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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灵     唐诗剑诀txt下载     唐诗剑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3章 无欲则刚

    “道”字,部首“辶”(即,chuo去声“绰”)即行走,“首”即头脑。顾名思义,即头脑在行走。意为运用思维去思考人生、世界和宇宙,这一过程即是“道”。

    “道”是什么?虚无者,道(指本体)也。它无形无象,无声无臭,无情无名,无始无终,玄之又玄,无以言表。

    古人云:“道者也。聚则生天地万物。”

    《易经》云:“一阴一阳之谓道。”

    圣祖老子云:“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此中“无名(无)”、“有名(有)”,都是指“道”。“无名(无)”为道之本体,“有名(有)”为道之衍化,异名同谓,时空转移罢了。

    《淮南子道应训》有云:“道不可言,言而非也。”

    虽然道不可言传,但可通过心灵的宁静与净化而体验。大脑有形而思想无形;人心有形而灵魂无形。通过有形的生命感知,把握无形不争的存在,那便为道。

    而此种状态的实现,却在于无欲。

    欲,为心念中带有浊气的信息,为人后天意识的反映,欲,覆盖了本来的真如之性,所以道心为其所蒙而不见妙窍。欲是无底之壑,永远填不满。“罪莫大于欲。”

    无欲和有欲是合偶之阴阳。无欲和有欲,也是无意和有意。有意去观妙境一定为虚境。长期保持无意的无为,其结果一定是玄之又玄。玄妙是顿悟的结果。欲识玄妙理,恍兮惚兮中。所以无欲(无意)则真,有欲(有意)则虚。无欲观妙,有欲观徼。逆而修之,无欲观妙,能得仙道;顺而生之,有欲观徼生万有。

    如今的阿九,正是这种状态!

    这天傍晚,何伊带着阿九又一来到村口大树下,那老族长何人穆晃悠悠地来到这大树下,而阿九睁着漆黑发亮的眼睛,看着老族长。

    “阿九啊,你真想听我这老头子在此唠叨?”老族长看着阿九道。

    阿九认真地点了点头。

    而那何伊自幼便听着老族长唠叨这些,早就不耐烦了,她瞪大眼睛,四处瞄着,大树侧旁何家祖祠前的那块空地上,十余个何氏家族的小伙子一起打闹的吆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并且与她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何山哥哥赫然在列……

    那何山早已看见如今已身材错落有致的何伊,并且对她成日陪在阿九身边意见大得很,伸手便招了她过去,而那何伊早已不想呆在大树下,她转头冲着阿九道:“你在这陪着老族长,我去去就来……”话音未完,她已如乳燕般飞奔至那何家祖祠旁的空地上……

    老族长叹了口气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难啊……”他岂有不知自己讨人嫌的道理。但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对大宋王朝的向往,以及对何氏一族崛起的期盼……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阿九顺口道,“族长何须自怨自哀。‘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顺其自然便是。”

    老族长愣了,半晌未说话,直看着阿九清澈的眼神发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族长正在发愣的瞬间,而在那何家祖祠旁的空地之上的何伊正冲着阿九招手,邀他过去。

    阿九见今日老族长正在发呆,便向老族长告了退,三步并成二步,向何伊大跨步走去。围着大树,许多孩子正在相互追。而阿九大跨步前行,一位幼童手执细长竹杆正与人打闹,正横在路前,眼前二人便在路上相撞,那幼童未留意,那细长竹杆直捅向大跨步阿九的胸前……

    捅上倒无妨,毕竟幼童力量不大,但那幼童跑得飞快,竹杆若反弹回去,弹上那幼童身上或脸上,那可如何是好?

    老族长猛地抬起头,乍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而此刻何伊刚好回头,亦看到这一幕,正待捂眼不忍目睹之时,也正是二人欲撞在一起的那瞬间,却见那阿九浑若不觉地地侧身,正躲开那幼童的一撞,速度不减地向何伊大跨步走来……

    老族长松了一口气。

    何伊放下掩目的手,看到正向自己行来的阿九,发现竟然无事,方且松了一口气,笑靥如花……

    何伊未曾留意,在那演武场上,一双满是嫉妒与恼怒的眼睛,正瞄向她与大跨步而来的阿九……

    这人正是救下阿九的何山。何山钟情于何伊,但奈何二人同姓,且二人的父亲为叔伯兄弟,而何山却也只能将自己的这份情谊放于内心。

    与何山较量的那名年轻人发现何山心不在焉,大喝一声:“看棒……”将心猿意马的何山拉回了现实。

    何伊见了阿九,笑吟吟地扯着阿九的衣角,与阿九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场中之人棍来棍往。何山今日实在不在状态,却被与已较量的年轻人一棍击在肩膀,一棍击在大腿之上,直接撩倒在地……

    何伊见了,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而围观的人群正是哄笑连连。

    何山恼羞成怒,狼狈地爬了起来,看着笑成一团的何伊,又看到站在何伊身旁露出雪白牙齿的阿九,气不打一处来!

    “你,下来!”何山指着阿九吼道。

    “我?”阿九愣了,他没想到这何山竟会叫自己下场。

    “何山,他不会武功,你叫他下去,不是明摆着欺负的嘛。”何伊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何山没有理会何伊,只是看着阿九。

    阿九却有些跃跃欲试地道:“看着你们较量,我倒还真想下场试试……”说罢,他却自顾自地走下场,行至那两排兵器架处,顺手自兵器架处“唰”地抽出一杆高过人头、枪杆柔韧异常的长枪,顺手在枪杆重心处一击,“嘣”地一响,那枪直冲上半空,又跌落下来,阿九顺脚一踢,枪又冲上半空又掉了下……

    阿九单手接过长枪,挽了个枪花,轮了一圈,随手一刺,杀气凌然……

    这架势,若非在长枪沉溺多年,如何使得出来!

    众人瞪目结舌,看着阿九的眼神,如同怪物一般:这看似童叟无欺的阿九,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见那阿九把长枪放下,摇了摇头道:“不顺手!”

    那何山有些不耐了,手执一根齐眉棍,吼道:“选好没有?”

    阿九瞟了一眼何山,不急不慢地道:“没有。等一下。”他忽然在兵器架上一拍,一柄刚硬笔直,长约三尺,一边厚,一边薄,但未开刃的唐横刀竟自兵器架上弹了出来……

    阿九单手操起那横刀,顺手又挽了个刀花。

    那刀在阿九手中似乎有了灵气,竟如活物一般,“滴溜溜”在阿九手上转了数个圈。阿九右手执刀,刀尖斜指地上,笑吟吟地对着等得不耐烦的何山道:“选好了,来吧……”

第254章 演武场·藏书阁

    手执齐眉棍的何山,冲向数丈远的阿九,他忽然觉得眼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高不可仰止的山,一座高山。

    斜刀指地的阿九,正是不动如山。

    不仅何山觉得阿九如山,即便是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阿九如山一般,而高不可攀。

    而那何山,仅如高山之下的一个蝼蚁!

    何山冲得很快,瞬间便至阿九跟前,大吼一声,轮起棍当头便向阿九砸了过去。这一下,劲力十足,齐眉棍与空气的摩擦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远观看的众人尽皆屏息,全场寂静一片。

    何伊更是将手捂住眼睛不敢观看……

    就在那齐眉棍即将至阿九额头的霎那,阿九动了。

    不动如山,动亦如山。

    阿九的动作行如流水。

    如若将此看作一幅画面,那便是“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的意境……

    阿九一个侧身直至何山身侧,一个勾脚,何山下盘不稳,正顺势跌倒之际,阿九出刀了,用的却是刀面,只听“啪”的一声,何山的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面,瞬时如狗吃屎般地扑倒于地……

    仅一回合,一个照面,阿九便结束了这场较量。

    现场鸦雀无声。

    何山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爬将起来,轮起棍子自阿九身后拦腰便扫,惹得众人一片惊呼……

    阿九忽然不见了。

    何山懵然,忽觉两足腾空,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踹,直跌至数丈远……而此次他倒地捂臀“哎呦……”连连,短时间内却是无法起来。

    何山不知,但场中的众人却是看清了。

    何山扎马抡棍之时,阿九矮身,却如流水般自何山跨下钻过,顺势拎起何山双足,抬脚便踹……

    而此刻,场中的众人方且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及欢呼声!

    雄性的本性,均具攻击性。

    在场的雄性动物,个个跃跃欲试。

    无人是阿九的一合之敌。

    阿九未拎之前的横刀,只是拎着不知缴了哪位雄性动物的一只长棍,指东打西,望南打北……

    这棍在阿九手中,行如流水,或撩、或拨、或捅、或扫,那棍如同一只毒蛇,甚具灵性,不知何时便会露出獠牙……场中十余名雄性动物,尽皆东倒西歪,卧地不起。

    几乎全庄的男女老少都跑来这演武场,将这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老族长何人更是穆目瞪口呆,他未曾想到这阿九竟然如此了得,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是哪来的怪胎,竟然跑到这里……

    何三叔更是惊掉了下巴。他忽然想起了那看起为质地非凡、黑黢黢的“锦”字令牌,而随后的王氏在为阿九清洗他的修身黑衣时,发现阿九的黑衣质地相当好,并且在那黑衣衣袖、大腿、小腿处有数个暗袋,内装数十枚手指大小、黑黢黢的精钢利刃!

    阿九走到场边,那里坐在地上的是最先被撩翻的何山。

    阿九向何山伸出修长的手,何山心怀不懑地盯着阿九,但迎上阿九漆黑发亮、清澈如洗的眼神,何山握住了阿九的手。

    阿九一发力,将何山拉了起来。

    眼见没有了打斗,众人渐次散去,而今晚演武场的一幕,成了今后数月何家庄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族长、何三叔、何伊自然未走。

    “阿九,你是真人不露相啊。”老族长叹道。

    “老族长,我却真不知晓自己会这个。”阿九答道。

    “那你为何可以轻而易举将我撂倒?”一旁的何山很是不平。

    “我也不知晓。只是觉得你的下盘实在不稳,”阿九答道,“且对于气力的使用尚欠火候。”

    何山默然。

    “那我呢……”

    “还有我……”

    “跟我也说说……”

    一时间,在场的年轻人围着阿九七嘴八舌地问。

    “咳咳。”老族长不高兴了。

    众人停止发问,看向了老族长。

    老族长见众人停了下来,便笑道:“哎,我说阿九啊,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不若每晚教教这帮后生仔?而我这边,也会按庄里的规矩给你例份。”

    阿九看着老族长,正待张口拒绝,实在因为自己不清楚为何竟然会武功,但好似那些躲闪、反应与生俱来;而那何山等人一出手,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找出其中的破绽,一击而中……

    更为要紧的是,那柄横刀,为何抓在自己手上,便好似与自己血脉相连,莫非自己以前是用这种横刀的?

    “阿九啊,你也甭推辞了。你如果帮助我们何家庄调教这些人,我们何家庄也不会亏待你,”老得成精的族长看着阿九欲拒绝的神情,接着道,“并且,我们何家庄自先祖收藏了百余年的书,全部对你开放!”

    阿九没法拒绝这老族长的请求,那老族长渴求的神情,实在是让阿九动容。

    但阿九实在未曾想到,这何家先祖收藏的书实在是丰富,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大宋的四大书:《太平广记》、《太平御览》、《文苑英华》、《册府元龟》,自是不在话下;更是有先秦古籍,储子百家应有尽有,如《诗经》、《楚辞》、《山海经》、《论语》、《孟子》、《吕氏春秋》《尚书》、《左传》、《国语》、《墨子》、《老子》、《庄子》、《荀子》、《韩非子》、《礼》、《乐》、《诗经》、《周易》、《春秋》……不少更是孤本。

    阿九看着何家祖祠内的藏书阁,一排排、一列列,保存于书架上的各类典籍,他忽然有种感觉,似乎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在这一排排、一列列的书藉之中攻读……

    但自己却是无法想起到底是在哪里,好似是在一座山的山洞之内,自己身着暗红色的飞鱼服,每日自己都至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卷宗之内查看……

    何家祖祠内的藏书阁,绝对是经历数代人之力收集而得。藏书阁内各式典籍分门别类,其内书籍一尘不染,不少孤本、破损的书籍,均经过誊抄副本留在其侧……

    老族长看着那些书叹道:“我们何氏一族,这百余年来,所积存的书籍均在此。如今这些年轻人,均不愿看书,却总是想着出海、建功立业,哪肯静下心来品一品……”

    阿九眼睛发亮道:“族长大人,这些书均对我开放?”

    “当然。”

    “请受在下一拜!”

第255章 去如朝云无觅处

    时光飞逝,阿九来至何家庄三月有余。

    而这段时间,阿九每天帮白天还会在何三叔家帮忙,傍晚便会带着何家庄的小伙子们练武。如今的阿九每日拎着一根不长不短的棍子,开始训练这班雄性动物。

    刚开始那几天,这些雄性动物,每日都叫苦连天。实在因为这阿九神秘莫测,无论你在他背后搞啥小动作,这阿九竟如背后生眼一般,手中那短棍,如臂使一般,或捅、或撩、或拨……直让你疼上几天,但又不致伤筋动骨。

    而这种痛又酸又麻又爽,直让人半边身子抽风一般,但却又不影响日常作息,直叫人欲罢而不能……

    数日之后,完好无恙,且直觉得身体似乎轻了许多,很多雄性动物都有这种感觉。何山惊诧异常,在一晚便来问阿九,这到底是咋回事。

    阿九挠了挠脑袋,笑道:“这叫‘易筋’……”话一出口,就连阿九也愣了,“易筋”似乎是一门高深的武功,自己啥时候学的?好似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家教过自己……

    阿九想不起来。

    于是他索性就不想了。

    既然有人教,那闲来无事之人便来学。

    不少顽童被家中长辈赶来学艺。

    有些女孩也感兴趣,也来学。其中自然也包括何伊。

    而要跟阿九学艺,首先学的便是打坐。

    打坐并不简单。双足跏趺,脊直,肩张,手结定印于脐下,五心向天,头中正,两眼微闭,舌舔上腭,如还未生长牙齿婴儿酣睡时的状态,亦称“搭桥”……

    刚开始,却是没几人可以久盘而坐,尽皆足腿酸麻。

    但无人敢起来,因为正上方的双目微闭的阿九,手中掐着数枚石子,只要有人动,必会有一粒石子飞来,动哪打哪,从无虚发!无人敢退,因为那老族长何人穆也在打坐。即便是老族长,也挨过阿九的石子。

    阿九不强求,你愿来,我便教;你不来,亦随你;但你来,却必须按我的要求来!

    打座完毕,阿九教了众人一套拳法。按阿九的说法,这套拳法,老少皆宜,长年习之,既可防体又可健体。

    这套拳法熔掌法于一体,手划圈,脚划圈,身划圈,大圈套小圈,小圈绕大圈……刚开始,那老族长一套拳未完,便天眩地转地瘫倒在地。

    未晕的倒是有一人,那便是何伊。这何伊在打坐时,从未叫过足腿酸麻,反而乐在其中……这不免让人啧啧称奇。

    阿九曾经解释过,“精从足底生”,是谓不易的至理;盘足曲膝静坐,感觉足腿的酸麻,正是说明足腿的血脉不畅!坐至某一阶段,因为气至臀部便沉不下去了,无形中脑神经紧张起来,心里就坐不住了。如果气血自臀部通到大腿、膝盖,一节一节通下来,要经历过痛、痒、麻、胀、冷、热……最后待气血畅通,自然无痛无麻!

    人体两足,又如人参的枝叉,将两足盘起,相当于将一株人参或松枝卷曲成结,唤其生发能力,不致再向外面分散;返归根本而培养它的本源,因此使其本身更加健壮。

    《内经》中提到,婴儿的气是在两腿。人至中年,两腿力量减弱,腿的活动无形减少;至老年,更不堪,两腿更要翘于桌上方可……因人体自足开始衰老的,人之死亦为逐渐前行,由足开始而上行!

    有日正午,阿九回到何三叔家,帮何伊做家务。

    何伊忽然好奇地问道:“你教我们的拳法叫什么?”。

    阿九挠了挠头,懵然道:“不知道。”

    “那你敢随便教我们?”何伊气道。

    “当然可以。因为当我想到教你们时,这套拳法便出现在我脑海里,自然没错。”阿九答道。其实他没细述,这套拳法,实际上却是剑法,当时正是由他父亲王泊的武当剑谱中所化,而这阿九想当然地将这剑法改为拳法便教予众人……

    当然,这一百零八式的剑法,被阿九精减了许多,只是十八式的拳法。

    “这叫什么拳?”

    “嗯,那就叫太极拳罢!”

    “什么……我叫你太极,我打你变太监……”何伊气极,挥起绣花拳便相向,话一出口,她却后悔了,这“太监”却还真不好说出口,好在这阿九见何伊脸上瞬间多云,撒腿便跑……

    她又好气又好笑,满脸痛红地追着阿九便跑。不知为何如此恼怒,或者是因为阿九无所谓的态度,或者因为他对自己的问题好似心不在焉……总之何伊很是生气,看着阿九很是不爽,便挥拳相向!

    何伊跑得很快,但那阿九看似不快,好象就要追上他,但始终差那么十来步的样子。

    村里之人看着满面通红的何伊追着阿九跑,都跑出来看热闹,不少顽童也跟在何伊的身后,嘻笑打闹着。

    何伊追着阿九,跑出村口,路过村口的大树,直追着阿九踏入了村口的后山……

    阿九未有使全力,或者他只是根据何伊的快慢而决定自己的快慢而已。何伊跟着阿九学艺大半个月而已,她却是却跑越快,不知不觉,全身血脉却开始运动,自觉畅然异常……

    何伊加快了脚步,那阿九亦加快了脚步。

    阿九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隐隐觉得似乎如此场景似乎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位圆脸、身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子,笑靥如花地追随在自己身后……

    每当自己跨越草丛,翻个筋斗,身后的浅黄长裙的女子亦会翻个筋斗……自己脚轻点树枝,借力纵向另一棵树,又另一树翻身而下……那圆脸女子亦会依葫芦画瓢……随着他一直奔向远方!

    阿九的脑海中浮现那圆脸女子在飞中翻身、如梦如幻的身姿……而她的圆脸在自己脑海之中愈来愈清晰,似乎更圆了几分,更是可以跨越千万里,看到如今的她正手抚略有显怀的小腹,而喃喃细语:“九哥,你在哪了?我好想你……我知道你仍在人世的,是吗?”说着,那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而落……

    奔跑之中的阿九忽然亦有流泪的冲动……

    何伊忽然发现前面阿九的身影变快了,只见他左脚在地上一点,一个纵身,便是数丈之远,右脚轻点路旁的树干,一个筋斗又跃上路边一块大石头之上,一个纵身又翻下石头,瞬息不见了踪影,却正如“去如朝云无觅处”……

第256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安南河内还剑湖畔的明月酣。

    在大明帝国全面收服安南不到半年,河内人民发现这还剑湖畔竟旧貌换新颜,不知何时,这明月酣竟如同狮子一般,将这还剑湖畔大部吃下,除饮酒作乐、吃喝弹唱之外,来自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手工艺品源源不断地运来,便在明月酣收下的商铺内售卖……

    当然,明月酣对收归的商铺铲平、重建,经来自大明的能工巧匠之手重新一整,让之前简陋的商铺旧貌换新颜,看上去不仅仅是提高档次那么简单……进入其内,简约中透着大度与惬意,豪华中显示出气势与修养,而非一夜暴富之人,恨不得全身上下挂满金子让别人知晓,自己有钱了那么浅薄……

    如今还剑湖畔的明月酣,占据了大半个还剑湖畔,绕着还剑湖畔,亭台楼阁,掩映于绿树红花之中,一条容得下数人并排的而行的石板小路,穿插于明月酣之中,如同一条丝带,将明月酣串起,绕着还剑湖畔……

    如若将还剑湖比作一面椭圆的镜子,那明月酣便如这面平镜侧的装饰,而那条小路便如围绕平镜的纹路,引得每天傍晚,携孩童至湖畔行走、络绎不绝的河内人民……

    许多人不解,还曾有人向明月酣提议道:“既然这还剑湖畔大多被明月酣买下,为何不将这些地方圈起来,而弄了一条小路,让人行走!”

    未曾想提议之人直接被调至苏门达腊、郑和下西洋的船舶维修、货物暂存地的“官厂”,未曾解释原因,上头发话曰:“反省两年!”后来经了解,提议之人方且明了,如此这般,皆是因为在最初建立明月酣之时,海外锦衣卫的开创者化名“陈伺”的九爷,曾予他曾并肩作战、如今已略显怀的主母任罄的一番交流……

    “这还剑湖畔,实在是太美了,如若可能,买下大部分,我们改造一番,修条小路,让人均可绕湖而行。”那九爷言道。

    “为不是是全部买下来?并且还有修条小路,让人行走?”任罄问道。

    “咱们吃饭,总是要上人喝口粥;‘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乎?’……”微风轻抚漆黑发亮双眸、坚毅的脸庞男人的双鬓,这男人又道,“假若有天我不在这里,你亦要将这里帮我看好,等我归来……”

    这男人的话未说完,便被那圆脸女子的柔夷封住了嘴:“我会守住这里……”

    这事却是由九爷的贴身侍卫刘老二传了出来。

    当提议之人听闻此事,直接扫了自己数巴掌,懊恼不已:自己这鼠目寸光,在此反省实在不亏……

    而就在这日河内还剑湖畔明月酣,正中最高的阁楼上,一名已显怀、身着浅黄色长裙的圆脸女子正凭栏远眺,嘴里呢喃道: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这人正是任罄。

    “启禀主母,外面陈侍郎、千户袁杰带人求见。”一名侍卫拱手来报。

    “所带何人?”任罄未回头问道。

    “据陈侍郎道,这是一名丝绸客商,姓任,自海路大明而来。”侍卫答道。

    “啊!让他们进来……”任罄转过身答道。

    陈侍郎与胖子袁杰进来了,身后跟着的,正是她的父亲,风尘仆仆、略显疲态且有些苍老的任卜显!

    任卜显看着已经显怀的女儿,老泪纵横。反而是任罄却是笑着安慰着终日奔波的老父亲……

    任卜显未在河内呆多久,他便自陆路,由广西回泉州,因为他已收到消息,郑和要二下西洋;既然自己的女儿要在安南等自家相公回来,也只能随她!

    及至今日,任卜显方才醒觉,原来自己女儿所看中的男人,竟然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海外锦衣卫指挥使、御前带刀侍卫化名“陈伺”的王九!

    但那王九失踪已近四个月,且无任何消息。

    而海外锦衣卫早已如同被火撩了尾巴的老虎,露出了獠牙,他们如雨后秋笋一般,在以旧港为中心数万米海岸线,如占城、爪哇、苏门答剌、南巫里、满剌加、锡兰山、小葛兰、柯枝、古里等国建立了十数个据点,主要便是用来搜寻他们的头儿----九爷……

    但均一无所获。

    永乐帝朱棣,对海外锦衣卫无任何奖赏,但无人有一丝抱怨;因为大家均顾不上了。唯有那陈待郎得知消息后,叹气道:“这是陛下对我们的不满,竟然将自己的头头弄丢了;幸好他未曾发火,否则我们这些人等,说不定会拉去与我们的头头陪葬……”

    任罄在旧港呆了足足三个月,百般搜索无果,而且她亦发现自己果真怀孕了,万般无奈之际,便乘船回至安南,并在河内的还剑湖畔的明月酣坐镇,主持锦衣卫的大小事务之外,继续搜寻自己的相公!

    任罄并未大张旗鼓地搜寻,她只是命人画像,放至各据点,暗自寻找。不知为何,这任罄始终认为自己的相公尚在人世。她隐隐地似乎可感觉到自己的相公的气息距自己不远……

    任罄自然不清楚,如今她的相公,名为“阿九”之人,虽说需跨海,但直线距她亦仅千余里之遥。而在任罄这里脸颊两行清泪,正思念着他之时,千余里之外正被何伊追着、不快不慢地向何家庄南面一座山峰奔跑着的阿九,若有所感,莫名地鼻子发酸,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阿九莫名地加快了速度,左脚在地上一点,一个纵身,便是数丈之远,右脚轻点路旁的树干,一个筋斗又跃上路边一块大石头之上,一个纵身又翻下石头,瞬息不见了踪影……

    而在其身后的何伊傻眼了。她未曾想到这阿九竟可快得如斯!她瞬间想起这阿九自来此,却从未出过山庄,若是他迷路却是如何是好……

    “阿九,你在哪里……”

    半山腰上,响起了何伊的呼唤……

    “我在这里,你抬头便可看到……”何伊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悦耳的男声。

    何伊抬起头,却见前方数里一座山头巨石之上一个矫健的身影,正驻足而立。

    山风掀起他的衣襟,如同一座雕像,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那不是阿九又是谁?

第257章 破茧重生

    何伊狂奔上山,路旁的树枝划破她的衣裳,将她的手臂划了一道长长的划痕,但她全然不顾。

    直至她自小看到大,却从未爬上去的巨石。

    这座山头不高,但全大大小小的石头,怪石嶙峋,或大或小,用奇形怪状来形容,却也不能完全概括。虽说是石头山,但石头缝隙之间,又或会突兀地生长出一棵或数棵松树,又或一丛草以点缀这座以石头为主体的山头……

    而这座石头山最大的一块石头,正是如今王九所站立的那块巨石。十数丈之高,直接耸立于山头之侧,如同一个身着盔甲,手执长枪的将军眺望远方。

    最为神奇的是,这块巨石之上,在头部之处却有泉眼,长年四季,水滴不绝。水滴自巨石而下,与山中其他之处的溪水汇合,流至山下,曲曲折折、如同一条丝带一般,流至何家庄,再蜿蜒盘旋穿过一片丛林,而汇入海中……

    这座石头,最早被人称之谓“将军石”,而这座山头却被人称谓“君山”。

    当那衣衫不整、香汗淋淋的何伊爬至那块将军石之下,听着巨石滴下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一筹莫展。这巨石拔地而起,站于巨石之下如同蝼蚁一般,巨石四周均是水滴,间或生满青苔,何伊愣住了,这阿九却是如何上去的?

    何伊正在发愣之时,忽然她头上伸出一只修长手掌,这正是阿九。

    何伊惊喜地伸出了她的柔夷,那修长的手掌一拉,何伊轻飘飘地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竟离地而起,那只手顺势搂住了何伊的腰……

    何伊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过,她胸口如同揣了一个小兔子,而来自阿九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不断地刺激着何伊……

    何伊只觉得自己的双颊发烧,她紧闭自己的双眸,自然地伸出双臂搂住了阿九,只觉得几个停顿、纵越,仅是呼吸之间,但却又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到了。”何伊耳边忽然传来悦耳的男声,紧接着那只有力的胳膊自她腰间松开。

    何伊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搂于阿九脖颈之上的双手,瞬间怅然若失……

    但当她打开双眸之时,瞬间映入眼帘的,却仿如在云端的景致:远处群山掩于云朵之间,若隐若现;更远处为蔚蓝的一片天际,那却是大海;近于脚下的,正是何家庄……那绿树掩映之下的何家庄,狭长的小溪如同一条洁白的丝带穿梭在如棋盘般、已冒起炊烟的屋舍之上;而正是炊烟,却勾勒出如雾如幻的山间人家……

    “好美啊……”何伊喃喃自语道。

    “当你站于高山之上、俯瞰大地,你是欣赏它的高远,还是感悟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霸气?”如同一尊佛像般、似开似闭双眸的阿九忽然问道,“当你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之时,你是欣赏它的无边,还是找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包容胸怀?当你看到秋日落叶纷纷而下之时,你是感伤它的凋零,还是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感悟……”

    何伊无言,她似乎觉得今日的阿九格外不同,凭女子特有的感觉,她觉得这阿九一定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但又不是很清晰。我觉得我曾走过许多地方,我曾在大海之上航行过很久,我身边也曾有过一名女子……”阿九喃喃道,“如今她正在那边……”说着他的手指向了身后的西北方,而那个方向,正是海峡另一端安南的方向。

    何伊的心瞬间如掉入冰窖之中,两行清泪顺着柔滑的脸颊不自觉地流下……

    正当何伊黯然神伤之时,一双坚强的臂膀自后将娇小玲珑的她拥入怀中。她忽然觉得那种清新而自然的男性气息将她包融而融化,她柔弱无力地依靠在他的身上,与他一起化做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了,明月升起。

    夜色笼罩之下,林中有小虫在低鸣,偶尔从丛林深处传来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将军石的水滴仍是不知疲倦地滴下;夜晚的山风,轻轻的拂过,带着丝丝的凉意,吹着人格外舒爽……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正是应了此景。

    “你还想到了些什么?”阿九怀中小鸟依人的何伊忽然问道。

    “还是断断续续的一些东西。”阿九答道。

    “觉得你的来历,绝对不是普通人。”何伊道。

    “纵使我完全想起了过去,我也是一个普通人。”阿九认真地说。

    “那你会忘记阿伊吗?”何伊问道。

    “当我醒来第一眼看到你之后,便再也不会忘记你。”阿九答道。

    “真的?”何伊扭过头,看着望向远方阿九坚毅的侧脸。

    “当然。”阿九低下头,看着怀中娇小玲珑的何伊。

    “你的武功真好,这么高的巨石,你毫不费力便爬了上来。可不可以教我?”何伊对武功很感兴趣。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学的话。”阿九答道。

    “啵……”阿九的脸被怀里的何伊重重地亲了一下。

    何伊的脸“唰”地红至脖根,原本雪白的脖颈,隐约可见到血脉的流动……

    何伊亦未想到自己竟然亲了阿九一下,怀内又如揣了个兔子,心跳加速。她忽觉这阿九竟没反应,扭头看他,却见他漆黑发亮的眼眸正在看着自己,不由地又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这一吻,欲罢还羞的神情,却又让阿九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圆脸、喜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子……而眼前何伊娇嗔的神情,似乎自己曾经见过,娇嗔的神情似乎正慢慢地唤起自己的记忆,那圆脸正在自己脑海之中渐次清晰……她似乎姓任,但自己却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不得不说,女人的感觉很是敏锐。

    阿九点了点头道:“是的。”

    “你为何会如此?”何伊很是不解。

    “我也不清楚。似乎与那种破茧重生的感觉很象。”阿九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

    “对,就是如此……”阿九答道。

第258章 习武之事

    琼州府,自秦汉之交海南属南越国,设有珠崖、儋耳二郡。自隋以后,行政建置逐渐稳定且遍及海南全岛。至唐贞观元年(627年),设崖州都督府。唐朝廷将“涨海”(即今南海诸岛)列入政治版图,划归崖州都督府(后为琼州都督府)管辖。

    宋代,最高行政机构是琼管安抚司(都监),管辖“千里长沙”、“万里石塘”(即今南海诸岛)。

    元代为琼州路安抚司(乾宁军民安抚司,乾宁安抚司),并将“万里石塘”(即今南海)作为内海。

    至明代,明朝廷在海南设琼州府。琼州府领崖州、儋州、万州三个州、十三个县,隶属广东等处行中行省。

    何家庄为崖州(今海南三亚)管辖,在崖州东南部,距崖州八十余里山路,其间要穿越莽莽热带丛林,而丛林之中不时会有猛兽出没。同时,还需穿越琼州府原住民----黎族人的聚居地。

    原住民黎族人,对外来之人不甚友好,刀兵相见是常事……

    而随着时光的推移,阿九慢慢开始教何家庄内数十名精壮汉子三人一组,攻防相助;十人一队,攻防合纵的合击之术……每日里,除打坐、演练太极拳十八式之后,众人便开始以十人一组两两相斗……

    赢的自然开心,输的定要找回面子。

    如此一来,众人对此均是兴致盎然。

    而那老族长每日也是至演武场训练。说来也奇怪,只说那打坐,时间也即是一个来月,却也感觉不到腰腿酸痛,再练着那太极拳十八式,更是觉得身轻气爽,精神大好;待得见到这阿九训练何家庄的法子,却实在惊讶:这莫不是大明军中训练的模式?怎么这阿九竟也会!这阿九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那阿九却没有老族长那么多顾虑,既然老族长让他调教,那他便调教这些人。那何伊对学艺感兴趣,那阿九早已看出这何伊的资质实在是好……于是每日清晨,天尚未完全亮,那君山的将军石上,便会出现阿九与何伊二人的身影。

    身材小巧玲珑的何伊,在如今已是破茧重生、踏入道镜的宗师阿九的指点之下,进展一日千里……而就在阿九指点何伊学艺之时,阿九慢慢地回想起那名圆脸女子任罄,以及他带着任罄一起双修的时光!

    男子的经络运行与女子的经络运行有差异,但这对阿九来说却是十分清楚,因为在之前他曾指导过任罄的修炼。男女有别,当阿九指点何伊修炼之时,自然需要肌肤相触。

    一开始,当阿九以手抚何伊小腹,以丹田为基,引导何伊真气运行之时,这何伊甚是害羞。但当她看到阿九清澈的眼神之后,慢慢将心放下,全力配合阿九的引导……

    阿九只是稍作引导,这何伊便引真气运行一周天,周而复始,直至九周天、十八周天、三十六周天。

    普通人一般一次运行九周天,而这何伊在名师指点之下,第一次便运行三十六周天……足见何伊资质非凡。阿九觉得这何伊不仅筋骨柔韧异常,且筋络宽敞、通畅,如初生婴儿一般,未在后天堆积杂质,实在是难得!

    何伊习武,更要学文。

    何伊原本不识字,实在是因为男尊女卑,她的父亲何三叔并未让其读书识字。

    但何伊见这阿九每日只要有时间,便在何家祖祠的藏书阁内看书,于是也吵着要看书识字。于是阿九一边看书一边诵读,教何伊识字……

    读书、识字却如阿九的本能。原本阿九来至何家庄时,如同一张白纸,却是啥都记不起来。但慢慢地,这张白纸却慢慢地绘上或黑、或白、或青……又或其他颜色的图画。当阿九翻起书来,过往的一幕幕,缓慢、间或地又浮现于脑海之中……

    他想起小时候,一位贤惠的女子在教幼小的自己背诵唐诗。那秀气的脸庞,与自己却是有数分相似,这应该是自己的母亲……而此际,阿九眼眸内不自觉地滴出了点点泪花。

    何伊见状,倒未惊诧,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如今的何伊对阿九很是了解,在此际,这阿九应该是回想起了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此时绝不可打断他。何伊对阿九之事,守口如瓶,连她的父亲何三叔、母亲王氏都未提一字。

    她成日陪在阿九身边,她的母亲王氏甚是担忧。

    “哎,我说闺女他爹,你说阿伊成日陪在阿九身边,是不是对这阿九有意思啊?”一日,王氏见自己女儿又去何氏祖祠找阿九,便对何三叔道。

    “‘女大不中留’啊。如若这阿伊真有意,跟着那个阿九……那阿九实在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头。”何三叔觉吟半晌方且说道。

    “那阿九这孩子,看着倒是很舒服。再过数日,你们会去崖州采办,不若你将那块令牌拿去问下官府中人,说不定会有何线索。”王氏思虑道。

    何三叔点了点头道:“好的。再过几日等我们去崖州之时,你再拿予我。”

    “你说一个女人家,每日学武,如此好不好?”王氏又道。

    “又有何不好。之前我们村内之人,将我们何氏祖上所留的‘穿云枪法’全部忘却。如今的武功全是不伦不类的。幸好如今阿九来了。”何三叔道。

    “听村里之人说,咱家女儿每日清晨与那阿九都到那将军石上练功。在村内都可隐约见到他们二人在那石上打坐。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上去的……”王氏道。

    “自然的爬上去的……”王氏的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进来自己的女儿何伊道。冷不丁插进这一嘴,那王氏被吓了一跳。

    “什么,你可以爬得上去?”这回却到何三叔吓了一跳。在他看来,那阿九爬得上去,他倒不奇怪;但如今他的女儿,竟然可以爬得上去,他是十分奇怪:这十余丈的巨石,四季常年滴水,如若没借绳索之类,如何爬得上去!

    “爹爹,想不到吧。我可不用任何工具,徒手爬上去……”

    一句话将何三叔夫妻俩吓得目瞪口呆!

第259章 庄周梦蝶

    何三叔夫妻俩着实被吓到了。那块巨石不是没人爬上去过,在何三叔记忆之中,爬上去之人,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幼时也曾想爬上去,但除了跌得鼻青脸肿,及后来被自己父亲知晓之后,屁股半个月不敢着床之外,无任何收获……

    何伊说的是实话,但正是因为这是实话,方且吓到二老。

    “你上过多少次?”王氏问道。

    “这一个月来,每天早上都上啊。”何伊答道。

    何三叔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直至口水流下来方且得知,连忙用袖口擦了擦道:“那你现在功夫练得如何了?”

    何伊倒未曾藏拙,在院内一个箭步,伸手便搭上屋檐之下的横木,一荡一个翻身,小巧玲珑的她竟稳稳地站上了自家屋顶……

    王氏吓愣了。

    何三叔吓得连忙叫自家女儿下来。

    何三叔终于知道自家女儿的功夫到底练到何种程度了。

    “你除了这轻身功夫,还练了啥?”

    “阿伊,你还会啥?”

    “你现在能打赢多少个人啊……”

    “……”

    何伊刚自屋顶上跳下来,这何三叔夫妇便七嘴八舌地问得何伊都接不上话来。

    “哎,我才想起来,我回来要拿点东西,”何伊好不容易才插上话道,“娘,你那里是不是有阿九那种如指头大小的利刃?”

    王氏点了点头,道:“有的。我放在里屋。我这便去拿。”说罢这王氏便回至里屋,院里只有两父女,大眼瞪小眼。

    “你还自阿九那学了什么?”何三叔问道。

    “练了内功。你们学的太极拳,其实是一百单八式的剑法。那阿九说你们只需学十八式便可,”何伊道,“他教了我轻身功夫。他说我身体适合走轻巧的路线。”

    “还有呢?”

    “点穴。这门功夫甚是难学,”何伊偷偷的道,“但那阿九却说我学得很快,除去力量不如那些人,但如今全村的那些人能打赢我的,已是寥寥无几……”

    “啊……点穴?那你认穴,如何认?你那全身上下,岂不是全被那家伙便宜了……”何三叔怒了。

    恰好王氏提了装着那利刃的数个精致的牛皮袋,还唠叨着:“这个袋子,做工甚好,到时留下一个样子,做个随身香囊倒也不错……”

    何伊见父亲发怒,随手扯过母亲王氏手中数个牛皮袋子,撒腿就跑,留下气鼓鼓的何三叔与王氏。

    “哎,我说当家的,你咋那么气?如今阿伊也算学到些真本事。”王氏道。

    “你却是不知道了。学了本事,连自己都倒贴上去……”说着何三叔将之前的事说了一番。

    “噗嗤”一声,这王氏却笑了。

    “娘子为何而笑?”何三叔愣了。

    “你却说假如这村子里无人能敌得过自家女儿,却是谁愿娶她?”王氏问道。

    “那……那便不嫁……”何三叔张嘴却说不出话,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几个字。

    “当家的,算了。我看那阿九却是一个好后生。跟了他,我倒觉得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女儿……”

    “但……”

    “但什么。过几天你拿块令牌至崖州官府问问,看看阿九到底是什么来头再说……”

    话分两头。

    何伊如同被人发现小秘密的孩子,满脸通红地冲至何家祖祠的藏书阁,却看到那阿九正在藏书阁内看书。何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踏入房内,却见这阿九正在房内踱来踱去,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嘴里呢喃着什么……

    阿九见何伊进来,便停止了呢喃,笑道:“阿伊,你来了?”

    何伊点了点头道:“阿九,你拍自己的脑袋干嘛?”

    阿九拍了拍脑袋道:“最近想起之前的事情多了点,感觉有点接受不来。”

    何伊一伸手,将手中的满装着指刃、数个沉甸甸的牛皮袋“啪”地丢在桌上,笑道:“阿九哥,看,这是你的。”

    阿九眼前一亮,顺手在桌上一拍,一枚指刃竟自那牛皮袋中跳了出来,竟飞上阿九的指间。那枚指刃竟如同活物一般,在阿九修长的指尖中游走……

    何伊眼睛瞬时发亮,叫道:“阿九哥,我也想学这个!”

    “当然可以……”阿九答道。话未说完,他手中的指刃便弹向何伊,何伊瞬时两指夹住。

    “‘道’,虚无。无形无相,无声无名,无始无终,无古无今,无内无外,无际无涯,无处不在,无所不包。它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有灵有信,其大无外,其小无内,不可思议,不见端倪,玄之又玄,无法述以文字、语言。它创生万物,又溶化于万物万象之中……”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道德经》有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无状之状,无物之象’,‘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朴散则为器’,‘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阿九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枚指刃,他一边述说,而那指刃又开始在他的手中游动。而就在那指刃在修长的指间游走之时,往事的一幕幕又开始在阿九的脑海之中慢慢浮现……

    阿九未有刻意去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他仿如一名旁观者,在审视自己的过往。

    破茧重生,又如“庄周梦蝶”,突然间醒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

    何伊只觉自己仿如化作阿九手中的指刃,却在阿九手中流转,她感觉得到阿九手中的温度与力量,她留恋地徊徘在阿九的指间……

    时间仿如只过了一瞬,又仿如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何伊突然间醒觉,“叮当”一声,她手中的那枚指刃掉于地上……

第260章 习武

    “阿九哥,我真笨,”何伊嗔道,“这个,我学不好。”

    阿九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摇了摇头,夹着手中的指刃叹道:“阿伊,其实你学得很快了。你就如之前,好似化做我手中的指刃一般,想象着你手中的指刃,就如同你的一根手指一样……”说着,阿九手中的指刃,又灵动地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动……

    “知道‘庄周梦蝶’吗?”阿九突然问何伊。

    何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从前有个人,名叫庄周。有一天,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这只蝴蝶非常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庄周。一会儿梦醒了,却是僵卧在床的庄周。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

    阿九讲起了这个故事:“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这个故事很凄美。假若能做个无忧无虑的蝴蝶也是挺好的。”何伊道。

    “梦中变化为蝴蝶,梦醒蝴蝶复化为己。曾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阿九道,“或许虚幻的东西也许是真实的,真实的东西也许是虚幻的。譬如生命,从无到有,从有至无。生命的情境,有开心、快乐、悲伤、痛苦……但事过境迁之后,一切都如同昨日的一场梦,终是虚幻一场……你觉得呢?”

    “你是否在说你自己?”何伊看着阿九道。

    “若有所感罢,”阿九道。其实如今的阿九已经回想起一部分发生于他身上之事,回想起他幼时的家,回想给予他生命的女人----他的母亲陈氏,回想起母亲陈氏含辛茹苦的陪伴,回想起那名圆脸女子----任罄……但这些事情均如片断一般,支离破碎。

    阿九咀嚼着这些片断,内心却是如“庄周梦蝶”----自梦中惊醒是感到惊惶,之后则是茫然若失。

    “何谓‘物化’?”何伊终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阿九看着何伊求知的眼睛,便开始解释起来。

    所谓“物化”,就是物的变化,物的转化。庄周认为,不同事物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因为贯通在天地之间的只有一口气,万物都是气的凝聚,他们的性质相同,所以可以相互转化。

    物化共有三种方式,分别是:梦化、生化和死化。

    梦化就是“庄周梦蝶”这个故事所说的,人在梦境中变化为另外一种事物。庄周做梦化为蝴蝶,或是蝴蝶做梦化为庄周。

    生化指的当然是在生物活着的时候产生变化。

    梦化与生化,庄周讲的并不多。他讨论得最多的还是死化,也就是通过死亡变成另一种事物。

    在庄周看来,生命是气的凝聚,死亡是气的消散。气消散后又会重新凝聚,就会变化成另外一种生物了。世间的生物就是这样生生死死循环轮回,永不停息,所以生并不值得高兴,死也毋须哀伤。

    “但我却认为不管如何,这个故事里有两种情绪,一种为庄周华为蝶蝶的‘栩栩然’,而另一种为庄周自梦中惊醒的‘蘧蘧然’,这倒是两种反差。不管如何,我会追求庄周化为蝴蝶的‘栩栩然’。却不管之后即便是化为一钵黄土,却又如何?”何伊笑道。

    “……”

    转瞬数日已过。

    如今的阿九已未在何三叔家里居住,他在藏书阁侧搭了一张床。吃饭便是由何伊在家带来予阿九。阿九的例份由老族长发至何三叔家中。阿九每晚训练何家庄里的年轻人。

    因为阿九的缘故,何家庄的年轻人的战力何止翻上一番。

    打坐、十八式太极、合击之道……更为甚的是,阿九在藏书阁中找出了原来何氏老祖的穿云枪法。这穿云枪法却是一往直前,没有一丝花哨,适合于群战的枪法,尤其对于穿凿军阵尤为适用。于是阿九在何家庄中的后生中找了几位喜欢这种枪法、且适合使枪之人,传授此枪法。

    演武场上十八般兵器俱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阿九随手执起任何一种兵器,便是一种套路,任何一种兵器至阿九手中,均如臂使,直让人啧啧称奇!

    但阿九对那柄仿唐横刀却是情有独衷。

    数日之间,这何伊已将那指刃玩得滴溜溜转。待得阿九教何伊如何以真气御刃,弹射而出。这何伊如同找到一个大玩具,终日在这藏书阁内弹射,玩得不亦乐乎……

    阿九则一边看着玩耍的何伊,一边思虑自己的过往,却释然了许多。

    生命,由生至死,却是一种转化而已;名与利,得与失,无不如此。倒不如抛却心灵的樊篱,留一方宁静的天地在心,感受人生平和的喜悦,何乐而不为呢?

    而这天傍晚,阿九放下手中的书,正欲走出藏书阁去演武场。

    但何伊却拦住了阿九,笑道:“今晚不用去训练那帮家伙了。今日一早,我父亲与那班人已经出去,去崖州集市。这三个月来,出海捕鱼、上山打猎所积的物品,均要拿至崖州换取所何家庄所需的物品。”

    “噢。都去了?”阿九问道。

    “大部分人都去了。我爹爹也去了,”何伊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记不记得你身上是不是还有一块令牌,今早我父亲出门,我娘塞了块令牌给他,要他去崖州帮问一下,看看你的来历。”

    “令牌?”阿九愣了一下,这个他倒还未曾想起。

    “巴掌大的,古朴花纹,中间一个字……”何伊道。

    “‘锦’字?”阿九下意识地道。

    “对。背面却还有一个指印。应该是你自己的手指留下来的。”何伊道。

    但阿九还是想不起这“锦”代表何意!

    “他们何时归来?”阿九问道。

    “按道理应该后日可归。”何伊道。

    阿九点了点头,未再作声。但他内心里却有了些许说不出的不安……

第261章 文化的融合

    阿九将自己的不安放于心内,又开始看书了。

    阿九已慢慢回想起他之前的事情。他却不愿、也不能一下子接受以前的自己,所以他需要慢慢地接受、消化。

    何伊已习惯静静看书或思索中的阿九。她只觉得可在一旁看着阿九俊朗的侧脸也是好的。

    何伊自然不知晓,如今破茧重生之后的他,开始审视自己了。

    阿九已回想起他原本姓王名九,他自幼与母亲陈氏相依为命,在大明的南京城长大。他的母亲陈氏教他读书识字,教他背诵唐诗,教他为人的道理,告诉他为汉人,又称为炎黄子孙;他生在中国,又称为中华或华夏。

    他的母亲陈氏曾告诉过阿九,一定要记住,自己为中国人,是炎黄子孙,一定要学自己的父亲,宁折勿弯……言语之中,阿九感受得到,自己的母亲一定深爱自己的父亲,并且自己的父亲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

    待到十余岁时,自己的母亲舍己而去……

    而那时,渐渐懂事的自己,开始学着自己挑起生活的担子。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加,阿九慢慢地明白了何谓华夏、何谓中华,何谓中华文明……而为何自己的母亲陈氏一直在强调自己为炎黄子孙!

    将目光投入至历史的长河之中,方且发现,中华文明,总是被掩盖于战争之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诸子夺嫡、后宫争宠的背后……

    中华文明的开端,远在数千年前,有六位伟大的王者:炎帝、黄帝、蚩尤、尧、舜、禹,引领我们完成了这七百年至八百年的准备。

    炎帝,又名神农氏。他教会了我们耕种;他发现了火,可吃熟食,且以火来防止野兽;他亲尝草药,发明了中草药,避免了中华民族最有可能完全灭亡的一个原因:传染病。

    黄帝,另一部族的首领。他武装自己,冶炼金属,锻造武器,骑上战马,巡视在部族的周边,发动战争消灭野蛮的力量!

    于是黄帝与炎帝就打起来了,史称“阪泉之战”。地点即如今河北一带。

    炎帝战败。

    黄帝将炎帝的文明接手。

    此即“炎黄子孙”的由来。

    但黄帝也有一个人打不过,那便是蚩尤。蚩尤部落现于山东、河南的东部和安徽北部那一带。黄帝打不过蚩尤,因为他也有金属冶炼,他也在制造武器。

    文字是黄帝时期发明,所以他将汉字里面最难听的两个字给了他,叫蚩尤。

    后来由于自然的原因,蚩尤被打败了,黄帝又一次胜利了。蚩尤的后代只能不断地逃跑,有的就归属于黄帝了,有的继续往南迁徙,黄帝的部队就接着再追。直至贵州附近。如今的苗族,据考便为蚩尤的后代!

    尧、舜、禹是黄帝的继承人,一代代传承,完成了这个准备,跨入文明的门槛。

    公元前五世纪的时候,世界进入被后世称之谓“轴星时代”,因为中国文明和世界其他文明一起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全人类最聪明的人一起诞生了。

    孔子比释迦牟尼小十四岁;孔子死后十年,古希腊的苏格拉底诞生;古希腊最聪明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比孟子大十二岁,比庄子大十五岁;阿基米德和韩非子只差了七岁。

    他们有一个特征:他们均出生在同一个时代。

    古希腊的哲学家在希腊海边思考时,印度的哲学家在恒河岸边打坐,而中国的哲学家在黄河岸边散步。

    当然,每人所思考的重点是不同的。希腊哲学家主要是考虑人与物的关系,印度哲学家主要是考虑人与神的关系,中国哲学家主要是考虑人与人的关系。

    中国哲学家,不管诸子百家哪一家,他们都不太考虑物,也不太考虑鬼神,反而民间信仰有鬼神。他们就只愿思考人与人的关系。

    但任何一种文明,均需国家的强制力来捍卫。于是公元前五世纪前后,世界上诞生了两大帝国:西边的罗马帝国和东方的秦汉帝国。与此同时,两大帝国遇到了共同的敌人,叫做北方蛮族。

    中国的野蛮力量叫匈奴。对付匈奴,秦汉帝国有两个方法,秦始皇是造长城,汉武帝是打仗。

    就在中国打匈奴的时,罗马帝国也遭遇北方蛮族。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被北方蛮族打垮而灭亡。

    那么这个北方蛮族是谁呢?就是被汉武帝打跑的匈奴。

    他们跑到西方,与当地的蛮族联合在一起,经过几代的努力,将罗马帝国瓦解。世界上两大帝国中的一个灭亡,欧洲从此进入中世纪----慢慢长夜一千年!

    与此同时,中国秦汉文明也遇到了大麻烦,匈奴虽然打跑了,但是北方还有很多蛮族。当时的中国被一个少数民族占领,这个民族叫鲜卑族。汉族会种地,但鲜卑族不会,便无法统治汉族。所以他们认为,废除农田,恢复牧场,恢复到游牧文明,那就可以实现统治了,因为他们熟悉的是游牧文明!

    值得炎黄子孙永远万幸的是,鲜卑族里面有一个拓跋氏,这个人在汉族的历史书上称之为北魏王朝的孝文帝。在他的汉人奶奶带领下,八、九年的时间里,他做了几件重要的大事:

    “我们在军事上是胜利者,但是在文化上我们是汉文化的学生。”废除鲜卑语,所有的官员都学汉族;不准再穿鲜卑服装,必须穿汉服;迁都,从他们原来的山西大同,迁到河南洛阳,迁至农耕文明的中心地,实行《均田法》等农耕文明的法律;与汉族通婚,血缘相通。

    虽说仅仅这几条规定,但却造就了一个巨大的成果,这个成果是人们无法想象的。

    中华文明不但没有被消灭,而且更强大了。

    原本的中华文明,不是不好,但他们缺少生命力,缺少强悍的力量。这一点,鲜卑族给予了,他们可以丢掉自己的鲜卑语言,可以丢掉自己的鲜卑服装,他们丢不掉的是马背上的雄风,他们丢不掉的是天苍苍野茫茫的气概。

    这一点一旦加予儒家学说,加予诸子百家,中华立刻强大无比。

    《易经》云:“一阴一阳之谓道。”

    根植于农耕土地之上的中华文明,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守成尚可,开拓不足。诸子百家的学说,欲成就伟大的社稷,这还远远不够,一定要有北方少数民族的阳刚之气、野性的加入,中华文明才会平衡。

    当中华文明合于“道”,那昭示着,一个充满生命力、伟大的朝代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朝代,被称之为唐家王朝!

第262章 全民共享的朝代

    一个小小的民族----鲜卑族,由于英明的决策,把它的血缘输入了一个伟大的民族,创建了一个伟大的朝代。这一个伟大的朝代,直至今日还是让人激动万分。

    这便是极度自信、充满活力的大唐帝国。

    公元五世纪以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罗马帝国已经沦落了,已经进入黑暗的中世纪。罗马城的人口不到五万。当时的欧洲,拥有一万人口就已经是像模像样的城市了。

    而在当时大唐的首都长安城内,人口不算城外就是一百万。

    七十几个外交使团,三万多个外国留学生,城里面吃的是阿拉伯面食,用的是罗马医术,还通用拜占廷的金币和波斯王朝的银币。世界各国的宗教在那都有道场。物价非常便宜,刑事案件极少,人们的幸福指数极高。

    长安充满了诗意。

    傍晚时分,李白、王维等人骑着白马,至胡姬酒店喝酒。

    “胡姬春酒店,弦管夜锵锵……”

    “妍**江头,春风好客留。

    当垆知妾惯,送酒为郎羞……”

    唯有不便的便是长安晚上宵禁。

    炎黄子孙的华夏文明至此,为一个历史性巅峰。

    夏,大也。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华,夏一也。华夏皆谓中国,而谓之华夏者,言有礼仪之大,有文章之华也。

    中国者,聪明睿知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亲被王教,自属中国,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义,故谓之中国”。

    华夏文明是炎黄血统、诗书礼仪文化和中华疆界统合在一起的实体。

    《易经》有云:“日中则昃,月盈则亏。”

    《道德经》有云:“物壮则老。”

    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却是自然界与人类社会的一个普遍规律。

    如春夏秋冬,一年的气候过了夏至最热点之后,就会向凉和冷的方向逐步转化;同样道理,过了冬至最冷点之后,就会逐步向温和热的方向转化。

    大唐王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终于寿终正寝,进入了一个混乱而无序的年代----五代十国,直至北宋与南宋的建立。虽然宋朝并非一个统一的王朝,而只是偏居一隅之所。但无论如何,文明的脚步却不会停滞。

    掩藏于朝堂之上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个哥哥将弟弟杀了,这个阴谋,那个宰相,完全是朝廷兴旺式;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明的形态已由注重于朝廷兴旺更替,转变为全民生态式。

    若自朝廷兴旺之角度来看大宋王朝,则实在不堪入目,两名皇帝被人掳走,会打伏的岳飞,十二道金牌入京,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徒留《满江红》的遗憾: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但大宋王朝年赋收入,冠绝各朝;若按全民生态而言,各朝各代均无法望其项背。

    宋室王朝年财政收入最高曾达到一亿六千万两白银,北宋中后期的一般年份也可达八千万至九千万两白银,即使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财政收入也高达一亿两白银!

    而如今的明启王朝,岁入一千五百万至二千万两白银。尽管明朝的国土要远远大于宋朝。

    《清明上河图》是北宋汴梁的一个商业景象的展现。

    但钱财的富有并不足以让人们对宋朝有那样浓烈的深情。好在许多书籍在细枝末节中组装出了宋朝最惊人的力量,那就是当今社会也一直在探寻并为之努力的方向:人性。

    宋太祖曾立下一个秘密誓约: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宋朝的士大夫更是敢于提出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也是“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

    宋人崇尚“虚君共治”的理念,皇帝的职责是修德垂范,选贤任能,治理天下的重任则由群臣共担。对于皇帝的旨意,中书舍人可以拒绝起草诏书,给事中可以不予通过,宰相可以拒不副署,台谏也可以弹劾追改……至高无上的皇权被制度关在了笼子里,皇帝再也不能为所欲为。

    大宋王朝并不完美,但有人情与温度。

    朝廷设置有慈幼局(孤儿院)、居养院(养老院)和漏泽园(公墓)、免费药铺与安济坊等全套福利机构,虽然不可能兼顾到每一个人,但至少这是一个国家的态度。

    宋朝监狱里也有医院,《安养院记》有这样一句话:均是民,均是耳目肢体,其罪至死,法也。欲生之者,吾心也,当死于法,而不当死于病也。

    在这样的价值体系下,社会的各个角落普遍萌生出了对他人的体恤之情。

    《西湖老人繁胜录》与《梦梁录》里都有记载,富贵人家会沿路考察孤苦艰难,到夜里以碎金银插于门缝。这样既不伤害对方尊严,济贫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

    邻居之间友爱和睦,路上发现病倒的人,旅店必须收留,开支可以找县衙报销。民告官常有,且多数判民赢。在节日期间,御驾亲临,游人也不必清场,而是保持同欢共庆。

    人类社会可以凭道德舆论和法律手段,创造一个良善温存的世界,至少,宋朝就在不知不觉间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很远。

    虽然北宋末年宋徽宗不务正业、宠信奸佞;靖康之变后徽钦二帝被掳去金国惨死异乡;南宋高宗杀害岳飞;宋光宗、宋度宗精神不太稳定……但人们依然为宋朝感到骄傲。

    因为这是一个全民共有的王朝!

    当宋朝结束后,很多东西发生了令人心痛的倒退。本来宋朝已经取消了跪礼,挺直了脊梁,到了元朝,皇帝出现时,又得跪着了。

    晚上又开始宵禁了。

    土地和人口分封给草原贵族,奴隶制再次出现。

    及至明启王朝,皇帝废除宰相,独揽大权,重农抑商的传统再度恢复,海外贸易也备受打压。

    于是,人们无比怀念那个全民共享的时代……

第263章 中华民族

    在冷兵器时代,农耕文明打不过游牧文明。

    几十万匹马队浩浩荡荡南下,农田里的壮丁如何能敌?成吉思汗的部队世界上谁抵得过他?无人可挡!

    人们的生活,何止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那是一夜越过宋室王朝、越过璀璨的盛唐、强汉……越过那些风雅成颂的岁月,在历史的倒腾里愈加迷失……

    正如如今心思沉重的阿九一般,他亦在迷惘之中。

    如今的他,踏入道境之内的他,却如一张白纸,在逐步恢复的记忆之中,慢慢找寻自己的存在。如同他在何氏一族的藏书阁之中,探寻中华文明的足迹一般……

    后世汉人谈及宋朝,谈及崖山海战,十万浮尸,总是心有戚戚。

    这并不难理解。因为南宋之后,后世再也没能呈现出宋人有过的尊严与风骨,那段用礼仪、善良与法治去构筑的历史,成了越来越遥远的回忆。中华大地第一次尽数落入游牧民族之手,文明的进化亦遭受重创,原本有机会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于世界的中国却因草原势力的入主而逆流回转,这何尝不令人扼腕唏嘘。

    曾有人说“崖山之后无中国”。

    但中国以及中国文化自有其强大的生命力。历史一再验证了这个事实,每每在动荡之后,只需要三十年的和平,这个国家就能再度生机盎然。

    蓄积了数千年的文化张力又何止于此。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山水一方俗,亿万中国儿女沿着华夏的山川水流孕育出各自的风俗,又以相通的语言文字汇聚成龙腾虎跃的中华文明,世世代代,传承不息。纵观世界文明史,唯有中国是不曾缺席的身影。

    元朝非大汉民族所建立的王朝。

    元代汉人的地位很低。

    元朝统治的时间很短,九十余年。

    但站在世界文明的维度上来说,元朝也许并无后世人所述如此不堪。

    当时的欧洲终于结束千年之梦,醒了过来。醒来以后有一本书使他们激动不已,他们的航海家拼了老命都要根据这本书去开抢新的地盘。哥伦布的驾驶台上放着一本书,麦哲伦的驾驶台上也放着一本书,达伽马的驾驶台上还放着那本书,这本书叫《马可波罗游记》。

    马可波罗这个旅行家是欧洲威尼斯人。

    威尼斯在欧洲是最美的了,但是马可波罗告诉欧洲人说我的家乡不算美,世界上最美丽、最高贵的地方在中国!那个让整个欧洲激动万分的《马可波罗游记》,它写的是哪个朝代?当然是元朝。

    元朝的武力盖世无双。

    正是自元朝始,中华帝国的版图终于确定下来!

    新疆自元朝开始,中央政府就实行有效统治。

    西藏从元朝开始,中央政府就实行有效统治。

    不仅是新疆、西藏,广西、贵州、云南也是自元朝开始实行有效统治!

    富春山居图是什么朝代的画?

    答曰:元朝。

    青花瓷最优秀的产品是什么时候?

    答曰:元朝。

    中华文明,发展至此,琴棋书画,无所不有,唯独欠缺一样,那便是戏曲。

    孔子没看过戏,孟子没有看过戏,艺术成就那么高的屈原也没有看过戏,这倒罢了,连李白、杜甫都没看过戏,中华文明好奇怪!

    希腊悲剧很繁荣,印度梵剧很繁荣,中国一直没有戏,中国为何无戏剧?

    答曰:不清楚,或许中国之前一直未有戏剧存在的土壤。

    但至元朝,这些事情却意外地得到了解决。可能刚自马背上下来、识字不多的大老粗们,不喜唐诗、宋词这些拗口的词句,反而喜欢一幕幕场景、有人演绎的剧情……

    不管如何,元朝时科举制度已停止,原本准备科举之人,如《窦娥冤》的关汉卿,《西厢记》的王实甫、《赵氏孤儿》的纪君祥,马致远等人成就了元曲,使其与唐诗、宋词齐名!

    这样的元朝,确有别样的华彩……

    藏书阁内的阿九合上了书,沉默了,双膝盘坐,双目似闭非闭,却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一旁看着阿九的何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困惑。

    何伊不知晓,这已进入道之境的阿九,双眸回视千年,翻阅历史;此刻入境,眼眸看穿时空,直视未来,如梦似幻,直视跨越时空的中华文明的一幕幕……

    世界上三种文明形态,一种叫农耕文明,一种叫游牧文明,另一种叫海洋文明。

    中国主要是农耕文明。数千年来,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争执不休,造长城、打仗均为游牧文明。

    但是对海洋文明,中国一直都是井底之蛙。

    这就是海禁的封闭时代。海被武装了,中国不知道;海被瓜分了,中国也不知道;东海南海有多少问题都与接下来的朝代有关。

    明朝的倭寇,出现了如戚继光之类的英雄。

    “如果开放海禁的话,寇也成了商人;如果不开放的话,商人也成了寇,”这是倭寇的最高领袖,中国安徽人汪直,他死的时候留下的遗言,“如果你们承认我的话,东海各岛屿都能归入中华版图,都是我管的。”

    他死了,被明朝廷诱杀。

    文艺复兴,沉睡千年的欧洲醒来以后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结果就造成了十九世纪的中华文明的悲剧。

    封闭、保守、失误----文化**使接下来的中华文明直接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自此之后,每一个仗都是海上来的,不是自长城而来;每个仗中国都失败,输得一败涂地!

    开始,中国败在远方的英美手里,英国与法国手里。但是最后又败在原来一个小徒弟倭国,即日本的手里----甲午海战。至此,中华文化自信崩溃,签订的一个条约,这个条约规定中国要向列强支付四亿五千万两白银。

    这个条约是最耻辱的,因为当时的中国人数恰好四亿五千万。

    他很可能只是很普通的老百姓,没见过白银,但是也必须在血汗中赔出一两给外来的侵略者。

    中华民族实在是饱经风霜啊……但毕竟中华文明走过来了。

    这是数千年的一种雄浑支撑着!

    在灾难的时候,这个民族一定有一种临危意识;在灾难的时候,这个民族他有一种历史的光荣被调动起来。

    所以他又回过神来了。

    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到公元前五世纪中华文明进入了一个智能大爆发,孔子他们和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起思考问题;然后进入了帝国时期,我们成为地球上两大帝国之一;到了公元五世纪那个帝国灭亡了,中华帝国反而浴火重生建立了伟大的唐代,又建立了宋代,很了不起,元代也不错。

    但是没想到人家醒来了,人家一醒就把中华文明比下去了,至十九世纪被逼得非常狼狈,逼得最狼狈的时候,中华文明涅重生。

    这是一位久经磨难唯一不死,永远也不会被打垮的伟大英雄!

    曾有人这样写道:四千年前,中国已有文化;其与并时而开放过文化之花的民族,无不零落消亡;只有他一条老命生活到今日,文化未曾中断,民族未曾灭亡,他在这三四千年中,不但活着而已!中间且不断有文化的盛彩。历史上只见他一次再次同化了外族,而没有谁从文化上能征服他的事。

    这便是中华文明,这便是中华民族。

    阿九无意之间,目光所及、窥视未来,他泪流满面……

第264章 心心相印·酒肆闲话

    个人的苦难、磨炼放于整个民族、国家之上,如同沧海一粟。

    无意之间,一眸所及未来的阿九释然了。

    家国天下,国运所及,自己以微薄之躯勉力为之便是。当下所急,却是尽快找回之前的自己,将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合而为一,身心合一,以完成历史所赋予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阿九打开之前微闭的双眸,瞬时之前历史洪流中的一幕幕与现实的重叠,让阿九头晕目眩,只觉眼前轰然炸开,仿如千古一瞬,时空骤至这东方神洲临海的何家庄何家祠堂的藏书阁内……

    何伊一直在藏书阁内陪着阿九。

    阿九盘膝入定,只是一盅茶的功夫。

    但不知为何,何伊却觉得过了数千年之久。

    阿九泪流满面,但何伊却不敢惊动阿九,何伊不知道阿九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以女性独有的敏锐,自见到阿九第一眼起,便觉得这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身上一片迷雾。阿九很静,懂得很多,很喜欢看书,而且武功之高全庄无人能及。

    阿九训练庄中的年轻人,按老族长的说法,这绝对是大明军中的排兵布阵之法,普通人根本不会,何伊对阿九之前的身份更是疑惑异常。

    阿九教自己武功,教自己运转真气,教自己一百单八式太极拳法、轻身功夫……虽然自己全身上下均被阿九触碰----但辨认穴道、运转真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却是必需的。

    何伊内心极为清晰,阿九虽然触碰自己的身体,但他清澈如洗的眼神却丝毫不含任何杂念,反而自己的想法倒是旖旎……

    阿九的眼眸睁开,目光如炬。

    何伊震惊了!

    这是何等的眼神,仿如历尽苍桑、洗净铅华的亘古一眸!

    阿九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眼神变了,又是漆墨如墨、清澈如洗的眼眸,一如往昔。

    原来的阿九又回来了。

    “阿九哥,你……你没事吧。”何伊伸出柔夷,拿着丝帕,帮阿九擦拭眼角的泪痕,关切地问道。

    “没事,”阿九道,“恍然一梦而已。”

    “怎么说?”

    “沧海桑田,却是转瞬一眸。”

    何伊正色道:“阿九哥,总觉得你的来历不简单。”

    “其实直至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来历。虽然现在也慢慢地回想起自己的过往。”阿九答道。

    “那你姓什么?”何伊问道。

    “我姓王名九。但又好似姓陈,我的母亲姓陈。”阿九道。

    “那你是哪里人呢?”何伊道。

    “我也是客家人。但我印象中我好似在东南沿海。我认祖归宗好象也不久。”阿九道。

    “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可有妻子?有孩子吗?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身边曾有一名女子。”一朵红云飘上何伊的脸颊。

    阿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想起,身边有一名女子,她如今应在西方,按如今我们的方向,她应在安南。并且在东南方祖宅,我的妻子和女儿在那儿……”言谈中,阿九脑海中浮现了杜雪萌秀丽的脸庞和粉雕玉琢、胖乎乎的王七毓……

    一阵不由自主的思念涌上阿九的心头。

    “你会忘了我吗?”何伊泪在眼眶里问道。

    阿九未作声,却将何伊拥入怀中……二人如同雕像一般,享受着藏书阁内的宁静。

    却将镜头转至距何家庄八十余里的崖州城。

    虽说仅八十余里的山路,但路途之上需经过四十余里的莽莽原始丛林,一段琼州府黎族原住民的区域,然后再走二十余里小路,方且至崖州城。

    崖州城不大,长宽四、五十里,地形呈北高南低之势,北部山高岭峻,南部平原海岸。东南方一条河流自东向南而流,经崖州湾而入南海。

    琼州府四季如春,但琼州府自古便为中国最南面,为罪人流放之地,宋室王朝之时,苏轼等人均曾流放此地为官。数百年来,随着外迁人员入琼,琼州府也慢慢开始兴旺起来。

    崖州自然也不例外,尤其近百余年来,琼州包括崖州在内,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与以往的蛮荒之地已不可同日而语。大明王朝已在琼州府派驻各路官员,锦衣卫当然也不例外。

    何三叔、何山等近二十余名精装汉子,带着上山打猎、出海捕鱼所得的物品,深一脚、浅一脚地经过大半日的行程,终于在日头渐偏西之时平安抵达崖州城南门。

    众人经过盘查,入得城后,便开始找客栈入住。

    众人难得入城,当晚那帮后生便相约开始入酒肆痛饮一番。当然其中包括何三叔。何三叔胸口揣着阿九的“锦”字腰牌,他也欲寻人问问,这枚令牌到底是何来头。

    酒肆之中,却是人来人往,不乏走南闯北的客商,小道消息甚多。

    “你们可知,如今郑和已第二次下西洋了。”

    “何时之事?”

    “上个月,也即是九月初。如今他们已在福建长乐港,正候季候风起,便会再次开启西洋之行。”

    “为何会如此之快开启再次西洋之行?这郑和船队不是刚刚回来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郑和归来,不仅赚得盆满钵满、万国来朝,还扫清海上的牛鬼蛇神,连那纵横海上数十年的海盗王陈祖义都擒拿归来,圣上龙颜大悦,便命他乘势再次下西洋……”

    “此言对,但又不全对……”

    “怎说?”

    “你们真的以为圣上那么快派郑和出海去赚银子?圣上才没那么财迷心窍。他那么快赶郑和再下西洋,是为寻找一人?”

    “噢,在下知晓,必是那建文……”话未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

    “错。是另一人。”

    “除此之外,哪还有人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看,你们不知道了吧。确实有一人值得圣上如此大动干戈……”

    一语既出,引得酒肆之人尽皆竖耳侧听,包括何三叔、何山等何家庄之人。

    那人见众人尽皆侧耳倾听,分外得意。

    却不知此人所述何人、何事,请听下文分解……

第265章 把酒言欢

    “你们可知,如今朝堂之上,锦衣卫现在分为两部,一部在大明境内,一部分在大明境外。境内由如今指挥使纪纲纪大人把控,而境外却是由另一人把控。”这人却是唇上两络山羊胡须,说话时两络胡须不由自主地颤动,煞是得意。

    “这我倒是听过,据说那海外锦衣卫如今待遇直追朝廷一品大员,月奉且不说,单单每年的花红便是百余两银子,即便死后仍有例俸,直发至十年,”人群中有人道,“我一位老表便是如此。”

    “据说这海外的锦衣卫,分为银股、身股与财神股。人人持股,年年分花红……”人群中又有人道。

    “这应是早些时候,来自福建的富商,那个大胖子袁杰为这海外锦衣卫,按最初晋商票号所设计的花红分配形式。人人持股,人人都是掌柜的,”这山羊胡须的中年人显然知晓这些,接着道,“据悉,这福建富商大胖子袁杰已弃高从军,被封为千户大人,专门帮这些海外锦衣卫从事贸易一事,如今他在锦衣卫也混得风声水起。”

    众人大跌眼镜。

    连那何三叔也抢着问道:“难不成这千户大人什么人都可以封的吗?”

    山羊胡须白了一眼何三叔道:“当然不可以。但关键是要有人看得上你,至少是朝庭的三品大员提名,然后呈交吏部,再报圣上御批。当然了,锦衣卫却是个特例。只要那三品大员的指挥使同意,直接御批即可。”

    “那这富商袁杰,难不成是得到纪纲纪大人的推举?”一旁的何山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山羊胡须笑道:“当然不是。我之前不是说过,锦衣卫如今已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大明镜内,而另一部分则为大明境外。而这袁杰,属大明境外的锦衣卫管辖。”

    “那是谁人推举?”

    山羊胡须见众人看着他,分外得意,却未直接回答,反而问众人道:“众所周知,如今圣上登基五年,做了多少件大事?”

    “郑和下西洋应为一件吧。”有人插嘴道。

    山羊胡须点了点头道:“嗯。是一件。”

    “那一年内收复安南可算?”人群中传来一声。

    山羊胡须轻捋胡须道:“之前的战力彪悍的元朝,数年三次讨伐安南而不得;而今我们大明仅用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平定安南。你们说算不算?”

    “当然算。”众人异口同声。

    “那为何元朝三次讨伐安南而不得,但如今我们大明仅用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将安南拿下?”山羊胡须看众人尽皆注视自己,愈加得意地道,“那是因为已有人提前在那布局,宣扬我们大明前来讨逆,而非为难安南百姓。并且最为重要的多邦城一战时,打开东城门却是另有数十人马的精税自内而破。并且那在多邦城一战时,那队人马提前将多邦城防图,送至咱们的征夷将军张辅手中,并且知会多邦城内会有大批量的象兵……”

    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有这班人马,所以安南方且会那么快被我大明踏平,”山羊胡须接着道,“当然,若无这班人马,安南应该不是我们大明的对手,张辅将军也可踏平安南。但应无那么容易,并且那么快!”

    “莫非这班人马便为海外的锦衣卫?”何山不由自主地插嘴道。

    “正是。孺子可教也。但其实这些人所为远远不止这些。”山羊胡须道。

    “那还有哪些?”

    “郑和下西洋,远赴万里,众所周知。但这为明线。其实,当今圣上运筹帷幄,在其下西洋之前,曾有一支孤军先行西下,为郑和下西洋开辟道路,”山羊胡须接着道,“他们的名字你们应该听过,为首之人----九爷,圣上悬赏了‘二百五’,二百五十万两白银!”

    “莫不是‘黑狼海盗’?”有人插嘴道。

    山羊胡须一拍大腿道:“正是。就是这班人马。”

    “我说呢。这班人,从来都喜欢黑吃黑。之前福建布政司还曾返还银子予那些被劫掠的海商……”

    “对。这班人马,一般也不伤人命……”

    “但这班人马不知为何,只在存在了一大半年便销声匿迹……”

    山羊胡须未接话,“咕噜噜”地喝了一碗酒,马上便有人为其满上。

    一旁一位大腹便便、看似商人之人道:“这位兄台所述之事,在下略有所闻。不瞒您说,在下便是自福建南下而来,是因元末明初之时,在下一位叔父携家眷来此避难,此次前来寻亲。兄台所述那名袁杰,在下与他相交多年。据他家人说前段时间他确实出海,并加入锦衣卫任千户,他们家甭提多高兴,直在福州明月楼大摆了数十围酒席,在下亦有幸参加。那袁杰那老兄却未在,只是由他儿子主持。”

    山羊胡须点点头道:“这位兄台,在下所言非虚。实在是因为在下村内有位堂兄,却是那人的亲卫,在多邦城之战、收剿陈祖义之战中,他均在场。”

    那大腹便便的商人拱了拱手道:“失敬,失敬。在下佩服。实在是有这些汉子,方保我大明平安啊!”

    这商人随即转头向酒肆的店家喝道:“再来两坛酒,今晚难得聊得入巷。今晚的酒,在下包了!”说罢,便甩出了两锭银子。

    众人一片欢呼……

    酒过三巡。人群中有人问道:“这位兄台,方才提到‘黑狼海盗’,为何大半年后便未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山羊胡须道:“这便不可不提到那海盗王陈祖义。各位可想想,那海盗王纵横马六甲数十年,麾下巅峰时有二万余人,百余艘船。圣上即位之时,悬赏八百万两白银要其项上人头。但这郑和第一次下西洋便将这活生生的陈祖义带将归来,当着众多国家的使臣的面,斩首示众。你们觉得真是那么容易吗?”说罢,看了看众人。

    那商人道:“确实没那么简单。”

    “何止用不简单来形容,那伙‘黑狼海盗’只在海上呆了大半年,是因为他们要交‘投名状’,要向海盗王陈祖义投诚……”

第266章 秘辛

    众人尽皆哗然,议论纷纷。

    “投诚?”

    “怎么可能?这帮人那么凶悍!”

    “不怪得这帮人犹如昙花一现……”

    山羊胡须微微一笑,好似知晓大家会如此议论,接着道:“当时在下听闻,亦是大吃一惊。按道理,应该整顿舟马,直杀向那海盗王陈祖义的大本营,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大丈夫,能如此活上一遭亦不枉此生。是吗?”

    众人尽皆称是。

    “但各位可知,假若如此,那二千余名的大明的大好男儿,能有多少回至家中?多少妻子盼夫归,多少父母望儿回……”山羊胡须接着道,“他们投诚,其实大部分确实至那海盗王陈祖义的老巢,但一部分却是在安南之役之前便潜入安南,收集各类情报,为大明一举踏平安南做准备……”

    “这些人等,一直呆在陈祖义的老巢,安南被踏平、郑和下西洋之后,一直未曾轻举妄动。直至郑和那些庞大的船队归来之时,方且开始有所动作……”

    众人此刻方且明了:隐忍一年有余,待至此时方且发难,实为人杰!

    “这些人,到底是谁人在暗中执掌?莫不是他便为那海外锦衣卫的头儿?莫不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二百五’九爷?”那大腹便便的商人终于忍不住发问。

    山羊胡伸出大姆指道:“正是此人。在拿下安南后,圣上便擢升其为锦衣卫指挥使,朝廷的三品大员,与那纪纲平级,而他则统管海外锦衣卫事宜。而福建富商袁杰,正是由他举荐而入官,为锦衣卫千户,专事海外贸易的统驭。”

    何三叔与何山相视有些愕然,他们村里那名叫“阿九”的年轻人,名字中也带着个“九”字;但想来却是那“九爷”与此“阿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相距甚远了……

    “待得郑和自西洋返回之时,这九爷便与郑和大人在西洋汇合。方才说过,那‘黑狼海盗’已投诚。但那海盗王陈祖义却丧心病狂、利欲熏心。他见郑和大人的宝船满载而归,竟妄想劫持宝船。此时,便可见那九爷提前布局的妙处了……”

    “海盗王陈祖义携亲卫,亲率二十余艘船,在风高月黑之夜前来劫持宝船。未曾想,早有人知会郑和大人。郑和大人早已布置了一个口袋等这陈祖义往时钻。而那九爷亲率一队人马,寻陈祖义的帅船……”

    “那九爷亲自上阵?”有人插嘴问道。

    “当然,他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山羊胡须嘴角的胡子颤巍巍地接着道,“在多邦城之战时,他亲率数十精锐亲闯东门,最后他手下的亲卫死伤过半,客死异乡。你们却道他为何要亲闯东门以身犯险?”

    “却是怎的?”有人甚为配合地道。

    “他却道:‘如此可减少伤亡,都是爹娘生的。能少一个便少一个。’啧啧……如此人物,实在让人叹服。”山羊胡须道。

    “那么说,这九爷武功甚高?他年岁多大?”何山不由自主地问道。

    “高,实在是高。在军营之中,无人能敌,”山羊胡须道,“至于多大年岁,这个倒不知。据我那堂弟所言,岁数好似不大。但他们那些手下对他尽皆拜服。”

    “你们可知,当兵的命比狗贱。一般来说,死了便死了。假若那长官不将那抚恤贪了,我们已说这是一位好官了。但这九爷,却从来不贪,抚恤一文不少不说,还将那每年的花红照发不误,直发十年……”

    “大家都讲叶落归根。那些客死异乡之人,就地埋了,尸首未被野狗吃了还好。但九爷言道,必须将尸骨化灰之后,以上好的檀木盒装好送返原籍……这样的头儿,换了是我老刘,也愿意跟着他干!”

    此刻大家方且知晓,这山羊胡须姓刘。

    “那些抚恤、每年的花红,均可至最近处的‘明月楼’凭票支取,童叟无欺。”老刘继续言道。

    “那如今九爷却是在哪里?”有人插言道。

    老刘叹息道:“且听在下慢慢道来。方才谈到这九爷与郑和郑大人汇合后,陈祖义前来劫掠,中了埋伏。而与此同时,陈祖义的老巢亦火起……”

    “应该是之前的‘黑狼海盗’开始有所动作!”何三叔插嘴道。

    “正是。但若非那九爷提前落子至此,如何可取得先机?那陈祖义见状不妙原想返回,一见自家老巢火起,自知大势已去。但你们应该知晓,何谓困兽犹斗?何谓狗急跳墙……”

    “那陈祖义纵横马六甲数十年,却是何等枭雄。他身边有数名武林高手。估计你们当中可有人听过‘寒山三兽’的名号?”

    “这个我听过。据传亦是数十年前,作恶武林的三人,数十位江湖武林高手围困而擒之不得,后来却不知逃至何方了……”人群中有位挎刀俨然是武林门派之人言道。

    “对,就是他们。他们一开始逃至安南,后安南被大明踏平,不知为何却逃至那陈祖义的麾下,被陈祖义收为亲卫,”老刘道,“茫茫大海之上,一艘艘陈祖义的战船被烧,那些海盗们纷纷跳海逃生……最后仅余陈祖义的帅船!”

    “陈祖义余部负隅顽抗。你们可知,这九爷竟然自海里潜游至陈祖义的船上。正好与那‘寒山三兽’中的两位撞上……”

    “据在下所知,这‘寒山三兽’极为擅长合击之道。”那名武人言道。

    “具体如何,因非我所见,亦只是听闻。那‘寒山三兽’死了,而那九爷亦被击入海中而不知所踪……”老刘叹息道。

    “所以平定安南、下西洋之人尽皆封赏,却从未听闻有其他人有所封赏,也是因为此?”有人道。

    “郑和这么快二下西洋,便是为此?”

    “也许罢……”

    “那现在海外锦衣卫却是掌控于谁人之手?”

    “这九爷姓甚名谁?为何江湖之上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那武人言道。

    “九爷姓王名九。他甚为低调,但据说他武力直距道境亦差不远,”老刘言道。

第267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那些抚恤、每年的花红,均可至最近处的‘明月楼’凭票支取,童叟无欺。”老刘继续言道。

    “那如今九爷却是在哪里?”有人插言道。

    老刘叹息道:“且听在下慢慢道来。方才谈到这九爷与郑和郑大人汇合后,陈祖义前来劫掠,中了埋伏。而与此同时,陈祖义的老巢亦火起……”

    “应该是之前的‘黑狼海盗’开始有所动作!”何三叔插嘴道。

    “正是。但若非那九爷提前落子至此,如何可取得先机?那陈祖义见状不妙原想返回,一见自家老巢火起,自知大势已去。但你们应该知晓,何谓困兽犹斗?何谓狗急跳墙……”

    “那陈祖义纵横马六甲数十年,却是何等枭雄。他身边有数名武林高手。估计你们当中可有人听过‘寒山三兽’的名号?”

    “这个我听过。据传亦是数十年前,作恶武林的三人,数十位江湖武林高手围困而擒之不得,后来却不知逃至何方了……”人群中有位挎刀俨然是武林门派之人言道。

    “对,就是他们。他们一开始逃至安南,后安南被大明踏平,不知为何却逃至那陈祖义的麾下,被陈祖义收为亲卫,”老刘道,“茫茫大海之上,一艘艘陈祖义的战船被烧,那些海盗们纷纷跳海逃生……最后仅余陈祖义的帅船!”

    “陈祖义余部负隅顽抗。你们可知,这九爷竟然自海里潜游至陈祖义的船上。正好与那‘寒山三兽’中的两位撞上……”

    “据在下所知,这‘寒山三兽’极为擅长合击之道。”那名武人言道。

    “具体如何,因非我所见,亦只是听闻。那‘寒山三兽’死了,而那九爷亦被击入海中而不知所踪……”老刘叹息道。

    “所以平定安南、下西洋之人尽皆封赏,却从未听闻有其他人有所封赏,也是因为此?”有人道。

    “郑和这么快二下西洋,便是为此?”

    “也许罢……”

    “那现在海外锦衣卫却是掌控于谁人之手?”

    “这九爷姓甚名谁?为何江湖之上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那武人言道。

    “九爷姓王名九。他甚为低调,但据说他武力直距道境亦差不远,”老刘言道。

    “道境?可知如今踏入道境之人,世上却是寥寥数人而已,”直惊得那武人站了起来道,“你如今武当山上据说有两位,武当派掌门俞连舟与他的大师兄宋远侨;东海之巅号称“东剑”的倭国的柳生新阴流的剑道高手柳生宗严;西域雪山派的掌门任天行;当然如今皇宫内亦有一位老不死的;少林派据说也有两三位。这位九爷莫不是也是位老头子?”

    “老头子倒应该不是。我那堂弟说他倒也年轻,也就二十余岁,”老刘道,“但如今海外锦衣卫在朝中却为圣上最小的女儿朱菁公主所把控,而海外最重要的安南,却是由一位与九爷一同闯过多邦城、同生共死的任姓女子所把控。”

    “哎,我说老刘,你怎会知道如此之多?你那位堂弟是何来头?”一旁大腹便便的商人问道。

    “他是那九爷的亲卫。我如今所述之事,在京城内已慢慢传开。前段时间我刚好至京城与他碰面,聊了一晚。所以方且得知这些事情。”老刘道。

    “那看起来,这位九爷甚是低调。他是哪门哪派的弟子?”那武人对九爷甚是感兴趣。

    “这个倒不知晓,但我那堂弟说他们的头儿惯使一把唐横刀,并且他的暗器为一绝,却是如指头长短的指刃,很是了得。”老刘道。

    何三叔愣住了,他很清楚自己庄上的阿九,执那演武场上的横刀拍了何山的屁股,并且那指头长短的指刃,不正是自家女人自阿九身上解下来的吗?并且如今自己怀中的那枚“锦”字令牌,在自己的怀中愈加显得突兀而沉甸甸的……

    何山忍不住插嘴道:“那难不成这九爷掉入海中,他们未曾寻找?”

    “当然找了。但当时风高月黑,又下起了雨。九爷的任姓女子带着那帮原来‘黑狼海盗’二千余人,一直在那搜寻了三个月,连那沿海数百里范围搜寻个遍,那些掉入海中的海盗的尸首打捞起不计其数,但均未寻得。”老刘道。

    “那他莫不是死了?”何山又道。

    “这个可真是不知晓,”老刘道,“但我那堂弟却道,他们这些人绝对相信他们的头儿仍在世上。唯独是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谈话告一段落,酒肆内的吵杂声渐起,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各自饮酒作乐。

    那老刘与那大腹便便的富商开始聊天,那武人对老刘所述的九爷将入道境十分感兴趣,便一直缠着老刘询问九爷的情况。

    而那何家庄的何三叔、何山等人亦围着数张桌子,开始谈天说地……

    今晚上这老刘所述之人,虽然众人觉得惋惜,但亦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有一点老刘却未说,如今在西洋各国,尤其是靠近旧港一带,已有一张画像开始流传,只要寻至画像上之人,或提供相关线索,赏金万两。虽说提供线索者甚众,但经查探,那万两金子均无人认领!

    如今大明东南沿海一带、包括各岛屿,已有人执画寻人,赏金亦为万两!

    老刘的堂弟,正是王九的亲卫头子,牛高马大的刘老二!

    刘老二是京郊人氏。任罄肚子大了,此次刘老二正是自广西陆路,护送任罄归国生养,同时统筹在国内锦衣卫寻找自家头儿一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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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剑诀介绍: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一首诗,代表一种意境,一种剑诀。这是明启王朝洪武年间,新科武状元王泊自唐家王朝诗中所悟,既而成为一代剑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众门派集结前来寻衅,继而导演了一起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王泊剑气纵横,所向披靡,手刃数十人;但众人执其妻与子相挟,王泊自尽而亡。十数年后,当年挟迫王泊之人接二连三暴毙,唐诗剑诀重出江湖……唐诗剑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诗剑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诗剑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