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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奇闻怪谈

    唐轩儿听伏缨说到这里,神色也是变得黯然起来:“如今你听来都绝不可能,当时的我们更是觉得非常诡异,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中邪这方面,只是以为柳依依疯了。”

    朱雀说道:“这种离奇传说,只不过是愚夫愚妇的谣传,如何能真有此事?”

    伏缨说道:“你仔细听过轩儿的诉说,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

    朱雀听到伏缨称呼唐轩儿为轩儿,两人不过初次见面,不知称呼怎么变得如此亲昵,他看了伏缨一眼,伏缨也知道自己的称呼有些冒失了,竟然出现了难得的老脸一红,朱雀不再理他,而是问唐轩儿:“你和柳依依是和关系?柳依依又在什么地方?这事的经过如何,请你从头跟我说说。”

    唐轩儿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未出嫁的普通女子那样腼腆,她说道:“我和柳依依乃是表姊妹的关系,她是表姊,我是表妹,乃是姑表亲戚,同住在顺天府,我长她两岁,小时候在一起玩,那时候柳毅堂姑父还在京中做礼部的官,我俩一起跟着柳毅堂姑父读书识字,后来我家搬到了旧都应天府,中间有几年没有见面,今年我才听说他们家搬到了太湖左近,相隔不远,我便过来找表妹玩,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了,而表妹出事,也就是在我到来后的第三天。”

    顺天府就是北京,应天府就是金陵,南京,朱雀听她竟从两人幼时说起,心中觉得她说话未免有些嗦,也许这就是伏缨一直在这里待到现在的原因,不过这样也好,了解事情的前后,才能更明白这中间的前因后果。

    唐轩儿见朱雀露出用心倾听的神色,接着说道:“表妹见到我来找她,非常高兴,我们两人连续三天都待在一起,就连睡觉时也不例外,我和她都睡在她的床上,也就是这张床,我们两人说到半夜的私密话,困了就睡,所以我能够证明我表妹在这三天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而我吃的饭,也是和表妹一起,所以也不可能是中毒。”

    朱雀点了点头:“中邪并非中毒,不是一码事,不过你这样一说,我也就更明白了,你们在这三天里面,是否天天都待在柳府没有出去,还是去过什么地方?”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过一趟,就是苏州最有名的归云观,表妹带我过去,去见见那里博学多识的污垢道长。”

    朱雀愕然:“无垢道长?你们去见他干什么?”

    唐轩儿说道:“我们想找他给我们算算以后的姻缘,据说无垢道长的易经之学冠绝当世,因此我们便找他算了一算,无垢道长说两人的姻缘都很好,之后我们也没有在归云观耽搁,都非常高兴地回来了。”

    朱雀问道:“除此以外呢?”

    唐轩儿说道:“除此以外,我们哪里都没去,其他时间都待在这里。”

    朱雀点了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唐轩儿说道:“那天早晨,表妹就说自己非常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出来,姑父给她找了大夫,大夫给她开了一记药方,服下后好得多了,还能有说有笑,可是到了晌午过后,表妹就表现得有些不对劲,最后竟昏迷了过去,姑父让姑姑给熬了姜汤,又用力掐她的人中,表妹最终清醒了过来,可是……”

    朱雀尽管知道柳依依醒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始终难以相信,所以听到这里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什么?”

    唐轩儿定了定神,接着说道:“可是表妹清醒过来,就开始大叫,说自己好好的在家中睡觉,醒来怎么会来到这里?一定是我们几人将她给绑了过来,还让我们赶紧放她回去。”

    朱雀问道:“这时她可说了她是谁?”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们看到她这副模样,大家都感到害怕,还是姑父最为冷静,毕竟他在礼部做过官,这种奇事他也听说过,他问表妹,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睡的觉,睡觉以前都在干什么?表妹说出的话,让我们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朱雀问道:“在场的人?除了你和你姑姑姑父外,还有谁?”

    唐轩儿说道:“还有江南三老之一的童老。”

    朱雀怔了怔,这童老他也认识,自己数次得他相助,他人虽然不会一点武功,但也算得上对武林掌故轶闻所了解之深,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江湖中人,他问道:“他在哪里干什么?”

    唐轩儿说道:“童老和我姑父两人在诗歌礼仪上可算是臭味相投,自从姑父病休后,他便经常来找姑父,那天正好他在这里,所以他也是见证人之一。”

    朱雀本来对此事,对唐轩儿所言还有所怀疑,可是有了童老的旁观,这事已入板上钉钉,再无疑惑,他说道:“嗯,请唐姑娘继续说下去,你表妹都说了些什么。”

    唐轩儿说道:“表妹当时说话的声音很沉重,就像一名男子在说话,却又不像是故意做作,而是天生如此,她说道,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姓钟名夜枭的便是,你们可以到祁连山打听打听老子的名头,不管你们是怎么将我带到这里,我姓钟的奉劝你们,快快送我回去,否则……嘿嘿。我姑父听到这些疯话,差点没气过背去。”

    朱雀大感惊讶,他本以为就算是柳依依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中了邪,也应该是中了女人的邪,如何中了一个男人的邪?还是一名似乎是什么山贼一样的男人?设身处地地想想,就算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被气得半死,何况是原来在礼部做官的父亲?自己的女儿忽然老子老子地自我称呼,换作是谁也受不了。

    唐轩儿说到这里,也感到有些别扭,她接着说道:“后面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我这表妹后面说的话就算是市井之徒,平日也是极少说出口的,我姑父更是气得伸手要打,被我们死死拦下,但表妹兀自在喝骂,什么你打我试试?老子不将你剥皮活埋,老子就不姓钟,跟你姓……你说说,这,这成什么话!”

    朱雀问道:“柳依依当时说的话,你们能听懂?”他知道祁连山一带的人说话有着特殊的口音,一般人别说能够说出来,就算是听也难以听懂,若是柳依依说的还是原来的口音,就可以知道她是否是假装的了。

    唐轩儿说道:“她的口音的确很奇怪,可是由于我们在京城生活了几年,什么人都见过,表妹所说的的确是祁连山一带的口音,童老之所以感到不可思议,也正是因为这点。”

    朱雀点了点头,尝试着问道:“是否你们在京城,经常接触这地方的人,所以柳依依心里感到印象深刻,所以……”

    唐轩儿说道:“如果说在京城的时候,能够接触到这些人,主要是姑父柳毅堂接待的,表妹则是整天待在房间里看唐宋的小说,至于我家搬离京城以后的事,我就说不好了,可是从姑父的表情来看,应该也不会如此,据童老所说,这样的口音,就是专门去学,也不容易学的地道,如何能够只听过几次,就能说的出来的?”

    朱雀点头应是,口音并非别的,若非说惯了的,很难能模仿得很像,而柳依依身为一名未出嫁的女子,模仿祁连山那种山贼的说话,更是夸张了,可是若非是她故意为之,那就只能承认一件事,那就是柳依依的确是中了邪。

    而对于她所自称的什么钟夜枭的,是否确有其人,还不清楚,朱雀问道:“此后呢?此后她又说了些什么?”

第六十一章 心照不宣

    唐轩儿说道:“此后她所说的,都是她作为钟夜枭此人,在祁连山一处山寨中居住的情景,事无巨细,她都能指出来,而且我们相隔几日再问她,她说的还是同样的描述,看起来不像是她随便编出来的。”

    朱雀问道:“童老呢?童老他怎么说?”童老见多识广,特别是这些风物人情,若是柳依依说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童老自然会帮她指正。

    唐轩儿说道:“据童老所说,她说的生活场景,树木花草等等一切事物,都是祁连山一带特有的风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就连童老也是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道:“除此以外,柳依依本人是否还有什么特别的行为?”若只是说话上面像另一个人,而行为动作这方面是从小到大形成的,很难忽然改变过来。

    唐轩儿点了点头:“我表妹平常不喝酒,这次她忽然变得极为好酒,而且……而且她要喝的酒这里也找不到,她要喝的叫什么青稞酒,说这酒是她一直喝惯了的。”

    这下就连朱雀都感到有些哑口无言,无话可说了,这青稞酒他也听说过,据说是祁连山一带,用当地特产的青稞酿制的酒,一般中土人也喝不惯,柳依依作为一名未出闺的黄花闺女,该是从未听说过此酒才是。

    唐轩儿见朱雀一脸古怪的神色,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告诉表妹这里买不到这种酒,她就大发雷霆,接着说到,什么这里是女人的屋子,她怎么能住在这里一类的话,她又说要回去看她的孩儿,她的孩儿只有三岁,放心不下……你说说,这成什么话,我表妹尚未嫁娶,又何来的什么孩儿?这不可笑么?”

    这件事非但不可笑,而且可惊可怖。

    据朱雀以前听来的这种关于移魂换体的传说,大都是死去不久的人忽然又活转过来,接着变成了另一外新死之人,并且能够说出那一家人的生活琐碎之事。

    可是柳依依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她并没有死,却无缘无故地变成了另一个人,就算是用中邪之说,也很难说得通,因为据柳依依所言,她化而为之的人,也没有死,两个大活人,如何就此换了身份?

    这样说也不严谨,因为就现在所知,只知道柳依依的身份换成了那个什么钟夜枭,至于钟夜枭是否不是变成了柳依依,或者是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他们一无所知的。

    朱雀想得头都大了,他最后问道:“这柳依依现在人在何处?”

    唐轩儿说道:“表妹几次想离开这里,我们想尽了办法,怕她还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所以我们现在将她关在了另外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那间屋子窗户狭窄,人从里面钻不出去,我们从外面给她送饭接便盆,只有人多的时候,才敢放她出来,像这半夜三更的,我们一旦休息了,就将她关住,唉,不是我们狠心,而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朱雀问道:“你说得的另外一间屋子,也在这柳府内?”

    唐轩儿说道:“不错,就在后院,本来是用来盛放杂物的,表妹出了这事后,姑父请人将那件屋子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将她关了进去。”

    伏缨对朱雀说道:“你江湖阅历丰富,可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苦笑道:“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唉,恐怕不只是我,就算是经历再多古怪之事,这事也是难以遇到的,根本就无法解释。”

    伏缨点了点头:“不错,就算是借尸还魂的事,我也听过不少,这种中了邪,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我也是首次听说。”

    朱雀迫自己不再去想此事,他问道:“你们又是如何变得这么熟络的?”他看着唐轩儿对他们这两名陌生的男子充满信任,简直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自然也感到很奇怪。

    伏缨说道:“这唐轩儿和柳依依一样,两人从小都羡慕那种浪迹江湖的武功高强的人物,我过来的时候,她毫无所觉,我将她当成了柳依依,想问问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却找错了人,不过这姑娘胆子也大的很,半夜三更,屋内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竟然也不感到害怕,反而问我是不是那种飞天大盗,哈。”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朱雀立刻就明白了,唐轩儿和柳依依都是同一种人,就是在家中被关得苦闷寂寞,又听说了不少江湖上的行侠仗义的事,所以非常渴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遭遇,所以遇到伏缨后,便有此一问,而伏缨又之那种喜欢表现自己的人,两人可说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一位喜欢行侠仗义的人,一位也勉强算得上是行侠仗义的人,又如何说不到一块儿去?说不定两人在朱雀到来以前,已经互相看对了眼,自己这次突然闯入,说不定还是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想到这里,朱雀看伏缨的眼睛里露出歉然之色,伏缨和他相处已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老脸破天荒的再次红了红。

    唐轩儿说道:“这位伏缨,江湖人称红缨公子,正是我朝丝暮想都想见到的那种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高手,能够见到他,真好,对了,他说你朱雀的武功也不错,是不是真的?”

    朱雀奇怪地看了看伏缨,心道这姑娘又如何会知道红缨公子的名头,定然是伏缨自吹自擂告诉她的,他为了玉成伏缨之美,连忙谦逊道:“哪里,哪里,你听我名字就知道,不过是一只麻雀儿,怎能和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相提并论?我只会些三脚猫的把式,说我会武功,会叫认识我的人都笑掉大牙的。”

    唐轩儿道:“哦。”似乎对朱雀的兴趣立刻减少了很多。

    伏缨听到朱雀这么说,脸上写满了两个字:感激。朱雀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伏缨问道:“不知咱们该怎么处理此事?”

    朱雀说道:“我和童老也算相熟,明日由我去找他问问,天色太晚了,我们两个男人留在一位妙龄姑娘的闺房中也不合适,等我打听请楚了情况,咱们再讨论吧。”

    看着伏缨依依不舍的神情,朱雀拉着他向外走,伏缨无奈,只能跟唐轩儿告辞,看唐轩儿的神情,似乎也舍不得伏缨就此离去,想要和他继续聊聊,但有朱雀在,她又不好表现得过于热情,而留住伏缨,对她来说更是不对。

    临别之际,朱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走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听到他一语双关的话,伏缨和唐轩儿两人都胀红了脸。

    回到朱雀的家,伊雪本在担心他们的事,见到两人无恙归来,连忙问起两人之事。

    朱雀说道:“此事你不要问我,你问问我们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吧。”

    伊雪听到朱雀话中带着调侃,忍不住去看伏缨,却发现伏缨变得扭捏起来,她讶然问道:“难道你和柳依依……”

    朱雀哈哈大笑:“不是柳依依,是另一名女子,其中经过,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合适,不过,这次的事情之古怪,绝对出乎你的预料。”

第六十二章 分头行事

    伊雪听他讲完关于柳依依的事,果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伏缨说道:“说起来真的有些对不住嫂子,嫂子本来是撮合我和柳依依的,可是在柳依依身上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我……”

    朱雀说道:“你这都是小事,咱们先弄明白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吧。”

    伏缨叫屈:“怎么成了小事了?你们不是说这都是我的终身大事么?”

    伊雪安慰他:“当然是大事,不过不是急事,我们先要看看柳依依到底是怎么了?中邪之说,的确是让人无法理解,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就必须先验证此事的真伪……朱雀,你准备怎么做?”

    朱雀说道:“既然他们提到童老当时在场,我看我要先去找童老一趟,他是江南三老之一,德高望重,所言自然不虚,正好童老长居苏州,离这里没有多远。”

    伊雪说道:“好,就是这样,咱们分头行事,你去找童老,我去找一个人,伏缨在这里坐阵,时刻留心柳府,防止事情再有什么变化。”

    伏缨对这个安排自然没有异议,朱雀却忍不住问伊雪:“你去找谁?”

    伊雪说道:“遇到这种忽然像鬼上身的事,你觉得我会去找谁?”

    朱雀听到鬼上身三个字,心中一动,在此不远的苏浙交界处,有一个名为南浔的小镇,这小镇虽然毫不起眼,但因天然的地势条件,所产的蚕丝天下知名,可是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南浔除了生产蚕丝外,在附近一带有一个名为桑叶村的地方,这个地方另有一个名号,叫做神汉之乡,也就是多出神婆子,神汉子一类,帮人趋吉避凶,扫除身上附着的赃物为生。

    这些人的行为,倒有些像道家的驱鬼玄学,但他们这些神汉之流,据说当年都是出自一个家族,凭借着祖上流传下来的一本《石匣记》为人预测吉凶,去凶化吉为生,由于颇有灵验,此家的子孙都以此为生。

    但当年的那本《石匣记》已经失散,后人能够学到多少本领,就很难说,但通过众人的口碑来看,最有名气的当属一个叫做温伯通的人,人称温半仙,偿若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属于鬼怪之属,他应该会有办法,如果不是,也能通过他来证实。

    朱雀说道:“咱们能够想到此人,难道柳家的人不知道去南浔找些神汉来看看么?”

    伊雪猜测道:“我看多半不会,一是柳毅堂毕竟是外地迁来的新人,对南浔神汉之乡未必有所耳闻,而童老虽然知道,但像童老这等人物,未必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再说了,温伯通是他去找就能找到的人么?”

    朱雀笑道:“不错,温伯通此人因为大肆宣扬鬼神之说,被当地的官府视为妖言惑众的邪教之流,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你又怎么去找?”

    伊雪说道:“我找不到,可是凭着你跟白莲教的交情,难道还找不到他么?”

    朱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打我这枚圣莲令的主意,你想要我就给你吧。”

    伊雪白了他一眼,接过他从怀中掏出来的圣莲令,三人又商议了一下有了结果后就来这里通知其他人的事,三人在第二天一早便各自而去。

    从无锡到苏州,不过百十里地,朱雀快马加鞭,只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到了童老家中时,还不到晌午。

    朱雀是特意选择在白天找上童老的家,果然,这次童老没有出去到青楼潇洒,而是在家中写字。

    他见到朱雀,感到十分高兴,将手中的毛笔抛下:“我说怎么今日心绪不宁,字写得总是不满意,原来是有故人来访,自从上次一别,我曾想着你浪迹天涯,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面了,我听说你助福建海防大破倭寇一事,着实为你感到骄傲,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为我这种手无束鸡之力的文人最为钦佩!”

    朱雀连忙谦逊:“并非刻意为之,而是诸般巧合下遇到了他们,又岂能不顺道为民除害?得童老谬赞,让在下十分惶恐。”心下惊讶童老的消息之灵通,自己从福建蒲禧所回家,中途并没有什么耽搁,没想到童老的消息得来的这么快。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童老问道:“这次你来找我,不知可是为了柳府一事?”

    朱雀对他未卜先知的本领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就算没有柳府一事,在下也该过来看看童老,童老身子按键,在下十分欣慰。”

    童老笑道:“你就别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了,这发生在柳府柳毅堂家中的事,不知你是听谁说的?”

    朱雀说道:“是柳依依的表姊,唐轩儿。”

    童老正色道:“不错,这唐轩儿当时也在场,有她跟你说过,也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事情的确十分怪异。”

    朱雀心中一震:“这么说来,柳依依中了邪,或者说是鬼上身一事,乃是真的了?”

    童老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背后的起因是什么,而你能做的,只是将此事引导至最佳的结果上。”

    朱雀愕然:“此话怎讲?”

    童老说道:“此事让我非常迷惑,仔细想想,这事无非就是两种真相,一种是此事果然是真的,那么此事便属于我们不可理解的范畴,非人力所能改变,只能听天由命,第二种自然是假的,可是若是假的,这柳依依为何又这么做?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找出背后的原因,此事当能迎刃而解。“

    朱雀说道:“偿若是真的,我们找些能够驱除邪祟的道家高手,难道不能驱除附在她身上的鬼魂么?”

    童老呵呵笑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自然也就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而道家无论是哪个宗派,主旨都是提倡法道自然,主张清静无为,什么堪风水,断阴阳,画符驱邪,都不过是惑人耳目的表相,表相之下,是促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手段。“

    朱雀讶然说道:“既然如此,在童老的心中,这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事,岂非一定是假的了?”

    童老说道:“也不能这么武断,关于中邪一说,医学上也有这种说法,人有时也会神志迷糊,胡言乱语,不能都归结于假,有些人疯了,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也是有的,只是像柳依依这种,比较罕见罢了。”

    朱雀似乎明白了童老的一些想法,那就是柳依依若非是假扮的,就有可能是疯了,至于什么鬼上身,他不相信这种鬼怪玄说,有鉴于此,他本来想告诉童老,自己已经去找了南浔桑叶村的神汉温半仙的事,也就不提了,省得惹他反感。

    童老说道:“这件事,你去查,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个结果来。”

    朱雀又跟他说了会话,这才起身告辞,通过和童老的一番交谈,他至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是真的,只是暂时不知道原因罢了。

第六十三章 法师驾临

    回到家,朱雀见到了伏缨,问道:“咦,你怎么没有去找唐轩儿?”

    伏缨苦笑道:“唐轩儿和我单独相处时还好,可是面对着柳依依的父亲柳毅堂和柳依依的母亲柳夫人,我们怎好表露出来?只能装作陌生人一样,若非我提起自己和童老相熟,恐怕还会被扫地出门,就算没有他们在,柳依依的事情在那摆着,唐轩儿也没有心情和我说多贴心的话。”

    朱雀啼笑皆非:“我们让你留下来,是看看柳依依的状况会否有什么变化,你倒好,只想着唐轩儿的事,我就奇怪了,比唐轩儿漂亮的姑娘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怎么一见了她,就如此痴迷上了呢?”

    伏缨说道:“这或者就叫做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了吧。”转念一想,似乎这么比喻也不合适,至于谁是王八谁是绿豆更不中听,他赶紧纠正:“这就是缘分,就像你和伊雪,怎么半夜里见过一面后,从此就朝思暮想了呢?”

    朱雀本想嘲笑他两句,听他提到自己,的确如他所说,伏缨一直都是桀骜不驯,如今有了心上人,自己不能总是调笑他,该当祝福他才是,他正色道:“看得出来,这唐轩儿和柳依依同样出自书香门第,这种人家的女子一般都知书达理,你能和唐轩儿相互喜欢,这是老天爷钦此的姻缘,你该好好把握住。”

    听到朱雀的话,伏缨感激得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朱雀回到正事上,将和童老的见面之语告诉了伏缨,伏缨说道:“看来唐轩儿没有说谎,这柳依依若非中了邪,又非鬼上身,定然是得了病或者是假装的,可是她如果是假装的,此事必然难以瞒过和她从小相熟的表姊,但我看唐轩儿的言谈举止,不像是为她隐瞒的样子,难道柳依依真的是疯了?”

    朱雀说道:“疯了绝非是这种情况,你见过疯子说话,除了身份不对外,其他事情都极有条理的么?”

    伏缨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雀叹道:“你问我,我去问谁?伊雪还没回来吗?”

    伏缨说道:“应该没有,唐轩儿暗示我这几日不要在晚上去找她了,所以我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并没有见过伊雪,看来是没有回来,她要和那个什么温半仙一道回来,也许走得慢了些。”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闲着没事,去村里买了些酒食,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暂时忘却了这些烦心的事。

    伊雪在朱雀回来的两日后,带着温半仙前来,出乎朱雀和伏缨两人预料的,这温半仙并非那种穿着疯疯癫癫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的人,而是看起来十分斯文,倒像是一名秀才,只是外表,就极惹人好感。

    见到朱雀和伏缨,伊雪说道:“这位温先生得知咱们和白莲教的交情后,就不再当我们是那些讯神问鬼的那些村夫愚妇。”

    朱雀和伏缨同感愕然,朱雀问道:“这是何意?”

    温伯通说道:“我们帮人算阴阳问鬼神,都是一种相人之学,也就是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察言观色,因人而异,自有我们经过日积月累的经验,故而无有不准者。至于我们作法事,跳驱鬼舞,烧纸符,看起来煞有其事,其实都是加深别人印象,令人深信不疑的手法,难道我们能够仅凭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让大家深信不疑么?”

    伏缨顿感失望透顶,又是大感没趣,他说道:“既然如此,你还跑过来一趟干什么?”

    温伯通说道:“你们是白莲教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瞒你们,不过你们也不能拆我的台,我和这位伊雪姑娘商量过,必须让我在柳府演一场戏,好能找出幕后的真相。”

    这下就连朱雀都不明所以:“演戏?演什么戏?”

    伊雪说道:“从温先生这里得知,柳依依绝非鬼上身又或者中了邪,所以我推断柳依依这么做,自有其真正的原因,不过,无论她是为了何因,让她爹娘担惊受怕,让亲戚朋友为其奔波劳碌,总是不对,所以我就想,咱们不妨将计就计,真的找人来帮她驱除鬼祟,并让温先生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们附着在柳依依身上的什么钟夜枭的鬼魂已经被他赶走,如此一来,柳依依再假装不下去,事情不就解决了么?”

    朱雀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是认定了她是假装的了?“

    伊雪点了点头:“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对了,童老那边怎么说?”

    朱雀说道:“童老也是这么说,他也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看来,除了他们外,咱们当时都几乎完全相信,而其他的人更不用说了,包括她表姊,她爹娘,她的周边的一切人,都认为她是被附了身,可是,这真的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么?我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伏缨说道:“我也有种感觉,虽然说不上来,我也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夹杂着,柳依依一家,是从京里病休下来的官宦之家,离开京城后,可说是和以前的那些人都割断了关系,而且她们一家又可以避开了回老家,来到这偏僻的渔村中隐居,按道理说,不应该有以前的仇怨纠缠,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可是如今既然唐轩儿都能找上门来,我看说不定其他人也能找上门。”

    朱雀说道:“难道柳毅堂以前拒婚的那些人?”

    伏缨说道:“我不知道,总之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伊雪说道:“可是,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现在也不能排除是柳依依为了什么目的而假装的,咱们就先排除这种可能,现在有了温先生在此,咱们就先按照计划尝试一下,偿若真的因此将柳依依给治好了,岂非更是皆大欢喜?”

    朱雀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何况他感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出来,只是他作为一名阅历颇深的江湖中人所特有的直觉而已。

    因为伊雪和温伯通两人到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黑再去柳府也不方便,再加上温伯通舟车劳顿,几人便决定第二天再去。

    翌日吃过早饭,朱雀、伊雪、伏缨和温伯通便带好了道具,四人一起来到了柳府。

    给他们开门的,正是柳毅堂本人,据唐轩儿所说,柳府本来还有一位老仆,自从柳依依出了事后,这名老仆便不敢再在柳府住下去,找了理由回了老家。

    柳毅堂见到众人的面,忍不住问道:“你们……又来了,不是所为何事?”

    伊雪说道:“关于令爱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我和柳依依是好朋友,在她身上发生了这种事,我也是放心不下,多放打听,我找到这位温神仙,他是附近数百里范围内最有名的法师,擅长画符做法,驱鬼除邪,偿若柳依依是邪祟入体,温神仙必有降服之法!”朱雀和伏缨听得好笑,温伯通的外号乃是温半仙,伊雪为了让柳毅堂信服,擅自改为了神仙。

    柳毅堂曾为礼部的官员,对于礼敬神佛一事乃是做惯了的,原比常人更加笃信鬼神之说,他听伊雪竟然请来了专门做法事的法师,立刻变得恭恭敬敬,请温伯通以及朱雀等人进了门。

    柳依依被柳毅堂关入了后院,柳毅堂想要跟温伯通讲讲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的事,伊雪摆手表示不用,柳毅堂跟着醒悟,对方既然是神仙,自然通晓柳依依发生了何事,自己再跟他说一遍,那是摆明了不信任神仙,是对神仙的不尊重。

    听到朱雀等人的动静,柳依依的母亲和表姊唐轩儿两人都走了过来,看到他们拥护着一个神汉模样的人去往后院,都感到奇怪,两人也都跟了过来,伏缨偷偷地跟唐轩儿使了个眼色,唐轩儿似明非明,但也没有多问。

    来到柳依依被关着的房门外,门上上了一把铁锁,众人站定,侧耳倾听,屋内没有一丝动静。

    温伯通也开始了他的法事,他拿出两张用朱砂画好的符纸,在门框两旁一边各贴了一张,然后对柳毅堂说道:“将门打开吧。”

第六十四章 兵部礼部

    柳毅堂掏出钥匙打开了门,用颤抖的双手将门推开,阳光随着门的打开照在了昏暗的房间内,毕竟这里原本是杂物室,光线不足,随着两扇门的张开,柳毅堂喊着:“依依……”

    他随后醒悟柳依依现在自称是钟夜枭,而非柳依依,立刻住了嘴。

    温伯通不信鬼神,当先走了进去,朱雀和伏缨随后也走了进去。

    这间杂物室经过柳毅堂的修整,变得和普通的寝房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梳妆台都有,在里面靠墙有一张放下蚊帐的床,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此外还有一张椅子,两个凳子,房间内看不到柳依依的人,想来她是在床上的蚊帐里。

    如果柳依依人在床上,其他人都不方便撩开帐子去看,屋内的几个人里,只有柳毅堂不用避讳,他走过去,掀开一点帐子向里看了看,忽然发出“咦”的一声,并将帐子大大地扯开。

    只见帐子后面,床上空空如也,柳依依也不在床上。

    柳依依不在床上,那就说明她根本不在屋内,伏缨甚至向床下看了看,又拉开了柜子看看,都不见柳依依的人,大家都确信柳依依现在不在房间里,她失踪了。

    柳毅堂又是惊讶又是担心,他摊开双手,仿佛现在也不能置信柳依依不在房中,他连连说道:“这……这……依依人不见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朱雀等人都知道他说的怎么可能是什么意思,房间门是由外面锁住,而且钥匙就在柳毅堂身上,屋子有两个狭小的窗户,不仅位置极高,而且从窗户的大小来看,也根本算不上是窗户,只能算是通气孔,这孔的大小也钻不过去一个人。

    伏缨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柳依依是什么时候?”

    柳毅堂愣了半天神,伏缨又问了一遍,他才像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答道:“她,我们怕她饿着,所以在一个多时辰前就给她送来了早饭,那时候她还是在里面的……”

    伏缨看着朱雀,重复了一遍:“一个多时辰,足够干好多事了,问题是柳依依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别人带走的?”

    朱雀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一直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伊雪走过来将食盒打开,她向里看了看说道:“看来你送过来的早饭,她也没吃。”

    榆木做的食盒里面,一碗米饭两碗菜和一碗汤,看起来都没有动箸的迹象。

    柳毅堂在屋内茫然地转了两个身子,仿佛依然不能接受柳依依不在这里的现实。

    朱雀劝他:“既然如此,咱们先到厅堂上商议一下如何找到柳依依吧。”

    柳毅堂现在如同没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听到朱雀的话,他想了想,只能点头答应,然后带着几人回到了前院的厅堂里。

    伏缨暗中看过唐轩儿的神情,她对于柳依依不在房中同样感到惊讶,看来她并没有参与柳依依离开房子的行为。

    众人在厅堂上坐下来后,柳毅堂喝了杯茶,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他对温伯通说道:“温神仙,你……你既然身为法师,能否指点在下,小女如今的去向?”

    既然温伯通已经跟朱雀和伏缨说过,他并没有什么神通,两人都认为温伯通听到柳毅堂的问话,一定会非常尴尬,却不料温伯通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然后说道:“令爱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至于方位,因为受到了妖人的刻意遮掩,一时不易看清,但是不用担心,令爱很快便会回来。”

    这番话虽然如同没说,但话从神仙口中说出,柳毅堂还是踏实了不少。

    朱雀趁机问道:“在下想请教一下柳伯,在柳依依出事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

    柳毅堂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不知你这么问,乃是意所何指?”

    朱雀说道:“我想问问柳伯,在此之前可曾见到过什么旧人?就是面孔熟悉的,曾经在京城见到过的人?”

    柳毅堂身子一震,他既然曾经身为礼部官员,心思自然也是极为机敏的,他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和我以前有过节的人?”

    朱雀点了点头,看他神态,自然以为他有所发现。

    但柳毅堂却断然摇头道:“并没有见到过。”

    朱雀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可是柳依依的表姊唐轩儿,又是怎么知道你们搬到这里来隐居的呢?”

    柳毅堂说道:“此事说来也巧,那日我去镇上准备买些鱼钩鱼线,好能在清闲时去太湖边上钓鱼,没成想却遇到了以前老家中的邻居,只因为我和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这次见面,我认得他,他却没有认出我来,我请他吃了饭,让他回去跟我跟我的亲戚暗中说一下,这位邻居吃了我一顿饭,就帮我把我住在此地一事告诉了柳依依的舅舅,唐轩儿就是因此过来的。”

    朱雀问道:“不知你这位邻居来到这里的镇上做什么?”

    柳毅堂说道:“此人在镇上有位亲戚,他是探亲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准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柳毅堂却问道:“怎么?你是怀疑是我这位邻居走漏了风声,让以前和我有过节的人得到了消息,而对小女下的手?”

    朱雀说道:“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什么可能都要计算在内,你想想,如果有人要对付你,这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柳毅堂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为官之时,并未和什么人结下解不开的死仇,唯有小女一事,得罪过两个人,一个是兵部的姚郎中,一位是户部的司马左侍郎,这两人都想与我结亲,无奈他们的公子都是草包,小女看不上,因此得罪了两人,两人都放出过狠话,我后来假借生病辞官,也主要是为了避开这两人。”

    朱雀点了点头:“户部左侍郎位高三品,柳毅堂官拜五品,担心他也正常,但兵部的郎中也是五品,论官职乃是和你一样,为何你会担心他呢?”

    柳毅堂说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礼部的人就像是秀才,他们兵部的人就像是流氓,秀才遇到流氓,你说呢?在朝中,兵部的人一直都是横行霸道,别说我是五品,就是四品的礼部官员,他们也是没有一点敬畏。”

    朱雀有点明白了,毕竟兵部的人掌管着兵马,有着的的确确的实权。

第六十五章 飞鸽传书

    伏缨说道:“依我看,八成就是这二人所为,否则怎么说巧不巧,唐轩儿不来,柳依依就好好的,唐轩儿一来,柳依依就出事?我看就是你那乡邻走漏的风声!”

    林毅堂说道:“我虽然也有些疑心,但又想着这乡邻以前和我家关系不错,应该不会是他吧?”说到后来,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伏缨说道:“人心隔肚皮,别说现在,就是当年,你也未必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何况你们隔了这么久都没有见面,说不定人早就忘了你,然后被那个什么郎中,什么左侍郎,花点钱,他还不是乖乖地交代了?”

    林毅堂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喃喃地说道:“不会的,这林倾田不是这种人,他老实本分,不会做出对不起乡邻的事,而且,他并不贪财。”

    伏缨还要说什么,被朱雀拦住,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林毅堂说道:“他或者不知道告诉别人你住在这里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你那乡邻林倾田在什么地方,他有没有告诉别人,又或者告诉了谁,咱们找他一问不就知道了?偿若问出是谁问过他,咱们也就大概知道是谁将林依依带走的了。”

    林毅堂说道:“你们这么说,那是肯定了林依依不在房间里,乃是被别人绑走的,而不是她自己出去的?”

    伏缨说道:“这门锁锁着,窗户又过不去人,当然是别人过来将她带走的,只是她是否心甘情愿地跟着走,那就不好说了。”

    林毅堂说道:“不会的,林依依这孩子从不会做这种不告而别的事。”

    伏缨说道:“关键是她现在不承认自己是林依依,而是什么钟夜枭,说不定来人骗她回祁连山,那她还不是乖乖地跟着走了?”

    林毅堂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朱雀说道:“现在胡乱猜测于事无补,咱们首先要问明你那乡邻林倾田有没有将你的事透露出去。”

    林毅堂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只能如此了,不过我老家在皖北,从无锡到那边,千里迢迢,来回打听一番,没有十天半个月都问不过来,这么长的时间,我怕林依依她……”

    伊雪说道:“这么远的路途,能够问出来还好,偿若不是他泄露的你家位置,那,唉,更是耽误事。”

    伏缨说道:“偿若问他的人,这林倾田也说不上来是谁,问了也是白问,我看,多半就是那兵部的人干的。”

    朱雀愕然:“你怎么这么肯定?”

    伏缨说道:“你想想,林老伯得罪过两个人,一个是户部的,一个是兵部的,户部的人乃是考取功名过来的,是有学问的人,而这兵部的人大都是粗鲁之辈,能够做出这种掳人的野蛮行径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朱雀点了点头:“想不到有时候你心思倒也细腻。”

    伏缨不禁夸,听到朱雀奉承他,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优点还多着呢,你会慢慢发现的。”他看到唐轩儿就在附近留心倾听,故意自夸自赞了一番,唐轩儿冲他微微一笑,伏缨的七魂六魄差点飞走一半,不过等他扭头看到林毅堂一脸阴沉沉的表情,立刻将飞走的魂魄又捉了回来。

    朱雀说道:“此处距离你老家虽远,可是若只是打听打听消息,用不了这么久,最多两日的功夫就能问出来,问题是咱们现在除了问林倾田以外,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还要做些别的才行,就如伏缨所说,偿若问不出来,咱们岂非白白浪费了时间?”

    林毅堂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在两日之间打听到林倾田的消息,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在扯谎,他问道:“咱们在这里能做什么呢?报官?”

    朱雀摇了摇头:“报官?偿若将林依依带走的就是官,你报官又有什么用?就算他们并不互相包庇,官府行事拖沓,找他们帮忙只会耽误事。”

    林毅堂说道:“还请阁下指点,我实在是被林依依的事担心得糊涂了。”

    朱雀说道:“论道打听人,天下间还有谁会比丐帮的人更为灵通的?咱们问问他们,这无锡最近有什么扎眼的生人出现,偿若真是那姚郎中又或者是什么司马左侍郎所为,他们必会潜人来此,用不成他们亲自来吧,就算他们亲自来,只要在这里住宿或者吃饭,总会留下痕迹,丐帮的人耳目通灵,就会给咱提供出消息。”

    林毅堂闻言眉头舒展了一点,不过他立刻又担心地问道:“若是他们连夜将小女用马车拉走……那……”

    朱雀说道:“不会的,他能若不提前踩点,又怎么这么利落地将林依依带走?别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去找丐帮的朋友去问问,对了,打听那林倾田的事,也是找他们帮忙,这林倾田住在哪里,想什么模样,你跟我说说,我一道都去解决了。”

    林毅堂跟他细细说了,说完了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丐帮弟子也非神仙,如何能在两日之间来回千里,问个明白?”

    朱雀笑道:“人虽不能,但鸟儿能啊!”

    林毅堂还是不解,伏缨说道:“就是飞鸽传书,这边的丐帮弟子传书,让那边的弟子去打听,来回两日也就够了。”

    林毅堂这才恍然,对朱雀千恩万谢,什么让朱雀费心了。

    朱雀说道:“伏缨和温神仙留在这里,一者,若是林依依突然回来,温神仙也能帮她驱鬼除邪,二者,万一这些对付林依依的人若是去而复返,伏缨武功高强,也能够对付得了,伊雪也留在这里吧。”

    伏缨没想到朱雀这么给他面子,当着唐轩儿的面夸赞他,真恨不得抱着朱雀亲两口。

    朱雀怕时间久了更增变数,他立刻骑马去无锡县的丐帮居所行去。

    无锡并无丐帮分堂,这里的丐帮弟子都属丐帮常州分堂管辖,朱雀来到他们聚集地,也是一座破庙,却是一座老君庙,在这里,朱雀找到了丐帮留守的弟子,并自报了名号,表明了此行的目的。

    这里的丐帮弟子听说来人是他们汪九成汪帮主的好友朱雀,哪敢怠慢,立刻发散弟子,去打听有没有到过太湖边上渔村的陌生人,另有掌管传信的弟子,帮朱雀将询问的书信用飞鸽发出。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丐帮弟子招呼朱雀吃饭,朱雀婉拒之后,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从这里到皖北,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明日午后您再前来,就有信了,而打听有什么人住店,或者掳走一名女子,晚饭前就能有消息!”

    朱雀点了点头,道了谢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晚上再过来一趟,我还有事,先走了,有劳了,莫送!”

第六十六章 混一帮主

    离开丐帮分堂,朱雀准备在无锡城中转转,看看是否能够见到什么扎眼的人,说不定刚好能够遇到掳走柳依依的人也说不定,从京城奉命过来办事的人,一般都有股瞧不起当地人的傲慢之气,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只不过无锡县太大,说能遇到,不过是是聊以安慰自己的想法罢了。

    拒绝了丐帮的招待,朱雀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饿了,他本来想找家饭馆随便对付一顿就算,但想着大点的酒楼说不定能够探出点消息,所以便来到无锡比较有名的松鹤楼,他记得当年就是在这里,和鹰爪门的段玄机相见,解决了官银失窃的案子,如今多少年过去了,也不知当年的人还在不在,自己却陷入了另一番麻烦,思之令人神伤魂断。

    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喊:“朱大侠,你也来了!”

    朱雀听到声音颇熟,闻声讶然看去,原来是来自混一帮的郭百结,此人现在已经做了混一帮的帮主,虽然偶然为朱二办事,但身为一帮之主,毕竟身份不同了,见到他起身招呼自己,朱雀连忙拱手回应:“原来是郭帮主,幸会幸会!”

    郭百结说道:“朱大侠若是过来吃饭的,也不用找座了,若不嫌弃,就和我同坐一桌如何?”

    郭百结此刻穿着依然带着几处补丁,以示自己出身丐帮,但这几处补丁已在不惹眼的地方,同时也小了许多,毕竟是一帮之主,再穿得像个老叫花子,就有些不像样了,更何况混一帮的帮众都是来自三山五岳的各路门派,讲究面子,当时他们虽然被朱二收服,但以为朱二的皇家身份,所以他们也没有过于反感,如今郭百结换了衣服,是否他自己换的,还是身不由己,都难说得很。

    朱雀点了点头:“你老哥替我省下一顿饭钱,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看你模样,最近发了大财呐!”朱雀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旁的一个空位上坐下,同座的还有两个脸生的大汉,听到郭百结招呼朱雀坐在一起,脸上露出紧张的警惕之色。

    郭百结察言观色,对那两人说道:“这位朱大侠是咱们混一帮的恩人,是自己人,不要总是一副防备的样子,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搬山帮的帮主焦丁,如今做了混一帮的堂主,这位是岭南的好汉池生春,是五环刀的门人,而这位朱大侠,你们两人难道还猜不到他是谁么?”

    池生春对朱雀左看右看,最后得出结论:“若非他年纪轻轻,我会猜他就是朱雀,现在嘛,我就不知道了。”

    朱雀略感尴尬,郭百结哈哈大笑起来,他得意地说道:“你们想不到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朱雀,你们两人有眼不识泰山,难道朱雀在你们眼里年纪很大么?”

    池生春也跟着笑了笑,他说道:“在下听说朱雀的名字已经十多年了,想他既然成名已久,从三十岁算起,如今也要四五十岁了,却没想到以朱大侠的本事,十几岁就有了足够的本事,相比之下,我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家没出过门呢,了不起,了不起。”

    朱雀谦虚地说道:“不敢,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我这么冒失过来,是否打扰到了你们?”

    郭百结说道:“朱大侠多虑了,我们只是在说说闲话,若是真有什么要事,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完,他招呼店小二过来,又让他上了几道菜,再送一坛酒来。

    朱雀记得郭百结以前和刘苏儿相遇时,那时无钱吃饭,虽不是丐帮中人,但还是凭着一副叫花子打扮讨饭吃,刘苏儿还给他要了一坛十斤的酒,让他喝个涓滴不存,如今做了帮主了,不仅有钱喝酒,而且还会请人吃酒,可见风水轮流转,叫花子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酒端上来后,池生春和焦丁两人分别敬了朱雀一杯,朱雀问起他们怎么会到无锡来,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郭百结不答反问:“那朱大侠又为何在此?”

    朱雀说道:“我就住在无锡,在这里不很正常么?”

    郭百结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朱雀问道:“什么事?”

    郭百结说道:“难道你没听说么?是关于移魂教的事。”

    朱雀喃喃地说道:“移魂教?那是什么事?”

    郭百结耐心地跟他说道:“你没听说过此事,也怪不得你,那时候你只怕还只是个孩子,二十多年前,有一伙为祸武林的移魂教,教主名赖因缘,自称佛门旁支,却没有一家佛教承认,后来因为教徒利用他们的移魂邪法做了不少坏事,被正派人士围剿过一次,从那以后便没有听到过移魂教的消息,大家都认为移魂教已经被铲除了,哪知现在又有了他们在暗中行事的踪迹,朱二听说后致信于我,让我带人来查查。”

    朱雀听到移魂二字,想到发生在柳依依身上的事,忍不住心中一动,他问道:“为何我在江湖上未曾听说此事,朱二居住在深宫中,却有所耳闻?”

    郭百结说道:“那你定然是最近没有在江湖中走动了,这件事今日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朱二不通知我,我们混一帮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年参与围攻移魂教的人,无不感到担心,怕被他们报复,至于朱二知道此事,还是因为在京城发生的一件怪事。”

    朱雀想起自己和伊雪在东海一行,的确有段时间没在中原武林行走,他问道:“京城发生的怪事?是什么怪事?”

    郭百结说道:“户部尚书朱廷恩得了一种怪病,说是忽然胡言乱语起来,他的年纪也大了,刚开始大家以为他是糊涂了,都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发现他不是糊涂,而是像中了传说中移魂教的招数,朱廷恩说的话并非是没有条理,而是太有条理了,只是他说的话并非他的身份说出来的,就像是……就像是鬼上身,说的全都是别人身上的事……”

第六十七章 棺材之用

    朱雀闻言浑身一震,他伸手打断郭百结的话,心中混乱的思绪逐渐有了一点头绪,柳毅堂的女儿柳依依身上所发生的怪事岂非和户部尚书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原本据柳毅堂所言,他在京中时,因为柳依依拒婚一事,得罪了兵部的姚郎中,和户部的司马左侍郎,伏缨曾猜测有可能是兵部的姚郎中找人做的,但如今看来,对付户部尚书和柳毅堂两人都有理由的,只可能是司马左侍郎。

    他对付户部尚书,自然是想将得到他的位子,偿若尚书出了事,位子让出来,因为左侍郎的地位本就比右侍郎要高,所以尚书一职自然归左侍郎所有,而对付柳毅堂,则是拒婚之恨,此事看起来再明显不过了,伏缨还是猜错了。

    朱雀问道:“你们来到这里,难道是因为这个什么移魂教的人在无锡出现了么?”

    郭百结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我们混一帮其实是混天下各处小帮派于一帮的门派,所以论起消息之灵通,除了丐帮外就是我们。”

    朱雀又问道:“这个自然,只是这移魂教的人身上难道有什么标记么?否则你们怎么知道他们的人在这里?总不能是他们的帮主赖因缘亲自前来吧。”

    郭百结说道:“他们教众的人,因为练这移魂邪法,眼睛跟常人有些不同,咱们的瞳孔都是灰色的,他们的瞳仁确实带着一抹红色,据说是练此邪法时,眼睛充血淤积所致,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别人问起,他们自然也不会承认,只会说自己得了眼疾,但这不是眼疾,瞒不过有心人。”

    朱雀说道:“既然有了这么明显的特点,他们岂非无所遁形?”

    郭百结苦笑道:“这算什么明显的特点?我们总不能见人就对着别人的眼睛看个不休?何况他们只要闭上眼睛装成瞎子,咱们总不能让瞎子开眼?”

    朱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帮的人又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踪迹的?”

    郭百结说道:“事有凑巧,太湖帮的一名伙计在行船时,看到几名脸生之人带着一副棺木乘船,感到有些奇怪,当时还没有想到移魂教的事,所以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看出了异样,回来后,此人将这事当做闲话告诉了其他人,太湖帮的老大吴啸莽熟知武林典故,立刻仔细询问了那人眼睛的事情,他感到事情出乎寻常,立刻让人给我汇报,我便来到了这里。“

    朱雀一时想不出那几人带着棺材干什么,不过既然此人在太湖上乘船而行,未必会被无锡丐帮的人发现,太湖极为宽阔,毗邻的城镇便有嘉兴,南浔,吴江,苏州,无锡,常州和宜兴,此人出现在太湖,则可能来自任何一个地方,朱雀问道:“这位太湖帮的小哥可曾说了他们从何处上的船,又去了何处?”

    郭百结说道:“当然问了,我们要找他们,自然要问个清楚,太湖帮行船所经过的就这么几个地方,这几人乃是从陶都宜兴上的船,又在太湖南边的马山附近下了船。”

    朱雀长居此处,知道马山的位置,马山离他所居住的地方已经没有多远了。

    郭百结说道:“看你问得这么详尽,莫非你也在找他们?怎么你又说没有听说过移魂教?”

    朱雀说道:“这又是另一件事了,我刚才没有想到是和移魂教有关,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件事也极有可能跟移魂教有关,所以问得细了。”

    郭百结闻言欲言又止。

    朱雀知道他想问是什么事,却又怕自己不方便说,生怕唐突了,他说道:“这件事和户部尚书朱廷恩的遭遇差不多,看起来也像是中了邪。”当下,他把发生在柳毅堂女儿柳依依身上的事告诉了他们。

    池生春断然说道:“此时定然是移魂教所为,那是确信无疑了,因为我在岭南就听过关于移魂教的传说,他们就有这种邪法,能让人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只是怎么做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朱雀说道:“可是,如果是移魂教的,有怎会和户部的人扯上关系?”

    关于这点,池生春就不知道了,不仅是他,在座的四个人都想不明白。

    郭百结说道:“那么朱大侠此次就是为了找寻柳依依的下落,而非真的住在这里?”想起朱雀初见面并没有袒露心扉,心中颇感别扭。

    朱雀说道:“我的确是住在这附近,而柳毅堂也正是我的邻居,所以我才会知道此事,如若不信,我可以请你到我家里去坐坐。“

    郭百结连忙尴尬地说道:“朱大侠所说的事,我们怎会不信?只是我们身有要事,有空再去府上拜访。”

    朱雀也不再相劝,而是说道:“事到如今,你们打算如何行事?”

    郭百结说道:“我们混一帮的几十名好手都来到了无锡附近,就是为了找出他们,可是那个带着棺材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朱雀听他再次提起棺材,心中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问道:“这移魂教用棺材来干什么?可曾听说过他们有什么邪法是通过棺材来施展的?”

    郭百结摇了摇头:“据丐帮前任帮主所猜测,这移魂教的邪法乃是通过内力再辅以药物,控制对方的心神,来达到让人失去神智的目的,没有听说过用棺材来干什么,或者是为了营造一种神秘的形势?”

    朱雀说道:“他们用棺材来干什么,或者等到天黑后就能明白了。”

    郭百结愕然:“为何等到天黑后才能明白?”

    朱雀说道:“我请一些朋友帮我打听事情,偿若有了结果,或者能够解释棺材的事,若是没有结果,就不好说了,所以此时说来有些为时尚早。”

    郭百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朱雀说道:“咱们现在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找出这伙害人的邪教教徒,并将其消灭,省得为祸世人,只是我的目的比你们多一个,那就是找回柳依依,并破了他们的邪法。”

    郭百结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待会分头行事,有了结果,就遣人来这里碰头,这松鹤楼的东家,也是我们混一帮的人,到时候找不到我,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讲,我们要是先查到什么消息,也是一样。”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决定,咱们光顾着说话,这饭菜都凉了。”

    郭百结扬手道:“小二,将这些菜端下去热一下再送过来……”

第六十八章 死灰复燃

    饭后已经到了傍晚,朱雀溜达着来到丐帮的老君庙,见到朱雀回来,丐帮的弟子显得有些尴尬,一看到他们的神情,朱雀就知道他们暂时没有查到什么消息,朱雀说道:“你们查不到什么,也不怪你们,只怪这些人行踪诡秘,此事暂搁一旁,我还有件事想托你们打听一下。”

    一名丐帮弟子问道:“什么事?朱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做。”

    朱雀笑道:“这件事不用费什么力气,我就想让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最近无锡县城内,有几家在办丧事的。”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这件事不用打听,我们叫花子就爱蹭这些红白事,好能讨到一些带着油水的饭菜,无锡城里有七家办喜事的,丧事只有三家,却不知道朱大侠问的是哪一家?”

    朱雀说道:“哦,你倒先说说是哪三家?”

    这名丐帮弟子如数家珍地告诉了朱雀办丧事的人家地址和去世的老人,朱雀又详细询问了这些去世的人是否真有其事,等到打听清楚后,不禁感到十分失望。

    他原本想着既然移魂教的人带着一副棺材,说不定是将柳依依藏身于棺材里带走的,而带着棺材未免惹人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丧事,这么一来,看到的人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突兀的,但据丐帮弟子所说,这三家办丧事的人,都是真正的有人去世,并非假扮。

    这名丐帮弟子将朱雀脸露失望之色,忍不住问道:“不知朱大侠为何事发愁?是否没有找到那办丧事的人?有时候,家境不好的人,丧事就办得悄无声息,他们买不起棺材,也不通知乡邻,而是将死去的人用草席裹了,半夜里找地方去挖坑埋掉也是有的。”

    朱雀哭笑不得:“我要找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看到丐帮弟子茫然不解的神色,朱雀说道:“我要找的是一个棺材,你帮我想想,若不是办丧事,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棺材的?”

    这名丐帮弟子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反问一句:“若非办丧事,要棺材干什么?”

    朱雀说道:“是啊,若非是办丧事,要棺材干什么?”

    另一名丐帮弟子听到两人的谈话,跟着说了一句:“有走镖的人有时候会假扮办丧事的,对外则是说亲人客死他乡,要落叶归根,所以押送着回老家,但这一招用得多了,知道镖局勾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将贵重的财物放在棺材里,棺材是用来做掩饰用得,不过假扮丧事,也是办丧事。”

    朱雀闻言眼睛一亮,假扮丧事……他问道:“今日可有这种走镖的人带着棺材上路的?”

    这名丐帮弟子摇了摇头。

    朱雀并不感到失望,这些人要是掳走柳依依,而目的是在于将她送往京城,让司马左侍郎的草包儿子得偿心愿的话,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夜里行事,好掩人耳目,这些丐帮弟子白天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也属正常。

    想到这里,朱雀拜托他们:“请各位兄弟继续帮我留意,偿若明日要是看到有出城的棺材,立刻跟我说一声,若是不知我在何处,就跟松鹤楼的东家递个消息,就说是给郭百结的消息。”

    这些丐帮弟子答应了,朱雀跟他们告辞,然后准备先回柳府一趟,告诉他们他所打听到的事。

    回去的路上,朱雀想着既然移魂教的人有可能在晚上将柳依依带走,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乘船,那么必须要托太湖帮的人留意,晚上可以跟踪他们,又或者通知自己。

    可是他跟太湖帮的人不熟,太湖帮既然隶属混一帮,朱雀便又回到松鹤楼,郭百结等人已经走了,朱雀找到松鹤楼的掌柜,让他把此事务必传递出去,并告诉了他们柳府的地址,让他们有了消息就去那里。

    掌柜的听说是关于郭百结的事,哪敢怠慢,立刻派人去着手安排。

    回到柳府,天色已经黑透,柳毅堂不知他打听得如何了,在厅堂上来回走动,心绪不宁,见到他回来,立刻冲上来问道:“可有了什么消息?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伊雪和伏缨以及温伯通等人也走了过来。

    朱雀说道:“消息是有,只是并非什么好消息。”

    看到柳毅堂的脸变得惨白,人摇摇晃晃的,似乎立足不定,朱雀知道自己语带双关,而且很明显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赶紧补充道:“你别瞎想,也不是最坏的消息,只是事情比较棘手罢了。”听到这里柳毅堂的脸色才好了些。

    伏缨说道:“都这当儿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朱雀看看柳毅堂,又看看伏缨,这才说道:“据我推断,不是那个兵部的姚郎中所为,八成是户部的司马左侍郎干的。”

    柳毅堂和伏缨同时问道:“怎么说?”

    朱雀说道:“因为户部尚书朱廷恩也遭遇了柳依依这种中了邪的事,若是兵部的姚郎中,他该害的是兵部的右侍郎,他去害户部的人干什么?”

    伏缨问道:“就这?还有别的消息吗?”

    朱雀不想在柳毅堂面前提起移魂教的事,他说道:“还有就是柳依依现在应是安全的,因为他们要将柳依依带走,目的肯定是送往京城,而我打听到他们极有可能乘船从太湖离开,再换马车,所以我让太湖帮的朋友留意今晚太湖上的动静,若是他们连夜带柳依依走,自然瞒不过太湖帮的耳目,到时候他们会过来通知咱们。”

    柳毅堂感激地说道:“辛苦你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了,我那乡邻柳倾田可有什么消息?”

    朱雀说道:“哪有这么快?要到明日晌午过后才能知道。”

    柳毅堂说道:“我还是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朱雀说道:“夜深了,柳伯先回去歇着吧,我和伏缨两人在这里等候消息就行了。”

    柳毅堂再次谢过了他们,这才心神憔悴地先回了屋,朱雀估计他晚上也会因为担心女儿而睡不着。

    伏缨知道朱雀的心思,他问道:“你将他支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不好当着他的面说的?”

    朱雀沉声道:“不错,我打听出来柳依依的事和江湖上多年前的一个邪教,移魂教有关。”

    伊雪也没听说过这个邪教,但伏缨却讶然:“这移魂教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么?怎么又出为祸江湖了?”

    朱雀说道:“我看八成是死灰复燃了,何止是为祸江湖,就连庙堂上的尚书不也被他祸害了么?”

第六十九章 泛舟太湖

    伏缨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去做?”

    朱雀将今日从混一帮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说道:“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你们在柳府等候太湖帮的消息,并时刻防止那些妖人再回转,另一方面,我自然不能陪着你们在柳府干等,我去太湖上一行,若是遇上了移魂教的人,我怕太湖帮的人应付不了,即时我在附近,总好过从这里再赶过去。”

    伊雪担心地说道:“我一听到移魂教三个字,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么晚了,你……你此行……千万要小心点。”她本来想劝朱雀不要去了,可是转念一想,以朱雀的性子,劝他不去已是不可能之事,只能化劝阻为嘱托。

    朱雀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种鲁莽之人,偿若见到了移魂教的妖人,会妥善对付,不会冒失行事的。”

    伏缨说道:“我看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推断移魂教的人已经得偿所愿,既然掳走了柳依依,也就不会再回来,有伊雪一人在此已经足够了。”

    朱雀讶然:“难道你不知道我让你留在这里的意思,并不只是保护柳毅堂,又或者等候太湖帮的人,而主要是让你和唐轩儿……”

    伏缨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现在情况一团糟,谁还顾得上谈情说爱?我和伊雪一样,放心不下你,咱们一同去,若是遇到哪些邪教中人,也好互相有个照顾。”

    伊雪见到有伏缨陪同,心里踏实多了,她也劝道:“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唐轩儿这边,我会跟她多说伏缨的好话,胜过他自夸自赞。”

    伏缨又是尴尬又是感激,他对朱雀说道:“你看,嫂子都这样说了,我更是非去不可了。”

    朱雀只得答应了下来,他对伊雪说道:“偿若我俩在太湖上没有看到什么动静,而太湖帮的人又来柳府传递消息,你就以烟花为号,我和伏缨便赶回来。”

    伊雪点了点头,说道:“只不知这柳府有没有烟花炮竹。”

    唐轩儿不知何时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刚好听到伊雪的话,她说道:“有的,你莫忘了我姑夫原来是礼部的人,最注重这些玩意,刚过了中秋不久,柳府中还有不少烟花呢。”

    朱雀和伏缨两人跟她们告别,两人同时向外走去。

    唐轩儿在后面问道:“你们怎么去太湖?”

    朱雀说道:“我们去渡口雇一条船去。”

    唐轩儿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在柳府后面有条小舟,是我姑夫平日钓鱼时用的,你们若是懂得划船,就不用绕道去渡口了。”

    伏缨连忙说道:“我们当然懂得划船,不但懂得,而且十分精通。”

    朱雀听伏缨在唐轩儿面前如同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如此厚颜无耻且毫不脸红,简直无言可对。

    唐轩儿给伏缨抛了个媚眼,伏缨喜得简直连他爹姓什么都忘了,怔怔地站在当地,还是朱雀拉着他出的柳府。

    来到柳府后面,两人果然找到一条停泊在岸边的小船,小船用一条麻绳系在岸上一棵柳树上。

    朱雀解开麻绳,首先上了船,伏缨也跟着跳了上去,这船微微一晃,又很快恢复了平衡。朱雀说道:“看不出你精通划船,既然如此,那这条船你来划吧,我来留意湖上的动静。”

    伏缨的脸终于红了,而且红到了耳根,他羞怒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冷嘲热讽的?难道你不希望我和唐轩儿好上么?”话是这么说,伏缨还是执桨划起船来。

    朱雀笑道:“你的脸皮也没有这么嫩啊,何况我怎么冷嘲热讽了?这话还不是你刚刚说过的?我跟你说,要博得人家的好感,不能总是这么恬不知耻?“

    伏缨把船桨一摔,问朱雀:“什么叫做恬不知耻?我们以前又不相识,我会什么她也不知道,我不说,她又怎能知道我的本事?”

    朱雀见他有些生气,忍不住说道:“本事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才令人印象深刻,像划船这种事情,一个赶船的也比你划得好,又有什么好夸赞的?你的轻功你的剑法让我们江湖上的好男儿都夸赞,这才是本事,你跟我说说,划船算什么本事?”

    伏缨无言以对,只得捡起船桨继续划船,湖风吹过月光照耀下的湖面,泛起不断的涟漪,显得湖上风光极美,但伏缨一肚子心事,显然没有欣赏的心情,朱雀不同,他甚至吟诗一句:“流波随月去,潮水带星来……这隋炀帝当皇帝不够格,当个诗人还是挺合适的。”

    伏缨哪有探讨隋炀帝的心情,他用力划着船,仿佛在跟谁置气,过了一会,他才放缓了船速,似在问朱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轻功剑法如何在唐轩儿面前表现出来?我总不能像耍猴儿似的在她面前窜高伏低,硬要跟她表演一套剑法吧?”

    朱雀见他恢复了船速,以为他终于想起了正事,哪知他还在沉溺在如何博得唐轩儿好感上面,朱雀语重心长地说道:“唐轩儿显然对你也极有好感,你不用这么患得患失的,你做自己才会让人喜欢,并非非要讨好对方才行,那就是奴才而不是你伏缨了。”

    伏缨若有所悟,抛开了心事,用心划起船来。

    朱雀也转过话题说道:“没想到你听说过移魂教的名头,你年纪不大,怎么会知道?”

    伏缨忍不住笑道:“年纪大的也听过尧舜禹,难道是因为年纪大的活了两千年么?这自然是听人说的,以前凡是被移魂教祸害过的人家,周围总能听到关于移魂教的传说,我小的时候若是不听话又或者大哭不止,大人还用移魂教的事吓唬过我,再不听话移魂教的人就会将你的魂都偷走了,这话一出,我立刻变得乖乖的,你说我怎能不知道移魂教的事?那时候你怕是还在西域大雪山跟北斗先生撒娇呢。”

    朱雀听他说得好笑,放松了警惕的心神,他说道:“你怎么听说的,跟我说说,一会若是遇到他们,我也好有个准备。”

    伏缨讶然:“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独自一人去对付他们,幸亏有我跟着,这移魂教据说能够通过眼睛将人控制住,说起来很玄,其实不过是用眼光蛊惑对方的意识,一旦你的眼睛和他的眼睛对视,你就会不知不觉地被他眼光所吸引,最终他说什么,你就会跟着说什么,他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朱雀说道:“这岂非和少林寺《洗髓经》所载的摄心术类似?”

    伏缨说道:“不错,有些相似,但不止于此,移魂教的教主赖因缘当年在摄心术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仅在和他眼睛对视的时候如此,而且就算他离开后,也会让人依然意识不清,只不过尚未到柳依依这种以为自己是别人的情况,看来这二十多年来,移魂教在这邪术上又进了一步。”

    朱雀说道:“可有什么破解之道?”

第七十章 船上遇袭

    伏缨说道:“偿若你事先知道他的摄心术,避免和他们的眼睛对视,当然,咱们习武之人不用这么担心,只要定力比他高,他施法不得,自己反会受其害,据说会让他们自己神智陷入迷糊。”

    朱雀说道:“如此说来,他们和咱们交手时,未必敢用这种邪术?”

    伏缨说道:“他们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教徒不会轻易使出移魂术,但赖因缘武功高强,说不定会在打斗中铤而走险,还是小心为是。”

    朱雀说道:“这么说来,柳依依中了他们的邪法,就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了么?”

    伏缨说道:“当然不是,一般中了他们邪术的人,在一个月后会逐渐恢复神智,清醒过来,在这期间不能再次中招,否则就永远糊涂下去了。”

    朱雀说道:“若是如此,咱们找到柳依依,他们若以柳依依为要挟,那岂非非常棘手?”

    伏缨说道:“如果不能立刻将柳依依夺回来,咱们就想方设法将她打晕,她晕过去后,移魂教的人便无所施其计了。”

    朱雀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想法。

    白天看太湖,浩浩荡荡,不见边际,如同看大海一般,晚上更是感到湖水之宽阔,湖中倒映着天上的星光,远处更难分辨湖和天的界限,伏缨说道:“太湖这么大,咱这么一条小船就算发现了对方的船,我看也难以追及,又有什么用?”

    朱雀调侃道:“你的划船之术这么精妙,又怎会追不上?”

    伏缨刚想笑骂两句,朱雀手一挥,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你看……”

    伏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艘渔船无声无息地在湖面上滑过,距离他们有数里之遥,船上没有掌灯,黑灯瞎火的,如同漂浮在湖上的一艘幽灵,伏缨佩服地问道:“相隔这么远,天又这么黑,你是怎么看到的?”

    朱雀说道:“湖面上倒影的星光被船挡住了一些,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云,可是向上一看,天上并没有云,不是船还是什么?”

    伏缨说道:“那咱们冲过去。”

    朱雀点了点头:“小声点,别惊动了船上的人。”

    伏缨先是极快地摇桨,离船还有一里多远的时候,他才放满了摇桨的速度,防止船桨拨水的声音被对方听到。

    对面的船头上似乎隐隐有一个人在操持着船的方向,等到朱雀和伏缨来到船附近时,却没有看到船头有人,两人都感到自己看花了眼。

    朱雀等两船靠近后,施展腾云功,从他们乘坐的小舟上一跃而起,轻轻地落在对方船上,船头只是微微地向下歪了一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船上寂静无声,没有了操船之人,难不成船上的人都已入睡?

    朱雀走进船舱,船舱里就连呼吸声也没有,朱雀再也顾不得什么暴露自己,他掏出火折子吹着了火,火光冲破黑暗,将船舱中照亮,一眼可见,船舱中一个人也没有,船上没有人,那船是怎么来到湖中间的?

    吸引朱雀注意的是,船舱中放着的一具棺材,据郭百结所讲,曾有移魂教的人带着棺材在太湖上出现,难道棺材里就是柳依依?

    朱雀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掀开了棺材,棺材盖没有上钉,被朱雀轻易地掀开,刚露出一角空隙,里面突然冒出一股黑烟,是毒烟!朱雀向后急纵,防止自己中了黑烟的毒,可就在这时候,一把剑从船舱顶上刺下,向朱雀头上刺来,背后更传来利剑破空之声,左右都是船舱,身前是毒烟,头顶和背后都是偷袭的剑,朱雀偿若反击或者抵挡这两把剑,便会被黑烟裹住,若是向前则更是不对。

    就在朱雀进退两难的电光火石间,外面的小舟上又传来伏缨的喝骂声。

    朱雀把心一横,人继续向后加速退去,只是在后退的时候身子向右边一侧,头顶的那把剑刺空,身后的那把剑刺入朱雀左肋下,朱雀用胳膊将剑身夹住,身子一转,身后偷袭的那人想不到朱雀有此怪招,一不留身下,手中之剑竟被朱雀给夺走,这么一来朱雀再无顾忌,抽出陵光剑,向在他身后偷袭的那人刺去。

    这人不敢接招,翻身跳入太湖中,翻起不小的水花,而原本躲在船舱顶上的偷袭之人也跟着跳入湖中,两人不断想一个方向游去。

    朱雀不知是谁这么狠毒,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在这船上设下了这么阴损的机关,若非他反应机敏,早就中招去阎罗殿报道去了,他心中感到极为愤怒,冲到船头,准备驾船向那两人追去,好问个明白。

    但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艘船的船舵被毁,根本就开不了了,而且船底漏水,船身正一点点地下沉。

    朱雀没有办法,只好又回到船尾,看到伏缨带着他划来的小舟也在下沉,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喝骂,原来袭击他们的人将他们的小舟也给弄了鬼,看来船舟全都沉入湖中,只是时间问题。

    伏缨问道:“你没事么?”

    朱雀回到:“现在没事,过一会就说不定了,咱们下湖去追他们!”

    两人刚想跳入湖中去追敌,却同时停止了动作,因为他们看到暗中对付他们的三个人竟然上了一个小筏子,然后划动筏子迅速地远离他们,他们若想通过游水去追上他们,已经可望而不可得。

    伏缨苦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不是来对付移魂教的人么?怎么咱们反倒中了太湖帮人的圈套?移魂教的人怎会有这么好的水性?”

    朱雀肯定地说道:“这三人绝非是太湖帮的人,太湖帮这种小帮派,就算是帮主也没有这么好的身手。”

    伏缨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很快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看着不断下沉的船,朱雀问道:“你水性如何?”

    伏缨说道:“不好也不坏,只是从这里游到岸上是做不到了。”

    朱雀说道:“你真懂说笑,离岸这么远,就算有体力游过去,这湖水这么冷,也会被冻得抽筋,趁还有点时间,咱们做点事。”

    伏缨问道:“什么事?”

    朱雀说道:“从船上拆些木头下来,回头落水后也好能节省点体力。”

    伏缨来到他所在的船上,两人开始拆船舱的门板,拆船上的桅杆,伏缨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指着船舱中的棺材说道:“还用拆什么船?这棺材放入湖中,岂非一艘小船?”说着就要动手去搬棺材。

    朱雀急忙拦住了他:“使不得!这棺材里是害人的毒烟,我差点就中了里面的陷阱。”

第七十一章 暗度陈仓

    伏缨吓得立刻缩回了手,两人齐心合力,将船舱上能拆的都拆了下来,扔入湖中,而这船也终于沉了下去,两人一人抱着一块木板在湖上飘荡,木板本来也经不住两人的重量,但幸好还有一根桅杆,两人都将腿搁在桅杆上,上身则躺在木板上,寒风吹过,两人都感到这深秋的夜里的寒冷,分别运功抵御。伏缨不住口地大骂害自己沦落到在湖上漂泊的人。

    朱雀忽然说了句:“奇怪奇怪。”

    伏缨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朱雀说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人会在夜里在这湖上寻找移魂教的人?”

    伏缨说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去?”

    朱雀说道:“他们除了偷袭外,都没有再动手,否则我就能通过他们的身法或者剑法知道他们是何门何派的,唉。”说到这里,颇感遗憾。

    伏缨愕然:“什么何门何派,这三人难道还不是移魂教的?”

    朱雀说道:“说不定是,也说不定不是,总之,现在咱们在太湖上飘着,是难以确认了。”

    伏缨说道:“若他们不是移魂教的,又半夜三更地乘船过来干什么?而且船舱中也恰好有这么一副棺材,让咱们误以为柳依依在里面。”

    朱雀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咱们接近这条船上的时候,我曾看到船头那边好像有人,后来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如今看来不是。我上了船后,见到船舱里的棺材,被棺材分了神,否则也不会发觉不了潜伏在船舱上的人,而其他的两个人看样子早就看到了我们,所以一早就藏在水中,将咱们过来的小舟弄沉,另一人则爬上船,从背后向我偷袭,看样子他们又不像是蓄意在这里伏击咱们,倒像是临时起意,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那副棺材里为何会藏有毒烟机关。”

    伏缨说道:“若非蓄意伏击咱们,又怎会在不远处留一块筏子?我看他们定是有心在这里埋伏咱们。”

    朱雀心中一动,他说道:“我想到了,他们这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通过他们曾带着棺材出现在湖上,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把咱们骗到湖上,实则他们连夜带着柳依依从旱路离开,半夜里,他们带着柳依依就算走在路上,由于咱们只注意太湖上,所以他们能够轻易地将柳依依带走而不让人觉察,至于筏子和棺材,则是这三人一直带着的,目的是以防万一,没有遇到咱们便罢,遇到了,就将咱们留下,若不能将咱们永远留在这里,至少也害得咱们到现在这个地步,嘿嘿,好不狠毒的计策。”永远留在这里,自是指将他们杀死,让他们葬身鱼腹了。

    伏缨说道:“你是否想多了?他们若要带走柳依依,偷偷地带走就是,何用多此一举?”

    朱雀说道:“柳毅堂的事,既然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当然会担心咱们在几处官道上堵截他们,这么一来,咱们注意力都放在了太湖上,谁都想不到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离去……若非如此,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伏缨想不出来,只得避而不谈此事,他转过话题说道:“这见鬼的太湖,晚上也不通船,咱们要在这湖上飘多久?”

    朱雀说道:“要不了多久,太湖帮的人也快该来了。”

    朱雀猜得没错,没过一顿饭的功夫,太湖帮的人就乘船来到附近,将两人救上了船,来到船上,朱雀见到郭百结也跟着过来,他苦笑道:“看来我想得没错了,你们混一帮没有将太湖给包围了起来吧?”

    郭百结虽然诧异他怎么会出现在湖面的木板上,但不明所以下,还是先回答了他的话:“我们哪有这么多人手包围太湖?不过大伙儿都在岸上等候倒是真的,我接到松鹤楼捎过来的信,就立刻同太湖帮的人一起过来,可你怎么……”

    朱雀将自己的遭遇和猜测告诉了他,郭百结说道:“你估计得极有可能是对的,这移魂帮前几日可能是故意露的面,将我们引到这里,他们好从容地带着柳依依寻大路离开。”

    伏缨说道:“若真是如此,此刻他们想必已经走远,恐怕也是追之不及了。”

    朱雀说道:“这个自然,若非如此,他们也不用这么大阵仗,不过就算柳依依被从大路带走,咱们只要知道她的目的,咱们也能抢到前边去找他们,毕竟他们带着一个大活人,也走不了多快。”

    郭百结说道:“你是说,他们会带着柳依依回京城?”

    朱雀说道:“这个自然,不然他们掳走柳依依干什么?”

    伏缨说道:“既是如此,咱们上了岸,就赶紧去追!”

    朱雀问道:“你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么?”

    伏缨说不出来,反问道:“你不知道么?否则又怎么抢到前面去找他们?”

    朱雀说道:“我说的抢到前面,是直接去京城,若是户部的人跟移魂教有关系,不只柳依依会被送过去,他们还少不得会再互通声气,此行乃是必然之举,否则柳依依若真被他们送到了司马左侍郎那里,她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郭百结说道:“那我立刻飞鸽传书,通知京城那边混一帮的帮众看好司马家的大门,若是见到柳依依被送过去,就凭着朱二的权力去要人。”

    朱雀说道:“好,咱们兵分两路,你们在这附近继续追踪移魂教的人,或者是和移魂教有关的人,试试能不能找出今天晚上袭击我和伏缨的人,并在暗中保护柳府,别让柳毅堂再受到他们的加害,而我则去联络丐帮的朋友查探查探旱路,并让他们想方设法联络京城的丐帮弟子,查清这司马左侍郎的底细,若真是确认和他有关,我立刻随后赶去。”他这么说,就是因为摆脱丐帮的人去调查柳毅堂的乡邻柳倾田,所以才没有说自己即刻便去。

    几人在商讨中上了岸,郭百结说道:“前帮主朱二就是担心移魂教的人在京城搅风搅雨,所以才找我来对付他们,既然这样,你留在这里更为合适,我则带着混一帮的弟子去京城一趟。“

    朱雀想了想,觉得这样更为妥当,便答应了下来,两人商量了联络的方法,不管是谁查到了移魂教的消息,都委托丐帮的人用飞鸽传书告知对方。

    辞别了郭百结,朱雀和伏缨两人感到一种落入下风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的颓唐之感,只好先回去再说。

    回到柳府,朱雀和伏缨看到柳毅堂的寝房熄了灯,想来这么晚了,他已经睡下,伊雪问道他们此行是否见到柳依依,朱雀说道:“我们被人戏耍了一通,看来柳依依已经被人带走,明日我再去查查,柳伯已经睡下,就别那这坏消息打扰他了,明天等他起床后再跟他说罢。”

    化为落音,朱雀看到从门外走出来的柳毅堂,原来他担心柳依依的事,终究没有入睡。

    朱雀怕他因为自己和伏缨没有找到柳依依而更加伤神,可是柳毅堂却表现得还算坚强,他反而劝说朱雀和伏缨:“你们也都辛苦了,在此事上也尽了力,先去休息,明日再辛苦辛苦。”

    伏缨还想跟唐轩儿打个招呼,看她没有出来,又知此时已到了下半夜,再找她于礼不合,只得先在柳府的客房住下了。

    有伏缨在此,柳府上下的安全不成问题,朱雀和伊雪便跟柳毅堂告辞,回了自己的家。

第七十二章 神秘剑客

    翌日一早起床后,朱雀和伊雪先去了柳府,在那里一直待到吃过午饭,不知是否有伏缨在,柳府的人除了因为柳依依的不在而感到一些悲痛外,并无其他的担忧,而唐轩儿也和伏缨变得更加熟络起来,唯有见到朱雀时还有些害羞。

    晌午过后,朱雀就去了丐帮处,问他们打听柳倾田的消息如何,说巧不巧,他刚到不久,便有飞鸽传书过来,丐帮弟子接下绑在飞鸽腿上的信笺看过后递给朱雀,朱雀接过一看,一股忍无可忍的怒气便从心头升起,原来信上写着柳倾田在前几日因为落水而溺亡。

    好好的一个成年男人,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落水,自然是有人出手杀人灭口了。

    丐帮弟子看着落在地上的信笺问道:“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跟朱大侠说一声比较好。”

    朱雀问道:“什么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你让我们留意走镖的是否有带着棺材之事,我们虽然没有查出来,但却查到了有几名陌生的剑客,看起来不像是移魂教的人,但也不是无锡城中常见的那些武林中人,这些人住在梅园附近的赏花楼,白天一般不出门,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来头。“

    朱雀想起昨夜和伏缨在太湖上被人伏击一事,说不定就是这些人干的,他问道:“为何你跟我提起这些人呢?”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因为他们虽然行踪诡秘,可是据看到他们的弟子所言,这些人脚步轻便,从气势上来看,武功都不低,这无锡县一个小小的县城,如何忽然会出现这么多的高手?”

    朱雀点了点头:“的确不同寻常,还有没有别的?”

    这名丐帮弟子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所带的一些瘢痕,似乎是水锈,只有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才有,而且不是在太湖或者长江一带留下来的,因为这里的水不会造成这么深的颜色,反倒像是经过长年的海水浸泡,所以我们推断,这些人应是从海边过来的,这就更不寻常了。”

    朱雀说道:“多谢相告了,你们观察得很细致,做得很好,我一会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来到这里究竟有何企图。”

    这名丐帮弟子得到朱雀的夸赞,显得十分开心,他关心地说道:“朱雀大侠前去,千万要小心,毕竟他们有六个人,而且听说能在海边立住脚跟的人,下手都非常狠辣。”

    朱雀想起昨夜在太湖上遇到的偷袭自己的那两人出手的确很刁钻,若非自己当时反应够快,恐怕早就被他们得手了,他谢过丐帮弟子,离开了老君庙,向梅园行去。

    梅园是无锡非常有名的风景绝佳的去处,这里靠近惠山,每到冬末和初春的季节,大片大片粉色的白色的梅花盛开,当地的人采集梅花制作的梅花糕和酿制的梅花酒都颇具当地特色,不过此时已至深秋,所以并没有什么看头,前来赏梅的游客少了,梅园附近的客栈也是处于淡季的萧条,唯独赏花楼是个例外。

    赏花楼生意好,是因为这里不仅是客栈,更是兼营了说书,唱戏的生意,而且戏子都极为美貌,所以来到这里赏花的,表面上未必是尚梅花,而是赏人比花娇的戏子,江浙一带本就富饶,百姓手中有了闲钱,自然要去消遣一番,赏花楼就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地方。

    而此时的赏花楼在朱雀眼中,却因那几名陌生剑客而变得充满杀机。

    想起自己昨夜差点饮恨太湖,朱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来到客栈的柜台处,问起有几个晓伏夜出的六个人是住在那里,掌柜的见他不是住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怎么?你是衙门来的?”

    朱雀知道这种人的眼里只有钱,当即摸出一块约么一两的碎银子扔到柜台上:“你只要告诉我他们在哪,我自己过去找他们就行了。”

    掌柜的取走了银子,立刻换了一副态度:“这几人住在二楼的天字号的三间上房,今天晚上咱们赏花楼唱游园记,您老要不要听听?唱戏的女子可美得很呐。”

    朱雀边走边应付着:“回头有空再说。”

    沿着楼梯来到二楼,朱雀开始警惕起来,丐帮弟子的武功可能不怎么高强,可是他们天天在街上见得人多了,眼光练就得十分老到,对于人武功高低估量得很准,他们既然说这几人武功不错,那这几人也就差不到哪里去。

    天字号甲乙丙三间房乃是连在一起,一般客栈里的天字号房间都是最好的房间,在这赏花楼更是如此,因为赏花楼的后院打了戏台子,住在二楼的人不用出房间,从窗户那里就能看戏,所以房间自然也是极高的,朱雀猜测这些人定是刚刚发了财,否则江湖人一般不会住上房。

    朱雀敲了敲其中一间房的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谁?”

    朱雀说道:“是我,来给你们送茶水的。”朱雀计划先冒充店小二骗开门,然后将里面的人制服,再逼问他们是否昨夜袭击自己的人,既然这些人身上带着海水浸泡出来的水锈,那么昨夜乘船带着毒棺材相害自己的,也八成就是他们。

    听到朱雀的话,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过了一会,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我们穿好衣服。”

    朱雀心中冷笑,这些人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行事,看来所做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他耐心等候,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就在朱雀等着里面的人给他开门时,他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危险,朱雀还没想到是什么危险时,一柄剑忽然从门缝里刺出,向朱雀袭来,朱雀惊愕之下,来不及考虑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不是店小二的,先向后疾退,退到栏杆处便再也退不得,那剑尖就在他身前停下,偿若这柄剑再长上半尺,朱雀定然会被刺伤。

    那柄剑刺空后,又立刻缩了回去,朱雀抽出陵光剑,想着反正已经被他们看出自己的敌意,也顾不得打草惊蛇,一脚将门踹开,执剑冲了进去。

    里面两个皮肤偏黑却又带着白斑的两名恶汉一副不知所措的防备姿势,两人手中都拿着剑,见到朱雀闯进来,其中一人喝问:“你是何人?来找我们干什么?”

    他的声音极为响亮,自然不仅是问话,而且还是通知其他屋内的同伙。

    朱雀冷冷说道:“我过来是想找你们打听几件事,没想到却被你们刺了一剑,这一剑不禁让我想起了昨夜我遇到的另外两剑,看来不用问我也知道答案了。”

    这两人听到朱雀的话脸色变了,其中一人说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你冒充店小二过来,定然是不怀好意,所以我才出剑刺你。”

    朱雀说道:“是么?你再否认也没有用,有人看到你们昨夜去了太湖,再掩饰又有何用?是汉子的难道敢做不敢当么?”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看到他们去太湖,朱雀不过是诈诈他们。

    其中一人说道:“不可能!我们昨晚……”一句话未曾说完,那人就醒悟过来说错了话,朱雀冷笑一声,说道:“你怎知不可能?”

    这人一脸凶相,恍然说道:“原来你就是昨日船上的那小子,昨夜没有送你上路算你运气,本想就此放你一马,今天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人说得凶狠,却只说不练,朱雀感到他有些奇怪,但他很快醒悟,此人是相等同伴从其他屋里出来向他围攻。

    朱雀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会为移魂教办事?”朱雀这么问,自然是判断出对方和移魂教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果然,他的问话一问完,对方的脸色再变,朱雀哪能等他们的同伴过来,他趁着对方惊愕分神的当儿,使出一招白驹过隙,挺剑向其中一人刺去。

第七十三章 东海六煞

    这两人连忙挥剑抵挡,但朱雀这一招出手实在太快,正所谓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朱雀的剑也忽然来到其中一人的肩井穴,那人惊呼一声,只感到持剑的手臂一麻,手中的剑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另一人的剑也刚刚赶到,上撩挡住了朱雀的这一剑,朱雀的剑随着此人的剑向上撩动而弹开,那人赶到自己似乎挡住了朱雀的剑,却没费什么力气,显然朱雀的剑是故意让他挑开的,他再次赶到愕然,还没来得及变招,朱雀的剑已在空中一转,又转了回来,刺在他的手腕上,此人的剑也跟着落地。

    其实以两人的功夫,不至于让朱雀在一个照面下就将他们刺伤,只是朱雀刚才一番言语,好像洞悉了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秘密,让他们心神震动之下失了分寸,再加上两人又没想到朱雀会蓦然出手,竟各自在一招之间中了招。

    可是朱雀虽然赢了两人,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已经听到后面这两人的同伴赶到,两柄剑带着锐风向他背后袭来,朱雀连头也不回,直接向前冲去,从此屋的两人之间穿了过去,这才回身防守。

    这么一来,被他刺伤的两人反成了他的屏障。

    朱雀剑指两名被他刺伤的两名恶汉后背,然后喝道:“住手!否则我就将你们的同伴宰了!”

    门外冲进来四个人果然住手不攻,这四人再加上这间屋里的两人,人数正好和丐帮告诉他的一致,一共是六人。

    新赶过来的四人里其中一人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朱雀说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会替移魂教做事?”

    那人说道:“胡说,我们何时为移魂教做事了?”

    朱雀说道:“还不承认?昨晚你们带着毒棺材去太湖,难道是去欣赏太湖的夜景么?”

    那人摇了摇头:“你既然知道此事,就知道我们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已,至于顾客是不是移魂教的人,我们一向不会过问。”

    朱雀看着这几人的恶汉模样,对他们说的话本来不信,可是他看着这六个人,心中一动,似乎知道他们是谁了,收人钱财为人办事,他知道有几个人,杀手金衣焕,天南剑神黎一白,都是这种人,黎一白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不再以杀人为生,江湖上有不少人都作这种事,只是这些人都是单打独斗,基本上不会和人联手,因为他们并不相信其他的人。

    所以六个人一起成为杀手,算是十分罕见的,听说他们六人都有些亲戚关系,赚得的钱都会平分,再加上他们来自海边这种特点,朱雀脱口而出:“你们是东海六煞!”

    不用等他们的回答,只看这些人诧异的表情,朱雀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其中一人讶然道:“阁下好眼力,连我们的身份都能看出来,你究竟是谁?”

    朱雀不答,脑海里却在极快地思索,沿海一带盛传东海六煞,心狠手辣,阎王见了也害怕,是指他们办事狠毒,只认钱不认人,武功自然也是十分高强,自己若非突然下手击伤两人,今日恐怕难以讨好,他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是谁,先告诉我你们昨夜去太湖设伏,究竟是谁跟你们联系的?你们又是收了谁的钱?”这六人在东海见惯风浪,昨夜太湖上凿沉他们的船,从湖中出来背后伤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尽管有两名受伤的人在他剑下,他随时可以置两人于死地,可是未受伤的这些人依旧嘴硬:“此事我不能告诉你,何况我们事情已经办完了,正准备今晚就离开,所以不管你是谁,实在没有和我们作对的道理,昨夜我们暗中刺了你两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请你放过我们,大家各走各路,你看如何?”

    一席话说的朱雀有些心动,其实就算这几人不说,他也能想得到,这几人乃是受雇于移魂教,至于怎么联络的,那自然是移魂教的人花了重金聘请他们过来,而重金的来源很有可能出自京城的四品官员,户部的司马左侍郎。

    朱雀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们,才能做出决定。”

    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事?”

    朱雀说道:“昨夜你们有三个人带着棺材驾船在太湖上,另外三人又在何处?”

    那人说道:“另外三人就在岸上接应,还有什么要问的?”

    朱雀接着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位二十岁的姑娘?”说着,他将柳依依的相貌告诉了他们。

    这六人你眼望我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没见过。”

    朱雀察言观色,看出他们没有在这件事上欺瞒自己,既然他们只是被雇着在太湖出现,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和他们厮杀一场,对于找回柳依依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横生枝节。

    想通了这点,朱雀将剑收回,他说道:“好,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在无锡出现,因为我就住在这附近,你们在这里,会让我坐卧难安,这次咱们就好说好散,下次见面我可就不客气了。”虽然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偿若和自己拼命,自己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偿若受了伤,对他近日的行动都会产生影响,所以他暂时放过这几人,若他真的不顾生死将这几人杀了,武林中人只会说他朱雀又做了件好事。

    这六人互相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种凶狠的光芒,但他们还是让开了一条路,算是对朱雀的提议同意了。

    朱雀来到门口,正准备离去,东海六煞年纪最大的那人说道:“阁下一出手就伤了我们两人,如此高明的身手,难道就不肯留下姓名么?”

    朱雀回过头来,看着六人说道:“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以后大家再见面就很尴尬了。“

    其中有两人本想出手为受伤的同伙报仇,闻言打消了这个念头,朱雀不再理会他们,施施然离去。

    回到柳府,朱雀将柳倾田意外身死一事告诉了柳毅堂,柳毅堂伤心不已,他说道:“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就知道柳倾田不可能出卖我,是我害死了他……”

    朱雀怕他伤心过度,安慰他道:“这点柳伯却猜错了,他若是没有泄露你的所在,他也不会被人害死了,难道你连这点也没想明白么?”

    柳毅堂闻言忘了难过,仔细思索了此事,随后他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我若是不告诉他我住在这里,他也不会送了性命,唉。”

    朱雀说道:“他不是被你害死的,你别难过了,害死他的人应是移魂教的人。”

    听到他提起移魂教,柳毅堂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问道:“现在所有关于移魂教的事咱们都是推测的,并无一点证据,偿若柳依依不是被他们带走的……”

    朱雀问道:“难道你们还有别的仇人?”

    柳毅堂连忙否认:“我在京中做官,一向谨小慎微,若非为了小女,什么人都不会得罪,哪还会有什么仇人?只是此时太过古怪,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朱雀说道:“既然没有别的仇家,而他们又只针对柳依依,再加上户部尚书也同样受害,自然是司马左侍郎的嫌疑最大,你别担心,让伏缨在这里陪着你们,我决定还是亲自去京城一趟查探一下。”虽然由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已经先去京城一步,但他留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头绪,若不能为此事忙碌一番,他心中就会有种袖手旁观的感觉。

    柳毅堂感激地说道:“让你为了小女千里迢迢地去这么远,我……”

    朱雀打断他的话:“这事恐怕不只是柳依依一个人的事,什么感激的话就别说了,等先找回柳依依再说,伏缨,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伏缨和他走到僻静处,朱雀跟他说了昨夜偷袭他们的人找到了。

    伏缨恨恨地问道:“他们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咱们要去报仇!”想起昨夜在太湖飘了半天,心中便愤恨南平。

    朱雀将东海六煞一事告诉了他,并说道:“咱们现在事情这么多,实不宜再横生枝节,我去了京城后,你在柳府千万要小心在意,防止再出什么意外。

    伏缨听说朱雀和东海六煞讲和,简直有些难以理解,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并说道:“你放心吧,偿若我以后和唐轩儿真能有了结果,柳毅堂的事就是我的家事了,我自然会将他们看得好好的。”

    朱雀笑道:“就算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也不能不管不问。”

    伏缨脸上一红,转过话题:“这次是你单独去,还是跟嫂子一起去?”

    朱雀说道:“自然是和她同去,她人呢?”

    伏缨说道:“和唐轩儿在屋里说话,在说我的好话呢。”

    朱雀再次嘱咐他别被唐轩儿迷晕了头,在他和伊雪去京城的这些日子,不要离开柳府,嘱咐完了,他这才去找伊雪。

第七十四章 算命老人

    再次离开太湖旁的家,朱雀和伊雪感到和上次离家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离开家的时候,在两个人的面前,是无尽而广袤的天地,是名山大川,是夫妻琴瑟和谐的畅游,虽然当时不知道会在东海经历一番磨难,但至少在离开家时两人都是心情舒畅愉悦的。

    而这次北上,摆在两人面前的,是移魂教的重现江湖和柳依依的不知所踪,这两件事都非常棘手,看似和户部侍郎有关,但朱雀心中一点底子都没有,偿若在京城司马左侍郎家找不到线索,他们一时真不知再怎么去寻找他们。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无话,两人在半个月后平平安安地来到京城。

    京城还是和朱雀以前来过无数次的京城并没有什么分别,两人找了一家叫做太平的客栈要了间房搁置行李,朱雀让伊雪在客栈等候,他出去找丐帮的人去打听打听情况。

    丐帮京城分堂的弟子早已接到无锡丐帮的飞鸽传书,在司马左侍郎府外查探了数日,朱雀来到丐帮分堂的时候,他们早知道朱雀此行的目的,据丐帮弟子讲,他们连日观察,进出司马府的都是些托司马左侍郎办事的人,进去时带着各种礼品,出来时空着手,却带着笑容,显然司马左侍郎受了不少贿赂。

    朱雀问丐帮弟子:“可知这司马左侍郎叫什么名字?”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司马左侍郎姓司马,名延宗,在京城可算是个人物。”

    朱雀不解地问道:“户部又非什么重要的部门,京城的王公贵戚又这么多,他算得了什么?”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户部掌管天下田籍、户籍、赋税和奉饷,一国之财都由他们掌控,是六部里最有钱的一个部门,怎能说他不重要?别看皇家亲戚这么多,可就算是在京城,想干什么不都还是银子最好使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朱雀这才恍然,他接着问道:“可曾见到过混一帮的人过来?”

    这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混一帮的郭帮主给我们送了信,他们下榻在桃源客栈,让我们见到你后知会你一声,你去那里找他。”

    朱雀点了点头:“我去找他,司马延宗府上还要劳烦你们继续留意,偿若看到有马车带着陌生人进去,你立刻通知我一声,我住在离这里没有多远的太平客栈。”

    这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这是小事,请朱大侠放心。”

    朱雀道了谢,离开了丐帮分堂,径直去了桃源客栈,他向掌柜的问明了郭百结的房间,然后他房间找他,没想到到了门口却扑了空,郭百结不在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就连掌柜也说不上来。

    刚准备离开桃源客栈,来到门口,朱雀遇到一个人匆匆走过他身旁,朱雀让了让身子,本来对此人也没有注意,可是就在他一转脸的一瞬间,看到此人眼睛瞳仁似乎是红色的,他立刻转过身来,对此人说道:“这位朋友,请等一下。”

    那人回过头来问道:“你是在叫我么?”

    朱雀点了点头。

    那人走近了些,又问了句同样的话:“你是在叫我么?”

    朱雀看着那人的眼睛,似乎是红色的,有似乎是黑色的,而此人的脸庞也似乎在扭曲变化,耳边隐隐传来那人说话的声音,但朱雀听来却非常模糊,他只感到一阵困倦传来,全身似乎都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就在这几乎就要睡着的一瞬间,朱雀心中一点清明升起,此人在对他使用移魂邪术,也就是摄心术,想到这里,朱雀心中耸然一惊,从困倦中强打起精神,同时暗运内力,身上懒洋洋的感觉不翼而飞,可是等他这么一耽搁,清醒过来后,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去向。

    朱雀不知道自己迷糊了多久,他和这人是在客栈门口相逢,此时客栈门外人来人往,客栈大堂内掌柜在低头拨弄算盘,还有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说话,朱雀问掌柜的:“刚才进来的那人去了哪里?”

    掌柜的抬起头:“什么进来的人?哪有人进来?”

    朱雀叹了口气,刚才若非掌柜的低头算账没有看到来人,就是此人也用了摄心术,让掌柜的记不起此事,而那两个坐在角落里说话的人更是连头都没有回过,恐怕更不可能看到了,朱雀来到客栈的后院,左右看了一遍,没见到刚才那人,心中又是庆幸又感后怕,庆幸的是自己没有中招,若是中了邪术,会沦落到什么地步都不好说。

    出了桃源客栈,朱雀准备先去找伊雪,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找郭百结。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条街,街上卖着各种东西,有糕点,有精致的饰品,有小孩喜欢的玩具,有卖布的,有卖面条的摊子,卖狗肉的摊子等等,来往的路人往往都被这里摆放的各种货物所吸引,驻足观看,整条街上来往人们摩肩接踵,显得十分热闹。

    路过一个看相算命的摊子,看相的是一位老者,在朱雀经过他摊子的时候,他喊住朱雀:“这位公子爷,何不让老朽给你算算前途吉凶?”

    朱雀本不信这玩意,特别是前些日子刚刚经历过什么死人复生,什么中了邪鬼上身,最后都查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既然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他又哪里会相信这些命相之说,只是看着老者年纪大了,还要在这挣些糊口钱,有些不忍拒绝,便在他摊子前的竹凳上坐了下来。

    老者露出欣喜之色:“一看公子的面相,便知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不知公子想询问什么?”

    朱雀问道:“你会什么?”

    老者呵呵一笑:“周易,梅花易数,河图验算,纳甲筮法,太乙神术,看相测字,都有所涉猎,公子若是不信,你随便选一样,我给你算算。”

    朱雀想不到老者懂得这么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吹自擂,偿若这些他都钻研过,说不定真有些本事,他说道:“那你就帮我测个字吧。”

    老者拿出一张纸,又递给他一块炭笔,让朱雀写一个字。

    朱雀提起笔来,立刻想起最近为祸作乱的移魂教,就在纸上写了个“移”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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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