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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一章 故人相见

    待渔船驶近,伏缨方看到渔船上坐着汪九成和刘苏儿等人,伏缨精神一振,对朱雀说道:“他们既然来了,就算咱们直闯万剑山庄,实力也足够了。”

    朱雀道:“那你只怕小看了慕容寒山,你忘了他的围栏剑法了么?”

    伏缨说不出话来,慕容寒山为了对付六国高手,专门研发的围栏剑法,只怕再多几个人也能应付,因为慕容寒山完全可以靠围栏剑法将其他的高手拦在他剑法圈子的外围,然后逐一歼灭。

    汪九成和刘苏儿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刘苏儿的狂风骤雨掌和莲花棍法都是从汪九成处得来,两人虽然没有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只怕丐帮弟子中还没有哪个人有此殊荣。

    远远的,汪九成也看到了朱雀和伏缨两人,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虽然还是很威猛,但略微有些前倾的肩膀却还是让人不免感慨岁月之无情,朱雀看着饱经风霜的汪九成,忽然觉得鼻头一算,眼中含泪,他扬起了手,表示看到了汪九成,和他打了个招呼。

    汪九成点了点头,在渔船还没有靠到岸上时,便一个纵身跳上了岸,虽然年纪渐长,但身手依旧不见当年,他见到朱雀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小子必然在此,因此也懒得跟别人从岸上挤了,特意乘船前来。”

    朱雀道:“汪大哥,别来无恙?”

    伏缨道:“汪帮主好清闲,咦,你手上的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他看到汪九成手中提着一个包袱,故有此语。

    汪九成道:“你倒猜猜看?”

    一旁的刘苏儿跟着跳上岸来,跟朱雀和伏缨打了个招呼。

    伏缨见汪九成面带笑容,显然心情甚佳,他想了想道:“这里面莫非放着什么恶人的人头?”

    汪九成哈哈大笑道:“伏老弟果然一猜就中,你再猜猜这是谁的人头?”

    伏缨不过随口开个玩笑,想不到包袱里放着的果然是人头,他身子一颤道:“不知是哪个恶人这般倒霉,竟然会撞见生性不阿的汪帮主也是倒霉。”

    这么说,那是承认猜不到了。

    汪九成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朱雀,朱雀淡淡地问道:“莫非这是鲁道南或者是鲁延绵的头颅?”

    他这么说,自然是想起这两人之恶,让他难以忘怀,世人之恶,以恶人自居之恶,尚不算太坏,若是正人君子自居,所作所为就连下三滥之徒都觉得自愧不如,让这种恶无法摆上台面,那么这种恶就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恶,所以他才这么揣测。

    汪九成露出钦佩的眼神道:“贤弟真乃神人也,你说得没错,这是鲁道南的头颅,那鲁延绵如今尸骨无存,就连头颅也没有了。”

    伏缨又惊又喜道:“原来这两个恶人事到终了还是逃脱不出汪帮主的手掌心,嘿,这两人既然做出了这般恶行,也该料到会有此一日!只不过……”

    丐帮帮主手中随时提着一个恶人的人头,这尚不算有多古怪,毕竟以汪九成嫉恶如仇的性子,遇到恶人而不出手那才是怪事,朱雀和伏缨感到古怪的是,如今汪九成竟然将鲁道南的人头带到这里,这里可是万剑山庄,慕容寒山正在挑战几路高手,他带着人头过来,岂非是横生枝节?

    慕容寒山明白伏缨的意思,他说道:“你倒猜猜看我为何要将这贼子的人头带到这里?”

    伏缨悻悻的说道:“我若是知道,也不用问了。”

    朱雀跟着说道:“将这贼子的头颅带来,自然是想趁着慕容寒山对战六国高手时刻,将这伪君子的罪行昭告天下,以告慰民心!”

    汪九成点头道:“朱兄弟说得不错,看来咱们想法一样,前段时间,武林中最轰动的事情,莫过于慕容寒山和六国高手的决战,以及湘西君子实则是残害黄花闺女的匪盗,江湖中人言纷纷,都说人心糜烂,世风日下,偿若我不将这贼子的人头割下昭告天下,只怕人心此后会渐渐败坏,很难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以为只要隐瞒得住就能为所欲为,趁着这个机会,江湖豪杰齐聚苏州,我汪九成趁机将他们喊到一块,跟他们宣扬此事,便能震慑住那些准备为恶之人,让他们知道,天下没有能够隐藏得住的罪恶,只要有了此心,便会有这般结果!”

    伏缨虽然没有猜到包袱中是鲁道南的头颅,却被汪九成一番正义言辞所打动,他说道:“说得好!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正是我辈中人所要追寻的江湖道义,就算江湖上有几颗老鼠屎,也补能坏了这锅粥,其他想要效仿之人,只要丐帮不没落,只要我伏缨这种人没死绝,总要让他们知道行恶的后果!”

    跟在汪九成身后的刘苏儿说道:“看你们气定神闲的样子,慕容寒山此战结果如何?”

    伏缨不耐烦地说道:“此战结果如何?你该问此战开始了没有。”

    刘苏儿甚感奇怪:“还没开始比试?今日不就是八月中秋么?”

    伏缨道:“谁知道他们是准备在白天比试还是网上盯着比试,反正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若是他们已经动手了的话,我不会不知道,你们不知道,我和朱雀儿两人从田阳刚刚升起就被撵出了万剑山庄,至今都没有回去,也听到不到丝毫动静,倒是这肚子的动静却越来越大……”

    汪九成笑道:“看来你们还没有吃饭,正好我在船中准备了酒菜,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伏缨喜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说完这话,他看了朱雀一眼,眼神中满是赞赏,似乎是在称赞朱雀猜得没错。

    来到船舱中,驾船前来的船夫似乎颇有脾气,坐在船尾的船板上,背着他们看着湖面,对几人来到船上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伏缨问道:“咱们吃什么?汪帮主,你向来好吃,你精心准备的酒菜定然差不到哪儿去。”

    汪九成从船舱一条长凳下掏出一坛泥封的老酒出来,可是除此之外,眼前所见,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用作下酒菜的。

    伏缨甚至还探头向长凳下又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好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我说汪帮主,就算丐帮这么穷,咱们也不能干喝酒呀?”

    汪九成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己走过去,将酒坛的泥封拍开,一股酒香在船舱中弥漫开来,伏缨看了看刘苏儿,汪九成敢不理会他,刘苏儿可不敢。

    刘苏儿笑道:“伏大侠稍等一下便是,咱们既然要吃饭,就要吃热乎的,您说是不是?”

    伏缨差点气炸了肚子,眼下别说什么热乎的,就算是残羹剩饭他也看不到,就在他要继续询问时,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船夫此时忽然双手一扬,半空中一条肥大的太湖白鱼被钓了上来,原来此人一直背对着他们,并不是性子倨傲,或者耳朵不灵,而是在专注着钓鱼。

    只见这条鱼之肥美,怕不下五六斤,足够两三个人吃了,只要再有这么一条大鱼,下酒菜那就足够了,而船夫的身旁船板上放着一个水桶,桶里传来动静,伏缨走过去一看,不禁又惊又喜,原来桶里已经有了四五条鱼,看不出这个船夫倒是一位钓鱼高手。

    船夫将这条鱼从鱼钩上取下,小心放入水桶中,这才转过身来,跟朱雀和伏缨见过礼。

    伏缨一见此人的面忍不住叫道:“好小子,原来是你!你怎么干起了打渔行船的买卖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他们不久前在凤阳刚见过面的张三,张三带人去挖皇陵宝藏,结果皇陵宝藏又被五湖散人陶拨弦惦记上了,张三等人向来定然是落得一场空,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三。

    张三苦笑道:“我跟人说过的话没有实现,无脸面对那些好朋友,只好现在水上躲一躲。”

    伏缨丝毫不怕揭露张三的旧伤疤,反而问道:“那为何躲在太湖上呢?长江和黄河不都挺宽广的么?”

    张三白了他一眼道:“长江水流湍急,黄河鱼儿少,我总要在风平浪静的地方,至少每日能打渔果腹。”

    说着,张三不再理会伏缨,他娴熟地生起一个小炉子上的火,然后来到船舷旁,将桶里的几条鱼取鳞破腹,洗剥干净,然后用一根根铁钎子将鱼儿穿好,大点的鱼就穿两根铁钎子,小点的鱼就穿一根铁钎子,然后拿到炉子上炙烤,炙烤的同时,他还从一个破碗里捏出一撮看不出是什么的调料来,均匀仔细地洒在鱼上,很快,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伏缨闻到这股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地响了起来。

    张三冲他一笑,并不在意他刚才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你稍等一会,够你吃得饱饱的。”

    伏缨略感不好意思地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游侠张三落魄到躲入太湖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人为刀俎

    张三道:“还不是凤阳那件事,我信誓旦旦地担保一定能找到皇陵宝藏,结果相比你们也已经知道,凤阳城中忽然来了一大批武林中人,他们似乎是被谁联合在一起,一帮人将皇陵中的宝贝挖个一干二净,竟然不给我们留下一点儿,他奶奶的,我们明知如此,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们人多势众呢?最后我们落得空手而回,那些人被我教唆着前去寻宝,在此之前,他们对我好生伺候,就连挖宝的家伙什也都由他们准备好,甚至凤阳县衙那里他们都打点好了,就算皇陵发出什么动静,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道正好便宜了别人!我张三心下过意不去,只好自己躲了起来,这叫做没脸见人。”

    伏缨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原来你张三也会又良心发现的时候,他奶奶的,二十多年前,老子从你手中花一千两银子买的藏宝图,结果冒着生死奇险去了西域大沙漠,差点没有死在那里,却连一颗宝石的毛都没看见,怎么没见你有这份愧疚心?”

    张三一边烤着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次我张三虽然有些不道德,将藏宝图卖了这么多人,但那藏宝图不假,所以我心中没有愧疚,因为你那次至少不能否认宝藏的存在是不是?但这次不同了,是我将话说得太满了,以至于收不了场了。”

    伏缨正要再埋怨几句,张三跟着说道:“偿若那次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眼下我张三亲自烤鱼给你赔罪如何?”

    不知不觉,张三手中的那条鱼已经烤得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张三将手中的鱼递给伏缨道:“这条鱼虽然价值不高,但是我张三悉心烤成的,你尝尝,江湖上讲究低头认栽,又道做过的事大不了头点地,你若是让我张三去死,我这就跳进太湖淹死,只是这么一来,你就吃不到我亲手烤的鱼了。”

    伏缨听他说的这么重,倒不好意思再追究其非,他接过烤鱼道:“也没必要非要你用性命来抵的地步,只不过当年我的确生气……”一边说着,他一边咬了一口烤鱼,烤鱼虽然烫得厉害,伏缨吃到嘴里却瞪大了眼睛,接着毫不客气地将整条鱼忍着烫吃个干净,吃完后,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张三烤的另一条鱼道:“张三,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手烤鱼的本事,他奶奶的,真是老子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烤鱼!”

    张三笑道:“只要你红缨公子不再生我的气,我就算多给你烤些鱼又如何?只不过只你一个人吃,其他人吃不着,我却有些不好意思。”

    伏缨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这一条鱼该给其他人先吃,张三,只要能时时吃到你的烤鱼,咱们以前的恩怨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条鱼烤好后,伏缨拿起来递给汪九成,汪九成笑道:“我早上至少吃过了早饭,伏缨和朱雀饿成这样,先让他们吃吧,你说是不是,刘苏儿?”

    刘苏儿连忙点头,这条鱼是给朱雀吃了,下一条鱼伏缨自然老实不客气地抢在手中,一边吃一边赞叹张三的手艺,似乎因为能够吃上这么美味的烤鱼,他对张三的看法也有了改观是,甚至是感激躲过愤恨。

    等到水桶里的鱼全都告罄后,伏缨又追着张三询问他烤鱼的秘诀,以及那个破碗中秘制的调料来。

    朱雀见到伏缨心这么大,不禁感到好笑,不远处的岸上,慕容寒山正在万剑山庄里和人进行生死比试,伏缨忘得干干净净,满脑子只想着烤鱼的事。

    汪九成问朱雀道:“依你看,慕容寒山胜算如何?”

    朱雀道:“慕容寒山必胜无疑。”

    汪九成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偿若这些人从日出之后就来到万剑山庄,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来?”

    朱雀道:“这个倒不用担心,偿若有人出来,出来的人又不是慕容寒山的话,那才说明慕容寒山输了,此刻只怕慕容寒山正在和这些人探讨武功,如果我猜得没错,决战将在今晚满月之时进行。”

    汪九成道:“这是一场许胜不许败的比试,偿若慕容寒山输了,此后前来我中原的外族武士将会越来越多,这多中土武林来说定然是一场有害无益的冲击,偿若慕容寒山胜了,这种事自然不会发生。”

    朱雀道:“常言道,关心则乱,这次比试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慕容寒山必胜!”接着他将六国高手变成吴国高手,其中还有暹罗国的高手是名女子,慕容寒山为了此次比试,竟然放弃他那把小楼剑不用,而用信王赐给他的破军宝剑等事跟汪九成说了。

    汪九成听完后,心中放下了泰半心事。

    朱雀问道:“不知道汪大哥是从何处找到的那鲁道南和鲁延绵兄弟二人?”

    汪九成轻描淡写地说道:“只要不是别官府朝廷包庇之人,中原还有我们丐帮找不到的人么?这鲁道南也是作恶多端到了老天都看不下去的程度,因此让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两人躲藏之处,将两人宰了,在对付他们两人的时候,鲁道南为了防止被我盯上,不惜将他亲兄弟鲁延绵推入悬崖,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逃脱我的追杀,宰了这畜生之后,我当即将他的人头割下,并用石灰硝过,江湖风气,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要从他身上着落起来。”

    朱雀知道汪九成说得轻松,在追杀这两人时定然会经历种种险恶,只不过汪九成向来不喜欢居功自高罢了,他说道:“汪大哥猜得没错,这次慕容寒山挑战六国高手一事传遍江湖,尽管他不许人观看他决战的过程,但从五湖四海前来声援慕容寒山的人不少,只要汪大哥宣布过鲁道南的罪过,并将他授首一事说了,只怕不到三日,定然哄传天下,到时候对世道人心失去信心的人也会受到鼓舞。”

    汪九成又问道:“这些人挑战慕容寒山背后的阴谋可曾查清楚了?”

    朱雀点了点头。

    汪九成欣然道:“我就知道,这江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朱雀,他们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朱雀将女真人联络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吸引武林中的注意,同时挑唆当时身为太子的朱由检南下苏州去看这场空前绝后的比试,然后趁机谋害皇帝,引起太子和京中兄弟争夺皇位,趁着中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时,女真人好趁机侵犯中原的事,原原本本跟汪九成说了。

    汪九成疑惑地问道:“可是这几国高手为何会这么乖乖地听从女真人的话呢?女真人侵犯中土,似乎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朱雀暗赞汪九成想得周全,他说道:“如今女真人势大,这些边陲小国,有的不希望得罪女真人,有的希望在女真人侵犯中原时能够分一杯羹,人人不怀好意,那是将中原当成一块肥肉了,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不是咱们自己羸弱,谁会这么小看咱们呢?”

    汪九成攥紧了拳头道:“咱们不过一时受困,总有一日要让他们尝尝小看咱们看人的苦头!”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养精蓄锐

    汪九成自己本身就有这种想法,他特意来找朱雀就是为了求证而已,他点了点头:“偿若如此,那慕容寒山就非要获胜不可,否则咱们中原汉人将更会被那些夜郎自大的东西小看了。”

    朱雀道:“汪大哥特意赶在此时,从太湖泛舟而来,恐怕为的不只是跟小弟求证此事吧?”

    汪九成哈哈大笑道:“还是朱雀儿知道我汪某的心意,不错,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保证一件事!”

    伏缨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汪九成道:“这些人如此不将咱们汉人放在眼里,如此轻辱咱们,咱们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离开,否则此后谁都会低看咱们三分,想要来中土扬名立万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他奶奶的,咱们汉人可是这么好欺负的?”

    伏缨道:“汪帮主的意思是?”

    汪九成道:“我汪九成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担保一件事,不管此次比试慕容寒山胜败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伏缨愕然道:“这个……似乎不太容易办,而且显得咱们汉人气量狭窄了。”

    汪九成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哦?如何就气量狭窄了?”

    伏缨道:“咱们泱泱大国,几个跳梁小丑前来挑衅,咱们赢得起输不起,岂非叫人瞧不起?且不说慕容寒山必胜无疑,就算胜了,也未必会饶过他们,就算剑神忽发善意,他饶过的人,你汪九成却给杀了,岂非将会得罪了慕容寒山?”

    汪九成道:“得罪了他又怎的?我汪九成是为了中原武林着想,可说是问心无愧,他慕容寒山难道还能取了我的性命不可?”

    伏缨看得出现下他只不过是嘴硬,便接着劝说道:“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汪帮主又何必勉为其难?”

    汪九成道:“什么勉为其难?”

    伏缨道:“汪帮主难道就没有想过,慕容寒山胜了尚且不说,万一他败了,说明就连他剑神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只怕汪帮主武功虽高,却是空有心而实无力!”

    汪九成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担心这一点,那倒是多余的了,你且看看那边!”

    说着,汪九成指着十里杨堤的尽头,那里已经无数武林中人站在那里等候,黑压压的人群似乎都在翘首以盼,伏缨看不出所以然来,问道:“那里又怎样?”

    汪九成道:“我汪九成从不打无准备的仗,那些人中有我带来的三百名丐帮好手,你以为我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么?若是慕容寒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汪九成也不会自高自大地以为自己能够胜过他们,可是三百名丐帮好手,就算他们本领通天,也一样能将他们扑杀!”

    伏缨瞧着杨堤尽头说不出话来。

    张三道:“即时偿若丐帮弟子还有所不支的情况下,我张三也会为中土武林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朱雀道:“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是慕容寒山的比试,如今倒变得似乎皇上不急太监急了,你们放心,慕容寒山对付他们自有分寸,就算他因为特殊的原因绕过其中一二人,那只不过是他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于其他的人,我想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他也厌恶这些人利用和他的比试做些别的勾当,而不是前来和他单纯的比试。”

    汪九成道:“你确定?”

    朱雀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你的选择都很不明智,诚如伏缨所言,有些气量不够宽宏,偿若汪大哥心中不忿,完全可以在事后派出高手,去他们国家闹个天翻地覆。”

    汪九成怔了怔,他并不责怪朱雀说他心胸狭窄,这是因为两人的理念不同,朱雀想到的是一个人的大是大非问题,汪九成则是着眼于整个江湖的利益,称得上是枭雄,为了大利可以放弃小节,他说道:“但愿如你所言吧!”

    三人等到傍晚,等到伏缨独自又饿了,几人还是没有等到万剑山庄的大门打开,伏缨催促着张三赶紧再去钓鱼烤鱼,张三口中嘟囔着是不是自己欠了伏缨的,虽然埋怨着,却还是去垂钓烤鱼去了。

    伏缨等得不耐烦,胡思乱想起来,他问汪九成:“你说会不会现在他们已经比试结束了,慕容寒山被这些人合力害死,他们从别的地方偷偷溜走了?”

    汪九成随口答道:“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伏缨自己都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感到有些难以自圆其说,他说道:“可是这些人明明武功都不如他,又怎么能够害了他呢?”

    汪九成道:“谁知道呢?或者这些人用毒计,或者下毒等等之类的恶毒手段吧。”

    伏缨自觉这种想法有些荒唐,他又揣测道:“会不会慕容寒山已经将这些挑战他的人全都宰了,此刻正在山庄里刨坑埋人,故意不告诉咱们呢?”

    汪九成应付地说道:“以慕容寒山性子的古怪,那也说不定。”

    伏缨觉得汪九成回答实在过于敷衍,只得拉过刘苏儿询问起来。

    朱雀听着伏缨的胡说八道颇感无聊,他站在船头,看着十里杨堤尽头的那些武林中人,此时红日将落,晚霞将太湖映成了天地交融的美轮美奂的景色,霞光飞逸,给湖边的杨堤上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杨堤那端,有不少人因为肚子饿了或者等得不耐烦,离开了不少,因为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甚至有不少做小买卖的人来到那群人旁卖起水果食物来,饿坏了的武林中人将这些人带来的食物抢购一空。

    看着万剑山庄紧闭的大门,朱雀忍不住在想,慕容寒山此刻究竟在里面干什么呢?

    慕容寒山请四国高手进来之后,就让萧安准备了早饭,款待这些送上门来的高手。

    等到吃过午饭后,这些人企图要和慕容寒山进行比试,却被慕容寒山拒绝了。

    他说道:“各位远道而来,体力有所损耗,此刻我同你们比试那是占据了地势之利,以及以逸待劳之利,对尔等来说很不公平,因此我决定将这场比试推迟到晚上举行。”

    暹罗国的素察虽是女子,性子却急,她用生涩的汉语说道:“要等到晚上?那我们岂不要白等上一天?”

    慕容寒山淡淡地说道:“不是白白等候,上午由萧安带诸位在我万剑山庄游览一番,摸清我万剑山庄的地势,到时候比斗起来不至于因为地势的问题而影响了几位的发挥。”

    这段话说得极为自负,似乎因为他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不肯在这方面占他们的便宜,实则是慕容寒山担心这些人出手时不能达到巅峰状态,而让自己这次决战留有遗憾。

    素察身为暹罗国的高手,自然也懂得地形地势对于生死搏击中的重要性,其他人也佩服慕容寒山的大度,来自扶桑的桃井一郎则问道:“上午我们熟悉了贵庄园的地势,那么下午又用来干什么呢?”

    慕容寒山道:“几位就算早就来到中土,但从外面来到我这里也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午饭之后,几位可以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等到晚饭之后,我会亲自在山庄里点起风灯,咱们即时精神饱满地厮杀一场,岂不痛快?”

    波斯人阿赫里道:“既然慕容庄主如此体恤我们,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就按照庄主说的办吧。”

    他是波斯人,波斯人以经商名闻天下,就算不是经商之人,也难免有着斤斤计较的心态,既然慕容寒山如此大度,不肯占他们这些便宜,他是欢迎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拒绝。

    女真人完颜康却似乎并不买慕容寒山的账,他心中说道,惺惺作态,等到晚上将你击败时,不知道你又会是什么嘴脸?但他自然没有将不满说出来,而是问道:“不知道我们几人和慕容庄主决战的次序如何?”

    在完颜康看来,他们虽然对于此次决战抱有其他目的,可是女真人本是蛮夷,虽然有不臣上国之心,在比斗中却也尊重比斗的规矩,这是自古皆然,难以更改的。

    慕容寒山微微一笑:“哪有什么次序可言?诸位自然是一起上了,否则我何用在同一日接受诸位的挑战呢?”

    完颜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道:“你说什么?你要同时和我们五人比试?”说到五人,他忽然想起还有莫卧儿国的沙迦没有前来,不过他认为莫卧儿国人向来不守信誉,说不定是临阵脱逃了,并没有多加在意。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道:“即时几位同时向我慕容寒山出手,偿若我不敌几位的围攻,就算我慕容寒山自视甚高,却又学艺不精,死在自大上,那也是死得其所,怨不得别人。”

    对于慕容寒山此语,萧安时早有所知,所以并不觉得震惊,波斯人阿赫里却觉得慕容寒山是自己选择最艰难的比试,所以不论结果如何,都怨不得别人,他原本对和慕容寒山的比试就有些疑虑,如今这份疑虑也可以放下了,所以他也没有意见。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剑封喉

    扶桑人桃井一郎在来中土之前,也听说过慕容寒山的名头,他便是想要试试他桃井流的刀法加上他的天分,能否足以和慕容寒山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想不到慕容寒山竟然要一个人同时挑战他们数人,一时间,桃井一郎只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他说道:“慕容寒山,我看你不仅是自大,而且是目中无人!”

    慕容寒山冷冷地看着桃井一郎,他丝毫未动,就连他的衣摆都没有一点变化,可是从他身上却忽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接着他淡淡地说道:“偿若阁下觉得我目中无人,桃井君倒可以向我证明我错了,我可以单独和你比试!”

    桃井一郎被慕容寒山寒冷的杀气刺激得皮肤上起了战栗之意,他想了想之后,改口道:“客随主便,既然慕容庄主有此意思,我桃井一郎就和其他人联手与君相斗吧。”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道:“很好,还有你呢?”他的目光看着素察。

    素察道:“我一介女子哪能做得了你们男人的主呢?自然是唯命是从了。”

    慕容寒山道:“既然大家并没有什么意见,那么就先让萧安带着诸位在我万剑山庄转一转吧。”

    说完,慕容寒山丢下几人,去了磨剑堂。

    萧安看着几个面对慕容寒山时都自觉矮了几分的各国高手道:“走吧,我带几位前去看看!”

    完颜康此刻似乎还感到慕容寒山过于骄傲了,他恨恨地说道:“他竟然如此瞧不起我们,咱们几人便也不用客气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出手,终会让他尝到轻视咱们的后果!”

    萧安带着几人向后院走去,走着走着,他心中一动,回过头来,看到桃井一郎还站在原地,便对桃井一郎喊道:“桃井君,走吧!我在这里住了半年有余,对这里的地形可说了如指掌了。”

    桃井一郎经过萧安的提醒,似乎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连忙紧紧跟了过去,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出桃井一郎的异样,萧安却看出了他额头上渗出一点细密的冷汗,在照样下泛着油光。

    看来桃井一郎是被慕容寒山刚才所流露出来的杀气所震惊,而心中生出了怯意。

    只不过桃井一郎本就是善于调节内心波动的高手,他想着既然是五人一起向他发起围攻,偿若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那他慕容寒山就真的不是人,而是神了。

    而慕容寒山则回到了磨剑堂,他终于等到了今日,等到了六国高手中的五人,虽然莫卧儿国的高手沙迦不敌朱雀而走略感遗憾外,他等着这么一场痛快的决战已经有十多年了。

    高手的寂寞,只怕很多人都不会明白,只有那些喜欢攀登的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登顶之后的那种空虚感才能比拟一二,很多人都幻想着成为绝顶高手的喜悦,却不知来到顶峰后,终不见有人能跟得上自己的脚步,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生无的孤独就会紧随而至。

    孤独到他已经不奢望有和自己达到统一高度的知音,就连他想寻找一个可堪和自己匹敌的对手都难寻,再也尝不到被别人击败后努力奋进,因而剑法有所提升的美妙感觉。

    因此有时候慕容寒山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干什么,他已经达到了剑道的尽头,再往前迈进一步都无比艰难,因为没有人知道前面是什么,甚至缺乏别人来鞭策自己,慕容寒山也在思索继续奋进的意义何在。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能和人痛快厮杀一场的机会,他像饿了许久的孩子忽然得到了他最爱的美食一般兴奋。

    慕容寒山盘腿坐在一张蒲草编成的席子上,破军剑横枕膝头,慕容寒山闭上眼睛,回思自己在剑道路上艰辛求索的半生。种种荣耀都仿佛过眼云烟,今晚这场比试之后,也许真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下午他和萧安好生安排了另外四人休息了一场,就连他自己也沉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里他彻底放松,虽然他渴望对手,希望对手发挥出最佳水平,但他同样也尊重对手,希望用巅峰时的自己来面对他们,他还抽空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干净舒服的白衫。

    晚饭过后,他甚至取出了自己珍藏的好茶,让大家在品茶之中达到了更好的放松状态。

    只有在最放松的状态,才能发挥出一个人最高的水平,这件事慕容寒山懂得,萧安等五人也都懂得。

    因此他们也更加尊重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亲自在山庄前后各处挑起了风灯,将整个万剑山庄照耀得亮如白昼。

    然后慕容寒山来到洗剑池畔的空地上,他怀抱小楼剑,对五人说道:“请!”原来他最终还是没用用破军剑,还是选择了小楼剑,就是不希望凭借兵器之利,而是想要用纯粹的剑法获胜。

    五国高手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经过慕容寒山刻意而为,此刻的他们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在平生罕见的巅峰状态。

    这也就是为何今日他们白天并没有交手的原因。

    在万剑山庄外面等得心也焦了的人们,看着天色渐晚,一轮银盘冉冉升起,将大地照耀得光亮如洗,万剑山庄中逐渐点燃的灯火,让焦急等待了一天的人们立刻精神振奋起来。

    朱雀伏缨以及慕容寒山等人也都上了岸,来到万剑山庄门外,静候着比试的结束。

    终于,万剑山庄内传来兵器交击之声,伏缨侧耳倾听,只听到兵器交击得十分密集,密集得如同无数珍珠洒落在玉盘上,根本分辨不出谁和谁来。

    朱雀听到密集的声音,忽然想到慕容寒山偿若用的是破军剑,对方的兵器又怎能接下慕容寒山的利刃?他心中感叹慕容寒山毕竟天下孤傲无双,还是用了小楼剑。

    兵器交击之声由密转疏,又由疏转密,中间没有丝毫停歇。

    可以想见,慕容寒山此刻正痛快淋漓地和五国高手进行生死决斗,以一人之力同五国高手相比拼,慕容寒山所使的每一招都将是妙到巅毫,只可惜他们都看不到而已。

    整个比试的过程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终于,万剑山庄中传来一声惨呼!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这声惨呼是慕容寒山所发。

    但很快,又有一名女子惨叫的声音响起。

    决战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万剑山庄中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良久,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期盼之中,万剑山庄的大门缓缓地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人出现在山庄的门口。

    看到这个人,汪九成和刘苏儿以及张三的心都几乎沉了下去。

    但朱雀和伏缨却没这么想,因为开门的正是瓦剌国的高手萧安,萧安身上有不少血迹,汪九成抢上前去问道:“慕容寒山呢?”

    萧安道:“他回磨剑堂了,他知道几位在这里等着他决战的结果,因此他让我告诉你们,请帮他将尸体从庄子里拖走。”

    汪九成闻言露出激动的神色,看来慕容寒山果然不负众望,大获全胜,只不过他却饶过了萧安,这一点自然不出朱雀和伏缨的所料,汪九成道:“这还不是小事?你身上哪儿来的血?慕容寒山受伤了?”

    萧安摇了摇头:“这不是主人的血,而是完颜康和阿赫里等人的血溅到我身上的,唉,慕容寒山的剑法有鬼神莫测之机,别说我们五国高手六国高手,只怕十国高手前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慕容寒山并没有受伤,几人更是放下了心事,汪九成从怀中掏出一枚哨子,他屈指一弹,哨子飞向夜空,发出尖锐而古怪的声响。

    十里杨堤另一端苦苦等候战果的丐帮弟子听到这声哨音,无不欢呼起来,他们大喊着:“剑神胜了!剑神胜了!”

    原来这正是汪九成和丐帮弟子提前约定好的信号,偿若发出一声哨音,则表明慕容寒山获胜,偿若接连不断发出三声哨音,则说明慕容寒山白了,接到信号的丐帮弟子就要全都冲过来,将五国高手砍成肉泥。

    群雄的欢呼声穿过十里杨堤,远远飘到朱雀等人的耳朵里,他们回首看去,只见到无数武林中人手持着火把在欢呼跳跃,只是他们虽然高兴,却都没有一人踏入十里杨堤的路面,显示出他们对慕容寒山的敬畏和尊重。

    汪九成道:“咱们进去看看。”

    萧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主人还说了,千万别将这几具尸体埋在杨堤上。”

    汪九成苦笑着问道:“你家主人还说了什么,你何不一并说出来?”

    萧安道:“没有了,还有就是我自己的意思,主人此刻正在闭门领悟这场比试带来的启发,希望你们几人今晚暂且别去打扰他。”

    当天晚上,汪九成和朱雀等人将那四国高手的尸体拖到十多里地外去掩埋,掩埋之前,他们还仔细查看过了这四人致命的伤口,不知道是否慕容寒山故意为之,其中两人致命之伤是在咽喉,另外两人伤口则在眉心。

    这也就是他们为何只听到两人的惨呼,而另外两人则因为咽喉要害中间而无法发出喊叫。

    令朱雀感到骇然的是,这几人的致命伤口也是他们身上唯一的伤口,也就是说,慕容寒山对他们都是一剑封喉一击致命。

第二百六十五章 醉酒荒野

    朱雀还记得他们几人背着四国高手尸体穿过十里杨堤时,一众在等候决战结果的武林同道无不发出欢呼声,似乎这场比试不仅仅关乎着慕容寒山一个人的荣辱,也关乎到整个汉人的荣辱。

    枕戈待旦的丐帮弟子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慕容寒山都不是这几人的对手的话,他们人数虽多,却未必有必赢的把握,如今他们也就不用冒这个风险了。

    一名武林人士问道:“汪帮主,不是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么?怎么只有四具尸体?”

    朱雀解释道:“六国高手中,莫卧儿国的高手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剑神的对手,因此逃之夭夭了,还有一个,他提前来到中土,主动到万剑山庄为仆,侍候得慕容寒山非常满意,便饶过了此人一命,所以只有四具尸首。”

    另有人担忧地说道:“慕容剑神一向光明磊落,若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岂不危险?”

    朱雀笑道:“这位朋友多虑了,不管是谁,想要暗中伤害剑神,都是绝无可能之事,诸位还请放心。”

    这些人议论纷纷,对于慕容寒山此战获胜,似乎比他们获得了什么荣耀还要高兴,很多人都留在十里杨堤的尽头留恋不舍,一时不愿离开。

    几名丐帮弟子从朱雀以及汪九成等人身上接过尸体,站在一旁,三百多名丐帮好手聚集在一起,足以令江湖上最凶狠的人侧目。

    汪九成从身旁的包袱里取出鲁道南的人头,他趁机跟这些江湖中人讲起鲁道南伪君子的事,在场之人显然想不到汪九成竟然真将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给宰了,有几个见过鲁道南的,凑了上去,验明正身,确认果然是鲁道南,都跟着在地上吐了吐沫,表示对他的不屑。

    有人骂道:“死得好!这该死的东西,上次我和他见面时,他还假惺惺地让我出份子,以解当地灾民之难,我还当他是个好人,想不到背地里竟然会做出这么龌蹉的事来,真是遗臭万年!”这是急于跟他撇清关系的。

    有的说道:“若不是汪帮主出手迅捷,将他在了,我们也都不会饶过他!”这是想要证明自己不会和鲁道南这种人同流合污的。

    还有的颇了解些内幕的,对汪九成说道:“这鲁道南虽然伏诛,可是他的那个兄弟鲁延绵……”

    汪九成打断他的话道:“鲁延绵也已经恶贯满盈了,只不过他的尸体已经成了一滩肉泥,头颅也跌得粉碎,所以无法携带,好叫诸位得知,他们兄弟二人再也不能为恶江湖了,世风都被这两人败坏,偿若不宰了他们不足以平息民愤,只要有我们丐帮在,不管他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只要做下大家不能容忍之事,我们丐帮就绝不会姑息!不仅有我汪九成,还有朱雀,伏缨,刘苏儿等等所有心中充满正义之士,都不会对其容忍,人面兽心的行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在此奉劝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趁早将你们外皮藏起来吧,偿若让我们来揭,只会死得很难看!”

    众人听到汪九成慷慨陈词,纷纷跟着喝彩交好。

    朱雀道:“慕容寒山挑战六国高手大伙全身,伪君子鲁道南伏诛,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希望大家在江湖上多多宣扬,既能提振我中土武林的士气,又能一洗被鲁道南玷污的风气,拜托诸位了!”

    这些前来为慕容寒山助战声威的武林豪杰,来自五湖四海,有他们回去以后大肆传播,定能很快传遍江湖,让江湖风气得以扭转过来。

    不少人纷纷说道:“这是我等理所应当之事,何用朱大侠这么客气?就算朱大侠不吩咐我们,这等轰动武林的事,那也是数日间便会传遍天下!”

    眼看事情已了,汪九成唱了个喏,跟诸位豪杰告辞,带领丐帮弟子去掩埋尸体去了。

    尸体埋葬在一片乱葬岗中,这些人生前无不是自己国内的豪杰,只因为一念之差,万里迢迢来到中土送出人头,真是何苦来哉?鲁道南的头颅则是只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土,丐帮弟子痛恨鲁道南心地歹毒,哪里肯白费力气去埋他?任由野狗刨出啃噬了那才痛快。

    埋完尸体后,朱雀仰头望向夜空,这才想起今日正是中秋,一轮明月如同一个银盘,发出皎洁的光芒,远近的景色,都被月光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

    汪九成振臂一呼:“大伙儿喝酒去!庆祝一下慕容寒山此战胜利!”

    数百名丐帮好手早等得肚子都饿了,闻言无不欢呼起来。

    乱葬岗旁有几只野狗,丐帮弟子却是理会都不去理会,因为他们听说乱葬岗周边的野狗都是从土里刨出尸体来吃的,这种吃了死人肉的狗,他们也是不敢吃的。

    一路人顺着太湖来到靠近集市的地方,在一片荒野开阔处,伏缨拿出银票,让汪九成安排弟子去买买就买肉,几名丐帮弟子不知道溜到哪里去捉来几只鸡,也不褪毛,也不放血,直接用湿泥裹了,放在火堆下做叫花鸡。

    不多时,便有丐帮弟子抱来数十坛酒,另有不少丐帮弟子买来不少熟肉卤菜,最令人称道的是,丐帮弟子还买来不少月饼,吃着月饼赏月,倒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唯一令朱雀他们感到不方便的是没有碗筷,没有筷子倒还容易解决,只要找些干净的树枝或者细竹枝就能解决,没有杯碗,喝起酒来就麻烦得多,汪九成自带着酒葫芦,其他丐帮弟子大都随身带着碗,虽然朱雀十分豪迈,却也对丐帮弟子的碗蹙起了眉头。

    据说丐帮弟子有吃完碗里的剩饭,将碗舔一遍而不用洗的习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汪九成看出他几人的疑虑,将酒坛子上的泥封去掉,对朱雀道:“喝酒还用什么碗?咱们都是痛快人,直接抱着坛子喝就是。”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谈论着今晚轰动一时决战,众人虽然对慕容寒山的获胜感到高兴,却也为不能看到他们比试的经过而感到遗憾。

    汪九成忽然问起很久以前慕容寒山和嵇无忧那场比试起来,他说道:“那次比试,听说只有你朱雀儿在场,虽然慕容寒山取胜,可是比试的经过究竟如何?”

    朱雀叹道:“那次和这次一样,他也是不许我观看,还说什么他和人比剑是一件神圣的事,而不是耍猴,不是给人看的,其实我却有另一种看法。”

    汪九成问道:“什么看法?”

    朱雀道:“你们不知道慕容寒山有多渴望这次决战,我想,以慕容寒山单纯的性子,他必将这次比试看得十分重要,颇有点像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不愿和人分享而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吃差不多。”

    汪九成失笑道:“将剑神比作小孩子,恐怕也只有你朱雀儿你想得出来,你这可比喻也很不恰当,偿若真是小孩子,这场比试对他来说不是得到什么糖果,而是炫耀他的本事,但慕容寒山却不爱炫耀,这哪里是小孩子?不过,他这一战可说是为咱们汉人争了光,也可说是提醒了那些瞧不起中土武林中的各国人,他们几人联手,都不能伤慕容寒山分毫,以后谁还不敢高看咱们汉人武士几眼?”

    朱雀道:“不错,这些前来挑战慕容寒山的,无不是他们本国中的第一高手,就连他们都不是慕容寒山五分之一的对手,其他人只怕连边都摸不着。”

    伏缨在一旁嘟囔着:“今晚的酒菜,怎都不如张三的烤鱼好吃,张三,干脆你再到湖里钓几条鱼出来,给大家解解馋如何?”

    张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老子伺候了你一天的光景,难道到了夜里还不肯让我休息一会么?要去你自己去,大不了我告诉你该怎么烤就是。”

    伏缨虽然很想吃烤鱼,却懒得去钓鱼,他嘟囔道:“不去就不去,发什么臭脾气?”

    当晚一众人等全都喝得酩酊大醉,他们就在太湖旁的空地上七横八竖地躺着睡觉,朱雀和伏缨倒不觉得怎么辛苦,他们也经常睡在荒野中。

    中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不过这些人都是内力深湛之人,所以也不觉得什么。

    翌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汪九成对朱雀等人道:“此间大事已了,我还要去查探女真人的事,咱们就此别过。”

    朱雀和伏缨都想起女真人心机的歹毒,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皇帝一连换了三人,其中究竟是巧合,还是女真人的伙同奸臣贼子设下的奸计,现在还难说得很。

    女真人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在中土煽风点火不做好事,汪九成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这才着手去对付他们。

    朱雀想起分别在即,心中难过,他说道:“汪大哥,此次一别,我可能会去西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女真人歹毒狡猾,你……你一定要保重!”

第二百六十六章 剑神失踪

    汪九成露出面带风霜的爽朗笑容道:“我们丐帮人多势众,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朱雀千万要注意,和人交往不能太过交心,一定要留个心眼,谁能想到湘西君子鲁道南会是这样的人呢?是不是?”

    朱雀听他安慰自己,口吻如同许多年前两人刚刚相识时他跟自己说的话,他虎目含泪,连连点头,耳边似乎也响起了刘苏儿告辞的话语,朱雀泪眼婆娑中,一众丐帮弟子紧随汪九成离去,模糊的背影逐渐远去。

    身旁只剩下他和朱雀以及张三三人。

    张三道:“你们保重,我张三还要泛湖打渔去也。”

    伏缨嘲讽道:“你张三就落魄到这等地步,要以打渔为生么?”

    张三听他语带讽刺,冷笑道:“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花得也踏实,不像有的人通过偷鸡摸狗所得,只怕花得时候也会良心不安。”

    伏缨怒道:“你……”

    朱雀回过神来,猛然见到两人莫名其妙地争吵起来,连忙劝住了两人。

    张三对伏缨道:“你看看朱雀,你小子跟朱雀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他的优点你没有学会,缺点你倒一学就会?”

    伏缨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且说说,朱雀有什么缺点是我一学就会的?”

    张三自知说错了话,被伏缨揪住不放,他想了想后说道:“那就是朱雀朱大侠急人之难,却顾不得自己的缺点,唉,这本是好品质,只不过在我张三看来,却是一个缺点,唉,是我张三太过自私了。”

    伏缨想不到张三如此厚颜无耻,将黑的硬是能够说成白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朱雀笑道:“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张三你去忙活吧,我们还要去万剑山庄,你若是闲着没事,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张三听到朱雀的话,连忙一溜烟地跑到了湖边,然后以一个优美的空中翻滚,落到他的渔船里,这一个跟头翻的就连伏缨也是心中暗赞,他口中说道:“这小子也算有些本事,可是怎么就是不学好,整天干些坑蒙拐骗的事呢?”

    朱雀道:“行了,你们大哥别说二哥了,走吧,咱们去看看慕容寒山。”

    来到万剑山庄,两人敲门,结果敲了一会也不见萧安出来给他们开门。

    朱雀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念头,难道萧安果然不安好心,在万剑山庄委身为仆,为的就是要谋害慕容寒山不成?

    伏缨也想到了这点,他是个急性子的人,想也不想,就从旁边的墙头一跃而入,接着从里面给朱雀打开了门闩。

    两人进了万剑山庄,感到山庄内安静得可怕,两人慌忙冲进厅堂,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两人的踪影,接着两人又一起冲出厅堂,在前院搜寻了一番无果后,两人来到后院的磨剑堂。

    一来到磨剑堂门口,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萧安高高挂在墙上,之所以他会挂在墙上,是因为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剑,而剑尖则连着他的身子刺入墙壁中,最让朱雀和伏缨感到不安的是,这把剑正是信王赐给慕容寒山的破军剑,再环顾磨剑堂,却不见了慕容寒山的身影。

    两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萧安是在纵身而起时,有人,很有可能就是慕容寒山,忽然将手中的剑脱手掷出,将萧安整个人钉在墙上。

    这是致命的一剑。

    可是朱雀却说道:“这不是慕容寒山出手所至。”

    伏缨问道:“何以见得?”

    朱雀道:“以破军剑之锋利,慕容寒山内力之深,剑法之高,怎会剑尖刺入墙壁这么浅的?”

    伏缨想了想道:“如果是慕容寒山出的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朱雀身子一颤,他也想到了如果是慕容寒山出的手,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慕容寒山受了伤,甚至很有可能是慕容寒山垂死一击得手!

    可是如果是慕容寒山临死反扑,那么眼下的尸体就应该留在磨剑堂中,可是他的人呢?

    他究竟是自己离开的磨剑堂,还是被别人抬着他的尸体离开,好去邀功请赏的呢?

    朱雀心中一团乱麻,他原本笃信慕容寒山绝不会被人所害,甚至连受伤都没有可能,但是眼前的事却让他再不能这么自信。

    他对伏缨说道:“我现在很乱,你来告诉我,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伏缨道:“咱们在万剑山庄里查看一下,说不定慕容寒山就在后花园里练剑,咱们不过是虚惊一场。”

    朱雀摇了摇头:“不,若是慕容寒山没有出事的话,他不会让萧安就这么挂在磨剑堂的墙上,要知道,慕容寒山对磨剑堂的感情很深,就连打扫屋子都是他亲力亲为,可说磨剑堂中留不得一粒沙子,又怎会任由一个死人在这儿?”

    伏缨道:“你觉得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朱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挂在墙上的萧安的尸体,走了过去,摸了摸尸体裸露在外的手,触手冰凉僵硬,他推断道:“萧安是昨天晚上被杀死的,难道是他昨夜忽然偷袭慕容寒山,慕容寒山猝不及防下被他得手,重伤之下怒不可遏,萧安一击得手后,不敢停留,飞身向外奔去,却被慕容寒山含恨出手,用破军剑将他订到了墙上?”

    伏缨道:“你这种推断漏洞太多,绝不可能!”

    朱雀道:“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可能?我现在心中很乱,也许有想不周全的地方。”

    伏缨叹道:“你这何止是想不周全?简直是漏洞百出,首先,如果萧安是在磨剑堂偷袭的慕容寒山,至少这里会有慕容寒山留下的血迹,可是你看看,除了萧安身上的血以外,并没有别的血迹,所以说慕容寒山重伤之下含恨出手,就不可能。”

    朱雀道:“我更正一下,如果不是受了重伤,而是中了毒呢?”

    伏缨道:“首先慕容寒山中毒的机会很小,就算他真是在无意中中了萧安的毒,而萧安飞身逃走的话,也是背对着慕容寒山,且目标是门外,慕容寒山若是出手一击,只会将破军剑刺入他的背后,而且也不会挂在墙上。”

    朱雀道:“你说得没错,可是眼前的情况就更令人难以索解了饿……”

    伏缨道:“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到外面看看,看看有没有慕容寒山离去时留下的踪迹!”

    两人走出磨剑堂,他们搜索过洗剑池畔周围,洗剑池畔旁虽然有两大摊血迹,但朱雀和伏缨都知道这是昨晚慕容寒山和六国高手比试时,被他一剑封喉的两人流出的血,并不是慕容寒山的血。

    谁能想到昨晚刚刚大展神威的慕容寒山,随后就出了事呢?

    两人仔仔细细地前后查探了个遍,却什么线索都几乎没有找到,仿佛整个万剑山庄,除了他们两人和一具蹊跷的挂在磨剑堂墙上的萧安的尸首外,再没有别人。

    伏缨甚至连慕容寒山后院墙角下的花草丛中都没有放过,却也没有什么收获,他无意中向墙头看了一眼,之间墙头上有一点泥点不同寻常,伏缨一个飞身上了墙头,他用手将这处泥点蘸在指头上,然后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头搓了搓。

    接着他又飞身跳下,从花丛旁的泥土中也蘸了一点,同样用手指搓了搓,然后他断然道:“那处泥点是足迹!是有人从这里点了一下墙头然后跳出去了,墙上留下的泥和这花丛旁的湿泥是一样的。”

    朱雀听到后,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他跟着跳出墙头,来到万剑山庄后墙处,万剑山庄的庄子后面是一片片的竹林,朱雀来过万剑山庄这么多次,庄子后面是什么景象,他还是首次得知。

    伏缨也紧随其后,来到了庄子后面的竹林处。

    庄子后面的泥土常年找不到太阳,因此泥土大部分时候都是潮湿的,留下的足迹也不容易泯灭。

    两人在竹林内仔细寻觅着,终于找到了几个毫不起眼的浅显的脚印。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扑朔迷离

    看到这些脚印后,原本还对慕容寒山抱有希望的朱雀也跟着有了不好的预感。

    伏缨盯着地上的脚印说道:“这是两个人的脚印。”

    朱雀点了点头,虽然脚印很浅,但还能看出这两人脚印的不同,两人的脚印相隔五六尺,如果慕容寒山是其中一个,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后面这个,以慕容寒山的傲气,何曾让人追得狼狈逃窜过?

    而如果后面的脚印就是慕容寒山,那他如此近距离地追踪一个人,未免太过诡异了,因为在这个距离内,慕容寒山随时可以击杀前面的人,但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就在朱雀这么想的时候,伏缨指着后面的脚印断然说道:“这个定然就是慕容寒山的脚印!”

    朱雀正要点头,忽然又发觉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因为两人再往前看去,依旧是这两人的脚步,两人脚步的距离甚至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仔细看了看两人脚印的区别,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这两人的脚印都不是慕容寒山的。”

    伏缨问道:“怎么说?”

    朱雀道:“你看,前面的这个脚印略重,后面的脚印虽然有点浅,但似乎也是负重前行,而两人的距离又始终不变,这就说明……”

    伏缨接着说道:“这就说明这两人是在抬着说明东西行走,所以距离才会出奇的一致。”

    朱雀点了点头道:“不错!而这个距离,恰好是一个人的长度,难道慕容寒山是被他们抬走的?”

    伏缨道:“这……这怎么可能?”

    慕容寒山一向高高在上,伏缨实在难以想象慕容寒山被人抬着走的样子。

    两人继续沿着脚印追踪,很快来到竹林后,竹林后是太湖的一条支流,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显然来人是从这里乘船走的,而此刻湖水支流上一艘船也没有,两人推断慕容寒山就算是被人抬到这里然后乘船离去,那么也应是昨夜的事情,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在何处上岸,两人就算找条船在湖上寻找,也是没有一点意义了。

    伏缨道:“偿若慕容寒山是被人掳走的,只怕也太不可思议了!”

    朱雀道:“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慕容寒山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被人击倒被人绑走的可能,就算是慕容寒山也不能例外。”

    伏缨道:“可是慕容寒山不是人啊,他是神,是刚刚击败了六国高手的剑神,像这样的剑神,怎会被人击倒?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将他掳走?”

    朱雀看着水波不兴的湖面,沉声道:“以萧安自己一个人时绝对无法击倒慕容寒山的,哪怕是用奸计也不行,他定然有人支援,而且是两个人,只不过萧安的奸计被慕容寒山发觉了,慕容寒山一怒之下将萧安杀死,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萧安为何会被破军剑挂在墙壁上,那绝不是萧安想要逃走时中的剑!”

    伏缨问道:“不是逃走时?那是什么时候?”

    朱雀断然道:“那是慕容寒山在倒地之后掷出的剑,想必萧安用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慕容寒山服食之后一发觉不对劲之后,立刻出手,破军剑是何等锋锐,宝剑自下而上,带着萧安的身体飞身挂在墙上!”

    伏缨根据朱雀的描述,想象着当时的情形,他忽然说道:“不对,不可能是这样。”

    朱雀道:“哦?怎么不可能?”

    伏缨道:“你想想,既然慕容寒山当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管他是中了毒,还是被人点中了穴道,都不可能再有力气将破军剑扔出去,更不够力气将萧安钉在墙上!”伏缨说得言之凿凿,语气充满了自信,甚至还有点得意,似乎在说,看你怎么解释这一点。

    朱雀摇了摇头:“你说的只是平常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的状态,慕容寒山在察觉不妙后的奋力一击,如同老虎临死前的一下扑击,谁能当得?只不过这次出击则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内力,跟着昏迷过去,被那两名抬走他的人有了可乘之机,趁机将慕容寒山掳走。”

    伏缨叹道:“就算你说得言之凿凿,一切却都不过是推断而已,我看,如果不能找到慕容寒山,这个疑问便得不到回答。”

    朱雀忽然问道:“你可知道如果真是萧安向慕容寒山下的手,那么他为何选择在昨夜动手?”

    伏缨道:“为什么不能是昨夜?”

    朱雀道:“如果是在前夜动手,那么就算慕容寒山最后将萧安杀死,也会因为自己内力受损,未必能在中秋敌得过四国高手的夹击,这样一来,慕容寒山岂非怎样都逃脱不了败亡之局?”

    伏缨道:“这个我知道,萧安之所以选择在昨夜动手,就是因为慕容寒山离敌五国高手,并杀死其中四人后,就算以慕容寒山的能耐,恐怕内力也消耗甚巨,因此萧安选择昨夜比试之后,就是趁着慕容寒山防备之心降到最低时动手。”

    朱雀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那时候,也是慕容寒山饶过萧安一命之时,慕容寒山虽然不说,心底下也会觉得萧安亏欠自己一命,对自己心生感恩之情,所以对他的防备之心变得更低。”

    伏缨恨恨地道:“所以萧安就此施展了自己的狼子之心!他奶奶的,亏得他被慕容寒山杀死了,偿若慕容寒山饶他不死,老子也会找到他并亲手惩治他一番,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朱雀看着湖面,脑中出神,浑噩之际,似乎并没有听到伏缨在说什么。

    伏缨道:“你小子倒是说点什么啊,平时总是一副诡计多端的样子,怎么真到有了事,你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虽然在慕容寒山失踪的当口不宜发笑,但朱雀还是被伏缨的话逗得发噱,他苦笑道:“你小子的心真大,现在还能这么满不在乎,咱们眼下只能先去找丐帮弟子,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咱们查到点什么线索。”

    伏缨点了点头,两人又顺着来路返回到万剑山庄。

    朱雀道:“无论如何,咱们和慕容寒山交情一场,无论他遭遇如何,咱们总都不能任由萧安的尸体挂在磨剑堂内,咱们将萧安的尸体拖走掩埋吧。”

    伏缨不置可否,他只说道:“破军剑是把好剑,不能让剑总留在萧安那剑奴的体内,被他肮脏的身体玷污了。”

    来到磨剑堂,两人骇然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萧安的尸体也不见了,就在两人去山庄后面寻找线索时,萧安的尸体不见了,连同那把破军剑也不见了,偿若不是因为墙上和地上滴溅出来的血迹,两人都会认为他们之前所见都是他们的错觉。

    伏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墙上时,还是没有萧安的尸体,他喃喃地说道:“难道是活见鬼了?”

    朱雀来到墙边查探,一时也是难以索解。

    伏缨问道:“会不会是萧安根本没有死,咱们看走眼了?这小子自己将自己挂在墙上吓咱们一下,等咱们走后,然后离开?”

    朱雀道:“不可能,我能保证萧安是死透了,一定是有人在咱们离开万剑山庄后,又前来将萧安的尸体取走。”

    伏缨道:“这狗贼的尸体很香么?他活着都没有人要,死了为何还要将尸体带走?”

    朱雀叹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伏缨忽然道:“我知道了!那人一定是为了那把破军剑!”

    朱雀道:“若是为了剑,为何又要辛辛苦苦带走一具沉重的尸体?难道偷剑的人还怕别人不知道剑是他偷的么?”

    伏缨道:“咱们也别留在这里瞎猜了,赶紧去找丐帮的朋友帮忙吧!”

    两人离开万剑山庄之前,看到马儿还在马厩中安然无恙,两人自然是选择骑马前去。

    一边骑着马,伏缨一边埋怨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慕容寒山在这里,谁敢有这么大胆子敢到万剑山庄去偷东西?”

    朱雀道:“你是不是脑子缺项?你跟我说说,除了咱们两人和掳走慕容寒山的人之外,还有谁知道慕容寒山失踪了?恐怕此刻就连慕容寒山本人也未必知道自己是被人掳走的。”

    伏缨皱着眉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究竟会是谁来过万剑山庄呢?难道就是慕容寒山自己?还是慕容寒山已经平安回来了,自己将尸体拖走去喂鱼?”

    听着伏缨的胡说八道,朱雀却似乎被他提醒,他说道:“别说万剑山庄,就算是十里杨堤,敢踏足其上的人都没有几人,这说明胆敢进入万剑山庄的,只有咱们,慕容寒山自己,以及掳走慕容寒山的人!”

    伏缨道:“如果不是咱们,也不是慕容寒山自己的话……”

    朱雀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知道慕容寒山不在万剑山庄的人,多半不是掳走慕容寒山的那两人,就是那两人的同伙,只不过他们为何要再回来一趟呢?难道真如你这小子所说的,是为了那把破剑?”

    伏缨点了点头道:“那是破军剑,可不是破剑,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大了,你小子别搞混了。”

    朱雀道:“但咱们却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故人求见

    两人一边随口猜测讨论着,一边赶路,很快来到了丐帮分堂。

    令朱雀和伏缨感到惊喜的是,汪九成还没有走,此时正是晌午该吃午饭的时候,丐帮弟子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招呼帮主,汪九成正准备和丐帮弟子大快朵颐时,见到两人神色不佳地走了过来,忍不住问道:“咦,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人这般哭丧着脸?”

    朱雀道:“汪大哥还请借一步说话。”

    汪九成更感到奇怪,虽然口中说道:“你小子真是多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话虽如此,他还是跟朱雀一起走到院子一旁的角落里,这里人少,小声说话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

    朱雀说道:“我要说的此事事关重大,唉,我怕汪大哥的弟子们因此感到震骇,而且此事又相当重要,所以才要先和汪大哥单独说一下。”

    汪九成颇感不耐烦,他说道:“你罗里吧嗦半天,还没有说出什么事,快说吧!”

    朱雀还没有说什么事,反而先问道:“汪大哥早上不是说要离开的么?因为什么事又留了下来?”

    汪九成看了看朱雀,认为自己如果不说,朱雀只怕也不会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他说道:“我正要离开,一位朋友给我送信,说今日要来苏州跟我喝酒,此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为了他,我便决定耽搁一日。”

    朱雀又问道:“此人是谁?”

    汪九成道:“说了你也未必认识,此人名叫柳为笛。”

    一听这个名字,朱雀愕然道:“柳为笛?是位女子?怪不得汪大哥肯为了她在苏州滞留一日了。”

    汪九成笑骂道:“柳为笛是位真正的大老爷们,你小子想到而哪儿去?还不快说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肃然道:“慕容寒山失踪了。”

    汪九成怔了怔,一时不明白慕容寒山失踪了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失踪了?

    朱雀于是将今日所见从头到尾都告诉了汪九成。

    汪九成越听脸色变得越难看,听到后来,他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朱雀道:“我认为慕容寒山定然遭遇到了不测,否则以他的傲慢,绝不会被人抬着离开,而且万剑山庄在昨晚的那场决战之后,庄子里只剩下萧安和慕容寒山两人,萧安已死,慕容寒山不知所踪,偿若慕容寒山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又怎么会有人从庄子里抬走一个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汪九成忽然问道:“你在磨剑堂,或者说万剑山庄别的地方,可曾找到了慕容寒山所用的原来那把小楼剑?”

    朱雀倒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也难以回答,他问道:“小楼剑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汪九成道:“或者是因为我没有见到万剑山庄里的事,所以旁观者清吧,你有没有想过,杀死萧安的,未必是慕容寒山,而是别人?”

    朱雀身子一震,讶然说道:“又有谁敢在万剑山庄里动手杀人呢?”

    汪九成道:“所以也不排除慕容寒山因为什么事,在昨夜忽然离开了,然后有人趁机潜入万剑山庄杀了萧安,只不过咱们不知道具体的状况,所以就要考虑到每一种可能。”

    朱雀道:“偿若是有人用诡计将慕容寒山诱骗出山庄,另有人趁机闯入山庄中将萧安杀死,可是这些人当时怎么不将破军剑带走,怎么不将萧安的尸体带走,偏偏在上午我和伏缨去山庄后面的竹林中查探线索时而将尸体和剑带走呢?难道他们不怕我们忽然折回,发现了他们么?还有,如果慕容寒山离开了山庄,有人潜入杀死萧安后离开,那么离开的两人手中抬着的又会是谁?这是慕容寒山根本不在山庄里,为何这两人不从万剑山庄大门离去,而选择从后墙翻走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疑问,汪九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道:“就算慕容寒山出了事,你来找我……”

    朱雀道:“我本没有想到汪大哥会在这里,因此我们本来是想请丐帮弟子帮我们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我们好顺藤摸瓜,查出慕容寒山的下落。”

    汪九成蹙着眉道:“汪九成刚刚击败了六国高手,在中原的声誉正隆,此时若是有人想要对付他,不免会惹起众怒,到底会是谁趁机对慕容寒山下毒手的呢?”

    朱雀叹道:“我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担心慕容寒山此刻的安危,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行动,看看能不能先找到慕容寒山,其他的事都可以放在后面。”

    汪九成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你可曾想过,这两人为何要将慕容寒山抬走?如果他们对慕容寒山不怀好意,又为何不在万剑山庄里将慕容寒山杀死,岂不一了百了?为何还要千方百计不辞辛劳地将他抬走呢?”

    朱雀道:“为什么?”

    汪九成道:“这是因为带走他的人并不想立刻杀了慕容寒山,而是想要他活着。”

    朱雀道:“偿若慕容寒山活着,等到他恢复自由,又岂能饶过如此辱他,将他带离万剑山庄的人?这些人难道不怕慕容寒山脱困后找他们的麻烦么?”

    汪九成道:“你想法太单纯了,想要慕容寒山不能脱困而出,方法有的是,比如将慕容寒山封了穴道后再捆起来,又比如掳走慕容寒山的人下手毒辣,只要斩了慕容寒山的双手双脚,就算慕容寒山本领通天,只怕也逃不出他们的控制。”

    朱雀听他说的如此恶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说道:“可是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汪九成道:“目的?那还不简单,这些人说不定是觊觎慕容寒山剑法无敌,不知道慕容寒山的剑法乃是他辛辛苦苦练就的,还以为慕容寒山有什么练剑速成的法门,想要逼着慕容寒山说出来,这便是他们掳走剑神的理由。”

    朱雀点了点头:“就算是这样,慕容寒山一时性命无忧,也要尽快将他找到,以防他在对方手中受到侮辱。”

    汪九成道:“不错,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慕容寒山击败六国高手,此时他已不单单是剑神的身份,更是咱们中原的骄傲,任何关于他不利的事,都会在江湖上掀起很大的风浪来。”

    说完,他就要去安排弟子前去打听,朱雀在后面喊住他:“汪大哥,寻找慕容寒山之事一定要隐秘,别让太多人知道,以防引起混乱。”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省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待会咱们一起出去找人。”

    等到汪九成去安排时,伏缨从远处走了过来,他问道:“汪帮主可有什么推断?”

    朱雀苦笑道:“他说在咱们查明真相之前,所有的可能都要考虑到,他甚至猜测萧安并非慕容寒山所杀,而且慕容寒山已经离开了万剑山庄,未必像咱们想的那样,说不定他此刻平平安安地待在某处。”

    伏缨道:“可是这样的话,很多事都说不通啊,那萧安的尸体跟着消失是怎么回事?还有信王赐给慕容寒山的破军剑又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问道:“在万剑山庄我没有在意,不知道你可留神过,慕容寒山那把小楼剑有没有留在山庄里?”

    两人曾在万剑山庄里搜寻过一番,只不过当时两人是为了寻找慕容寒山,所以朱雀才对小楼剑没有印象,伏缨眼神活泛,说不定有所发现。

    伏缨果然摇了摇头:“山庄内并没有他的小楼剑,不过破军剑的剑鞘就放在磨剑堂呢。”

    朱雀心中的担忧减少了一些,他说道:“既然小楼剑不在万剑山庄里,说不定慕容寒山真的没出事也说不定。”

    伏缨又问起汪九成为何没有离去,朱雀跟他说了,汪九成的一个朋友要来找他喝酒,所以他特意在苏州多待一日。

    伏缨道:“什么朋友,能让汪帮主放下大事不问,专门留下来喝酒?”

    朱雀道:“此人名叫柳为笛,这个名字我还是首次听到,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此人?”

    伏缨喃喃地重复了几句:“柳为笛?这个名字好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湖畔寻踪

    抛开此事不问,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慕容寒山的去向。

    但有关慕容寒山的一切推断都建立在假设当中,唯有找到慕容寒山才能明白真相。

    然而慕容寒山究竟被人带到哪里去了呢?

    萧安究竟是被慕容寒山所杀,还是被别人杀死的?

    没过多久,汪九成就安排妥当了弟子,让他们悄悄打听慕容寒山的下落,尤其是在昨夜有没有看到两个人抬着或者扶着一个人离去,或者打听骡马行的人,有没有这样的人雇佣马车等等,其次去打听青楼酒馆等处,看看有没有什么面生的江湖中人,越是武功高强的,越要严加注意。

    好在这些丐帮弟子中有三百多好手,是汪九成从各处带来,准备支援慕容寒山的,如今都留在丐帮分堂,这些人不但身手非凡,江湖经验也更加老道,由他们出手,朱雀等人自然会多放心一些。

    等到丐帮弟子离去后,汪九成带着朱雀和伏缨单独出去寻找,慕容寒山失踪了,恐怕他们就算留下来也坐不住,还不如出去转转,刘苏儿要跟着一起前去,几人都没有反对。

    离开丐帮分堂,几人虽然都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是对于慕容寒山的失踪,几人却有种不知从何着手的感觉。

    毕竟汪九成比较有主见,他说道:“既然慕容寒山是被从太湖带走的,我想着中间定有缘故,苏州城内有我帮弟子去查探,咱们就别去掺和了,咱们从太湖湖畔着手如何?”

    几个人都没什么意见,朱雀和伏缨虽然是骑马前来,但现在两人都弃马不用,而是展开轻功,以慕容寒山的万剑山庄为.asxs.,汪九成带着刘苏儿沿着太湖东岸向南查探,朱雀和伏缨则沿着太湖东岸向北查探,汪九成随身带着两支讯号烟花,他递给朱雀一支,嘱托两人不管是谁先找到线索,都要放出烟花通知对方,偿若到了天黑太阳落山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双方都要回到万剑山庄来碰头,再商量之后的行止。

    商量结束后,四人就分成两组,以万剑山庄为中心,一南一北地分别离开。

    朱雀和伏缨之所以选择沿湖向北,就是他的一种直觉,只不过理智告诉他,如果慕容寒山被人乘船掳走,只怕昨天夜里就靠了岸,此刻人在何处,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无从寻觅。

    如今他们这么做,只不过是聊解心中的不安罢了。

    走了五六里地,并没有什么发现,两人但凡见到沿岸附近有可疑的船只,便招呼他们靠岸,向他们打听昨夜湖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很多渔民都不会在夜里行船,所以并不清楚,朱雀又问起了他们关于租赁船只的事,他们给指点了方向,两人连忙赶过去打听昨夜有没有前来租船的人,结果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直到他们来到十多里地后,才遇到一个在湖边垂钓的人,这个人告诉他们一个重要的线索,这人说道:“你们若是像寻找并不是打渔的船只,除了被雇来拉东西的船外,还有沿湖的一些私人豪宅,他们拥有自己的船只和船夫,随时可以去太湖上赏玩风景,昨夜是中秋节,去太湖上饮酒赏月的有钱人还不少。”

    朱雀和伏缨对这个消息如获至宝,对那人连声道谢,弄得那名垂钓者都有些难堪了。

    两人立刻准备将重点放在昨夜到太湖中赏月的大户人家,这些人既然有着闲情逸致在夜里入湖游玩,说不定会见到带走慕容寒山的那条船,并因此得知那船离开的方向。

    又向前走了没有多远,就在一片垂柳掩映之下,露出一座大庄院来。

    虽然已经过了晌午,但还是有一名奴仆在门外打扫落叶,已经是中秋了,树上的落叶已经开始被风吹落。

    朱雀走上前去问这名奴仆:“你家主人昨夜是否入湖赏月去了?”

    奴仆点了点头。

    两人闻言大喜,伏缨跟在后面说道:“那快请通知你家主人,我们找他有事。”

    奴仆将扫帚一立,人拄着扫帚说道:“两位来得太不巧了,不是小人不肯进去通报,只是我们主人夫妇今日一早就离开了这里,他们平时很少住在这里,之因昨晚过节才回来的。”

    伏缨大失所望,他问道:“你家主人平时住在何处?我们过去找他去。”

    奴仆似乎忽然醒悟过来,连忙问道:“不知道两位和我家主人是什么关系?”

    他们连这家宅院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自然说不上来,朱雀随口说道:“我们是生意上的伙伴,找他自然有要事相谈,轮不到你来多问。”

    听到朱雀话说得这么坚定,奴仆不敢再多问,只说他曾听说过他们主人在苏州城以及无锡县都有宅院,至于他们主人去了他里,他并不知道。

    朱雀和伏缨正要告辞离去,朱雀心中一动,问那奴仆:“你们主人不在家,那么昨夜带着你家主人的船夫可在这里吧?”

    奴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老周吧,他晌午喝了点酒,现在正在里面挺腿睡大觉呢!”

    朱雀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奴仆道:“相烦你进去喊他出来,我们有几句话要问问他。”

    奴仆本来对他们起了疑心,怎么找不到他家主人,却要去找船夫?但看在朱雀给的这块碎银子的面子上,他放下扫帚,急匆匆进去喊老周去了。

    这老周被扫地奴仆给生拉硬拽地来到外面时,他兀自睡眼惺忪,埋怨着奴仆老杨不该喊醒他。

    等他来到朱雀和伏缨面前,看着两张面生的脸孔时,他更是一脸茫然,问道:“不知道两位官人找小的何事?”

    伏缨刚要说话,朱雀抢先一步说道:“我们是刑部的人,微服出来,为的是要查一件案子……”

    老周连忙澄清:“我只不过是一个给人操船的下人,什么案子我可不知道。”

    朱雀故意做出凶狠的神态道:“我们还没说什么案子,你就说不知道,难道是不想配合我们查案么?是否非要跟我们回去,在班房里才肯说?”

    听到朱雀的恫吓,老周的酒意吓醒了一般,睡意则被吓得干干净净,他连忙说道:“两位大人请问吧,小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经过朱雀的仔细询问得知,昨夜乘船在湖上吃着月饼喝着小酒赏月的人不少,都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些人的船上无不点着几盏灯笼,灯笼上写着某府,以显示自己的身份,近岸处的太湖边上,赏月的船不下于上百艘,看得出这些船只大都是出来赏月的,但其中一条船却十分古怪,来去匆匆,似乎是在赶什么急事,而且只挂着一盏灯笼,显然不是赏月的船只。

    因此船夫老周推断道:“两位大人,如果说有什么案子是行船之人做的话,定然是这艘船上的人。”

    朱雀问道:“这艘船上的灯笼上可曾写了他们是那户人家的船只?”

    老周摇了摇头,朱雀大感失望。

    不过好在老周仔细想了想后,忽然指着深入太湖中的一片汀洲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艘船是谁家的,可是却看到那艘船去了那里,我家主人曾说过,那里有一片比我们这里大十倍的宫殿一样宏达的院子,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达官贵人。”

    朱雀和伏缨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水草,两人同时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就是那里?”

    老周点了点头:“我不会看错的,当时我家主人也看到了那条船,那条船从我们船边不远处经过时,主人本还想着船上的人会过来打声招呼,至少说句吉利的话,哪知道那条船毫不停留地直接走了过去,我家主人本来还感到生气,等他看到那条船是去了那里之后,这才不再说什么,显然那里住着的,定然是我家主人惹不起的人物。”

    两人道谢后,立刻向那片汀洲行去。

    太湖周围风景如画,能够住在湖边的,不是渔民,就是富贵人家,很多容休的官员常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是渔民还是富贵人家,只要一看房子就会知道,渔民所住通常都是简易搭建的木屋或者竹屋,富贵人家沿着湖畔会建一座很大的院子。

    老周所指的那片汀洲,则比寻常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大得多,白墙黑瓦,层层掩映,很有江南水乡的风味,看不出里面居住者的身份,如果是皇亲国戚,通常都会将房子建成宫殿似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身份。

    如果是武林大豪,又不会建这么多的房屋。

    究竟是什么人住在里面呢?

    朱雀和伏缨施展轻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这栋宅院的大门紧闭,不过却不是在外面上了锁,而是从里面上了门闩。

    大门上也没有门匾,看不出是谁家的宅院,阔气的大门上对称镶嵌着黄铜打就的狮子头,狮子头口中含着一个铜环,除了显示阔气外,还有一项实用的功能,就是用来敲门。

    朱雀拿起铜环,在门顶上叮叮当当地敲了十多下。

第二百七十章 芳心暗许

    过了一会,有人在门内问道:“什么人在外面敲门?”

    朱雀恭恭敬敬地说道:“在下朱雀,前来拜访贵府。”

    门内听到朱雀的名声,似乎陷入了沉默。

    朱雀之所以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知道以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不会没听过他朱雀的名头,如果慕容寒山现在就在他们手中,前来开门的奴仆回去禀报之后,从他们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慕容寒山是不是在这里。

    而让他感到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此人只不过是一个前来开门的厮仆,难道也听说过他朱雀的名头?既然知道他是朱雀,怎么既不开门,也没有什么回答?

    就在伏缨感到有些不耐烦,准备越墙而入时,门内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主公,来人是朱雀。”

    听到主公儿子,朱雀和伏缨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什么主公?难道这里的主人是一个颇有身份的老爷子?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时,那个怯生生的声音又跟着问道:“你真是朱雀?”

    朱雀苦笑了一下,这种问题他经常会听到,好像江湖上常会有人冒充他招摇撞骗一般,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当然,我又不认识你,冒充朱雀有什么好处?除了我朱雀外,还有我的好友红缨公子伏缨也在这里。”

    听到朱雀的回答,门内又沉默了片刻。

    终于,宅院华丽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内成品字形站着三名女子,一人在前,两人在后,这和朱雀与伏缨刚才听到主公二字所想的大相径庭,看得出来这三人身份非同小可,因为除了站在最前面的那名年轻女子外,她身后那两名女婢看起来也是很有气度,与寻常富人之家的女婢颇不一样。

    为首的女子见到朱雀之后露出惊喜的神色道:“你们果然是朱雀和伏缨!”

    朱雀听他这么说,心中疑心更盛:“难道你认得我?”

    这名年轻又俊俏的女子露出调皮的神色道:“我自然认得你,你倒猜猜看,我是谁?”

    朱雀仔细看了看这名女子的容貌,从轮廓上依稀感到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不过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伏缨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我说朱雀儿,你是不是年少时做下了什么风流韵事,而这位姑娘就是你从未谋面的女儿?”

    那名年轻女子啐了一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看着这位女子嗔怒时流露出的娇媚面容,伏缨愕然说不出话来。

    朱雀皱着眉头道:“恕我朱雀年纪大了,记性不佳,怎都想不起姑娘是谁来……”

    这名女子悠悠地说道:“你哪里是记性不佳,你是大侠,怎会记得我这位小女子?我跟你提示一下,幽灵山庄,混一帮,白重影……”

    还没等她说完,朱雀就恍然记起她的身份,他脱口而出:“你是宜宁公主!”

    这名女子露出如花般的笑颜道:“对啦,你总算想起我了。”

    伏缨此前也见过宜宁公主一面,听到朱雀的猜测,也跟着说道:“不错,她是宜宁公主,你看着鼻子眼睛,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宜宁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后知后觉,我都承认了,你还说什么?对了朱大侠,你们因何事找到这里来了?”听宜宁公主的口气,他对伏缨说话毫不客气,对朱雀说话却斯斯文文的,令伏缨感到很不公平,都是纳闷她怎么让人喊她主公,仔细想想才明白主公就是公主调过来的称呼。

    朱雀道:“既然这里是宜宁公主的居所,那我就先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慕容寒山而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

    宜宁公主身子一震道:“除非你们是神仙,否则怎么会为了他找到了这里?”

    朱雀和伏缨同时欣喜若狂,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这么说,慕容寒山果真在这?”

    既然得知慕容寒山是在宜宁公主这里,而宜宁公主可算是慕容寒山唯一的一位朋友,就连朱雀他都没有当成朋友,可见宜宁公主在慕容寒山心中的分量,既然慕容寒山在这里,那么他的安危便不成问题了。

    宜宁公主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他中了一种奇毒,我找遍了附近的名医,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朱雀和伏缨原本喜悦的心情,听到这句话,又变得沉重起来,只不过两人心下都感到有些奇怪,既然慕容寒山身中奇毒,怎么宜宁公主似乎并不感到如何着急和伤心?反倒跟没事人似的,难道慕容寒山所中的毒跟她有关?

    伏缨最是性急,他问道:“慕容寒山中了什么毒?他怎么来到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宜宁公主叹道:“你一连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朱雀道:“你先带我们去看看慕容寒山再说。”

    宜宁公主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子里走去,朱雀和伏缨连忙跟在后面。

    穿过月门,转过长廊,又经过几条走廊,这才来到后院里,后院没有围墙,而是引湖水入院子,好像将整片太湖都当成后花园的那种想法,在后院的湖水中间有一片不知是填埋出来,还是天然就有的一片汀岛,汀岛上建着一座凉亭,凉亭很大,就像一间没有四面墙的房屋,亭子里放着一张大床,旁边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盖着一块白布,看不出白布下面是什么,有五六位似乎是郎中一般的人站在亭子里相互磋商着。

    从他们道汀岛亭子里,需要穿过一条狭窄的桥廊,几人匆匆赶到亭子里,朱雀看到慕容寒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连忙问道:“慕容寒山现在情况如何?”

    宜宁公主说道:“几名郎中一致认定他血脉正常,简直和常人无疑,只不过却没有神智,虽然是在昏迷中,喂他喝肉粥他也能吞咽,就是昏迷。”

    听到宜宁公主的回答,朱雀和伏缨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般,如此看来,慕容寒山虽然深陷昏迷中,一时性命无碍。

    伏缨指着一旁的白布问道:“这下面是什么?难道是死人?”

    宜宁公主道:“你自己掀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伏缨听她总有点跟自己过不去的口吻,心中不快,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走过去掀开了白布。

    看到白布下的事物,伏缨吓了一跳,接着又看了一眼,然后愕然道:“是萧安!”

    朱雀听到萧安两个字,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说道:“原来萧安的尸体是被你派人带回来的。”

    宜宁公主叹了口气道:“我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就是希望他身上有解药,结果他身上有七个瓷瓶,其中有毒药有解药,我们不敢贸然给他服食,怕他毒上加毒,陷入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地。”

    朱雀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至尾跟我们说说吧!”

    宜宁公主来到汀岛靠湖的空地,朱雀和伏缨跟着走了过去。

    看着湖面在岸边轻轻晃动,恍惚之间动的不是湖水,而是他们所站的汀岛。

    过了一会,宜宁公主才轻启樱唇道:“我虽然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却也能猜出害了剑神的就是这位恶奴。”

    明知她说的就是萧安,伏缨还是问了句:“你说的是萧安?”

    宜宁公主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就是那个死人。”她指了指萧安的尸首。

    朱雀道:“你怎么会发现他们的?”

    宜宁公主的脸忽然红了红,然后她正色道:“我有事要找剑神,便乘船来到了万剑山庄附近,然后让人前去请他,结果敲门无人答应,我这两位大着胆子的手下就翻墙进去查看,结果在磨剑堂见到他们两人。”说到这里,她指了指亭子中,这两人自然是慕容寒山和萧安了。

    朱雀听她提到慕容寒山时不时用他就是用剑神指代,似乎不肯直呼其名。

    他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妮子宜宁公主是对慕容寒山动了春心?

    宜宁公主接着说道:“我这两名属下见到两人时,两人就一个死在墙上,一个昏迷不醒,属下知道慕容寒山是我的朋友,便抬着他到船上来见我,我见到慕容寒山昏迷之后十分着急,也没有多想,就立刻带着他来到了这里,这里是我在江南的一所宅院,将慕容寒山带到这里后,我立刻去请附近的名医前来诊治,结果这里的名医都是庸医,根本看不出剑神中了什么毒,没有办法,我和属下商量,想着下毒之人可能是这名恶奴,便将他的尸体带来,看看他身上会不会有解药,结果……”

    听到宜宁公主的话,朱雀和伏缨心中很多困惑都有了解释,怪不得萧安的尸体会消失,原来也是宜宁公主派人带走的,只不过恰好是在他们去查探线索的时候。

    伏缨问道:“你的两名属下倒也奇怪,放着大门不走,偏偏翻墙出去。”

    宜宁公主解释道:“这是因为我的船在后面,走前面就绕远了,而慕容寒山又耽搁不得。”

第二百七十一章 前因后果

    一切似乎都已经真相大白,却又让人感到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乎还有什么说不通的,一时却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眼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将慕容寒山先救醒,虽然他血脉运转正常,昏迷中还能喝些肉粥,可是谁能保证他这么一直昏迷下去身体不会受损害?

    朱雀问宜宁公主:“从那奴才萧安身上找出来的药物呢?”

    宜宁公主唤道:“柳先生!”

    让朱雀和伏缨都想不到的是,随着这声柳先生喊出,凉亭上跳下来一位老人,老人看起来不下于七十岁,身手却像年轻人一样矫健灵活,这一跃之轻灵,落地声音之微,让人不禁感慨这位柳先生老当益壮,等老人跳下来后,朱雀抬头望向凉亭,隐隐感到凉亭上还有一人。

    而这两人躲在凉亭上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暗中保护慕容寒山和宜宁公主,朱雀和伏缨也立刻想到这两人就是将慕容寒山从万剑山庄带到这里来的,只不过两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将慕容寒山抬过来的两人竟然是年纪这么大的老人。

    伏缨看到这老人眉毛花白,忽然醒悟般说道:“柳先生,柳白眉?”

    老人斜眯了伏缨一眼道:“好小子,竟然能够叫出老夫的名号,你是何人?”

    伏缨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伏缨,原来柳老爷子是跟在宜宁公主的身边,江湖相传,柳老爷子不是归隐了么?”

    柳白眉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喜欢偷有钱人家的财物去接济穷人的伏缨,你很好啊,子不闻小隐隐于市,中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乎?宜宁这小丫头对我们两位老人很好,我们又何用隐居山野,还要自己动手弄吃的弄穿的?”

    伏缨跟着笑道:“不错不错,柳前辈很会享清福,有你跟在宜宁公主身边,宜宁公主的安危也不用别人操心了。”

    朱雀听到柳白眉的名号,想起师父北斗先生曾跟他说过,在四十多年前,曾有一批武学高手看不惯当时的江湖风气,又隐隐感到朝廷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祸胎,因此不少人都选择隐居起来,这柳白眉就是其中一人。

    柳白眉年纪轻轻时因为练了一种阴寒的内力而导致眉毛变白,因此被人称之为柳白眉而忘了他本来的名字。

    朱雀想起汪九成提起的朋友来找他喝酒,因而在苏州要多待一日,难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柳白眉?姓柳之人并不常见,因此朱雀说道:“柳前辈是否约了丐帮汪九成帮主一起喝酒?”

    柳白眉微微一笑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啦,这个汪九成,真是有些多嘴多舌,对了,我看你气度不凡,当不是无名之辈,你叫什么名字?”他这么说,自然是承认了他就是柳为笛。

    朱雀拱手道:“在下朱雀,见过柳前辈。”

    柳白眉微感愕然:“原来你就是那个侠名远播的朱雀,嗯,很好,以你的名气见到我这老头儿还能够如此自谦,很是难得,很是难得。”

    朱雀谦逊地说道:“就算晚辈名声再大,也不能忘了尊卑之分,对了,还请柳前辈将那七瓶从萧安尸体上拿来的药给晚辈看一下。”

    柳白眉从怀中掏出几个瓷瓶递给他,朱雀接过来看了看,见这七个瓷瓶上面并没有标签,所以根本无从得知这里面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偿若用错了,只怕会对汪九成有性命之忧。

    伏缨见状,自作聪明地说道:“咱们把这七种药物找几只猫狗来试一下不就知道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了么?”

    柳白眉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就你伏缨聪明,别人都想不到这一点么?偿若只有两瓶药,我们自然很容易分辨出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然则这七个瓶子里,究竟哪一瓶里或者是哪几瓶混合在一起是毒药,还是那些药粉混合在一起是解药,我们不得而知,偿若用错了,只怕非但救不醒慕容寒山,还会害了他,况且猫狗和人体质不同,如何能得出一定的结论,偿若每种组合都尝试一遍,这几个瓶子里的药物只怕全都用光也不够。”

    伏缨这才想起,有的解药或者毒药是需要几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的,而每两种或者每三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算下来就有几百种可能,偿若解药或者毒药是其中四种药物,五种药物,每种药物的分量又不清楚,想要自己找出解药来,简直绝无可能,因为可能性实在是无穷无尽,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慕容寒山所中毒药的分量,又如何把握用解药的分量?

    即便如此,伏缨还是感到有些不服气,他说道:“如果毒药和解药这么复杂,这萧安不过是一名奴才,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柳白眉道:“这就是你的孤陋寡闻了,此人姓萧,这是当年辽国贵族的姓氏,辽国莫落后,萧姓之人四散在草原上,不排除他们有的人来到长白山附近,这么说,你还想不起来么?”

    伏缨身子一震,脱口而出:“柳老爷子是怀疑这萧安乃是草木派的人?”

    柳白眉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这七瓶药物应都是从草木菇粉上采集而来,而草木派无论是解药和毒药都需要几种药物相辅佐,才能发挥出更好的功效,也能将因为药物之间的相互克制而变得无色无味,缺点就是现在这样,虽然这些毒物毒性极高,但因为毒物之间相互克制,所以使得慕容寒山只是陷入昏迷,而血脉运转正常。”

    这一来,伏缨也变得无话可说,因为偿若慕容寒山身中奇毒是击中毒物混合而来,而他们贸然给解了其中一种毒,只怕其他毒物再不受遏制而要了慕容寒山的命。

    朱雀皱起了眉头问道:“如果是这样,并且下毒的萧安已死,那岂不是没有了解毒的法子?”

    柳白眉道:“这却不然,这死人名叫萧安?此人定然是草木派中罕见的高手,因为我听说要调制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不仅要精通草木派的用毒之术,还需要一定的天分才行,而且能够练成无色无味的毒药,并不是将毒药随意配合就行的,我想就算是草木派的决定调毒高手,最多也只懂得调制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而且这种毒药的分量肯定是固定的,而不是可以随意更改的。”

    朱雀眼中露出希望的色彩,他说道:“如此说来,咱们只要找到草木派的别的高手,岂非就能知道如何帮慕容寒山解毒了?”

    柳白眉叹了口气道:“且不说这种希望多么渺茫,我只问你,草木派的高手死得不明不白,人家为何帮咱们呢?另外,近几年,草木派的弟子已经绝足不来中原,萧安来到这里,那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因此咱们想要找到草木派的人,非要去长白山草木派的老巢不可。可是一来咱们不知道慕容寒山身上的毒还能坚持多久不发生变化,他能否支持这一趟远行的颠簸,谁也说不好。”

    朱雀原本升起的希望听到这里又跟着沉了下去。

    身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低声的嘤嘤的哭声,几人转身看去,只见宜宁公主正伏在慕容寒山身旁垂泣,看来她是听到柳白眉的话,得知慕容寒山身上的毒难以肃清,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毫不掩饰对慕容寒山的感情而痛哭。

    柳白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叹了口气道:“唉,我忘了将此事瞒住她了,这痴心的丫头。”

    朱雀来到慕容寒山前,看到他昏迷时面无表情,一时难以接受这位仗剑成名,博得剑神美誉,甚至刚刚击败了六国高手的慕容寒山,此刻就变得如同任人摆布的木偶一般,没有一点只觉,有人形容自己心如死灰,人如行尸走肉,可是如今的慕容寒山就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甚至大家连他现在有没有自己的想法都不知道。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伏缨跟着来到慕容寒山身旁,平时他见到慕容寒山,如同耗子见到猫,然而如今见到昏迷中的慕容寒山,伏缨只感到悲哀。

    宜宁公主原来喜欢的竟然是慕容寒山,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事,众人不仅为慕容寒山感到悲哀,同时对宜宁公主也感到心疼和可怜。

    柳白眉对凉亭上招了招手,凉亭上又跟着跳下来一名老人,这名老人和柳白眉有所不同,他不爱说话,神色间显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两人来到宜宁公主身旁劝慰道:“小妮子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宜宁公主长叹了一口气,来到朱雀身旁说道:“人家都说你朱雀无所不能,你想想办法救救他,只要能让他苏醒过来,平安无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一位未出阁的美貌少女能够说出让她做什么都可以,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何况她还是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宫主。

    朱雀对救治慕容寒山没有丝毫把握,他只能回答:“我尽力而为吧。”

    宜宁公主哭红了眼睛,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看着慕容寒山,被柳白眉和另一名老人护送着离开了湖边。

第二百七十二章 湖中刺客

    朱雀和伏缨两人相顾无言,宜宁公主请来的几名所谓的“名医”此刻还在那里争论不休,似乎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来。

    以草木派用毒之专,这些郎中自然瞧不出所以然。

    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连接汀岛的桥廊上,想着宜宁公主来到苏州之事,朱雀说道:“宜宁公主不像其他娇生惯养的公主那样娇气,她从小就敢独自离京,为了他几个哥哥争夺皇位之事求助慕容寒山。唉,慕容寒山曾答应她几个愿望,不知道慕容寒山都给她解决了没有。”

    伏缨道:“我倒现在都难以想象这件事竟然是真的,他慕容寒山是何等样人,怎么会这么大意中了萧安的毒手呢?”

    朱雀道:“这么说来,萧安就是被慕容寒山所杀了,萧安下毒之后,想不到慕容寒山还有反扑之力,结果被钉在了墙上,接着慕容寒山昏迷了过去,柳白眉两人来到万剑山庄,见状抬着慕容寒山从后墙翻出,坐着宜宁公主的船一起来到这里……”

    伏缨道:“这两个老头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两人抬着慕容寒山何等不方便,为何非要从后墙翻走,我始终觉得他们的解释并不能说服我。”

    朱雀道:“谁要来说服你呢?那些隐退避世的老前辈,谁没点怪脾气……”

    两人在桥廊上说着话,谁也没料到异变陡生!

    凉亭旁的湖水忽然像下面藏着一条龙似的,忽然冲天而起一道水柱,随着水柱飞升上来一名黑衣人,此人从湖中冲出来之后,想也不想地就持剑向躺在床上的慕容寒山刺去!

    此时朱雀和伏缨两人距离凉亭有二十多步,而那名从水底冲出的黑衣人距离慕容寒山不过三四步,两人此刻再抢过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明明两人来到凉亭之前,还有柳白眉等两名老人躲藏在凉亭上面暗中保护慕容寒山,如今两人刚刚护送着宜宁公主回屋,眼下慕容寒山似乎已经难逃一死!宜宁公主之所以放心让柳白眉二人陪他离去,自然是因为有了朱雀和伏缨他们二人在此,哪想到两人来到桥廊上说话,竟被刺客所乘?

    眼看两人都来不及救慕容寒山,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愧疚之情。

    那几名议论纷纷的“名医”们则被眼前的状况吓傻了,几人都动弹不得。

    到底是谁非要致慕容寒山于死地呢?此刻的慕容寒山已经能昏迷不醒,能不能被救醒还都不好说,这人为何非要冒险出手呢?

    就在朱雀和伏缨两人惊呼着冲过去,眼看着昏迷中的慕容寒山就要被杀死时,那些被吓傻了的郎中之中忽然有一名郎中抽剑而出,像那名黑衣人刺去,而看这名郎中拔剑出剑的姿势,就知道此人是用剑高手。

    原来宜宁公主还是留了一手,她假装让柳白眉两人护送他离开凉亭,实则在几名郎中里也暗藏了一名高手,只要此人能挡得黑衣人一挡,朱雀和伏缨两人随后便能赶到。

    那名“郎中”出剑的方位以及时机都恰到好处,显然至少能够挡得黑衣人三两招,而三两招一过,朱雀和伏缨也就有时间冲过去,此后黑衣人再想要对付慕容寒山,就只能先过他们两人这一关了。

    黑衣人见到郎中拔剑出手,显然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临危不乱,手中明晃晃的长剑一抖,两人长剑相击,只听轻嗤一声,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暗叫不妙,原来黑衣人手中的长剑之锋利异乎寻常,两人长剑交击时,黑衣人的剑轻轻将那名郎中的剑给削断,同时黑衣人剑势丝毫不受阻拦地将那名郎中也给斩为两段!

    鲜血汹涌喷出,想不到这名郎中武功不凡,竟然被黑衣人连人带剑给斩成四段!

    而黑衣人去势不止,郎中的出手竟然没有给朱雀和伏缨赢得一点时间!长剑继续刺向慕容寒山,剑身和慕容寒山相距不过数尺,而朱雀和伏缨两人虽然拼尽全力,但距离慕容寒山还有七八步。

    这七八步仿佛天涯之远!

    天下间似乎再也没有人能够救下剑神慕容寒山的性命了……

    不!

    还有一个人能够救得了慕容寒山。

    能够救得了慕容寒山的,也只有慕容寒山本人!

    原本昏迷不醒的慕容寒山,此刻忽然像出现了神迹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把信王赐给他的破军剑!

    昏迷着的慕容寒山怎么会忽然苏醒?难道他一直都是在假装昏迷,好引出幕后想要害他之人?

    看到这难以置信的一幕,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愕然止住了脚步。

    既然慕容寒山已经醒来,而且神志清醒,那么无论是谁想要杀他,都绝对无法得逞!

    破军剑化作一团耀眼的光芒,向黑衣人席卷而去,黑衣人似乎也被慕容寒山的苏醒所震惊,直到破军剑来到他面前,他才知道提剑阻挡,两人瞬间交手了三招,每一招两人都出剑极快,所以双剑相交发出密密麻麻的叮叮当当之声。

    黑衣人显然知道慕容寒山的名头,还没交手几招,剑法还未落下风时,人就已经吓破了胆,看得出他此刻只想要逃离这里。

    慕容寒山步步紧逼,用破军剑幻化出来的剑影将他牢牢困住,朱雀忽然看出,慕容寒山的剑法高出黑衣人很多,而他此刻还不痛下杀招,是因为他希望黑衣人多出手几招,好欣赏一下黑衣人的剑法,因为黑衣人的剑法虽然比不过他,却还是非常精妙。

    很快,黑衣人负隅顽抗之余,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忽然扔下手中的剑,放弃反抗道:“你杀了我吧,你剑法比我高明得多,为何不痛下杀手反而戏弄于我?”

    慕容寒山还剑入鞘,跟着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受了何人唆使,胆敢对我出手?”

    黑衣人脸如死灰地说道:“无人指使,只不过是我嫉妒你剑神的名头,想着杀了你能够成名立万,所以突然出手,并无人唆使。”

    慕容寒山淡淡地说道:“胡说八道,你说这些话时流畅自如,显然并非你的本意,而是你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不过不要紧,你不肯说,我也能查出实情!”

    说着,慕容寒山提起破军剑,就要送黑衣人上西天。

    “慢着!”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朱雀和伏缨等人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是宜宁公主,看来她是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她为何又要阻止慕容寒山去杀黑衣人呢?

    慕容寒山也认出她的声音,虽然他没有回答,但他跟着停止了出手,表示还是听了宜宁公主的话。

    宜宁公主匆匆赶来,柳白眉和另一位老人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宜宁公主来到慕容寒山身后,先是深情地说道:“原来你没有中毒,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寒山虽然冷酷无情,可是对于宜宁公主的关心还是感到有些感动,他说道:“我没中毒,我骗了你,不过事出有因。”

    宜宁公主喜极而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自责,我明白的。”

    其实她明白什么,只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慕容寒山因为欺骗了她而感到内疚罢了。

    那名黑衣人似乎认得宜宁公主,他说道:“宜宁公主动了春心了?你以未出阁的公主身份这么跟陌生的男人说话,不害臊么?”

    宜宁公主原本有喜有忧的表情瞬间跟着变得冷峻起来,她怒道:“狗奴才,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黑衣人知道逃脱不得,反正是必死之身,心一横道:“在场的人中除了你宜宁公主身份比我尊贵外,其他人都是平民,他们能这么跟你说话,我凌雁秋为什么不能?”

    原来这名黑衣人名叫凌雁秋,听他自己说身份颇高,朱雀和伏缨都看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宜宁公主道:“你凌雁秋不过是魏忠贤手下的一条走狗,也配谈什么身份?”

    此语一出,几人都感到惊讶,原来此人是大太监魏忠贤的手下,然而魏忠贤在朝中宣誓熏天,为何要派人对付慕容寒山呢?杀了慕容寒山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凌雁秋不再跟宜宁公主斗嘴,似乎知道跟她也说不清楚,他面向慕容寒山道:“原来你一直都是假装中毒昏迷,真是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如同骄傲的凤凰的剑神慕容寒山,竟然也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朱雀和伏缨两人听凌雁秋这么说,都感到凌雁秋算是十分了解慕容寒山,因为在他们看来,慕容寒山就是这样的人,他会诈晕来引凌雁秋刺杀他,此事真是难以想象。

    慕容寒山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技俩,不知道阁下怎么还会上当?”

    凌雁秋道:“这……唉,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向老实的人忽然说了句假话,只怕也能骗过旁人,更何况是你慕容寒山,你慕容寒山为了我能够使出这么一出,我凌雁秋也是死而无憾了。”

    慕容寒山道:“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吧,顺便跟你说一下,你的靠山魏忠贤既然想要我慕容寒山的命,代价就只能是他自己的命!”

    凌雁秋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慕容寒山,仿佛是在说他想要对付魏忠贤简直是痴人说梦。

    慕容寒山不再跟他啰嗦,破军剑轻轻刺出,凌雁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就这么眉心中剑而死。

    宜宁公主最终也没有阻拦他。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性情大变

    朱雀感到宜宁公主应该知道些慕容寒山是假装昏迷的迹象,否则怎会这么巧的,破军剑就放在慕容寒山身旁?

    但看着宜宁公主惊喜交加的表情又不似作伪,这让朱雀心中暗暗纳罕。

    伏缨来到慕容寒山身旁,对着他左瞧右看,口中喃喃说道:“你不会随时再昏迷过去吧?之前你到底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呢?”

    慕容寒山微微一笑,反问他:“你说呢?”

    伏缨简直不敢相信慕容寒山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么和蔼可亲,他头脑发懵之下,竟然大着胆子伸出手准备去摸一摸慕容寒山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因为中毒而烧坏了脑子。

    慕容寒山拒绝伏缨用他的脏爪子碰触自己的办法,就是忽然脸色变得冷峻,然后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伏缨一接触到杀气,立刻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向后缩去。

    就在这一瞬间,慕容寒山由和蔼可亲,又变成了从前冷酷无双的骄傲神态。

    伏缨嗫嚅道:“还是刚才的你看起来英俊些,现在的神色太严肃了。”

    从慕容寒山神色的变化,朱雀就能推断出慕容寒山此前是在假装昏迷,这也真应了他们之前推想的,老实人的谎言才是真正的让人防不胜防。

    只不过慕容寒山为何要这么做呢?

    似乎他的整个人也发生了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变化。

    宜宁公主情不自禁地来到慕容寒山身前,慕容寒山罕见地拉起她的手,对她温言说道:“让你担心了,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伏缨见他对宜宁公主的态度如此温柔,差点说出“重色轻友”几个字来,幸而他话到嘴边,想起祸从口出几个字,连忙又咽了回去。

    宜宁公主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她说道:“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我呢,想着如果你真是毒发不治,我便随你一起离去,也好让你路上不孤单。”

    这番惊心动魄的话一说出,非但柳白眉等人吓了一跳,就连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感到宜宁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慕容寒山这么表白自己的心意,不免有些惊世骇俗。

    而以慕容寒山的性格,只怕宜宁公主这番情义只能落个空,因为他们都知道,慕容寒山一生只钟情于一件事物,那就是剑,可说舍剑之外再无他物。

    想不到慕容寒山的反应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慕容寒山说道:“想不到我此生唯一的红颜知己竟然对我这个无情的汉子如此深情,我慕容寒山真是无以为报。”

    宜宁公主道:“什么无以为报,只要你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慕容寒山微微一笑:“一身相许就够了?”

    宜宁公主道:“我不贪心,能得你剑神以身相许,我就心满意足了。”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以身相许也是不够的,当年我许下你三个愿望,其中两个愿望都帮你实现了,如今这算是第三个愿望,既然我当年答应过你,不若将这个愿望好好替你实现了,我不仅以身相许,还要以心相许,我只担心你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不免委屈了你。”

    宜宁公主满含深情地看着慕容寒山:“不,你在我眼里,在我心里,既不老更不糟……”

    伏缨听到这里,仰天长叹一声:“老天爷,你饶了我吧,快将这两人给收了吧,我都让他们两人给肉麻死了,这公主也没有公主的仪态,这慕容寒山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剑神慕容寒山,老天爷呀……”

    朱雀听得慕容寒山和宜宁公主两人两情相悦,他可说是除了慕容寒山自己之外最了解他的人,见到他和宜宁公主忽然成为眷侣,既感到惊讶又感到欣慰。

    惊讶的是,慕容寒山已经年逾五旬,对一名武学高手来说,也许正是他武功巅峰之时,但在世俗之人的眼中,慕容寒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而宜宁公主才多大呢?从上次见到已经公主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当时宜宁公主八岁,如今不过二十二三岁,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她却要和慕容寒山在一起!就算两人能够打破年龄的隔阂,只怕世俗之人对两人的结合也会报以异样的眼光。

    跟在宜宁公主身旁的两位高手见慕容寒山苏醒过来,宜宁公主对他的告白又有了回应,两人此后应当会结为夫妻,有慕容寒山在宜宁公主身旁,他们二老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因此柳白眉来到宜宁公主身旁施礼道:“宜宁公主,既然有剑神陪在你身旁,我们两个真正的老头子也可以告辞了。”

    宜宁公主心有不舍地说道:“你们两人跟着我十多年,也保护了我十多年,怎么能说走就走?难道你们不喜欢我了我?”

    柳白眉像个慈祥的长辈说道:“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你,但有了慕容寒山,我们非但起不了保护公主的作用,反而会成为你们两人之间的累赘,我老头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唉,我以前自诩剑法如何如何高明,如今看到剑神的剑法,我连剑神出剑的招数都看不清了,这并非是我老眼昏花,而是跟剑神相差太多,比起剑神来,我那几招剑法就像路边耍把式的,就不跟着公主丢人了,告辞!”

    看得出柳白眉对宜宁公主也有些不舍,但他们两人不走,慕容寒山和宜宁公主之间就连说话都难以畅所欲言,自己喜欢宜宁公主,就像喜欢自己家的孩子,自己为何还要再给他们找不痛快呢?

    因此他虽然心有不舍,却也非要离开不可。

    宜宁公主挽留无果,最后只好给了两人一大笔银子,柳白眉二老倒也不推辞,收下银子后,两人就匆匆离去。

    伏缨至始至终都不知道柳白眉身旁的那位老人是谁,因为此人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说他是个哑巴也不足为奇,好奇之下,伏缨问宜宁公主:“这两个老头儿一位是柳白眉,另一位是谁?”

    宜宁公主因为二老的离开正感伤心,听到伏缨如此不尊重地称呼二老为老头儿,心下不快,白了他一眼道:“就不告诉你。”

    因为慕容寒山已经醒来,宜宁公主便将那几名庸医给赶出了宅子,这几名郎中临走时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我就说了,这人没病,果然是没病装病……

    宜宁公主听他们口出不逊,想要教训教训他们,被慕容寒山拦住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听到慕容寒山的话,宜宁公主乖乖地不再说什么,她又安排了奴仆将萧安、凌雁秋和那名保护慕容寒山的郎中等三人的尸首拉出去掩埋,又用湖水将亭子里的血迹冲刷干净,然后安排下人赶紧做饭,他们要好好吃上一顿,除了她和慕容寒山两情相悦需要庆祝外,朱雀和伏缨两人为了慕容寒山的安危而来,自然也少不了招待一下。

    宜宁公主在这座宅院里请的厨子乃是从宫中带来的,烧得一手好菜,朱雀和伏缨等人跟着她来到另一座凉亭里,摆上一桌饭菜,打开一坛陈旧,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太湖的美景,别提有多惬意了,更妙的是,因为宜宁公主身份之故,她身旁少不了有宫女侍候,就连倒酒都不用他们亲自倒,可说是大老爷般的享受。

    酒过三巡,朱雀问起慕容寒山:“这两日发生的事不免令我感到糊里糊涂的,剑神何不跟我解释一番,以解我心中困惑?”

    慕容寒山端起酒杯,仔细品着杯中之酒,他说道:“别说你这两日浑浑噩噩,我这大半生才是真正的浑浑噩噩,直到我击败五国高手后,这才幡然醒悟。”

    接着慕容寒山跟朱雀和伏缨讲述了这几日的经过。

    这些事情和他们两人之前推断的大不一样。

    萧安作为万剑山庄的奴仆,自然得到了慕容寒山的极大信任。

    在中秋前夜,慕容寒山特意和萧安交谈了一番,萧安坦诚相告了自己本是草木派高手一事,并跟慕容寒山说了瓦剌人找他千里,就是希望他下毒毒害慕容寒山一事。

    慕容寒山当时为他:“既然你怀有这种目的,为何又要告诉我呢?这么一来,你岂非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萧安道:“经过这几个月跟主人相处,我被主人一生只为剑而不理会别的事所感,因而幡然醒悟,决定不再受他们的指使,做回自己,所以放弃了毒害主人的想法,且不说我如果做了,会不会被主人发觉还难说得很,就算我真的成功了,害得主人失去了性命,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族人虚伪的夸赞罢了。”

    慕容寒山知道自己在中土武林中的分量,因而也绝不会轻视自己,他说道:“我慕容寒山被人称为剑神,可以说我的剑法如今是中原武林中第一人,你偿若真的能将我毒杀,自然会被瓦剌人视为英雄,为何你却说是虚伪的夸赞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揭露真相

    萧安道:“主人有所不知,其实我并非瓦剌人,也可说并非任何地方的人,勉强说来,我是当年辉煌时期的辽国人,如今辽国已经不在了,我们也跟着变得流离失所,小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小部落里,后来瓦剌人将我们小部落给吞并,我们中很多人不得不成为瓦剌人的奴仆,爹娘为了让我脱离这种命运,将我送入长白山草木派,希望我能在将来拯救族人与水火之中,后来我学有所成,回到部落里,却看到部落里的人已经将自己当成了瓦剌人,我就算想要带着他们离开,他们也是不情愿,也就在这个时候,女真人派出使者前来,要求瓦剌人派出他们国内最厉害的高手,准备来到这里对付主人,瓦剌人中并无什么高强的武学高手,但瓦剌人惧怕女真人,原本准备胡乱找个人前来,结果族人推荐了我来,女真人得知我是草木派的弟子后,便想到了让我对主人下毒的恶毒计策。”

    慕容寒山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女真人搞的鬼。”

    萧安道:“也不尽然,当我们暗中潜入中土后,我们六国高手曾在一处魏忠贤的宅院里相处过几个月,我们发觉原来女真人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主人,并不只是想要害死主人,以打击中土武林的士气,他们的目的更要复杂得多,而魏忠贤那个老太监更是亲自接见了我,让我无比对主人下手,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原来魏忠贤已经被女真人给拉拢了过去,所以才会让我害你们自己人,为了让我定然听他的指挥,他还拿让女真人攻打瓦剌人作为要挟,嘿,反正我和我的族人都不是瓦剌人,这些威胁对我来说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我不动声色,假装答应了他们,以博得他们的信任,从而知道了更多关于他们手段的事。”

    慕容寒山是首次得知要害他的人里竟然会有把持朝政的大太监魏忠贤,魏忠贤虽然名字里有忠贤二字,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非但跟忠贤二字沾不上边,更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只是慕容寒山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跟自己完全牵扯不上的人,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

    这个疑问萧安给出了答案,他说道:“要对付你的并不是魏忠贤,而是女真人,女真人对魏忠贤威逼利诱,不但许诺给魏忠贤极大的好处,他们似乎还掌握了一些关于魏忠贤祸乱朝政的什么把柄,迫使魏忠贤不得不听命于女真人。”

    慕容寒山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谁想来对付我,只怕都止步于心中所想,口中所谈,几十年来,想要我慕容寒山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萧安道:“如果主人这么想,恐怕就低估了魏忠贤的歹毒,魏忠贤已经知道了主人和宜宁公主是朋友的事……”

    听到这里慕容寒山才真的感到吃惊,他愕然道:“此事和宜宁公主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一个太监,难道还敢谋害公主不成?”

    萧安叹道:“别说公主了,就算是太子,他只要处心积虑地去对付,只怕太子也难逃他的魔爪,魏忠贤故意放出风声,让宜宁公主知道你有为难的事,宜宁公主得知之后,自然在京城待不下去,立刻带人前来寻你,只要你慕容寒山安然无恙,他们就会抓住宜宁公主,迫使你就范,偿若你果然被害死,他们便不会对宜宁公主下手,因为他们这么做对他们并没什么好处。”

    慕容寒山沉声道:“这么说来,我是非死不可了?”

    萧安点头道:“不错,除非主人并不将宜宁公主放在心上。”

    这句话让慕容寒山怦然心动,原来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宜宁公主会有同时遇到危险的时候,因此也从没想过即时如何处置,为了自己而舍弃宜宁公主,那不是他慕容寒山的性子,因此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死”,好换得宜宁公主生。

    说到这里,宜宁公主露出满足的微笑,脸上也跟着红了。

    朱雀和伏缨这才明白,原来在决战之前,萧安就已经将这些事实告诉给了慕容寒山,怪不得慕容寒山最终会假死以保护宜宁公主。

    伏缨说道:“不对啊,若是这样,那么萧安又是怎么死的?见到宜宁公主后,剑神怎么还是装晕不醒?那刺客凌雁秋又是怎么回事?”

    慕容寒山道:“萧安的死才是罪有应得……”

    朱雀和伏缨听他这么说,无不感到惊讶,这萧安不是对慕容寒山坦诚相告了么?怎的又变成了罪有应得?难道他所说的都是在欺骗慕容寒山,让他信任自己的手段?

    随着慕容寒山继续讲述之后的事,事情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萧安告诉慕容寒山,魏忠贤为了确保慕容寒山必死无疑,所以除了他们六国高手外,还另外派出了高手以防万一,这些高手都是魏忠贤在十多年来从武林中搜罗来保护他的隐世高手,其中就有凌雁秋,除了凌雁秋外,还有崔无劫和邱凤鸣两人,三人负责后续之事,一来如果慕容寒山没有中毒,在中秋那晚,力战六国高手后,内力也会损耗极大,三人趁机围攻慕容寒山,只怕慕容寒山未必能够招架得住。

    万一到时候慕容寒山并没有内力损耗过剧之相,他们退而俘虏宜宁公主,用以要挟慕容寒山,总之无论如何,都要置慕容寒山于死地方肯罢休,这是魏忠贤的意思,更是女真人的意思。

    因此为了宜宁公主的安危,慕容寒山决定在和六国高手决战之后,再和萧安一起做一场戏。

    他们推断当晚比试无论结果如果,凌雁秋等三人都会前来查看,以拟定下一步的策略。

    决战之时没什么好说的,所为五国高手,只怕莫卧儿国的沙迦就算在这里,也一样逃不出慕容寒山的小楼剑,慕容寒山宰了另外四人,独独留下了萧安,萧安虽然和慕容寒山相处了数月,也见过他练剑,甚至还看过他和朱雀以及伏缨两人比试过,但那些都不是慕容寒山真正的实力。

    所以当慕容寒山先诱导他们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后,露出残酷的笑容,从他击杀第一人完颜康时道最后杀死素察,只用了两招四剑,萧安没死并不是他本事高强,而是慕容寒山对他手下留情了而已。

    即使明知慕容寒山不会杀他,萧安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决战之后,汪九成和朱雀等人敲门,萧安前来开门,他们将尸体拖走后,萧安便来到磨剑堂,准备演出一场戏,给暗中窥探的凌雁秋等人看。

    萧安端出一碗茶,慕容寒山坐在窗户旁准备接过碗来喝茶,中秋那日月亮尤其圆,月光十分皎洁,慕容寒山之所以坐在窗户边喝茶,就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能够看到这一幕,如果外面真潜伏者人的话。

    慕容寒山接过茶正准备一饮而尽,茶水反射着月光,慕容寒山忽然看到茶水上漂浮着一层灰尘一样的东西。

    万剑山庄靠近太湖,整个庄子向来偏潮湿,前几日又下过一场秋雨,整个院子里恐怕都很难找出干尘出来,萧安伺候慕容寒山向来仔细,怎么会在茶水上留下灰尘?

    慕容寒山端着碗微微一晃,那灰尘便不见了踪迹,一切都仿佛是他的错觉,茶香从杯口飘出,和平时的茶香并没什么异样,慕容寒山还以为是自己生出了什么错觉,正要去喝,眼角忽然瞥见萧安的神色十分紧张,紧紧盯着他,慕容寒山感到心中一寒,忽然醒悟刚才并非自己的错觉,而是茶中真的有毒,否则萧安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可是自己又要表现出喝了茶后中毒的样子,又要瞒过萧安,以防他坏了这件事,让宜宁公主落入为难中,因此慕容寒山决定行险,他认定这杯茶中有毒,却不知毒的分量,他只能推断其中的毒并不多,因此他断然决定喝下这杯毒茶。

    听到这里,非但宜宁公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连朱雀和伏缨两人也感到十分震惊,因为这些都不过是慕容寒山一厢情愿的想法,万一那杯茶中的毒性十分猛烈,慕容寒山岂非自陷死路?

    慕容寒山仰头将毒茶一饮而尽,看到慕容寒山果然将茶喝下,萧安脸上露出难以觉察的笑容,慕容寒山在口唇一碰到茶水时,就知道茶水有毒乃是确凿无疑的事,因为常喝茶,这茶虽然喝起来和平时喝的茶并无多大区别,可是慕容寒山还是感到茶水中多了一些茶沫似的东西,假如不是他先起了疑心,只怕也难以发觉。

    既然茶中有毒,慕容寒山喝完之后立刻装作毒发的样子,身子慢慢歪倒,口中还对萧安说道:“你……竟在茶……茶中下毒……害我!”

    随着最后两个字说出,萧安终于不再掩饰,他先对窗户外打了个得手的手势,接着抽剑而出,准备确保慕容寒山必死无疑,他口中说道:“杀了你剑神能让我萧安名动天下,你慕容寒山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张狂。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两情相悦

    就在萧安得意洋洋之际,慕容寒山装作临死拼命的样子,将萧安钉杀在墙上,然后摔倒在地。

    在慕容寒山倒地之后,他将肚腹中用内力夹裹着的一杯毒茶全都吐了出来,虽然难免会有点毒物留在体内,但已经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了。

    随着慕容寒山倒地,一道人影从黑暗中窜出,他来到窗户边,先看了看已经假装昏迷的慕容寒山,又看了看被钉死在墙上的萧安,此人倒吸一口冷气,接着抽出剑来,准备不管慕容寒山有没有死透,此剑都将能够将他置于死地。

    如此一来,杀死慕容寒山的名头将会落在他头上。

    此人越想越是得意,长剑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

    倒在地上的慕容寒山心中变得十分矛盾,他自萧安口中得知,魏忠贤是派出了三名高手来善后,如果此时前来杀他的是三人,慕容寒山早就暴起杀人了,可是来人只有一人,如果他宰了这个,那么其他两个一样能够对宜宁公主造成威胁。

    然而他若是继续保持昏迷状态,此人的长剑可不会心慈手软,若是他起身反击,则一切图谋又都化为流水。

    就在慕容寒山难下抉择时,两位老人忽然闯入了万剑山庄,来人见状赶紧躲藏起来,来的两名老人自然就是柳白眉二老了。

    二老见到慕容寒山昏迷不醒,墙上又被破军剑钉死了一个人,两人无暇细想,立刻抬着慕容寒山从后墙翻墙而出,穿过竹林,来到湖边,见到了正在焦急等候消息的宜宁公主。

    此后的事情朱雀和刘苏儿差不多都知道了,想不到发生在慕容寒山身上的事竟然会层层反转,原以为萧安不是好人,后来却因为他向慕容寒山交代了他是草木派的弟子,引得众人都以为他是好人,最后却发现原来他实话实说,不过是为了让慕容寒山对他信任到不再怀疑的地步。

    种种反转,都不过是为了最后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取了慕容寒山的性命。

    在这场波谲云诡的阴谋当中,慕容寒山似乎任他风吹浪打,他自巍然不动,竟然没有被萧安蒙骗过去,他说他在月光的照射下,恰好看到了茶水上的浮尘,因此对萧安动了疑心,其实他内心深处,恐怕从来都没有尽信过他,否则怎会因为这一点异常而发觉到萧安的不对劲?

    而慕容寒山之所以斗胆将茶水喝下去,除了对自己武功的自信之外,更重要的是对宜宁公主的关心为了她而不顾自己的生死。

    在此之前,两人虽然并没有碰面,但两人共同经历的生死劫难,却依旧令人感到惊心动魄。

    伏缨道:“剑神胆敢喝下草木派的毒茶,我伏缨彻底服了。”

    慕容寒山淡淡地说道:“这算得了什么?比起毒茶,更毒的应该是人心才是。”

    朱雀看着宜宁公主听到慕容寒山讲述为了她的安危,他宁可自己干冒奇险,感动之余,竟然没有多说什么。

    伏缨见到宜宁公主的反应,忍不住打趣道:“公主就是公主,即使是剑神这样的人物甘愿为公主献身,公主始终都能保持大家风范。”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宜宁公主对慕容寒山的付出并没有多大的感动。

    宜宁公主并不如何在意他暗含讽刺的话,只淡淡地说道:“若是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也就不会去想这么多了,红缨公子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人对感情的看法的。”

    伏缨只好乖乖闭嘴,平心而论,若是唐轩儿出了什么意外,他伏缨定然也会伤心欲绝,但欲绝和绝之间相差可谓良多,他伏缨能够以死殉情么?只怕不能够。

    因此他伏缨又有什么指责别人的资本呢?

    朱雀看着慕容寒山腰间悬挂着的那把破军剑,忍不住问道:“如果宜宁公主并不知道剑神是假装昏迷的,怎么这么巧的将这把玄武剑放在剑神身旁呢?”

    宜宁微微一笑道:“这或者就叫做心有灵犀吧,柳白眉他们将萧安的尸体带过来时,顺便将这把剑给拿了过来,我想慕容……就算毒发不治,也希望身旁放着一把剑吧,这把剑我见过,本是朱由检的剑,如今出现在万剑山庄,自然是朱由检送给慕容郎君的了。”

    她刚才几乎算是首次直呼慕容寒山的名字,不免感到有些害羞,可是到了最后一句话时,却已经喊出慕容郎君来,而且语气也自然得多,不愧是公主,拿得起放得下。

    可伏缨显然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别处,他说道:“你这两名属下对你倒是挺忠心的,见到这样的宝剑,竟然会毫不动心,真是难得,柳白眉倒也罢了,他毕竟是老前辈,不会贪图晚辈的东西,另一名老头儿自然更加难得。”

    宜宁公主因为似乎心情甚佳,对于伏缨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些,她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拐着弯地问我他的身份,想不到你能憋到现在才露出狐狸尾巴,好吧,我跟你说了吧,另一位老人名叫厉锋寒……”

    刚说到这里,伏缨就忍不住咋舌道:“厉锋寒?难道就是当年人称宁可跟阎罗对着干,也别惹上厉锋寒的的那个厉锋寒?”

    宜宁公主点了点头。

    伏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场面上得罪了他,伏缨久历江湖,听人说起过厉锋寒的名头,厉锋寒的可怕不在于他武功有多高,而在于他有多狠,以及他的睚眦必报,凡是直接或者间接得罪了他,他非要杀得对方灭了门才肯罢手,此人又十分能够隐忍,就算武功比他高的人,在他耐心等候之下,也会找到最有利的时机将对方宰了,很多和厉锋寒同一代人都退隐之后,厉锋寒也罕见地消失在江湖中,有人说他归隐了,也有人说他被仇家所杀。

    相隔这么多年,很多武林前辈都逐渐被人淡忘,可厉锋寒却依然会时不时出现在一些人的心中,厉锋寒之所以会被人很多人记住,便是由于他的狠辣,当时他消匿于江湖之后,很多人都恨不能拍手称快,只是又怕厉锋寒不过是退隐了,偿若知道他们在背后拍手称快,说不定会睚眦必报。

    但从这一点上就足以看出他在江湖中的影响力。

    朱雀也听说过此人,不过他看得出厉锋寒在退隐之后,性情已经改变了许多,再加上他和柳白眉待在一起,想来也不会再跟旁人斤斤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宜宁公主故作委屈的样儿对慕容寒山说道:“我的两名得力的属下都因为我跟了你而弃我离去,此后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慕容寒山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行径实难让人相信他就是万剑山庄的庄主,剑神慕容寒山。

    伏缨叹道:“怪不得宜宁公主能在江湖上游历多年而安然无恙,原来有他们两人在暗中守护,真不知道以他们的性情,怎会投在你门下?”

    宜宁公主道:“或者我对他们很好吧,你看今日他们还不是无情地弃我而去了?”

    慕容寒山道:“此后你跟着我,就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他们走就走了吧。”

    宜宁公主牵住了他的手,她说道:“我在宫里听到有人要毒害你,想着以你的本事自然能够化险为夷,可是事情越传越邪乎,说什么有一定能够杀死你的阴谋,那魏公公也派出好手不安好心,我想着要来提醒你,加上宫里乱做一团,我就这么跑出来了,眼下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我。”

    慕容寒山心下感动,拉着她的手说道:“是我慕容寒山无能,竟让你对我担心惶恐。”

    宜宁公主笑道:“不不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太能了,所以他们才要对付你,这恐怕就是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缘故吧,我宜宁能够看得上眼的男人,自然是全天下男人中最出众的一个。”

    这句话无法让人反驳,也难以让人苟同,说慕容寒山武功是最厉害的一个,没有人会有意见,说他最出众,那也未必,伏缨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说道:“你这小妮子遇到剑神的时候不过是个几岁的娃娃,显然不会在那时候爱上这只知道剑不知道别的东西的男人,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宜宁公主对伏缨喊她小妮子并不介意,反而对伏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是因为伏缨并不把她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而是将她看成普通的女孩,她说道:“从我遇到慕容郎君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你们不知道,小时候我在宫里有多寂寞,大人们忙着国家大事,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不安分的小妮子,所以我就离宫出走,结果因为我穿着华丽,遇到不安好心的歹人,幸而遇到慕容郎君,他出手将歹人赶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吓坏了,不愿意他离开我,估计当时慕容郎君见我缠得他太厉害,所以答应我三个愿望,到时候只要我遇到极大的危机时就去找他,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慕容寒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他真是一座可靠的大山,这些都是我父兄他们无法给我的,他们只知道谈论着那些他们做不到的事,后来我果然找了慕容郎君帮我渡过了两次危机,我便渐渐由喜欢变成了爱慕,老天眷顾,现在我跟慕容郎君在一起了,此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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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