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江湖尘事TXT下载江湖尘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湖尘事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做贼心虚

    伏隐道:“你不说,那么咱们现在去哪里,你总该说一声吧?”

    朱重阳看了看天色道:“咱们下山去吃饭,天快黑了,自然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伏隐又气又无奈,三人一道下了少室山,在山下找了个饭馆吃了饭。

    饭饱酒足后,三人出了饭馆,看着天色已经昏黑,伏隐又问道:“饭也吃了,现在又该去哪?”

    朱重阳淡淡地回答:“吃饱了饭自然是要找个地方睡觉去,这件人之常情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伏隐听到这句话,克制的怒火猛然爆发起来:“好小子,老是拿老子来消遣不是?你快跟我说说,少林寺藏经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重阳道:“你好好想想,偿若这个凶手当夜进入藏经阁后,这八名僧人都认得他,岂不是也不会发出警示呼叫?”

    伏隐一怔道:“这怎么可能,偿若这八名值守的僧人都认得此人,那么此人定然就是寺里的高僧,而寺里的高僧又怎会杀害自己值守的僧人,又何必将经书偷走?你这话没道理,说不通,说不通。”

    朱重阳道:“本来就是说不通的事,自然需要说不通的理由来解释,风雪之夜,北风呼啸,藏经阁内灯火昏暗,这时候若是方丈前来藏经阁,这八人岂非便不会呼救,反而会恭恭敬敬地跟方丈行礼?”

    伏隐听到这里更是差点跳将起来,他说道:“你……你这是在怀疑方丈?”

    就连叶乘风也感到嫉妒不可思议,方丈会杀了少林弟子,还抢夺经书?他没有直接说朱重阳在胡说八道,而是说:“方丈想要看经书,不是随时可以看么?”

    朱重阳解释道:“方丈只是一个比方,也可能是罗汉堂长老,也可能是达摩院高僧,甚至是空字辈的禅师等等,总之是这八名值守僧人认识的人,而且此人有极大可能不是本人!”

    伏隐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有叶乘风不明所以:“不是本人,那又是何意?”

    朱重阳对叶乘风道:“你初来乍到,对中土之事了解不多,眼下江湖中有一个神秘的帮派叫做易容帮,这个帮的人并不多,却个个都会神乎其神的易容本事,之所以说是神乎其神,乃是别的易容高手只不过更改了容貌,让人认不出他本来的面目,但这些人却能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只要不是像父子夫妻之类特别亲昵之人都认不出来,据说若是由他们帮主亲自出手,就连夫妻父子之间也绝难认得出来。”

    叶乘风愕然道:“竟会有这种邪术的人,你是说有人易容成了少林高僧模样的人进了藏经阁,然后出其不意地将八名僧人都给杀死?”

    伏隐也跟着说道:“这些都不过是这小子的推测罢了,否则刚才在少林寺里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朱重阳承认道:“不错,这些全都是我的凭空猜测,无凭无据的事我怎好在少林方丈身前胡说八道?”

    伏隐道:“你不愿在他们那里胡说八道,怎的又在我们面前胡说八道?”

    朱重阳叹道:“去掉所有的不可能后,这个推断则是唯一的可能,也正是因为忽然出手的人正是他们既信任又尊重的人,所以他们才全然没有防备,除去被从身后击杀的三名僧人外,另外五名僧人只怕至死都不敢相信这个人会对他们痛下杀手,所以他们连反击的念头都没兴起过,更别提呼救了,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五名僧人武功这么高,却能被一个人给杀死的原因,否则此人的武功也太高了!”

    伏隐道:“就算凶手是易容帮的人,这人的身手也高明的可怕,毕竟是八名少林高僧,我看这凶徒不但武功高明,而且十分自信,出手快捷狠辣,丝毫不带拖泥带水。”

    朱重阳点头认可:“不管此人是不是易容帮的人,此人都厉害得可怕!”

    叶乘风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干什么不行,为何非要做坏事呢?”

    伏隐问朱重阳:“就算凶手是易容帮的人,咱们又怎么去找他们呢?”

    这自然是个让人头疼的难题,毕竟易容帮本就十分神秘,别说让他们承认他们他们进出少林杀人盗经,就算找到他们也几乎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

    朱重阳道:“这一点虽然困难,却也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

    伏隐问道:“什么办法?”

    朱重阳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对伏隐说道:“这本《洗髓经》事关重大,当年家父和令尊都曾经学过经上的功夫是不是?”

    伏隐道:“你这是明知故问,当时两人都是迫于无奈,在武功尽失的情况下才修炼的此书,而龙头棍还是我爹和令尊两人联手找了数十年才找回来的,他们两人修炼也不算什么过分之事吧。”

    朱重阳道:“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他们两人习练《洗髓经》都是在内功尽失之后才能习练的,可是此人武功高强,要想修炼经书上的内功只能先自废武功,只怕此人未必有这个魄力。”

    叶乘风道:“若是不拿来修炼,凶手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朱重阳叹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也许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吧,当年红缨公子伏缨叔叔也不是非得要进入皇宫大内去偷东西不可,他不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偷王之王的身手么,也不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么?”

    伏隐接着说道:“我爹何止去过皇宫,就连鞑靼人的大汗金帐他也闯过。”

    叶乘风道:“这种冒险若是只为了身外之物还可以谅解,行凶杀人,所杀的又是少林僧人,这便罪大恶极了,若是此人基于这种念头为非作歹,那就非要将他找出来绳之以法不可,否则此人尝到了甜头,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

    朱重阳道:“我这只不过是推测,凶手或者还有别的目的,只不过咱们不知道而已。”

    叶乘风在少林寺时曾去了少林别院,看郑成仁招纳洪门弟子,所以并不知道朱重阳和伏隐两人跟方丈怎么谈的,他问道:“不知道藏经阁内除了《洗髓经》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经书丢失?”

    伏隐道:“方丈说了,经过寺里僧人清点,并无别的经书丢失,就连少林寺的三十六门武功绝学秘笈都还在,此人就是针对《洗髓经》而来。”

    听到两人的谈话,朱重阳心中思忖,伏缨将《洗髓经》交还少林寺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他们不偷,为何等到现在才下手?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三人一边探讨着凶手是否易容帮的人,一边向山下的一个镇子行去,三人找了家简陋的客栈,要了三间房,各自正准备洗洗脚入睡,伏隐跑到朱重阳的屋子问道:“对了,你刚才东拉西扯,把话题扯远,我都忘了问你,该怎么去找易容帮的人?”

    朱重阳叹道:“你自己就不会动动脑子么?我又几种方法去找,只是还没有想好那种方法影响更小一点,毕竟凶手是不是易容帮的人,咱们不过只是凭空猜测而已。”凭空猜测正是之前伏隐对他提到易容帮时的评价,此刻朱重阳提出来,仿佛就是在讽刺他。

    伏隐道:“好小子,原来你气量变得如此狭窄,难道还记仇了不成?”

    朱重阳失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真心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小子以己度人罢了,世人常说拿贼拿赃,捉奸捉双,就算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易容帮的人干的,咱们无凭无据,怎好空口无凭地去指摘他们?”

    伏隐不想听他解释,他说道:“你不用拐弯抹角了,就算不是易容帮的人干的,咱们就赖上他们了又能怎样?反正咱们又不怕他们。”

    朱重阳冷眼大量了他几眼,看得伏隐浑身不自在,他说道:“怎么了?”

    朱重阳道:“不知不觉中咱们从西域来到中原也有十二三年了,你又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怎的还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易容帮的人就算是出其不意地对那八名僧人下手,以他出手之快,你我两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万一真不是他们,咱们两人平白得罪了他们易容帮只怕将来也是后患无穷。”

    伏隐道:“得罪他们?怎么说?”

    朱重阳道:“要找出易容帮的人,我的确能想到几个办法,比如咱们四处宣扬少林寺已经查到凶手就是易容帮的人,偿若凶手不是他们,他们是不是会现身力证自己清白?毕竟谁都不愿和少林寺这样的名门正派为敌吧?”

    伏隐道:“这个办法不好,偿若凶手就是他们,他们听到江湖上的消息,做贼心虚下,岂不是躲藏得更深了?”

    朱重阳道:“应该不会,以易容帮这等高手,定会为自己做下的案子充满信心,绝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出来,事实也正是如此,咱们不就是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吗?所以就算他是凶手,他也会出来解释一番,企图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伏隐想了想后说道:“那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第十六章 话说当年

    朱重阳道:“不过是一些蠢主意,未必有用,比如咱们宣称被偷走的那本《洗髓经》根本就是假的,真的在咱们手里,引得凶手前来找咱们之类,又比如现在丐帮合二为一,咱们可以找丐帮帮忙打探他们的下落,再比如咱们联手其他帮派,再假作几个案子,全都栽赃到他易容帮头上,我就不行他们能无动于衷,咱们只要守株待兔,等他们自己上钩就行了。”

    伏隐听后说道:“这几个法子果然都是以得罪易容帮为基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朱重阳道:“他们易容帮神神秘秘,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所图只怕也是随人不利己之事,咱们想要找到他们,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伏隐叹道:“容我回去再想想吧,夜了,咱们明日再说。”

    翌日起来三人接着商量何去何从的事。

    朱重阳想要先去找丐帮弟子帮忙,伏隐却觉得有些不妥,他说道:“刘成祥刚刚被拥护为帮主,丐帮此刻只怕还没有宁定,这时候去找他们,不够让刘成祥为难的,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叶乘风在一旁忽然说道:“既然两位哥哥觉得找丐帮不妥,眼下我正好有一个结拜兄弟,他手下也是能人无数,如若不然,让他先打听打听看看?”

    伏隐问道:“你初来乍到,怎会有什么结义兄弟能帮咱们?”

    叶乘风道:“这个人你们也见过,只怕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此人名叫郑成仁,乃是新成立的洪门帮主。”说着他将自己在朱仙镇如何遇到郑成仁,以及郑成仁的经历,跟自己和他义结为兄弟之事都告诉了两人。

    朱重阳听完后道:“郑成仁?此人的名字好生熟悉……”

    伏隐随即说道:“不成功便成仁!此人的堂兄难道就是国姓爷?”

    朱重阳道:“我看八成如此,如果是他的话,这个洪门可算是大有来头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伏隐道:“眼下应该还在少林别院。”

    朱重阳和伏隐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三人本就没有离开少林多远,这次回去没用多久便来到少林别院,少林别院乃是少林寺建在半山腰间的一座小院子,原本用于招待武林同道或者俗家弟子的家属所用,现在自然是用在为洪门招收弟子所用。

    别院里数十名龙精虎猛的汉子正在习练一套十分洗练的拳法,这套拳法看起来并无少林拳法的影子,却带着少林长拳刚猛的影子,正是那套后来世代流传的经典拳法——洪拳。

    院子的一角,郑成仁正在跟一位大和尚说话,扭头见到叶乘风带着朱重阳等人过来,连忙撇下大和尚过来跟叶乘风等人打招呼。

    叶乘风跟郑成仁介绍了朱重阳和伏隐,又给两人介绍了郑成仁,得知眼前之人便是民族英雄国姓爷的堂兄弟,立刻对他肃然起敬另眼相看起来,但见郑成仁相貌堂堂,脸上短须更增勇猛形象,端的是一条好汉模样,朱重阳推断郑成仁的胡须乃是故意蓄的,为的就是看起来更成熟更威猛些,偿若将这些胡须剃去,也是一位俊美男子,只不过便会显得羸弱些。

    郑成仁对朱重阳和伏隐抱拳拱手道:“久仰两位侠义之士的大名,长以不能结识为憾,想不到两位竟和我这位结义兄弟有如此亲近的关系,真是幸何如之!”

    伏隐见他身份尊贵,却丝毫没有架子,心中对他好感倍增,他说道:“国姓爷……”

    刚说出三个字就被朱重阳打断:“今日前来拜会郑帮主,咱们不谈那些令人伤怀的旧事,只谈眼下要事。”

    郑成仁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们猜得没错,国姓爷郑成功正是在下的堂兄,他是英雄,家叔却背上了投敌叛国的罪名,我夹在中间,无功无过,仅此而已,几位前来找我定然有事要说,几位都是在下钦佩的英雄人物,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只要在下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重阳道:“难得郑帮主如此平易近人,那么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前来我们是希望郑兄能够派出洪门弟子帮我们去打探一下易容帮帮众的所在。”

    郑成仁愕然道:“易容帮?”

    伏隐道:“不错,是易容帮,此帮帮徒行踪诡秘,江湖上对易容帮的事所知不多,郑帮主没有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郑成仁道:“易容帮的确如伏大侠所言,神神秘秘的,然而我却知道一点关于他们的事,只不过你们去找他做什么?”

    朱重阳四处看了看,四周应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便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推断进入少林寺杀人以及偷盗经书的人就是易容帮的人!”

    郑成仁脸色一变,问道:“何以见得?”

    朱重阳道:“我们去了藏经阁,仔细查探过,凶手出现得十分蹊跷,经过我们分析,除了易容帮的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偷偷摸摸地进去,进而偷袭并杀死八名武僧,还让他们来不及呼救示警。”

    郑成仁眼中闪过古怪的色彩,他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是认为易容帮的人化妆成僧人的模样,进去后在趁八名僧人不注意,忽施偷袭将人杀死的?”

    朱重阳点了点头:“除了这一点外,我们想不通凶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将那八名武僧迅速地杀死。”

    郑成仁摇了摇头:“我看未必,我也去藏经阁查看过,我觉得还有别的可能。”

    朱重阳和伏隐都觉得惊讶,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可能?”

    郑成仁道:“凶手也有可能躲在暗处先施放迷烟,等到将八名僧人全都迷倒后,再现身杀人偷经,这样岂非更加容易?”

    朱重阳一听之下连忙否绝了这种可能,他说道:“这不可能,我当时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后来因为两方面有漏洞,一来八名僧人武功不弱,而且看守经书时又没有入睡,若是有迷烟进来,他们会立刻发觉,而且就算这迷烟无色无味,八名僧人无一发现,但八人功力不同,受到迷烟迷惑后的抵抗力也自不同,若是一个僧人还好说,八人中若是有人先中了迷烟,定然会摔倒,其他人还没被迷倒的僧人也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吸入了迷烟,至少还有呼救示警的机会,此乃其一,其二则是八名僧人头上的伤口,有三人是在后脑勺中剑,有五人是眉心中剑,若是这八名僧人是在被迷倒后被杀,伤口在眉心和脑后便显得有些怪异了,毕竟人倒了之后,最简单的取其性命的办法就是割喉,若是将人扶起来再出手杀害,不免多此一举,而地板上的血迹并没有移动的痕迹,说明他们死后便没有移动过,所以便能得出这些人都是在清醒的时候中的剑,并没有迷烟的结论。”

    郑成仁听朱重阳说得有理有据,也信服道:“这点我倒没有想到,不过天下除了易容帮的人之外,更有不少易容好手,为何你们偏偏认定会是易容帮的人呢?”

    朱重阳道:“首先其他的易容好手我也听说过不少,他们不是不会武功就是武功不足以迅速击杀八名少林武僧还不给他们呼救的机会,其次其他易容高手的易容术只能将自己易容成一个陌生人,绝难易容成少林高僧,还让八人看不出破绽来。”

    这一点郑成仁同样无法反驳。

    叶乘风道:“看郑大哥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易容帮会做出这种事,难道郑大哥和易容帮有什么渊源不成?”

    郑成仁只得说道:“这本是一个极大的秘密,如今也不得不跟诸位说了,前朝灭亡之前,家叔原本在海上讨生活,他去过东瀛扶桑,并在那里结识了并娶了一名扶桑女子,而我堂兄也是在扶桑岛上出生的,后来因为要往来扶桑和中土进行贸易,所以凭借他的才能,逐渐控制了西南沿海一带所有来往船只,只要出海经营的,都要给家叔上供,否则休想太平,渐渐的家叔便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并借此招兵买马,有了自己的军队,为了保障出海船只的安全,家叔曾多次率领船队击溃倭寇,在那一段时间里,西南倭寇便少了许多,那其中就有家叔的功劳,只不过他不但对付倭寇,就连朝廷的军队也敢打,因此闯了祸。”

    伏隐惊讶地问道:“这却是为何?他击退倭寇,岂非乃是人人敬重的英雄人物?朝廷不赏赐这种英雄,还派出军队对付他,不更是没有道理么?”

    郑成仁叹道:“天下事若是事事都能讲道理,这世上也就不会有争斗了,当年家叔财力雄厚,又私自招兵买马,朝廷怕养痈为患,担心家叔势大之后会威胁到朝廷,因此便派出军队企图将家叔以及他的军队给剿灭,不料家叔精于海战,将朝廷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朝廷无可奈何下,只能对家叔进行诏安,家叔也感到自己就这么和朝廷对着干也不是办法,就坡下驴,接受了朝廷的诏安。”

    叶乘风听得入神,又问道:“之后呢,令叔又怎么和易容帮联系起来了?”

    郑成仁道:“家叔来到中土为官后,凭着丰厚的身家和善于为人,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一路升迁,到了朝廷灭亡之后,家叔的地位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第十七章 易容高手

    据郑成仁所说,在郑之龙被朝廷诏安后,他力助朝廷抵抗清军,后因汪九成身受重伤而降清,受到了满人重用,而他之所以会受到重用,并非满人真的看重他的能力才华,而是利用他招降其子郑延平而已。

    说来可笑,满人为了同化汉人,颁布了剃发令,然而郑延平坚决不遵,唯一一次差点招降成功,也因为剃不剃发的问题而谈不拢,此后便再也没有招降的可能。

    表面上郑之龙降清以后对满人忠心耿耿,然而郑延平毕竟是其子,眼看清军势大,郑之龙便在暗中召集以前的一个江湖上的亲信,让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此子若是落入满人手中,该当如何将人救出,这位亲信想到了狸猫换太子的办法,可是谁也不知道万一郑延平在被捉拿时会长成什么样子,因此这名亲信献计道:“咱们不如寻找一些忠于前朝的易容高手,让他们做好准备,万一哪一日延平兵败被擒,咱们就直接让易容帮的人化妆成延平的样子,好将他替换出来,眼下清军为了通知咱们汉人,不少部门里都有咱们的人,只要到时候使些手段,定能平安将延平公子给救出来。”

    郑之龙虽然觉得这个办法并非尽善尽美,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策略,眼看中原大好江山逐步落入满人之手,郑延平只能辗转于海上,似乎前朝最后这么一点残存力量,也在风雨飘摇的危境之中。

    于是这名亲信寻访了一些忠于前朝忠于汉人的易容高手,告诉他们前朝最后一点希望就在郑延平身上,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等候时机。

    这些人的武功自然也都不错,这是因为替换郑延平一事关乎生死,偿若身手不行,到时候除了岔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谁承想,尽管中土天下都没满人占据,郑延平精于海战,辗转万里,击溃了倭寇、海盗以及荷兰国的殖民者,最后登入台湾,占岛为王,整顿岛上居民,修整战备,竟在海上数次击溃清军,一时半会间满人拿他竟也是无可奈何。

    在这种情况下,郑之龙依旧不敢大意,为了在最后关键时刻能让这些易容好手更容易换人,郑之龙还找来不少武林高手,让他们竭尽全力教导他们武功,这些人怜悯这些易容高手舍身赴义,宁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郑延平这点前朝最后的香火不惜赴死,无不倾囊相授,使得这几名易容好手的武功臻于一流的地步。

    而在郑延平训练海军抵御清兵之际,郑之龙因为数次招降其子不成,满人失去了耐性,寻了个由头将他发配到宁古塔,其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郑之龙便背负着汉奸骂名屈辱而死。

    更为讽刺的是,在郑之龙死前,郑延平已在台湾因病去世。

    郑之龙死后,这些易容高手没了用武之地,又决心抗清,便组成了易容帮,一直在暗中进行着对抗满人的秘密行动,外人很少知道其中的究竟,朱重阳他们若不是找到了郑成仁,恐怕对这其中的原委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伏隐心有疑惑,他说道:“既然易容帮的这几人忠于前朝,少林寺也是咱们汉人的武林首脑,也是一股极有实力的抗清力量,易容帮为何和少林寺过不去?”

    郑成仁道:“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可能在家叔去世后,无人约束,这些人逐渐改变了心态志向吧。”

    朱重阳摇了摇头:“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的本性十分高尚,宁可付出自己的生命以换取令堂兄的性命,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改变,这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伏隐道:“说了这么多,不知道郑帮主可知道或者能够找到这几名易容帮帮众的下落,咱们找到他们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况且现在凶手是不是他们,咱们不过是凭空猜测,万一不是,咱们岂非冤枉了忠臣好人?”

    郑成仁道:“这个可由我去联系他们,易容帮的人虽然行踪隐秘,但我们洪门正是有这方面找人的特长,再加上是我们郑家的人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躲着不见我,几位给我几日的时间,我定能将他们找出来!”

    朱重阳点了点头:“那就拜托郑帮主了。”

    郑成仁道:“这说的是哪里话,少林寺有大恩于洪门,少林寺出了事,我们洪门难道不该尽心尽力么?”

    朱重阳道:“那好,不知道我们需要在哪里等候消息?”

    郑成仁道:“几位若是还有其他的事尽管去做,我们洪门弟子就连易容帮的人都能找到,难道还找不到光明磊落的几位英雄么?”

    朱重阳失笑道:“是我糊涂,那好,我们就在江湖上静候佳音了。”

    正准备和这位洪门的创始人辞别,郑成仁又喊住了他:“且慢!”

    朱重阳道:“不知道郑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郑成仁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易容帮的人毕竟是家叔当年为了在下堂兄所发起的,这些人本性不坏,若是朱大侠伏大侠找上了他们,而他们又承认了少林寺一案,还望朱大侠伏大侠能够看在家叔的面子上,不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只要诛除首恶就行。”

    朱重阳点了点头:“在下本也不是嗜杀之人,若是他们自己肯承认罪行,我未必会出手对付他们,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我将他们带回少林,由少林寺的僧人发落就是。”

    郑成仁知道少林僧人慈悲为怀,除了对付罪大恶极之人会选择斩妖除魔外,其他人都会尽量化解他们身上的戾气,劝说他们改恶向善,而他郑成仁也想过,凶手也未必是他们,就算是他们,他们说不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未必就是单纯地行恶,因此他点了点头道:“这可多谢了。”

    叶乘风道:“郑大哥,我要跟着朱大哥伏大哥一起去,咱们刚见面就要分别……”

    郑成仁道:“我有预感,咱们过不了多久就能再见面,到时候咱们再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去吧。”

    离开少林别院下山的途中,伏隐道:“想不到之前并没怎么听说过这个郑成仁,对咱们倒还算仗义。”

    朱重阳道:“我在之前偶然间听人说起过洪门,说着洪门的红字乃是汉子去了土,他们的目的就是驱逐满人,恢复汉土,只不过以眼下所见,只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叶乘风道:“这又是为何?我听说咱们汉人多过满人百倍千倍,满清击溃汉人不过用了几年的功夫,咱们汉人若是起来反抗,就算是一百人打他们一个我看足够将他们赶出中原,为何朱大哥却不看好洪门呢?”

    朱重阳道:“这件事并非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前朝到了末年,人心散了,天灾**下,能够活命都不错,因此不用什么清兵打来,咱们自己人揭竿而起,便将朝廷给推翻了,闯王攻进京城,逼得皇帝上吊自杀,只不过闯王虽然夺取了天下,却不懂得治理,再加上和吴三桂争那个美人陈圆圆,惹得吴三桂一怒之下领着满人入关,将闯王击败,一切的一切,看似一环套一环,实则冥冥中早有定数,满人夺取江山后,一改前朝苛捐杂税逼得百姓高举义旗,他们善施民政,让百姓虽不足以安居乐业,至少也不至于饿死,而且百姓刚刚经历过连续多年的旱灾洪灾,又经历这么多年的战乱,人心思治,世道渐渐平稳下来,好不容易有了点安定的日子,谁又肯再将自己和家人送入水深火热中?既然百姓不愿再折腾,又何来的一百人去对付人家一人的情况呢?”

    叶乘风道:“既然这样,那又该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任由满人骑在咱们汉人头顶上不可?”

    朱重阳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满人始终能将百姓放在首位,治理得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有吃穿,只怕一时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偿若满人不断欺压汉人,让百姓流离失所,那么根本就不用洪门暗中做什么,百姓也会自发聚集起来,就会出现第二个闯王,第三个闯王,直到他们选择出一个能好好治理天下的朝廷来。”

    伏隐道:“论大道理,谁也说不过你,现在咱们可不是讨论这些虚头巴脑东西的时候,咱们下面该去哪里?”

    朱重阳道:“你难道连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么?事事都要问我,咱们虽然委托洪门的人帮咱们寻找易容帮的人,可是咱们也不能干等着,下山后,咱们去找一些熟知江湖典故的朋友去打听打听,做两手准备,若是洪门真能找到易容帮的人那自然不消多说,若是他们找不到,咱们可还要想别的办法。”

    伏隐道:“你别说得这么含糊,我也知道要去找朋友打听,问题是去找谁呢?又去找哪里的朋友?”

    朱重阳大手一指道:“东南方向,遇到什么朋友,咱们就打听一下。”

第十八章 座上宾

    伏隐又问道:“为何是东南方向?东北方向的朋友,西南方向的朋友难道都耳目闭塞么?”

    叶乘风倒是明白了朱重阳的意思,他笑道:“我知道朱大哥的意思,朱大哥是想此去东南方向,就算打听不出易容帮的下落,至少也能去见见慕容天池是不是?”

    朱重阳叹道:“枉你侠盗伏隐都在江湖中混迹十多年了,竟然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叶兄弟想得明白。”

    伏隐辨无可辨,只得说道:“我也是被少林寺这场悬案给搞得心烦意乱,唉,你们说偿若凶手不是易容帮的,那咱们又要从什么地方重新查起呢?”

    朱重阳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万一凶手不是易容帮的人,那就说明咱们对此案无能为力了,想要找到真凶,恐怕得派人去趟西域大雪山,将师父师伯们请下山来帮咱们一把。”

    伏隐连忙说道:“万万不可,这太丢人了,我可舍不下这张老脸去请他们。”

    朱重阳冷笑道:“你也知道咱们没有脸去找他们,那就全力以赴,我就不相信凭着你我三人,再加上慕容天池兄弟,咱们四人就连这个案子的凶手都找不出来。”

    叶乘风道:“慕容天池和慕容寒山伯伯的性子仿佛,只怕他未必对少林寺的事有兴趣。”

    伏隐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让我和朱重阳去跟他说,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从小到大在一起玩过的兄弟,难道他就能看着咱们为难而坐视不理么?”

    叶乘风道:“那也说的是,咱们走吧。”

    此后几日,三人晓行夜宿,不断向东南而去,目的地自然是苏州万剑山庄了。

    路上每到一地,朱重阳总能找到朋友借宿以及打听易容帮的人,显示出朱重阳继承了朱雀那样广交朋友,交情遍天下的性子,只不过打尖吃饭睡觉容易,打听易容帮的人确实困难重重,三人走在街上,都盼望着忽然有人过来找他们,自称是洪门的人,已经有了易容帮的人的消息,然而这些希望不断落空。

    这一日三人来到凤阳府,这里是前朝太祖皇帝出生之处,在前朝受到了很好的照顾,然而时至今日,天下已非汉人天下,凤阳府失去了朝廷的特殊对待,已变得贫困起来,当然,这几年百姓种田收成都不错,也不至于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只不过当年凤阳府到处都是叫花子,又偏偏不是丐帮的乞儿那种情形不复再现。

    凤阳府当年因为张献忠的军事陶拨弦给他献计,里应外合攻打下来凤阳府,因而在凤阳府留下不少内应,这些内应不比普通人,而是武林人士,这些人的武功虽然并非有多高明,但作为对付守城官兵来说,自然是绰绰有余,张献忠后来也的确借助这些江湖好手的帮助攻打下了凤阳,但最后还是因为眼光狭隘,目光短浅等原因折戟西南,天下数次颠倒于闯王和满人之手。

    虽然后来张献忠并没有夺取天下,但陶拨弦当年在凤阳府聚集起来的武林中人又不少人就在凤阳府定居下来,有的还成门立派,收纳子弟,使得凤阳府尚武之风远过附近其他地方。

    想起往事沧桑,令人不胜唏嘘,伏隐道:“当年家父在凤阳府可没少出风光,只不过眼下物是人非。”

    朱重阳道:“你少在这感怀说古的,凤阳府我有一个朋友消息颇为灵通,乃是无影掌赵追风,不知道你可听说过此人?”

    伏隐哂道:“前几天你也说你那些朋友都是消息灵通之人,可是结果又怎样,还不是一个都不知道易容帮的事?这个赵追风我也听说过,什么无影掌,他的拳脚武功在你我眼中就是个笑话。”

    这一点朱重阳道没有反驳,他点了点头道:“赵追风的武功的确寻常,但此人出手阔绰,喜欢交朋友,在凤阳府附近很有人脉,咱们找他去打听打听也吃不了什么亏,这几日咱们虽然没有打听到易容帮的什么消息,可是有这么多朋友的招待,也没有亏待你的嘴巴和肚子吧。”

    伏隐道:“这倒是,听说凤阳府的牛肉汤烧得不错,待会让他请客吃饭的时候,别忘了让他来一份牛肉汤。”

    叶乘风笑道:“跟着两位哥哥出来办事,竟然口福不小,真是出乎意料之喜。”

    朱重阳和伏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伏隐道:“这也难怪,你刚来中原,之前在四季峰上可受了不少苦,至少吃食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来到中原可就不同了,就算你每日换着花样吃,吃上一年恐怕都可以不用重复。”

    来到赵追风的家时刚好是晌午,赵追风朋友多来往也多,三人来的巧,赵追风正在家中请客,听到朱重阳和伏隐两人前来拜访,那是丢了筷子就亲自出门迎接。

    朱重阳和伏隐以及叶乘风三人跟着他来到厅堂,厅堂中一张足以坐下二十人的大圆桌旁只坐了七八个人,酒菜刚刚端上,几人还没有动筷子。

    赵追风一边让下人再安排几个大菜,一边请朱重阳等人上座,双方客气寒暄了一番,这才分别坐定。

    赵追风对朱重阳等人笑道:“难得又朱大侠和伏大侠这样的贵客前来,说句小家子气的话,几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也让我赵某省了一顿饭的招待钱。”

    听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赵追风家中豪富,自然是不在乎一顿酒席钱的。

    赵追风给朱重阳等人介绍在座的宾客,都是凤阳府内有头有脸的武林中人,只不过他们的名气要跟朱重阳和伏隐等人差远了,朱重阳和伏隐等人都连道久仰。

    赵追风又给几位朋友介绍了朱重阳等人的身份,几人都客气地站起来行礼,介绍到叶乘风时,朱重阳道:“这一位便是当年暗器之王叶不凡之子,叶乘风。”

    几人更是客气,叶不凡的名气虽然不如朱雀伏缨,但在市井之中,关于暗器高手的传闻都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叶不凡更是被人议论最多的一个,毕竟他没有练武的根基,应是通过苦练到了一般高手都难以企及的地步。

    朱重阳见在座人多,一时也没有说明来意,只说途经此处,便来叨扰。

    赵追风等人自然没有怀疑,连连给几人敬酒,几杯酒下毒,众人都熟络了起来。

第十九章 性情大变

    酒过三巡,朱重阳听够了这些人的奉承之词,他问道:“不知道凤阳府上这两日可曾发生过奇事?你们知道的,我朱重阳最喜欢听这些江湖传闻,用来下酒最适合不过。”

    在座有一位长相奇特之人,此人下巴前突,两只耳朵一只高一只低,虽然五官还算周正,但因为耳朵倾斜,所以整个人的面相看起来十分奇怪,朱重阳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似乎听说过他的名头,一时也想不起来,此人端着酒杯道:“既然朱大侠喜欢听故事,那么我就给朱大侠讲一下发生在去年的一件离奇之事如何?”

    赵追风笑道:“勾兄所讲的故事一定精彩纷呈,那我们就洗耳恭听,来,先喝了这杯酒再说不迟!”

    几人举杯一饮而尽,朱重阳喝了这酒,蓦然想起此人的身份来,原来此人名叫勾心长,有个绰号叫做勾魂摄魄,原本是湘西四节门下的人物。

    四节门之所以叫做四节门,不仅因为他们的兵器虽是长剑,剑鞘却都是四节竹竿形状,而且他们的武功也是分为四节为一段,一套武功有十六段共六十四招,四节门以道教中的四帝为尊,而《道德经》中又提出四大之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又因天有四方,一年又四季,星宿有四大神兽等等,故有此名。

    在中原江湖中,四节门名声并不如何响亮,但他们的渊源却也不算短,只不过因为四节门内的弟子向来很少参与武林中事,所以名声不显。

    现任四节门的掌门名叫雨虹道长,不过雨虹道长却并不强行让弟子信道,只传授武功,唯有准备培养为掌门人的弟子,才会让其炼道。

    据说一年多之前,勾心长不知何故,跟同门师兄弟闹翻,就此离开湘西,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到他,若不是他跟师门闹出矛盾,平时想要见到四节门的人可不容易。

    勾心长道:“这件事偿若不是我亲身经历,恐怕说出来别说你们不肯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肯相信,我也因此跟师门闹翻,就算此刻坐在这里,我心中兀自感到不可思议……”

    接下来便是勾心长讲述的他在四节门中的遭遇。

    四节门的门户乃是在一座种满竹林的山上,当地人都称之为竹山,不少山民也都是靠山吃山,以竹子做成的桌椅板凳,以竹皮编织的箩筐背篓为生,每到夏季,满山竹叶,十分清幽,也难怪四节门将门户选在这座竹山上。

    司机们的门户是在竹山山腰间的一道泉眼旁,当年四节门的创始人孤峰道人在这里建了几间竹屋自住,此后随着弟子增多,四节门不断修建新的建筑,到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四节门的弟子也到了三四十人之多,这些弟子大部分都住在山上,也有几人嫌山上湿气重而住在山下的民宅里。

    勾心长是现今四节门掌门雨虹道长的关门弟子,此后四节门再收弟子,也都是有四节门内几名资历较深的弟子们教习,雨虹道长在勾心长之后再没有亲自传授武功给其他人。

    尽管是关门弟子,可雨虹道长对他仍是十分看重和关爱,不但悉心教导他武功,还将门派中十分神秘的噬魂术传给了他,在其他人眼中,显然是将他看成了掌门的继承人。

    有了这种想法,其他先入门的师兄们自然都感到愤愤不平,认为师父偏心,由其是雨虹道长的大弟子等人,鼓动其他弟子和勾心长疏远,后来经过雨虹道长的调解方才变得好一些,但不少师兄们心中芥蒂依然难平,只不过碍着师父的面,不好在明里再跟勾心长过不去而已。

    对于师父对自己的关怀照顾,勾心长自然是心中十分感激。

    可是就在去年深秋,雨虹道长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不但忽然对勾心长冷落起来,而且行事也变得十分诡异,令人难以索解。

    门中的师兄门原本都以为勾心长会当上掌门,后来见他失了宠,令原本就不和谐的师兄弟之情变得更是紧张起来,在勾心长和师兄们一起吃饭一起干活时,不少人时不时对他出口嘲讽。

    一开始勾心长还十分克制,并不跟师兄弟们争吵,但这些人见他对师兄弟们的嘲讽言语不佳反击,竟得寸进尺,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勾心长想要跟他们解释清楚,可是谁有肯听他说呢?师兄们吵得过分时,勾心长也想过跟他们争吵一番,打不了打一架就是,但是勾心长毕竟想着师父对自己关爱有加,如果和师兄们动起了手,岂非对不住师父的栽培养育之恩?

    而对于师父变成这样,必定有其原因,他决定先将原因查清楚再做决定。

    勾心长在师门中虽然因为师父独宠自己而和师兄们闹得很不愉快,但毕竟还是有两人跟他交情不错,这两人都是他的师兄,勾心长去见师父,企图从他话风中问出师父对自己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的原因,若是自己无意中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师父,而自己还不知道的话,岂非会让他后悔终身?

    哪知道雨虹道长只见他一眼,就说道:“为师从现在开始要闭关一段时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竟是连让勾心长和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师命如山,勾心长不敢多问,只能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师兄们,不过他依然受到了师兄师姊门的不少白眼。

    勾心长满心郁闷,拉着那两名和他关系交好的师兄下山喝酒,酒过三巡,勾心长见自己心中疑惑说给了两名师兄听。

    一名陈师兄告诉他:“何止是你,就连我们都觉得师父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做弟子的怎么好去过问师父的事?”

    另一名汪师兄道:“也许师父不过年纪大了罢了,师弟不须多心,师父原来对你宠爱些未必是福,对你疏远些也未必是祸,而且想要当上掌门人,必须还要修道,咱们四节门的哪一任掌门不是道人?”

    勾心长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要继承师父的掌门之位,说什么师父将来会将掌门位子传给我,那只是其他师兄们的推测罢了,我和他们不和,难能跟他们解释清楚,难道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位也不相信我吗?”

    汪师兄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生什么气?喝酒喝酒,我还以为你之前说什么不愿做掌门只不过是为了照顾我俩的情绪,原来竟真无此心。”

    勾心长道:“可是两位师兄真没有发现师父的异常么?”

    陈师兄道:“师父不再对你比旁人更多的关怀,这不是异常么?勾师弟,我跟你说,咱们师兄弟数十人,师父唯独将噬魂术教给了你,你就知足吧。”

    勾心长叹道:“我的意思两位师兄还是没有理解,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这几日忽然性情大变,我所在意的并不是师父对我如何,而是我担心师父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做弟子的偿若懵然不知,岂非太也不像话?”

    汪师兄道:“咦,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起一件不对劲的事来,师父原本很少去山后的剑冢,但是前天晚上他忽然去了半天,我在山路上见到他时,他也不避讳,跟我说了他去剑冢一事……”

    陈师兄道:“剑冢原本是历代四节门弟子去世后埋剑的地方,本门中人除了掌门外,其他弟子都不得进入其中,否则轻则逐出门外,重则废其武功,师父去了那里去做什么?”

    勾心长道:“师父去哪里或者去缅怀师公,这个至少还能说得通,我遇到的事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说得通了。”

    汪师兄问道:“什么事?”

    勾心长道:“你们也知道,以前师父对我可说十分关照,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像以前教你们武功那样亲自演示,而是经常给我开小灶,这也是其他师兄们感到师父偏心的缘故,也让我因此知道了师父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师父不能吃酸,绝不会一边吃饭一边看书,作息十分规律,做什么事都有一定的时间,每日必定要读一章《道德经》等等,可是自从他性情大变之后,这些习惯全都变了,不仅如此,师父原本眼力不好,晚上点着油灯时就连树上的字都不大能看得清,可是师父竟然在晚上缝衣服……”

    陈师兄问道:“你想说什么?既然师父性情大变,习性跟着改变岂非正常?”

    勾心长叹道:“一件习性改变还好说,几乎所有的习惯都改变了,这就令人感到奇怪了,况且眼力衰退乃是人在衰老之后不可逆转的,在晚上缝补衣服简直绝无可能,然而我见到师父确实如此,因此,我感觉……”说到这里,勾心长一时感到不好措辞。

    汪师兄问道:“你感觉什么?”

    勾心长道:“我……唉,我怕我的想法说出来会遭到师兄们的耻笑。”

    陈师兄道:“勾师弟请说,我们又怎么会笑话你。”

    勾心长道:“我感到师父已经不是师父了。”

    汪师兄和陈师兄都没有听明白,尤其是陈师兄,他劝慰勾心长道:“勾师弟,你刚才不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师父原来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因为这几日师父性情变了,就不再顾及师徒情分了?”

第二十章 鬼魂附体

    勾心长苦笑道:“陈师兄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师父已经不是师父了,是指师父似乎变了一个人,有点像……像传闻中的鬼魂附身!”

    听到勾心长说出鬼魂附身几个字,陈师兄和汪师兄二人似笑非笑,汪师兄道:“勾师弟,你喝多了……”

    勾心长叹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人不会相信,我的酒量你们一向都知道,这点酒连我平时一般的酒量都不到,怎会喝醉?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这些年师父跟我十分亲密,所以我才能觉察得出来,而包括你们二人,其他师兄都跟师父有些生疏,现在师父喜好如何,只怕你们也说不上来吧?”

    陈师兄道:“什么鬼魂附身,都不过是愚妇愚民的传闻,虽然不少人都言之凿凿这世上有鬼,可是谁又见过鬼魂呢?”

    勾心长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信,算了,这些话只当我没有说过罢了。”

    汪师兄和他交情不错,见他神色落寞,忍不住问他:“若是你真的认为师父是被鬼魂附体,那么附身师父的又会是什么人呢?”

    勾心长痛快地回答:“我不知道,所以才跟你们说,而且我原本还打算两位师兄能够帮我一起查探一下,现在你们既然不信,那就算了,就当我酒后胡言乱语了吧。”

    陈师兄道:“勾师弟,你明明没有喝醉,我们如何当你是在胡言乱语?好吧,就算师父被鬼魂附身,咱们又怎么证明这一点呢?”

    勾心长道:“我一个人精力有限,所以希望两位师兄能够替我观察师父的一举一动,看看师父和以前是否真有什么绝然不同的地方,其他的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陈师兄和汪师兄听说他不过让两人观察一下师父,这倒也没有什么为难的,陈师兄道:“这个好说,我们时时留意些就是,现在师父对你的关照少了,那些师兄弟和你又不对付,我说你现在别想这么多关于师父的事先照顾好自己是真。”

    勾心长点了点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汪师兄问道:“证明师父是不是被鬼魂附体的意义又在什么地方呢?如果不能证明师父被鬼魂附身,那也就不用说了,万一真的证明了师父被别人鬼魂附体,咱们又能怎么办?难道就能不认这个师父了么?”

    勾心长道:“如果真的证明了师父是被鬼魂附身,那么咱们便要去找一些高人施法,将他人的鬼魂给驱逐出去,让师父恢复本性,这也是咱们做徒儿的应当做的。”

    陈师兄似乎有些想笑,却又怕勾心长生气,硬是忍住了。

    勾心长见状心下不快,他说道:“我本来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师父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让我不得不好奇,而且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陈师兄忍着笑,对勾心长道:“师父本身就是修道之人,只怕这个鬼魂是瞎了眼,才会附到师父体内,唉,其实咱们只要让师父画几张符就能验明正身。”

    勾心长问道:“为什么?”

    陈师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偿若师父好好的,画几张驱鬼的符自然没有什么,偿若师父被鬼魂附身,他一画符,岂不就将自己体内的鬼魂给赶出去了?况且真要是鬼魂附体,只怕这个鬼魂也不会画什么符咒,这不就验明正身了么?”

    勾心长怔了怔,然后说道:“若是师父拒绝了呢?”

    陈师兄愕然道:“师父想来不会拒绝的吧。”

    汪师兄道:“那咱们就试试看,偿若师父拒绝了,咱们就继续观察师父其他异常之事,偿若师父给花了符,勾师弟此后再不可提起这个什么鬼魂附体之事。”

    勾心长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日起来,勾心长果然去找师父,希望他给自己画一张驱鬼的符咒,道士画符,乃是道家最基本的功夫,以雨虹道长修道的经历来说,不可能不会,但雨虹道长却拒绝了勾心长的要求:“你不好好习武,要什么符咒?别胡思乱想了,有这个时间,可以将四象剑再好好练练!”

    勾心长去找师父时,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都在外面偷听,两人听到师父果然拒绝了勾心长,都感觉勾心长未必全然是在胡说八道。

    这么看来,他们师父雨虹道长果然变了,以之前雨虹道长对勾心长的关照,别说画个符,就算更麻烦些的要求,也没有见师父拒绝的。

    勾心长出来后,对陈师兄和汪师兄做了个果然如此的神态。

    按照三人昨日商量的结果,师父拒绝了给勾心长画符咒,他们暗中观察师父的异常。

    当天晚上,吃完饭后弟子们全都回屋休息,勾心长喊着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偷偷来到师父寝房外,由勾心长和汪师兄两人从窗户缝隙内向里偷窥,而陈师兄则在不远处放风,毕竟偷窥师父的行为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定然会闹得不可开交。

    雨虹道长还没有入睡,正坐在桌子旁边看着一本书,看不清书名,见到桌上油灯昏黄,汪师兄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师父眼力的确不好,怎的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看书呢?

    但除了这一点之外,也看不出他们师父另有别的什么异样。

    就在勾心长和汪师兄二人偷窥师父行径之时,陈师兄忽然感到不远处有人走近,此刻他若是通知勾心长和汪师兄,只怕还会惊动了来人,甚至会惊动师父,他也想不到不远处会忽然有人,眼看来不及通知勾心长和汪师兄,陈师兄便向来人迎去,准备找个借口将他打发了。

    而勾心长和汪师兄丝毫没有发觉有人接近,因为两人随后见到了更怪异的事,他们的师父已过了耳顺的年纪,行事稳重,绝不会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但卯夜之中,雨虹道长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镜子,人则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手在脸上抚摸着,这种情形若是发生在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身上,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然而此事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道士身上,就不免显得有些诡异了。

    勾心长和汪师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色变得没有血色。

    也就在这时,黑夜里他们的大师兄忽然出现并喝道:“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

    勾心长和汪师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毕竟做贼心虚,勾心长想要解释,一瞥之间,看到他们师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将镜子放入怀中,人朝门口走去。

    两人一边暗暗责怪陈师兄是怎么放风的,有人来到跟前也不通知一声,汪师兄道:“原来是大师兄,我们出来小解,刚刚路过此处……”

    大师兄道:“呸!你们在搞什么名堂难道我还不清楚么?窥探师父**,嘿嘿,这种事放在哪里也说不过去!你们在这里至少一炷香时间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

    汪师兄道:“咦,大师兄这么说,则表明大师兄也在暗中偷窥我们至少一炷香时间了?”

    大师兄冷笑道:“我看你们怎么算偷窥?我见你们三人鬼鬼祟祟,准备图谋不轨,便打算看看你们想干什么,果然见到你们不怀好意,所以我让五师弟故意去吸引陈师兄的注意力,果然将你们两人捉个正着,还不老实交代你们做的好事么?”

    就在勾心长想着理由企图蒙混过关时,雨虹道长从屋内走出,来到他们附近问道:“什么事?半夜三更地不睡觉,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勾心长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这本是他一个人的事,偿若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都被牵扯进来,岂不冤枉,他刚说了个:“我……”就被大师兄打断:“回禀师父,我们几人睡不着,便出来探讨一下武功,并没有别的意思,没想到惊动了师父,真是罪该万死,我们现在就去其他的地方。”

    雨虹道长冷冷地说道:“白天也没见你们用功,晚上倒假装勤快起来,早点回去睡觉,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想要好好练功,就早点起床练!”

    五人同时答道:“是!师父,我们回屋了。”

    勾心长和汪师兄两人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然会帮他们说话,看来他们平时和大师兄不和,认为大师兄心量狭窄不能容人,难道是看错了他?

    来到他们屋子门外,这里距离他们师父寝房已经很远,说话也不用担心被师父听到,勾心长和汪师兄以及陈师兄正要感谢大师兄的义助,大师兄却又变了副面孔,他对汪师兄和陈师兄道:“没有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今日也不是帮勾师弟,而是不想你们两人因他受到牵连被驱逐门户,勾师弟,师父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今日之事?”

    勾心长一时无言可答,毕竟师父有可能被鬼魂附身一事可以跟陈师兄和汪师兄说,因为他不怕两人笑话他,但这个大师兄可就不同了,若是他知道后,恐怕不仅会将之当成一个笑柄,而且会传得大伙儿全都知道,到时候师父会怎么看他还不好说。

    可是师父今晚表现的确古怪异常,一个老道士,为何会在半夜偷偷照镜子?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想被这些弟子们察觉,不是鬼魂附体又是什么?

    大师兄冷冷地说道:“看来你也无话可说,勾师弟,你和陈师弟汪师弟两人偷窥师父**之事,偿若我告诉了师父,只怕你们三人都要被逐出师门,是不是?”

    勾心长心一横,咬牙道:“这件事跟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无关,是我硬拉着他们过去的,大师兄,还望你大发慈悲,饶过我们这次!”

    大师兄冷笑道:“若是别人,我便也罢了,唯独你勾师弟不行,你们三人若想要不被逐出师门,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勾心长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大师兄眼珠子一转道:“咱们这些同门师兄弟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偿若你能主动离开四节门,让大家眼中清净,则陈师弟和汪师弟两人之事,我绝不会跟师父提起,如何?”

    听到大师兄的话,勾心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第二十一章 逐出师门

    勾心长怫然道:“我说刚才大师兄为何忽然在师父面前这么为我们遮掩,原来为的竟是将我撵走,大师兄,你好深的心机!”

    大师兄淡淡地说道:“你离开四节门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事,勾师弟,做人总不能太自私了吧?”

    勾心长看着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知道自己若是坚决不走,定会连累了门下这两个和自己交情最好的师兄,但他毕竟心有不甘,他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嫉妒师父对我特别关照,但是说实话,我勾心长从来都没想过当本门的掌门,你们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以前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还请大师兄原谅,毕竟我入门的时间比你们都要短,还请诸位师兄担待则个!”

    原本大家对师父特别关照勾心长而不满都不过是私下里的说法和感受,从没有拿到台面上去说,如今勾心长揭破这层虚伪,大师兄自然不能承认,否则岂不成了他因为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所以要逼走勾心长么?

    只听大师兄冷笑道:“勾师弟,我说你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的这些师兄都是因为这一点才与你不和的?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

    刚说到这里,大师兄的话就被另一人打断:“大师兄,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只要他留在这里,大伙儿就是看不惯,没别的理由,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勾师弟,你自己说,你走还是不走?”

    和勾心长关心最为要好的汪师兄忍不住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毕竟勾心长和咱们也是师兄弟一场,何必将话说得这么绝呢?”

    大师兄道:“我们说话绝?你怎么不想想勾师弟在受到师父关照的这几年,他作为师弟的,又何尝给过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好脸色过?究竟是谁在逼谁?”

    勾心长听到这里,感到这件事背后更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的确,他身为师父雨虹道长的关门弟子,在师父的三十多名弟子里,的确是入门最晚的一个,四节门内如果有什么秘密,其他人也会比自己知道得更多,这也是正常的事,眼下到了要么离开四节门,要么冒险去恳求师父,祈求他的原谅。

    只不过后面这一招却会导致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也会深处陷阱,有被师父扫地出门的危险。

    江湖中人讲究义气,偿若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非但别人会看不起,自己也很难能迈过这道坎。

    在这些师兄们的注视下,勾心长缓缓点了点头:“我可以离开这里,但是我必须要跟师父说一声,毕竟他老人家对我照顾有加,偿若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也不是做人的道理。”

    大师兄点了点头:“你去跟师父道别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怎么去跟师父说呢?难道还要死皮赖脸地去恳求师父来帮你留下么?”

    勾心长明知道他口出激将之言,还是怒道:“大师兄也不要咄咄逼人,我勾心长既然答应了要走,就不会出尔反尔,做那背信弃义之事!”他之所以这么恼怒,原本的确抱有一丝师父竭力挽留他的妄想,现在既然大师兄说了,就算师父挽留他,他也不能留下了,故而发怒。

    大师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眼下天色已晚,你明日一早再去跟师父说吧,还有,今晚剩下的时间也不要再大逆不道地去窥探师父的**了,否则你们将更难堪!”

    说罢,大师兄等人得意洋洋地回去休息去了。

    勾心长和陈师兄以及汪师兄两人颓丧地返回屋内,谁让他们的确做了偷窥师父的事又被发觉了呢?

    汪师兄开导他:“咱们四节门一向安分守己,极少去江湖中走到,所谓学以致用,你这番去江湖中长长见识,开开眼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勾心长哪里听得进去,他问汪师兄:“刚才听大师兄欲言又止的话,似乎咱们门中还有什么秘密,不知道咱们门中还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

    汪师兄和陈师兄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由陈师兄说道:“咱们四节门里哪里还有什么秘密?以前师父对你这么好,若是还有什么秘密,岂有不跟你说之理?你不要多想大师兄的话语,他说什么都是为了将你赶出四节门,现在让你主动离开,而不是被师父扫地出门,至少让你在武林中还留有一丝脸面,勾师弟,你为了我们而受到大师兄的威胁,做师兄的心中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勾心长心中一团乱麻,他说道:“陈师兄请不要这么说,要不是我因为怀疑师父,也不会硬拉着你们去窥探师父而被大师兄拿住把柄了,就算我走后,你们也要小心大师兄,别再拿这件事来要挟你们。”

    陈师兄道:“这点勾师弟倒不必担心,我们和大师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没什么要跟我们二人过不去的,倒是勾师弟,此后山高路远,江湖凶险,没有了师门照顾,千万要小心才是。”

    勾心长始终心中不能放下介怀,他说道:“师父的事我始终觉得不对劲,我走之后两位师兄还请小心查看,不过千万不要再暗中窥探了,以防再出现我身上这种事,对了,如果师父是得了什么怪病,还请派人跟我说一声,即时不管山高水远,我勾心长定会不远千里前来探望师父的。”

    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又嘱托了勾心长几句,三人这才分别回房去休息。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勾心长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去见师父,在他心底,始终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师父会顾全以前对自己照顾得那份师徒之情,会原谅自己所有过错,挽留自己,同时还能原谅昨晚陈师兄和汪师兄两人的不敬。

    但这一切全然是勾心长的幻想而已,师父听说他要离开四节门,就连原因都没有细问,其冷漠之处,让勾心长心中发寒,而且他更觉得师父不对劲了,隐隐约约中,他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师父。

    可是这种事情他能想到的只有鬼魂附身,只不过这种荒唐的想法又不能直接跟师父说,负责师父大怒之下,还不知会怎么对付自己。

    带着无尽的遗憾,勾心长离开了四节门,此后便一路在江湖上游荡,后来结识了无影掌赵追风,便在赵追风家中暂住了下来。

    听完勾心长的一番讲述,在座的人除了朱重阳和伏隐外,都觉得勾心长不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整件事看起来都是勾心长因为失去师父宠幸,而感到师父像变了一个人,后来更因此被“逐出”师门,说他是自己离开四节门的,只不过是他大师兄为了顾全他的面子而已。

    但这件事朱重阳和伏隐却感觉绝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两人正在寻找易容帮的人,雨虹道长身上发生的事,用什么鬼魂附体来解释实在是有些耸人听闻,但偿若是用易容帮的人将雨虹道长杀死,继而取而代之,则就能说得通了。

    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也不好直接询问,伏隐则故意问起四节门中雨虹道长单单传给勾心长却没有传给他的师兄的噬魂术,借此掩饰两人真实的想法。

    勾心长对噬魂术并没有多说,只是说这是通过一种手段,能让人听由自己摆布的内功,只是旁门左道而已,而且只能对比自己内力低的人施展,若是遇到内力比自己身后的人,反受其害。

    赵追风见勾心长不愿多谈噬魂术,便接着敬酒的幌子遮掩过去,随后在座的人又讲了几段他们听过的江湖奇事,但这些奇事虽然有些离奇,却都不如勾心长讲述的故事让朱重阳和伏隐感到震撼。

    饭后其他客人一一告辞离去,勾心长本就寄居在赵追风家没有走,朱重阳和伏隐却也跟着留了下来。

    赵追风看出两人就是专门来找他的,绝非路过一下这么简单,他问道:“不知道朱大侠和伏大侠连人还有什么需要我赵追风去做的,直接说便是。”

    朱重阳道:“不知道赵兄最近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易容帮的门派?”

    赵追风摇了摇头:“易容帮?那是干什么的?”

    听到赵追风否认,朱重阳和伏隐也没有了之前应该又得遗憾,朱重阳道:“没什么,我也只是偶然听人提起,有些好奇罢了,对了,我们两人有些话要跟勾兄说,赵兄有什么忙活的请先去忙活,说不定我们晚上还会叨扰赵兄一顿呢。”

    赵追风何等敏锐,立刻明白朱重阳是想单独和勾心长谈话,他说道:“我也正有事要去安排一下,你们说话,晚上说什么也不能走,咱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怎都要在我这住上几日才行。”

    勾心长此时还不知道朱重阳和伏隐要跟他说什么事,他还以为伏隐还想继续询问噬魂术的事,不过朱重阳却语重心长地问道:“不知道勾兄可曾听说过易容帮的事?”

    勾心长道:“没听说过,什么易容帮?”

    朱重阳道:“易容帮就是一帮人能将自己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就连此人最亲近的人一时也难以察觉出异样来,他们不但能够易容得容貌相似,就连声音也能模仿地一模一样。”

第二十二章 无欲道人

    勾心长愣住了:“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伏隐问道:“怎么不可能?”

    勾心长道:“若要了解一个人,多了不说,总要和此人有所接触,熟悉此人的音容相貌,至少也要稍微了解一下此人的各种关系,好不至于连人都不认识,更要知道此人平时的习性,不至于在一言一行中露出马脚……”

    朱重阳道:“音容相貌需要了解,但平时的习性恐怕未必需要全都了解吧?”

    勾心长刚想说怎么不需要,忽然想起他的师父雨虹道长的种种古怪之处,茫然说不出话来,但心底的一股寒意却渐渐升起。

    朱重阳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提醒了我,在你们师父变得如此古怪之前,可曾有什么不寻常的人跟令师相处过一段时日?”

    勾心长没有回答朱重阳的话,而是说道:“如果……如果我师父真的已经不是我师父了,那,那易容帮的人会将我师父怎样了?”

    朱重阳正犹豫着怎么措辞,伏隐已经跟着说道:“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勾心长身子晃了晃,脸色变得蜡黄。

    朱重阳道:“到了这时候,再说什么恐怕都已经晚了,咱们现在要看的是怎么处理此事,如果真是易容帮的人暗中害了令师,那么咱们要做的就是将凶手找出来!”

    勾心长恍如不闻,他摇摇晃晃地说道:“不行,我要去见我师父,我要去见我师父,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由别人冒充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朱雀见他有些失魂落魄,怕他气急攻心下走火入魔,伸手一把拉住他,同时将一股内力注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接着用狮子吼功夫对他当头棒喝道:“咄!”

    勾心长听到这一声震耳发聩的声音,立足不定,一跤坐倒,等他再站起来时,神智已经恢复清明,只不过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伏隐安慰他道:“令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还不好说,未必就是令师被易容帮的人杀害了,我听说有的人犯了癔症,也会这样,偿若令师安然无恙,你现在哭岂非令人笑话?”

    听到伏隐的劝解,勾心长泪眼婆娑地说道:“我想你们说得不错,师父已经不是原来的师父了,那几日我面对他时总以为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一个我不熟悉的人,师父这么关照我,我本是孤儿,从小跟着叔父生活,师父对我如同慈父,他是可怜我的身世,才对我更加照顾,岂知却惹起了师兄们的嫉恨……”

    伏隐听他说得可怜,忍不住问道:“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讲你的身世告诉你的那些师兄们?也许他们就此解开心结,不再跟你过不去呢?”

    勾心长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我这个人天生要强,跟他们说这些,岂非像我恳求他们对我可怜同情一般?我宁可他们对我冷眼相对,也不愿祈求这份怜悯。”

    朱重阳听他这么说,这才明白事情的由来,心中也敬重勾心长的这份要强,他温言道:“不管令师是死是活,现在都已成定数,你此刻再着急也没什么用,偿若你相信我们两人,不妨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如果万一令师真的遭遇不错,你作为他最疼爱的弟子,至少也能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勾心长收止了哭泣,他点了点头,红着眼睛说道:“我自然相信你们,不知道朱大侠想知道什么事?”

    朱重阳问道:“我想知道,在你发觉令师性情大变之前的一段时间,可曾有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去找过你们师父?”

    这是朱重阳第三次问起,足见勾心长对于师父有可能出事有多么失魂落魄,对别人的说话都是充耳不闻。

    勾心长想了想,然后说道:“师父身为道士,经常和附近的道观的道长们进行会见探讨道法中的一些问题,其中尤以距离竹山二十多里地的青云山白桃观的观主秋菊道长走得近些,此外还有梅花观的求鱼道长,以及松风观的无欲道人时常联络,其他的人便见得少了,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将师父的音容相貌模仿得一模一样,让我们这些跟随多年甚至是数十年的弟子都分辨不出来。”

    朱重阳又问道:“不知道你说的这几名道长道士都是令师什么时候结识的?”

    勾心长道:“秋菊道长和求鱼道长都是两处道观的观主,师父和他们在几十年前就结识了,那位无欲道人则是三年前入住的松风观,此人本是一名四处云游求道的道士,但他精通道法,被松风观的观主猛虎道长尊为座上宾,也就是因为猛虎道长,师父才认识的他,此人来过我们四节门的次数不多,不过师父也经常去找他们,难道这个无欲道人有什么问题?”

    朱重阳道:“现在仅凭这些还不好说,不过这个无语道士既然精通道法,这个可加装不来,偿若他是假冒的道士,令师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此人的不对劲,不可能和他交往一年多还没有察觉,还有别的人跟令师走得近些么?特别是以前没怎么见过的人?”

    勾心长摇了摇头:“我们四节门很少踏足江湖,师父在武林中的朋友也不多,就算有,也决不可能是易容帮的人。”

    朱重阳道:“既然如此,那我和伏隐二人就陪你到竹山走一遭,看看令师究竟是不是被易容帮的人给害死并取而代之,如果是,我们联手方能制服此人,如果不是,你也能放下心来。”

    勾心长点了点头,心又随着朱重阳的这些话而提了起来。

    伏隐则问道:“说句不该说的,我听说道士不禁婚娶,令师……”

    勾心长道:“家师修炼的童子功,一直未曾娶妻。”

    伏隐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朱重阳似是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对了,你们四节门的师兄们都是由令师一个人负责教导武功的么?你的师叔师伯们呢?”

    勾心长道:“我们四节门规矩比较特殊,只要新任掌门继位,掌门人的师兄弟都要离开四节门,留下掌门人一个人继续授徒,离开四节门的弟子也不能开馆收徒,更不能将武功传给他人,除非是自己的子女,这也就是为何师兄们认为我有当上掌门的可能而更加嫉恨的原因,此事放在其他门派或者都会好一些。”

    朱重阳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就在这时,赵追风从外面回来,他见到勾心长双目通红,显然刚刚哭过,愕然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你们话说完了?”

    勾心长点了点头:“我们话说完了,赵兄,多谢你多日来的款待,在下想起还有件急事要去做,这便要告辞了。”

    赵追风愕然道:“什么?你这就要走?”

    朱重阳想起答应晚上留下吃顿晚饭的,这么快就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对勾心长道:“反正你离开师门都已经一年多了,怎都不差这半天,现在都快傍晚了,咱们休息一日,明早再走。”

    赵追风更感惊讶:“原来你们也跟着他一起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朱重阳道:“赵兄千万别多疑,只因为此事和你无关,而且凶险万分,赵兄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否则惹祸上身,只怕我也帮不了你。”

    以朱重阳的身份说出他也无能为力,则事情之棘手可想而知,赵追风是个安于本分的人,自然懂得趋利避害,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果然没有再多问。

    晚上赵追风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又请来凤阳府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做陪客,算是给三人践行,当晚勾心长因为担心师父,酒入愁肠,喝得烂醉,好在他酒醉后就昏睡过去,并没有醉后吐露出什么“真言”。

    翌日一早,三人吃过早饭这便跟赵追风辞行,赵追风埋怨了朱重阳几句:“你小子来凤阳府,还没待足一日就要走,不仅自己要走,还拐走了我的朋友,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话虽然这么说,赵追风还是给三人准备了三匹快马,朱重阳知道赵追风家底雄厚,也不推辞,三人上了马,直奔湘西而去。

第二十三章 合舟共济

    从凤阳府到湘西竹山两千余里地,朱重阳准备自合肥登船,逆流而上,从汉口下船,走岳阳常德而入湘西,前面走水路,后面走旱路,差不多二十日左右就能到。

    勾心长因为关心师父,恨不能插翅直飞四节门,而走水路又太慢,赵追风十分慷慨,给三人的都是好马,如果只走旱路的话,只需要七八日就能到,因此他对朱重阳道:“坐船虽然舒适,可是朱大侠还念在我心急如焚的份上,咱们走旱路吧,这样只要数日就能到,咱们也能少些舟车劳顿。”

    朱重阳自然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但他还是坚持先走水路,他的解释是:“走得太快,未必就能最快得知真相,反而会错过了什么,而走得慢了,也未必就是坏事,我觉得咱们还是走水路的好,勾兄,你离开四节门已经一年多了,偿若不是我们跟你说了此事,恐怕你此刻还不知道世上有易容帮这么一个帮派,如今就当我们晚告诉你几日,你跟着我们走水路好了。”

    勾心长见他话里大有深意,又不肯跟他明说,好在他相信以朱重阳和伏隐两人的性子,这么决定对他是有利无害,因此他只能强忍着对师父的担心,不再跟朱重阳和伏隐争辩。

    来到合肥江边渡口的时候,来往的船只往西去的大都装满了货物,只能载人,不能带马,朱重阳见到渡口附近有客栈,便强行让勾心长和伏隐在客栈住了两日,这无疑让勾心长焦急之心更是如同火上浇油,恨不能半夜里自己单独先走。

    到了第二日,伏隐和叶乘风两人一早就出去了,也并没有跟勾心长打招呼,勾心长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并没有发作。

    到了傍晚,伏隐和叶乘风都还没有回来,勾心长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盘算着今晚再不能启程,他就骑马先行,来个不辞而别。

    朱重阳自然看得出勾心长的心意,他劝说道:“易容帮的每一个人武功都是得到了多名高手的指点,就算是我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勾兄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咱们三人务必要一起去,否则出了什么闪失,枉自送了性命,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如果不能为令师报仇雪恨,岂非徒留遗憾,更增恶人的嚣张气焰?”

    勾心长几乎带着求饶的口气说道:“朱大侠,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我对师父的关心之情,可是我看两位似乎……似乎对家师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他大着胆子说完,一副不怕得罪朱重阳的样子,但眼睛也不敢跟朱重阳对视。

    朱重阳道:“我对令师的关心虽然不如你,但勾兄请相信,我和伏隐心中比你还急!”

    勾心长有些不信:“伏隐如果心中着急,怎么还会有心情去跟人赌钱?”原来晌午过后,勾心长出去转了一圈,竟然看到伏隐在一个赌场内跟人赌钱。

    朱重阳苦笑道:“他去赌钱目的并不是钱,而且也是我让他去赌的,他并不想去,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答应去赌的,我本就怕你疑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你自己倒发现了。”

    勾心长心中疑惑更甚,他问道:“为什么?难道朱大侠担心咱们路上盘缠不够?那个无影掌赵追风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银钱……”

    朱重阳眼见他误会越来越深,只好跟他说道:“当然不是为了盘缠的事,你忘了伏隐外号是什么了么?他是侠盗,没有钱的时候虽然去哪家大户人家中走一遭,得来的钱财也足够咱们走个来回了,他去赌钱是另有目的。”

    勾心长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目的?”

    朱重阳道:“我们委托了人帮我们查探易容帮的事,我怕咱们忽然从往东折而往西,那些人不知道咱们的去向,所以我让伏隐去露露脸,赌场混杂了三教九流的人,最合适暴露自己的行踪。”

    勾心长又问道:“那叶乘风呢,他又去了什么地方?”

    朱重阳道:“叶乘风去了码头,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能够找到既能乘人又能上马的船。”

    勾心长沉吟了一会道:“朱大侠,我觉得你们一直都不信任我,而且有种在利用我的感觉。”

    朱重阳道:“怎么说?”

    勾心长道:“很多事情你们都不告诉我,只告诉我让我如何去做,我心中有着好大的疑问,想问却又觉得你们不肯告诉我。”

    朱重阳愕然道:“想不到咱们之间误会到这一地步,以至于令勾兄会生出这种想法,偿若勾兄有什么想要问的,现在就可以问。”

    勾心长道:“那好,我首先想要问的就是朱大侠是怎么知道易容帮的存在的,在无影掌赵追风的家中,你们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怎的?易容帮是什么来历?你们为什么要去找他?”

    朱重阳道:“易容帮是我几年前无意中听人提起,至于是谁提起的,又是在什么场合,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也记不清楚了,这易容帮来头不小,原本只是为了通过易容术替人担罪,但后来因为需要被担罪的人病逝,这批易容高手便自己组成了易容帮,这有点当年王公贵臣养着的替身,真身去世,替身便流离失所,而我为什么去找他,勾兄想必也听说了少林寺《洗髓经》被盗一案吧?”

    勾心长耸然动容:“难道少林寺那件案子就是易容帮的人做的?”

    朱重阳摇了摇头:“我们不过止步于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如果找到他们,自然也就能问个清楚明白了,所以我们找到赵追风家中,不过是一路从少林寺往东南去,见到谁就问谁,因为易容帮着实神秘,我们打听了这么多人,依旧没有一点线索,而和勾兄相遇实是偶然,不知道这么坦白能否令勾兄打消心中的疑惑?”

    勾心长道:“这我就明白了些,怪不得朱大侠说易容帮的人武功高明,我还以为是朱大侠自谦之辞,原来当真如此,易容帮的人能够进少林出少林,杀害看守经书的僧人,将经书偷走而不惊动寺里其他人,当真是厉害得出奇,不知道他们是多少人去的少林寺?”在勾心长看来,易容帮的人虽然厉害,但能够进入少林寺中杀人夺经还能毫发无损地出来,自然是许多人配合得缘故。

    朱重阳道:“据我们查探所知,凶手应是一个人。”

    勾心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朱重阳语重心长地说道:“少林寺一案和令师所遇到的奇怪经历,我们都只是推断,并没有什么证据支撑,而且易容帮的人身手如此高明,行踪如此诡异,这两件事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咱们不得而知,所以在咱们知彼知己之前,我觉得咱们还是谨慎行事才好,否则别连真相都查不到,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勾心长点了点头,对朱重阳和伏隐两人的怀疑自然也就化解了。

    就在这时候,伏隐从外面走来,朱重阳问道:“怎么样,是赢了还是输了?”

    伏隐傲然道:“若是输了,又怎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自然是大赢特赢。”

    说着,伏隐将自己今日的战利品拿出来,有金银元宝,有珠玉宝石,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鞘上镶嵌着不少宝石,看起来这把匕首也不是普通之物。

    朱重阳笑道:“你小子赌技可以啊,我看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打家劫舍地去偷了,干脆在需要钱的时候找个赌场去赌一圈,不久什么都有了?”

    伏隐摇了摇头:“我偷有钱人家的钱没有内疚之心,赌赢了心中却感觉有些对不住那些赌鬼,很多人赌性发作,就连给家人看病的钱都给拿来做赌本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可做不来。”

    朱重阳安慰他道:“这些人明知道十赌九输还去赌,俗话说得好,赌生盗奸生杀,一旦没了赌本,这些人就会劫掠偷盗,渐渐走向一发而不可收的地步,偿若你伏隐能够让他们明白他们是绝不可能赢的,能够就此戒赌,也算是一场无量的功德。”

    伏隐道:“算了吧,这个功德我可不想赚,这个送个你了。”说着他将匕首抛给勾心长。

    勾心长顺手接过,他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要伏大侠的东西呢?”

    伏隐道:“我说给你你就拿着,我们又不是没有兵器,只不过嫌带着累赘,你收着吧,这把匕首锋锐无比,说不定在对付易容帮的人的时候还能用到,眼下咱们几人合舟共济,还需要齐心协力,就别分什么你我了。”

    勾心长见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收下。

    吃晚饭的时候,负责去看船的叶乘风回来,对朱重阳道:“今明两日恐怕都不会有向西去的大船了,听码头上的苦力所说,只怕要等到后天了。”

    朱雀点了点头,心道这个洪门只怕是名副其实,说好的几天就能打探到易容帮的消息,哪知道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

    过了两日,终于等到了能够带着马儿上船的五桅大船,几人上了船,当天晚上船便逆流而上。

    大船夜里出发,勾心长满怀心事,来到船头的甲板上散心,甲板上有几个人也在船舷附近看着江边夜景,漫天繁星倒映在江里,又被船行的波浪给驱散。

第二十四章 神秘失踪

    勾心长一个人趴在船舷上,心中难以宁定,他甚至祈求老天爷开开眼,他师父雨虹道长只不过得了什么癔症,而不是被易容帮的人给杀害了,他想起自己跟着师父学艺这些年,师父对他疼爱有加,他本是孤儿,跟着叔父生活,婶婶对他又不好,这反衬得师父对他的恩情更是比海还深。

    还未到春天,江面上迎面而来的冷风犹如刀割,勾心长恍如不觉,甲板上其他的乘客却抵受不住,逐渐返回舱房,甲板上除了一名正在收拾缆绳的水手外,便只剩下勾心长一个人。

    不久,那名水手收拾好了缆绳也离开了。

    而在勾心长想着自己身世时,背后传来一个蹑手蹑脚逐渐靠近的声音,勾心长心中一动,并没有立刻转过身来,而是将伏隐送给他的那把匕首拿出来假意把玩,他将匕首从鞘中抽出一点当做镜子,照了照自己身后,结果因为角度没有拿捏好,他只从匕首中看到了自己。

    等到勾心长在准备变换角度时,后脑一阵剧痛,人便跟着晕了过去。

    朱重阳和伏隐以及叶乘风三人则在吃了晚饭后各自回到房间内休息。

    大船行走江面少不了有些晃荡,如同婴孩睡在摇篮里,听着波浪拍打船身,很容易陷入沉睡,朱重阳刚合了眼,伏隐就过来敲门,朱重阳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人?”

    伏隐一边说着:“是我。”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朱重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也别吵得我也睡不着啊。”

    伏隐走到他旁边低声道:“勾心长不在房间内,我刚出来解手,看到他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在里面。”

    朱重阳道:“我睡觉之前见他去了船头甲板上,他担心师父安危,睡不着岂非正常?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伏隐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之前在甲板上?我刚去看了,船头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

    朱重阳一惊,困意被驱散了不少,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不在甲板上?那他能去了哪里?”

    伏隐拿着一块薄薄的宝石道:“你看。”

    朱重阳接过宝石看了看,不明白伏隐给他看这块宝石乃是何意。

    伏隐道:“你没认出来么?这块宝石就是我送给勾心长匕首鞘上的一块宝石。”

    朱重阳一惊,从床上坐起来,他问道:“你确定?”

    伏隐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那把匕首我只看一眼便能记得住上面镶嵌的每一块宝石的形状大小和材质,这的确是匕首上掉落的。”

    朱重阳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这么说来,勾心长很有可能出事了!”

    两人连忙喊起了叶乘风,三人一起去了船头甲板上,伏隐指着船舷旁的一个角落说道:“宝石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朱重阳从船舱拿出一战风灯,在船头甲板上仔细查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可是勾心长既不在舱房内,又不在甲板上,他能去了哪里?难道在这里他遇到了什么高手,将他打晕后抛入江中?为此朱重阳还跑到船边看了看江面上,江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伏隐道:“勾心长和人无冤无仇,谁会和他过不去,处心积虑想要杀死他呢?”之所以说是处心积虑,因为勾心长之前一直和他们三人在一起,如果勾心长真被人害了,唯有他在甲板上落了单时才会给凶手以可乘之机。

    朱重阳道:“谁说他死了?说不定他去了船尾,又或者他走错了舱房,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咱们先去船尾看看,而且咱们认识他不过三四日,他有没有和人结仇结怨,咱们又如何知道?”

    三人来到船尾,这艘五桅大船的船舵就在船尾,操纵船尾的是一位年长的水手,天寒地冻,在这里操纵船舵自然十分辛苦,因此这名老水手时不时喝一口酒来驱寒。

    朱重阳道:“请问老丈,之前可曾有人来过?”

    老水手喝了一口酒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让朱重阳等人都以为这老头是个聋哑人。

    还是伏隐机灵,连忙摸出一块银子递给老头,然后再问起之前有没有人来过。

    得了银子后,老水手掂了掂仿佛怀中,这才露出市侩的笑容道:“在此之前来到甲板上的人可不少,不知道你们要问的是什么人?”

    朱重阳将勾心长的容貌告诉了他,老水手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见过。”

    伏隐怕他老糊涂了记不住,他说道:“那你见过什么人,都说出来看看。”

    老水手道:“有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江景,这个大人跟你们说得一点也不像,来了没多久就因为害怕冻着孩子便回去了,接着有一位年纪比我还大的老头,更不像你们说的人,最后是一对小情侣,看夫妻不像夫妻,多半是出来私奔的,其他的就是咱船上的人,我都认识,并没有你们说的人在内。”

    伏隐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并非老糊涂了,这让伏隐不免大失所望,看来勾心长并没有来过船尾。

    叶乘风道:“若不然咱们去找船老大,一间舱房一间舱房地去找?”

    朱重阳刚要回答,岸上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马蹄声,这些马蹄声似乎忽然而至,踏破了江边的宁静,几人不由地抬头向岸上看去。

    只见岸旁树影重重,根本看不到岸上的人,再加上夜里视线不好,可说只闻其声不见其面,但显然这几匹马蹄声的方向和他们船行的方向一致,都是往西而行。

    伏隐道:“看样子这几匹马是冲着这艘船来到的。”

    朱重阳道:“不错,前面有片水湾,是不是冲咱们来的,马上就能知道了。”

    说完,朱重阳又问那位掌舵的老水手:“老师傅,不知道这条船上还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老水手也看着岸旁怔了怔,这才对朱重阳道:“这艘船就这么大,前后甲板,两旁的船舷,中间是舱房,有一间大屋子关着牲畜马匹,甲板下是货舱和船桨,水手轮流划船,哪里还有别的?”

    伏隐问道:“不知道货舱的入口在哪?”

    老水手指了指身前不远处一扇上了锁的门道:“货舱的入口就在那里,锁上的钥匙只有船老大身上有,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东西。”

    货舱既然锁着门,那就说明勾心长并没有进去,否则他如何进去后还能再上了锁?

    朱重阳无奈地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只好叫醒船老大帮咱们找找了……”

    正说着,船舱顶上传来勾心长的声音:“找船老大找什么?”

    几人愕然回头看去,只见勾心长正站在船舱顶上,看着几个人。

    一见到勾心长,伏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喝骂道:“好小子,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上面去干什么?找头魂么?”

    勾心长轻轻一跃,从舱顶跳下来,他说道:“我心中有事,睡不着觉,就想一个人待着,谁知道你们半夜不睡觉,难道你们刚才让船老大找的不是别的,是我?”

    伏隐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是谁?奶奶的,将我们吓了一跳。”

    勾心长刚要解释,岸旁的快马果然在前面水湾处停下,看他们的架势,目的果然是这艘船。

    朱重阳见到勾心长安然无恙,放下了心事,他问老水手道:“眼下行船还会遇到匪徒拦截么?”

    老水手摇了摇头:“最近一二十年都没有听说有这种事了,再说了,想要打劫商船,也会用快船拦截,哪有骑马拦截的?”

    勾心长道:“这些人说不定也是想要搭船的,未必就是存心不良。”

    伏隐想起一事,问勾心长:“我送给你的那把匕首呢?”

    勾心长从怀中将匕首掏出来递给伏隐,伏隐接过来一看,匕首鞘上的宝石完好无损,并没有失落地。

    伏隐将自己捡到的那块宝石和其中一块宝石一对照,一模一样,一时间他也疑惑了,难道匕首上的宝石并没有脱落,自己捡到的正好跟这块宝石一样?

    勾心长道:“怎么了?”

    伏隐道:“没什么。”他将这份疑惑暂时放在肚子里。

    而船已经渐渐接近了那片水湾,正当朱重阳聚集目力准备仔细看看岸上的人是什么来头时,岸上的人已经大喊道:“朱大侠!伏大侠!请等一等我们!”

    朱重阳和伏隐面面相觑,两人只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伙人不仅是冲着他们而来,而且还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听这些人汉话的口气,又不像有什么敌意,朱重阳对老水手道:“快转舵,去那片水湾!靠岸……”

    老水手迟疑着说道:“这件事须得通知船老大!”

    朱雀见若是先去跟船老大说,只怕这条船就会错过这几人,他让伏隐给他拿出一块银元宝,然后说道:“岸上的人是我的朋友,你先靠岸,船老大那边由我们去说!”

    老水手见了银子眼里放了光,他说道:“一会船老大问起,你们可要替我担待则个!”

    伏隐道:“这个自然,别这么多废话了,快开过去!”

    老水手拉了拉一根绳子,绳子通向甲板下的水手,自然是提醒他们要停船了,接着他缓缓转动船舵,向岸旁靠去。

第二十五章 身负嫌疑

    等船靠了岸,岸上几个人下了马,这几人身手不错,不用船停靠到岸上,也不用踏板,几个人展开轻功,一个接一个跳上了船。

    在朱重阳和伏隐眼里,这些人的轻功自然算不了什么,但比起普通习武之人来说,这等轻功已经是了不起的了。

    朱重阳见这几人十分面生,正疑惑间,其中一人对朱重阳和伏隐道:“朱大侠伏大侠,两位请借一步说话。”

    叶乘风见他们避开自己,虽然心中不悦,但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晚上离奇失踪又莫名现身的勾心长说道:“我们又不是外人,还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朱重阳有些为难,问这些人:“这两位也都是信得过的朋友……”

    那人打断朱重阳的话:“还请朱大侠谅解,这几句话只能说给二位听。”

    朱重阳对叶乘风和勾心长道:“两位稍等,我们说完话就来。”

    来人和朱重阳以及伏隐走到船尾无人处,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禀告两位大侠,我们几人乃是洪门的人,在下名叫陆有为。”

    朱重阳和伏隐都猜到了这一点,不过两人都奇怪,他们既然是洪门的人,为何连叶乘风都不让过来说话,陆有为看了看四周,再压低一点声音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一点关于易容帮的消息,不过消息并不太准确。”

    朱重阳喜道:“能有消息就行,易容帮的人行踪如此诡秘,就算不太准确也是了不得的发现了。”

    陆有为点了点头:“我们得知易容帮的人共有九人,为首之人是名女子,他们平时并不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处。”

    伏隐点了点头:“原来这个易容帮只有九人,嘿,那也不算多。”他的意思是如果易容帮罪大恶极,一个一个地除去也不算太麻烦。

    陆有为道:“两位大侠千万不可小瞧了他们,我们郑帮主推断进出少林杀人夺经的就是易容帮的帮主。”

    朱重阳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低估了对手,还有什么消息?”

    陆有为道:“我们通过种种线索推断出,现在就有一名易容帮的人就在这艘船上!”

    朱重阳和伏隐顿时觉得寒毛直竖,朱重阳问道:“你们确定?”

    陆有为道:“九成如此,易容帮的人千变化万,随时可以转换身份,我们查到易容帮的一个人,不过此人十分机警,在他发觉被我们盯上后便逃走了,我们一路追踪而至,除了这条船,此人除非跳入江中,而我们的人在附近的江面中守候了半天也没见有人从江里出来,所以我们断定易容帮的人上了这条船。”

    朱重阳回过头来,看向黑洞洞的船舱,那里原本是他休息时温暖的舱房,现在看过去,却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

    伏隐道:“你只将这件事告诉我们二人,就连叶乘风都不信任,难道是怀疑他们两人也可能是易容帮的人假扮的?”

    陆有为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这个易容帮的人会冒充任何人,至少都不会冒充两位大侠,毕竟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想来他们不敢假冒两位。”

    这顶高帽送来,让伏隐很是受用,便不再追问下去。

    朱重阳却感觉事情有些古怪,他问道:“既然易容帮的人武功这么厉害,你们几个人是怎么逼得他逃走的?”

    陆有为道:“我们帮主知道易容帮的人对两位大侠很重要,所以派出了很多洪门弟子去追查线索,这次有了踪影,我们洪门弟子共派出五百多人,我们每一人武功虽然不算高,但五百多人一起上,就算他易容帮的人武功再高明,也要暂时避一避吧?”

    朱重阳和伏隐想不到洪门为了寻找易容帮的人,派出了这么多弟子,伏隐道:“五百多人,只怕你们洪门弟子已经倾巢而出了吧?”

    陆有为微微一笑道:“我们洪门的宗旨就是依仗人多来办事,这五百多人只不过是我们一个香主率领的人数。”

    伏隐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洪门一共有多少位香主?”

    陆有为道:“也不算多,一共是十二名香主。”

    伏隐暗自算了算,愕然道:“这么说来竟有六千多人了?”

    朱重阳不等陆有为回答,抢先说道:“既然有易容帮的人在船上,那么咱们先别提这些不重要的事了,先将人找出来再说,对了陆兄,洪门这么多弟子,怎么就你们几人前来?其他人呢?”

    陆有为道:“我们几人快马加鞭追上这艘船,为的就是防止易容帮的人半路逃走,其他人自后陆续赶来,恐怕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朱重阳点了点头:“在这段时间里,咱们正好可以查找一下船上可疑之人……”

    就在他们几人讨论如何分辨易容帮的人之时,船老大从船舱内走了出来他,他喝问道:“怎么回事?是谁让船停下来的?”

    老水手指着朱重阳等人道:“是这位客人,他说有朋友来找他……”

    船老大闻言刚要因为老水手擅自做主而发怒,伏隐已经走了过来,将一张百两银票交给船老大,同时说道:“我们都是江湖中名门正派的弟子,贵船上躲着一名残忍狡猾的杀人凶徒,需要船老大帮我们将他找出来!我想船老大也不清楚凶徒何人,更不是和他一伙的吧?”

    船老大得了银子,又听说他们要在船上搜寻凶徒,隐隐有怀疑自己之意,威逼利诱之下,他连忙换了一副态度,对伏隐道:“贵人说笑了,我们都是正当操船为生之人,怎么可能跟凶徒走在一路?几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一边说着,船老大一边将那张银票放入怀中。

    朱重阳道:“不知道船上除了水手外,一共有多少乘客?”

    船老大道:“不算你们四人和这五位你们的朋友,船上算上孩子共有十五人。”

    朱重阳道:“事关重大,劳烦船老大将所有人都叫出来,我们一一查问。”

    船老大道:“好,我这就着人去做,不过咱们最好去船头的甲板,那里空大,都来船尾只怕太挤了。”

    朱重阳点了点头,又让老水手帮忙,将船中的风灯全都拿到前面的甲板上去点亮,跟着一行人穿过船舱去了前面的甲板。

    半夜三更将人喊起来,谁都不愿意,不少人都骂骂咧咧的,不过来到甲板上后,见到洪门的人和朱重阳等人都拿着刀剑凶神恶煞的,这些人受到惊吓,再也不敢埋怨什么。

    这十五个人里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朱重阳一眼看去,完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来分辨他们是否本人。

    老水手带着其他几名水手在甲板周围挂起了六盏风灯,将甲板上照得如同白昼。

    朱重阳指着五名洪门弟子对众人道:“这几位是衙门里的兄弟,怀疑咱们船上潜伏着杀人凶手,所以找大家出来,就是为了找出这个杀人凶手,大家莫慌,我们只针对凶手,凡是经过我们排除的,都可以回去睡觉,绝不会冤枉好人!”

    一名年纪大的老头走过来说道:“你们看看我这个年纪,怎都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吧?我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这甲板上风又大,再吹一会只怕经受不住。”

    朱重阳假意拉过老人的手,一股真气注入他体内,真气在老人体内游走一圈,丝毫没有遇到真气的反应,习武之人遇到外来真气自会生出感应,有此朱重阳发觉老人果然丝毫不会武功,而且他年老力衰也绝非假装出来的,他点了点头道:“老人家并非凶手,可以回去休息了。”

    众人原本担心他们会凶神恶煞地冤枉好人,见他们这么容易地就将老人放走,看来他们并非恶人,也还讲道理,纷纷冲上来嚷嚷着:“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上游贩卖牛肉,我们可以互相作证,都不是凶手,这条船我们做了几次,船老大也可以帮我们作证!”

    有的说道:“我们一家三口还带着孩子,这寒冬腊月的,别冻着孩子,我们自然不可能是凶手,先让我们回去吧!”

    有的说道:“我自小就体弱多病,就连拿筷子手都发抖,更不可能是凶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力证自己乃是清白之身,绝非凶手,一时间人生鼎沸,吵得伏隐也难以听明白有的人在说什么,他抽出剑来喝道:“都给老子闭嘴,只有问道谁谁才能说话!不要再喧哗,否则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看到伏隐拔剑,众人立刻吓得噤若寒蝉,不再说话。

    尽管如此,朱重阳还是先问了那两个带着孩子的人家,一个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男的看起来老实本分,女的看起来精明能干,孩子也是乖巧可人,朱重阳先是用内力测出男子并非易容帮的人,而女子他不好出手测试,只能问了孩子,他娘今日没什么变化吧,孩子摇了摇头,扑进母亲的怀里。

第二十六章 抽丝剥茧

    不管易容帮的人易容之术如何巧妙,也很难瞒过孩子,孩子对于母亲有着超于常人的敏锐直觉,绝不会认错,他点了点头,让这家人带着孩子回去了。

    接着是一位去亲戚家奔丧的父子二人,朱重阳也迅速查探后让他们回船舱去了。

    十五人瞬间否决了六人,还剩下九人。

    朱重阳看着一对年轻小夫妻,老水手说得没错,这二人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了,倒真像是一起私奔出来的,他先试过男的懂得一点武艺,又让他和少女互相问了一件两人方才知道的秘密,两人轮流发问,也都顺利回答出来,也被朱重阳排除。

    随后那对亲兄弟也是被他用这种方法排除,先是哥哥问了一些弟弟小时候的事,又让弟弟说了哥哥小时候的事,都能对得上,易容帮的人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绝对取代不了这个人的回忆,这兄弟二人也被放回了船舱。

    剩下的五个人都是独自一人坐船,有一个方才说自己从小就多病的,很快就被朱重阳排除,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个形如铁塔般的大汉,一名长相妖艳的妇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四人。

    朱重阳先是试探了老人,当他拉过老人的手时,老人的手腕在朱重阳手中轻轻一个翻转,反而抓住了朱重阳的手。

    伏隐见老人动了手,提着剑准备刺出,被朱重阳伸手拦住:“且慢!”

    老人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还露出微微一笑,朱重阳抱拳道:“原来是拨云手关老爷子,失敬失敬!”

    刚才老人的手从朱重阳手中逃脱并反抓朱重阳的手,正是正宗的拨云手功夫,朱重阳不认得这位关老爷子,却和关老爷子的弟子楚凤游相熟,朱重阳曾领教过楚凤游的拨云手,这位老人的拨云手功夫比之楚凤游更加娴熟老辣,有这种身手的只有楚凤游的师父关沧海了。

    易容帮的人虽然武功高强,却并没有学过拨云手的功夫,想要假冒也假冒不来。

    关沧海皱着眉头道:“你是?”

    朱重阳道:“晚辈朱重阳,和楚凤游乃是朋友,晚辈不知前辈就是关老爷子,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关沧海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你,楚凤游整日跟我提起你,夸你侠风义胆,是条好汉,我刚才还在琢磨,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要在这寒冬之夜,将人叫到甲板上问话,原来是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朱重阳道:“此时不便说,关老爷子先请回去休息,等有机会晚辈再慢慢跟关老爷子细细讲述。”

    关沧海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船舱。

    剩下的三人里那名妇人带着腻歪的撒娇声说道:“哎呦,我一个妇道人家难道会是凶手么?我的脚都快冻麻了,有什么话你快点问,问完了我还要回去睡觉。”

    朱重阳见她妖妖娆娆的,又不能用内力试探,她独自一人坐船,也无法问她身边的人,他只能问道:“不知姑娘坐船要去哪里?”

    这名妇人收敛了撒娇姿态,露出不知是假装还是真心的凄苦表情道:“奴家命苦,男人死得早,丢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原本在应天府做点买卖,想着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不料又被恶人所骗,辛苦多年的积蓄化为乌有,在应天府待不下去了,便想回娘家去看看。”

    朱重阳心道原来是个寡妇,不过她是不是易容帮的人,此刻还难说得很,因此他说道:“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下。”

    妇人脸色转变得极快,立刻怒道:“怎么?你们怀疑我是什么杀人凶手不成?为什么让我留下来?老天无眼,竟让你们这么糟蹋我……呜呜,我不活了,你们杀了我吧!”

    伏隐一甩手中的长剑道:“想死?那简单得很,给我老实点,别以为老子是怜香惜玉之人!若是再吵吵,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妇人说什么不想活了,自然都是故意说的气话,见到伏隐不吃这一套,吓得向后退开两步,没成想脚下有一个栓缰绳的橛子,妇人倒退着绊到橛子上,向后仰身便倒,朱重阳正愁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试探她的内力,此刻正是天赐良机,他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妇人,借机往她体内注入一股内力,并将她扶起。

    内力在妇人体内游走一圈后,朱重阳也知道她绝非易容帮的人,尽管她说的话并不像是实话,可是朱重阳才不愿多管她的闲事,去打听她为何说谎,只要她不是易容帮的人便行了。

    妇人差点跌倒,被朱重阳扶起来后立刻哭哭啼啼起来,她不依不饶地向朱重阳诉苦,说什么她从小到大都被被人这么吓唬过,什么平白无故地将她看成杀人凶手等等,显得十分委屈。

    朱重阳好言安慰了几句,才让她回去。

    妇人临回船舱之前,还对朱重阳抛了个媚眼,低声说了句:“你的手好暖和。”这才扭捏着身子进了船舱。

    朱重阳这时才看出这女子绝非什么好货色,在应天府做买卖也是有的,只是这买卖恐怕是在青楼里的做的。

    妇人一走,这帮乘客里就只剩下那名大汉和一位老妪。

    老妪和其他人不同,一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那大汉则是一副你想问什么就问的样子。

    朱重阳心中对这两人的怀疑还是以老妇人居多,这大汉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他先试探了一下这位大汉,大汉体内内力不弱,这本也不稀奇,像这种大汉,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还没等他开口,大汉先开口道:“朱大侠?”

    刚才朱重阳跟关沧海自报过姓名,这大汉知道朱重阳的性命也不稀奇,他问道:“你是何人?”

    大汉道:“朱大侠贵人多忘事,还记得十年前黄山脚下的砍柴少年么?”

    朱重阳茫然摇了摇头,黄山他倒是去过,不过对什么砍柴少年他则没什么印象,他心道,难道这大汉竟然就是易容帮的人,此刻正想和自己套近乎,以释自己的疑心?

    大汉挠了挠头道:“对了,朱大侠不知道我也正常,当时我背着一担柴跟在人群中看热闹,当时朱大侠正在惩治黄山一霸,围观的百姓非常多,当时朱大侠将那黄山一霸给打得躺在地上耍赖,又被朱大侠……最后逼得黄山一霸给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磕头赔罪,在朱大侠的威逼之下,黄山一霸灰溜溜地离开了黄山,此后再也没有回过黄山。”

    朱重阳听他讲当时的事说得若合符节,那时候他刚从西域来到中原不过两三年,在中原的名气还不响亮,知道此事是他做的人不多,这么一来,朱雀便将大汉的可能也派出了,他随口问道:“谁能想到当年的砍柴少年能长成如今这般大汉,你要去什么地方?”

    大汉道:“那一日我受到朱大侠的影响,跟了师父学了武,若不是朱大侠当日的行侠仗义,也不会由我今日成就,我今天是去给师父拜寿去的。”

    朱重阳闻言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他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能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他点了点头:“你很好,此后当多做逞强除恶之事!”

    大汉连连点头答应,也回了船舱。

    现在唯一可能之人就只那名老妪了。

    朱重阳抽丝剥茧般将十四个有嫌疑的乘客都给排除,他隐隐认定这名老妪就是易容帮的人,他来到老妪身旁道:“不知道老婆婆一个人坐船要去什么地方?”

    老妪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慈祥的面孔道:“我儿子在汉口当差,我是去看望他的。”

    朱重阳看到这老妇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他心道难道易容帮的人易容术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就连眼神都能改变?他假意去产妇老妪回船舱,借机进行查探。

    然而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位老妪体内丝毫没有内力,对于他的真气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些乘客都不是易容帮的人,那就说明易容帮的人并不在乘客当中。

第二十七章 替身现形

    如果易容帮的人不在乘客中,那还会在什么地方呢?

    朱重阳看着满腹疑窦的船老大,他说道:“朱大侠莫非怀疑我们船上的人有可能是凶手不成?”

    此刻朱重阳也跟他说不清楚他们要找的人是易容帮的人,因此他说道:“兹事体大,还望船老大帮我们将所有的船员都给叫过来。”说着又给他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船老大无奈,只能将所有的水手全都召集到甲板上,经过朱重阳让他们互相询问何时前来,一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等等,虽然耗费了些功夫,但最后还是将所有的船员都给排除了。

    这么一来,朱重阳和伏隐二人都觉得洪门弟子可能搞错了,因为他们已经将所有的人都查了一遍。

    陆有为见状走过来对朱重阳道:“还有几个人没有严明正身。”

    朱重阳问道:“谁?”

    陆有为道:“还有船老大,叶乘风和勾心长三人。”

    伏隐闻言道:“你怎么不说还有我和朱重阳二人还没验明正身呢?”

    陆有为道:“如果可能,两位大侠若能做个表率,我看他们三人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朱重阳拦住表示不满地伏隐道:“那好,我朱重阳就先自证一下!”他一一说了自己和伏隐和叶乘风两人小时候的一件事,如果他是易容帮的人,自然不可能说出这些。

    伏隐见状也只得说了自己小时候和朱重阳以及叶乘风两人在一起的另一件事,也被排除了怀疑,而叶乘风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耍了一把暗器,叶乘风的暗器有乃父叶不凡的风范,一把暗器撒出,让朱重阳和伏隐两人都再不用怀疑他的身份。

    现在就剩下船老大和勾心长两人。

    船老大此刻似乎也回过味来,他说道:“闹了这么半天,原来你们就是要让各人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吧。”

    到了此刻朱重阳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怎么能证明自己就是船老大,而不是别人假冒的?”

    船老大道:“这还不简单?船上的每一个人我都认得,如果有人敢假冒我,未必知道所有水手的姓名。”

    朱重阳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么?”

    船老大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他胳膊上满是水锈的痕迹道:“我小的时候在水上讨生活,这是以前留下的水锈,一辈子也不会消失。”

    不仅他胳膊上有水锈,船老大还将自己的衣服掀开,他的肚皮上后背上也都有水锈,这些水锈就像是印在船老大身上的岁月的痕迹,绝非简简单单就能冒充出来的,再加上他能认识所有的船员,自然也不可能是易容帮的人。

    那么此时唯一剩下没有询问过的就只有勾心长了。

    想起勾心长夜里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此后又在舱顶出现,朱重阳等人对他的怀疑也渐渐生出,他们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勾心长。

    勾心长不等他们发问,就直接说到:“在下勾心长,师父雨虹道长,难道这还能有假?”

    朱重阳道:“噬魂术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们演示一下如何?”

    勾心长点了点头:“噬魂术使出,容易对人内力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朱大侠是否真的要让我展示一下?如果朱大侠坚持,我可以随便找一个人来实施。”

    听到勾心长这么笃定地神态,朱重阳心中又变得无法确定,难道就连勾心长也不是易容帮的人?还是易容帮的人化身为其他模样,躲在了船中某一个角落里,他们怀疑错了人?

    就在朱重阳犹豫不定时,伏隐道:“我不怕内力损伤,不如你就对着我给大伙儿展示一下噬魂术如何?”

    勾心长点了点头,对伏隐道:“献丑了!”

    他的话刚落音,朱重阳已经拔剑向他刺去。

    勾心长向后纵跃开来,他叫道:“你干什么?”

    朱重阳冷冷地说道:“百密一疏,你果然是假冒的!”

    此语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到惊讶,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朱重阳是如何发觉出勾心长是假冒的,而且至今为止,勾心长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正常,丝毫没有令人疑心之处。

    就连伏隐都说道:“这小子还没有展示噬魂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假冒的?”

    朱重阳紧紧盯着勾心长,以防他出现什么异动,接着他便解释自己如何发现他是假冒的,他说道:“勾心长曾跟我说过,噬魂术只能对付内力比自己低的人,你勾心长的内力又如何能跟侠盗伏隐相比?你急切想要证明自己是真的,却正好暴露了自己对噬魂术的无知!”

    听到朱重阳的话,伏隐和叶乘风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勾心长,希望能够看出他究竟是真是假,只不过勾心长虽然只和他们相处几日,但他们身为高手,眼力过人,都能清楚记得勾心长的模样,眼前这个人跟勾心长一模一样,无论衣服身材还是容貌,都看不出一丝异样。

    如果此人真是易容帮的人假扮的,那么易容帮的人的易容之术可说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

    勾心长还想狡辩,岸上逐渐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本来轻微难以分辨,但此刻冬夜寂静,来人又多,数百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陆有为喜道:“是我们的人来了!”

    朱重阳充耳不闻,直勾勾地盯着勾心长道:“你将真正的勾心长怎么样了?难道将他害了?”

    勾心长露出一副被冤枉的神色道:“朱大侠,我真的是勾心长,并非假冒的……”

    朱重阳再不像听他辩解,一招大衍剑法向他刺去,勾心长被迫拔剑,双方的剑刚一相击,勾心长的剑就被劈断,朱重阳的剑好不停留地接着向勾心长看去,看来是要置他于死地。

    伏隐和叶乘风两人都觉得朱重阳出手太重了,难道不需要留下活口仔细询问吗?

    勾心长想不到朱重阳的剑锋利至此,他原本还不相信朱重阳会真的杀他,等见到朱重阳这一剑毫无回收之意,这才认定朱重阳非要宰了他不可,就在朱重阳的剑距离勾心长还有半尺左右的距离时,勾心长这才忽然展开轻功,整个人横移出去,瞬息之间来到了船头的船舷上,众人见他并没有怎么蓄力,整个人就平移这么远,这等轻功似乎还在朱重阳的轻功之上!

    这一招轻功一露,不用别人评判,“勾心长”也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了,因为勾心长本人绝没有这么高明的轻功。

    大船虽然是停泊在岸边的,可是大船一直随着江水波浪的冲击而轻轻地晃动,船舷不过两寸宽厚,但“勾心长”站在上面纹丝不动,他对朱重阳叹道:“我以为你没有把握分辨出我的真伪,不至于痛下杀手的,想不到你出手如此狠辣,难道你不怕杀错了人么”

    朱重阳冷笑道:“我既然认定了你是易容帮的人,又怎会认错人?刚才你偿若并不闪避,我那一剑也绝不会砍下去,我朱重阳难道是弑杀之人么?你怕死,不敢坚持下去,正好让你自己暴露了出来,说,真正的勾心长在哪?”

    “勾心长”冷笑道:“真正的勾心长自然已经被我宰了喂了鱼!我虽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想要离开这里,你们又有何人能拦得住我?”

    这时五百多名洪门弟子已经来到岸边,将岸上上百丈的地方都给拦截住,以防止易容帮的人逃走。

    朱重阳冷笑道:“今日若是让你逃走了,那才真是显得我们无能!”

    说着,朱重阳毫不客气地再次挥剑向“勾心长”刺去!

    “勾心长”身上携带的剑也是从勾心长身上取来的,原是把寻常的剑,而朱重阳所用的剑则是朱雀给他的玄武剑,见到朱重阳出剑向自己刺来,“勾心长”忽然将手中的断剑向朱重阳掷去,接着他沿着船舷快步跑动,来到靠近江水的船舷一侧,一个纵跃,整个人跳入寒冬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就连水花都没有冒起多少。

    那把掷向朱重阳的断剑来如闪电,叶乘风见状立刻甩出一把袖剑将断剑打掉,朱重阳继续去追易容帮的人,此人会跳江逃走,也在朱重阳的预料之中,他料定此人不会游向岸边,因为那里站着五百多名洪门弟子,此人若是游往岸上,那才是自投罗网呢。

    朱重阳顾不得真正的勾心长去了哪里,他对来到船舷旁的叶乘风道:“剩下的事看你的了!”

    叶乘风点了点头,一个纵跃,也跟着跳上了船舷,星月黯淡的冬夜,就连江水也显得漆黑一片,不远处一个人正奋力向江对岸游去,显然这位易容帮的人是想游到对岸逃走。

    看着水上仅露出的半个身影,叶乘风从怀中取出比较沉重的暗器,飞刀、飞锥,袖箭等,忽然出手向江中那人掷去!

    朱重阳刚才敢说大话,说此人一定无法逃走,就是因为有叶乘风在,在暗器之王的子弟面前,此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正在江中冒着严寒企图逃走的易容帮的人背后连中三枚暗器,此人痛呼一声,踩着水伸手向背后去抓,企图将背后中的暗器给拔掉,但他无论怎么反手去抓,都够不着暗器。

    朱重阳站在船上喊道:“若是不想再吃几枚暗器,我劝朋友还是乖乖游回来束手就擒的好!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将你留在江底喂鱼!”

第二十八章 天人交战

    那人似乎看出了自己所处的境地,再企图挣扎定然小命不保,正在他踟躇着要不要回来时,叶乘风又在他身旁发射了几枚暗器,然后说道:“这是警告,偿若不按朱大侠说的做,下一枚暗器就会钉在朋友的脑袋上!”

    之前在查问叶乘风的真伪时,此人已经见识过了叶乘风神乎其技的暗器功夫,他知道以叶乘风的本事定然是能够说到做到,此人也不再犹豫,慢慢游了回来。

    来到船边,此人因为身后中了暗器,失血不少,又在冰冷的江水中浸泡了这么久,一时就连怕上船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重阳扔出缆绳让他抓住,然后甩动缆绳,将此人扔在了甲板上。

    伏隐来到他身旁,随手封住了此人身上的几处要穴,如此一来,就算他武功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明,也不能再出手伤人了。

    朱重阳问陆有为:“你们身上可有金疮药?”

    陆有为问身旁的洪门弟子讨来金疮药后,朱重阳提着“勾心长”的人进入舱房,此人浑身湿透,原本他内力深厚不惧寒冷,但伏隐封了他的穴道后,此人的真气运转受阻,立刻感到彻骨的寒冷,口中牙齿打战,得得作响。

    朱重阳让船老大拿几件衣服过来,将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同时将他背后的暗器起出,并给他敷上金疮药。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勾心长”终于暖和了些,他似是经历此事良心发现,对朱重阳道:“真正的勾心长此刻就在舱房顶上,他被我点了昏睡穴,你们快去将他救下来,否则他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伏隐随后走了出去,接着船舱顶上传来他的脚步声,又过了片刻,伏隐背着一个浑身几近**的人走入船舱,这个人正是真正的勾心长,伏隐解开他的昏睡穴,勾心长渐渐从昏睡中苏醒,接着他便抱着膀子道:“这是哪里?好冷,咦,我的衣服呢?”

    听勾心长的话,众人都知道他在昏迷前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伏隐怕他冻出毛病来,给他体内输入一股真气,让他暖暖身子,接着船老大又找来一身棉衣给他穿。

    勾心长手脚都懂得有些僵硬了,穿衣服都显得有些困难,好在伏隐注入他体内的真气起了作用,他活动活动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他看着那个冒充自己的假勾心长,一时还疑心对面有个镜子,等到他看出对方乃是一个人,而非镜像,但此人无论容貌还是神态无不跟自己一模一样,顿时反应过来,他冲到易容帮的人面前喝骂道:“好小子,我说是谁在背后偷袭的我,原来是你!看来我的衣服也都是你偷去的,是不是?”

    朱重阳安抚住勾心长激动的情绪,他说道:“此人正是易容帮的人,我们好不容易将他找出来,你先别激动,等我们先问明了他再说。”

    勾心长此时仍旧愤愤不平,嘟囔着背后偷袭不是好汉之类的。

    朱重阳问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易容帮的人沉默不答,似乎想展示自己绝不会说的态度。

    朱重阳怒道:“你真以为我们没有对付你的办法么?成王败寇,你既然落入我们手中,若是还是这副不配合的态度,就别怪我们动用酷刑。”

    勾心长忽然说道:“此人既然已经被你们封住了穴道,正好我可以施展噬魂术让他开口,到时候只怕他想要不说也做不到,中了我的噬魂术,就算你们要问他娘的闺名他也会毫不隐瞒地说出来的。”

    假勾心长闻言终于露出一丝恐惧,况且中了噬魂术之后内力会变成什么样他也不清楚,在这种压力下,他终于开了口:“不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

    朱重阳对船老大道:“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你们都暂且回避一下。”

    船老大行走江湖多年,知道他们所谈论的都是武林中杀伐之事,不敢探听,打发着水手们离开了舱房,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

    陆有为见朱重阳和伏隐等人已经将易容帮的人给制服,他们留下也没有多大意义,因此便跟他们告辞。

    朱重阳抱拳道:“今晚之事多亏洪门出手相助,还请回复贵帮郑帮主,说我朱重阳领了你们这个人情了。”

    陆有为连忙客气:“我们帮主说了,此事也就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件事其实是朱大侠在帮我们,客气地话咱们都不用说了,以后朱大侠有时间来找我们喝酒便是。”

    朱重阳听他说话得体,很欣慰洪门中有这种人才,看得出洪门的野心比丐帮要大,将来也会比丐帮做得要好。

    目送洪门弟子们离去后,伏隐过去将房门关上,此刻屋内只剩下朱重阳、伏隐、叶乘风、勾心长以及那名假冒勾心长的易容帮弟子五人。

    朱重阳问易容帮的弟子:“阁下尊姓大名?”

    这人沉默了一会,跟着说出:“朱大侠客气了,在下名叫花从容。”

    这个名字他们几人从未听到过,而且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只不过此人现在的外貌是勾心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别扭。

    朱重阳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他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你原来的相貌如何,能否给我们看一下?”

    花从容冷笑了一下,接着从自己脸上揭下一层像是奶皮一样的事物,接着整个人相貌大改,看起来颇为清秀,和勾心长的样子迥然不同。

    朱重阳从他手中接过他脸上那层事物,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问道:“你相貌如此,声音呢?”

    花从容立刻变了另一种声音道:“这便是我本来的声音。”

    伏隐却有些不信:“你们易容帮的人擅长变幻各种声音,我怎么知道这就是你本来的声音?”

    花从容果然又换了一种声音道:“我们易容帮的人在习练易容秘技后,早就忘了原本的声音了,是不是本来的声音,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勾心长则忽然揪住花从容的衣服问道:“我问你,我师父雨虹道长眼下究竟是不是你们易容帮的人给害了?”

    花从容摇了摇头,看到他摇头的样子,众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但接着花从容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提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同门联系了,除非帮主相召,否则我们相互之间也找不到对方。”

    伏隐道:“胡说八道,如果你们互相之间都找不到彼此,你们帮主又怎会找到你们?”

    花从容淡淡的地说道:“这就是我们帮主神通广大的地方了,至于帮主为什么能找到我们,这一点你该去问帮主,而不是问我。”

    朱重阳冷哼一声道:“那好,我来问你,你这次来到这艘船上,并冒充勾心长则是意欲何为?这件事无需去问你们帮主吧?”

    花从容道:“我受到洪门弟子的跟踪,怕他们对我不利,便来到这条船上,正好遇到这位勾心长兄弟一个人独处,便将他打晕,之后冒充了他,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朱重阳叹了口气:“你的话中漏洞百出,看来你还在胡说八道,真要让勾兄对你施展噬魂术才行吗?”

    花从容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表情,他说道:“我所言句句是实,何来胡说八道之说?”

    朱重阳道:“你说你看到勾兄一个人在甲板上,便趁机打晕了他而冒充他,可是你此次若是偶然遇到勾兄,又怎会模仿他的声音和他的一些事情?这岂非就是在胡说八道么?”

    花从容一时说不出话来。

    伏隐道:“跟他啰嗦什么,我看让勾兄对他进行噬魂术,让他好好交代,省得在这里跟他磨嘴皮子。”

    花从容还要狡辩,勾心长忽然出手,将花从容身上几处穴道给封住,接着用双眼盯住花从容的双目,勾心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若隐若现的邪异光芒,花从容一见之下眼睛再也挪不开,就算想要闭眼不看也做不到。

    朱重阳本来还想阻止,但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看看勾心长的噬魂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勾心长的噬魂术只能对付内力比自己弱的人,否则将会反受其害,而花从容的内力显然要比勾心长深厚得多,所以勾心长才要在他被封闭穴道时才敢施展。

    此时花从容被勾心长噬魂术吸引住,眼中神采渐渐失去,变成了犹如发怔时的无神,接着勾心长慢慢地说道:“花从容,我问你什么,你就要好好回答,知道么?”

    花从容慢慢点了点头,朱重阳和伏隐以及叶乘风见到噬魂术神奇至此,都觉得不可思议。

    勾心长问道:“你们易容帮有多少人?”

    花从容道:“有十个人。”

    朱重阳想起之前洪门的弟子说易容帮有九个人,也许他们没有将帮主计算在内。

    勾心长又问:“你们帮主叫什么名字?”

    花从容道:“我们帮主名叫花从容。”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帮主叫做花从容,难道他叫花从容名字是假的,还是他就是帮主?不是说易容帮的帮主是女子么?

    勾心长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疑惑,就在他疑惑时,花从容的眼神似乎清醒了一点,勾心长连忙集中注意力,用眼神盯住他,接着问道:“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听到勾心长的话,花从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内心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第二十九章 江畔迷踪

    忽然,花从容的眼睛里流出一点血迹,勾心长不为所动,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从容似乎挣扎了一番无果后说道:“我……我叫勾心长!”

    此语一出,勾心长跟着一愣,这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中了他噬魂术的人通常都会将自己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这花从容怎的胡言乱语起来?

    就在勾心长心中生出疑惑时,花从容忽然大叫一声,向后便倒,朱重阳和伏隐两人连忙伸手拉住他,几人见他牙关咬紧,已经昏迷过去。

    伏隐忽然将花从容的手放开道:“他的手好软,难道他并非男人而是女人?”

    叶乘风道:“不可能吧,你看他下巴的皮肤下还能隐隐看出胡子根……”

    在花从容昏迷时,他们有很多手段可以去查看花从容是男是女,只不过他们几人自重身份,都不愿趁人之危,在花从容身上摸索,因为他若是男人便罢,若是女子,岂非冒犯了她?朱重阳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勾心长道:“怎么会这样?他中了噬魂术还能够胡说八道?”

    勾心长挠了挠头道:“我也想不明白,他应该不是胡说八道……”

    伏隐气得差点骂娘,他怒道:“这小子说他叫花从容,又说他们帮主叫花从容,之后又说他叫勾心长,奶奶的,你这名字这么奇怪,他能和你重名那才是活见鬼了。”

    叶乘风在一旁劝说道:“这事的确古怪,不过也未必就是勾兄的错,我看这小子的确有些邪门,咱们现在连他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朱重阳道:“他是男人。”

    伏隐问道:“你怎么知道?”

    朱重阳指着躺在床上的花从容道:“你们看他的喉结。”

    勾心长此时也看到了他的喉结,也觉得朱重阳说得没错,他是男人无疑,可是伏隐来到花从容身旁,看着昏迷中的他,伏隐动手在他喉结上一捏,接着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道:“重阳,你猜错了,她是名女子。”

    说着,伏隐像是变戏法般将花从容脖子前的喉结给摘了下来,而花从容的脖子上也没有鲜血流出,反而变得光滑平整,伏隐将这个假喉结拿起来看了看,这个喉结看起来像是面团做的,但颜色和皮肤颜色接近,不知道花从容是怎么做出来的。

    但显然她是女子,而且易容之术巧妙异常,那也不必多说,朱重阳想起自己跟她敷金疮药时她胸前紧紧捆起来的布带子,心中暗责自己愚蠢。

    让人不解的是,她在中了勾心长的噬魂术之后,怎么一会说帮主才叫花从容,而她叫勾心长?而据勾心长所言,中了噬魂术的人,就算问起她母亲的闺名她也会老老实实回答,现在花从容显然是在胡说八道,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勾心长所施展的噬魂术失败了。

    望着昏迷中的花从容,朱重阳道:“等她醒来咱们再接着问吧。”

    勾心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跟着雨虹道长学噬魂术已经多年,从未听师父提起过会有这种情况,难道是他自己因为心神不定,所以没有掌控好?

    就在这时,船身一阵晃动,接着慢慢移动,看来船老大是趁机让人继续将船开走。

    朱重阳道:“为了防止她再出什么岔子,就让伏隐留在这里守着她吧。”

    伏隐闻言差点跳了起来,他说道:“为什么是我?你小子怎么不留下来看守她?”

    朱重阳道:“你莫忘了在下已经有了心上人,不宜和女子单独相处,你小子孤家寡人一个,而勾兄和叶兄弟两人又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只有你留下来最合适。”

    伏隐道:“还是不行。”

    朱重阳问道:“为什么?”

    伏隐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小子也知道老子从不在青楼里过夜,我身边有人便睡不着。”

    朱重阳啼笑皆非,他说道:“谁让你睡了?你先看好她,等到了天亮我再来替你,中间她要是醒来了,你就赶紧来喊我们。”

    伏隐无奈,只能留在了这名女子身边。

    朱重阳和叶乘风以及勾心长两人回了房间睡觉。

    此事在朱重阳的想法中,这名女子有着十分难以索解的疑问,比如勾心长的噬魂术为何对她不灵了?她又何时和勾心长有所接触,以至于能够模仿勾心长的音容相貌?并且她为何选择勾心长而不是别人?因为船上明明有很多人都适合作为她的替身。

    带着这些难以索解的问题,朱重阳慢慢睡着。

    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尽管还是清晨,但醒来的朱重阳立刻想起了伏隐看守的花从容,他从床上跳起,迅速地穿好衣服,来到伏隐的房间,刚来到房间门口,朱重阳就骇然发现不但那名姑娘不在房间内,就连伏隐也失去了踪影,唯一让他稍感欣慰的,只有舱房内并无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朱重阳大惊失色,连忙冲出舱房,来到船舷上,他举目四望,只见江水和江岸两旁的风景不断向后退去,显然大船在稳稳地前行,太阳从船尾升起,金色的朝晖落满了天地之间,朱重阳此时哪有心情欣赏风景?他举目四望,顶着此言的阳光远眺回来的江岸,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叶乘风也从睡梦中醒来,他也见到伏隐房间内空无一人,再见到朱重阳房间内也没有人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来到船舷旁问道:“伏大哥和那名女子呢?”

    朱重阳恨恨地说道:“我也想知道他们两人去了哪里,两人走的时候无声无息,否则咱们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叶乘风这才知道他们二人去了哪儿就连朱重阳都不知道。

    叶乘风道:“看来他们两人是在天亮之前就走的,我摸过那姑娘睡过的被窝,里面冰冰冷冷的,显然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朱重阳暗赞他心细,他想起一事,对叶乘风道:“快!快让船停下!”

    他想到如果两人是昨夜离去的,那么他们不可能来到船的前面,而是在他们后面,大船一直前行,岂非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船老大虽然停了船,可是对朱重阳等人越来越不满,他来到朱重阳身旁道:“大侠,你们那些爱恨情仇我也不来管你,但我就靠着这条船吃饭,你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船上其他客人还有回家奔丧的,我……”

    朱重阳说话出乎他的意料:“对不住了,劳烦船老大将船靠岸,我们这就下船,至于多余的船资我们也不要了,就当做对船老大的补偿吧。”

    叶乘风和勾心长两人随朱重阳下了船,跟着他们一起下船的还有四匹马,三人骑着三匹,又赶着另一匹马向来路疾驰而去。

    一边纵马狂奔,朱重阳一边注意着江岸两旁的动静,因为伏隐和那名叫做花从容的女子既有可能在大江南岸也有可能在大江北岸下的船。

    叶乘风道:“朱大哥,不用注意南岸了,他们八成是在北岸下的船!”

    朱重阳问道:“你怎么知道?”

    叶乘风道:“昨夜我睡得迟,临睡前我看到船是偏北岸行驶的,他们若是下船上岸,也多半是从北岸离开的。”

    朱重阳点了点头,对他和勾心长道:“咱们多留意一下岸上的踪迹,他们两人若是因为忽然的变故上了岸,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

    而然在岸旁寻找他们上岸的痕迹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江岸旁的树木丛林繁密,虽在冬季,也是灌木丛生,而岸上的泥土又被冻得犹如石头般坚硬,想要因此找到两人上岸的地方实在是困难重重。

    勾心长昨晚被花从容差不多剥光了衣服扔到了舱房顶上受冻,此刻有些受了风寒的感觉,头脑昏昏沉沉的,但想起昨晚受辱之恨,寻找到花从容的意愿比朱重阳和叶乘风两人都要强烈。

    纵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叶乘风道:“船行缓慢,咱们骑马的速度至少快过船一倍,咱们岸上奔驰一个多时辰,相当于船行两三个时辰……”

    朱重阳知道他的意思,昨夜经过一番折腾后,他们睡觉的时间至今也就两个多时辰,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错过了伏隐和花从容两人上岸的地方。

    勒马停下,三人四匹马又转身向西慢慢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在暗器高手叶乘风的仔细查看下,终于看到了一些被踩过折断的树枝,叶乘风从马上跳下来,拿着折断的枯枝仔细看了看断痕,接着说道:“这断痕是新鲜的,多半就是他们经过踩踏的。”

    朱重阳原本暗暗责怪伏隐将人弄丢了,自己也不见了踪影,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至少也要通知自己一下,如今他心中的责怪却变成了担心,伏隐轻功武功俱佳,但比起这位易容帮的妖孽来说未必能够占据上风。

    既然找到了一点痕迹,那么剩下的足迹踪影就容易寻找得多了,他们顺着足迹向北,穿过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后有一座小山坡,绕过山坡,一个宁静的村子出现在眼前。

    几人来到村口,刚要打听夜里有没有人经过时,一户人家的房门打开,伏隐伸着懒腰从里面走出来,看他嘴角没擦干的痕迹,显然刚刚饱餐一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953/ 第一时间欣赏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作者:江南剑所写的《江湖尘事》为转载作品,江湖尘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湖尘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湖尘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湖尘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湖尘事介绍:
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