治好,没了法子才去碰碰运气,求了那安越,安越瞧见那从前对自己不错的婆子,二话没说,连忙派人又去请了县里的大夫来村里看那白婶子的相公。

    县里的一些大夫到底是比镇上和这村里的要厉害一些,后来,白家那男人病慢慢控制住了,那看诊费也是安越让人去付了。

    “可?可白家那是没法子了啊?白叔那不是生了病吗?”

    “你懂什么?这都一样的!何况你又不知那徐家儿媳妇朱绵那丫头和那朱慧丫头和她的情分?她们几个,可是我们这些老婆看着她一同长大的!少时感情极好,那情分可不一般!”

    “我走这一趟,说不准还能得个赏赐咧。”

    那年轻的妇人一听,却皱起眉头来,还有些惊讶。

    接着她看着自己的婆婆出了院门,她抱着孩子走到院门口,望着家婆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是从隔壁镇的某个村嫁过来这白竹村一年不到,对村里的事情,听过一些,可还不算很清楚。

    可她记得,那朱绵和朱慧,从前和她唠过磕,在她面前说过那安越如何如何不好、还勾搭男人啊~

    可是婆婆说她们是发小?小时玩的很好?有情分在?

    年轻妇人有些弄不懂了,其中她更不懂的是,昨晚那朱绵和朱慧来寻她婆婆的事。明明她们背着那安越经常说她不好?现在她成了官夫人却要去请她来给自家婆婆大寿撑脸面?

    年轻妇人摇了摇头,怎么感觉那两人有些不要脸,有些恶心?

    反正这事她做不出来。

    不过她那婆婆跑一趟也无妨,说不定还真能得些赏赐呢?再说就算没得到赏赐,那朱绵给的碎银子也不少了。

    那婆子出门边走边等马车,搭上了马车后,高高兴兴的去了县里,又去把话带到了那县令府上,可那听了丫鬟传话来的管事婆子,却皱起眉头,想了想,干脆亲自去了那府门口,瞥了一眼那等着的婆子,开口道:“我家夫人不在府上,出远门了。”

    那带话的婆子一愣?

    出远门了?

    那还怎么请?

    她可是收了那朱绵和朱慧给的碎银子。

    那婆子知道,那朱绵的夫家,徐家老太太想请安越回去,无意就是想要安越个她撑脸面。

    那婆子也想着,安越从小和朱绵朱慧一起长大,还和徐家是邻居,她人倒是个好性子的人,就算知道徐家的算盘,去一趟应该也不介意吧?

    可现在她不在?

    这徐家的算盘要落空了?

    那管事婆子又瞧了一眼那来带话的婆子,心生厌恶,接着开口道:“再说我家夫人也没空理那些不相干的人和那些鸡毛蒜皮闲事。”

    那管事婆子实在厌恶那两个姓朱的,夫人家乡那小镇上之前关于夫人的谣言可不是一般的多,也不是一般的难听,可那出处他们随便一查便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的,还有脸来让人带话来请夫人?

    太不要脸皮子了!前一秒坏人家名声,后一秒来请人家去自家婆婆撑脸面?

    和着人家就好欺负了?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不介意她做的那些事?

    简直了,算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夫人根本就不想理那些谣言,也不想理那两人,她们不能擅自主张,不然早就有法子惩罚那两个嘴巴贱的。

    那带话的婆子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想,合着这安越丫头做了官夫人就忘记根了?不讲情面了?排场大了?

    她脸色也是不好,可瞧着那管事婆婆的脸色,还是恭敬的讪讪走了。

    而这头的朱绵在朱慧家待了许久,又睡了一晚,又待到第二日太阳都要下山了,她才一路往自家院子走。

    她走的慢慢,想到刚刚那婆子带回来的话,脸色都要扭曲了!

    她心里一遍又一遍骂那个安越,以为做了官夫人就了不起了吗?

    她脸色变的越发难看。

    还有昨日那男人,要去县衙,她如何愿意他去?

    那事情不是还没查到他们头上吗?

    可他那么坚定的要去!

    她心里气,心里又怨,又恨。

    她朱绵,朱慧,安越,三个从小认识,年岁相当,一同长大。

    那会她和朱慧家中离的更近些,感情自然比和安越来的好,加上安越越长大越要多被约束跟着自己爹爹读书识字,没什么时间出门玩了,也就没怎么再和她们一起玩了,感情自然也越发淡了。

    可也还没有闹到什么地步吧?

    朱慧和朱绵这么多年了,一直觉得从前是那安越自己错了!是她慢慢不再理她们的。

    不过这都这么多年,什么不都是已经过去了?

    何况她们之前在镇上和那安越遇见不是也打招呼了吗?

    虽然安越她脸上冷冷的,可也点了头啊。

    她们确实没有闹到什么地步,而是那安越早前就不愿再和她们有过多的接触和来往。

    安越随着年龄增长成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姑娘,加上她爹爹又是老秀才,她也跟着多识了几个字,又多读了几本书籍。

    她是特别的,村里的同龄男儿大多都是这般想。

    也因为觉得她是特别的,是不一样的,这同村明里暗里仰慕她的男子总有那么一两个。

    很不幸,朱绵喜欢的那个男子,就是那一两个中其中的一个。

    而安越豆蔻年华时便遇见了范文书,她的心思一直都扑在范文书身上,眼里根本就没有旁人,也容不下旁人。

    那些在她看来和自己无关的人,无关的事情,能忽视的便忽视。

    也正因为她的这份忽视惹火了朱绵,同样也无意中伤到了年少敏感又自卑却爱慕着她的男子。

    像是就这般埋下了祸根。

    时日久了,朱绵心里越发厌恶安越,从关系好到厌恶需要多久?

    不需要多久,很小的一件小事便足以。

    后来她时常明里暗地在朱慧面前哭诉自己爱而不得,是因了那安越。

    后来她明里暗里开始说安越的坏话,在村里其他小姑娘面前说,在镇上她认识的姑娘面前说,说的多了,安越自然也会知道一二,一次两次三次后,安越便不再和她来往了,连带着朱慧,也不来往了。

    三人就算是冷了。

    可朱绵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最难受的,最怨恨,她自己喜欢的男子自己爱而不得的男子却爱慕着自己的发小?可那个发小,根本就不在乎?不仅不在乎,简直就是无所谓的忽视啊!

    可别人不喜欢你,喜欢旁人,被喜欢的那个旁人就该遭受到怨恨吗?

    你爱慕我,我给你机会,可我不喜欢你,那便是对不起你?

    你爱慕我,我不给你机会,我本就不喜欢你,可却是伤害了你?

    安越多冤?

    朱绵又有多怨?多恨?

    也许谁都没错,错的是哪有那么多的称心如意?

    可即使谁都没错,也没那般称心如意,朱绵也不该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去想法子害自己的发小。

    哪怕那法子在她看来也没对安越照成多大的伤害。

    是啊?她觉得本就没什么伤害?安越一家子还不是照样好好的?

    朱绵边想着,边往家中走。

(五十)“情分”-下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她想到了自家那男人,步子越走越快。

    还未进院子,便望见家中院里灶房前有一个男子正蹲在那抽着旱烟,那抽着旱烟的男子是她的男人,徐涪,也就是她年少时便爱慕的那个男子。

    她走进了这个院子,这院子不小,是白竹村中数一数二的气派院子,是她嫁过来之前早就已经建好的了,还在那安越家中隔壁。

    她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那蹲着抽旱烟的男子瞧见了自己娘子回来了,没出声,只望了她一眼。

    朱绵假装不去理他,匆匆进了房间,一把把房门关上。

    徐涪见她回来了,放下了心,又自顾自的继续抽着旱烟,等又吸了几口,才去叫在村里野玩的儿子回来吃饭。

    他带着孩子在家中先吃了饭,又替孩子洗漱好,让他去睡。

    孩子听话的去自己的房中睡,他替那孩子把被子盖好,又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以后你要好好听话,别再那般调皮。”

    那孩子懵懂的盯着自己爹爹,点了点头。

    接着男子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才出了自己儿子的房门,又在在堂屋门前坐着抽了半天的旱烟。

    他眸子里很深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后悔了?

    有一些人,少不经事做了一件坏事,没被及时发现,以为就能侥幸,殊不知,多得是想要把他找出来的人。

    徐涪又抽了几口旱烟,起身去推朱绵关上的房门,可朱绵反锁了,他站在房门前,来回走了几步,才压低声音道:“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没人回话。

    “快开门,还是那事。”

    里面的人听见他这么说,才有了动静。

    门吱呀的被打开。

    朱绵盯着他,一张脸的怒气。

    徐涪却不管她,直接挤进房中,又把房门反锁,走了几步去坐在了大炕上。

    “明日我就去县里投衙,以后你就带着虎子好好过,你要是想要和离,我给你休书,你再嫁就行,虎子就托给我大哥。”

    朱绵一听他这么说,眼圈一红,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指着他,“你!你是不是还是为了她!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她!是不是悔恨了才要去衙门?”

    “你不准去!不准去!不准去!”

    徐涪望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像疯婆子一样的女人,有些生气道:“我到底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嘛!”

    朱绵大哭,不依不饶的,她张牙舞爪的去抓他,徐涪被她抓伤了好几处,有些动怒,可他也只是抓住她的手制止她。

    第二日,清晨,天大亮,清水村一个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媳妇,起身穿衣,又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出门了。

    他往镇上而去,又要去县衙。

    有一年,有一个少年。

    他偷偷爱慕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住在他家隔壁。

    他和那姑娘自幼相识,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听说这世间,青梅竹马可是很容易产生爱慕的啊,可惜他那个小青梅对他丝毫没有爱慕。

    后来,慢慢长大,那小青梅越发明艳动人,气质才学也越发突出了,小青梅对于他而言,也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他眼里的她很优秀,很完美,他配不上,也得不到她。

    可再配不上,得不到,他也幻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她!

    他想,若是有一天,她没那么优秀了?

    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了?

    他又听朱绵忽悠,说是可以帮他得到安越。

    然后,他们一起谋划了一场意外。

    可他哪里知道,有一种人,她不喜欢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回头看你一眼,更不会去求你。

    即使你有银子可以帮助她家里出现的意外、拮据,又能怎么样?

    她根本就不稀罕。

    那场意外并没有得来他想要的,不仅没有,甚至在多年后,他们终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一年前,新任的县太爷上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的县太爷一上任便开始彻查迟迟未结案的陈年旧案。

    那位县太爷偏偏还十分重视查安家当年的那场盗窃事件。

    而不久前,那位县太爷已经成了安家的女婿了!

    对安家还极其的好!还把安家老小都接到了县里去住!

    而且即使多年过去了,即使什么线索也没有了,他也要查,一幅不查出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前几日他已经听到他大哥说,那捕快在查他大哥了,查他大哥了,离查他还远吗?

    村口,那个男子又回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家乡,接着上路。

    路上一辆赶着马车的车夫,望见了那走在路上的男子,开口喊道:“哎,小兄弟?是要去哪啊?要不要搭我的马车?”

    那被叫着男子,回头望了那出声的车夫,他认识这车夫,知道他姓李,平日里以赶马车为生。

    他摇摇头道:“我想自己走走。”

    “那好,我先走了~驾!”车夫驾着马车和他擦身而过。

    那男子,亲眼看见车夫赶着那马车走。

    突然心生羡慕。

    若是他没有做那么一件错事的话,是不是也能活的这么逍遥自在?

    不,也许,也许他会更加逍遥自在的。

    毕竟他生来家中就不错,在这清水村是数一数二的。

    有家底,比一些同龄之人可以轻松逍遥的多。

    可是他年少时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逍遥什么轻松,被他自己亲手毁了啊。

    男子离开的村里一家院中,一名妇人醒了,她枕头边已经没有男子了,她赶紧爬起大炕仔细看看,发现真的没有人了,她坐在大炕上就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拿起炕上的一个枕头又扔在地上。

    她头发很凌乱,上衣松松垮垮,脖子上还有些红印,她又拿起炕上另一个枕头,平日里这个枕头是她家男人枕的,她拿起枕头就想狠狠的扔,可却把枕头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那个死男人,要去县衙里自首就去,管她什么事情!她恨他!恨他!

    那个死男人,要走就走,可昨晚还掐着她的腰要了她!那个死男人!他不是一直都爱慕安越吗!

    死男人,死男人!

    她抱着枕头,边哭,边心里骂他!

    不过,哭着哭着,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不行,她得去打探一番那盗窃一罪要关上几年?家中会没那个死男人几年!

(五十一)计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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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计划-下

    现在好了,她家文书已经成亲了,不仅成亲了,连大孙子都有了,她倒是没想到,他家文书什么时候和一个姑娘有了孩子。

    可怜她那个乖乖大孙子,这么多年流浪在外,跟着他那个出生贫寒的娘亲,在哪个什么鹭桥小镇,也不知吃饱穿暖没有。

    哎,她又想起了,第一回瞧见她那个大孙子,长的可真是好,模样和文书小时候实在是像,不仅像,还要比她家文书小时候长的还要贴心可爱些。

    想起她的大孙子,她心里愉悦,又笑了。

    现在啊,终于不用再看见纪言家的那孩子眼红了,她也有亲乖孙了~

    可想到亲乖孙,又想起她那个出生贫寒的儿媳妇。

    说道儿媳妇,她脸色便没那般好看了。

    说起她那儿媳妇,就别说京城了,就说说,这登州官家哪家的儿媳妇有她家儿的媳妇出生贫寒?

    门不当户不对的。

    要不是看在她家文书死命坚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文书娶那安家姑娘的。

    安姑娘那样的,在她看来能给个妾氏已经是不错了。

    就算再看在她给范家生了个大孙子,大不了给个侧室之位打发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可那曾想,那姑娘,心比天高,居然想做正妻之位?

    也不知她那个儿子被她下了什么**汤,又在她儿子面前吹了什么枕边风,把她那儿子鬼迷心窍了,硬要给她正妻之位,不仅如此,他还放出狠话,她和他爹愿不愿意无所谓,反正他一定是要娶的,不仅要娶,还此生只娶她一人,只守着她一人过活。

    听见文书这话,她在泉陵县还没给那安姑娘下马威就已经被气的快要吐血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乖孙儿啊,她就当看着那孙儿的面子上,同意了那门亲事。

    范夫人回过神来,瞧着马嬷嬷想了想,开口道:“回去告诉巧心那丫头,这两日给她歇息两日,好好准备一下,等着公子回来。”

    马嬷嬷一喜,抬起头瞧了夫人一眼,夫人这是要为巧心做主了?

    也多亏了她家闺女坚持了这么些年要等公子,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

    马嬷嬷连忙点头,又在范夫人面前说尽些好话,哄的范夫人心情愉悦。

    待哄好了范夫人,又忙活了自己手中活计,马嬷嬷才出了范夫人房中,接着她又叫上也在范夫人内院忙活的巧心,两母女一前以后回了自己住所。

    范府有身份的婆子管事是有自己歇息的一方小院,马嬷嬷一家住的小院算不上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间瓦房,一个灶房,四四方方的。

    马嬷嬷带着自家闺女一路往回走,偶有遇见的那婆子丫鬟都一一和她打招呼,又走了一会,总算到了小院。

    一进小院,马嬷嬷立马把院门一反锁,拉扯着自己闺女便进了她的闺房,又把她闺房门关上。

    接着马嬷嬷坐在巧心床榻上,手里拉着自己闺女一同坐在上方。

    然后她左瞧瞧,右瞧瞧,上下打量自家闺女,又开口道:“来,给为娘笑一个。”

    巧心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自己娘亲,可她也听她娘亲的话笑了。

    “嗯,真水灵,我闺女生的这般俊俏,活该是有福气的。”

    巧心听见自己为娘这般说,脸上浮现笑意,开口道:“娘亲今日是?这般早叫我回来?”

    马嬷嬷听见自己女儿这般说,又开口笑道:“闺女啊,你熬了这么多年,又等了公子这么多年,福气啊终于来。”

    巧心一听,突然就笑了,一张俊俏的脸满是喜悦,她抓住她娘的手道:“娘亲,是不是夫人要为我做主了?”

    马嬷嬷点点头,“是的。”

    巧心一听,连忙扑进自己娘亲怀中,公子啊公子,她终于要等到了,她等了这么多年了。

    这些年她不愿意随意婚配,就是想等着自己公子,这么多年,终于要等到了吗?她就说过,她不要嫁什么奴仆仆人,她要嫁给公子,嫁个高门才俊!

    两母女抱着开心了一会,接着马嬷嬷又道:“巧心啊,你听为娘说,这回你可不能再像你姐姐那样掉以轻易,这回,为娘好好帮你,你一定得偿所愿。”

    马嬷嬷肯定的道。

    从前,她大闺女也是要给公子做妾的,可是公子不要。

    后来,她这小闺女也是要给公子做妾的,可中间出了种种偏差。

    现在好了,终于她这小闺女要熬出头了。

    她这小闺女等了数年,即便她比公子要小上好几岁,可瞧着年龄也大了。

    要是告诉公子,她家闺女等了他数年,一片痴心,难道公子就没有一丝感动吗?

    就算没有,公子那新娶的少夫人也应该会有吧。

    何况新娶的少夫人不过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乡下女子,她懂什么?还不是任由夫人随意拿捏!

    夫人都说了,要替公子纳了等了他数年的巧心,少夫人还能怎么?

    除非她是不想好好在自家婆婆面前做个听话的好儿媳了!

    再说,就她那身份,也翻不出天来!

    马嬷嬷想了一通,心里颇为满意,公子品性好,才学好,这样的男子要是真的能做她女婿,她太高兴了。

    她想了想又道:“巧心啊,到时候,公子回来了,你要小心伺候着,记住找到机会在他面前诉说你这些年来对他的痴心一片。”

    马嬷嬷心里想。

    她就不信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等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难道还不感动吗?

    就算不感动,也该引起他的共鸣啊,想当年,他也等了那苗家姑娘那么多年,又爱而不得~

    马嬷嬷这时还不知道,范文书心里真正,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底是谁。

    她是范夫人身边的大嬷嬷,院子中的活计基本都归她管,平日里,院子里的事情也离不开她,前些日子,范夫人和范老爷去泉陵县,没有带她去。

    而范夫人,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儿子要如何娶安越的事情告诉她,即便她们关系好。

    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被自己儿子威胁,自然不会让别人知晓。

    马嬷嬷又和巧心说了一会,接着,又在她耳边低语。

    巧心一听完,红着脸点了点头,接着马嬷嬷站起身子去了自己和她相公的房中一趟。

    接着又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这东西,还是她的压箱底,很多年前,她出嫁时,她娘亲从京城赶过来看她给的。

    她拿着东西又匆匆忙忙去了自己闺女面前,把那册子给她,巧心一打开,瞧了一夜,瞧见那上面交颈缠绵的人影图像,脸红了又红。

    “你瞧着这两天把它看熟了,仔细记在心里,到时候~”

    马嬷嬷又附在自己闺女面前说道说道。

    接着又瞧了自家闺女一眼,让她站起身子给自己再瞧了瞧。

    马嬷嬷瞧了自家闺女几眼,然后笑了。

    “好好好,你啊,为娘早就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裙,你跟我来房里试试。”

    巧心点点头,又把手中册子放下,接着又藏进枕头底下,这样羞人的东西~

    可是若是这样羞人的东西,她学会了后,能够得到公子,能成为这范府半个主子,她很愿意。

    巧心随着她娘便去了房中,接着马嬷嬷又打开柜子,拿出三套衣裙来。

    一套衣裙降紫色,一套衣裙淡蓝色,一套衣裙素白。

    “你啊,先试试给为娘瞧瞧,这些是为娘早就替你准备好的了。”

    巧点连忙拿起过一套衣裙,试了起来,她先试的是绛紫色,再试的是淡蓝色,接着试的是素白。

    马嬷嬷看了颇为满意,准备这些衣服,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公子当年第一次见到苗秀姝时,苗家小姐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有那淡蓝色的,也是苗家小姐爱穿的,还有那素白,更是公子爱穿的~

    这三个颜色的衣裙,想来是没错了。

(五十二)回范府-上

    官道上,有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开路,后面跟着几驾宽大却低调的马车,马车两边有丫鬟婆子跟着,中间那辆马车中坐着一个不大的孩子,那孩子撩开马车车窗,往外看,远处有山,有庄子,还有小桥,流水,那不大的孩子又多望了一眼,再往前头那辆马车看了一眼。

    他把马车窗帘放了下来,好生又在马车里坐正了身子,娘说,那登州是爹少年时生活的地方,也是爹的家,还是他祖父祖母的家,以后也是他的家。

    他垂下头,是啊,以后也是他的家了。

    他也有家,有爹爹了,有祖父祖母了,再也不用羡慕旁人了,也不用忍受旁人说他是野孩子了。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一角。

    他刚刚看的前头那辆马车,那马车外表装饰低调,在宽敞的官道上缓缓而行,车厢瞧着很大,车厢里间铺着一层薄薄的薄软清凉白色地毯,马车车窗处放在一张矮几,矮几上有一壶上好清茶,还有几盘精致不同类别蜜饯,糕点等。

    马车内,一个衣裙有些松松垮垮的女子正斜窝在一个男子怀中,那男子一脸温笑,模样十分俊美,气度风流,他此时正盯着怀中的女子。

    怀中的女子睡得很香,她模样生的明艳,虽然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了,可却另有一番风情。

    她那雪白的脖子上有好着几个红印,梳头丫鬟好生仔细给她梳的发篦已经有些凌乱了,不仅凌乱,连带着她簪在发篦上的珠钗银簪等都被他取了下来。

    那女子身上还充满了一种麝香味。

    搂着她的男子,他盯着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脸上神情越发温柔。

    他真的爱惨了她这副凌乱又任由摆布的模样。

    吻了一会,他抬起头,想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想了想又整理了自己身子一番,然后撩开了马车的车窗布料,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吹吹里间,也给那个睡去的女子降降温。

    这夏日的,怪热的。

    男子望着外间,果真已经快到了啊!

    他掐着的时辰很准。

    他望着外间那熟悉的地方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马车在官道上走着,接着又平平稳稳的进了登州城,进了登州城。

    登州城,登州城,他长大的地方,时隔几年,他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一回他是带着妻儿一同回来的。

    想到这,他又想到了当年,安越来登州城寻他。

    男子想到当年安越来寻他,他叹息一声,都这么多年了啊?接着他又望了望,一路望见了那个客栈,他望了那客栈好几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安越。

    这个客栈,她不知道,他曾经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回味和她在那间客栈做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眼中又露出了一丝温情,他放下马车窗帘,看着那个已经熟睡的女子。

    恩,等明日晚间要不要就带她来住这家客栈,要让她装作再醉酒的模样,然后再勾引他?

    想到这,又下定了决心后。

    范文书,脸上笑意越发浓。

    马车继续行驶着,平稳却不缓慢,很快便到了范府门前。

    范府。

    大门前,一群人已经候着了,范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都在,就连范老爷也在。

    没一会,马车停了,接着奴仆在马车旁放下踏凳,丫鬟帮忙把马车前方布料撩起,然后最前方的那辆马车里的一个沉稳俊美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抱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下来了。

    站在大门前的范夫人一见这般,雀跃期待的脸色立马冷了,连带着她右边身侧的马嬷嬷和巧心脸色也变了。

    其中巧心的脸色最为难看,不是说那个少夫人出生贫寒,小地方出来的女子,想来也没什么多大的本事,就连容貌也没有多么的出众吗?

    狐媚子~

    她心里愤愤不平,狐媚子,肯定的狐媚子,不然如何听说还早就给公子生了一个孩子?

    不知廉耻的女子,狐媚子~

    果真是不知廉耻的女子,第一次进婆家大门,居然还要自己的夫君抱?

    巧心的心,已经怒火横生了,心里骂了范文书怀中的女子一遍又一遍。

    她正想着,范文书已经抱着怀中的女子走近了,他护着严实,此时旁人只能瞧见怀中女子的小半边侧脸。

    只见范文书瞧着自己爹爹娘亲,脸上露出笑意,压低声音开口道:“爹娘,孩儿不孝,现在才归家带着爱妻和犬子前来登州看望您们二老。”

    接着他身后已经有了声响,瞧着是个小小少年踮这脚尖,好像生怕走的重些会吵醒自己的母亲。

    那个小小少年和安越很是相似,接着他已经走了上前,小小少年瞧见自己的祖父祖母,先是直接跪在祖父祖母的面前拜了三拜,像个小小少年般却压低开口道:“祖父祖母,受孙儿一拜。”

    接着又抬起头,站起了身子,又压低开口道:“这礼是来时我娘亲教我的,我娘亲身子骨不佳,这几日瞧着精神不济,又有些呕吐,昨晚闹了一夜也没睡好,今日又匆忙想来见祖父祖母,急了些,连饭都吃的少了,身子骨瞧着实在熬不住了,在进了登州城之前便睡着了,我爹爹和母亲感情又好,爹爹又不愿意吵醒母亲,爹爹这才抱着母亲下了马车,还请祖父祖母看在我娘亲身子骨不佳的份上见谅!”

    小小少年又是作揖。

    他这一番话和一份大礼,惊的范夫人已经有些愣住了,倒是范老爷连忙伸手摸了摸小小少年的头,笑道:“我家云锦是个好孩子,不亏是我范家的嫡长孙。”

    然后范老爷牵着云锦的手,好生满意的做派,又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递给云锦,云锦接过,和自己祖父道谢。

    范夫人听见自己想的乖孙,这一做派,一脸愣住,接着又是俯下身子也去摸了摸云锦的头,然后从手中拿出一份礼来,递给他,又开口道:“乖孙儿,这是你祖母啊,给你准备的东西,你瞧瞧,可还喜欢?”

    云锦点点头,笑着道:“喜欢。”

    那笑容那模样,那双眼睛,仿佛让范夫人瞧见了多年前的范文书,她心中一软,又笑了笑。

    这孩子,她和她夫君去那泉陵县去,暗中带了些能人,可是好生查询过一番,又暗中用了阴晦的法子验了血脉,真正确定了,才接受了他这个孙子。

(五十二)回范府-下

    范府大门外,有许些行人路过,有一些是专门听见了范家那个公子要回来了,蹲点等着看的。

    有两个婆子望见范家公子怀中抱着一位女子,又瞧见一个孩子向范家二老行礼,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婆子和身边的婆子道:“那范家大少爷抱着的就是少夫人?可是个娇气的,这第一次来婆家还要夫君抱着。”

    另一个看戏的婆子探头望了一眼,又扫了一眼范府大门外那范夫人和她身边的马嬷嬷,“你没听说?我听说这少夫人还没到这范府,范夫人就准备给范公子纳妾氏的!”

    “纳妾氏?这我好像没听见风声~”

    “那是你没听见,我那侄闺女就在范夫人院子做粗使丫鬟,她说啊,这消息整个范府的人都是知道的~”

    “啧啧,这范夫人也不能这般急吧?这新媳妇才进门多久?”

    “我听说这少夫人家境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那婆子回答道:“难怪!”

    “难怪还听说她早就给范公子生了个孩子呢!原来是个家境不好,想来也没多大教养的~”

    “嘘,小声些......”

    接着那婆子又开口道:“我听我那侄闺女说,范夫人连吩咐人给少夫人个院子都没有,你瞧瞧,今日要不是少夫人被范家公子抱着进去的,范夫人肯定今日是想给这少夫人下马威的。”

    “啧啧......”那嬷嬷摇摇头。

    接着他们又看见范公子抱着怀中的女子,已经进去了。

    进了范府的范公子,直接往自己院中走,怀中的人儿,先把她放在床榻上好生睡生一觉再说。

    接着他抱着女子直接进了自己院中,进了正房,一路小心翼翼的,把人进正房,小心放在床榻上,又吩咐了房子的人,小心侍奉着少夫人,还有去准备热水,时刻等着少夫人醒来时伺候她去耳房沐浴。

    房中的奴仆倒是赶紧点点头。

    到登州时,已经是申时了,跟着主子一起来登州的奴才婆子一一忙活好,又放下整理好主子带来的东西,范文书又先去耳房沐浴了一番,丫鬟婢子伺候着他又换上干净的白色锦袍。

    范文书站在铜镜前,他瞧着铜镜前的白色的声音,又想到屏风后,床榻上的女子,嘴角露出了笑容来。

    其实这些年,他也有很多其他颜色的衣袍,可后来,他知道安越喜欢他穿白色衣袍,他的衣柜里,除去官袍,又几乎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白色衣袍。

    一身衣物而已,若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喜爱他那般穿,那他就穿,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么一耽搁,很快便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已经有人来请范文书去饭厅用晚饭了,范文书点点头,又去屏风后,瞧了一眼那还在熟睡的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接着起身,又仔细交代了房中的奴仆婆子好生侍奉着守着少夫人,再派人去大厨房说一声,备一些少夫人喜爱吃的菜品和甜点,等少夫人起身了,送过来,他又亲自和那奴才说了几个菜品和甜品。

    然后才出了院子,往饭厅走去。

    他前脚一走,他院子里的奴才婆子纷纷都变了脸,双双都瞧着对方,像是在说着什么般,接着院子垂花门前离正房院的守门两个婆子一高一瘦压低声音开口了。

    其中一个开口道:“咱们这院子啊,恐怕要变天了~”

    另一个婆子又开口道:“不是早就知道会变天吗?”

    “那也没曾想,公子这般喜爱疼爱这位少夫人啊,你瞧瞧少爷抱着少夫人进来的那副模样?老奴我啊,到了这个年岁了,瞧见的人啊,见过的事啊,也不少了,我瞧着,咱家公子比咱们啊,想的还要疼爱少夫人呢。”瘦些的开口。

    “那这般说?那马嬷嬷家的巧心那心思又要落空了?”

    “呵?又落空了?她啊,其他事事都还不错,就是养出的闺女心眼极高,她也不想想,公子要是愿意纳她家巧心,还要等上这么多年?”

    “可,那不是公子没娶妻吗?”

    “没娶亲?没娶亲就不能纳妾吗?”

    “我还是看好巧心那丫头的,她等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就算不喜,也该感动怜惜。”

    “感动?怜惜?呵呵~”那婆子捂嘴一笑。

    “这人啊,要是稀罕你,你做什么他都会感动,可他要是不稀罕你,你做啥他都不会在乎!我瞧着那巧心还不如赶紧找个知冷知热的男子嫁了,好生跟着人家过日子。”

    听她这般说的婆子怒怒嘴,她开口道:“我听说夫人都已经发话了,只要她给公子纳了巧心,这少夫人同意了,公子还能说什么?”

    那婆子摇摇头,开口道:“你是还没注意瞧公子的性情吗,亏你在这院子也守了这些年了,你也不想想当年苗家小姐的事情?你也不想想咱家老爷的性情?”

    那婆子瞧见她这么一说,又想起了苗小姐的事情,还有自家老爷,是咧,自家老爷多年来,也从未纳妾,可她也没瞧见有人想给老爷纳妾啊?

    那婆子怒了怒嘴,想起那苗小姐来,又感叹道:“当年也不知那苗家小姐如何想的?咱家公子这般好,她也看不见,现在可有的她后悔的了~”

    听到苗小姐,瘦些的婆子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咱家公子在咱们眼里肯定哪里都是好的,可人家苗小姐喜欢那宣章肯定也有她的道理,这感情的事情,那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再说了,你怎知人家后不后悔呢?人家现在还不也是照样嫁了人,好生过着她的日子嘛!”

    “哎,话倒是这么说~”

    瘦些的婆子往院中正房的方向瞧了一眼,接着开口道:“咱们也不了解这位少夫人是啥性子,咱们啊,这些日子好生侍奉着,你啊,也别总因为那马嬷嬷多说几句,就信了她的话,你也不想想,咱们院子里这个可是正妻?家里再贫寒些又能怎样?人家也是正妻,你再仔细想想,咱们这范府谁是当家主母?”

    “何况她又有小公子在,还有啊,我听说她家还有个弟弟,也是个青年才俊,今年就要考举人了,若是考中了你想想,再往京城去,就凭咱家公子是他亲姐夫,他那日子,以后还会差吗?”

    “到时候,咱们院子里这个,还怕什么?再说了什么出生贫寒不贫寒?只要咱们公子自个喜欢,都原意给她名分了。”

    何况,那巧心也没见的身份又多高贵,即使夫人给了解脱了奴籍又怎样?

    反正她不喜巧心那幅做派,可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夫人身边的人,可夫人~

    瘦些的婆子想了想,夫人不知到底是拎不清的,还是心里过不去少夫人的出生。

    不然为何,明明少夫人要随着少爷一同回来,也没见她说好生给少夫人收拾布置个院子出来。

    瘦高的婆子又想了想,想起了今日听见的范府大门前的事情,想不到,那小主子也是厉害的。

    她还记得公子抱着少夫人进去时,明明还有种淡淡的麝香味。

(五十三)范府少夫人-上

    饭厅中,云锦早已经乖乖的做坐在了自己祖母身侧。

    这一下午他都跟在祖母和祖父面前厮混,闹的范府范夫人的院子好生热闹。

    范文书走来坐在自己爹爹身旁,范夫人瞧见他身后没有人影了,脸色又沉了下来,接着范老爷注意到了自己夫人的脸色,想了想,开口道:“用饭吧。”

    然后一排排的丫鬟婢子赶紧把饭菜一点点的仔仔细细端上来,接着大家便吃了起来。

    范文书瞧着桌上的菜品,细嚼慢咽的吃着,没说话。

    安越喜爱吃味道重些的,他少年时喜爱吃些味道清淡的,范文书瞧着一桌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想了想,又多吃了几口。

    等吃完了饭,又吃了些甜品,漱了口后,范老爷瞧了自己儿子一眼,跟他去书房。

    两父子在书房中聊着,书房四周的奴才婢女都退下,书房不远处只有暗卫守着。

    书房中。

    “主子说你这时候退下,他很不开心。”

    范文书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这个男子,瞧着半辈子都在登州做一个小小的长史,没有进入京城权利的中心,实际上却?

    却是听命于圣上把他安排这处,暗地里......

    登州,南北的分界中转州城,南方那些诸侯想要北上,第一道关口就是经过登州~

    “不过,主子又说,咱们范家确实不能绝后。”

    范文书没说话,只听见的听着他父亲说的话。

    “云锦,那孩子不错。”

    听到这,范文书脸色变了变,接着开口道:“云锦还小。”

    范老爷看了一眼范文书,云锦还小吗?不小了。

    “当年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替主子办事了。”

    “爹,云锦和我不一样。”

    接着他又开口道:“爹,我想让云锦自由一些长大。”

    范老爷瞧了范文书一眼,接着又道:“若不是我放纵你,这些年你会过的这般随性?我难道不想让云锦开心些长大?可生在范家,你该知道范家承担的是什么?”

    范家,从新唐建国开始,祖上便世代为官,明面上瞧着低调很多,比起那些开国大臣和京城里庞大世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这么多年,哪怕帝位更换他们范家也屹立不倒,这其中自有范家范氏一族的道理。

    他们范家他们范氏一族,在新唐,只忠诚于那王位之上的帝王。

    “这些年,撑起范家的门楣,我也已经做到了。”

    范老爷瞧了范文书一眼,开口道:“说起来,这些年你替主子确实也办了不少的事,可要说起来,你却还有一事未办妥。”

    范文书一听,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时隔太久,剩下的查不出什么了。”

    “查不出什么?你当年去查了吗?”

    接着范老爷又开口道:“若不是当年你一直沉迷于女色之中待在那个小镇一年之久,浪费了大好时机!怎么会彻底查不出来?那些余孽又怎么会还暗中捣乱?”

    范文书没说话,只皱了皱眉头。

    当年,确实,他在小镇待的太久了。

    “若不是主子三番五次派人去催你,你怕是还在沉迷于女色,不愿意走。”

    “爹。”

    范文书又皱了皱眉头。

    当年主子确实拍了暗卫三番五次催他,寻他,可他并没有及时走。

    后来......

    那日,主子派的暗卫在他房梁上等着,又催了他一次。

    甚至还,警告他。

    若是他再不走,别怪主子无情了。

    若是主子无情~

    他们范家,所有的一切是上位者给的,同样,范家所有的一切那上位者也可以拿去。

    两父子,又在书房中聊了一会,出房门时,两人脸色倒是瞧着缓和了不少,又成了普普通通的父子。

    范老爷爹拍了拍范文书的肩膀,看着外间亮起的月亮,开口道:“咱们啊,一家人,团圆了便好。”

    这神情和刚刚在书房判若两人。

    接着,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云锦是个不错的,你那媳妇也是个好的,这些年她一人带着云锦过活,也实属不易。”

    接着他看着那月亮又道:“你爹我和你娘,无论如何都是愿你们好的,你既然娶了她,便要好生待她吧。”

    范文书点点头。

    他何尝不知他爹话外的意思?

    他知道他娘不喜安越的出生,更猜到了她娘可能会给安越下马威,可一个是他的娘亲,一个是他深爱的娘子,他很为难。

    可是,既然娶了她,他便要有一个为人夫君的样子。

    至于他娘亲哪里,就让他来好好摆平吧,若是真的摆不平,那便带着安越少回范府,反正他娘还有他爹陪着呢。

    夜间,大厨房后院。

    管事婆子还没去睡,今日公子发了话,要他们大厨房准备些少夫人喜爱吃的菜品,幸好她提起就备了些食材,可到现在也没听说少夫人醒来要用饭啊~

    陪着她没睡的是叶芝那小丫头,下丫头打了个哈欠,瞧了一眼管事婆子道:“嬷嬷,我们还是先去睡吧,瞧着少夫人应该不会醒来了?”

    管事婆子没说话,只看了叶芝一眼,开口道:“你先去睡吧,嬷嬷我啊,再亲自等等。”

    是咧,她要亲自等等,若是少夫人醒来要用饭了,她就亲自送过去,也给少夫人留个好印象~

    白日里,范府门前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范府,不仅如此,恐怕也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登州城各个官家后院了吧。

    瞧瞧,少夫人有个那样聪明护着她的儿子,又有个护着她心疼她的夫君,什么出生贫寒,还算什么呢?

    她又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她原先有个闺女在夫人院子中当差,可总也得不到什么重视,后来便许了府上的家生子,日子过的倒是也不差,可总也比不过那巧心~

    管事嬷嬷想了想,若是她在少夫人面前得了脸面,说不准,以后,日子就不一样了~

    至于公子在泉陵县任职一事,在她看来也不过是闹笑话。

    等以后,说不准,那天公子又想去京城了……

    若是她家闺女到时候能跟着去的话?

    管事嬷嬷越想越满意,嗯,这些日子她得好生伺候着少夫人,得想着在她面前露个脸。

(五十三)范府少夫人-下

    第二日。

    安越睡到太阳已经洒满范府外院内院才醒过来,她醒来时,身边没人,她又想起来,这是?有些陌生的床榻?她动了动身子,接着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女便进来了,那侍女立在床幔后恭敬的道:“少夫人,您醒了?”

    接着她又道:“少夫人,是公子吩咐奴婢在这候着,等少夫人醒来,公子已经带着小主子去书房了~”

    她又仔细把范文书交代的事情一说,大致便是好生候着安越起来,伺候她洗漱,沐浴,去大厨房叫饭菜来等等,还派人去通知他。

    安越听她说完,点点头,那奴婢赶紧伺候她起身,洗漱,沐浴。

    她在耳房坐在大大洒满新鲜花瓣温水的浴桶里闭上眼睛任由伺候的丫鬟婢女给伺候她沐浴。

    她脖子上,锁骨上,胸前,红红点点,那伺候的婢女早就红了脸颊。

    安越闭上眼睛,静静想着事情,等丫鬟婢女伺候她沐浴更衣好,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已经到了这院子的侧间小饭厅了。

    安越又细嚼慢咽的吃着饭,她还未吃完,范文书已经带着一个小小少年进来了,那小小少年瞧见自己娘亲已经醒了,赶紧走快了几步,走到安越身旁,坐下,又喊了声娘亲。

    安越瞧着他,笑了笑,接着一个男子身影已经坐在她另一旁的绣凳上了,那男子开口道:“饭菜可还吃的惯?”

    安越回头,瞧见自己夫君,点了点头道:“这饭菜做的不错,这厨子的手艺比咱们在泉陵县请的好~”

    范文书瞧见她这般说,脸上也笑了,开口道:“那你多吃些~”

    安越点点头。

    接着又吃了些饭菜,尝了些甜品,接着又寻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给院子中的每个丫鬟婆子都打赏了,然后又去给那送早饭来的奴才和厨子以及范府大厨房的奴才等都打赏了一番。

    然后才仔细换了身衣裙,和自己夫君还有孩子一同去范夫人院子请安。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女子身穿是素白色轻纱云锦罗裙,女子身姿玲珑有致,用一条淡绿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她的一头青丝挽了个飞仙髻,斜插几只素雅步摇,手上戴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碧玉镯,淡雅的打扮,可配上她那张薄施粉黛明艳动人的脸,瞧着气质出尘又动人。

    她身侧牵着她手的男子也是一身白色锦袍,头带冠玉,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另一只手瞧着一个小小少年,那少年时不时瞧瞧自己的爹娘,又时不时瞧瞧这范府。

    一家三口快到范夫人的内院时,安越瞧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男子,身侧的男子朝着她笑了笑道:“昨日我已经把咱们准备的东西送给母亲和父亲了,你累的睡了一宿,今日母亲不会怪你的~”

    他瞧了一眼安越的细腰之下的小肚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何况你还是她孙儿的母亲,还要给她生小孙女。

    安越没说话,只又瞧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傻子~

    公子和少夫人和小主子要来,消息早已经传进了范夫人的内院,范夫人坐在正房软榻上本想拿捏拿捏这个儿媳妇,可想到自己儿子和孙儿也来了~

    算了~

    接着里面派人先去迎了进来,迎进来后,安越敬茶,范夫人喝茶,接着又是坐在下首聊些家长,看着也是一副婆媳和谐的模样。

    范文书和自己儿子坐在安越身旁,没说话,只静静的陪着她,等过了许久,他那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文书啊,你带着云锦下去玩玩,我啊,要和安越说些女子家的私房话~”

    范文书瞧了安越一眼,不想走,可安越也瞧了他一眼,意示他先出去吧。

    接着范文书只好带着自己儿子先出了自己母亲房中,可他也就带着儿子在自己母亲的院子中玩耍,顺便等安越,说来也奇怪,平日里他母亲热闹的内院,这回瞧着十分安静,没看见什么身影。

    内院中,一个穿着降紫的丫鬟盈盈的走了过来,那丫鬟在范文书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开口道:“公子安~”

    范文书带着云锦正在他母亲内院中的一颗大银杏树下,听见了声响,回头瞧了一眼,见是个穿着降紫衣裙的女子,皱了皱眉头。

    这范府的丫鬟都是统一穿粉白衣裙的,除去那些已经婚配人家的丫鬟婆子。

    可这个丫鬟,一身紫衣,又不是妇人打扮~

    可范文书也只是瞧了一眼,便没再多瞧,又弯下腰给云锦捡起几片火红的银杏叶给他玩。

    云锦也瞧了一眼那女子,见她没和自己请安,心里有些疑惑。

    可又想到这是祖母的院子,这时出现一个女子?这是?

    那女子接着又开口了:“公子,奴婢可否能请公子单独说几句话?”

    范文书瞧都没再瞧他,只牵起云锦的手,又往自己母亲房中走去,急的巧心一把跑上前拦住了范文书。

    巧心瞧着范文书,一脸欲说还说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可范文书只开口道:“有什么话,你说吧,说完了,本官还要去接我那夫人。”

    巧心听见他这般说,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道:“公子,我是巧心啊,你不记得了吗?”

    范文书瞧见她这番作态,心生厌烦,他牵起云锦便要绕过她就走,可还未走,正房里已经传来了茶杯摔碎的声响。

    范文书一急,放开手中云锦,感觉侧身绕过巧心,冲进自己母亲正房。

    正房里,见他母亲正坐在上首一脸气愤的模样,而安越正跪在地上,她面前有摔碎的瓷片瓦片,范文书赶紧上前搂起她,站在正房中,瞧着他娘亲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安越被他搂起来,没说话,只脸上表情很倔强。

    范夫人气的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只见云锦也进来了,他瞧了一眼自己爹娘,感觉上前去给自己祖母顺了顺胸口,范夫人瞧着自己孙儿这般贴心,心情好受了些。

    这个倔强的女人,肚子倒是争气,她瞧了一眼安越细腰下的小肚子,突然想起来了昨日云锦说他娘亲在路上有些呕吐?有些精神不济?对了,她当时还惊讶的猜测她是不是又有身子了?

    范夫人想了想,又瞧了一眼她~

    接着范夫人道:“走吧,你们走吧,瞧着你们惹得我心烦。”

    接着范文书瞧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搂着自家媳妇出门了,出了范夫人正房的大门时,范文书弯腰腰,又摸了摸她的膝盖,接着起身道:“疼不疼?”

    安越摇摇头。

    接着范文书站好了身子,一把抱起她,柔声道:“我抱进你回去。”

    “别~”

    “无事。”

    一直在内院没走的巧心,刚好瞧见了这一幕,也瞧清楚了少夫人的模样。

    他怀中的女子,生的明艳无比,一身白裙和公子白袍锦衣十分协和,公子还那么温柔和她说话,还那么呵护她!

    这会巧心的脸部面孔都扭曲了,她心里极其妒忌,可瞧着她那面容,又觉得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接着,她站在内院中瞧着范文书抱着怀中的女子出了内院。

    瞧着那恩爱的背影,又想了想那女子,终于想起来了,她心里有些惊讶,有些愣住。

    同样和她一般惊讶愣住的还有在外院的张嬷嬷,张嬷嬷早就在范文书领着安越和云锦来范夫人院子时便瞧清了安越的面容,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了许久,总算想起来了!

    她们两,谁也没曾想到,几年前,她们当日讽刺的那个乡下来的姑娘,讽刺她莫非还有一天能成了这范府的当家主母不成?

    可哪知道,还真会有这么一天,她真能成了这范府的当家主母!

    不仅如此,还得到了她家公子的万分宠爱,万分呵护。

    范文书一路抱着安越进来自己院中,接着又进了正房,然后又坐在了软榻上。

    范文书抱得她更紧了,心疼道:“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安越摇摇头,把头贴进他怀中,开口道:“那有什么委屈,若是能受这一回委屈,可以阻挡你纳妾,也是值得的。”

    “什么纳妾?”

    “母亲想给你纳妾,说是有个姑娘等了你很多年了,都成老姑娘了,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你。”

    范文书皱起眉头,“那你怎么说的?”

    “我怎么说?”安越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伸出手,摸了摸熟悉的面孔,她神色坚定,突然笑道,“你说我怎么说?我等了这么久的男子,我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子,我的夫君,我会和别人分享?就算人家也等了你很多年,可那关我什么事?我也会自私,是的,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不宽容大量,我就是要做那妒妇,我就是想独占你!”

    她想起来,自家婆婆说她自私,不宽厚,难道要做个妒妇。

    她觉得她婆婆还是说对了。

    是的,对待范文书这件事情上,她就是自私,她就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

    何况多年后,终于知道了他的心意,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她更加不可能和别人分享他。

    说什么妒妇,若是做妒妇能独占他,那她就做个妒妇好了,反正她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

    范文书瞧见她这么说,脸上却笑了,眸子里亮晶晶的,他瞧着她道:“我就喜欢你这般。”

    接着他把人搂进怀中,摸着她的削肩,心中十分愉悦。

    然后他瞧了瞧天色,低下头道:“我带你出去走走,逛逛这登州城。”

    安越瞧着他道,好。

    范文书瞧见她,笑了。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瞧见她穿的是高领,开口道:“这夏日热的很,在外间逛不比房中,你要不去换身衣裙?”

    安越却摇摇头道:“我这脖子~不换了,这上面还有你胡来的痕迹~”

    听见她说胡来,他又想起了昨日在马车上~

    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开口道:“要不,明日我再带你去逛?今日,咱们做做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

    “是给你的奖励!”

    “什么奖励?”

    “奖励你拒绝母亲为我纳妾。”

    接着他把人一把抱起,下了软榻,他又开口道:“你记住,这一生,有了你,我就没想再有旁人!什么纳妾,什么等几年,除了你,其他的和我有何关系?”

    安越本想要挣扎,才回范府,白日里又做那事~总是不好~

    可听见他这般说,又没挣扎了。

    她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开口道:“我知道!”

    我还知道昨日你,在马车上为什么那般闹我。

    这个男人,有些事情他不会说。

    可是,她终于了解了他以后,她就懂了。

    她知道他母亲从那日在泉陵县时就不喜欢她,也不满意她,她也知道这次回范府可能要面对他母亲的刁难,可是她不怕,也不怨。

    因为,她好不容易可以独自一人拥有他。

    也因为,这范府少夫人有范府大公子撑腰呵护。

(五十四)游玩-上

    登州城街道上此时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夏日的热风在登州城吹起,街道两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客栈等等~

    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街道上,男的相貌俊美又成熟刚毅,女的明艳动人还颇具风情。

    男子穿着一身白衣锦袍,衣袖上有金丝绣起来的花纹,女子穿了一声灰白色衣裙,瞧着不像登州城的款式。

    那男子瞧着女子的手道:“这登州城的蜜钱,种类很多,我带你去买些尝尝。”

    女子点点头。

    接着男子牵着女子去了一个茶果点心的铺子,去给女子买蜜钱,他叫那招呼的活计一种包上一点,店里生意不错,那招呼的活计忙的很,没时间仔细瞧他,只听着他要的东西连忙去包。

    那男子又自己动手拿了一个黄灿灿瞧着就冒出丝丝甜腻气息的蜜饯喂给安越尝尝,安越听话的张开嘴,吃了进去。

    嘴里甜味立马四处散开,感觉真个人都甜了。

    那男子瞧见她吃了,脸上很高兴,又接过那招呼的活计包好的蜜饯拿在手中,对着那活计道:“记在范府大公子的账上。”

    那招呼的活计一愣,抬头仔细瞧了瞧这位爷,仔细又瞧了瞧,才反应了过来,他手一拍额头,这位爷可不就是范府的大公子嘛!

    他还没说话,范文书已经牵着自己妻子的手走了。

    那招呼的活计生意都不做了,激动的连忙去喊后院的掌柜。

    那掌柜得以为他有什么要事,三下两步走了聊起门帘从后院走了出来。

    那招呼的活计很激动的道:“掌柜的,你猜我瞧见谁了?”

    掌柜的疑惑。

    “掌柜的啊,我今个可是瞧见了咱们的主子爷了,这都多少年了啊多少年了啊!”

    掌柜的一愣,随即又反应多来道:“昨日就听说主子爷回范府了,瞧见了很正常,你那般激动做啥?”

    “不不不,掌柜的,我能不激动吗?我还瞧见了咱们主子爷牵着一位夫人,想来就是咱们主子爷那位新娶的少夫人啊,可恩爱了,这都多少年了,咱们主子爷可总算是娶亲了~”

    那掌柜的听见他这般说,突然就笑了,想了想,也是,这都多少年了,主子爷总算是娶亲了。

    这家店,原来的掌柜不是他,原来招呼的活计也不是他,这店是几年前,主子爷离开登州上京前盘下来的,后来,就索性教给他们打理了,主子爷还说,叫他们好好打理,从各地多搜找些味道好的蜜饯儿~

    那时,他还有些疑惑,这位爷如何想要经营个茶果甜点的铺子了?

    登州城内,男子一手拿着一包蜜饯,一手牵着自己的妻子,带着她左瞧瞧又瞧瞧,最后领着他去了一家客栈里。

    此时客栈一楼里静悄悄的,招呼的小二见那男子总算来了,连忙上前去招呼,那男子笑了笑,牵着女子又上了二楼的左边最后一间。

    接着,两人又进去了,然后房门锁上,接着又一起坐在靠窗的四方桌子边的绣凳上。

    男子让女子坐在他身侧,他把那包蜜饯放在桌子上,又打开,瞧着那蜜饯道:“这家店,蜜饯的口味多,味道也不错,在登州这些日子你每日都可以尝尝试试新的口味。”

    安越瞧着他,看着他穿的衣袍,又想到出门前他给自己找的这身衣裙,又想到刚刚在客栈一楼瞧见的客栈名字,还有那有些眼熟的店小二,她又看着这间厢房,又看着身侧的这个男子,又瞧了瞧桌子上的蜜饯,坐在他身侧,用头蹭了蹭他的身子,笑了,又哭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道:“夫君,我欢喜你~”

    他身侧的男子听见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又瞧见她哭了,心疼的给她一点一点的擦拭泪水,接着又摸着她的小脸道:“娘子,我更欢喜你~”

    接着他动手,把人抱进自己的怀中,用头蹭了蹭她脖颈柔声道:“明日,我便带着你去郊外庄子住上几日,云锦这几日就放在范府爹娘身边养着~”

    接着他想了想又道:“庄子上那桃花虽然现下已经过了花期,可是,那桃树已经结果了~小果子挂满树枝,想来也是别有风趣。”

    接着她又开口道:“从前,我答应过等桃花开了,要带你在庄子上住上几日~”

    “等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再带你来住上几日~”

    接着他把头抬起,瞧了瞧怀中的人道:“今日,你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安越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双眸,又流出了泪水~

    她如何不记得?多年前的今日,便是在这里,便是今晚,她勾的他上了后门那间床榻,她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

    “我原本昨日就想带你过来住了~”他又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哄着她别哭。

    昨日他们闹了一回,他想着要是再出门就劳累她了。

    何况他还有点事情要办。

    男子抱着怀中的女子,又喂了几颗蜜饯给她吃,自己也吃了几颗,然后抱起女子道:“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接着抱起怀中的人去了屏风后,又把女子放了下来。

    屏风后,床榻上,有一个木盒子,那盒子被范文书拿起,又打开,然后是一件瞧着陈旧的床薄单?

    安越接过,又瞧了瞧,打开,瞧见了上面的点点红梅,那红梅瞧着已经十分暗红了~

    然后,她终于想起来了,这是什么~

    她拿着那东西,瞧了一眼身前的男子,眼眶中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可她逼了下去,她开口道:“这?你留了多少这般久?”

    那男子点了点头。

    何止是留了这般久,他还把这家客栈也盘了下来,还有这间厢房,从那日以后都不准在有旁人来住宿了。

    接着安越把那东西,收好。

    又走了几步,去放在梳妆台上,接着,她站在梳妆台前,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然后又走了回来。

    屏风后,床榻前。

    一头青丝全数洒落在她脑后,她开口道:“我想要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然后她身前的男子差点红了眼眶。

    他点点头。

    然后便是那男子,柔声道:“那日后,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梦见我们在这,一次又一次……”

(五十四)游玩-下

    范府。

    范夫人的院子闹了起来。

    啪的一声,范夫人她又摔碎了好几个瓷器花瓶~

    马嬷嬷又在一旁哭红了双眼,内院的婆子丫鬟奴才静静的不敢说话。

    接着范夫人又开口道:“巧心呢?送哪去了?”

    马嬷嬷听着夫人这般说,哽咽道:“巧心被送到她姐姐那庄子上去了~”

    “赶紧派人接回来~”

    范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接着一个奴才领着范老爷进来了,范老爷看见内院闹成这般,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他瞧着自己夫人。

    范夫人瞧了自己夫君一眼,心中越发委屈,她气愤道:“还不是你那不省心的儿子做的好事!”范夫人其中更想说的是,还不是你那好儿媳煽风点火。

    “文书怎么了?”范老爷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莫名其妙打发掉了我身边的大丫鬟巧心去了庄子!”

    “他是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是不是娶了妻就了娘!”

    范老爷听见他这番说,又瞧了瞧内院这正房中一眼,接着开口道:“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的。”

    然后他自己先坐在上方,瞧了那哭肿了双眼的马嬷嬷一眼,又挥了挥手,叫跟着自己来的奴才开口。

    那奴才领命,接着扫了一眼正房中的范夫人,马嬷嬷还有几个丫鬟婆子等。

    从怀中拿出东西开口道:“回老爷,这东西是公子命令我等在巧心闺房中找到的,奴才等人还寻到了这东西的来源,”然后他瞧了那马嬷嬷一眼,想到公子交代的,又开口道:“巧心那丫环,执迷不悟,还把这药混进了公子书房的茶水里。”

    他还未再接着说,那马嬷嬷便又开始哭丧起来,开始哭丧自家巧心苦等了公子多少年,爱慕公子多少年~

    瞧着好不可怜样。

    接着那个奴才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公子还让我带句话,公子说,莫不成这来一个号称等了他几年的女子他就要收了?公子还说,他心里只有少夫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他有少夫人就已经足够了!”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公子还说,范家一直都出痴情又专一的人,夫人您应该知晓。”

    那奴才说完这话,他自己心里都有些佩服公子,又羡慕少夫人了。

    接着,范夫人,马嬷嬷,其他丫鬟婆子皆的愣住了。

    倒是那范老爷若无事情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接着那奴才看着马嬷嬷又开口道:“公子是念在巧心伺候了夫人这么多年,没有把她送官,打发到庄子上去陪她姐姐姐夫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范夫人一惊,瞧着他手中的东西,又唤了丫鬟拿过来瞧瞧,她一看,便知道是啥了,范夫人到底是京城官家养出来的嫡小姐,有些阴私她还是知道的。

    她又瞧了一眼哭红了双眼的马嬷嬷,心中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开口道:“都下去吧,我有事要和老爷说说。”

    第二日没谁也不知道范夫人和范老爷说了什么,只是那巧心被送走的事情,谁都没再提。

    还有她娘亲马嬷嬷,也一并送去庄子了,连带着她夫君也去了。

    瞧着范夫人的意思是,让他们一家子在乡下庄子上一家团聚,马嬷嬷年岁也不小了,让她去颐养天年。

    范家庄子不少,范夫人当年是家中嫡幼女,她的陪嫁就不少,何况范家自己还有不少产业。

    这巧心一家从此远离了登州城,在远处一座庄子上过活,范夫人也算是看着马嬷嬷是从小便陪在自己身侧长大的情分上。

    情分是有,想把巧心纳给文书也是真心,可是她娘两不该想着给她范夫人的儿子下药。

    若是伤到她儿的身子骨怎么办?

    她就只有文书一个独子。

    她瞧着再拎不清,再不喜她那儿娶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娘子,她再暗地里生他儿的气,可要是谁想伤到她儿,她也是不许的。

    入夜,范府。

    范文书的院子前。

    一个瘦高的婆子瞧了瞧身旁一起守门的婆子又开口了。

    她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现在你信我了吧?我就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咱家公子的性情,咱家公子是何等人?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听她这般说的那婆子脸色有些差,讪讪的道:“公子既然心里和明镜似的,那当年和那苗小姐的事情怎么还闹成那般?”

    那瘦高的婆子听见她这般说,突然就笑了,她笑着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世间瞧着再聪明的男子一遇到感情那点事情都有可能和个毛头小子一样理不清的~”

    那婆子又怒了怒嘴,脸上神色有些差,不服气的道:“还不是巧心那丫头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那瘦高的婆子又笑了。

    她又开口道:“是咧,也确实是她运气不好~”

    “哎,我瞧着今个公子带着少夫人一大早便出门了,怎么瞧着晚上也没回府~”

    “许是领着少夫人去哪游玩去了~”

    “可也没听见什么消息啊?就不怕夫人和老爷担心吗?”

    “夫人和老爷知道了还要告诉你?再说了,在这登州城啊,咱家公子难道还会丢了不成?”

    那婆子又皱皱眉头,开口道:“哎,早知道我就压少夫人了~”

    “什么压?你们又私底下压赌了?”

    那婆子点点头。

    可不是私下压赌了嘛?

    她不知道别的院子中的奴才赌没有,反正他们院子中的奴才压赌了啊~

    “我怎么不知你们又压赌了?”

    “你这婆子又不参与这些,还罗里吧嗦又爱讲道理,谁会告诉你啊~”

    接着这婆子又怒了怒嘴,气愤道:“难怪昨日舒星那死丫头又压了少夫人了,这死丫头,估计她早就发现了什么!也不和我这婆子说!”

    “和你这婆子说?那还能赢你这婆子的钱?再说了,我和你说了你听吗?”

    “我看啊,你就是也觉得少夫人出生贫寒,心里瞧不起少夫人,所以总想着压巧心~”

    “哎,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她们口中的舒星,正是伺候安越沐浴那个小丫鬟。

    几日后。

    范文书带着妻儿告别父亲母亲回泉陵县。

    马车里,女子坐在男子身边,撩开马车车窗,看了一眼这登州城,又回头瞧了一眼身侧的男子,想了想,开口道:“夫君?你是真心甘愿去泉陵县做个县令还是因为我?”

    男子瞧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你猜猜看?”

    安越白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如何猜?”

    她只是在瞧着登州的繁华时,想到了京城,登州城都能这般,那京城呢?想来更加繁华了。

    而她身边这个男子,当年是京城里风光无限前途大好的官员,如何甘心又窝在了泉陵县那个小地方做官员?

    她身侧的男子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他只是笑了笑道:“以后,我带你去京城。”

(五十五)江南小镇-上

    一年前。

    江南小镇。

    “阿姐,我昨日便回家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我,你是不是不疼你家玉树临风俊美如斯的弟弟了啊。”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温和清俊的少年郎正一步一步走进一家饭馆后院正房之中。

    那正房大门打开中,正房中的女子正在忙活着绣手中的衣袍,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那女子坐在正房的椅子上穿着一身碧青色的衣裙,手中正细细绣着,一针一线慢慢穿插,她手上拿着的袍子是个小人儿穿的,听见是弟弟安怀的声音,她嘴角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接着只听见安怀又开口道:“哎,好你个阿姐,眼里只有云锦了,连我这个弟弟半分疼爱都不分了。”

    安越没好气的抬头白了她一眼,她挽着一个妇人发篦,头上簪了一只绿玉碧瑶。

    人清瘦了不少,身子也轻盈了不少。

    “一边玩去,我忙的很。”

    “怎么忙了?”

    安怀不走,他动了动身子,还坐在了自己姐姐的下首椅子上,他又伸长了脖子,又看着阿姐在修的东西,接着他开口道:“阿姐,你也别太辛苦了,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这衣袍什么的,慢慢绣,反正云锦也不差这么一件衣袍。”

    安越一听,倒是瞧了他一眼,瞧见他好像清瘦了不少,有些惊讶,她停下手中针线,瞧着安怀道:“我瞧着你,怎么好像清瘦了不少?”

    听见阿姐这般问,安越的耳尖起了红晕,他避开了阿姐的话,只是开口道:“阿姐,我今天还想请你帮个忙呢。”

    “什么忙?”安越瞧着他。

    “阿姐可不可以和我出门一趟?我想去买些东西,还要阿姐帮忙看看。”

    安越瞧了他一眼,有些疑惑,自家弟弟要买什么?要她看看?

    “你要买什么?”

    安怀一听,他阿姐问要买什么,脸瞬间红了起来。

    甚至有些支支吾吾的,他开口道:“阿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安越瞧见自家弟弟脸都红了?

    心里越发疑惑,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丝安怀,他这副模样怎么那么像?怀春?对,像是怀春了?

    安越又瞧了一眼安怀,接着开口道:“行,一会我顺便去书院把云锦接回来。”

    她的儿子云锦在周老先生的书院上启蒙,周老先生这几年书院的学生收的少了,也只授下午的课,瞧着年龄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了。

    今日正好,是云锦沐修的日子。

    “好,那一会买好东西后,阿姐去接云锦,我就自己去回来了哦。”

    “恩。”安越点点头,又打量了一番安怀。

    接着,她把衣袍和针线收拾好,赶着安怀一起往外走。

    饭馆的后院不小,有好几间房,后院中还种了一棵银杏,这银杏是安越这几年种下的,瞧着还不算高,这春日,叶子也没有黄,不如她当年一路去登州偶尔望见的银杏漂亮。

    两姐弟一起出了后院,又出了饭馆,并排走着。

    小镇街道两边依旧是茶楼、酒肆、饭馆杂货铺等,街上有不少人都在逛街买东西,安越走在安怀身侧,开口道:“安怀,你要买什么?”

    安怀的脸又烧了起来,接着,开口道:“阿姐,我想去首饰铺瞧瞧,你能帮我选两样瞧着素雅的银簪吗?”

    安越有些惊讶的瞧着身边这个早已经比她高出许多的安怀,瞧见了他有些红了的脸颊,银簪?

    他这是?要送给姑娘?

    安怀有喜欢的姑娘了?

    安越突然觉得,自己的弟弟好像看着看着就长大了?

    是咧,她弟弟好像确实已经长大了。

    “阿姐,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半句假话,我是真的想让你帮我选两只银簪!”

    他脸上有坚定,又有红晕,他不敢看安越。

    安越瞧见他这副模样,突然就笑了,春日里,阳光下,小街上,碧青色的身影,笑起来格外明媚动人,路过的行人有些多瞧了安越几眼。

    安怀看见自家姐姐笑了,突然有些尴尬起来,脸上更加烧更加红了。

    “安怀,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来,和你阿姐我说说。”

    “阿姐,我和你说,我是认真的,还有~”

    阳光下,小镇上,街道上,少年红透了一张脸,有些的坚定的瞧着自己的阿姐继续道:“阿姐,我要去和她道明心意。”

    “我瘦了一些,也是因为她。”

    “我是认真的。”

    安越听见安怀说的话,先是笑,接着又是有些认真的瞧着他,突然感觉自家的小弟弟真的长大了啊,她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安怀,又看见他身后的铺子,心里只觉得时日,怎么过的这般快?

    眼瞧着,安怀都长大了,都到了可以娶亲的年龄了。

    “那好,我陪你去选,你告诉我,人家姑娘喜欢什么花样的。”

    安越笑道。

    她又瞧了一眼,只感叹,年轻真好,这份喜欢多么单纯啊。

    接着安怀点了点头,和他阿姐又往首饰铺子走。

    走在路上,安越又瞧了瞧安怀道:“你瘦点怎么也是因为她了?你原先也不胖啊!”

    问着,安怀又红了红脸,半响他才开口道:“因为她,喜欢清瘦风骨的男子,我原先瞧着还不够清瘦。”

    安越听见他这般说,又想发笑,这个小屁孩啊,从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屁孩啊,是真的长大了。

    接着两人走到了镇上那唯一的一家首饰铺里去瞧银簪,安越仔细挑着,给挑了两只素雅的银簪,又给选了一只素雅的银手镯,接着又自己拿出钱袋,把银子付了,然后又叫店里伙计好生抱起来,等那伙计包好了递给了安怀。

    安怀中瞧着那包好的东西,看着安越,喊了声阿姐~

    这声阿姐里面饱含了复杂。

    安越倒是没在乎,只笑道:“你啊,若是喜爱人家姑娘,就好好对人家,也好生把自己的心意和她说清楚,别不清不楚~”

    她顿了顿,瞧了一眼街道青石板路,又接着开口道:“记得心里有什么话,要说清楚,别模糊不清,免得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阿姐,你还不了解你弟弟我?我一定会好好和她说清楚的,我已经想过很多遍了,该如何说,该怎么说。”

    安越听见自己弟弟那般说,朝着他笑了笑道:“恩,这样便好,愿你好运。”

    安怀也笑了笑,点头,接着又红着一张脸道:“阿姐,其实~”

    “我和她~”

    “也就是看谁先开口了,我们应该是互有~”

    安怀红着一张脸,已经说不下了,可安越听得懂。

    她又笑了笑,点点头。

    接着开口道:“那你现在去找那家姑娘啊,我走走逛逛,再去接云锦。”

    安怀点点头。

(五十五)江南小镇-下

    安越笑了笑,转身准备去接云锦。

    不过这天色,书院还有许久才放学啊,她想了想只好在街上又逛了逛,打发些时辰。

    逛着逛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石桥上,她站在石桥上,看着河面上没有多大波动的水,还有河岸边种着的柳树,以及那哼歌洗衣的姑娘、妇人~

    待了一会,安越想起刚刚安怀那小子说的话~

    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她身后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那鲜活稚嫩的姑娘,更有那垂垂老矣的婆子,还有赶车的马夫赶着马车路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已经老了啊~

    她又回头去望了望那茶楼。

    茶楼,茶楼,接着她微微笑了笑,想起了故人来。

    身旁一阵微风刮起,茶楼里一楼屋檐下又响起了风铃声,她隔得不算近,听的不大清楚,她想了想,抬起步子,动了动身子,往茶楼去,青青脆脆的声音越发清晰,她站在茶楼下,听了一会,瞧了瞧那风铃,转身走了。

    她要去接云锦了。

    她慢慢往书院走。

    小镇另一边。

    较为偏僻的一处。

    一棵无名树下,一个少年红着脸把自己心爱的姑娘叫了出来,然后红着脸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她,又红着脸开始道明心意~

    只见他身前的那姑娘也红透了一张脸,慢慢听他说完,又自己开口说着什么~

    然后,那少年伸手握住了那个姑娘的手,脸上一片喜悦。

    那被握住手的姑娘,脸上也是一片欣喜。

    许久,那个少年和姑娘又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少年也往书院走,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首饰铺,他自己走了进去,又挑了一只素雅银簪,这银簪瞧着很适合他阿姐。

    当年,他爹爹搭同村那贫苦之人的牛车,摔成那般,后来家中又失窃,还有那贼子,总有一天,他想要抓住那贼子。

    因为那场意外,家中发生变故,后来他那阿姐,本是大好的年岁,一个柔弱的姑娘却要为了家中之事,想尽办法赚银两撑起家中门槛......

    那些时日,说起来或许简单,可他是一点一点看着她阿姐变得瘦弱,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她阿姐爱笑,明媚,还有些娇气。

    可后来他阿姐不爱笑了,也不娇气了。

    他不知道那些时日到底给他阿姐带来了什么,可他知道,他阿姐,不容易的。

    他瞧了瞧那银簪,他付了银两,正准备走,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响起:“真的是,也不知道那狐媚子什么时候才会嫁人,不过也是,她要是嫁人了,她那饭馆还如何经营下去?”

    “她那饭馆啊,可不就是靠她那下三滥的手段?”

    安怀瞧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自己身边,听见她们说饭馆?狐媚子?

    “可不是?这样的事情,也就她安越做的出来!”

    安越?那不是他阿姐吗?

    他心里升起一股气,连忙走了几步,拦住那两人。

    瞧着那两个熟悉的面孔,他生气道:“你们又说谁狐媚子呢?”

    这两人,简直忍无可忍,不知道在他阿姐背后说过多少他阿姐的谣言。

    朱慧和朱绵,瞧见是安越的弟弟,突然有些尴尬,自己背后说人家阿姐坏话又被人家听见了~

    可,朱慧又瞧了瞧安怀,开口道:“安小弟,是你听错了,我们啊,没说什么狐媚子!”

    “哼!没说?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

    安小弟冷哼一声,看“我不动人打女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法子动你们,你们最好少在背后说我阿姐坏话。”

    朱慧一愣,连忙捂住嘴唇,朱绵瞧着他,突然好笑道:“就要说了,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朱慧却赶紧拉住朱绵不让她说,接着又拉着朱绵拖着她走了。

    朱绵被她扯的有些生气,还是朱慧道:“怎么啊,别得罪安小弟,他现在可是秀才了,万一以后中了举人~”

    朱绵听到这,脸上沉了沉。

    安怀望着她们两的背影,心里万分生气,这两个女人简直了!

    不知道背后说了他家阿姐多少次了,他望了她们背影一眼,想了想去寻自己好友。

    小镇,书院外。

    安越没敲门进去,她坐在书院门口静静的等着,很安静,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书院中,响起了小小孩儿念书的声音~

    安越坐在门口,隐隐约约能听见些,她听着那身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

    云锦和一群孩子从书院陆陆续续出来了,有其他孩子和云锦挥手。

    云锦老早就看见自己娘亲就坐在书院门口,他背着书袋朝着自己娘亲跑,又和她撒娇要她站起身子来。

    这四月的季节,地上还是凉的。

    安越瞧着自己孩子,露出了笑容,也站起了身子,牵着他小手往家的方向走。

    云锦被他阿娘牵着,一路走着,他很安静很乖。

    走了半响云锦皱了皱眉头,发现他阿娘牵着他已经过了自家饭馆了,他有些奇怪得瞧了一眼自己阿娘,阿娘这是?

    接着他们又到了那座茶楼前。

    这茶楼,云锦太熟悉了,他阿娘不知带他来了多少次。

    不过今日那茶楼,门前有了几匹高头大马?

    大马是白色的?

    那牵着高头大马的还有两个男子?

    腰上还配了大刀?

    对了,瞧着像是捕快?

    是的。

    接着,很奇怪,天突然下起了细细阴雨来,云锦赶紧扯了扯自己阿娘,提醒她赶快往茶楼里去避雨,他阿娘应了,牵着他走了进去。

    云锦扯着自己阿娘一进茶楼,他便望见了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身长衫白袍,十分好看。

    接着他看见那个男子好像是一直看着他的阿娘?

    眼神还很奇怪?

    然后他又发现,牵着他手的阿娘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虽然很轻,可是他感觉到了!

    他抬头奇怪的了一眼阿娘,阿娘脸上的神情更加奇怪了。

    那神情好像有紧张,有喜悦,还有悲凉?

    入夜。

    也不知怎么的,白竹村那个朱绵和朱慧下了回村里的马车,在村口走着莫名奇妙摔了一跤,两人扶着对方哭哭啼啼的往家中走。

    此时,小镇上那家饭馆后正房中。

    安越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又哄好了云锦睡着。

    她在正房的梳妆台上瞧见了一只素雅银簪和一个钱袋,还有一份信件,她拆开来看,只见里面写道:“阿姐,我急着先去书院了,这银簪是我买来送你的,你簪上肯定好看。还有那荷包,那里面银子是我自己攒的,虽然不多。还有,谢谢阿姐给我买银簪。”

    安越拿着那信件和荷包笑了,接着她拿起那银簪在油灯光线下仔细看看了。

    正房房门外突然有了敲门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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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介绍:
谁都没曾想到,东氏一族尚存的那个小小神女,也会有一天手持神器,与天地为敌。那日,凤狂龙躁,朽木死灰,她看着自己所爱男子,开口道:“你后悔吗?”那男子却突然笑了。温润如玉,一如初见。她血脉高贵,无忧无虑,一场父辈恩怨纠葛却使得她在神界再无依靠,她被逼得用手中天机镜扭转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送冤魂重活一世?说是那些冤魂都有未了心愿?据说这世间皆是遗憾,又皆是阴差阳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放下。总有些人不愿意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而那个不愿意忘记的人,最终归来,只求与你再续前缘~青山横北故人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山横北故人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