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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真假宫女

    伏缨大感可惜地说道:“不回去了?那岂不要舍弃公主的一切尊贵待遇?”

    宜宁公主摇了摇头:“宫里的亲人都没有一点人情味,什么公主的尊贵待遇,对我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慕容郎君当我是公主,我才是名真正的公主。”

    慕容寒山听到宜宁公主的话,转头向她看去,宜宁公主也恰好向他看来,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此情此景,看得伏缨甚是羡慕,人人都以为慕容寒山此生注定只能以剑为伴,想不到他在此时还能得到这么一位红颜知己。

    朱雀道:“两位情投意合,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难得都会羡慕剑神能够找到这么一位温婉贤淑亦且高贵的公主为伴,只怕女子都会羡慕宜宁公主能够俘获剑神的心,只是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未免太过突兀了些,就算我朱雀知道你们之间的交往,到如今也感到太突然了。”

    慕容寒山道:“历经生死之劫,我也放下了一些对于剑的执念,世上阴谋繁多,人心变幻,并非是一把剑就能够荡平的,你朱雀武功并非顶级武功,却能够在这阴谋处处的武林中周旋自如,以前我不觉得什么,直到自己有所牵挂时,才明白你的种种可贵之处,因此我慕容寒山还是十分佩服你知难而上的精神的。”

    朱雀听他这么说,似乎暗示了他有退隐之心,他说道:“剑神又岂是受点挫折就会退缩之人?不知道两位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寒山道:“自然是去西域,和令师为伴……但在此之前,我还要将那个祸胎给铲除了,心中才能安宁。”

    几人都知道他所说的祸胎,自然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大太监魏忠贤,此人不但深得先皇信任,而且暗中扶植了一股深入朝堂以及江湖上盘根错节的势力,谁想要轻易动一动他,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慕容寒山若要与他为敌,只安排困难重重。

    宜宁公主岂能不知魏忠贤的厉害?她劝说道:“既然你我两情相悦,咱们现在就去西域不好么?为何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跟他作对?万一……”

    慕容寒山露出坚定的神色:“不会有什么万一,偿若魏忠贤只不过是拿我慕容寒山这条贱命开刀,说不定我会就此放过了他,如今他却连你宜宁也算在里面,我慕容寒山偿若还能无动于衷,那真是枉自为男人了。”

    听到慕容寒山坚定不移的话,宜宁公主不再相劝,他爱怎样就怎样吧,人活一世,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双方相互倾心,不论时间短长,她都满足了。

    朱雀和伏缨都被两人深情所感,两人情不自禁地说道:“若是对付魏忠贤那奸贼,也算上我们二人,此**国殃民,偿若没有他,世上也会太平许多。”

    慕容寒山不置可否,只说道:“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而且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魏忠贤本人,其他人不过都是傀儡而已,不值得我去动手,你们若是看哪个不顺眼,将他们铲除我绝不会介意。”

    听慕容寒山的口气,他们对付魏忠贤的党羽,那是准备各自为营了。

    朱雀想起一事,他说道:“那萧安之前不是说过奉魏忠贤之命,前来料理后事的共有三名高手么?凌雁秋已经被你宰了,那么其他两人行踪又如何?”

    其他两人便是崔无劫和邱凤鸣了,这两人甘做魏忠贤的走狗,本来这种人并不足为虑,但从凌雁秋所展现出来的身手来看,他们虽不足以对付慕容寒山,对付慕容寒山身边的人还是足够的,特别是他们在暗,而他们下手的对象在明。

    慕容寒山淡淡地说道:“这两人的名头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听说过,的确有些本事,眼下崔无劫身在何处我虽然不知道,但邱凤鸣的下落我却能够猜到一二。”

    伏缨愕然道:“这个怎么可能猜得到?”

    慕容寒山瞥了服侍他们的两名宫女一眼,两人神色立刻变得紧张不安起来,其中一名宫女甚至冒出了冷汗。

    伏缨失笑道:“难道你怀疑这两名娇弱的宫女里其中一人会是邱凤鸣?”他不是没看到宫女的反应,只不过以慕容寒山犀利的眼神看过去,只怕寻常女子都会是这种反应。

    慕容寒山在席间缓缓抽出了他的那把破军剑,眼神牢牢锁定两名宫女。

    那名额头冒出冷汗的宫女似乎受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纤手一抖,手中的酒壶掉落在地,跌得粉碎。

    宜宁公主道:“你把他们吓坏了,这两人都是从小跟着我的宫女,负责打扫这座庄园,虽然近几年我不大和她们见面,但……”

    就在这时,慕容寒山手中的破军剑向其中一名宫女刺去。

    出乎朱雀和伏缨意料的,慕容寒山破军剑所指,并非那名打碎了酒壶的宫女,而是另外那名宫女。

    这名宫女似乎也早有准备,见到慕容寒山忽然暴起发难,她将手中托着的盘子一扔,手中不知从何处多出一根长鞭,接着她一边向后飞退,一边甩动长鞭,向慕容寒山身上要害攻去。

    朱雀和伏缨见到这名公主婀娜多姿的身段,一时难以相信她竟然会是邱凤鸣。

    此人虽然不怀好意,但多半不会是邱凤鸣,因为邱凤鸣显然是个男人。

    宜宁公主见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呵斥道:“翠桐!你好大的胆子,敢向我男人出手?”

    那名被吓得失手打碎了酒壶的宫女来到宜宁公主身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公主,她不是翠桐,翠桐已经被她害死了,她是假冒的!”

    宜宁公主难以置信,因为这名宫女和翠桐长得一模一样,她说道:“天下怎会有这般相像之人?红柳,此人难道是翠桐的亲生姊妹?”

    红柳说道:“他们长得并不相同,只是……只是这凶人化了妆,她,她逼迫我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否则她就要杀了我!”

    宜宁公主这才醒悟,以她原来的宫女翠桐,如何会有这般身手?这也解释了刚才红柳刚才为何感到害怕,显然红柳害怕的并非慕容寒山,而是这名假冒翠桐之人,她定是威胁过红柳,不让她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当慕容寒山看着两人时,红柳才会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反倒这名假装翠桐的人能够保持冷静。

    宜宁心系慕容寒山,一时也无暇去责怪红柳为何将这么危险的人带到酒席上。

    只见这名宫女手中所使的长鞭和普通鞭子不同,长鞭的尽头吊着一个银球,比起普通的长鞭来,这种带着银球的长鞭更容易使力,长鞭柔而破军剑刚,这名宫女蓦然使出以柔克刚的功夫来,以慕容寒山之能也应付得有些勉强。

    而在一旁的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是袖手不问,因为慕容寒山和人比试时,难道还需要别人在一旁和他一起夹击对方么?那岂非是对慕容寒山的侮辱和轻视?

    破军剑锋利无比,在慕容寒山手中使出更是剑势令人,但这条古怪的长鞭不知道是何物所制,破军剑竟然一时削之不断,宫女凭借着奇门兵器的古怪招数,一时占在了上风。

    宜宁公主见状,对朱雀和伏缨两人说道:“你们快去帮帮他啊?没看到慕容郎君已经落在了下风了么?”

    朱雀和伏缨闻言依旧端坐不动,朱雀笑着对宜宁公主说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能击败剑神的人或者有,却绝不是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宜宁听朱雀这么说,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确认慕容郎君无碍?还有,这假宫女不男不女是什么意思?”

    朱雀道:“你放心吧,你的慕容郎君之所以看起来像是落在下风,那只不过是因为他见到此人武功奇特,便引他多出手而已,否则以剑神之威,三两招就能宰了他,至于这名假宫女,公主难道看不出他是个男人么?”

    伏缨这时也看出这宫女是由男人假扮的,看来慕容寒山眼神犀利,看出来这名宫女就是由邱凤鸣假扮的,所以毫不怜香惜玉地向他出手。

    朱雀则是对邱凤鸣的易容术感到有趣,此人化妆技巧定然高明已极,否则宜宁公主不会看不出伺候自己多年的宫女有何异样,也或者说是宜宁公主因为和慕容寒山两情相悦,她被这场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没有看出区别来。

    宜宁公主怕朱雀是在巧言安慰她,因此一直盯着慕容寒山和邱凤鸣的比试,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果然,朱雀说得没错,等到慕容寒山看出邱凤鸣这奇门兵器的窍诀之后,剑法忽盛,慕容寒山冷哼道:“偿若崔无劫武功也是这种水平,那么之前的我都是白担心了。”

    听到慕容寒山的话,眼前又是慕容寒山忽然暴涨的剑光,邱凤鸣暗觉不妙,他刚才一直干到慕容寒山有些名副其实,一时并没有想到慕容寒山是故意引他出手,好看看他这手稀奇古怪的武功,此时他察觉不妥时,只想向后纵跃,翻身跳入太湖遁走。

    只可惜有了这种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能在慕容寒山剑下逃生的只怕不多。

    邱凤鸣只感到喉头一凉,鲜血飞溅而出,他在落到湖水中之前,眼前就已经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男不女

    看着慕容寒山大展神威,宜宁公主的眼里简直要笑出了花。

    谁能嫁给这么威猛无俦的男人,都会有这种神态的,不独宜宁公主为然。

    伏隐鼓掌道:“能够这么利索得宰了邱凤鸣的,唯剑神而已,此人妖里妖气,明明是男的,却冒充女人,这种妖人我伏缨见了就生气,剑神算是帮我出了口气。”

    朱雀的反应最是奇怪,他忽然跳入湖中,将邱凤鸣的尸体给捞了上来。

    伏缨见他举止怪异,忍不住提醒他:“剑神出手,这妖人肯定死透了,你还需要捞出来验证一下吗?”

    朱雀没有理会伏缨,而是将邱凤鸣**的尸体摆在凉亭的空地上,看着这娇弱的形象,很难想象“她”是个男人,宜宁公主看着邱凤鸣的尸体,始终难以相信此人会有这么好的易容术,她甚至以为尸体上的这张脸就是从翠桐头上剥下来的,否则,怎会有这么像?

    慕容寒山看到朱雀将尸体从湖中打捞上来也感到奇怪,他看着朱雀在邱凤鸣的脸上摸索着,这才明白朱雀想要看看他易容的方法。

    很快,朱雀从他耳朵前的鬓角头发后面找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缝隙,他小心翼翼地将邱凤鸣脸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给揭了起来,说这张面具薄如蝉翼恐怕有些不严谨,因为这张柔软至极的面具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那自然是为了假装成翠桐,而特意制作的。

    面具之下,逐渐露出了一张充满戾气和惊恐神色的面容,红柳见状,惊呼一声,差点昏晕过去。

    看来,威胁红柳的人,就是这个名叫邱凤鸣的男人。

    面具揭下来后,朱雀将其放在一旁,不过他并没有罢休,而是接着搜索邱凤鸣的尸体,很快从他尸体上找到一个瓷瓶,一张帕子,几张**的银票以及一个银底鎏金的腰牌,腰牌上刻着流云图案以及司礼监太监西凤,背后刻着忠字三号。

    伏缨一见这腰牌,就讶然道:“这……这不是宫里太监的腰牌么?难道这邱凤鸣是个太监?而且职位还不低,是个少监。”说着他伸手在邱凤鸣的下身一摸,露出古怪的神色道:“果然是阉了的。”

    宜宁公主见伏缨如此粗鲁,脸上一红,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事,问慕容寒山:“这阉人化装成翠桐,连我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言语中隐隐透露着一股醋意。

    慕容寒山道:“她虽然刻意用领子和头发遮住了喉头,让人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但是有一点她是隐瞒不住的,他隐瞒不住此点并非他故意为之,而是他自己从未察觉,那就是他身上那股味道,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翠桐,但想着一个女人身上绝不会有这种难闻的气味。”

    宜宁公主都没有发觉他身上气味难闻,她说道:“你鼻子这么灵?我怎么都没有察觉?”

    慕容寒山笑道:“这是因为你在宫里时时常跟太监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再加上我鼻子的确比旁人灵敏些,所以特别感到不适,再加上一点高手的直觉吧,他在给咱们倒酒时,身上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杀气流露出来,若是我再不知道她是假扮的,那真是说不过去了。”

    宜宁公主这才释然。

    朱雀搜索过邱凤鸣的尸体,再没有其他发现,对这个诡异的尸体再不感兴趣,让宜宁公主派出下人将尸体料理了。

    宜宁公主暗赞朱雀心细,偿若邱凤鸣的尸体留在湖上,被人找到后,看到太监的,她虽然不怕有人敢来找她的麻烦,但若是被魏忠贤知道了,她的这处临湖宅院恐怕也会变得不安宁。

    朱雀将邱凤鸣身上的东西拿出来摊在桌子上,银票自然是老实不客气地自己收了,然后他看了看那张帕子,湖绿色的绸缎镶以金边,果然是太监喜欢用的,闻起来还有股怪怪的味道,朱雀随手扔了,打开那个瓷瓶,里面露出猪油膏一般的东西,朱雀伸手掏出来一点,在手上一搓,然后点了点头道:“这里面的东西就是邱凤鸣化妆的东西了,你看这油膏干了以后和皮肤无异,让人难以分辨,想要改变容貌可说轻而易举,这可是无价之宝。”

    伏缨道:“要这太监化妆的恶心玩意干什么?”

    朱雀道:“咱们将要对付势力庞大的魏总管,危急关头说不定能靠此逃出生天。”

    伏缨道:“老子的轻功就是逃出生天的不二法宝,我才不会用这恶心的玩意抹在脸上呢。”

    朱雀道:“没人逼着你用,只怕即时形势所迫,用不用由不得你了。”说着,他郑重其事地将这个瓶子封号放入怀中,至于那个写着太监西凤的腰牌,他也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伏缨对慕容寒山道:“现在算起来,那大太监魏忠贤派来的三名刺客有两名都被你宰了,还有一名叫做什么崔无劫的,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慕容寒山道:“不用我去找他,他反而会主动前来找我或者宜宁公主,只要我和宜宁两人公主两人始终在一起,早晚能找到机会宰了他,反正我又不着急。”

    伏缨道:“不错,你们两人安然无恙,着急的是他而不是你们。”

    这顿饭虽然吃得破为曲折,但因为是宫中御厨做的饭菜,几人还是吃得饭饱酒足。

    饭后朱雀对慕容寒山道:“你和六国高手决战一事总算告一段落,女真人阴谋落空,朝廷有了防备,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你如何对付魏忠贤,只怕也不肯让我们插手,我有两句肺腑之言,不知道慕容庄主能不能听得进去?”

    慕容寒山道:“剑法你不如我,对付江湖上阴谋诡计之事我不如你,既然是你的忠言,我如何会听不进去?”

    听慕容寒山现在说话的口吻,很难想象他之前那些冷峻的形象,看来他性子的确改变了很多。

    朱雀道:“对付魏忠贤,第一要避其锋锐,攻其不备,第二则是与其和他正面交锋,不如旁敲侧击,假于他手,如果能令他身败名裂,党羽散尽,那才是报仇报得彻底。”

    慕容寒山道:“多谢你的忠言,只不过我的目标只有魏忠贤一人,至于他的那些党羽喽啰,我并不感兴趣,就交给你们去对付吧。”

    朱雀失笑道:“真难想象剑神会变得如此避重就轻,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两位了,这便告辞。”

    慕容寒山和宜宁公主也没有虚伪得挽留,而是要送两人离去。

    朱雀道:“送就不用了,但你们可以给我两人一条船,我们乘船离去。”

    一艘小船对于宜宁公主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自然不值一提。

    朱雀和伏缨两人就这么划着小船,泛舟太湖,向朱雀的家驶去。

    小船在太湖上显得十分渺小,伏缨一边划着船一边埋怨:“你小子一向精明,这次怎么想不到问公主要条船之余再要一名船夫,这样咱俩就不至于这么辛苦地卖力气了。”

    朱雀道:“让慕容寒山帮你划船怎样?”

    伏缨道:“倒也不必这么刻意,我也承受不起,公主随便找个下人不就得了?”

    朱雀道:“不是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而是公主之前操舟之人正是柳白眉或者是厉锋寒,只可惜这两人已经离开了公主,庄子里只剩下宫女,只怕让一个宫女为咱们两位大老爷们划船,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伏缨道:“想不到你这小子似乎并没有左瞧右看,哪知道连公主身旁的宫女全都瞧了个遍。”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丐帮设宴

    朱雀没功夫跟他闲扯这些不正经的事,他说道:“想不到魏忠贤权倾天下,却会被女真人把控住,真是意想不到,慕容寒山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一人之力,他去对付魏忠贤,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伏缨道:“你不是拍着胸脯担保去解决魏忠贤的走狗么?这等于拔了魏忠贤爪牙,慕容寒山到时候不就能捡个现成便宜么?”

    朱雀苦笑道:“铲除魏忠贤的喽啰?只怕你想多了,除了一些魏忠贤收养的干儿子干女儿,以及一些肯为他效死命的忠心部属外,其他人在他失势或者被宰之后,定会树倒猢狲散,用不着咱们出手就会四散而去,所以对付魏忠贤的党羽是简单还是困难,主要还是看魏忠贤此人的兴衰。”

    伏缨一时无语,不过他义气地说道:“我总不能看你一个人去冒险,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去好了,唉,太湖茫茫,到令我想起庄子的《逍遥游》来。”

    朱雀被他前面两句话说得颇为感动,到了后来提到什么逍遥游,又感到有些忍俊不禁:“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情想到这些?”

    伏缨摇了摇头:“不,我想到逍遥游,并不是我像个娘们那样多愁善感,而是想着茫茫太湖之上,除了你我在这里奋力划船外,还有一个名叫张三的小子,想起这小子的烤鱼我就忍不住要流出口水来,因此感慨,想要和他来个不期而遇,只怕如同身在北冥之中的须弥芥子。”

    朱雀这才明白他的心情,他说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着你这小子偿若忽然变得附庸风雅的话,我只怕要肉麻地跳入这太湖中清醒清醒了,咦,对了,咱们赶紧调头。”

    伏缨问道:“干什么?”

    朱雀道:“你忘了柳为笛了么?”

    伏缨茫然不解:“什么柳为笛?”

    朱雀道:“柳为笛就是柳白眉,汪帮主不是要和他一起喝酒的么?”

    伏缨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想到哪儿去了,汪帮主和他一起喝酒,关咱们什么事了?”

    朱雀道:“吃不到张三的烤鱼,去吃丐帮的叫花鸡和滚水狗肉倒也不错,另外咱们也可以跟柳白眉和厉锋寒打听打听关于魏忠贤的事。”

    伏缨对于丐帮的叫花鸡和滚水狗肉的兴趣虽然不如张三的烤鱼,但他想到这两人既然跟着宜宁公主十多年,对于京城以及宫里的事情定然要熟悉得多,既然他们准备对付这祸国殃民的大阉人,自然是有益无害,况且这两人都是隐世高手,在他们身上多半会有些有趣的经历,因此他连忙调转船头,向岸上行去。

    下了船,两人直奔丐帮分堂,不出朱雀所料,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过来来找汪九成,看得出来,这两人对于忽然离开宜宁公主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可是见到汪九成,两人还是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汪九成为了柳白眉一人,都可以在苏州耽搁下来,足见汪九成和柳白眉之间的交情。

    只是柳白眉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退隐,两人之间又怎会有什么关系?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两人踏入丐帮分堂的大门。

    汪九成为了表示对和柳白眉重逢喝酒的热情,在丐帮分堂内大摆筵席,光是煮滚水狗肉的大锅就支了四口,每口大锅里少说也有两三条狗的狗肉,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只叫花鸡,以及上百坛好酒,这场面对于丐帮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

    见到朱雀和伏缨两人前来,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神情错愕,汪九成自然是欣喜万分,连忙招呼两人过去吃酒。

    此刻日暮西天,正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丐帮分堂内点上了各种灯火,有破破烂烂的风灯,有用破碗做成的灯盏,还有许多半截蜡烛,总之一切都显现出丐帮的穷苦,这点反而更能衬托出丐帮对于此次宴席的重视。

    晚宴开始后,汪九成和柳白眉、厉锋寒以及朱雀和伏缨等人坐在一张断了腿用瓦片垫起来的瘸腿大桌子旁,其余丐帮弟子三五成群地或蹲或坐在地上,他们大吃大喝,神情兴奋,就像是在过年一样。

    汪九成敬了一圈酒后说道:“平时我汪某人在外面吃酒,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但今日在坐的几位,却都是我汪九成十分钦佩之人,所以需要敬你们,我给柳老爷子介绍一下,这位是名动天下的朱雀,这一位是赫赫有名的盗王之王伏缨……”

    柳白眉连忙说道:“不用汪帮主介绍了,我们今日刚刚见过面。”

    汪九成愕然道:“你们怎么会见面?

    柳白眉道:“这件事说来麻烦,咱们酒后再谈,这两位小友在江湖上闯出这么大的万儿绝非侥幸,来,我敬你们两人一杯,毕竟若没有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也显不出我们这些老东西的无能。”

    朱雀和伏缨两人连忙站起身来,朱雀更是客客气气地说道:“前辈说笑了,这杯酒该我们两人敬前辈才是,前辈如此推崇我们,到让我们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愧不敢当,我们先干为敬。”

    等朱雀和伏缨喝完酒坐下后,柳白眉对厉锋寒道:“你瞧瞧,这两人名气这么大,对这咱们这两个糟老头子还这般知礼,想起你我当年有些名堂时傲慢的样子,真是感到有些惭愧。”

    厉锋寒微微点头,他不喜欢多说话,这个点头已经是很难得的表现了。

    朱雀和伏缨又敬过厉锋寒一杯酒后,朱雀问汪九成:“汪大哥,这两位前辈都是在多年前就已经侠隐,汪大哥又是如何跟他们结识的?”

    汪九成道:“这便是缘分啊,以前我行踪不定,喜欢四处漂泊,我记得那是在二十多年前,我在琅琊山下见到柳白眉,结果起了一场误会,我们两人不打不相识,此后便成了忘年交,之后或者是缘分使然,我们又在京城见过面,结果又起了一场误会,之后的事,还是由柳白眉来说吧。”

    听到汪九成的讲述,朱雀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柳白眉还没有在宜宁公主身边做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去京城,这中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听柳白眉道:“我和汪帮主两次相遇,汪帮主都十分自谦,并没有说出自己是丐帮帮主的身份来,我看到汪帮主豪情过人,便知道汪帮主绝非一般人,两次误会也都太过巧合,直到在京城那次,汪帮主迫不得已,才跟我说出了他的身份,唉,说将起来,那都是一二十年前的事了。”

    汪九成跟着感慨道:“是啊,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二十年,我还记得当初邀请你柳白眉来丐帮找我喝酒之约,我以为你不过是说句客气话,想不到你这么跟我汪九成面子,让我汪九成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柳白眉道:“汪帮主太客气了,我们二人在来之前还在想着,不知道汪帮主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会不会让我们吃个闭门羹,想不到汪帮主记性这么好,到让我们感到十分意外。”

    伏缨听两人说的都是客气话,显然两人之间的经历非同小可,偏偏两人又说得这么不着边际,让他忍不住说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不跟我们说说?”

第二百七十九章 桃林惨案

    汪九成看着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略一点头,表示可以将当年的事说出来,汪九成这才开始娓娓讲述起当年发生的事。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风雪交加的一个冬夜,彼时的汪九成刚刚当上丐帮帮主没多久,刚满三十岁的他行走在江湖间,总不免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这天夜里下了大雪,汪九成栖身在一所破庙当中,晌午的时候他在附近的村子买了些酒肉,准备一个人吃喝一场,然后睡一觉,傍晚再去丐帮分堂借个宿,结果傍晚醒来,发现天上下起了大雪,此时赶路不免会淋得一身是雪,且地上泥泞难行,汪九成便放弃了赶路的打算,决定在破庙里再住一夜,到了明日雪停再走。

    偿若是在晌午时得知走不了,那顿酒定然会省点喝,不至于到现在酒也没有肉也吃光,嘴里淡出鸟来。

    他倒不是不能忍受一顿饥饿,就算两天不吃,他也能忍得住,只不过没有酒喝,孤寂的夜晚如何度过?他越想越觉得嘴里发干,找出午时喝完酒的酒坛子,往嘴里倒了倒,只倒出三两滴酒来,他心中苦笑,知道自己最是爱惜酒,不会浪费,因此中午早将酒喝得一干二净,能倒出这么两三滴,已是运气,他又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嘴里沾了些酒味,汪九成的酒虫更是往他心里直钻,他寻思着即便冲风冒雪出去,也要弄些酒来,否则自己会被酒瘾折磨得发狂。

    下定了决心,汪九成用肩扛着他视如珍宝的一根花瘤棍,花瘤棍的的尽头自然吊着他的酒葫芦,他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距离破庙有七八里地的村子赶去。

    走到半途,四面全都是白茫茫的雪,远处的山,附近的树,全都被大雪覆盖,虽然天近黄昏,但白雪反射着微光,使得天地间并不如何黑暗,汪九成走着走着,忽然感到自己似乎迷了路,毕竟在这大雪皑皑的世界,到处看起来都一样,中午的酒劲还没散尽,汪九成看着远处有一片高些的地方像是村子里被积雪覆盖的房子,连忙向那边走去。

    来到左近他才哑然失笑,原来这里并不是村子,而是一片桃林,大雪太大了,竟然将桃林全都遮盖起来,汪九成正要离去,忽然发现在桃林旁似乎又一件奇怪的东西,好像是谁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搬到了这里。

    汪九成来到这个巨大的“木箱子”旁边,他将木箱子上的积雪一扫,骇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大木箱子,分明是一架马车的车厢,只不过车轱辘不见了,拉车厢的马匹也不见了,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车厢,就连车辕也断了一根,这才让他有此误会。

    一个车厢怎会倒在这里?

    莫非有什么人发生了意外?

    汪九成看这车厢的用料以及装饰,看出这是位有钱人家的马车,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汪九成酒意醒了大半,他掀开车厢的帷幕,看到里面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孩,似乎是母子二人,汪九成一碰两人的肌肤,触手冰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这里是什么地方?汪九成四处瞭望了一会,感到就算自己没有来过这里,这里距离自己午间打酒的村子也不会有多远,而晌午时还没有落雪,如果当时四周有什么歹人行凶,自己不会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因此他断定这架马车车厢翻倒时当在午后,而这妇人跟孩子之所以浑身冰凉,并不是死去太久,而是因为此时天寒地冻之故。

    看着这对枉死的母子,汪九成感到十分愤怒,究竟是谁会对这样一位妇人和孩子下手呢?

    江湖上有言,祸不及家人,偿若这妇人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父亲跟谁结了仇,仇家向男子寻仇就是,又怎会对妇人孩子这些无辜之人下手?

    偿若汪九成当时在场,无论下手之人是谁,汪九成都不会饶了他。

    大雪依旧在下个不停,汪九成将倒翻的车厢给抬了起来,他在四周查探,看到了不远处已经断折的车轴和木轮子,再远一点,雪地上的隆起处,汪九成发现了一匹倒毙的马,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架马车慌不择路地跑到了这里,结果不是被仇人伏击,就是被人拦截下来,赶车之人不知去向,车厢里的妇人孩子不行丧命。

    汪九成一时忘了喝酒的事,他来到车厢后面,准备将妇人和孩子拉出来埋了,毕竟他们枉死已是有冤,再曝尸荒野的话,更是令人心中难安。

    这妇人和孩子身上衣服都是用华贵的布料缝制的,看得出他们家境不错,然而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在丧命之后都再无区别,都是将化作尘泥罢了。

    就在汪九成将两具尸首从马车上拖下来时,远处一道吼声传来:“住手!”

    汪九成愕然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极速地向他这里赶来。

    看这人奔行之速,显然轻功不弱,汪九成一时捉摸不出此人究竟是杀害妇孺的凶手,还是妇孺的亲人,只得停手。

    那人来到车厢旁,见到车厢内的妇孺孩子已经死去,大怒之下不加分说抽剑向汪九成刺去。

    汪九成向后一跳,避开了他这一剑,口中喝道:“什么人?干什么上来就动手?有话且请好好说!”

    那人骂道:“说你奶奶!”一边骂着,他手中长剑一边向汪九成刺去,剑法之凌厉,大出汪九成意料。

    汪九成一时也难以分辨此人的善恶,口中也说不清楚,只闪避也不是办法,只能先将此人制服再说。

    因此汪九成将手中的瘤木棍向那人长剑挥去,莲花棒法使出,一片棍影中还带着一个紫红色的影子,那自然是他挂在瘤木棍上的酒葫芦了,只不过现在事情紧急,他来不及解下酒葫芦。

    两人棍剑相交,原本木棍不是利剑的对手,但汪九成这根瘤木棍乃是他从一根百年以上的花瘤树杆中剖来的,着实坚硬,对方的长剑砍在上面竟然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汪九成的棍子挥舞起来,棍上系着的葫芦也跟着飘荡,看起来似乎是流星锤的招式,在旁人看来那是增加了棍法的威力,而在汪九成自己看来,葫芦反而影响了莲花棍法的发挥,只不过两人斗得正急,他也无暇去解下葫芦,好在几招之后,那人一剑将汪九成棍上系葫芦的绳子给削断了。

    这么一来,汪九成的棍法才得以尽情施展,很快双方打了个难分难解。

    那人似乎也想不到汪九成的棍法如此了得,剑法一变,原本刚猛狠辣的剑法忽然变得阴柔起来,剑

    身虽然坚硬,但剑风却像一把软剑似的,能够绕过汪九成的瘤木棍向他刺去,若非汪九成本身也是高手,光是剑风只怕就能让他受到伤害。

    汪九成的莲花棍法刚学成不久,棍法还不是太熟练,可是狂风骤雨掌他却学成已久,因此他一边用莲花棍法和对方缠斗,觑准空隙,时不时发出一记掌法,让对方防不胜防。

    两人武功相差不大,对方含恨出手,汪九成勉力应付,风雪中,似是两只猛兽在相互搏击。

    这个和汪九成厮打不休的人自然就是人称柳白眉的柳为笛了,只不过当时两人并不认识,打斗了上百招,柳白眉一声长啸,从两人的对决中脱身而出,向后纵跃了三次,两人距离两丈多远,恢复了对峙之姿。

    汪九成喝问道:“兀那汉子,你和这女子以及孩子是什么关系?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

    柳白眉怒道:“你武功虽高,却也用不着嚣张,我一个人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休想就这么离去?”

    汪九成听他说话的口气,判断出他并非杀害妇孺两人的凶手,而是和这两人有着一定的渊源,看来对方是误会他是凶手了,他分辨道:“我来到这里时,这两人就已经死了,于我无关,只怕阁下误会我了。”

    柳白眉并不信汪九成的话,他说道:“可恨!只可惜我迟来了一步……”

    正说着,又有一人从远处匆匆赶来,这人一边跑着一边喊着:“柳师傅……”汪九成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奔跑时的动作和姿势,便能看出这人并不会武功,在跑过来的途中,此人不知是因为心神不属还是因为别的缘故,还跌了一跤。

    柳白眉脸上露出痛苦和歉意的表情,没有回应。

    那人冲到车厢前,看到里面死去的妇人和孩子,忽然仰天大哭起来,他一边哭着一边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和一个孩子的名字,看得出来这名男子正是那女子的丈夫,而孩子也正是两人的孩子。

    哭了半天后,这男人忽然冲到汪九成身旁,对着汪九成拳打脚踢,口中还哭喊着:“你们要对付的是我,要杀就来杀我便是,为何要对我夫人和孩子下手?”

第二百八十章 京城恶官

    这人不会武功,拳脚虽然含恨而发,对汪九成来说却没什么力道,汪九成知道他伤心欲绝,同样误会了自己,因此并没有反击,甚至连抵挡都没有,只是口中叹道:“你的女人和孩子不是我的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这人哪里听得进去,依旧将汪九成看成凶手,不断出拳出脚,简直可说是蛮不讲理。

    不远处的柳白眉见状来到附近看护着,生怕汪九成暴起伤人,这人可经不起汪九成的一棍或者一掌。

    然而柳白眉并没有动手。

    原来汪九成之前身上被大雪覆盖,看不出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柳白眉也没有去注意这一点,如今在这名男子的拳打脚踢下,汪九成身上的积雪全都被打落,露出他一身郭衣百结的破破烂烂的乞丐服饰来,柳白眉拉住那名在汪九成身上撒气的男子,阻止了他继续出手,同时问汪九成:“你……你是丐帮的人?”

    汪九成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自己便是丐帮的帮主,只说道:“不错,我是丐帮弟子,好叫阁下得知,这两人真不是我杀的,我来到这里时,马车已经翻倒,两人也已经死去有些时辰了,偿若我是凶手,必会等到现在。”

    柳白眉过去仔细查看了马儿身上的伤口和那对母子身上的伤口后说道:“不错,是我们误会了你,凶手用的是剑和刀,而且不止一人,而你的兵器是一根棍子,身上也没有血迹,唉,丐帮弟子当然不会为虎作伥了,凶手另有他人。”

    汪九成见此人倒也明理,问他是什么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白眉道出了他的身份,而那名扑在女子和孩子身上痛哭的男子则是他的雇主,这男子是仕途之人,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只因为看不惯他的顶头上司贪赃枉法,暗中参了他一本,结果消息泄露,他的上司自然对他实施了报复,非但让他丢了官,还要置他于死地。

    今日男子让他夫人和孩子坐车先走,准备到乡下去避一避,他在后面处理一下后事,结果听到了他上司派人追杀他家人的消息,男子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先让柳白眉过来阻拦一下凶手,自己随后赶来,可是柳白眉来到以后还是迟了,凶手早得手后溜之大吉,却让偶然出现的汪九成背负了凶手的嫌疑。

    误会解释清楚后,柳白眉问起汪九成途经此处的原委,毕竟风雪交加中赶路的人不多,否则柳白眉怎会这么轻易地认定他是凶手?

    汪九成跟他说了自己去打酒,结果迷失了路途,正好来到这片桃林的经过跟他说了。

    柳白眉道:“原来你也是好酒之人,只是今日不凑巧的很,发生了这件惨案,否则我定要和你好好喝一场,你叫什么名字?咱们改日有缘再见,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喝个痛快,以为今日之事赔礼道歉。”

    汪九成道:“我姓汪,你叫我汪九便是,今日之事不过是场误会,唉,那下手之人太不讲江湖规矩了,怎能向女人和孩子下手?柳兄,偿若你为他们报仇需要帮忙,我汪某愿随之出一份力。”

    柳白眉拒绝了他的好意:“这些凶徒并不是真正的高手,只不过是官家的走狗而已,对付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还是谢过汪兄的好意了,我们还要留下处理后事,汪兄请吧!”

    汪九成告辞离去,这便是他和柳白眉第一次相遇的经历,那时候的柳白眉已经退隐江湖,屈身在一户官宦人家,这户官宦人家因为举报贪赃枉法之事而惨遭迫害,落得家破人亡之局,最后这名男子在处理好后事后,因为心伤家人之死而看破红尘,出家为僧,柳白眉唉离开此人之后,将那些动手伤害女人孩子的凶徒一一料理了,这才离开。

    两人第二次相遇已是多年之后的京城。

    这一次两人相遇时依旧是一场误会,这一次是因为柳白眉在京城隐居,为了维护他家主人,这次柳白眉跟随的并不像上次那样是个清官,而是个大大的贪官,只因为官官相护,引发了一场冤案,汪九成就是为了蒙冤的百姓出头,想要教训一下这个贪官,黑夜里他潜伏到这名官宦的府上,当时柳白眉正在此人家中为仆,听到动静,黑暗中分辨不出汪九成的身份,两人因此又打斗起来。

    双方交手十多招后,汪九成就首先认出对方的身份,他尝试着问道:“柳兄?”

    柳白眉也隐隐觉得他棍法熟悉,反问道:“汪九?”

    两人确认了身份后,罢手不再缠斗。

    此时那名大腹便便的官员赶来,见到两人竟然停手,他也看得出汪九成是来找他麻烦的,因此呵斥柳白眉让他将汪九成给宰了。

    当时除了柳白眉外,那名官员还带着十多名家丁,这些人中除了柳白眉外,还有厉锋寒,两人都有着大隐隐于朝的想法,好巧不巧,竟然都委身在这名官员家中,这名官员只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两人竟然都是隐退江湖多年的高手,只怕他家的祖坟风水好,才能聘到这样的好手来保护他。

    柳白眉问起汪九成这次前来的目的,汪九成指着那名官员破口大骂,说他欺辱百姓,草菅人命,自己是来教训他的。

    无论如何,柳白眉当时还是官员家的奴仆,正所谓忠义难两全,偿若柳白眉不听官员的话就是不忠,而偿若听了官员的话和汪九成相斗,又是不义,所以他一时僵在那里,既没有向汪九成动手,也没有放他离去的意思。

    这时候厉锋寒被官员唆使着向汪九成出手。

    厉锋寒并不知道汪九成的身份,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汪九成此时不论是莲花棍法还是狂风骤雨掌都臻于纯熟,厉锋寒并不是汪九成的对手,两人交手十多招后,厉锋寒渐感不支,邀柳白眉上来帮他。

    柳白眉虽然和汪九成有过一次不打不相识的经历,但此刻他既要维护他的主人,这名官员,又要维护厉锋寒的安危,因此便想着先和厉锋寒合力将汪九成驱赶出府,回头再找他说话,因此他冲上前去,摆出一副和厉锋寒两人联手对付汪九成的样子,同时暗示汪九成离去。

    汪九成则误会了柳白眉非要阻拦他教训这个官员不可,豪情大发下喊道:“就算你们一起上又如何?今日我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么?”

    说着,汪九成将紫竹棒挥洒开来,一个人力敌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竟丝毫部落下风。

    那名官员见到汪九成这么勇猛,连忙催促家丁一起上前对汪九成进行围攻,还扬言凡是能制服汪九成的,每人赏十两金子!

    重赏之下,这些人拼命向前冲。

    只不过这些人以为人多力量大,却不知道他们冲过来非但不能增加对汪九成的威胁,反而影响了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的发挥,以为两人除了要对付汪九成,还要担心伤了他们,汪九成越打越精神,一根紫竹棒在他手中挥洒出来,快到时有时无,这些家丁但凡被扫住一点,立刻就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很快,和汪九成相斗的,除了柳白眉和厉锋寒外,其他家丁全都倒地失去了反抗之力。

    汪九成正要冲出柳白眉和厉锋寒的阻拦去对付那名官员,一瞥之下才看到那名官员见到汪九成如此神勇,早在他打斗最激烈的时候逃之夭夭了。

    找不到那名官员,汪九成知道今夜大事难成,他叹了口一起,从三人的战斗中脱身而出,对柳白眉道:“柳兄真要将我留下来不可么?”

    厉锋寒还想再扑过去相斗,听到汪九成和柳白眉相识,愣在了当场。

    柳白眉道:“你知道我夹在主人和你之间左右为难,并非是我想要拦下你,汪兄随时可以离开。”

    汪九成道:“我今夜离去,明夜还会来,明夜没有结果,我后夜会接着来,柳兄难道要一直维护着这名狗官么?”

    柳白眉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主人是狗官,可有什么证据?”

    汪九成道:“我说过的话难道还不是证据?柳兄太瞧不起人了。”

    厉锋寒则在一旁说道:“你是何人,竟有这么大的口气?”

    汪九成还没说话,柳白眉道:“这位汪兄乃是丐帮的人……”

    厉锋寒道:“丐帮的人又如何?除非他是丐帮的帮主,否则他说的话我也未必会信。”

    柳白眉道:“这个……”

    汪九成道:“偿若我是丐帮的帮主,则我说的话你们便会确信无疑了?”

    厉锋寒道:“这个自然,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弟子虽然良莠不齐,但帮主定然是个一言九鼎之人……”

    话未说完,汪九成便说道:“若是如此,我也不放老实相告,在下正是丐帮的帮主汪九成。”

    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柳白眉和厉锋寒都听得呆住了。

    柳白眉似乎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你跟我说你叫汪九,原来并没有将名字说完,你真正的名字是汪九成?”

    汪九成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是个极大的恶官,只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奸恶之徒,所以将你们蒙蔽了,现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柳白眉道:“只要能够证明汪帮主所说非虚,我们两人也不会再跟着他助纣为虐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树大根深

    汪九成看着今晚反正已经闹到了这种程度,留在这里有害无益,只怕过不了多久那贼官便会带人包围这里,彼时再走便要麻烦许多,汪九成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何不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柳白眉和厉锋寒两人带着汪九成有惊无险地离开了这里,然后领着汪九成来到京城一条幽深的胡同里。

    来到胡同口的时候,汪九成就闻到胡同里传来的一股醇厚的酒香,汪九成道:“这么好的酒,怎么隐藏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

    柳白眉笑道:“这个酒就叫做幽巷酒,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别看这酒馆隐藏得这么深,生意也是是非兴隆的,酒馆中的烧鹅和豆干等几个小菜味道都不错,除了我们这些江湖落拓之人会来这里,那些官老爷是不屑于过来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这里比较安全,不怕会有官府的爪牙找上门来。

    汪九成闻到酒香时,口齿之间便溢出馋涎来,三人来到酒馆坐定后,先不忙谈正事,汪九成连尽三碗酒,这才酣畅淋漓地说道:“似这等好酒,就当开在这种雅致的地方,偿若放在外面大酒楼中,未免会让那些俗物糟蹋了。”

    柳白眉道:“我柳某虽然隐居此处,别的事关心的少些,这酒我却是至少尝遍了半个京城,唯有这里的酒最合我意,汪帮主酒量恢宏,一定要喝个痛快才行,不像厉兄为人把细,每次和他一块喝酒,他要么不喝,实在推辞不得时,也不过是浅尝辄止,让人瞧着不痛快。”

    厉锋寒勉强一笑算作回应,却并没争辩,汪九成看他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也不去撩惹他,只同柳白眉喝酒说话。

    酒过三巡,柳白眉问起汪九成此来之意,汪九成跟他说了,此事并非什么复杂之事,无外乎百姓的田地被人占了,打官司后又输了官司,层层上告,却又被层层批驳,还遭受了对方的毒打报复,最后告上京城,户部受理了此案,因为下面早就打点过了,所以户部偏向对方,这名百姓也是倔强,合着将户部一起给告了,却又被柳白眉委身的官员所包庇,最后百姓绝望而死,死后尸体本来是败在街上喊冤的,但又被官差将人驱散,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将一场极大的冤案化解于无形。

    汪九成无意中得知了此事,侠义之心大起,相继教训了许多相关的官员,这次教训到这名官员头上,却被柳白眉和厉锋寒给拦住了。

    柳白眉道:“原来如此,唉,我家主人只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做官的,哪个不是官官相卫,以求左右逢源,但错了就是错了,汪帮主说的我们还能不相信么?此事交给我们去做就是。”

    汪九成道:“这不是让你们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了么?”

    当时主仆之分看得十分重,柳白眉此举可说是背叛主人,那是会遭人唾弃不齿的。

    柳白眉道:“我们若是顾及声名之人,也不会隐居起来,如今我们行事,但求心之所安而已,厉兄,你说呢?”

    厉锋寒点了点头,表示正是要这样。

    汪九成拱了拱手道:“如此一来,我汪某就欠了你们两个人情,可说是无以为报了。”

    柳白眉道:“就算我们卖主求荣,也不过是一个人情,何来的两个人情呢?”

    汪九成指着那幽巷酒道:“这两个人情里,恐怕我对这酒更是看重。”

    柳白眉哈哈大笑道:“这一点我倒不需妄自菲薄,汪帮主能喝到这份幽巷酒,正是我不辞辛苦,在京城大小酒楼里一一品尝出来的,相比之下,教训教训狗官倒真算不了什么了。”

    汪九成也跟着哈哈大笑,两人颇有惺惺相惜,相逢恨晚之感。

    俗话说得好,久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柳白眉路都走不成了,好在厉锋寒并没有喝酒,扶着他回去的,临别之前,汪九成跟柳白眉约定了以后无论何时柳白眉前去找他,汪九成都会携丐帮弟子,给他设宴,两人痛痛快快地再喝上一场。

    而这一场酒,一等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讲到这里,伏缨才明白汪九成和柳白眉的渊源。

    朱雀道:“算起来,柳前辈和厉前辈两人不久便离开了那名狗官,投入宜宁公主的门下。”

    柳白眉点了点头:“说起来我总有些对不住那狗官的感觉,我们两人在其门下被他好吃好喝地养活了几年,平心而论,他对我们还算不错,因此但我们去教训他时,我都有些下不去手,还是厉兄心肠刚硬,将那狗官的腿给打折了,还告诉了他原因,只怕你们都想不到这狗官当时的表情有多难看,之后我们在京城待了两个月,正好遇到宜宁公主出宫,当时宜宁公主不过**岁,看着十分讨人怜爱,我们一见之下就猜到她独自离开京城会有危险,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强人盯上了她,我们出手替她打发了强人,此后她便央求我们做她的侍卫,正好我们无处可去,便跟在她身边保护了她十多年,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她眷恋慕容寒山,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到柳白眉说厉锋寒心肠刚硬时,罕见地失笑道:“你这老东西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不忍心动手,又怕对汪帮主失信,却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柳白眉笑道:“你厉锋寒行侠仗义教训了狗官,就连宜宁公主也为你叫好称赞,还赏赐了你,当时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冤大头呢?”

    厉锋寒涨红了脸,似乎想要发怒,可是他转念似乎就想通了,这柳白眉就是故意想气自己,自己可不能上这个当,因此摇了摇头,不再跟他争论。

    朱雀道:“我们这次和两位相见,除了以告仰慕之情外,还想向两位打听一些事。”

    柳白眉道:“朱大侠问的事定然关乎百姓福祉,我柳某虽然不怎么过问江湖事,但还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道朱大侠想要问什么事?”

    朱雀谦逊地说道:“柳前辈这么称呼我,晚辈是在愧不敢当,柳前辈还是直呼晚辈的名字朱雀,这样晚辈才听得踏实些,晚辈想要问的事,两位前辈在京城待了这么久,对京城各方势力想来定是了悟于心了?”

    柳白眉点了点头:“说起京城的事,我们二人可以当仁不让地说的确如此,京中势力错综复杂,手握实权的可说有好几股势力。”

    朱雀本想只问魏忠贤的事,想不到柳白眉竟然说京城中势力这么多,他说道:“哦?不知有哪些势力?”

    柳白眉喝了一杯酒后缓缓说道:“权利最大的自然是朝廷,这个不容否认,单单朝廷皇家的势力又分成几项,比如皇帝一方,皇后一方,皇太后一方,太子一方,甚至得宠的妃子也是一方势力……”

    朱雀知道但是皇亲国戚说起来就不知道要说道何时,他说道:“除了这些皇亲国戚之外的势力呢?”

    柳白眉如数家珍地说道:“皇权之外就是手握兵权之人,这些人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西厂,东厂,锦衣卫,六扇门,守城军,朝党和兵部的一部分人等等,但是这些势力虽然看似属于不同的职位,但权力最大的还数西厂,西厂最大的宦官不用说就是魏忠贤了!此人得先皇器重,勾结朝臣,势力之大,简直是架空了皇权,神宗光宗两位皇帝分别在一个月内驾崩,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亘古未有,魏忠贤虽然极力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其实只要略知朝政一二之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他魏忠贤定然脱不了干系,唉,只可惜他权势熏天,只手遮天,竟将皇上驾崩这等大事瞒得妥妥帖帖,你说他势力大不大?”

    朱雀只知道光宗因红丸案毒发而亡,由朱由校继位,想不到神宗也是死得不明不白,他说道:“既然先皇如此看重他,他这么推倒为自己遮荫的大树,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了?”

    柳白眉叹道:“你们终究是江湖中人,不懂得朝堂上争权夺利的勾当,什么好处?哪还需要什么好处?自然是为了维护他自己已有的权利,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皇上人称万岁,他魏忠贤被称九千九百岁,一个太监出身的宦官到了这一步,谁人不觉得荒唐?而神宗年迈之后,恐怕自己子嗣继位之后皇权不稳,必然会有对付魏忠贤之心,这是因为担心新皇敌不过重臣,导致朝纲不稳,结果魏忠贤自己早料到这一步,提前对皇帝下了手,这叫做无毒不丈夫,这大太监究竟算不算是丈夫,恐怕还难说得很。”

    听到柳白眉前面讲得有理有据,到得后来却忽然说出了魏忠贤算不算是丈夫,几人都听得会心而笑。

    朱雀想不到魏忠贤的权利牵连这么广,不禁为慕容寒山去找他报仇而感到担忧,当时他和伏缨两人还曾私下开过玩笑,两人是在慕容寒山准备对付魏忠贤之前帮他肃清党羽部属,还是在魏忠贤被他宰了之后再动手,如今看来他们对付魏忠贤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这么庞大的势力,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又如树大根深,只怕就连慕容寒山也难撼动他分毫。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快意恩仇

    可是似他这么权势熏天的一个人,竟然会想着卖主求荣,和女真人勾搭在一起,实在令朱雀难以想象,不过他位高权重,同时对天下形势看得比较透彻,说不定在他心里,朝廷和中土都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未必能够敌得过女真人,他和女真人相勾结,说不定只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之前说他有把柄落在女真人手上的猜测恐怕当不得真,他既然敢谋害皇上,还会担心什么把柄?

    柳白眉借着酒劲,又跟朱雀等人谈起了关于魏忠贤的一些逸闻,比如这个太监大字不识,却当过执笔太监,此人记性惊人,除了记得主子的喜好等繁杂的事之外,他对曾和他见过面的任何人都几乎都够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他和皇长孙的乳母客氏之间做对食的风流韵事等等,一直讲到柳白眉不胜酒力为止。

    厉锋寒照例没怎么喝酒,因此他是在座的人里比较清晰的一个,他问朱雀:“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问起京城各方势力,其实想知道的只有魏忠贤一个人,而你之所以会问起他,可是想要对付他?”

    朱雀笑道:“想不到厉前辈心思如此机敏,不错,此**国殃民,罪恶滔天,他若是死了,除了他的党羽外,恐怕没有人不会拍手称快。”

    厉锋寒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可是无论是谁想要对付他,正面和他抗衡,哪怕是皇帝,恐怕都会有些以卵击石的感觉,因而对付他的关键绝不是从哪里能找到他,他身旁埋伏着多少高手贴身护卫,想要灭了他,只能借刀杀人。”

    朱雀听得眼睛亮了起来,他恭恭敬敬地问道:“借刀杀人?计将安出?”

    厉锋寒道:“魏忠贤权势再大,也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借刀,自然只能借他之上的那人的刀了。”

    朱雀道:“你说的是皇帝?”

    厉锋寒道:“不错,只不过新皇刚刚继位,皇位还没稳固,只怕一时不敢对他下手,因此借刀杀人的前提就是好好忍耐,等待最好的时机。”

    朱雀似有所悟,既然前两位皇帝都死得不明不白,新继位的朱由校定然会对魏忠贤有所忌惮和防备,只不过现在因为魏忠贤势力太大,就算身为皇帝,他朱由校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等根基稳固后,才敢拿他开刀。

    为今之计,皇帝能做的只有竭力自保和徐图反制。

    想到这里,朱雀又想起了信王,如果有他帮助令兄和魏忠贤对抗,以信王的才能,说不定真有将魏忠贤以及一干党羽连根拔起的可能。

    这是对付魏忠贤最行之有效的法门,朱雀只担心慕容寒山会不会有这个耐心去等候。

    朱雀对厉锋寒道:“多谢厉前辈指点迷津,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厉锋寒道:“希望你真能将魏忠贤宰了,我看着他也厌烦,杀了他会令这个混乱的世道清净不少。”

    这顿饭吃完,汪九成和柳白眉双双醉倒,两人都被丐帮弟子扶进屋里休息,伏缨也喝得脚步踉跄,朱雀倒没有喝到走不成路的地步,他跟丐帮以及厉锋寒等人告辞,和伏缨相互扶携着离开了丐帮分堂。

    朱雀扶着伏缨回到了船上,这是宜宁公主送给他们的船,船舱中十分干净,虽然没有床铺,却有一张长板凳,伏缨躺在长板凳上就沉沉睡去。

    此时已是深夜,繁星满天,映入太湖中,化成无数水中的斑斓,其中一轮明月,和天上的月亮相互辉映,朱雀来到船头,听着船舱中隐隐约约传来的伏缨的打鼾声,朱雀难以入睡,心下难以抉择要不要将自己在丐帮分堂所听,以及厉锋寒的建议去告诉慕容寒山,说服他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让他再等两年,等到朱由校掌控了实权,然后再趁势将魏忠贤给宰了。

    以慕容寒山的性子,他既然决定了的事就难以更改,朱雀知道他这个脾气,知道劝也是白劝,不如自己和伏缨两人早去京城做好准备。

    夜晚的湖面上并没有多少船只,朱雀将船滑到太湖中间,困乏之下也扔下了船桨,到船舱中在另一条长板凳上睡下了。

    翌日清晨,两人被从东边升起的朝阳光芒照醒,醒来后伏缨只觉宿醉为消,口干舌燥,要找水喝,但船上并没有准备茶水,伏缨感到头脑中昏昏沉沉的,趴在船舷边,用手掬起湖水送入嘴里,清晨的湖水冷冽解渴,伏缨连喝了十多口,这才舒服了些。

    伏缨喊醒朱雀,两人又接着向太湖南岸行去。

    说来也巧,伏缨在朱雀醒来后感到肚子饿得不行,他对朱雀说道:“奶奶的,昨晚我光顾着喝酒了,饭菜倒没怎么吃……”

    正说着,两人的船只和对面过来的一艘船错身而过,伏缨看到那艘船上的船家正是张三,伏缨心道老天爷真是眷顾自己,在自己饿的时候给自己带来这么好的厨师。

    伏缨对张三大喊大叫,让他停船,张三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没有理会他,竟然没有回音,伏缨抓起船板上的一根缆绳,一端打成绳结,向张三的船扔去,张三的船头一下被伏缨套住,接着伏缨生拉硬拽,终于将张三的船给拉了回来。

    看到张三正笑眯眯地坐在船舱中看着他,伏缨就一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愤然道:“好小子,喊你也不答应,怎么架子变得这么大了?”

    张三问道:“你喊我可是为了想吃我的烤鱼,还是因为别的事?”

    伏缨并不隐瞒:“自然是想吃你的烤鱼了,你这小子除了烤鱼外,还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值得我伏缨惦记?”

    张三道:“我就是因为你喊住我是为了让我给你烤鱼吃,所以才没有搭理你。”

    伏缨问道:“为什么?”

    张三道:“如今我又不欠你的了,更不是你聘来的厨子,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伏大爷辛辛苦苦地烤鱼吃呢?”

    伏缨顿感语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好小子,想要六亲不认是不是?就算你不肯给我烤鱼,朱雀在此,难道你跟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错身而去么?”

    张三闻言对朱雀喊道:“朱大侠,咱们见过!”

    朱雀点了点头。

    张三道:“呶,我这不打过招呼了么?”

    伏缨气得牙根痒痒,他说道:“看来你小子是软的不吃要吃硬的,非要我将你绑了过来,你才肯给老子烤鱼吃是不是?”

    张三道:“若在平时,我给你烤几条鱼又算得了什么事?只不过今日事急,我非要去处理不可,改日我再烤鱼给你吃吧。”

    伏缨冷笑道:“老子现在肚子饿,你让我改日再吃,那不是笑话么?今日无论你有什么要事,都要先给我烤了鱼再说。”

    张三听他说得斩钉截铁,只好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道:“你真是我张三的克星,我算是怕了你了。”

    说着,张三从船舱中拿出一张渔网,向湖中一撒,等到网子收拢提上来后,里面早已有了七八尾大鱼,接着他熟练地去鳞剥肚,拿入船舱中去烤去了。

    伏缨从他们船上跳入张三的船,一边对张三恭维道:“还是用网子捕鱼来的迅快,若是你用鱼竿钓鱼,不知何时才能钓上这么多鱼……”一边问他,“你小子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里?”

    张三叹道:“我要去的地方就算现在去也已经迟了。”

    伏缨问道:“什么迟了?”

    张三道:“太湖旁有一名周大财主,今日女儿出阁,会给所有前去道贺的人封几两银子,名气越大给的银子越多,我张三名气也不小,便想去领些银子花花,周大财主送出的银子有限,只怕等我烤完鱼赶过去的时候银子已经派发干净了。”

    伏缨不屑地说道:“瞧你现在这点出息劲,人家发点银子,你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真是落魄到这等田地了?”

    张三叹道:“我一不偷二不抢,因为心存内疚,所以在太湖上泛舟,没有点银子傍身怎么生活?”

    伏缨道:“你不是会烤鱼么?又不能将你饿死了。”

    张三道:“烤鱼的木炭不用花钱么?烤鱼的佐料等物难道都是凭空而降的?给你小子烤的鱼不放佐料你可吃?”

    伏缨说不出话来。

    张三又得理不饶人似的说道:“没有钱还不说了,穷困潦倒之际,还要被你这种人勒索烤鱼去,你说说,这……”

    伏缨气得差点骂娘,但他听张三说得可怜,还是从怀中掏出两张纹银一千两的银票给了他,张三也不推辞,接过来就放入怀中。

    很快烤鱼便烤好了,伏缨连吃两条后,才想起招呼朱雀来吃。

    三人吃饱后,张三问起两人的去向。

    朱雀道:“你张三泛舟太湖实在是太屈才了,不如你跟我们进京,去和魏忠贤一党进行龙争虎斗如何?”

    张三苦笑道:“去和魏忠贤相斗?我张三还想多活两年,而且龙争虎斗是什么意思?那魏忠贤是打老虎,而你们是龙?”

    朱雀道:“当然不是,龙争虎斗的龙指的是如今的皇帝,咱们过去顺水推舟,一来保护皇帝的安危,而来借皇帝之手将魏忠贤给铲除了,快意恩仇,岂不比闷在太湖上要快活得多?”

    张三问道:“快意恩仇?你们和魏忠贤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朱雀道:“他祸国殃民,勾结女真人,这是家仇国恨,他仗势欺人,为害一方,这是善恶之仇,他迫害君主,想要自己身登大宝,这是欺君之仇,有了这三仇,可说跟他是不共戴天,咱们借势导利地将他铲除,岂不是快意恩仇?”

第二百八十三章 峨嵋有难

    伏缨见张三还有些犹豫,激将他道:“你张三在江湖中名声不佳,空有几次行侠仗义的举动,但总体来说,跟人留下最深印象的,还是你那套坑蒙拐骗,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此后的声明?难道不想光耀你张家的门楣?这次咱们只要能够同心协力扳倒魏忠贤,此后还不是名垂千古?到时候人家提起你张三来,都要竖起大拇指,称一声是条好汉,总好过这么苟且过活!”

    张三闻言身子一震,显然受到了伏缨的激励,他说道:“你这小子今日狗嘴里终于吐出象牙来了,你说的不错,我张三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我陪你们到京城走一遭便是,若是连你们都不是魏忠贤的对手,我张三这条烂命就也跟着搭进去便是。”

    伏缨喝了声彩:“这才是条汉子,只不过你这小子才真是口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既然这样,咱们先去朱雀儿家中跟嫂子知会一声,然后便动身去京城。”

    张三说道:“除了咱们,还有没有别人?你朱雀不是正气盟的盟主么?难道不能振臂一呼,召集江湖上各路好汉一起对付这阉贼么?”

    朱雀笑道:“好让你知道,除了咱们三人外,还有一个厉害的人专门对付魏忠贤,我偿若召集各路好汉一起对付魏忠贤,便会惹起他的警觉,会打草惊蛇,于事不利,何况对付魏忠贤,用计为上,勇力为下,对付他的策略不在人多,而在于击中其要害。”

    张三听到对付魏忠贤的,除了他们三人外,只还有一名同道中人,大感失望,不过他想起一人,连忙问道:“那个专门对付魏忠贤的人可是丐帮的汪帮主?”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汪九成身为丐帮帮主,属下丐帮弟子成千上万,说是他一个人去对付魏忠贤,实则是依靠整个丐帮的力量去对付他。

    伏缨摇了摇头,故意逗他:“不是,你再猜。”

    张三道:“少林方丈?武当掌门?……”

    他连猜了几个江湖上极有名望和实力的人,都被伏缨摇头否决了。

    朱雀淡淡地说道:“不要瞎猜了,要对付魏忠贤本人的是剑神慕容寒山。”

    张三惊喜交集地说道:“竟然是他!你何不早说,我若知道有他跟咱们同行,就算去对付天王老子我也不会担心了。”

    朱雀道:“你想多了,他并不和咱们同行,他剑神独来独往,咱们三人一起,慕容寒山目标只有魏忠贤一人,咱们的目标则是整个阉党。”

    张三闻言,兴奋之情大减,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过他话已说出口,自然不能再悔改,他苦笑道:“我宁可和剑神的目标调换一下,整个阉党?咱们尽力而为吧。”

    伏缨搂着他的肩膀道:“你小子别这么气馁,你好好想想,这几十年来,可曾有朱雀儿出手却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算是他西域魔教,闻香教,叛逆反贼,幽灵教等等,哪个不是厉害的角色?他魏忠贤一党也都是人,难道朱雀儿对付不了他么?何况还有我伏缨,还有你张三呢,天下间若还有咱们三人合力对付不了的势力,只怕说出来,别人都不会相信。”

    张三被伏缨一番鼓吹,精神一振,胸中豪情顿生,他说道:“不错!咱们三人联手,好好干他娘的一场,不破他阉党誓不还!”

    三人划着两条船在晌午前后来到了无锡县太湖边,两船靠岸后,三人径直去了朱雀家,准备在朱雀家中休息一日,做足准备,跟伊雪说清他们的去向,然后就走。

    不曾想,三人来到朱雀家中后,只见大门紧闭,伊雪并不在家,三人进家之后,朱雀看到了伊雪留下的一封信,说是峨嵋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理,现行赶去,偿若朱雀见到此信,没有紧急之事,就前去凤阳府盱眙县附近的铁山寺后的铸剑谷去找她,助她一臂之力。”

    伊雪曾在峨嵋派学艺,听到峨嵋派有难,自然是不假思索地前去帮忙,只不过峨嵋派的师太们怎么会去盱眙,倒令人感到十分古怪。

    伏缨看了这封信后问道:“这可是嫂子的字迹?”他这么问,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朱雀点了点头:“是她本人所写无疑。”

    张三道:“此去京城,从盱眙路过一趟也不算绕路,既然顺道,咱们就过去看看,峨嵋有难,咱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当下三人顾不得休息,去附近的镇上买了三匹好马,三人立刻上马向盱眙县赶去。

    朱雀虽然在江湖上奔波劳顿过数十年,然而伊雪在江湖上的履历并不丰富,朱雀担心她不动如何处理峨嵋派的为难,心中焦急,星夜赶路,不过两人就来到盱眙县附近。

    三人来到盱眙县时,天色已晚,随便找个了饭馆匆匆吃了饭,朱雀便向当地人打听起铁山寺的方向,铁山寺坐落在铁山中,当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都给他们指明了方向,然而问起铁山寺后的铸剑谷,则绝大多数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朱雀心中关心则乱,不断询问,终于在一位老人口中得知,铁山中似乎是有这么一个铸剑谷,只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眼下铸剑谷已经荒芜,他也记不得具体的方位,甚至连铸剑谷是不是在铁山寺后面也说不清楚。

    正感失望时,老人说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铁山寺后面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铸剑谷,但距离铁山寺后面五六里地远近,有一座偏僻的尼姑庵,很多人都不知道,里面住着十几名尼姑,我小的时候在山里放羊,误到过那里,因此知道,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去,见过尼姑真是倒霉,我的腿就是那时候帅断的,至今走路都有影响,况且几十年过去了,那座尼姑庵还在不在都难说得很。”

    朱雀等人谢过老人的告知,他们心道,既然铁山寺后面有尼姑庵,而峨嵋派的师太又都是尼姑,她们之所以来到这里,说不定是为了尼姑庵里的尼姑而来。

    三人匆匆向铁山行去,此时夜幕降临,天气阴沉,星月无光,四野一片黑暗。

    夜晚爬山原本是件并不安全的事,但三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自然不会以山路难行而感到困扰。

    铁山占地极广,却不怎么有名,反而不如铁山寺的名气大,据说铁山寺乃是建立在东汉末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三人的目的并不是铁山寺,而是铁山寺后面的山谷里,朱雀忐忑不安,不知道在铸剑谷发生了什么事,伊雪现在平安与否,峨嵋派所经历的劫难又是什么。

    去铁山寺的山路都有石梯,走起来并不困难,但过了铁山寺向后山而行,山路就崎岖难行得多了,何况此时已过了中秋,山林间长满了苍耳等灌木,走在里面,裤腿上都沾满了这种带刺的小球。

    山中光线更是昏暗,朱雀等人行走山林中如在摸黑而行,张三要点个火把照路,被朱雀拒绝了,他担心此刻峨嵋派的师太以及伊雪等人深处危险之中,如果冒失地亮起火光,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好在伏缨夜视之功出众,由他带着朱雀和张三前行,不至于走错了方向。

    翻过两个山头,他们既没有看到什么尼姑庵,也判断不出这里是否几百年前的铸剑谷,侧耳倾听,只能听到山中鸟鸣虫吟之声,此外再无别的动静。

    伏缨对朱雀说道:“此事颇为蹊跷,你想想,若是峨嵋派有难,消息又怎会传到嫂子那里?”

    朱雀道:“什么意思?”

    伏缨道:“此时我不是怀疑嫂子,而是在怀疑整件事,是否有人故意设下圈套,用嫂子来引你我等人上钩?”

    朱雀道:“可是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人为何要这样做呢?他们又怎会知道咱们会去我家一趟呢?毕竟我朱雀常年在外,回家的时候不多,偿若咱们当时没有到我家一趟,那这人设下的什么圈套岂非就落了空?”

    伏缨说不出所以然来,他说道:“既是如此,为何咱们现在还没有什么发现呢?”

    张三道:“或许铸剑谷还在前面,咱们继续前行看看。”

    当下伏缨继续带着两人向前行去,又翻过一座山头,三人站在山头上向下张望,山谷中黑漆漆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伏缨忽然指着对面山腰间说道:“那里果真有一座尼姑庵。”

    朱雀和张三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似乎真有一座院落的轮廓。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那里真是尼姑庵的话,现在尼姑庵中定然没有人,否则此刻早就应该点起了灯,毕竟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有了发现后,三人立刻向对面的山赶去。

    来到尼姑庵后,朱雀看到尼姑庵的大门敞开,里面几间屋子也都没有关门,门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给人一种因此可怖的感觉。

    朱雀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其中一间屋子,他的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渐渐的,他看清了一些房间内的陈设,虽然房间内并没有人,但房间打扫干净,被子叠放整齐,显然并不是荒废了的,在此之前还有人居住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无上太华经

    既然这座尼姑庵是有人居住的,那么他们此前的推断便有可能是对的,朱雀退到尼姑庵大门外,仔细分辨门额牌匾上的字,看到上面写着慈惠庵三个字,慈惠庵定然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尼姑庵,朱雀等人都没有听说过。

    三人在慈惠庵中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一名尼姑,而且看得出她们乃是匆匆离去,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打扫。

    朱雀道:“我想她们定然是受人所迫才离开的这里,咱们在周围继续找找,说不定那铸剑谷就在附近。”

    伏缨和张三都以他马首是瞻,三人继续在山中搜寻,朱雀原本建议三人分开寻找,张三却说山中如此黑暗,万一三人中的一人找到了什么线索,也难以通知其他两人,不如一起去找,如果能找到峨嵋弟子或者伊雪,三人也能即刻施出援手。

    又在山中走了一里多远,伏缨忽然按住两人,朱雀和张三都知道伏缨的耳力特别灵敏,都跟着停下了脚步,安静下来,伏缨来到一棵参天大树旁用耳朵贴上去倾听了一会,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皮碗放在树干上,再用耳朵去仔细听了一会,然后他向后退开两步,对朱雀和张三说道:“在前面那个山腰之后,有大量的人马。”

    张三愕然道:“像这种山区老林,何来的马?”

    伏缨也想不通,他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听到有马蹄轻轻踩动的声音。”

    张三将信将疑,问朱雀:“怎么说?”

    朱雀断然道:“山腰过后只怕就是铸剑谷,咱们很有可能已经穿过了铁山的山区,来到了山的北面,马儿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咱们即刻赶过去一看便知。”

    转过前面那座山的山腰,果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平坦的山谷,山谷的出口附近,被上千名打着火把的人团团围住,而在他们的包围圈之内,隐隐有一个山洞,洞口坐着几个人,相隔的远了,加上视线昏暗不明,看不清楚山洞口坐着的究竟是何人。

    朱雀二话不说,就向那边冲去,他断定这些被包围着的人就是尼姑,至于是峨嵋派的师太还是慈惠庵的师太,那就不知道了,伏缨和张三见朱雀直冲过去,本想着要和他商量一下如何行动,见他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前去,怕他一个人吃亏,也都跟了上去。

    来到附近,朱雀看到这些手持火把的人大都一言不发,在旁边的一处空地上,果然拴着一大批马,火把围绕之中,似乎有几个人在跟山洞门前的人商量着什么,这些包围着的人占据了极大的人数上的优势,为何不敢跟山洞前静坐的人发起冲击,而是这么僵持着,倒令朱雀想不通。

    手持火把的人大约有三百多人,这些人全都身穿黑色衣服,脸上有的蒙着面巾,有的没有蒙面巾,看来蒙面巾的人都是怕被人认出他们的身份,看得出这些人并非乌合之众,更像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帮派或者一队官兵,若是官兵的话,似乎无须统一穿着黑衣服,更无须蒙面,所以是官兵的可能性并不大。

    朱雀施展腾云功,悄无声息地来到附近,接着火把的光芒,他分辨出坐在山洞前的人果然是身穿淄衣的师太们,其中有几名师太颇为面熟,正是峨嵋派的静字派的师太们。

    如今她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又如何会被这些身穿黑衣的人团团包围,所谓何事,朱雀茫然不知,因此决定先悄悄潜匿起来,仔细倾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伏缨和张三两人也悄悄来到朱雀身后,跟着他一起侧耳倾听。

    听了半天,他们终于听出了一个大概来,原来这些人是奉朝廷之命,向慈惠庵的尼姑索要一本《无上太华经》,《太华经》朱雀他们倒是听说过,是一本关于风水方面的著作,讲述山川风水门户之事,而《无上太华经》又是什么?何以能够引得这些人前来索要?

    这些人口称是奉朝廷之命,偿若他们真是朝廷派来的人,大大方方地穿着官府不行,非要鬼鬼祟祟地穿着黑色的衣服,想用暴力讨来这本经书?

    而听这些师太们的态度,似乎非要维护这本经书不可,双方之所以并没有厮杀抢夺,乃是师太们威胁他们偿若强行冲进来,他们就将《无上太华经》给毁了,来个玉石俱焚。

    也就是凭籍这点,他们双方才支撑到想在没起干戈。

    伏缨用胳膊肘碰了碰朱雀,然后指着这些黑衣人中的一人,朱雀一看之下,登时感到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原来那名黑衣人并没有带面巾,而恰好此人是朱雀和伏缨都认识的,这人乃是淮阳帮的副帮主秦人杰,善使一把鬼头刀,武功不弱,不过以此人的身份,在黑衣人中并非首脑中人,若是一次推断,这些黑衣人都是由这些武功高强之辈齐集而来,怪不得就连峨嵋师太等人的武功,都只能被他们逼迫在此,无法脱困。

    这个秦人杰之所以不带面巾,只怕是因为自重身份,不愿隐藏自己真是面目,或者是想着峨嵋派的人无人认识他,却不料因此让朱雀等人看出。

    如果这些人都是秦人杰这等身手之人,那么他们是为何齐集在一起,又是受何人召集,为何他们会甘于听命呢?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黑衣人虽然大都沉默不言,但这些人缺口也随便进食喝酒,一些人当着这些师太的面一边吃肉一边喝酒,酒肉之气飘到师太之前,让她们只念罪过。

    如果这些人明知这些师太是峨嵋派的人还敢如此嚣张,显然表明了他们并不惧怕峨嵋的势力,或者是他们早就动了杀人灭口之心,因此此刻在她们面前也不用收敛这些会得罪她们的行径,如今没有动粗,只不过他们怕损了《无上太华经》而已。

    朱雀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在洞口看到伊雪的身影,这又说明了要么伊雪还没来到这里,要么就是她人在山洞中。

    再听一会,这些人所言再没什么心意,翻来覆去不过是让师太们交出经书,他们便放师太离去云云,似乎师太们也看出他们不得经书还好,得到经书后定会杀人灭口,因此僵持到现在,看得出包围师太的人吃得不错,而师太们被围困起来,并没有吃食,不知道她们饿了几日,如今看起来都十分虚脱。

    朱雀伸手拍了拍伏缨和张三的肩膀,然后向下指了指,示意他们两人留在这里等候,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前面,表示自己过去。

    伏缨和张三两人知道朱雀素有急智,知道他容易转危为安,因此都没有阻拦他过去。

    殊不知朱雀是因为担心伊雪的安危,并没有什么好计策,不过他看出这些黑衣人虽然实力强横,却也似乎不愿让人得知他们的行径,所以才敢冒险而行。

    即使是为了伊雪而冒险前去,朱雀也没有径直现身,而是先来到距离伏缨和张三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才突然出现,以防这些人发觉伏缨和张三在旁,让他们两人也陷入险境。

    朱雀故意发出一点动静,很快惹起黑衣人们的警觉,其中几人转过身来喝问道:“什么人!”

    朱雀从黑暗中走出来,微笑着说道:“是路过的行人,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在这里搞什么鬼?”

    一边说着,朱雀一边缓缓走入人群,这些人原本感到吃惊,待看到他不过一个人前来,又放下些担心,可是等到朱雀走到火光所及之处,很多人都认出他的身份,有人惊呼道:“是朱雀!”

    不少人跟着陷入沉默,为首之人带着面巾转过身来,对朱雀说道:“原来是朱大侠,不知道朱大侠此来所为何事?”

    朱雀道:“你们所为何事,在下便所为何事,大家心照不宣,何必非要明言?”

    那人立刻色变,只不过他的脸被黑面巾遮盖,看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但朱雀通过他忽然收缩的瞳孔,看得出他还是掩饰不了心中的震惊,此人干笑道:“卯夜之中,我想还是明言的好,否则容易惹起误会,不知道朱大侠此来为的究竟是什么?”

    朱雀摊了摊手道:“自然是那本《无上太华经》了,你以为是什么?”

    那人又是一震,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你要《无上太华经》干什么?”

    朱雀道:“上头怕你们办事不利,拿不到手,因此让我出马,一来监督你们行事,二来万一你们失了手,我也好替你们弥补一下。”

    那人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道:“上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朱雀心中一凉,他原本想要冒充和这些人目的一样,结果因为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一出口便被这些人识破,他硬着头皮道:“我胡说八道?等这些尼姑们和经书同归于尽时,恐怕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鸟尽弓藏

    那人听朱雀这么说,原本肯定朱雀是不可能受人所托,但想着朱雀江湖名声甚佳,从不打诳语,经过朱雀的一句追问,又变得不能肯定起来。

    黑衣人首领身后的一人阴恻恻地问道:“如果你和我们目的一样,不知道能否给我们说说,你究竟是受谁指派前来此地的?”

    朱雀一时语塞,他哪里猜得到这些人是受谁指使前来的呢?既然不知道对方是受何人指使,那么自己加装和他们是一路的虚言将不攻自破,正待朱雀想要胡诌一个人出来时,另一名黑衣人跟着说道:“朱雀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人物,怎么会跟我们一样,我看他……”

    话没说完,就被首领打断,仿佛是怕他言多必失,泄露了他们的机密。

    此事的朱雀脑子里在飞快转动,通过黑衣人的身份,朱雀可知道这伙人定然是受到一位极有权力之人的控制,这些人无不是桀骜不驯之辈,若非此人实力极大,这些人是不可能听从此人的命令的,那么这些人的来历又不妨分为两个方面来猜。

    一方面这些人是来自江湖上的草莽势力,江湖上势力庞大的帮派,不是少林就是丐帮,就算武当都未必有此分量,而少林和丐帮都绝不会做出这种鬼鬼祟祟的举动,因此可以断定绝不是他们。

    偿若不是少林和丐帮,那么他朱雀一手建立起来的正气盟也有这个实力,但这些人显然不是受到正气盟的指使。

    还有混一帮,乃是当年的二皇子,如今已是二皇叔的显贵之人创建,后来二皇子将混一帮的帮主之位交给了郭百结,如果是混一帮,他们不会不知道自己跟他们的渊源,因此也不可能是他们。

    除了这些帮派势力之外,再无其他门派或者世家能够有这种本事。

    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人并非来自江湖,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来自朝廷。

    来自朝廷的势力自然是以皇帝为尊,但皇帝手下能人无数,单单是锦衣卫或者东厂西厂的势力也足以为所欲为,实在没有必要再拉拢这么多武林中人另成一派,所以也不可能是皇帝。

    皇帝之下,不用多说,实力最大的一派自然是阉党,阉党最厉害的人则非魏忠贤莫属。

    那么答案几乎可以呼之欲出了,至于魏忠贤为何笼络这么多江湖中人为他所用,又为何要来慈惠庵抢夺《无上太华经》,朱雀一时想不到这么多。

    虽然他想了这么多,实际上不过片刻的功夫,朱雀故作高深地说道:“让我前来的人自然是魏总管,难道还有别人么?”

    他说出这话,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些人是受魏忠贤的指派而来。

    黑衣人的首领听到他提起魏忠贤的名头,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后,他用带着点怨言的口吻说道:“偿若魏总管不信任我们,将我们罢手回去便是,何必又要派你过来监视我们?”

    朱雀放下心来,知道自己蒙对了,他解释道:“魏总管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只不过对你们的手段未必全都认可,眼前这些尼姑们誓死不肯交出经书,那就说明咱们的手段用左了。”

    黑衣人首领对他放下了一些戒心,跟着问道:“那依你说又该怎样?”

    朱雀道:“趁着他们还不知道我朱雀的身份,让我前去游说她们一番,说不定能起到奇效。”

    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面巾,对朱雀道:“那好,你朱雀就过去试一试,偿若没有效果,还是依我们的办法,和她们对峙到她们屈服为止,我就不信她们能在山洞里守一辈子!”

    朱雀等对方扯掉面巾后,立刻认出对方乃是京城颇有名望的九节鞭高手袁三清,此人虽然在京城很有名望,却还没到能够做这些江湖好汉首领的地步,朱雀要推测他定是献媚了魏忠贤,魏忠贤才肯让他担任这些好汉的首领。

    听着袁三清的话,朱雀点了点头,然后向山洞行去。

    在三百多名江湖好手的注视下,朱雀来到洞口,和峨嵋派的师太们打招呼,她们认出了朱雀,其中一名叫做静安的师太说道:“朱施主,难道你也是跟他们一伙,企图抢夺《无上太华经》么?”

    朱雀合十行礼道:“静安师太误会了,我是诓骗他们的,不知道伊雪有没有过来?”

    最后两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自然是不想被那群黑衣人听到,静安师太微微一笑道:“我就想着你这小子不会这么忘恩负义,伊雪在山洞里,正在照顾文竹师叔,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唉,只不过他们人太多,如果逃脱此次劫难,不知道你这小子可有什么鬼点子?”

    看得出静安师太对朱雀的期许甚高,所以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心情变佳,还称呼他为小子,朱雀苦笑道:“办法暂时没有,不过想法倒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先放过咱们……对了,那本《无上太华经》究竟有什么来头,为何他们非要得之不可?”

    静安师太看了看那些包围着他们的人,对朱雀道:“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朱雀随着静安等几名师太走进山洞,山洞狭长,在最里面的地方稍微大点,里面或坐或站着十几名女尼,中点着一个火把,火把闪动跳跃,朱雀看到伊雪正在给一位老尼捶腿,这位老尼自然就是文竹了,朱雀想起自己当年为了佳人“勇”闯峨嵋,幸而文字辈的几名师太对他十分客气,最后还让伊雪跟他离开峨嵋,对他可说有着极大的恩情,此时见到文竹,朱雀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哀,更为外面那些人如此对待这么慈祥可亲的有道高尼而感到愤怒。

    伊雪抬头看到他,冲他甜甜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不过眼神中还是带了点责备,似乎再说他怎么没有早点过来,只不过当着文竹师太的面,伊雪也不好跟他表现得过于亲热,因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朱雀之所以没有早点过来,乃是去了丐帮分堂哪里去找柳白眉等人耽搁了一宿,不过此时并非解释的时候,他过去跟文竹师太磕了个头,文竹师太见到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让他免礼,然后问道:“他们怎肯让你进来的?”

    朱雀将自己推断出这些人是奉魏忠贤之命前来,自己也是冒充奉魏忠贤之命而来,所以哄得他们相信了自己,接着他问道:“不知道他们为何抢夺这本经书呢?师太等人又怎会大老远的从峨嵋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

    文竹师太道:“你在那块石头上坐下,我慢慢跟你说,对了,你可听说了白莲教教主去世的消息?”

    朱雀摇了摇头,茫然问道:“白莲教教主去世了?她跟此事又有什么关系?”

    文竹师太叹道:“连你都没有听说,足见这件事之机密,然而此事还是传扬开来,并且传到了不该听到的人那里。”说着,她便跟朱雀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随着文竹师太的讲述,朱雀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在半月之前,峨嵋收到了慈惠庵一封求援信,说她们收到宫里一名宫女冒死送来的信,得知魏忠贤要派人过来抢夺《无上太华经》,这本经书虽然带着太华经三个字,实则和讲述风水学的《太华经》浑没半丝关系,而是一本白莲教的重要信物,凭借这本经书,可以召唤白莲教隐匿在中原各地所有的信徒,这些信徒全都会听从持经书之人的命令,如今白莲教的教主已经去世,白莲教出于群龙无首的地步,散在各地的白莲教信徒差不多有四五万人,其中过万人习武且武功不弱,实在是一股足以和丐帮相比拟的教派。

    既然教主去世了,且没有指定教主的继承人,所以这本经书就成了召集教众的唯一信物,魏忠贤得知了白莲教教主去世的消息后,立刻派人前来夺取,为的就是想要操控白莲教这股庞大的势力为他所用,而他之所以在最近这么着急地想要取得这本经书,想来是有了谋反之心。

    朱雀讶然道:“想不到这本小小的经书竟然会有这么重要的作用,然则这本这么重要的经书怎会存放在慈惠庵这种小地方?”

    文竹师太道:“这件事说起来就更为就远了,在本朝开国之初,世上本没有慈惠庵,而太祖皇帝就是出身白莲教,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朱雀点了点头,此事可说是不成秘密的秘密了,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谁也不会公然谈论,以防遭到朝廷的打压,因为太祖皇帝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取得天下,白莲教的辅佐可说是功不可没,然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太祖皇帝坐稳了江山后,却又担心有其他人会通过白莲教来颠覆自己的大统,因此竟将白莲教视为邪教,全力进行打压。

第二百八十六章 偷桃换李

    白莲教为他付出这么多之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教主心灰意冷下变得十分消极,命令教众四散离去,不听召唤不得齐集,她自己也跟着隐居起来。

    在她隐居之前,将这本足以召集白莲教的重要信物《无上太华经》放在了凤阳府,这是因为凤阳府正是太祖皇帝出身之地,当时太祖皇帝也知道这本经书的存在,然而他找遍了天下都没有找到,直到驾崩时还念念不忘此事,因为这本《无上太华经》就是足以推翻他帝位的一个威胁,无上者,正是没有皇上的意思。

    太祖皇帝没有找到这本经书,临死前还吩咐继位的太子继续去找这本书,后来随着白莲教的潜伏,以及朝廷实力稳步增加,后来继位的皇帝也不再对此书感兴趣,这件事便逐渐演变成了传说而无人真正重视此事。

    为了保管这件白莲教重要的经书,白莲教教主出资兴建了慈惠庵作为幌子,将经书藏在其中,并命几名得力的手下化身为尼好生看守此书,随后她便离去,不知所踪。

    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担心自己在朝廷的追杀之下万一不幸身亡,白莲教也好有人能够手持此经书,召集教众为其报仇。

    只不过在此后两百多年的岁月里,白莲教一直都没有需要用到这本经书的地方,而慈惠庵中的尼姑换了一代又一代,为的就是守候这本经书。

    白莲教虽然一直沉寂,但却并未消亡,反而日益变得壮大,这正是因为白莲教本就是为民做主的教派,每当朝代到了更替的关键时节,白莲教都会起而辅佐一方势力,推翻朝廷,建立一个于百姓更为有利的皇权来统治天下,因为朝代兴替前后,往往都是百姓生活难以为继,最为困顿的时候,所以信奉白莲教的人也会更多。

    只不过隐居起来的白莲教教主忽然因病去世,死前也并未指派继任之人,因此才会给了魏忠贤可乘之机,希望自己能够收纳这股力量,为他所用。

    朱雀听得如坠云里雾里,他说道:“既然这本经书牵连这么大,慈惠庵的师太们为何求助于峨嵋派,而不是召集白莲教的高手前来护佑呢?”

    慈惠庵的一名师太说道:“施主有所不知,这本经书轻易不能用来召集教众,一旦召集起来,全天下的白莲教教众都必须赶来,且非要达成大事不可,这就是为何这本经书如此重要的原因,而此刻显然不是推翻朝廷的时候,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但如果这本经书被魏忠贤得去,此人心怀叵测,觊觎皇位,说不定得手之后就会立刻作反,然后自己登基为帝,那天下就将深陷更大的祸乱之中了,而我们之所以想峨嵋派求援,自然是因为峨嵋派中有很多师姊妹都是我们白莲教的同门啊。”

    朱雀这才恍然,不过他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他问道:“既然如此,师太们一早将此经书给毁了,岂不一了百了?”

    文竹师太笑道:“傻孩子,偿若将这本经书给损毁了,那么天下足以掌控朝代兴衰的这么一股力量就相当于白白舍弃了,而且一些胸怀野心之人还会为了白莲教的教主一位相互厮杀,白莲教将陷入沦亡之祸,不但无法为百姓谋福祉,反而会给百姓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

    朱雀明白了,他说道:“所以诸位师太之所以誓死保护这本经书信物,为的就是要等候一位有足够才能作为教主之人,将经书交给他?”

    文竹师太点了点头:“你终于明白了,也知道了这本经书的重要性,只是眼下的围困如何消解,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办法?我们一干老尼可都饿了三四日了,再不能脱困而出,只怕真会落得个玉碎的结果。”

    朱雀沉吟了一会道:“咱们和那些人的实力相差太多,硬拼肯定不行,我想只能用偷桃换李的计策了。”

    文竹师太苦笑道:“你是说让我们用假的经书换来自由?”

    朱雀道:“难道不行?”

    文竹师太摇了摇头:“这本《无上太华经》之所以有号令天下白莲教教众的重大作用,其经书自然是独一无二的,要仿制也仿制不来,而且此刻咱们人被困在这里,就算想要仿制,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朱雀对这本《无上太华经》大感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本经书有什么特点,为何说是独一无二的呢?”

    文竹师太想不到他在这紧急关头还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她并没有责怪朱雀,而是命人将经书拿给朱雀一观,好让他得知为何经书无法仿制。

    一名女尼拿出一个包裹,然后将包裹打开,包裹里果然放着一本绝无法仿制的经书,只是朱雀想不到经书原来真容竟是这样,是否能用一“本”来指代还有待商榷。

    原来《无上太华经》并不是一本书册,而是一块水晶板,经文都是刻在水晶板上的,这块水晶板通体透明纯净,唯在左上角的水晶里隐隐有着一团白色的杂质,看起来有些莲花之形,显然这块水晶板本身就是极为贵重的宝石,而水晶板中那点酷似莲花的白色杂物更是天然形成,想要仿制的确是仿制不来。

    怪不得魏忠贤非要得到《无上太华经》的真本不可,因为他知道无法假冒,所以偿若声称经书就在他手中,那是一见便知真伪,而正是因为此书的独特性,才会被用作如此重要的作用。

    等朱雀看完后,那名女尼又小心翼翼地将经书包好。

    文竹师太问道:“看明白了?”

    朱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文竹师太道:“然则你可曾有了什么启发,然我们逃脱生天?”

    朱雀仔细想了一会后说道:“想要逃出生天,我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经书交给他们。”

    伊雪闻言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将经书交给他们,亏你想得出来。”

    朱雀道:“怎么不可以?”

    文竹师太以为他在说笑,也跟着没好气地说道:“若是能将经书交给他们,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了,再说了,你可曾想过如果我们将经书交出去,会惹来什么后果?”

    朱雀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经书在手,他们投鼠忌器,不会对咱们动手,如果经书交出去,他们为了杀人灭口,便会不遗余力地击杀咱们?”

    伊雪道:“你知道还要这么说?”

    朱雀道:“一来,咱们将经书交给他们,目的就是换来咱们的安全,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二来咱们将经书给他们,只不过是暂时的手段,我既然知道了这部经书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让它落到魏忠贤的手上,让他们替咱们保管一下,然后再取回来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伊雪道:“你说的容易,将肉送入了狼吻,还怎么夺回来呢?现在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将经书给他们之后,一时半会也凑不齐足以对付他们的人手,而他们得到经书之后,恐怕立刻就会飞奔回京城去邀功请赏,你来告诉我怎么取回来?”

    朱雀笑道:“怎么取回来,这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

    伊雪道:“不是你我操心的事,这又是什么意思?”

    朱雀道:“眼下大名鼎鼎的红缨公子就在外面的山林中,有他出马,难道还不能将这部经书再拿回来么?”

    伊雪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怎么将这小子给忘了?文竹师叔,你看如何?”

    文竹师太也觉得此计可行,她点了点头道:“此法倒也行得,只不过有些冒险了,万一伏缨失了手,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魏忠贤?”

    朱雀肯定地说道:“这点可请师太放心,伏缨出手,绝不会落空,他大内也去过,大汗的营帐也去过,天下间只怕还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况且此物在路途中没有偷到,就算交到了魏忠贤手中,伏缨一样能够给取回来!”

    文竹师太闻言一掌拍在旁边的石头上断然道:“好,就依你所言,只不过眼下如何能够用经书换回咱们的脱身,倒要好好筹谋一番。”

    朱雀道:“何用做什么筹谋?等我出去跟他们说去。”

    伊雪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朱雀走向洞口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骄傲,似乎有他的存在,天下间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来到洞外,那些黑衣人早就因为朱雀在里面待了这么久而感到不耐烦,袁三清见他出来,立刻向他问道:“如何?”

    朱雀点了点头道:“这些德高望重的师太们对我朱雀倒还有几分信任,答应可以将经书给我,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袁三清心中大喜,表面上却做出冷冷的神态问道:“什么条件?”

    朱雀道:“她们将经书送给我,然后诸位将师太们恭恭敬敬地送离下山,若有所不敬,大家便来个玉石俱焚!”

    袁三清颇感迟疑,他们此行的最主要目标当然是《无上太华经》了,然而他们这帮人乃是魏忠贤的一股秘密力量,眼下已经暴露开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得到经书后就杀人灭口的准备,偿若就这么放她们离去,只怕他们很快便会暴露出去。

    看到袁三清犹豫的神色,朱雀知道他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他说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自视甚高,在德高望重的师太们眼里却和其他芸芸众生无异,她们不会将你们这些人的来龙去脉说出去,所以你们也不用再打算杀人灭口之类的事。”

    袁三清听他直言不讳,颇感难堪,想了想后,觉得还是经书比较重要,万一这些人来个玉石俱焚,经书毁坏,他们回去也不好交代,因此袁三清断然决定:“好,就依你们所言,先将经书拿来!”

    朱雀笑道:“大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们留下一人拿着经书,你们先送其他人离去,等到师太走远后放出烟花信号,她这才将经书给我。”

    袁三清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下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伏缨出手

    留下来的人自然是伊雪了,其他师太们都饿了多日,大都虚弱不堪,伊雪不过饿了一日,还好些,有应付这些人的力气。

    文竹师太临行前,朱雀交给她一个信号烟花,这是上次汪九成给他,结果没用上的,朱雀暗中嘱咐她,到了山下安全的地方就放出烟花,他们这边便将水晶《无上太华经》交给袁三清他们。

    袁三清等人看着经书留在了朱雀这边,方才答应让师太们离开。

    半个时辰后,远处十多里外的夜空上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烟花,朱雀也不再犹豫,将经书交给了袁三清,袁三清显然受过魏忠贤的嘱托,仔细查看了经书,确认是《无上太华经》真本后,他微微一笑,对朱雀道:“那些老尼姑既然放了,这位小妮子得给我留下来吧?”

    他指的是伊雪,他并不知道伊雪乃是朱雀的发妻,还以为是峨嵋派的一名俗家弟子。

    朱雀哈哈大笑道:“袁兄说笑了,这位乃是在下的结发妻子,你留下来恐怕有些不妥。”

    袁三清一愣道:“朱兄莫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是……”

    朱雀打断他的话:“在下为了她,曾主动到峨嵋派自陷囹圄,才最终抱得美人归,此事很多人都知道,想必袁兄身在京城,对发生在在下身上的事有所不知,只要袁兄问问在场的一些朋友便会知道。”

    袁三清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一些人,不少人点着头道:“这件风流韵事当年曾哄传江湖,我们都有所耳闻。”

    还有一人说道:“当年朱雀大侠神仙峨嵋,江湖好汉齐集去峨嵋派要人,在下也跟着去过,他身旁这位的确是朱雀的发妻,当年峨嵋派并没有为难两人,反而玉成了他们的好事,这些都是在下亲眼目睹,袁首领不必多疑。”

    朱雀向说话之人看去,此人并没有蒙面巾,朱雀认出他是七寸刀孙不丁,向他点头算作打了个招呼,孙不丁含笑回应。

    袁三清不是不信伊雪是他朱雀的妻子,而是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峨嵋派死守着这部经书不跟交出来,伊雪曾身为峨嵋弟子,前来应援也是理所应当,朱雀此来究竟是受到魏忠贤所托,还是为了他妻子前来?袁三清一时也不能断定,好在经书已经得手,无论朱雀是出于什么目的前来,就算只是诓骗自己,他并非受到魏忠贤之命,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作对,徒给自己增加一个大仇敌,惹来无穷麻烦。

    想通了这些,袁三清下了决定,对朱雀拱了拱手道:“既然这位仙子般的女侠是朱兄的妻室,袁某自然不会有什么冒犯,经书得手,我们也要回去复命了,不知道朱兄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呢,还是携美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回去?”

    朱雀微微一笑道:“我走得慢,还是单独回去吧。”

    袁三清露出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对他拱了拱手,然后率领属下上马离去。

    朱雀见这帮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和师太们脱身的方向并不是一个方向,放下心来,正在他要跟伊雪一起去找峨嵋派的师太们是,伏缨和张三从一旁走了过来,伏缨对朱雀笑道:“你小子真是滑头,三言两语就骗过了袁三清,只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魏忠贤的人?”

    朱雀随口说道:“自然是猜的,对了,现在就有件紧急的事需要你去做。”

    伏缨也不笨,立刻就猜到要做的事,他说道:“连这也能猜到,你小子运气真好,你是否让我从那个袁三清老家伙身上将刚才你给他的那个包袱再偷回来?”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这老家伙急着回去邀功请赏,你要将此物偷回来必须要快,否则这部水晶经书一旦落到魏忠贤手中,他就要凭借经书召集白莲教的教众准备作反,迟恐不急。”他心道我能猜到是魏忠贤,那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又怎会是运气好?只不过懒得跟伏缨分辨了,他觉得自己是运气那就运气吧。

    伏缨道:“从这里道京城还有上千里地,这家伙怎都要走上三四天,这中间他只要住店,我总有机会得手的,这点不用担心,你也不想想我伏缨是干什么的。”

    朱雀摇了摇头:“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能疏忽,万一袁三清来个狸猫换太子,暗中让别人先将经书送走,他则慢悠悠地回京,骗过你我那就麻烦了,再说了,就算他亲自护送经书回去,此物如此重要,他定然日日夜夜严防像你这样的人,你想下手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

    伏缨自信满满地说道:“就算这老家伙将经书放在床垫下压着睡觉我也能偷到手,好了,既然事情这么紧急,我这就跟过去便是,只是得手后咱们在何处碰头?”

    朱雀想了想后说道:“得手后就送到太湖我家那边,我和伊雪以及峨嵋派的师太在那里等你几日,等候你的好消息。”

    伏缨点了点头,跟伊雪和张三分别辞别,然后展开踏月功,向袁三清下山的方向追赶过去。

    这边朱雀和伊雪以及张三等人随后向峨嵋师太的方向行去。

    在夜幕下走了十七八里地也不见峨嵋师太们的行踪,伊雪正着急,以为他们又遭遇了什么不测时,道旁的树林中闪出一位女尼,伊雪一见她登时放下心来,她问道:“你们去了哪儿?怎么连个记号也不留,我还以为你们……”

    那女尼是慈惠庵的女尼,她说道:“我们走得着急,怕那伙人又来纠缠,因此一路赶到了我家所在的村子里,为了怕你们寻不着我们,我特意过来迎你们的,还好赶得及时,没有和你们错过。”

    得知师太们都安然无恙,众人都放下心来,几人跟着这名女尼向她家的方向行去,路上朱雀得知这名女尼名叫妙悟,是慈惠庵中年轻的弟子。

    张三问妙悟:“原来你家人尚在,那怎么想起来去出家呢?”

    妙悟叹道:“我兄弟姊妹众多,家中贫苦,难以养活,正好慈惠庵招收弟子,非但不需缴纳香油钱,每月还有贴补,静华师父说我有慧根,不去参佛就可惜了,最后说服了我爹娘,让我出家了,其实若不出家,以我家的境况,最终只能嫁到有钱人家做妾,与其在人家那里做小受气,还不如在慈惠庵里修行的好。”

    张三听她说得可怜,原本想要打趣她几句,如今却觉得心有不忍,便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妙悟似乎知道张三的心意,对他说道:“那是七八年前的事,眼下虽然到处闹灾,但凤阳还好,朝廷接济得多些,再加上我那些兄弟都分家出去过了,姊姊们也都出了嫁,家中只有一个小妹还没出阁,但也许了人家,家里头比以前好过多了。”

    张三知她看出了自己想要接济一下她家的意思,听她这么聪慧,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还俗呢?”

    妙悟道:“阿弥陀佛,师父们待我很不错,我在慈惠庵又学了佛法又学了武功,和师姊妹们情同家人,就没想着还俗的事了。”

    张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两三里地,几人来到一户宁静的小村子,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那自然是妙悟家了,其他人家此事自然都在睡梦当中。

    来到妙悟家,一群师太正在吃馒头素面,饿了多日,就算没有菜她们也吃得津津有味,两位老人和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在厨房操持,显然家中食物不够,他们还在做。

    见到朱雀和伊雪等人前来,文竹放下手中的碗,对朱雀说道:“多亏了你朱雀前来,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要将老命搁在那山洞里了。”

    朱雀道:“分所应当,师太赶紧吃饭,吃饱了再说。”

    搅嚷了一番,二十多名女尼吃了顿饱饭,都是精神一振,文竹问起朱雀和伊雪的之后的情况,她听到伏缨已经赶过去了,也放下了些心事。

    朱雀问道:“既然慈惠庵已经被魏忠贤那帮人知道了底细,慈惠庵的师太们再回去的话只怕不太安全,不知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文竹师太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慈惠庵的秘密已经暴露,老尼此刻也在担忧,想着将这些同道接到峨嵋暂住,又怕给峨嵋带来麻烦,这点老尼也做不了主,须得向掌门师姊禀告一声才行。”

    一位静字辈的女尼说道:“师叔,慈惠庵有难,掌门一定不会袖手不理的,咱们直接过去,到时候就算掌门不准,也能在般若庵落脚,您说是不是?”

    文竹师太笑骂道:“你这小妮子就是一心想着回去,唉,只好先这么决定了,只是《无上太华经》没有拿回来,我心中始终放不下,等到红缨公子真的得手,不知道……”

    朱雀道:“我们已经约定好,到时候他将经书送到我家,师太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下几人在我家等候,等伏缨送来经书后,再由伊雪陪同着她们送还便是。”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人心不足

    文竹师太道:“你安排如此周全,老身也没什么意见,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只是辛苦你们了。”

    朱雀道:“师太说的是哪里话,当初若不是玉成我和伊雪之间的事,如今我朱雀只怕还是一名落拓江湖的伤心人,大恩大德之下,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伊雪啐了他一口道:“当着这些修行之人的面,你胡说八道什么?也不怕得罪了菩萨!”

    文竹微微一笑道:“无妨,朱雀施主乃是真性情之人,说的也是实话,何来得罪菩萨之说?我也乏了,大伙儿就在院子里将就着休息一下,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动身。”

    众人在院子里或坐或躺,经过这几人和袁三清那帮人的对峙,又刚刚吃饱了肚子,这些佛门女尼门很快便在院子里睡倒了一片。

    朱雀和张三两人一时都睡不着,和这些尼姑们在一起睡又不成体统,两人便来到村外,一边谈论着魏忠贤的事,一边猜测着慕容寒山什么时候回去京城找他的麻烦,两人谈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困意袭来,两人靠在一棵梧桐树上沉沉睡去。

    翌日,妙悟的爹娘又给这些女尼们准备好了早饭,全都是素面素菜,张三见他们家中为了招待这么多人,家中存粮都做完了,便偷偷塞给了他们一张银票,这张银票自然是伏缨给他的两张银票之一了,妙悟看到后推辞不要,但架不住张三的劝说还是收下了。

    毕竟是乡下人家,得了银票后喜不自胜,兴奋之情难以掩饰,让妙悟觉得十分难看。

    吃饱饭后,文竹安排众人分为两拨,留下伊雪和另外两名叫做静安和静止的两名弟子随朱雀去太湖边等候伏缨的消息,其余的弟子包括慈惠庵的师太们则由她率领着返回峨嵋。

    临别之际,就算是出家人也显得依依不舍,朱雀给文竹师太拿了些银票作为路上的盘缠,以防她们为了化缘而耽搁了,文竹师太有着武林中人的好爽,并不扭捏,直接道谢收下,一行人分做两拨向南行去。

    到了一个路口,文竹等人折向西南方向,几人分别,张三看着妙悟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妙悟则含羞低头,虽然没有含情以对,却也没有叱责他的无礼,朱雀看在眼里,心中又感惊讶又感好笑。

    等到文竹师太走后,张三还在向文竹师太等人离去的背影望去,朱雀扯着他向东南行去,同时口中说道:“人家是修行之人,你这么做不怕坏了人家的名声?”

    张三反问道:“嫂子当年也是峨嵋派的弟子,你当时怎的不怕坏了她的名声,闹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你朱雀乃是为了佳人不惜去峨嵋为囚的多情浪子?”

    朱雀哭笑不得地说道:“一来我跟你嫂子在多年前就已经因为白莲教的事相识,二来她是俗家弟子,和妙悟这位出家弟子又怎能一样?三来我最后不是和你嫂子结为夫妻,于她名声无碍,你这算什么,难道你和这小尼姑一见钟情,准备娶她为妻?”

    张三想了想后说道:“我们算是互生好感罢了,至于你说的什么结为夫妇什么的,我一时倒没有想这么长远,唉,说不定郎有情妾无意,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她愿不愿还俗我也说不好。”

    朱雀原本是劝他顾及些妙悟的名声,不要做得太过分,听他说得这般可怜兮兮,想起自己当年的情形,他反而劝说道:“我看她对你也不是全然无情,只不过偿若你不能对人家负责,那我就劝你不要延误人家终身。”

    张三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决断,最后说道:“容我再想想吧,这种终身大事,怎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更何况我张三现在不过江湖一浪子,名声又不佳,现在就先不考虑此事,等到我有命从京城回来,再考虑以后的事吧。”

    伊雪原本想阻止两人继续胡说八道,毕竟身旁还有静安和静止两名女尼,两人大谈情爱,不免有污她们的耳目之嫌,最后听张三说得可怜,便不忍心责怪,好在两人也不再多谈。

    五人走在路上,朱雀和张三都是豪迈之人,并不在乎什么旁人的眼光,可两个大男人带着一名漂亮的妇人也就罢了,还有两名尼姑陪在身旁,乡野人家见到后不免指指点点。

    朱雀和张三虽不在乎,静安和静止两人却受不了路人的指点,两人对朱雀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走路吧,不然别人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咱们,让人心里不舒服。”

    张三道:“两位高尼不是峨嵋派的高徒么?同时武林中人,难道还在乎这些世俗人的看法?”

    看着两尼不知怎么回答的神态,朱雀说道:“既然两位有此顾忌,就让伊雪陪你们一道走,我们走在后面就是。”

    五人就这么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地赶路,静安和静止两人不愿投店,伊雪便随她们在附近的尼姑庵里借宿,朱雀和张三两人虽然和她们分开走,但因为担心三人的安危,所以并没有相隔多远。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几人在五日后回到了朱雀的家中。

    一路上朱雀都在希望能遇到自后赶来的伏缨,带来取到经书的好消息,可是一直到了家都没有见到伏缨,几人只好定下心来等候。

    朱雀知道伏缨的本事,也知道他明白这本经书的重要性和最终的目的,就算路途之中伏缨无法得手,到了京城之后,也能从魏忠贤那里偷来,所以他并不怎么担心。

    倒是静安和静止两人怕伏缨出了什么意外,让魏忠贤凭着经书闹个翻天覆地,她们峨嵋派只怕就要愧对天下人了。

    闲来无事,朱雀问起伊雪怎会收到峨嵋派的求援,因为她们被困在凤阳府的铁山中,凤阳府一带的豪杰好汉这么多,怎会到这么远的地方去找伊雪?

    伊雪道:“她们送出消息是在被围困之前,她们早就料定魏忠贤的人会来,只不过不知道那一日,而且这本《无上太华经》事关重大,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它的重要性,因此便不能随便找人寻求帮助,要找我是文竹师叔的主意,她的想法就是,只要找上了我,就相当于找到了你这个无所不能的朱大侠,你自然不能看着我有难而坐视不理,那么峨嵋和慈惠庵的劫难也就能迎刃而解,眼下不正迎了文竹师叔的猜测了么?”

    朱雀苦笑道:“文竹师太看起来不像这么有心计的人啊,怎的算计得这么厉害?”

    伊雪道:“什么叫算计?文竹师太能想到你,那是看得起你,偿若她不来找你帮忙,你就高兴了?”

    朱雀说不过她,只得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文竹师太要是想找我帮忙,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我挚爱的夫人前去冒险?这岂不让我担心么?”

    伊雪听他这么说,甜甜一笑道:“算你还知道为我着想,只不过你行踪不定,她们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你?因此只能找我了,对了你们怎么到那天才来?”

    朱雀将慕容寒山和宜宁公主两人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她,又跟他说了这背后都是魏忠贤在搞鬼的事,因为魏忠贤威胁到了宜宁公主的安危,所以慕容寒山决定去找他报复的事。

    伊雪听后神色复杂地说道:“原来慕容寒山也会爱上别人,唉,我还以为他一生都不会找到伴侣呢。”

    朱雀道:“我也是这么以为,不过他在和六国高手决战之后,性子似乎发生了不小的改变,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整日只琢磨在剑上,我怕他迟早有一天会发疯的。”

    伊雪叹道:“宜宁公主真幸福,慕容寒山既然喜欢上了她,也就会像喜欢上剑一样忠贞不渝,而有他这样的男人保护她,宜宁公主再也不用担心世上会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伤害到她了。”

    朱雀讶然问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很羡慕宜宁公主,难道我对你不够好么?”

    伊雪失笑道:“当然不够,慕容寒山原来只喜欢剑,结果他将自己半生都给了剑,忠于剑,其他事情一概不理,想来他和宜宁公主在一起后,宜宁公主就是他的另一把剑,慕容寒山性子执拗,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分了对宜宁公主的呵护,你怎么能跟他比呢?你心中除了我,还有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的心大着呢,还装着穷苦百姓的不平之事,还有着很强的好奇心,能够放在我和重阳身上的,只怕只有你心中的那么一丁点儿。”

    朱雀无言以对,他虽然没有伊雪说得这么夸张,但大致说得都没错,他听到伊雪的埋怨,心生歉然道:“你说得没错,我负你们娘俩太多,此后我朱雀一定少管闲事,多照顾家人。”

    伊雪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后悔,她说道:“不,我爱你朱雀,是爱你行侠仗义的风采,是爱你行事决绝勇敢,偿若你为了我们抛弃了你自己的本心,我也会觉得让你受了委屈,唉,随你吧,我伊雪也不是个不知足的女人,既然嫁了你,那就嫁什么随什么吧。”

    朱雀笑道:“好啊,你这是在骂我是鸡是狗么?”

    两人正在屋内说笑,张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朱雀,快出来跟我练几招拳脚,我在这里都快闷坏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夹道相逢

    眼看着伏缨一时不来,静安和静止两人整日躲在屋里念经不出来,张三气闷不过,嚷嚷着让朱雀出来陪他练拳脚。

    朱雀从屋中走了出来后问道:“怎么,你皮痒痒了,想找揍?”

    张三昂然道:“那也未必,以前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些年我功夫可没搁下,咱们不比一比怎么知道谁高谁低?”

    朱雀笑道:“你功夫没搁下,我功夫也没搁下,你当年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更不是我的对手!”

    张三道:“别光练嘴皮子,你不是怕了吧?”

    这时伊雪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到两人自吹自擂感到十分有趣,她说道:“朱雀,既然他想挨揍,你就成全他吧。”

    张三笑道:“嫂子真是偏心,我们还没动手就认定朱雀一定会赢,嘿,待会他若是被我痛揍一顿,你可别心疼。”

    伊雪也跟着笑道:“我看真没见朱雀挨过揍,你若是能让我长长见识,我就到村头给你买一坛好酒喝!”

    张三道:“一言为定!”

    说着他抢先出手向朱雀攻去,张三被人称为浪子,常年不住在一个地方,朋友也是不知多久才能见他一面,而见他时又很难看到他的出手,因此他身手究竟如何,一般人都不知道,这次一出手,双拳就挟裹着一股劲风向朱雀轰去!

    朱雀不避反迎,他双腿微曲,接着一记弹射,伸脚向张三反攻过去,这一招正是豹尾脚中的凌厉招数,且目标直指张三胸腹要害。

    毕竟腿长胳膊短,张三若是和朱雀硬拼,双拳还没击中朱雀时,就会被朱雀先踢中自己,这么简单的道理张三自然知道,不过他前冲之势不减,双拳由向朱雀身上攻去转而向他腿上横击过去,那是化攻为守了。

    朱雀这一记看似凌厉的一往无前的一脚忽然轻轻巧巧地变招,转而向张三肩上踢去,原来这一招竟然是虚招。

    张三再变招已经来不及了,眼看朱雀这一脚来势汹汹,他双臂向上一架,挡住了朱雀的这一脚,只不过这一脚十分沉重,张三身子向下一沉,再往上一托,将朱雀推开。

    朱雀顺着他这一托之力,施展腾云功,不想后退反向上一冲,原本人就在半空中,如今借着张三这一托举之力,人来到张三头顶,他双脚并立,向张三肩头踩去。

    张三见朱雀这一招精妙至斯,跟着向后一撤,然后使出腾空拳向朱雀攻去,朱雀在空中变招由踩变踢,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交起手来。

    伊雪在旁边看得颇为紧张,真怕朱雀就此落败,她脸上也跟着无光。

    听到院子里两人打斗之声,静安和静止两名女尼也从房中走出,她们刚开始以为两人是在真打,等听到两人互相嘲讽才知道两人只是切磋拳脚,于是也跟着站在门外看两人比试。

    两人倏忽之间交手了二十多招,伊雪渐渐放下心来,她看得出朱雀占尽上风,只是不想让张三输得太难看,所以始终没有出重手。

    张三之所以要跟朱雀比试一下拳脚,乃是因为几年前他新学了一套灵猿拳,想要跟朱雀的豹尾脚比较一下,这套灵猿拳威力自然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张三觉得自己就算不是朱雀的对手,至少也得在百十招外才能分出胜负,然而拳脚一相交张三便知道,自己的灵猿拳和他的豹尾脚还有不少差距,自己始终落在下风无法转变形势。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朱雀的豹尾脚出脚之快,落脚之重,都大出张三意料之外,他的灵猿拳中的进攻之拳根本无法施展,只能不断招架,而招架的手臂也隐隐感到发麻。

    又拆了十多招后,朱雀一招剪扑脚使出,正中张三腰肋,痛得他先是向后纵跃开去,接着蹲下来不断搓揉自己中脚的地方,口中说道:“好家伙,下这么重的手!你不会真想将我打伤吧?”

    朱雀歉然道:“我以为你能躲过去,谁知道你这么差劲,等到我发觉你如同一根木头似的站在那里让我踢,我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力道,可是还有两三成力道踢到了你,真是抱歉。”

    伊雪在旁边大声喝彩,同时对张三道:“大言不惭,挨了打还能怪别人出手重,唉,我真想请你喝一杯,结果你自己不争气,给我省了一坛酒钱。”

    张三等疼痛稍减,站起身来说道:“这可不是我拳法不及朱雀,而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对,焉能不败给这小子,哎呦,这哪里是两三成力道,简直是十二三成力道,不行,非得让嫂子给我做顿排骨补一补不可……”

    正说着,伏缨施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张三痛苦的神色忍不住问道:“这小子犯了什么错?调戏尼姑?否则怎么会挨打?”

    伊雪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三听到伏缨如此调侃他,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对他说道:“你这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才来,你事情办妥了么?”

    伏缨一拍身上背着的包袱道:“我的身手跟你的烤鱼一样精妙绝伦,自然是手到擒来,说到烤鱼,我还真是馋了,你小子赶紧准备,给我烤个十条八条鱼来,可饿坏老子了,来你们看看可是这本经书,别让那些奸贼掉了包。”

    静安和静止两人听伏缨说话粗鲁,什么调戏尼姑,什么小子老子的,本来向回屋的,听到他将经书待会,这才醒悟他就是伏缨,两人大喜之下,连忙从伏缨手中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板,水晶板上刻着《无上太华经》,在水晶板的左上角里隐隐透着白色的莲花杂质,静安连连点头:“正是这本经书没错,多谢伏缨施主了,阿弥陀佛,总算没有落到坏人手中。”

    伏缨道:“是的就好,你们好好收起来吧,别磕坏了,张三,你还不去给老子烤鱼?”

    张三本想拒绝的,可是见到他得手归来,知道此时大家都会将他看成英雄一般的人物,现在得罪不起他,只能“含恨”出去准备鱼和烤鱼的材料去了。

    朱雀问道:“怎么偷到手的?我因为你在两三日前就该赶回来的,怎的耽搁了这么久?”

    伏缨道:“你们不知道,袁三清这伙人谨慎得很,他们前两日都不投店住宿,而是就在荒野中落脚,幕天席地地过一夜,天亮就走,我就算想下手也无从下手,他们人又多,我更不能明抢,一直等到第三日,他们似乎觉得没有人跟上来,安全了,所以第三日晚间他们便在河间住了客栈,我在袁三清睡梦中将这部经书偷来,他还懵然不知呢。”

    朱雀心道原来如此,他说道:“经书既然已经到手,今日权且休息一下,明早伊雪就陪着两位小师太前去峨嵋,袁三清这伙人一旦发觉经书失窃,定然会不依不饶地再找回来,我和伏缨以及张三迎头上去跟他们纠缠一番,阻扰他们前行的速度,你们尽快赶去峨嵋,路上千万不可耽搁。”

    伊雪点了点头,她有些担心地说道:“既然他们发觉经书丢失了,定然会想到伏缨,想到经书会再送到我们手上,也就会追上峨嵋去,到时候……”

    朱雀道:“我也考虑过这一点,不过袁三清他们人虽然多,但是想要和峨嵋硬碰硬,只怕还不够资格,只不过他们前去袭扰师太们的静修倒是有些麻烦,这样吧,我们尽力哄劝他们先回京,偿若他们不听,我再联络丐帮弟子援手,将他们是奉魏忠贤之命宣扬出去,让他们不敢公然跟你们作对。”

    伊雪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偿若我们真将这伙人引上峨嵋,那可会对峨嵋带来不少麻烦。”

    当晚朱雀准备了不少酒菜,算是给伏缨接风洗尘,庆祝他不负众望,将经书偷到手。

    伏缨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得手了,实际上朱雀和张三都知道,首先他一个人连续追踪袁三清等人两三日而不被他们发觉,这本就很难能,而胆敢潜入袁三清的房间将经书偷出来更是艺高人胆大,不愧是偷王之王,只不过这其中的风险他们也能想象的到,比如袁三清本身就是高手,而且他们人数众多,一旦伏缨被他们发觉,只怕想脱身就难了。

    是夜,三人喝得酩酊大醉。

    翌日醒来时,伊雪带着静安和静止两尼启程向西南峨嵋方向行去,朱雀伏缨和张三三人则向北,准备阻拦袁三清去追击。

    三人过了江,到了江北,他们知道袁三清等人数众多,走在哪里都比较惹眼,因此委托丐帮弟子去打听他们的行程路线,在第二日他们就在高邮碰上了面。

    袁三清显得气急败坏,显然他也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朱雀的计谋,目的自然是为了救那些老尼姑的性命,然后再指使伏缨将其偷回,谁不知道朱雀和伏缨两人的交情呢?

    所以当朱雀伏缨和张三三人拦在大道正中,挡住袁三清等人的去路时,袁三清破口大骂:“你这个老狐狸,如今经书何在?还不赶快给我交出来?”

    朱雀则故作茫然地说道:“经书?经书不是由在下亲手交给你的么?怎么你反倒问起我来?”

    袁三清气得语无伦次,毕竟他对朱雀的推断都流于推测,并不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他骑在马上,指着朱雀道:“你……若不是……经书不在你这,又能在哪?”

第二百九十章 一剑立威

    朱雀故作愕然地说道:“这么说来,经书这么重要的东西竟被你搞丢了?我还以为袁兄是在开玩笑,原来是真丢了,难道你怀疑是我偷走的?”

    袁三清怒道:“不是你又是谁?”

    朱雀道:“经书是我交给你的,我再偷回来干什么?况且咱们分别之后,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江南,经书丢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三清先是感到语塞,接着强词夺理道:“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么?你为了救那些老尼姑,谎称你是受魏总管所托,嘿,魏总管何时托你前来夺取经书过?你大言不惭,以为还能瞒过我们不成?”

    朱雀淡淡地说道:“我是否受魏忠贤所托,你我在这争执又有何用?咱们一起进京去找魏总管一问不就知道了?”

    袁三清冷笑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想引着我们向北去,而那本经书实则被带去了南方,最有可能是被送去了峨嵋,嘿,我们这就去峨嵋一趟,将经书再夺回来,这次任你朱雀如何花言巧语,也休想能瞒过我们!”

    朱雀见他此次推断颇有水准,一时难以骗得他向北去,只好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就算了,就算你将经书弄丢,而那本经书又流落到峨嵋,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去峨嵋威胁她们,那真是天下奇闻一件了。”

    袁三清道:“我们这里有三百多名好汉,他峨嵋派就算想要和我们硬来,只怕也要掂量掂量,朱雀,我念你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就不跟你作口舌之争了,你们自去,我们可要赶去峨眉了,驾!”

    朱雀喊道:“慢着!”

    袁三清勒马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雀道:“峨嵋派乃是除了少林武当外最大的名门正派,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胆敢侵犯峨嵋,只怕天下英雄都容不得你们!”

    袁三清冷笑道:“我看你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偿若你不能确定经书是在峨嵋,又怎会这么着急?”

    朱雀道:“经书在不在峨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你们敢向峨嵋方向踏出一步,下一步我就散布你们奉魏总管之令,准备血洗峨嵋的消息,你猜江湖上的人若是得知此事会有什么反应?”

    袁三清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是要跟我们作对到底了?偿若不是为了经书,你为何这般维护峨嵋派?”

    朱雀道:“众所周知,我内人乃是出身峨嵋派,况且我们夫妻能有今日,全靠峨嵋派诸位师太的成全,算起来,峨嵋派可说是内人的娘家,你们想要对付峨嵋,有想要我朱雀无动于衷,那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朱雀,所以我绝不允许你们去骚扰峨嵋派的清净!”

    袁三清脸色数变,他身后一人驱马上前对袁三清说道:“首领跟他啰嗦什么,咱们只要宰了他们,再也峨嵋只怕便没人知道了。”

    袁三清正要答应,远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想要宰了他们,首先就要过了我慕容寒山这一关!”

    听到慕容寒山几个字,在场之人无不震动,尽管这些人足有三百多人,来自五湖四海,且个个身手不凡,但面对慕容寒山,却有种无法言喻的惧怕。

    对付慕容寒山,就连人多也几乎不能称之为优势,犹记得慕容寒山当年面对上百名江湖高手排行榜上的人,他小楼剑一出鞘,立刻如砍瓜切菜般杀死数十人。

    三百多人就算全力以赴,最终能够杀死他,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更不知道谁死谁生!

    试问谁敢轻举妄动?

    袁三清不敢动,可是不敢动又不行,难道他能因为慕容寒山的一句虚言恫吓就不顾魏忠贤的命令了么?

    放走了朱雀,他们又在朱雀的威胁下不能去峨嵋寻找,回去怎么跟魏忠贤交代?难道要如实回答,朱雀将经书交给了自己,而自己又给弄丢了么?魏忠贤会怎么惩罚他袁三清呢?想到这里,袁三清脊背上冷汗直流,权衡利弊下,他觉得与其回去面对魏忠贤的问责不如此刻殊死一搏。

    毕竟慕容寒山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而他们则有三百多人。

    以三百多人对付他和朱雀等人,那是以百敌一,胜了不但能够化解魏忠贤的责问,还能是他们为更多人所惧怕,毕竟他们就连慕容寒山都能杀死,还会有谁会不服气?

    偿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三百多人依旧大败亏输,那么就算痛痛快快死在慕容寒山剑下,也胜过回去面对魏忠贤的折磨。

    想到这里,袁三清冷笑一声,抽剑指着慕容寒山道:“大伙儿一起上,不论是谁宰了慕容寒山,都可以论功行赏,职位连升三级!”

    本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然而很多人面对袁三清的命令,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老家伙疯了,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偏偏还有不知道慕容寒山可怕之处的人,还有不怕死的人。

    一对相貌丑陋的孪生兄弟从人群中冲出,两人对慕容寒山说道:“就先让我兄弟二人领教领教所谓剑神的剑法吧!”

    两人不愧是孪生兄弟,说话都是异口同声。

    黑衣人中有人惊呼:“是佗家兄弟!”佗家兄弟的这个姓氏十分罕见,两人私下里和人起了争执,都是两兄弟一起上,因为他们两人武功的确很高,且下手残忍,所以其他黑衣人平时都非常奉承两人,将两人武功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令得两兄弟内心十分膨胀,觉得他们兄弟二人联手,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这佗家兄弟二人平时在黑衣人中名声不佳,所以当他兄弟二人冲出来后,竟然无人阻止,大家只想看着他们兄弟二人落败出丑。

    袁三清见到只有他们两人站出来,心中正感愤怒,刚要阻止两人抢先出手,转念一想不如让慕容寒山和两兄弟先过几招,也好让其他人看清慕容寒山的剑路,等到大伙儿一起冲上前去时,便能多了几分胜算,因此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此时佗家兄弟已经各自抽出一把砍柴刀似的木柄长刀,两人分一左一右,同时向慕容寒山冲去,待两人来到慕容寒山身前两丈远近时,两人忽然同时纵身跳起,同时高举着刀,准备居高临下地向慕容寒山同时攻去。

    居高临下本来就能家中出刀的力道,再加上两人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辣劲头,只怕就算是慕容寒山也很难招架,很多人将心比心,觉得慕容寒山只有闪避之后再求反击。

    朱雀伏缨和张三三人知道慕容寒山不喜别人插手他的决斗,所以三人都无动于衷。

    伏缨和张三两人都看得出佗家兄弟似乎带着一股傻气,所以才会急于出来表现一下自己。

    而朱雀则看出佗家兄弟似蠢实精,似莽撞而实是武功高明,两人联手之威,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在万众瞩目下,慕容寒山当然不会闪避,而是也跟着高高纵起,破军剑跟着脱鞘而出,向着佗家两兄弟反攻过去。

    双方一触即分!

    慕容寒山从两兄弟中间的空隙中穿了出来,两兄弟反而落在他身后。

    两人交手时慕容寒山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和伏缨两人因为离得近,看出了慕容寒山的出手,两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原来就在刚才电光火石间,慕容寒山只出了一剑,横削出的一剑,这一剑却从两兄弟中间横掠而过。

    两兄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之后,他们两人两刀变成了四截断刀和四截残肢!

    原来慕容寒山的破军剑之锋利,就在他一挥之间,已将两人连人带刀各自斩为四段。

    慕容寒山落到地上后,佗家兄弟惨不忍睹的尸体才从半空中坠落。

    此举立刻震惊得三百多名黑衣人头皮发麻。

    在他们看来武功十分高强的佗家两兄弟,竟然连慕容寒山的一招都接不住便惨死当场。

    袁三清的本意是想让两人引得慕容寒山出手,好让大家看清慕容寒山的剑路,却想不到慕容寒山强横至此!别人就算不知道,他袁三清又岂能不知道佗家兄弟的武功高下?

    然而就算像他们这么强横之徒,也接不下慕容寒山一招。

    别说这些黑衣人,就算是朱雀伏缨和张三三人都看得胆战心惊,心中情形自己和慕容寒山并非对头,否则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了。

    慕容寒山剑指袁三清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袁三清想要笑一笑,结果嘴角扭曲,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说道:“没说什么,剑神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走!”

    “慢着!”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袁三清举目望去,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他胆战心惊地问道:“宜宁公主?”

    不远处正是宜宁公主,她冷笑道:“听说你袁三清如今跟着魏忠贤办事,现在见到我宜宁公主,竟然连马都不下,礼都不施,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魏忠贤瞧不起宜宁公主,但那都是在暗地里,明着宜宁公主还是主子,魏忠贤还是奴才,话说到脸上,他袁三清怎能置若罔闻?听到宜宁公主的叱责,袁三清立刻从马上滚下来,对宜宁公主磕头道:“下官袁三清,见过宜宁公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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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