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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说文解字

    老者接过纸来,又问起朱雀的生辰八字,朱雀也跟他说了,他顺手写在纸上,然后跟朱雀分析道:“这个移字共十一笔,五行属性为土,《说文》中说道,移,禾相倚移也。你既然写出这个字,说明你是从外面刚到京城,我看看你的八字,嗯,你是从南方而来,按照你的八字推断,你是木命,木克土,这个移字奈何不了你,所以你此行或有小挫折,但总体都是顺利的,只是其中一点我有些看不明朗,感到有些奇怪。”

    朱雀听到他说得有模有样,会测字懂得《说文》一书也不奇怪,可这正表明了老者并非瞎说一气,而是颇有学问,再加上他说得有理有据,竟不由地相信了三分,同时想到,自己是木命,克移魂教的土命,那真是天数使然了,老人说此行或有小挫折,自己去找郭百结却见不到,便算是小挫折了吧,而此行总体顺利,正是他所期颐的,他心中暗自高兴,表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他问道:“何处看不明朗?”

    老者说道:“移字分开,乃是禾字和多字,这个禾乃是心头草的意思,说明你心中有几件烦心事,而多字分开,为两个夕字,夕乃月字演化而来,属阴,说明你的事情又和女子有关,而且这两个夕字并非指两名女子,而是指这名女子乃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因为这个移字有挪动之意,可知这名黄花闺女不在家中,且看不出到了何处,这件事和公子本无关系,不知怎么将你牵扯其中?“

    朱雀听他算得如此之准,心中的惊讶再也掩饰不住,他连忙说道:“先生真乃神算,既然先生能够看出我的困惑,能否给我指点一下方向?”说到这里,朱雀对老者的测算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老者说道:“还是从字上来,你看这个夕字音同西,已然告诉了你,方向在西方,日暮西山,实则为山西,移为动,意指你还要奔波一趟,而你所要找的这位黄花闺女,人就在山西。”

    朱雀愕然,难道自己前面猜测得全都错了?这柳依依难道不是被户部的什么司马延宗勾结移魂教给捉到京城,而是被另一伙人给带到了山西?难道是兵部的那个姚郎中?可是户部尚书的中邪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本来对算命老人的话相信了七八成,甚至**成,如今又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老者说道:“事后你会验证老朽的话是对是错。”

    朱雀茫然地站起身来,刚要走开,忽然想起自己还没付算命的钱,他问老者:“测字多少钱?”

    算命老人说道:“随缘,公子请看着给,多少都行。”

    朱雀摸出一块一两多二两样子的银锭递给他,然后随着拥挤的人群离去。

    来到街口,朱雀还在想着,难道柳依依是在山西?可山西这么大,却教他去哪里找?并且柳依依是否在山西,全凭一个算命的老人信口所言,又怎能做得了准?他忽然想起一事,本来要离开的他,有折返回去,他要问问老人,若我算的是别的字又怎么说?就算结果一样,何妨再算算伊雪的雪字,有了结果,回头也好哄她开心。

    可是等他来到算命老人的摊子处时,却看不到老人的踪影,朱雀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来回走了一趟,还是没有见到老者,朱雀心里想着,或者老人得了银子,就去哪里吃饭去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随便给伊雪买了两样首饰,便向太平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伊雪问他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朱雀跟他说了,说道在桃源客栈遇见的移魂教的人物,自己差点中了邪术,伊雪讶然:“看来此人绝非泛泛之辈,按照伏缨说的,他们要是内力比你低,是不敢轻易使出移魂邪法的。”

    朱雀说道:“不,此人看到我注意到了他,他使出邪法并非想对付我,而是想脱身,所以并没有尽力,他本人当受不了什么反噬之害。”

    尽管朱雀安然无恙,伊雪还是皱起了眉头,朱雀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他和移魂教的人只是偶然相逢,便差点中了招,若是和移魂教的人比试起来,自己有这么一下恍惚,很有可能就会为他们所乘,他安慰伊雪道:“我这是头一次遇上移魂教的人,不知他们如何施法,所以大意下中了招,下次我提前戒备,便不会有事,你放心吧,若是他们知道我朱雀的名字,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使出这邪术。”

    伊雪啐道:“你很厉害么?你自觉名声响亮,说不定移魂教的人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呢。”

    朱雀笑道:“想不到我在你眼中,不过是自觉名头响亮而已,对了,你猜我从桃源客栈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伊雪当然猜不到。

    朱雀就将算命老人的话告诉了她,还将顺道买回来的一对耳环一只戒指送给了她,伊雪接了过来,耳听朱雀所说的算命老人测字竟然测得如此准确,也是感到惊讶,她转念一想,问道:“你看他是否本就知道我们的事,所以才能说得这么准确?”

    朱雀摇了摇头:“这老头咱们根本就没见过,何谈知道咱们的事?而且他也不是瞎说,竟也能猜对,难道古时的相命占卜真有这么厉害?”

    伊雪说道:“我也不知老人的话是对是错,但你是怎么打算的?真的去山西?”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若是没有别的证据表明柳依依在那边,我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算命老人而千里迢迢地跑过去一趟,何况山西这么大,让我去哪里找去?”

    伊雪说道:“看你的样子,你至少有几分相信了,偿若这老人是移魂教的人假扮的,他自然知道柳依依的下落,或者他们故意指点你去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你在这里坏了他们的事。”

    朱雀说道:“可是移魂教的人怎么知道我是谁?”

    伊雪说道:“你不是在桃源客栈遇到一名移魂教的人么?说不定就是因为此事,所以他们猜到了你,其实不管你是不是朱雀,只要你和郭百结相识,又查探移魂教,他们都会试探一下,我猜你在算命的摊子上,听到老人提到黄花闺女不见了,你定然感到非常惊讶,这么一来,他们还不知你的目的么?”

    朱雀苦笑道:“若是移魂教的人厉害至此,连我都耍得团团转,咱们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至今为止,咱们好像还没和哪怕一个移魂教的人交过手,却有种处处都落在下风的感觉。”

第七十六章 善恶难明

    伊雪说道:“移魂教想要重出江湖,自然会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对了,你在桃源客栈遇到移魂教的人若非偶然,我看郭百结等人很有可能已经被移魂教盯上了。”

    朱雀说道:“不错,我再去趟那边,在那里等着他,小心他中了移魂教的暗算。”

    伊雪说道:“不用担心,郭百结此次前来又非他一人,你不是说他带着不少混一帮的高手过来的么?”

    朱雀这才想起此事,他说道:“我被那算命老人搞糊涂了,郭百结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跑了这半天,咱们去吃个饭,饭后我再去桃源客栈吧,你则还是在这家太平客栈等我。”

    到了晚上,朱雀再去桃源客栈的时候,这次见到了郭百结,还有混一帮的几个人。

    朱雀说道:“白天我过来一趟,你不再这里,我又回去了。”

    郭百结说道:“朱二召我见面,对了,你什么时候到的?”

    朱雀跟他说了,郭百结说道:“我们比你早到了两日。”

    朱雀问道:“可曾查出什么来?柳依依是否为户部的司马延宗所带过来的?那移魂教是不是和他有勾结?”

    郭百结说道:“柳依依的确是被带到京城,只是没有被送入司马延宗的府上,我只知道她在城中,却不知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雀讶然:“原来她还是来到京城了,不是在山西,你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肯定那算命老人是在胡说八道,至于这老人是不是移魂教的,现在还说不定。

    郭百结说道:“所有进入京城的人都会受到盘查,我是从守门的官兵那里得来的消息,据他们所说,柳依依来的时候,不想是被迫前来,倒像是自己心甘情愿来的。”

    朱雀说道:“那她定然是被移魂教用摄心术一类的邪法控制了心智。”

    郭百结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朱雀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

    郭百结说道:“陪着柳依依进城的是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两人有说有笑,柳依依不像是被迷了心智的样子。”

    朱雀说道:“若不是被迷了心智,她又怎能和司马驹有说有笑?柳依依不是说他是草包一个么?”

    郭百结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柳依依其实并非是被人挟持到此,而是她主动过来的呢?”

    朱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道:“你说什么?”

    郭百结又说了一遍。

    朱雀说道:“这怎么可能?柳依依的爹娘不见了女儿,急成什么样子了?而柳依依也没有自己过来的理由啊。”

    郭百结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朱雀虽然感到他的话有些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他郭百结又没见过柳毅堂等人,原也怪不得他,所以就没有深想,他接着问道:“那移魂教的事,可有什么眉目?”

    郭百结说道:“今天朱二喊我过去,说的就是此事,他说赖因缘的事先不用去查了。“

    朱雀更是感到惊讶:“这是为何?”

    郭百结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说道:“这赖因缘巴结上了太后,此人虽然是邪教教主,但在佛法上面的确有精深的见解,如今他已经被太后宣入宫中,为太后说解佛经的妙义。”

    朱雀愕然:“难道你们不怕他迷惑了太后,让太后陷入险地么?”

    郭百结说道:“朱二已经派了上百名大内侍卫跟随在侧,太后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雀难以想象朱二怎么会允许一个邪教的教主去跟太后说什么佛法,他问道:“朱二可曾跟太后说了赖因缘的身份?”

    郭百结说道:“说了,可是太后回道,赖因缘也没有向太后隐瞒此事,而且赖因缘对佛法的理解超乎常人,既然他已经通过佛法改过自新,又何必非要揪住他以往的身份不休呢?何况他也没有做什么错事,又为何将他当成一名犯人对待呢?”

    朱雀说道:“户部尚书中了邪,难道不是他害的么?这还不叫坏事叫什么?”

    郭百结说道:“户部尚书鬼上身一事,经御医看过,他不是中了移魂教的邪术,而是真的糊涂了,所以才将自己当成了别人,朱廷恩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八十多岁的老人老糊涂不正常么?”

    朱雀张口结舌:“这……这……户部尚书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现在又这么说……”他定了定神,然后问道,“可是柳依依的确是中了邪,这难道不是移魂教做的事么?”

    郭百结说道:“此事我们也只流于揣测,所以我才问你,这柳依依有没有可能是假装如此的,即使不是,咱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指证他,其他的,咱们也没有听说他还别人的事。”

    朱雀有些生气,他说道:“好也是你说的,歹也是你说的……对了,这赖因缘又怎会结识上太后的?”

    郭百结说道:“太后虔诚向佛,经常去悯忠寺拜佛,哪知赖因缘竟在那里出了家,因为他佛法说得好,所以被方丈举荐给了太后。”

    朱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今日还遇到了移魂教的人,差点中了他们的邪术,太后和赖因缘一起,毕竟危险,我去跟他说说去。”

    郭百结摇了摇头:“朱二为人愚孝,该劝的我也都劝了,他说他不忍拂逆太后的意思,而且他推断赖因缘也不敢在宫中起害人之心,所以,我们……我这做下人的,只有听命的份了。”

    朱雀终于被他说服:“好吧,移魂教的事我就不去过问了,但柳依依的事我还要追查下去,总要给她父亲柳毅堂一个交代。”

    郭百结说道:“既然如此,你准备从何处着手?趁着我们混一帮的人都在京城,我们一起去查,人多总是方便。”

    朱雀对朱二的是非不分、善恶难明的态度感到生气,牵连到郭百结身上,他说道:“不用你们帮忙了,此事若有移魂教的参与,你们搅和进来还有诸多不便,找一个人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郭百结看朱雀的样子,知道他对他们感到不满,只能再三表示歉意,同时暗中决定,找柳依依的事他们在暗中帮忙。

    离开桃源客栈,朱雀抬头一看,一轮明月已经到了西边,原来已经过了中夜,他思索良久,决定先到司马延宗府上去查探,他的儿子司马驹和柳依依在一起,总会在府中留下些什么线索,只是他还不知道司马延宗的宅院在何处,混一帮的人倒是知道,朱雀也没心情去问他们,而是直接去了丐帮分堂。

    从丐帮弟子这里得知了司马延宗的住址,朱雀独自一人赶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书斋玄机

    此夜虽非月黑风高杀人夜,也是月朗星稀探秘时,朱雀来到司马延宗家,从他家后院翻墙进去。

    后院是个大花园,有假山有凉亭,好不惬意的所在,司马延宗作为户部左侍郎,若只凭俸禄将家宅拾缀得如此阔绰,那么他在生活其他方面就得相当节俭了,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据丐帮在暗中的观察,经常有人进出司马府邸,送来诸般贿赂,而这里毕竟是京城,朝廷严禁官员贪污收脏,而司马延宗显然置若罔闻,如此明目张胆,若非他是天生的胆大包天,那么定然就是有所凭藉。

    朱雀一边在司马府内搜索,一边在想着此事,皇上历来对受贿的官员都是严惩不贷,实施重刑,最终的刑法到了剥皮草的地步,但司马延宗显然并不担心,那么他的凭藉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朱雀已经穿过后院的花园,经过一道拱门,来到了司马宅邸的中院,司马府的宅院为三进三出的规模,非是他不想来个五进五出,而是规制所在,左侍郎虽然身为三品官员,但府院最高只能有三进,再多一进也是僭越,朱雀来到中院的隐蔽处,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所以他不得不躲在一棵梧桐树下的隐蔽处,将混乱的思绪整理一下。

    能够不怕皇上责罚的,背后的靠山只能比皇上还要高,连皇上都惹不起的人,天下间只有一人,那就是皇上的母亲皇太后,不仅仅是因为太后在内宫的权力超过了皇上,更因为皇上侍卫大孝子,巧合的是太后则刚刚结识了移魂教的教主赖因缘,为此连皇上都不得不暂停了对移魂教的查探,这一起难道只是巧合么?

    至于掳走柳依依的人,据太湖帮帮众所言,是几个瞳仁带着红色的移魂教的人,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是雇佣东海六煞扰乱视线也好,还是先用邪法控制柳依依的心神,再将其绑走,总之,柳依依的事和移魂教脱不了干系。

    而最后混一帮却从京城守城官兵那里得知,柳依依和司马延宗之子司马驹携手进入京城,若说司马家和移魂教没有关系,那真是骗小孩子都骗不过。

    那么问题来了,太后去悯忠寺拜佛,遇到在那里出家的赖因缘,使其依仗太后这座大靠山,就连皇上都拿他没辙,难道司马延宗在期间没有一点出什么主意?

    这一点,恐怕只有司马延宗和赖因缘才明白这一点,户部在六部里面是最富裕的一个部门,可以说是掌管天下钱粮,身处其中,每日经手这么多的财富,能没有一点动心的人恐怕不多。

    而这或者就是造成户部尚书朱廷恩中了邪的原因,因为想要在户部敛更多的钱财,权力更大的尚书,自然要比他这个左侍郎更方便。

    尽管郭百结告诉他朱廷恩乃是老得糊涂而非中了移魂邪法,但那说不定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

    有了钱,连鬼都能收买让其去推磨,盘活宫中接近太后的人脉,购买足够奉承太后,讨太后欢心的奇珍异宝,自然也不在话下,太后凤颜大悦,自会庇护司马延宗,这就形成了一个互相依靠的关系,这么一来,司马延宗便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不再避讳他人的眼光,甚至无惧国法国威。

    想必就连皇上也感到很无奈吧。

    想通了这点,对于朱雀来说可能没什么帮助,但是对于他去找柳依依或者会有帮助。

    司马驹和柳依依既然不再司马延宗的府院里,那么要么就在司马驹自己的家中,要么就在移魂教的某个巢穴,以防止有人来找柳依依。

    而若想知道司马驹现在的所在,有两个办法,一是将司马延宗绑起来,逼问他儿子的下落,二是自己在府上查找线索。

    朱雀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他选择了后者,他在中院找到了司马延宗的书房,一名户部官员,书房是他在家中处理公事的地方,也是他私藏贿赂,隐匿秘密的所在。

    书斋有个名字,附庸风雅之人都喜欢给自己的书房起名字,既能表现自己的文采,又能彰显自己的品味,比如陈寿的万卷楼,杜甫的浣花草堂,陶渊明的归去来馆,陈子昂的读书台,薛涛为吟诗楼,刘禹锡有陋室等等,司马延宗给自己的书斋起名为八方斋,并用烫金的工艺表在门头上,朱雀猜测八方乃是八方来财之意,和其他人的境界差得远了。

    八方斋门外上了锁,这自然难不倒朱雀,他用一根铁丝轻轻巧巧地将锁打开,同时心中感到来对了地方,这里面若没有隐藏着什么秘密,自己家中的书房何用上锁呢?

    朱雀推门进去,又反身将房门关上,书房非常灰暗,唯有窗户那边泄入一些月光,朱雀不敢掌灯,怕被人发觉书房进了人,他功聚双眼,运足目力,书房中的也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靠窗的一掌极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放着堆积颇高的案卷,以及不少文房四宝,对于在户部做官的司马延宗来说,他除了敛财是把好手,应付这些工作也得有些真材实料,否则怎能做到左侍郎这么高的位置。

    而贵重的又或者带着秘密的东西,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摆在书桌上,所以朱雀对书桌上那堆案卷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朱雀在书房倒箱翻柜,毕竟他不是伏缨,不常做这种事情,所以无法一眼看出隐藏着的东西,一些木箱子里放的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珍玩古董,想来都是找他办事的人孝敬司马延宗的,司马延宗虽然来者不拒,但也没有别人想象的会将这些东西妥善收拾起来,而是随随便便地放在木箱子里。

    也学是司马延宗见惯了这些在别人眼中是珍宝的东西,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了,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卖个不菲的价钱,但司马延宗都没放在眼里,朱雀自然是连看都懒得看了。

    继续搜索,在朱雀看到一个书柜时,感到了一点别扭之处,这个书柜乃是由三个小柜子拼在一起的,这种柜子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但是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以司马延宗的财力,就算是用一根金丝楠木雕出柜子来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最起码也要是一体的柜子,这种三个小柜子拼装的书柜,摆放在这八方来财的书斋里,显得格外小气,这就是朱雀感到别扭的缘故。

    既然事不寻常必有妖,那么这列柜子也定然有其古怪的地方,朱雀来了兴趣,来到书柜前,开始寻找柜子里的秘密。

    然而将所有的柜洞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朱雀心中一动,试着将柜子搬开,看看柜子后面有没有什么密室或者藏东西的巢穴,也幸而这柜子不是一体的,否则他搬动起来也不方面,三个小柜子每个柜子都不大,正好成一抱宽。

    放了不少书籍的柜子,对别人来说可能显得沉重,对朱雀来说,里面放的别说都是书籍,就是石头,他也能头搬动,只见他沉腰坐马,双手板住柜子边角处,气沉丹田,运劲于双臂,一声闷哼,然后准备将柜子抱起来放在一边。

    但就算是石头做的柜子,也该在朱雀如此大的力气下被抱起来,可是这柜子却如同在地上生了根,竟然纹丝不动。

    朱雀又左右横推了一下其中一个柜子,柜子依然纹丝不动,朱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柜子果然有古怪,若非是连着什么机关,绝不会如此沉重,既然是机关,那就说明这里面藏着重要的机密,忧的是他不能掌灯,黑暗中一时又在那里找寻这机关的所在?

第七十八章 移魂教主

    借着从窗户漏进来的月光,朱雀定了定神,在书柜上慢慢摸索,希望能够找到移动书柜的机关所在。

    可是在几个趁手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什么机关,朱雀几乎都要放弃了,他转念一想,若是司马延宗平日多用这个机关的话,不会这么麻烦,机关也不应该有多复杂,这书柜抬不起来,也左右推不动,朱雀抓着书柜的龙骨向后一拉,就像是拉开抽屉似的,将柜子给抽了出来,原来机关是这么简单,大大出乎了朱雀的意料。

    拉开柜子后,墙上露出一个门洞,门洞并没有多大的空间,但能够看得出这里面所放的,才是对司马延宗来说真正贵重或者隐秘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叠房契和地契,这些东西并没有占什么地方,却最是值钱,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契约,其中就有一张和赖因缘的移魂教有关的契约。

    朱雀拿着这些东西,来到窗户边,借着月光看着这份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的契约,上面写着移魂教帮司马驹从江南带回柳依依,把户部朱廷恩从尚书的位子上退下来,而作为报答,司马延宗让赖因缘攀上太后这个靠山,让移魂教不再受官府约束,让朝廷承认他赖因缘在佛教中的地位,双方本着共谋其利,结为同盟,立此契约为证,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以作凭据,签字画押,赖因缘,司马延宗。

    原来如此,这两人原来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走到一块,这么说来,赖因缘在悯忠寺出家,由方丈举荐给太后,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了,这一点更肯定了柳依依和司马驹在一起,混一帮的郭百结打听得来的消息还是对的。

    朱雀翻看这些房产契约,有的在江南苏浙一带的繁华之地,有的在天津,在济南,在皖南等地,每处宅院都颇为宏伟,看来就算司马延宗被革职,他依然能够到地方上去做个富家翁了,这些说不定都是各地户部的人托他办事而送的宅子,其中在京城还有两处,不过当然不算他坐在的这一处了。

    看到这两处的地址,朱雀心中明朗起来,看来,司马驹若是带着柳依依躲起来,极有可能在这两处宅院的其中一处,这两处宅院一大一小,按照司马驹这种官家子弟,自然不想住小点的,那么最很有可能的就是住在大宅子里,朱雀记清了这宅子的位置,将这叠房契放了回去,而这份司马延宗和赖因缘签订的契约,他顺手给放入怀中带走,用来对付赖因缘,因为偿若太后看到这份契约,自然不会再将他看成佛门高人,而怀疑他另有居心。

    朱雀将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然后又将书柜给推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朱雀查看这八方书斋内有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全都抹去,这样司马延宗一时便不易发现自己来过,除非他要用到那份和赖因缘签过的契约,否则最近应该不会发现,而这种可能性应非常小。

    出了书房,明月当空,整个司马府院中十分寂静,朱雀转身将书房又上了锁,准备从后花园再翻墙出去。

    远远地传来打更人的锣声,三更了。

    来到后花园,朱雀想着此行不虚,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但这份愉快很快就被人打断。

    在后花园的凉亭中,本来这个时辰不应再有人,但偏偏有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站在亭子里,似在欣赏这花园的夜景,但此时此地,时间上既非良辰,地方也黑乎乎的也非美景,绝非赏景的时地,而官府之家的后花园中竟然会出现一个和尚,更是古怪。

    这老和尚见到朱雀,微微一笑,双掌合十打了个招呼。

    朱雀立刻紧张起来,这老和尚虽然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那里一站,就有种舍我其谁的霸道之感,能给人这种感觉的,不是一方霸主,就是一派掌门,而能在司马府上出现的,不是赖因缘还能是谁?

    老和尚眯着眼,站在凉亭中的阴暗处,朱雀也看不出他的眼睛是不是红色的,而他此刻前来,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过来保护司马延宗,保护司马延宗,自然也就是保护他自己,因为两人都知道他们的协约在司马延宗这里,这份协约如果暴露了,恐怕就连太后都护不了他,太后若是不愿帮他,那朱二正等着铲除他们一帮妖邪。

    朱雀问道:“赖因缘?”

    老和尚承认了,他说道:“赖因缘是我尘事的名字,老衲现在法名济惠,乃是悯忠寺的佛门弟子。”

    朱雀问道:“既然是佛门弟子,为何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赖因缘又是一笑,说道:“这里的施主是我昔日好友,我是他请来宣传佛法的,不知阁下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朱雀见他并非上来就动手,而是好言和自己详谈,面对这么以为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老和尚,就算明知他是邪教移魂教的教主,朱雀也很难直接抽剑上去相斗,毕竟老和尚还是在微笑着和自己说话,俗语都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朱雀见到这种人,心中更是难起杀机。

    而朱雀又不得不回答赖因缘的问话,他说道:“我从这里经过,看到后花园的门没关,便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进贼,刚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贼,而这里的主人又似乎睡下了,我便没有打扰他。”这话当然是有些瞎扯了。

    赖因缘当然知道他在瞎扯,但是他却没有马上戳穿他,而是说道:“是么?我怎么看着门是锁上的呢?”

    朱雀走向后门,用一只手拉着锁转身对赖因缘说道:“谁说是锁上的?这锁是开着的啊。”说着他将打开的锁举了起来。

    赖因缘惊异朱雀一只手开锁的速度,后门的锁是他亲自锁上的,朱雀却在一瞬间给打开,他说道:“看来你说的是对的。”

    朱雀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告辞!”不知怎的,朱雀对着这老和尚,总有种不是他对手的感觉,若是对付他,还需要找人来帮忙才行。

    赖因缘此时又怎能放他离去,他喊道:“等一等!”

    朱雀拉开门就要冲出去,赖因缘在后面追摄上来,眼看着朱雀就要从后门中出去,赖因缘猛地一掌向朱雀背后拍来,取得是他背心的神道、灵合和至阳三处大穴,朱雀若是不管不问,自己则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且不说自己会因为躲闪这一招而落入下风,就连他继续奔逃,这老和尚也会如付骨之蛆紧跟着自己。

    赖因缘的功力出乎朱雀意料的强悍,原本朱雀以为他只是邪术厉害,现在看来,他的武功修为也是极高。

    迫不得已下,朱雀拔出陵光剑,在门外一个转身,将剑向赖因缘的手上削去,赖因缘见他听了下来,也跟着收回了这招,朱雀拔剑回身出剑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勉强之意,朱雀的武功也出乎赖因缘的预料。

    朱雀喝道:“济惠大师为何背后伤人?在下虽非佛门中人,但也有几名好友出自少林,真正的佛门弟子,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赖因缘不再微笑,而是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私闯他们宅院,岂能就这么放你走?”

    朱雀问道:“你还想怎的?”

    赖因缘说道:“须得让我搜过身子,证实你身上没有赃物,我便让你离去,你看如何?”

    朱雀反而笑了:“你又非官府之人,有什么权力搜我身上?要不这样,咱们一起去见官,我让官差来搜,你看如何?”

    赖因缘为的就是不让那张契约泄露出去,又怎会陪着他见官?他说道:“看来你是做贼心虚了,你将身上的东西留下,我也不来为难你,否则……”

    通过朱雀的出手,赖因缘已经猜到,那份契约八成是被朱雀拿走了。

    朱雀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他一边暗中警惕,一边说道:“好不讲道理的蛮和尚,我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我这就要走了,再见!”他嘴上说着再见,人却没有走,赖因缘大喝一声,飞身向朱雀扑来,就在赖因缘跳起来的那一刻,朱雀终于看清他的瞳仁是红色的,他立刻将视线离开了赖因缘的眼睛,而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拳脚上,同时手中陵光剑舞出一片剑影,向空中的赖因缘刺去。

    这一剑,乃是朱雀洗去了慕容寒山的剑意而使出来的剑招,赖因缘何曾见过这么精妙的剑法,他原本准备先用拳脚打得朱雀只能抵挡而无暇反击之际,再使出移魂邪术制住朱雀,可是朱雀这一招以攻抢攻的招数,让他无从抵挡,危机之际,他使出一招蹬天腿,靠着这一招的劲风调整了姿势,向一旁落去,看看避开了朱雀这凌厉无畴的一剑。

    朱雀现在的目的不在于制服或者杀死赖因缘,而是想着如何将他和司马延宗两人勾结的契约带回去,因此他一剑使出,迫得赖因缘狼狈躲避的时候,连忙转身逃去。

    就在朱雀没走多远,一阵勾魂摄魄的铃铛之声从他身后传来。

第七十九章 无断无灭

    移魂教之所以能够让人谈虎变色,绝不仅仅是只用一招摄心术,通过眼睛控制别人心智所能达到的,移魂邪术只是他们教中的邪术之一,还有一种就是通过这种妖糜的乐音来扰乱别人的心神,让人身心失去控制的邪法。

    这种邪术也非是移魂教独有,当年的琴剑勾魂温先生,就能够通过剑萼上的几根短短的琴弦,在和别人比试时,通过内力催发出琴音,借以扰乱对手心魄的方法来取胜,当然温先生的琴技也是极佳的,还有琵琶胡女潘朝安,兵器就是一把边缘锋利无比的铁琵琶,更是将琵琶声和挥舞铁琵琶混而为一,据说潘朝安以前是一名在青楼靠弹琵琶为生的歌妓,被一名江湖豪客看上了,不但给她给赎了身,还教了她一身武艺,潘朝安将武功和琵琶融为一体,创制出了她独有的魔音琵琶功,让和她比试的人闻音丧胆。

    除了这二人外,还有许多武林中人将能扰乱人心神的声音和武功结合起来,形成他们独特的武功,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万儿。

    而这移魂教的赖因缘显然也在这方面有所涉猎,他随身带着一个用黄金打就的金铃铛,他通过内力催发铃铛的声音,让人耳鼓受到震荡,筋脉运行不畅下,更容易为他所制。

    当然,要是高手正和他决斗,他也没有余暇使出这一招,但是朱雀想要趁机逃跑,却给他施展这魔音提供了时机。

    朱雀内力贯注双腿,正准备施展他的腾云轻功,离开这里,但蓦地听到铃铛的声音,耳中嗡地一响,全身的内息忽然变得紊乱,双足如同灌了铅,腾云功再也施展不开,朱雀心中一惊,脚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立刻暗运内力,还好,丹田内力再生。

    赖因缘的邪术当然不会让朱雀的内力消失不见,只能让他受到一瞬间的震动,不然这就不是邪法武功,而是仙术了,只是朱雀这一下震动已经足够,他趁着朱雀这一停顿,加快速度,来到朱雀身旁,朱雀知道自己再跑也来不及,干脆停了下来,面对赖因缘,却不去看他的眼睛,他问道:“阁下看来是不肯让我走了。”

    此时已过了三更,街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夜风吹过,整条街上仅有的三盏灯笼在空中摇晃,一盏是一家客栈的灯笼,两盏是一家大户人家在门前悬挂的灯笼。

    灯笼摇曳,将两人的影子也慌得想是在左右摆动。

    赖因缘说道:“原来你是朱雀,江湖上的人都说你爱管闲事,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你为何来找我的麻烦?”

    朱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朱雀,当然就会想到原因,我又怎会放任你们这种邪教为非作歹?如此看来,你攀上太后这座大靠山,也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了。”

    赖因缘立刻知道朱雀还是偷走了他们的契约,否则怎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他本来一直维持着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如今忽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厉声说道:“我本想饶你一名,可是你却自寻死路,可不要怪我下手不容情,你这番胡说八道,坏我清誉,我又怎能饶你?”说完,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佛珠,扬手向朱雀攻来。

    朱雀见他终于撕破脸皮,移魂教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得享恶名,最后虽然被武林中正派人士围剿得销声匿迹,二十多年后,移魂教不甘蛰伏,卷土重来,定然是在邪术和武功上有了突破,否则又怎会轻易涉足江湖?身为教主的赖因缘,自然更是让人不敢小觑,朱雀打起精神,抽出陵光剑和他当街斗了起来。

    这赖因缘所使的佛珠共有一百零八颗,颗颗都是精钢所铸,而且将这些佛珠串起来的绳子,也是用人发、金线,雪山蛛丝和金蚕丝绞成,宝刀宝剑都难以削之不断,更别说朱雀的陵光剑不过是寻常的精钢剑,佛珠和剑相碰,迸出星点的火花,朱雀发现赖因缘的武功十分奇特,所用兵器更奇,按照他所用的这串佛珠来说,他所使的应该是短鞭一类的功夫,但又和他所知道的九节鞭或者七节鞭的常见功夫不同,有时佛珠会忽然连在一起,变成短棍,有时又会像软剑那样随意改变方向,可柔可刚,非常厉害。

    但朱雀的比斗经验非常丰富,见识过各种奇门兵器,他将陵光剑使得泼水不进,防守多而攻击少,打算先立于不败之地,看清对方武功路数,再乘势反击。

    赖因缘又岂能不知他的目的,他这佛珠兵器有一套用七十二招基本招数组合起来的武功,或三招或五招可以连在一起生出变化,前后共有数千种变化,朱雀想要看出他的全部武功,自然是不可能。

    但赖因缘想要一时击败朱雀也难以做到,朱雀在东海求活岛上喝了不少的蜈蚣药酒,内力又提高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剑法极高,又领悟了不少慕容寒山剑法的剑意,剑招使将出来,有时让赖因缘也难以抵挡,而两人又不能一直比试下去,比试到天亮的话,若是有人报官,自然是对赖因缘不利。

    在京城械斗,乃是在天子脚下犯法,自然会被送到刑部,只要到时候朱雀亮出和朱二的关系,立刻能够得到释放,而赖因缘和太后的事,又岂能随便说出来?

    所以赖因缘开始着急起来,他连出几招杀招,都被朱雀躲了过去,反而因为出招过猛,被朱雀又趁机反击几剑,赖因缘大恨,想使出移魂邪法,可是朱雀偏偏不给他两人四目相对的机会。

    赖因缘忽然猛攻几下,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开始念佛经,朱雀笑道:“佛经乃是真心向佛的人念的,像你这种邪教之人,我怕你念了只会有损无害。”

    可是朱雀想错了,赖因缘念的佛经其意不在内容,而在声音的本身,只听他念道:“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说诸法断灭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赖因缘所念的,乃是《金刚经》中,无断无灭章,朱雀听他念的佛经中间并无停顿,仿佛一口气念完,只是在一句和另一句之间有些语调上的变化,这有些类似峨嵋派那种通过念经提升内力的方法,但赖因缘所念似乎还比不少峨嵋派的念经功夫。

    初听之下还不觉得什么,只要一思索,朱雀就感到赖因缘所念的经有一种特殊的规律,赖因缘念得不紧不慢,念完后,又是一遍无断无灭,两断经文全都一样,但第二遍已经慢了许多,接着赖因缘又念了第三遍,朱雀刚想是上去对付他,还是转身逃走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子有些无力,四周的房屋有些歪斜,不,不是房屋歪斜,而是朱雀自己感到了眩晕。

    朱雀猛地想起,赖因缘的念经肯定又是一种邪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他的邪法,朱雀一惊之下,心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立刻从丹田搬运内力,在一刹那间,内力在全身游走三十六周天,神智又清醒了一分。

    这赖因缘的邪法果然防不胜防。

第八十章 邪不胜正

    朱雀功聚双耳,想用内力阻止自己再去听他念经,但心中却有另外一个念头在阻止他,赖因缘念经的声音非常好听,为何要不听呢?听下去吧,莫作是念……何以故?莫作是念……于法不说断灭相……

    赖因缘见朱雀心神逐渐被他控制,他微微一笑,诵经声不决,同时心中也佩服朱雀的定力,寻常人若是听他念三遍无断无灭,就已经到了神智不清、昏昏欲睡的地步,但朱雀直到他念到第八遍的时候,才出现一些神情上的变化,显然朱雀的内力也极高,在竭力和他的法术对抗,而自己让他失去反抗之力,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然,在他念经到第十四遍的时候,朱雀身子开始摇晃起来,赖因缘更是得意,念经的速度越来越慢,带着一种让人入睡的语调,所念的经文也越来越含糊,让人不仔细听都差点听不出他念的是什么,但他在念经中所夹杂的内力也是越来越深。

    这时他所念的经文已经含糊不清,别人根本听不出他是在呢喃,还是念经,但朱雀不同,他已经听过了十几遍无断无灭,只凭赖因缘的语调,自己在心中就能明白他念的是那一句,而每一句,朱雀都记得清清楚楚:……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作是念……

    就在这时,朱雀忽然做出了一个让赖因缘意想不到的举动,朱雀忽然调转了陵光剑,将剑对准了自己,赖因缘想到,难道朱雀受不了他念经的法术,而要举剑自尽?这是他从所未遇到过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功力又进一步?赖因缘心中更加得意了,朱雀若是折在他手中,他也不能宣扬出去,因为他听说朱雀的朋友众多,早晚会来找他报仇,但他自己知道能够胜过朱雀这种名动天下的人物,也终会为之感到自傲。

    若是朱雀的朋友知道朱雀在这里,自然会赶来救他,但朱雀来到司马府上查探,知道的人不多,不仅如此,现在已经四更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赶来搭救他,看来朱雀几乎死定了。

    只见朱雀举剑向自己刺来,赖因缘所念的经文更是含糊,就在此时,赖因缘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朱雀并没有举剑自尽,而是将剑轻轻地刺入自己的左臂上,他的左臂立刻流出鲜血。

    就在鲜血流出,朱雀感到一阵剧痛的情况下,他的神智从昏昏欲睡中恢复了清明!

    他发觉自己就要被赖因缘的邪术控制,便用疼痛的方法让自己清醒,这和古人为了学习而头悬梁锥刺股的道理相同。

    朱雀清醒过来后,在他耳中,赖因缘的诵经声已经再蛊惑不了他,他暗提一口真气,持剑向赖因缘扑去。

    赖因缘身为移魂教的教主,让朱雀在心中就对他产生了畏惧,所以在和他比斗时,一直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所以一不小心就坠入他的瓮中,落在他邪术的陷阱内,就在他恢复清明的一刻,手臂上自刺的疼痛让他恢复了自信,他见到过的厉害人多了去了,剑神慕容寒山,刀君胡漫天,甚至是幽灵山庄的庄主白重影,无论哪个都比赖因缘的武功高,赖因缘所依仗者,不过是他的邪术罢了。

    想到这里,朱雀的陵光剑幻出漫天剑影,笼罩了赖因缘身前的十多处要穴。

    赖因缘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朱雀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副强大得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自信,让赖因缘不明所以,他停止了念经,挥动手中的佛珠,像朱雀的剑迎去。

    朱雀边出剑边说道:“你邪术厉害,武功却不过而而,所使又是奇门兵器,怎能是兵器中的君子,剑的对手?武林中历来都是邪不胜正,你的邪教终会灭亡,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赖因缘一边苦苦抵挡朱雀的凌厉杀招,一边想方设法打击他的自信:“你不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或者邪不胜正,但绝非你朱雀!”

    朱雀此刻因为恢复自信而占了上风,此时他要想走,随时可以走,而且他也想通了如何对付赖因缘勾魂摄魄的铃铛之音,只是此时正是灭了赖因缘这邪教教主的好机会,他不愿白白错过。

    赖因缘心中暗叫不妙,看朱雀的势头,显然是想要诛杀自己,不死不休,他一边想方设法抵挡朱雀越来越凌厉的杀招,一边准备用最后一招邪法对付朱雀,他暗运内力于双眼,希望能够让朱雀看到自己的眼睛,自己好对他使出移魂邪法。

    但朱雀早就知道他的邪术,自然一直在避免和他对视。

    赖因缘边战边退,来到那户大户人家的灯笼下,准备借着灯笼的光,让朱雀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邪术控制。

    朱雀恍若未觉,跟着他来到灯笼下,若非担心赖因缘还有别的什么邪法,让朱雀不敢用尽全力,否则已经能让赖因缘中剑受伤,两人攻守之势的转换,这是两人相斗之初谁都没有想到的。

    就在赖因缘来到灯笼下时,朱雀还在盘算用那一招将他刺伤,赖因缘忽然纵身一跳,他身上铃铛之音大作,朱雀的攻势趁机缓出了一线,但这么短的时间,并不足以让赖因缘出手击退朱雀,他的目的是在挂在房檐上的灯笼,他用佛珠一甩,将灯笼拉下,灯光瞬间照入了朱雀的眼睛。

    配合着这一幕的,是赖因缘的哈哈大笑,和他迅速远离的声音,赖因缘一边逃走,一边喊道:“咱们后会有期!”

    原来就在他扯下灯笼的一刹那,他忽然对自己的移魂邪法失去了信心,趁朱雀视线不明之际,他把握住了这瞬间的机会,立刻展开轻功远遁而去,朱雀本想拔足追去,可是随着赖因缘的逃走,他身上的铃铛还在响个不停。

    此时铃铛虽然不能让朱雀再感心旌神摇,但内力终会受到一点影响,腾云功未必能够追得上他,而他臂上自刺的伤口也在不断地流血,实在不适宜疾奔追敌,他想着反正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又是死里逃生,还是先回去通知一下混一帮的人,对付赖因缘和司马延宗之事,也非是一蹴而就,现在他手里有了二人勾结的证据,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朱雀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先去了桃源客栈,和赖因缘一战看起来有惊无险,但却让他在脱险后感到十分疲倦。

    郭百结等人已经睡下,听到朱雀的敲门声,还是立刻醒来。

    朱雀将这份司马延宗和移魂教勾结的契约交给了郭百结:“有了这个,朱二也就有了继续对付移魂教的理由,太后偿若看到这份契约,恐怕也会同样心生警惕,也难再去庇护这帮邪教妖人。”

    郭百结接过这份他拼死得来的契约,看着他受伤的手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受的伤?”

    朱雀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跟赖因缘遭遇上受的伤,其中经过就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休息休息,柳依依的事我也查到了一些眉目,等天亮后我再去找他们。”他心中感到去找柳依依十分重要,可是他实在是感到太疲倦了。

第八十一章 畏罪潜逃

    辞别郭百结后,朱雀回到太平客栈,伊雪见到他手臂上的伤,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关心地问个不停,朱雀安慰她:“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还是我自己刺的,岂能没有分寸?不过一点皮外伤罢了。”

    伊雪更是愕然:“你自己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雀说道:“说来你也难以相信,我刺我自己这一剑乃是为了对付赖因缘,不过现在我太累了,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说罢。”他感到昏昏欲睡,想来还是赖因缘念诵经书对他施展邪术的结果,明明知道去找柳依依一事很重要,但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现在天还黑着,路又不熟,还是天亮再去的好……

    伊雪给他包扎好后,发现朱雀已经睡着了,又帮他脱了衣服,她心头带着无数的疑问,但却没有问出来,看朱雀的样子,他现在受不得打扰,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而外面的天也快亮了。

    这一觉,朱雀直睡到晌午方才醒来,期间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梦中都是他和赖因缘相斗,起床后他的疲倦不翼而飞,他和伊雪一边吃午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伊雪说道:“既然知道了柳依依的下落,俺就赶紧去找她,防止她再被司马驹带到别的地方。”

    朱雀说道:“你说得不错,昨天夜里,哦不,今天凌晨我就想先去找他,可是不知是不是赖因缘的邪术,困得我不行,好在若是下次再遇到他,我也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吃过饭,朱雀看了看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不敢耽搁,立刻去那所大宅子去找司马驹,他只希望昨夜和赖因缘的一场拼斗,没有惊动司马延宗,所以司马延宗也不知道自己和赖因缘的关系已经暴露,这样一来,司马驹自然也就更不知他会到来。

    但朱雀显然过于乐观了。

    当他来到这所大宅院时,发现门外上着锁,可以想见宅子里已经人去屋空。

    朱雀心中暗暗后悔,他还是翻墙进了宅院搜索一通,希望自己猜错了,司马驹和柳依依没有住在这里,而是住在那座小点的宅院里。

    可是随着在这宅院里的搜索,朱雀逐渐感到心灰意冷,因为这所宅院显然在他来之前不久还有人住,而各处的凌乱也在向他表明,住在这里的人是匆匆离去的,极有可能是他们在今天早上接到的通知,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才离开的这里。

    朱雀心中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后悔怎么没有告诉混一帮的郭百结,让他先连夜过来一趟,带走柳依依,就算让伊雪去也行啊,偏偏自己这一觉,给司马驹留了足够离开这里的时间。

    一上午的功夫,足够司马驹坐着马车,带柳依依去任何地方。

    朱雀还有些不死心,又去了司马延宗的另一座小点的宅院,这里依然是大门紧闭上了锁,这两座宅子都没有门额牌匾,看不出是谁的宅邸,显然司马延宗不欲张扬。

    心灰意冷下,朱雀去了丐帮分堂,希望能够在那里找到一些司马驹的踪迹。

    一名丐帮弟子见到他,立刻对朱雀说道:“城中发生的大事,不知朱大侠晓不晓得?”

    朱雀问道:“什么大事?我睡了一上午,下午又徒劳奔波一通,并不清楚。”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户部的司马左侍郎忽然失踪了……”

    朱雀讶然:“失踪了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心中也明白一点,司马延宗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和邪教勾结一事已经暴露,所以畏罪之下,携财而逃,他身上钱财极多,就算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也能做个富家翁终老此生,可恨自己没有将他在其他地方的宅院位置都记下来,他极有可能去了什么在济南在苏州等地的府院去居住。

    转念一想,司马延宗未必会去这几个地方,因为若要查探下来,他这些地方都有人知道,所以他若想躲藏起来,只会去没有人认得他的地方,天下这么大,再想找到他,那是可望而不可及了。

    朱雀心中暗叹,他对司马延宗跑到哪里都感到和他没什么关系,这种人从户部左侍郎的位子上下来,对朝廷,对官府,对百姓来说,只会是一件好事,他关心的是柳依依,司马延宗跑路,显然会带着司马驹,而司马驹又会带上柳依依,所以他能找到柳依依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

    丐帮弟子出门乞讨的时间很晚,做乞丐要的就是这些自由,一般太阳不出来,他们也不出门,据丐帮弟子所讲,司马延宗一家定是在清晨一等城门打开,就出城而去的,因为遍布城内的丐帮弟子都没有见过他们。

    朱雀嘱咐丐帮弟子,若是再见到他们,立刻去太平客栈知会他一声。

    丐帮弟子答应后,朱雀道谢辞别。

    傍晚,朱雀回到太平客栈,伊雪在客栈外等着他,一见到他就说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朱雀脸上写满了没找到柳依依的表情,伊雪也没过问,他感到奇怪:“是否有人来找我?”

    伊雪说道:“你前脚刚走,郭百结后脚就来找你,说有急事。”

    朱雀顾不得再问,连忙冲进客栈,如果说此时还有谁会有柳依依的消息的话,那自然就是混一帮了,因为混一帮乃是武林中除了丐帮外,消息最为灵通的帮派,而且他们也在时刻关注着司马延宗和移魂教的事。

    在房间内见到郭百结,郭百结说道:“朱二看到契约后大怒,说这司马延宗竟然和邪教勾结,有目的地和邪教暗中谋划,已经危及到皇家的安危,他不再顾忌太后的想法,直接调动御林军去抓捕司马延宗以及赖因缘等人,可是司马延宗已经畏罪潜逃,而赖因缘也是不知所踪,御林军将悯忠寺翻了个底朝天,将悯忠寺方丈也捉入了大牢,就是没找到什么济惠和尚,看来赖因缘也发觉势头不对,早就遁走了。”

    朱雀看到郭百结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他笑道:“既然如此,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混一帮不是应该全力去抓捕这些人么?赶紧将好消息告诉我。”

    郭百结也跟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赖因缘虽然一时没有找到,但我们的人早就在暗中盯着司马延宗,他们跟在司马延宗后面追摄,一路留下痕迹,等候我们的指示。”

    朱雀大喜:“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

    郭百结说道:“这种事若不通知你一声,就太对不住你拼着受伤找来的契约了。”

    朱雀心道,何止是拼着受伤,简直是差点被赖因缘得手,这是拼命得来的,他感激地说道:“这个人情我心领了,咱们赶紧走!”

    他和伊雪,以及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立刻离城去追捕司马延宗等人。

    出了京城,郭百结带着他们往西偏北的方向行去,似乎是宣府镇的方向。

    朱雀问道:“追踪他们的人留下的什么痕迹?我怎么看不出来?”

    郭百结指着一棵树的树根处说道:“你看!”

    朱雀低头看着树根上的一道剑痕,他愕然道:“竟然这么明显,不怕被人发现给破坏了么?”

    郭百结说道:“越是明显,越不容易被人发现,何况京城的大老爷们,都是眼高于顶的,这印记刻得这么低,他们怎能发觉?”

    朱雀听他语带双关,哈哈大笑,连忙打马继续跟踪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山林惨案

    到了宣府镇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郭百结说道:“看来他们就在这里停了下来,我想他们一定没有胆子住客栈。”跟踪司马延宗一家的痕迹,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朱雀也同意,毕竟他们作为逃犯,又是京城和邪教勾结的官员,若是住在客栈里,将会非常惹眼,除此以外,他们就只能露宿山野了。

    几人在镇上打了尖,吃过晚饭后,朱雀让伊雪留在客栈里休息,他则和郭百结等一众混一帮的人出去查探。

    就算是逃命,司马延宗一家也需要休息,何况他们做官久了,比常人更是吃不得苦,若是他们不敢住店,一行人带着行李只能露宿山野,让郭百结奇怪的是,混一帮追摄司马延宗一家的帮众,跟到这里也没了消息,不仅见不到他们的人,也看不到他们继续寻找下去的消息,郭百结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而朱雀则在心中暗叫不妙。

    他们一路向西,穿过宣府镇就是一条山道,山道两旁都是山林,果然在这期间,在没看到靠近树根的剑痕。

    朱雀推测他们不会在宣府镇前歇宿,因为至少在心理上会让人感到还是靠近京城,而他们又不敢在镇上过夜,则最有可能的,就是过宣府镇后的郊外。

    这次跟他们前来的混一帮的好手有二十多人,无不是混一帮中的佼佼者,其中甚至还有朱雀好久都没有见到的冷月婆婆,这次朱二让郭百结对付移魂教,移魂教盛名在外,郭百结自然是丝毫不敢大意。

    所以派出去跟踪司马延宗等人的混一帮帮众,自然也是一名高手,而这名高手如今不见了踪影,极有可能是遭遇了不测。

    到了这片山林,郭百结让手下分散寻找,看看在这一片能不能找到司马延宗一家。二十多人领命各自朝山林中行去,众人都在轻功方面有着不凡的造诣,很快没入山林不见了踪影。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山林西南处,传来他们约定好的哨音,朱雀和郭百结立刻向那里赶去,混一帮的其他人听到哨音自然也会赶去。

    为了防止发现线索的帮众受到伤害,朱雀展开腾云功,抢在郭百结前面,希望尽快赶到。

    朱雀的担心很快被发现是多余的,因为这名混一帮的帮众发现的线索伤害不了他,也伤害不了任何人了。

    司马延宗和一家人全都倒在林间的一片空地中,旁边还有一架马车,拉车的马儿也无辜地受到牵连,马倒在一旁,将车厢也给带倒,马头扭曲,马嘴里吐出血沫子,已经没有了声息,至于死去的人,也和这匹马不多,全都被人杀害。

    好残忍的场面!

    可以想到,司马延宗怕被朝廷问责,举家逃窜,来到这里时才松了口气,正准备休息一宿,天亮再继续赶路,杀人恶魔忽然出现,先出手击毙驾车的马儿,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将众人杀死,从这些人跑都来不及跑开的轻快来看,杀人者定然是武功高强,下手毒辣之辈。

    尽管朱雀对司马延宗一家没什么好感,可是忽然看到他们暴尸荒野,还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之意,月光之下的山林中,将股悲凉衬托得尤其明显,但朱雀很快克制了情绪,查看起被害的人。

    一共是八具尸体,除了从服饰上和身形上能够看出其中一具死尸是司马延宗外,其他几具尸体里只有一个女尸,还是一个老妇人,应是司马延宗的夫人,这说明柳依依不在其中,朱雀暗中松了口气。

    混一帮的其他人陆续赶来,郭百结检查过四周后,对朱雀说道:“难道这些人是遭了山贼?司马家为官多年,潜逃时所带的钱财定然不少,可是现在随身携带的财物全都不见了,你看他们的伤口,像是被人锤杀而死。”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的确像是被榔头锤击而留下的。

    朱雀断然说道:“不是山贼,是赖因缘,他的兵器是一串精钢佛珠,这些伤口都是他用佛珠留下的,财物自然是被赖因缘给取走了,咱们来晚一步。”他想起昨夜和赖因缘一场比试,赖因缘除了邪术外,武功也臻一流,对付司马延宗一家,当然是绰绰有余。

    郭百结讶然:“这赖因缘不是和司马延宗同流合污吗?他怎么会下手杀死司马延宗呢?”

    朱雀说道:“就算是夫妻,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这种各取其利的勾结呢?赖因缘定然恨司马延宗的契约被盗,让他的一场筹谋落空,再加上也贪司马延宗随身携带的财物,杀人劫财也就不足为奇了。”

    郭百结点了点头,他也很快发现没有柳依依在内,而且似乎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也不再,朱雀分析两人逃走时可能选得是另外一条路,或者因为提前逃走,而躲过一劫。

    没有找到赖因缘,郭百结感到十分失望。

    朱雀说道:“你看看这些人的衣物,似乎在死后都被人翻找过,以赖因缘这种一教之主的身份,将马车上的财物取走后,怎会还惦记这些人怀中的一点东西?”

    郭百结问道:“你是说?”

    朱雀说道:“我看着赖因缘应该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不大,足够放在身上的。”

    郭百结问道:“他在找什么呢?”

    朱雀想了想,猜测道:“以司马延宗为官的精明,应该不会相信一纸契约就能

    朱雀说道:“咱们要极快找到柳依依和司马驹,我怕赖因缘也发现了这点,会继续对两人痛下杀手,以斩草除根。”

    郭百结喃喃地说道:“可是此时又去哪里找他呢?”

    朱雀刚想说话,林子外一名混一帮的帮众背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准确地说他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郭百结一见之下,立刻赶过去,对尸体看了看,愤怒地说道:“是郭羽!果然是被赖因缘所害,伤口和司马延宗的伤口相同!这狗贼,我混一帮要他移魂教血债血偿!”

    朱雀立刻醒悟,这郭羽定然就是追踪司马延宗而来,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随后赶来的赖因缘顺手给杀了。

第八十三章 官家子弟

    赖因缘自从契约被朱雀发现后,已经变得越来越疯狂,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再害多少人,至少现在司马驹和柳依依就在他的威胁之下。

    郭百结说道:“凡来京做官之人,在户部都有户籍底子存留,咱们托人去查查,这司马延宗的祖籍在何处,这司马驹说不定会回家乡避难,有了司马驹的行踪,也就好找到赖因缘。”

    朱雀点了点头:“咱们将这些尸体全都埋了,然后再回京城。”

    说是要尽快赶回去,他们一行人还是在宣府镇过了一夜,第二天才回的京城。

    途中,伊雪问道:“这赖因缘难道一定要杀司马驹不可么?”

    朱雀说道:“他既然杀了司马延宗,自然担心司马驹此后找他报仇,所以斩草除根,另一方面,这司马家说不定还有移魂教的秘密在他手中,昨晚我看那些尸体都有翻找的痕迹,既然每个人都有,什么连马夫都没有放过,所以我猜测移魂教的秘密或者把柄还在司马家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司马驹身上,作为他保命的护身符,你说赖因缘怎会放过他?“

    伊雪说道:“既然明知如此,咱们赶紧去追查司马驹,若是司马驹有了危险,柳依依在他身边不也是一样的危险么?”

    他们快马加鞭,半天的功夫就会到京城。

    他们兵分两路,郭百结和混一帮等人去找朱二,让他下令户部给予他们配合,查探司马延宗的户籍,朱雀和伊雪则去了丐帮打听柳依依的消息,有了结果,他们在桃源客栈汇合。

    这天午后,天上下起了小雨,本是初冬,雨水非常寒冷,丐帮的弟子大都回到了分堂歇着,见到朱雀和伊雪前来,丐帮弟子感到十分高兴,朱雀歉然道:“每次我找上门来,都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你们这般毫不介怀,让我情何以堪?”上次他和汪九成一起在分堂扣押了几个恶人铁弥勒和蒋门神等人,反而害得丐帮十多名弟子身死。

    不过他们当然不会怪罪帮主汪九成和朱雀给他们带来了灾祸。

    丐帮京城分堂的堂主名叫柳逢春,这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俗气,像是一名郎中的名字,但他手底下的功夫却极为硬朗,否则也不会被汪九成选来做京城丐帮分堂的堂主了,柳逢春说道:“朱大侠是我们帮主的好朋友,就是我们每个丐帮弟子的好朋友,好朋友登门来访,我们求之不得,怎会有什么介怀?”

    朱雀将此次司马驹和柳依依之事跟他说了,并说道:“现在这两人处在什么危险的境地,若是被赖因缘赶了先,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柳逢春仔细询问了朱雀他们离去的时间。

    朱雀估计他们是昨天凌晨离开的京城,至今已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柳逢春说道:“这么说来,按照他们日行两百里的速度,至今也不过走了三百里,我去让人飞鸽传书,四百里范围内的丐帮弟子协同查探这两人,从京城逃难出来的年轻眷侣,应该不难查出,到傍晚就会有结果。”

    朱雀知道郭百结等一行人查询司马延宗的户籍,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就留在丐帮分堂等候。

    柳逢春对朱雀说道:“别看丐帮穷,弟子也只会讨饭,我却忙得不可开交,见朱大侠一面也不易,我请你吃顿酒,千万不要推辞,否则我就当你嫌弃我这酒菜不干净了。”

    朱雀笑道:“不敢,你们的叫花鸡,滚水狗肉,我虽然吃过多次,但每次想起来,依然口齿生津,你若不嫌我饭量大,我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朱雀陪柳逢春在丐帮分堂喝酒吃肉,柳逢春还不觉得什么,伊雪这一介美人竟然也不嫌弃他们肮脏,夹在他们叫花子堆里一起吃,才真正让柳逢春感到佩服,等得知她是无影剑的弟子,以及在峨嵋派修炼过,乃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中人,这才恍然。

    一顿酒肉吃到了傍晚,飞鸽传书过来,有四处地方遇到了他们形容的少年夫妻般的人,这四个地方相隔颇远,自然不能一一上前辨认,朱雀大感头疼,不过他从司马驹乃是官家子弟,喜爱享受方面,排除了一个北面的,一个西面的,剩下的一个正南,一个西南方向的就无法确认。

    柳逢春歉然道:“若是我让弟子直接上前盘问就好了,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不至于让你为难了。”

    朱雀摇了摇头:“两人慌不择路地逃生,若是遇到陌生人前来盘问,所言必然是假,问了也是没有,这是怪不得你,好在我们还有一条线索,等到这条线索到来,我们就容易判断哪对人才是司马驹和柳依依了。”

    果然,前后不过一盏茶时分,郭百结带着混一帮的弟子匆匆赶到丐帮分堂,他们查探出了司马延宗的老家在安庆府,这么看来,正南方向的那一对情侣便是司马驹和柳依依了。

    人命关天,他们不敢耽搁,连夜出发去寻找他们,柳逢春在他们离去时,又飞鸽传书路途中的丐帮弟子,让他们帮忙追踪两人,等到朱雀等人赶到后,带他们找到这两人。

    朱雀和郭百结一行人连夜骑马疾驰赶去,众人一夜急赶三百多里,终于赶到了地方,。

    他们找到了当地的丐帮弟子,有他们指引着来到一家比较高端的客栈,然后说道:“两人在里面还没有起床。”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看来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不仅懂得享受,而且非常懒惰,有钱人家的公子,就连在逃命时都起床这么晚。

    直到现在,朱雀也想不明白,柳依依是否真的中了移魂教的邪法,否则她现在和司马驹在一起,到底是主动为之,还是被胁迫的,若是后者的话,她一路上怎的不呼救呢?难道是因为司马驹武功高强,还是她被司马驹威胁吓住了,不敢反抗?

    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朱雀和伊雪两人庆幸赖因缘还没有追上来,这么一来,他们可以将柳依依带走,司马驹的死活,他们也不再去问,却可以借着他设下陷阱,将赖因缘引来,然后将其歼灭。

    从掌柜这里得知司马驹的房间,是天字一号房,据掌柜地说,这间房本来有人住,司马驹多出了钱,让房间里的人搬出去让出去的,司马驹做惯了有钱人,竟然在逃命时还这么张扬,到现在没有被赖因缘找上,只是命大罢了。

    由伊雪前去敲门,里面悄无声息,朱雀感到有点不妙,一脚将门踹开,里面一片凌乱,司马驹和柳依依不在房中。

第八十四章 邪教阵法

    郭百结惊道:“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一步,被赖因缘得了手!”

    朱雀在房间中四处看了看,房间里一副被彻底搜索过的痕迹,说不定就是赖因缘为了得到什么东西而翻找的,朱雀伸手到被子里,他猛地转过身去:“他们离开没多久,被子里还是温的!”

    郭百结立刻吩咐这二十多混一帮帮众,让他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去,无论有无发现,一个时辰内都要回到这里集合。

    朱雀跟陪同他们过来的丐帮弟子做出安排:“请贵帮的人在城中查找一下赖因缘和这两人的去向。”说完他将赖因缘的相貌告诉了丐帮弟子,丐帮弟子立刻答应下来,朱雀看着他们走到客栈门口,忽然又喊住了他们:“等一下!”

    丐帮弟子愕然回头。

    朱雀说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城的马车,由帘子遮住车厢的那种。”朱雀猜想,赖因缘若想逼问司马驹和柳依依,不会在这城中闹市处,很有可能会先带他们出城,而像司马驹和柳依依这种人,又容易惹起别人的注意,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用马车。

    丐帮弟子应命去了。

    朱雀、伊雪和郭百结三人在客栈一边吃了饭一边等候消息,混一帮的弟子陆续回来,都没有什么发现,郭百结让他们一起在这吃了饭,一顿饭没吃完,丐帮弟子就送来了消息,一架马车蒙着厚重的帘子从西城门方向出了城,虽然看不出帘子里的人,可是赶车的人眼睛的瞳仁带着红色,应该就是移魂教的人。

    众人顾不得吃饭,立刻上马向城西门方向追去。

    出了城,是一条宽阔的官道向西方延伸,约么一里地外,道路分成南北两条岔路,官道上泥泞的地面显示昨天这里下过雨,两道平行的新鲜车辙印给他们指引了马车的方向,是往北而去,众人继续追赶。

    往北行不过两三里地,有一片桃林,马车折入桃林中,看来他们准备在这里逼问司马驹东西的下落。

    桃林中骑马不便,众人跟着下了马,施展轻功向桃林中赶去,很快,他们看到了丐帮口中的那辆马车,可是马车里空空如也,众人向前继续寻找,忽然,在桃林伸出,一声惨叫划破了桃林中的宁静。

    不用朱雀和郭百结招呼,众人同时向发出惨叫的地方扑去,朱雀是这些人中轻功最高的人,他抢在众人之前来到了那里。

    深秋的桃树桃叶已经落得差不多,在桃枝的枯枝掩映下,桃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赖因缘和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在拷问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一男一女,都非常年轻,男的看来就是司马驹,女子就是柳依依了。

    赖因缘拿着一把匕首,刺在司马驹的身上,却不是要害位置,显然他不是想要司马驹的命,只是逼问他说出他想要的答案,而旁边的柳依依则露出惊恐的表情,似乎连求饶都说不出。

    看来刚才发出的惨叫,就是由司马驹发出来的,朱雀闪身扑了过去,陵光剑离鞘而出,剑之所指,自然就是赖因缘了,在赖因缘身边的人里,朱雀认出在京城的桃源客栈曾见过一次面,自己当时差点着了他的道儿,如今他志在救人,自然没有余暇去过问这件事。

    赖因缘将匕首从司马驹身上抽出,将朱雀的陵光剑拨开,随着匕首从司马驹身上抽离,司马驹又是一声惨叫。

    朱雀本来也没打算这一剑能伤着赖因缘,他一剑被赖因缘挡住后,顺势回剑入鞘,然后提起跪在地上的司马驹和柳依依后退了两步。

    赖因缘见到朱雀后,恨恨地说道:“又是你!你在京城坏了我筹划很久的好事,我正准备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雀说道:“你好不狠毒,将司马延宗一家杀了还不算,还要斩草除根?嘿,此事既然让我遇到,你那凶残的一套,都给我收起来吧。”

    赖因缘哈哈大笑:“上次在京城和你一战,我小瞧了你,差点吃了点亏,如今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你还如此嚣张,我真不知道你凭得什么。”

    这次除了赖因缘外,还有五名移魂教的弟子,朱雀和其中一名弟子接触过,也都是能够进入一流高手的地步,若非郭百结等一行人也在赶来,朱雀还真是难以应付。

    朱雀见到司马驹和柳依依都被封了穴道,他随手拍在两人肩上,将一股温和的内力渡入两人体内,在两人身上游走一遍,把两人被封的穴道全都冲开,他不答赖因缘的话反而问道:“我想知道你在司马家的人身上,企图找到些什么呢?”司马驹和柳依依被解开穴道后,从地上站起,站在朱雀身后。

    赖因缘闻言脸色一变:“在找什么东西,都和你没有关系,何况我们马上就要送你上西天,有什么问题,你去问阎王爷吧。”

    朱雀还没说话,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周围传来,看来是郭百结的混一帮的人终于来到了。

    赖因缘的脸色再变,他已经听出来,到这里的人有二三十人,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对几名弟子说道:“准备一下,看来针对我们的人是有所准备而来。”

    朱雀不知道赖因缘所说的准备是什么,难道是准备送死么?这些邪教的人当然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见他们每人都从身上掏出一对钹,看来他们是准备用钹当做兵器了。

    郭百结和伊雪当先走了过来,其他的二十多名混一帮帮众将这片空地团团围住,防止他们走脱。

    赖因缘冷笑道:“看来我们只能尽力一拼了,嘿嘿,他们仗着人多,想要以多胜少,在我眼中看来,尽是些妖魔小丑!”

    五名移魂教的教众同时叫道:“教主法力无边!”

    朱雀不明白他们哪儿来的自信,他再次抽出陵光剑,郭百结也从背上拿出一根短棒,两人拉开架势,准备和这些邪教中人一绝生死,这些人都是为非作歹心狠手辣之辈,杀了他们算得上是为民除害,不会让他们有一点良心不安。

    在郭百结的示意下,包围着移魂教的二十多名混一帮的帮众也纷纷抽出兵器,准备一涌而上。

    赖因缘喝道:“准备五行阵法!”

    五名弟子分站赖因缘周围的五角上,赖因缘站在他们之间,拿出当日和朱雀对敌时用到的铜铃铛,因为这些人用的都是铜钹这种断兵器,而且采取的是守御阵型,众人并没有感到有何威胁。

    移魂教弟子手中的铜钹忽然各自拍了一下,嗡嗡地余音不绝于耳,朱雀感到耳中一震,心道不妙,首先举剑向其中一人刺去。

    可是站在五名弟子之间的赖因缘见状开始摇动手中的铜铃铛,铜铃铛的声音和铜钹的声音混合一起,形成一股让人心旌神摇的韵律。

    本来朱雀剑上附着的凌厉杀气,在这股妖异的声音之下,变得烟消云散,极有气势的一剑递出去也变得软绵绵的。

    朱雀已非初次听到铜铃铛的声音,已是如此,像郭百结等人已经变得心神不属,失去了斗志,郭百结手中的短棒本来指着赖因缘,准备上前厮杀,此刻棒端也垂了下来。

    围在移魂教周围的混一帮弟子更是受到影响,个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声声的钹音如海浪不绝于耳,中间更夹杂了让人魂魄不安的铜铃铛的声音,赖因缘不断将内力注入铜铃,让声音不断传入众人耳骨,一名混一帮的弟子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象,他手中的兵器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

    赖因缘见状,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八十五章 邪教授首

    站在朱雀身后,不会武功的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也似乎受到蛊惑似的,开始跳起舞来。

    朱雀气沉丹田,竭力澄心精滤,将移魂教的魔音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克制住,振奋起意志,提剑向其中一名移魂教弟子刺去,这名弟子用铜钹挡住了他这一剑,随后又拍了一下铜钹。

    受到这邪教阵法魔音的影响,朱雀感到自己功力还发挥不出平时的五成,竟然能让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当下自己精妙的一剑。

    可以想见,移魂教的这个阵法所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声音,比之赖因缘一个人施展邪法,效果要成倍地增加。

    他想起那天晚上和赖因缘相斗,自己通过疼痛来减低声音对自己的影响,这次他再次选择剑刺左臂,趁着自己臂上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朱雀再次挥剑冲了上去,这次他因为疼痛分了心神,邪教的魔音对自己的影响大减。

    让朱雀想不到的是,混一帮的两名年长的帮众也提着刀越众而出,向移魂教几人扑来,看来除了朱雀自己知道如何避免移魂教的邪法外,这两人也是一样能够抵御住他们的邪术。

    这两名年长者一男一女,都是用刀,两人一人攻向一名移魂教的弟子,朱雀攻向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受到三人的攻击,邪教的五行阵法的威力开始表现出来,五人不断变幻位置,抵挡不住的人便退开,让另一人冲上去抵挡。

    或者受到了朱雀等人的破坏,这些移魂教的弟子虽然阵法难以被攻破,可是他们的邪音却因此减弱不少,郭百结也振奋起意志加入战团。

    朱雀一边对付移魂教的弟子,一边对郭百结说道:“想要破他们的阵法,需要我们不受魔音的打扰才行,我自刺一剑,方能保持清醒。”

    郭百结也边斗便笑道:“我就是看到你这么做,才想到的,我也在自己受伤敲了一下。”

    朱雀问道:“混一帮的那两名前辈是谁?好像能够抵御得了邪教的妖法。”

    郭百结的短棍有些短鞭的功夫掺杂其中,却又自成一家地和短鞭法不同,戳点扫绊挑,让移魂教弟子应付地十分狼狈,他听到朱雀的话,微笑道:“这二人便是天聋地哑的邙山仙侣。”

    邙山仙侣朱雀也听说过,武林中人仅听外号,还以为两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或者眷侣,可是两人都看起来都已到了耳顺的年纪,当然,因为两人乃是天聋地哑,是否耳顺就很难说了。

    朱雀哈哈大笑,原来两人天生聋哑,听不到邪教的魔音,所以不受影响,真是可笑,随着他们四人不断向移魂教的弟子疾攻,移魂教的钹音受到影响,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只顾抵挡他们的攻击,暂时停止了钹音,只剩下赖因缘的铜铃声还在惑人耳目。

    但只有赖因缘一人施法,邪法的威力已经大减,许多混一帮的人仿佛处在梦魇之中,功力高强的几人也似乎清醒过来,他们也加入了战团,银月婆婆就是其中之一,她一边挥舞着一根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拐杖加入和移魂教的争斗,一边嘶吼:“好贼子,用邪法伤人!今日就让你婆婆送你们上西天!”

    银月婆婆脾气火爆,知道自己受到邪法的迷惑,更是愤怒地将拐杖舞出无数棍影,首当其冲的邪教弟子见她来势汹汹,竟然不敢正面抵挡,向旁边跨出一步,以避其锋锐。

    赖因缘倏地停止摇动铜铃铛,朱雀和郭百结以为他是黔驴技穷,正准备全力扑杀此獠,赖因缘却忽然瞪着一名向他冲来的混一帮的弟子。

    这名弟子见到赖因缘似笑非笑的眼神,眼光逐渐变得散漫起来。

    朱雀暗叫不好,这赖因缘要实施邪法,控制混一帮帮众的心神,他剑光忽盛,疾向前冲,希望赶在混一帮的弟子心神受到控制前打断赖因缘的施法,但移魂教的弟子拼命将他挡住。

    这名混一帮的弟子果然受到移魂邪法的影响,竟然提剑向郭百结刺来,若非郭百结反应迅捷,只这一剑就足以让他受了伤。

    郭百结又惊又怒地喊道:“你疯了么?”

    朱雀说道:“此人是中了赖因缘的移魂邪法,并非疯了,咱们尽快将赖因缘制住,否则受他邪法之害的人会越来越多!”

    果然有了第一个收到赖因缘移魂邪法控制的混一帮帮众,便有了第二名受到其害的混一帮弟子,郭百结大喊:“大家不要看邪教教主的眼睛!”

    被赖因缘控制的混一帮众,都被朱雀给点住了穴道,倒在一旁。

    一名移魂教的弟子忽然惨叫一声,是银月婆婆的拐杖击中了他的太阳穴,太阳穴乃是人身上之命的大穴,就算是被普通人击中也会重伤倒地,何况是被老而弥辣的银月婆婆用她的拐杖击中?这名移魂教弟子被这一杖打得翻身倒地,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已经没了生机。

    移魂教的五行阵法,乃是靠着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克,组成一个攻守兼备的环形阵法,如今一名移魂教的弟子被诛,可说阵法已破,可朱雀担心的不是这些邪教教众,而是首恶教主赖因缘。

    虽然众人眼光尽量避免和赖因缘对视,但只要不小心和他四目交接,就会被他控制心神,成为为他反而对付自己人的傀儡。

    朱雀也刺死一名移魂教的教徒,直接冲到赖因缘身边,执剑便刺,同时喝道:“赖因缘,你死到临头,还要再害人么?”

    赖因缘拿出精钢打制的佛珠挡住了朱雀这一剑,这妖邪之人竟然叹了口气:“可惜我筹谋不成,被你们这些自诩正派中人坏了我的大事!你可有胆量看看我的眼睛?”

    朱雀自然不会蠢得受他所激,他说道:“我早跟你说过邪不胜正,纵然你能得意一时,休想猖狂一世!”他恨赖因缘祸害武林,因而下手好不容情,对赖因缘的蛊惑之言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相斗之时,只要细思对方话语中的陷阱,出手就会收到影响。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几名移魂教的弟子在惨呼声中被混一帮的人给击毙,郭百结大喝一声:“大伙齐上,不要跟着妖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众人同时向赖因缘围攻而来。

    赖因缘临危拼命,将精钢佛珠甩得密不透风,朱雀在一旁寻隙攻击,此刻他混一帮的众人不慌不忙,只要击毙对方便可,现在他们大占上风,实在没有必要冒着受伤的危险和赖因缘拼命。

    郭百结见赖因缘有若疯癫,他一边进攻一边喊道:“恶贼,还不束手就戮?你也是一教之主,已经知道自己注定的结局,何必学那二三流的小贼,做此无益的殊死拼斗?”

    赖因缘忽然喝道:“你说得不错,住手!我自己的性命我自己了解!”

    朱雀和郭百结闻言退后几步,其他混一帮的弟子见到他们退后,也跟着住手后退,但还是将赖因缘围住,以防他使什么诡计脱身,当然,众人还是避免和他对视。

    赖因缘急速地喘息了几下,显然在众人的围攻下,他已经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他等呼吸平稳后说道:“我这次重出江湖,乃是希望让移魂教成为人人都能接受的教派,我为此做出种种谋划,却没想到折在你们手里,唉,是天要亡我,非是我本领不济!”

    郭百结听他说得黑白颠倒,刚想反驳他几句,朱雀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跟赖因缘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赖因缘说道:“我虽然舍弃了这身皮囊,可是我移魂教的教法仍在,我虽然身死,但移魂教灵魂不灭!”说完他大笑数声,然后举起那串精钢佛珠,朝自己脑袋上一挥,登时赖因缘头破血流,倒地而死。

    郭百结唯恐他没有死透,从一名帮众手中接过一把剑,一剑又刺入赖因缘的胸口,而赖因缘毫无反应,可见已经死得透彻了。

    一代邪教教主,便以这种结局收场。

    朱雀心中所想的是,邪终不能胜正,可是他在临死前所说的什么教法仍在乃是何意?难道移魂教还有什么祸害江湖的东西遗留下来?想到这里,刚刚诛杀恶人的喜悦不翼而飞。

第八十六章 一见钟情

    受到刚才打斗之际魔音的影响,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已经昏迷不醒。

    伊雪将两人唤醒,柳依依醒来见到伊雪,依旧带着被惊吓得心有余悸的表情,她战战兢兢地问道:“雪儿姊姊,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坏人……”

    伊雪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恶人已经死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又和司马驹在一起?”

    柳依依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有些含羞地低下了头,伊雪感到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心中疑惑,难道柳依依被移魂教所施的邪法,依然没有被解除?

    在柳依依旁边的司马驹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朱雀:“我爹他们呢?真的都被他们给害死了?”他们,自然指的就是赖因缘等移魂教的人。

    朱雀虽然看不起这个纨绔弟子,但还是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隔了一会,朱雀点了点头,司马驹虽然好吃懒做,但家人之间的血脉亲情还是抹杀不掉的,他见到朱雀的答案,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这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身上,看起来着实让人心酸。

    令朱雀和伊雪感到意外的是,柳依依也跟着眼红了,她用手臂挽住司马驹的胳膊,做出安慰他的样子,伊雪拉着柳依依走到一旁,询问他的事情。

    两人来到偏僻处,还没等伊雪开口,柳依依首先说道:“哎,可怜的宝驹……”

    伊雪听她称呼司马驹为宝驹,看来宝驹是司马驹的小名了,她再也忍不住问道:“柳依依,咱们原来无话不说的,你现在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否中了那些邪教的妖法,至今没有恢复过来。”

    柳依依稳定了下情绪,她说道:“什么妖法,我从来都没有中过。”

    伊雪听她这么说,更是担心她是妖法邪术中毒更深,这种情况就像是醉酒的人在说我没有喝酒一样,她反问道:“可是你在太湖边的家中,不是自称祁连山的什么大盗么?”

    柳依依有些赧然:“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为了能和他见面。”她伸手指了指司马驹,但还是带着一些少女的羞赧。

    伊雪愤然道:“那你原来就是骗我了,你不是说兵部的姚郎中和户部的司马左侍郎过来提起,你不愿意么?他们的儿子都是草包,你不是根本就看不上眼吗?怎么又会为了他而做出这种事来?你不知道你爹娘在家中,有多担心你!”

    柳依依叹了口气:“我没有骗你,兵部的姚郎中家的孩子的确就是个草包,司马延宗托人上门提亲的儿子,也是草包,我没有骗你。”

    伊雪有些糊涂:“你又说司马延宗的儿子也是草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依依说道:“宝驹,也就是司马驹,他还有个堂兄,名叫司马骏,这个司马骏的确让我看不上眼,可是司马驹和我却是一见钟情,只是当时他为了他堂哥,怕人说嘴,抢自己堂哥的亲,又不愿破坏堂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有当场提出来罢了,后来我家举家搬到了无锡太湖边上居住,可在这之前,我和司马驹私下已经见了几次面,有了感情,那时候爹告病退休,我,我没敢跟爹说,怕他骂我,因为他告病退休多半是因为司马延宗所迫。”

    说到这里,伊雪有了几分明白,她还是感到有些离奇:“那,那后来呢?后来司马驹又怎么说服他爹,又是怎么跟他堂兄说的?”

    柳依依说道:“他堂兄不是住在他们家府上,只是司马骏觉得让一个当左侍郎的叔父去提亲会更有面子,更容易说和罢了,等司马骏走后,宝驹便央求他爹找到我,他来娶我,他爹本来觉得有悖于他爹和他伯父之间的兄弟之情,可是架不住宝驹的软磨硬泡,加上他爹也是十分宠爱他,便让移魂教的人找到我,不过我和宝驹一直住在他们家的另一处宅子里,他爹希望司马骏娶妻之后,再向亲戚们宣布我们的婚事的……”

    说到这里,伊雪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叹了口气道:“可是你这么一来,不知道让你爹和你娘有多么担心你,你们以前的邻居柳倾田也因此死于非命,唉,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柳依依垂下头说道:“那天凌晨,他爹派人来通知我们,他们家和移魂教勾结的事暴露了,让我们两人先走,我们便收拾了细软,等城门一开,我们便出了城,本打算先回宝驹的老家的,可是半途中还是让移魂教的恶人给追上了,对了,宝驹的爹娘都被这坏人给害了么?”

    伊雪点了点头,她已经明白了大部分的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装疯卖傻,假装是什么祁连山的强盗一事,是你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柳依依说道:“是移魂教的一个人教我的,我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为了能和宝驹见上一面,便听了那人的安排。”

    伊雪最后问道:“你跟我说,你喜欢的乃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是不是都是骗我的?怎么你又跟这小子……司马驹好上了?”

    柳依依似乎很怕被伊雪误解,连忙解释:“我心目中向往的,仍是那些在江湖上受人尊敬的大英雄大豪杰,若非宝驹让人来找我,我估计就会找个这样的人,可是,我一听说宝驹不惜千里迢迢地找到我们在太湖隐居的家时,我当时什么都顾不得了,被宝驹所感动,便……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京城。”

    伊雪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来到朱雀身旁,对朱雀苦笑道:“你可能想不到,柳依依根本未曾中过什么移魂邪法,她是心甘情愿和司马驹见面的。”

    朱雀不知究竟,听到此话也是感到十分震惊:“会不会她中了邪法太深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邪术?”

    伊雪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看不像,对了,你问清司马驹了没有?那赖因缘想要在他这里找到什么东西?”

    朱雀说道:“是移魂教的一本秘笈,上面记录了他们修炼移魂邪术和其他邪法的修炼方法,害人的东西,不过不在司马驹的身上,而是在司马家的宅院当中。”

    伊雪问道:“移魂教的东西怎么会在他们手上?”

    朱雀说道:“是赖因缘在悯忠寺出家前放在他们家里的,他总不能带着邪教的秘籍出家?这也算是移魂教对司马家的一份信任,或者是作为契约的一份补充,司马延宗的那份契约丢失后,赖因缘因为好事未成,迁怒于司马延宗,便将他一行人都给杀了,可是四处翻找,都没在司马延宗身上找到那本秘笈,他便转而逼问司马驹,一是为了找寻秘笈,二是为了斩草除根,这家伙,八成是跟着咱们提前找到的司马驹。”

    伊雪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看着中间的事,有许多就算司马驹也未必知道。”

    朱雀说道:“其中当然有一部分是我推测出来的。”

    司马驹哭了一会,声音渐小,柳依依走过来低声安慰他。

    郭百结说道:“此事已了,我也不在这里耽搁了,我还要回京一趟,将此事禀告朱二。”

    朱雀说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们混一帮帮我找到了柳依依,否则我真没有脸面回去见柳依依的父亲。”

    郭百结说道:“若没有你在司马府中得来的契约,这帮奸贼恐怕还逍遥法外,做更多的恶事呢,这事我倒要谢谢你,你就别说客气话了。”

第八十七章 书斋封条

    混一帮的人走后,最不知如何让朱雀和伊雪对待的,就是司马延宗的儿子司马驹,他是贪官之子,是柳依依倾心相恋的人,是刚刚失去父亲母亲和家的人,也是一个在蜜罐环境中长大的人,最重要的还是,现在在朱二对移魂教和官员勾结的案子上,所要“斩草除根”的人。

    赖因缘从司马延宗逃亡时所抢来的财富,被打成了包裹,放在马车里,这里的金票银票和财物,足够普通人十世吃喝无忧的,朱雀和伊雪商量后,将这笔虽然是司马延宗通过户部的贪污受贿而来的财物,悉数交给了柳依依,让他两人先回太湖之畔的柳府,不管司马驹是不是柳毅堂心中的理想敷婿,柳依依总要带着他回去见见自己的父亲。

    正好赖因缘还留下了一架马车,可以让司马驹和柳依依两人回去。

    但可悲亦复可笑的是,司马驹一生被宠溺着长大,竟然不会驱赶马车,朱雀和伊雪只得在将移魂教的六具尸体掩埋后,将他们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帮他们雇了车夫,送他们回家。

    朱雀和伊雪之所以没有陪着他们回去,是因为他还要再回京城一趟,一是查找一下赖因缘寻找的那个什么移魂教的秘笈,另一方面希望朱二能够高抬贵手,让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追究司马驹等人的罪责。

    回去的路上,伊雪显得闷闷不乐。

    朱雀感到有些奇怪地问道:“邪教被诛除,坏人得到惩治,更大的罪恶被咱们制止,还救出了柳依依,你怎么反倒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伊雪说道:“咱们的伏缨公子还在柳府保护柳毅堂一家,我一想起给他说的柳依依这门亲事就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朱雀哈哈笑道:“这小子的事,你更不用去管他,他现在和唐轩儿黏在一起,也算是阴错阳差,什么都弥补过来了,何况他对这从未曾谋面的柳依依,是否能看对眼,谁都说不上来,想不到柳依依口口声声地说道要找个江湖中人做归依,谁知道最后却选择了司马驹这个被娇宠惯了的官家子弟。”

    伊雪说道:“也许那只是她在闺房中看到传奇小说里的描写,而心生出的幻想罢了,人人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归宿,就像我,怎么都逃不出你的魔掌。”

    朱雀愕然:“怎么连我也扯上了?”他故作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啊手,我为了娶媳妇,竟然将你变成了魔掌,真是对不住了。”

    伊雪被他哄得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郁闷不翼而飞,她转过心思问朱雀:“若是真有什么移魂教的秘笈,你能找到被司马延宗放在什么地方了么?”

    朱雀想起司马府上书房中的密室,他说道:“我有点设想,但是也没有多大把握,司马延宗在临死前显然受到了赖因缘的逼问,不知他至死未说,是不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那里还是怎的。”

    伊雪说道:“若真有这么一件东西,而不是赖因缘之前故弄玄虚,我看最好能够找出来毁掉,若是被其他人无意中得去,恐怕会惹出另一个赖因缘出来,那就流毒无穷了。”

    回到京城,两人找了间旅店歇息,朱雀让伊雪在旅店歇息等他,毕竟这翻墙入室的事让女人跟着太不像样了。

    出了旅店不久,朱雀就在一棵树的树根上发现了剑痕,剑痕所指的是一个方向,朱雀想起这是混一帮留下的痕迹,便顾不得先去司马府上查探,顺着痕迹来到了一处宅院,宅院没有门额题字,看不出是谁家的房子,大门从里面关着,朱雀前去敲门,出来一位看起来非常面熟的人,那人一见到朱雀,就说道:“我们郭帮主正在厅堂上等着朱大侠呢,快请进来,我去通报。”

    朱雀说道:“别麻烦了,我直接进去便行了,不用搞这么多形式。”心中对于郭百结这么摆谱略生反感。

    见到朱雀,郭百结露出惊喜之色,他说道:“那日我告诉了你我们混一帮的联络方法,我在想,你若是再来,以你朱雀观察事物的敏锐,定然能够找到这里。“

    朱雀苦笑道:“你别耍我了,是否又有了什么发现?”

    郭百结正色道:“咱们之前杀死的移魂教的人物,可是算上赖因缘也只不过六个人,朱二猜测真正的移魂教的教众应不只这些,还有一些人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自然再难酿成什么祸害,但也不可不防。”

    朱雀问道:“这事可有什么证据?”

    郭百结说道:“在朱二的密诏下,锦衣卫在京城又抓获了几名瞳孔带着红色的人,只是这些人拒不承认自己是移魂教的人,可是除此以外,咱们再无其他的辨识他们的方法……”

    朱雀说道:“专靠这个来辨认是否有些鲁莽了?可曾求教过太医,有没有可能有种眼疾也会导致瞳孔发红呢?”

    郭百结苦笑道:“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此,朱二的确请教了太医,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

    朱雀说道:“那就先不要鲁莽行事,毕竟若是造成了冤案,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找找看,是不是移魂教的人还有其他的特点。”

    郭百结讶然:“这如何能够找得到?”

    朱雀没有细说,他在想,偿若能够找到什么移魂教的秘笈,就能找出移魂邪法的秘密,从中就能找出区分邪教弟子和眼疾的区别,否则岂非会有很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但是他现在也不能保证能够找到,所以暂时没有跟郭百结解释。

    离开混一帮的这处宅院,朱雀去了司马延宗的府上,从大门上来看,司马府的门上被贴了封条,还有两名官兵站在门口,朱雀绕到司马府的后面,这里是一条街道,街上行人来往不绝,后门乃是从外面上的锁,朱雀心道正合我意,他打开了锁,从后门进去后,又在里面锁上,想起赖因缘曾和自己在此相斗一场,而这恶人终于授首,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得意。

    既然司马府上被查封,自然也不会有人,朱雀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人,他像这个宅院的主人那样,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司马延宗的书房,八方斋。

    八方斋房门上自然也贴了封条,不过令朱雀感到惊讶的是,书房门上的封条是被撕开的,朱雀立刻警觉起来,既然封条被撕开,显然是有人先他一步来这里查探,不知道这人现在还在不在里面,朱雀提高了警觉,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第八十八章 难以置信

    书房只一间房,也无屏风,可说是一览无余,一望之下,并无什么人躲在里面,朱雀担心来到这里的人已经得手,他来到书柜边,伸手将书柜拉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其中贵重的东西自然是被畏罪潜逃的司马延宗给拿走,但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让朱雀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正要将书柜推回原位,朱雀心中一动,伸手在这小小的密室的五面墙壁上敲了敲,其中左面墙壁里面传来空洞的回音,看来这里还有秘密,朱雀心中激动,正准备掏出陵光剑检查一番,背后忽然传来蹑手蹑脚的有人接近的声音。

    司马府邸被查封,所以朱雀感到府上不会再有人,因此他毫无顾忌地在府院里行走,直到看到书房门上的封条被撕开,这才醒觉,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先他一步在这里查探,刚刚因为密室中空空如也而感到失望,又因发现可能的秘密中的秘密而欣喜,情绪波动下,竟让来人进了屋子才发觉,朱雀感到自己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处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假装毫无所觉,但不管身心,都处在极为紧张的状态,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突然,背后的声音停止,朱雀猜测那人来到了能够攻击的位置,将要从背后对自己进行偷袭,到了这一步,朱雀再顾不得什么密室中的秘密,人往一旁急纵,来到书桌前,双手一撑书桌,人倒翻到另外一个地方,在空中一个翻腾,便能趁机转过身来。

    都说人在危机之际,能够发挥出平时发挥不到的水平,朱雀这一连三式腾云功,使得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他打横闪避,接着撑着书桌倒翻,然后在空中转身,腾挪得巧妙,就连自己都出乎意料,超出平时水准,恐怕背后出现的那人更是想不到。

    等到朱雀回转过身来后,竟然惊讶地发现,来人原来是伊雪。

    虽然朱雀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来人是伊雪没错,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伊雪微微一笑说道:“我放心不下你,就来看看,可曾找到了那秘笈?”

    朱雀放松了下来,他说道:“找到了,就在这里。”

    伊雪继续微笑:“你去拿给我看看。”

    朱雀说道:“看来秘笈八成是被藏在墙里面,我来挖开看看。”他抽出陵光剑,向柜子后的密室走去。

    伊雪也跟了过来,看着朱雀伸剑去挖那密室的墙壁,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朱雀的剑忽然一转,剑没有去挖墙,反而向伊雪刺来,伊雪惊呼:“朱雀!你疯了么?”同时伊雪向后疾退,轻功佳妙,堪堪避过了朱雀刺来的一剑。

    朱雀冷笑道:“邪教妖人,竟然敢迷惑我,你若是让我将你看成别人,我倒一时也难以觉察,你偏偏让我将你看成伊雪,你可知道在什么地方露出的破绽?”

    这伊雪在朱雀眼中看来依旧和伊雪没有什么分别,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只是感到伊雪出现得极为古怪,悄无声息地潜到自己身后,一声不吭,如鬼如魅,肯定有些不对劲。

    伊雪忍不住问道:“什么……什么破绽?”

    随着她的话刚落音,她也明白自己的再欺瞒不下去,在朱雀的目瞪口呆下,伊雪的形象从此人身上逐渐淡去,慢慢露出一个陌生的女子出来,朱雀避开她的眼睛,防止再坠入他的邪术,他说道:“伊雪根本不知道密室在书房里,更不会过来……”其实这都不是他看穿对方迷惑他耳目的原因,他心底感觉,伊雪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这移魂教的女子叹了口气:“主要还是你对我生出了警觉,以至于没有受到我的迷惑罢了,朱雀不愧是朱雀,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朱雀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跟你这种邪教妖人谈什么交易么?”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你将移魂教的秘笈让我带着离去,我答应你移魂教以后隐匿江湖,永不出世,你看如何?”

    朱雀哈哈大笑,感到此事极为荒谬:“且别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就看你想方设法要找到这本秘笈,以及依然用邪术对付我,就知道你害人之心不死,否则你还要那秘笈做什么?这岂非前后矛盾?这话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你可知道你们杀死的赖因缘并不是真正的移魂教教主赖因缘,我不惜告诉你我教中的秘密,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的诚意。”

    朱雀一怔:“赖因缘是假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移魂教的女子说道:“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赖因缘。”

    朱雀想笑又没有笑,他虽然没有直视这名女子的眼睛,取能够看得出这女子的年龄不过二三十岁,他说道:“赖因缘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当了教主,而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娃娃,但这一点,嘿嘿。”

    这女子说道:“说到底你是不相信了,其实从你踏入这间书房后,你就中了我的移魂术,也就是摄心术,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样子。”

    在朱雀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这名自称真正赖因缘的女子形象在朱雀眼前又变得模糊朦胧起来,当一个更为清晰的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朱雀骇然发觉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年纪极老的老婆婆,满头银发,说她有**十岁也有可能,一瞬间,朱雀立刻醒悟自己已经坠入对方的幻术中,他竭力守心澄虑,希望能够从对方的邪术中醒悟过来,但他看不出一点分别。

    这女子看出朱雀的努力,她说道:“你不用徒劳了,你听说的那些守住心神能够抵御移魂术,都不过是浅显的邪术,除非我自己给你解开,否则是抵御不住的。”

    朱雀喝道:“邪教妖法,只要我杀了你,邪法不就不攻自破了么?看剑!”

    陵光剑幻起漫天剑影,向他眼前的老婆婆刺去。

    这女子叹了口气,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知道朱雀剑尖将要刺入对方的胸口时,他骇然发觉对方又幻化成了伊雪,明知对方是用摄心术一类控制了自己的心神,但这一剑始终刺不下去。

    对方说道:“我想要你的命,可说易如反掌,但是你帮我杀死了我教的叛徒,可说有功于我教,否则我焉能让你活到现在?”

    朱雀问道:“你是说那个自称是赖因缘的人是你们教中的叛徒?这,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第八十九章 移魂邪术

    对方忽然又从伊雪的样子幻化成了另一名女子,既不是他刚才所见的二三十岁的女子,也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朱雀始终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他将陵光剑回入鞘中,心中终于相信,凭对方这么高强的妖邪之术,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试问她就算是武功及不上自己,用伊雪的外貌和自己相斗的话,自己不忍心杀死对方,对方却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

    他也渐渐相信了对方才是赖因缘。

    真正的赖因缘对朱雀说道:“二十多年前,我移魂教受到正派人士的围攻,让我不得不暂时隐蔽起来,躲避风头,我们在一片如桃花源般的地方隐姓埋名,当时的我苦练心法,准备他日东山再起,可是随着我对秘笈上的武功越练越深,想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武功内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像参禅之人忽然悟了道,我逐渐看淡了武林中的争名逐利,也对重出江湖逐渐生出了厌倦,可是功力不到的几名弟子却不甘寂寞,蠢蠢欲动,迷恋外界的花花世界,我不断教导他们武功,希望他们都能达到我这个境界,再不生出入世的想法,但其中一名我非常宠爱的弟子方无猜,却在我一次闭关修炼时,偷了我的心法秘笈出谷而去,为了让移魂教在江湖上重振声威,他冒用我的名字,却不知移魂教当年声名不佳,他另起炉灶还好,用移魂教的名头,终会招来祸患,岂不知那些自诩正派中人,无论你有没有再做什么坏事,仅听这名字也会对其避如蛇蝎,或是大加围剿,果然,等我出来像找他回去时,他已经被你们杀死,这是他罪有应得,我也不来怪你。“

    朱雀现在已经很难分辨对方的这一番话是真是假,他此刻犹如在一个浅浅的梦中,就连对方的相貌都分辨不清,更何谈分辨对方所言真伪,他顺口问道:“原来冒充你的人名叫方无猜,真正想不到,不过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冒充你这名女子的?这岂非是最大的漏洞?”

    赖因缘微微一笑:“谁说我是女子呢?”随着朱雀眼前一花,赖因缘果然变成了一名魁梧的大汉。

    朱雀对邪教之人的邪术已经再也难以区分,他妥协道:“你到了这种地步,为何还要对这本什么心法秘笈这么上心,二十多年来,你岂非早讲这本秘笈记得倒背如流?”

    赖因缘说道:“这本秘笈牵扯到我教中的很多秘密,我宁愿毁去,也不想落入别人手里。”赖因缘变成男人后,声音也变成了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一点破绽。

    朱雀下定决心:“好,既然如此,咱们拿出秘笈然后烧掉,我就相信你。”

    赖因缘答应了。

    朱雀抽剑将密室的墙壁挖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本账簿似的册子,看不出这里面就记叙着移魂教的不能于外人说的秘密。

    赖因缘看了一眼就辨认出来:“不错,就是这个,你当着我的面烧了就行,不用给我。”

    朱雀晃着火折子,将这册子给点燃。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走动之声,几名官兵的声音传来:“咦,书房上的封条被谁给撕开了?咱们进去瞧瞧。”

    朱雀手中拿着点燃的魔教秘笈,看着火焰逐渐变大,听着外面的官兵声音,感到十分尴尬,若是被他们看到自己,虽然自己终能解释清楚,但毕竟十分麻烦,何况自己还和这个真正的移魂教的教主在一起。

    他对赖因缘说道:“咱们快走!别被他们发现了。”

    赖因缘说道:“不要紧,现在逃走才容易惹出动静,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在朱雀不明所以间,书房的门被打开,四名官兵冲了进来,朱雀手里的册子已经烧成了灰烬,落在地上,他和赖因缘两人看着四人在屋内查探,除非这四名官兵是瞎子,才看不到两人。

    可是奇怪的是,四名官兵偏偏对他们两人,地上的灰烬,以及被拉开的书柜和书柜后的密室全都视而不见,其中一人说道:“什么都没有,也许封条是被夜猫抓开的。”

    另一人说道:“不错,也有可能是风吹的,这门上有没有锁……别疑神疑鬼的了,咱们走吧。”

    四人转身离去,朱雀看着赖因缘眼中精光闪过,瞳仁红得就像会发出红光,他知道这四名官兵都是中了赖因缘的移魂术,所以有此反应。

    等司马府中恢复了宁静后,朱雀将书柜推回原位,又将地上的灰烬打扫干净,他对赖因缘说道:“和你一起的这一个时辰,我都快无法分辨哪是幻觉哪是真实了。”

    赖因缘说道:“除了我的容貌不想让你看到外,其他一切我都没对你施术,不用多虑了。”

    朱雀见她愿意将秘笈烧掉,心中对她的话已相信了九成,他问道:“除了你说的冒充你的方无猜,和跟着他的无名移魂教的弟子外,还有多少移魂教的弟子在外面?”

    赖因缘说道:“应该没有了。”

    朱雀说道:“怎么才能分辨是不是你们移魂教的人呢?我是说,除了瞳仁会变红,还有别的么?”

    赖因缘问道:“为何这么问?”

    朱雀说道:“官府捉到几名瞳仁是红色的,疑是移魂教的弟子的人,我怕这么下去,会牵连许多无辜之人。”

    赖因缘点了点头:“瞳仁发红,只是移魂术修炼得不够深,功力到了某一境界,除非是施法的时候,瞳仁才会变红,平时是看不出异样的,想分辨他们,就用灯光去照他们的眼睛,移魂教的弟子瞳仁的红色在灯光下便看不出来,若是患了眼疾之人则不会变。”

    朱雀说道:“多谢指点,以后我只希望你能够约束好教下弟子,别再让他们出来为祸江湖。”

    赖因缘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朱雀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他或者跟她说,比如方无猜巴结太后,为移魂教正名,方无猜滥杀柳倾田这样的人,和官府勾结等等,但又转念一想,随着赖因缘的离去,这些事情就算说个清楚,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唯有暂时被官府捉拿的那些瞳仁是红色的,他要立刻去分辨这些人的真伪,并让朱二可以对移魂教暂时收手了。

    他悄悄地离开了司马府,那些看守司马府的官兵毫无所觉,这移魂教的邪术果然厉害,幸而赖因缘答应不再为祸江湖,否则真不知道谁能制得住他们。

    回到混一帮所在的宅院,朱雀将如何分辨是否移魂教的教徒告诉了郭百结,郭百结说道:“方法竟然如此简单,我这就去让他们去分辨。”

    朱雀说道:“等一下,据我这次打听得来,移魂教的人这次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人不多,就赖因缘和他的五名手下,如今已经全部伏法,我才锦衣卫捉到的人,全都是患了眼疾的,所以,你跟朱二说一声,对移魂教的抓捕可以停下了。”朱雀自然隐瞒了真正赖因缘的事,否则他们未必相信赖因缘所说的话,自己跟他们解释起来也要多费一番功夫。

    郭百结问道:“消息从何得来?是否可靠?”

    朱雀胡诌道:“我找到了赖因缘的一本名册,上面只有五名弟子的消息,名册被我烧掉了,你说消息可不可靠?”

    除非郭百结对朱雀有所怀疑,否则他只能相信,他说道:“我去跟朱二说说吧,对了,此间事了,你……”

    朱雀说道:“我这就回去了,朱二那边你替我说一下,我回去还有事,就不跟他见面了,咱们有缘再相逢。”

    回到他暂歇的旅店,伊雪见到他问道:“怎么样?”

    朱雀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看得伊雪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说道:“说来你都不会相信,我在司马府上见到了你。”

    伊雪果然惊讶得长大了嘴:“你是说,你在司马府上见到了我?怕是你见了鬼了吧。”

    朱雀苦笑说道:“这么说也挺合适的,我的确见了鬼,见到了赖因缘的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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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