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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全文阅读

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八章 泼水不入

    湖州城防夜间受袭的消息很快传出,不用丐帮弟子巡城,现在的湖州城中已是戒备森严,街道上是不是传来一阵阵官兵来去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半夜还在城中闲逛的人不免都要受到盘查询问,就连骑马经过的阎铁塔和刘苏儿也未能避免,幸而阎铁塔身为丐帮分堂堂主,在这里头面熟络,盘问的官兵一见是他,问都没有问,就放他们过去。

    回到丐帮分堂后,丐帮的弟子早已闻风而动,湖州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睡不安稳,不待阎铁塔回来安排,他们早自觉地分头行事,一部分前去打探消息,一部分人严守丐帮分堂,防止袭城之人是针对丐帮而来。

    本已在客房睡下的梅也穿戴整齐地出来等候,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担心着,看到刘苏儿和丐帮堂主携手回来,这才放下了心事。

    阎铁塔对刘苏儿说道:“刘兄弟,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带人出去看看情况!”

    刘苏儿点了点头:“阎堂主,你是知道我和丐帮的交情的,但凡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阎铁塔点了点头,待着几个得力的丐帮弟子又出去了。

    梅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和你们可有关系?”

    刘苏儿跟她解释了一下,梅听到有人乘着小筏子从太湖上过来,忍不住问道:“是否又是什么赏花宫的人,也就是夏侯莺找来的人,针对你我而来?”

    想起那人半夜入城,不惜杀死十名城守,刘苏儿也说不准,他说道:“一切以阎堂主打听出的结果为准,咱们在这里瞎猜只会自乱阵脚,你来看看,这就是我俩今天晚上出去的收获!”

    说着,刘苏儿将这根紫竹拿过来端详,刚才来得慌张,加上没有光亮,所以也没有仔细看,如今来到丐帮分堂,才有空暇仔细打量。

    这根紫竹近乎两丈长,有些太长了些,这么长的竹竿用来做武器也不趁手,更不适合耍莲花棍法,这根紫竹就算截做两断,每段的长度也都够用,这根紫竹的颜色近乎乌黑,正所谓红得发紫紫得发黑,正是年深日久的结果,这根紫竹的颜色比之汪帮主手里那根紫竹颜色还要深,显然比之更要贵重。

    刘苏儿向丐帮分堂去借锯子想要截断这根紫竹竿,丐帮弟子笑道:“我们穷叫花子又不是木匠,怎会有什么锯子?”刘苏儿想想也是,可是这根紫竹若是无法分断,便没有办法使用,空自着急。

    梅感到奇怪:“一根紫竹子而已,还要用什么锯子?直接一剑砍断不就成了?”

    刘苏儿将紫竹竿递给她,说道:“你若是能够砍断,那就是我的亲媳妇!”

    这话自然是在开玩笑,梅接过来,手忽然向下一坠,显然错估了竹子的重量,她惊讶地说道:“竟这般沉重!”

    刘苏儿告诉了她这根紫竹至少有两三百年,中间都长实了,坚硬逾金石,用来做兵器正好合适,只可惜截不断。

    就在他们左右为难之际,一名丐帮弟子走了过来说道:“我们分堂虽然没有锯子,但是有一把斧子非常锋利,你来试试看如何?”

    刘苏儿大喜,连忙答应,这名丐帮弟子连忙去将斧子拿来,这斧子并非寻常的斧子,而是一名丐帮弟子带艺投入丐帮,在此之前,这名丐帮弟子练的兵器就是开山斧。刘苏儿接过斧头,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斧子!”

    但见这把斧子斧柄和斧身乃是一体打就,不像寻常斧子都是木柄,看起来就知道出自高手匠人之手,刘苏儿将紫竹竿放在一块木头上,丈量了长短,在一处竹节处用斧子比试了一下,接着力贯斧身,将真气注入斧刃,向着竹节处一斧子劈下去,只听一声裂帛也似的声音,紫竹棒应声断为两截。

    刘苏儿将斧子还给那名丐帮弟子,拿起自己看好的一截,看到断口处十分齐整光滑,拿在手中,长短轻重无不如意,心中充满了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剩下的一截和他手中的也相差无几,刘苏儿将另一半交给丐帮弟子:“此竹棒就作为我孝敬汪帮主的礼物,等他何时来湖州分堂,你们就交给他!”

    这名丐帮弟子见刘苏儿如此大方,接过来后欢天喜地地去放好。

    刘苏儿拿着这段紫竹棒,正准备使出一套莲花棍法试试威力,这时候一名年长的丐帮弟子走过来说道:“刘兄弟,紫竹棒需上些桂花油来保养一下,此后竹子便不易开裂。”

    看着刘苏儿欣喜地为紫竹棒涂油,梅在一旁数落他:“真是没出息,一根竹竿儿就让你喜出望外,丐帮弟子手里大多都有一根竹竿,我看你干脆加入丐帮做个小叫花算了。”

    刘苏儿对梅的挖苦不以为意,他笑道:“你懂得什么,这种趁手的神兵利器那是可望不可求,你莫忘了当年一柄太初宝剑,多少人为之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家破人亡?我毫不费力地得到这根宝贝,感到高兴又有什么?”

    紫竹上涂过油,更是显得玲珑通透,灯火照耀下,一股油光在竹竿上流转,仿佛活物一般,围观的丐帮弟子纷纷赞叹,有的忍不住说道:“若是拿着这根竿儿去讨饭,别人一见,恐怕连饭都不会给了,一定会说,你这叫花子这么有钱,还讨什么饭?”梅听得哈哈大笑起来。

    刘苏儿且不管别人说什么,从人群中纵跃出来,紫竹棒一摆,一套莲花棍法使出,从第一招荷叶田田开始,每一招使出都给人一种莲花绽放的浑然天成之感,舞到要紧处,一丐帮弟子端了一盆水路过,看到刘苏儿使得兴发,一盆水泼将过去,结果水都被刘苏儿的竹棒扫开,水花四溅,一直到刘苏儿使完最后一招莲开盛世,然后收功立定,紫竹棒在身前抱拳结束,一众丐帮弟子向前查看,发现刘苏儿身上没有被刚才的泼水溅上一滴,当真应了棍法紧密,泼水不进的地步。

    在丐帮弟子的赞叹声中,阎铁塔带人打听事情也有了结果,匆匆赶回了分堂。

    刘苏儿迎了上去,问道:“如何?闯入湖州城中的人可曾有了什么线索?”

    阎铁塔见刘苏儿手中的紫竹棒已经截断,感到有些诧异,却也来不及多问,对刘苏儿说道:“咱们坐下来说话。”

    见到堂主回来,一种丐帮弟子围坐在周围,听阎铁塔说话,这些丐帮弟子看似乱七八糟地随地而坐,其实谁在前谁在后都没一点错乱,丐帮比起其他门派更讲究长幼尊卑之分。

    等到众人围坐完后,阎铁塔说道:“今夜我和刘兄弟到城东北太湖一带办事,遇到无名之人乘坐小筏经太湖而来,于无声无息间杀死了十名守城官兵,以诸位兄弟来看,此人应当是个什么人?”

    刘苏儿想不到在这丐帮议事之时,阎铁塔还能让众人猜谜,要么是其心大,不讲对方放在心上,要么就是这是阎铁塔凝聚众人之心的手段。

    一名丐帮弟子说道:“是否是倭寇的头子?”

    阎铁塔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不露喜怒之色。

    另一名丐帮弟子说道:“难道是位江洋大盗,要来湖州犯案?”

    这两种猜测都是合情合理,可是阎铁塔还是摇了摇头:“都不是,来者是诸位闻所未闻的赏花宫宫主莫轻弹!”

    刘苏儿和梅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和担心。

第四十九章 杀气凌人

    听到赏花宫宫主几个字,一众丐帮弟子都是一脸茫然之色,有些弟子问道:“赏花宫,是什么来头?”

    阎铁塔坦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刘苏儿忽然说道:“赏花宫,我倒知道一些,我们此行所追踪的那名叫洛寒霜的人,就是赏花宫的人,只是我想不通,阎堂主是如何知道赏花宫宫主的身份的?”

    阎铁塔脸露惭愧之色:“说来惭愧,这是赏花宫宫主莫轻弹亲自告诉我的。”接着阎铁塔告诉了众人他适才出去寻找线索的经历……

    湖州城因为十名守城官兵之死,内外都已经戒严了,街上除了巡逻的官兵和衙役外,已没有他人,阎铁塔带着几名得力的丐帮弟子出来,也被劝回,可是阎铁塔又岂是乖乖听命于官府之人?他带着弟子走在小巷子里,准备到可能知道来人的门派去打听。

    小巷子里非常阴暗,不过也没有官兵盘查,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走过几条巷口,来到女儿河,女儿河是湖州城内的一条小河,宽不过一丈,却十分狭长,源头之水就是太湖,河畔数十户人家的房子都是沿河而建,这里的人家出了门就能乘舟串门,非常方便,女儿河上有一座无名拱桥连接着河两岸,阎铁塔就准备从这条拱桥上到对岸的练洪家拳的洪一锤家去打探打探。

    月明星稀,几人来到桥边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头戴斗笠,站在桥上,这座拱桥左右不过七尺之宽,原本只是过人不过马车的小桥,看到有人,一名丐帮弟子就要吆喝此人让路,可是阎铁塔立刻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隐约觉得此人就是乘筏经太湖过来的人。

    此刻夜已深,城中又戒了严,此人却好整以暇地在此出现,绝非偶然,说不定就是为了他们丐帮而来,而此人虽然并没有摆出什么猛恶的姿势,可是在阎铁塔这种高手的眼中,此人绝不好惹,不过事到临头,他身为丐帮堂主,自然不能不出头,他来到桥下,对此人说道:“朋友在此时此地出现,不知为了何事?”说完阎铁塔就暗自戒备起来,只等此人说一句自己是为丐帮而来,然后和他交手。

    可是此人像没有看到阎铁塔一般,而是依然看着从拱桥下不断流淌的女儿河,过了良久才冷冷地答非所问地说道:“人与人之间,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不能坦诚相见,两个人明明就在对面,却像相隔万里江山,重重阻碍,不得自在。”

    阎铁塔自然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说的就是自己,他说道:“不错,但阁下不妨有话直说,阁下是谁?来此何为?”

    这人终于转过身来,面相阎铁塔,只是月光之下,此人的面目隐在斗笠的阴影中,看不清楚,只一双眸子反射着精光,此人问道:“有话直说?”

    阎铁塔有些生气:“不错,有什么事无需拐弯抹角。”

    这人说道:“有话直说四个字说来轻松,做起来却难。”

    阎铁塔针锋相对地说道:“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及来此何干,也没什么难的。”

    此人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姓莫,名叫莫轻弹,男儿有泪不轻弹之轻弹,我来自赏花宫,自诩为宫主,实则和宫奴无异,至于我来此何为?却不能告诉你。”

    阎铁塔觉得此人说话有些疯疯癫癫的,未必是针对他们而来,可是普进城便杀人,虽说杀的是官府众人,可是丐帮弟子也不能坐视不理,他说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在北城墙太湖之畔杀死守城官兵的可是你下的手?”

    莫轻弹点了点头:“他们要杀我,却不是我的对手,于是被我杀死了,倒不是我有意为之。”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歉意。

    阎铁塔想不到他竟然一口承认,他从腰间拿出他仗以成名的兵器一把铁锏,有兵器在手,阎铁塔的腰杆不禁挺直了几分,他对莫轻弹说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阁下既然承认了杀死了守城兵,要么跟我们去官府,听由官府的定罪,要么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跟我回去。”

    莫轻弹嘿嘿冷笑一声:“能够命令我的人,已经在二十年前仙去,我今晚不想再杀人,也奉劝阁下不要轻举妄动!”说到这里,莫轻弹虽然一动未动,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在这股杀气的逼迫下,女儿河的河水仿佛也流动得慢了,原本在河中肆意游动,不是跳出水面的鱼儿,也沉入了河底不敢出来。

    阎铁塔其实已被对方杀气笼罩,但既然身为丐帮堂主,胆量自然不一般,他偿若因为明知不是此人对手而退缩,那么此事必将在他心中留下难以扫除的阴影,他大叫一声:“职责所在,在湖州城杀了人,你必须要跟我走一趟!”同手挥舞手中铁锏,向莫轻弹冲去。

    不知道是否受了阎铁塔正义凛然的气度所慑,莫轻弹并没有和阎铁塔动手,在阎铁塔扑过来的一瞬间,莫轻弹掀开头上的斗笠向河面上扔了过去,接着人跟着斗笠弹射出去,斗笠在河面漂浮,他的人也落在斗笠上,随着河水慢慢远去。

    阎铁塔扑了个空,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武功和轻功都和莫轻弹相差太远,他敢向莫轻弹动手,已是鼓起了常人难以拥有的勇气。

    说道这里,整个分堂里围坐在周围的丐帮弟子鸦雀无声,跟着阎铁塔前去打探消息的丐帮弟子证实了此点,当时除了阎铁塔外,其他的几名丐帮弟子都承认当时吓得一动不敢动,知道那人顺着女儿河的河水远去,他们才像魂魄归位,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刘苏儿则听得骇然,这种境界的武功,他能够想象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慕容寒山,被人成为剑神的人,另一个则是幽灵山庄的白重影,也就是曾经击败过慕容寒山的人,两人都有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气魄。

    除了这两人外,刘苏儿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到达这一步,只怕自己前去追寻洛寒霜的事又充满了凶险。

    不过就连阎铁塔都能鼓足勇气前去动手,他刘苏儿又怎能知难而退?少林寺的危机尚未解除,他也不能半途而废。

    阎铁塔接着说道:“再跳入河里去追此人,那就不是胆子大,而是发了疯去送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看,若要对付此人,咱们丐帮中,唯有汪帮主,只可惜汪帮主却如闲云野鹤,不知所踪,那咱们丐帮也只好避其锋锐了,兄弟们,偿若你们遇到此人,千万不要逞强动手,我也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们,湖州守城官兵被杀一事,可不是咱们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丐帮弟子听完后,哄然议论起来,若非亲见,的确难以想象对方的武功能够高到什么地步。

    说完话后,阎铁塔便让众人回去歇息,毕竟已经很晚了。

    直到众人都散了,阎铁塔才有机会跟刘苏儿说话:“刘兄弟,不是我说丧气的话,既然赏花宫的宫主已然来到附近,我劝你暂时也别去找洛寒霜的麻烦了……”

    刘苏儿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此人自然认定了自己绝非莫轻弹的对手,刘苏儿苦笑一下说道:“如同阎堂主所言,此行我是势在必行,而且我找到洛寒霜也非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我看那莫轻弹也不会不讲道理。”

    阎铁塔再劝说了几句,见刘苏儿决意前往杭州,便只得作罢,转而劝他千万要小心,遇到不敌之人认输也不是什么丑事。

    刘苏儿点头受教,和梅也回了客房休息,不知何故,他忽然觉得手中这根紫竹棒变得烫手起来。

    当晚刘苏儿和梅在丐帮湖州分堂平平安安地渡过了后半夜,早上起来,他们便和阎铁塔作别,要去杭州继续追踪洛寒霜,离去之前,刘苏儿让丐帮弟子帮忙追查庞晚庐的下落,反正湖州距离杭州没有多远,只要有了庞晚庐的下落,一定要通知自己。

    阎铁塔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刘苏儿也收摄心神,不再想莫轻弹的事,这种人,越是去想他,越是给自己增加压力,想多了,胆子也就变小了。

    梅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心中的担忧也并不比刘苏儿低,只是女儿家善于隐藏心事罢了。

第五十章 暗中遇袭

    到了杭州后,梅心情一直低落,虽然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和她生活了多年的刘苏儿又岂能不知?两人进城后,就下马步行,刘苏儿说道:“梅,咱们夫妻一体,你有什么心事,难道还不能跟我说么?”

    梅叹了口气:“其实咱们此行的目的不外乎洛寒霜,而找洛寒霜的目的又不外乎是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声名,可是我昨晚听了阎堂主说的赏花宫宫主莫轻弹后,心中一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刘苏儿,你问我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就是为此感到害怕,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就折返而去,不再去过问这件事,这件事自有少林寺来扛着,而不是让你一人承担,我却又知道劝说不了你,所以本不想说的。“

    刘苏儿身有同感,他何尝不因阎铁塔说起的莫轻弹武功之强而感到害怕?只是因为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所驱使着,让自己不去细想此事而已,湖州城的十名守城军被他轻而易举地全部杀掉,说明了此人之无情,自己在这种人眼里,也和那些守城兵没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自己不是别人,自己只是自己而已。刘苏儿笑笑,想要措辞来安慰安慰梅,却忽然发现无从安慰起,只好沉默下来。

    梅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反而轻松了一点,她说道:“想这么多干什么,将来的事反正现在也得不出答案,咱们既然势在必行,却也别忽略了其他的事,你看杭州的春天多美啊,咱们也不用刻意去寻找洛寒霜的下落,一边在杭州游玩,一边寻找,他偿若也是在这里游山玩水,迟早总能遇到的,对不对?”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杭州的美景甲天下,上次我来过一次,就已经错过了这里的景致,这次可不会这么愚蠢了,何况这次还有我的好娘子作伴,就让咱们边逛边找人吧。”

    两人在西湖畔的一家客栈歇马,湖边水草丰足,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在此也受到了良好的招待,来到客栈的餐馆,梅向店伙计打听这里的特色菜,店伙计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杭州的美食可多了去了,来杭州城不能不吃的有酒酿圆子,西湖醋鱼,知味小笼包,醉蟹知己,东坡肉……”

    梅说道:“东坡肉算得上什么杭州的特色菜?这道菜我在其他地方也吃过。”

    伙计笑道:“您在我们这里吃到的东坡肉和其他地方的东坡肉做法不同,你一吃便知。”

    两人最后点了酒酿圆子,西湖醋鱼和东坡肉三样菜,店伙计说道:“三样菜是单数,您夫妻二人……要么客官少点一样,要么多添一样。”

    这句话勾起了梅的心思,她又点了一样醉蟹,其实三样菜他们也吃不完,只是心有所感,便多点了一样。

    吃完饭后,两人马也不骑,就先到附近的西湖边上闲逛,梅见刘苏儿手中时刻不离这根紫竹棒,她说道:“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见到拿竹竿的,不是叫花子就是瞎子,你这么拿着一根竹竿多难看,回头我给你做根带子,你将竹竿系在背上。”

    刘苏儿点了点头说道:“这都是小事,我方才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那套拈花指法,渡劫师叔祖曾说赏花宫洛寒霜的指法走得是阳刚的路子,而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是阴柔内力,人们常说以柔克刚,可是渡劫师叔祖却说要胜过洛寒霜,非要刚柔并济才行,这几日匆匆行路,也没有仔细去想,如今洛寒霜近在眼前,若不弄明白此事,就算是遇到洛寒霜,恐怕在指法上也胜不过他。”

    梅心中略感生气,觉得他不该在此时提出此事,夕阳下的西湖美不胜收,刘苏儿此言不免有些煞风景,可是她没有抱怨出来,只是说道:“武功一道,哪有这么容易想通的,刚柔并济不过把握好阳刚和阴柔的尺度而已,人的内力总归有限,要么阳刚要么阴柔,阴柔并举也不是说内力就加倍了。”

    刘苏儿说道:“那也说的是。”

    梅说道:“洛寒霜武功虽高,咱们也不放在心上,我只担心莫轻弹……”

    刘苏儿没有在意梅在说什么,他自顾自地说道:“丐帮汪帮主传授我一套狂风骤雨掌的掌法,最后一招风雨兼程正是阴柔与阳刚并存,使得掌力大增,让敌人专注左手阴柔,便应付不来右掌的阳刚,而若是专心对付右掌的阳刚,便又着了左手阴柔的道儿,如何才能将这掌法和指法相融汇呢?”

    梅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现在别提此事,好好陪陪我?”

    刘苏儿想不通梅为何忽然发怒,他说道:“我……唉,你为何这么激动?这事……”

    梅说道:“我怕咱们在一起的时间会不多了,趁着这段时间,咱们还不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度过?怕以后想要过这种日子的时候,又未必再有机会。”

    刘苏儿想不到梅会生出这么绝望的想法,他顿时感到了自责,因为在他的心中,关心少林寺的事多过于关心她,虽然她就在自己身边,也一直安然无恙,可是自己之于少林的名声,还不是一样出于危险的境地?这样一想,自己就觉得亏欠了她,他心中只想着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何曾想过两人的未来,他感到倏然心惊,却又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是我错了,咱们该好好在一起,不用想着那些腥风血雨的事,走,咱们向前看看,人们常说西湖有十大美景,也有的人说西湖十大美景只不过是概数,其实西湖美景多不胜数,也许前边就是。”

    梅见他直接认错,心下又软了,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刘苏儿成为今日之刘苏儿,也是被迫无奈,身在江湖,谁又能身心由己?她勉强收摄了心神,对刘苏儿说道:“何用到前边寻找呢?这里的美景已经够美了,你看,夕阳下,这湖水上仿佛在波光之上铺了一层金子。”

    刘苏儿为了逗她开心,胡说八道:“为何像铺了一层金子就好看?像铺了一层臭狗屎就不好看呢?是否因为你是个贪财的婆娘?”

    梅果然被他逗笑了:“金子之贵重,就是因为它颜色好看,狗屎之不堪,正是因为它又臭又丑,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岂是贪不贪财的问题?”

    刘苏儿看着梅在夕阳下的笑脸,脸上也泛着一层霞光,忍不住将她拥在了怀中……

    等到两人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然暮霭沉沉,房间中更是昏暗,两人进了房间,准备点灯,就在这时,刘苏儿将梅护在身后,就在梅刚想发问,刘苏儿已经对着黑乎乎的房中问道:“谁在这里?”

    原来在刘苏儿刚来到桌子旁边,就感到有一个人坐在床前,此人刻意收敛了呼吸和真气,所以直到刘苏儿来到他旁边才发觉。

    黑暗中的人影一言不发,出手就像刘苏儿攻来,刘苏儿一边提起紫竹棒抵挡,一般喊道:“出去!”

    这出去二字自然不是针对在房间中埋伏偷袭之人,而是对梅说的,若是一般女子,总会觉得要和男人共进退,可是梅却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刘苏儿为保护她而施展不开,所以她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退出了房间,同时抽出了剑,防止外面有人夹击。

    刘苏儿自从得到这根紫竹棒一来,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对手,此人空手向自己攻击,招数娴熟老辣,但这显然不是对方的拿手功夫,刘苏儿和他在黑暗中攻守十多招,始终看不出对方的来历,但他因为手中兵器的缘故,所以稳占上风,只是若想一举将对方击败,却也是难能,对方手足并用,出招极快,仿佛也知道了自己空手不是刘苏儿的对手,猛攻几招后,向后飘去,接着再冲了过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第五十一章 一场赌局

    有了宝剑在手,那人气势大增,招数恢弘,一招月光浸浸,剑光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刘苏儿卷来。

    对方虽然有了兵器在手,但严格来说,还是刘苏儿占据了上风,因为他手中的紫竹棒在黑暗中难以看清,而对方的剑光闪闪,一招使出,来路分明,刘苏儿虽然知道这根百年紫竹棒质地坚硬,无惧刀剑所伤,可是对方一者用的是宝剑,二者对方武功高强,内力自然也不平庸,紫竹棒能否挡得住宝剑的劈削很难说。

    只是这一招剑法凌厉,刘苏儿不得不提棒迎上,他内力贯注棒身,和对方的宝剑相交,只听叮的一声,竟传出金石交击之声,显然紫竹棒尽皆能够挡得住,刘苏儿心中暗喜,一招藕断丝连紫竹棒反击过去,迫得对方不得不采取守势。

    两人一边相斗,刘苏儿一边猜测着对方的身份,首先,对方绝不可能是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别说以他的身份不屑暗中伏击,就是以阎铁塔描述的莫轻弹之高明,也绝不会和自己缠斗这么久,其次,对方也多半不是洛寒霜,因为自己虽然在找他,可是洛寒霜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也不可能是他,而此人身形力气又显然是名男子,也就不可能是夏侯莺,对方和自己相斗这么久,武功也算极高,所以也不可能是偷走绞丝护身软甲的庞晚庐……刘苏儿实在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却又觉得对方依稀有些眼熟。

    刘苏儿使出莲花棍法,越斗越是得心应手,这多半归功于紫竹棒的趁手,使到兴发出,刘苏儿纵身一跃,紫竹棒以上攻下,从空中向对方挥去,这一招名叫天花乱坠,棍影挽出数十朵棍花,眼看那人抵挡不住,竟然抽身后退,一直后退到身后的墙边,接着双足点在墙上,借着这一点之力,那人也跃到空中,在空中翻腾了七八个跟头,让刘苏儿看得目不暇接,想不通此人为何要使出这种没用的招数。

    等到此人从空中落地之后,手中的剑已归鞘,这人哈哈笑道:“不打了不打了,刘老弟,想不到你武功进境这么高,称得上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之语!”

    刘苏儿先是愕然,接着转为欣喜,他对门外的梅喊道:“梅!快来,此人不是敌人,是伏缨大侠!”

    梅进来点了灯,对方果然是伏缨。

    刘苏儿问道:“伏缨大侠为何忽然向小弟出手?兼且招招狠辣,似乎不取我性命不罢休,否则我也不会将你看成敌人。”

    伏缨说道:“你别喊我伏缨为什么大侠了,你若是看得起我,就喊我一声伏兄,我叫你一声刘兄弟,这样听着也顺耳。”

    刘苏儿说道:“这怎当得起?”

    伏缨故作要拂袖而去,并生气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瞧不起我了?”

    刘苏儿刚想说话,梅已在一旁笑盈盈地叫了声:“伏大哥,既然如此,小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伏缨这才转怒为喜,对刘苏儿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小子还不如你媳妇豁达。”

    戏谑之后,刘苏儿深情地说道:“伏大哥,许久不见,让兄弟十分想念,前些日子,我在宁国府听到了伏大哥的消息,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伏大哥竟然会在这里找上兄弟。”

    伏缨说道:“我此次前来,为的是和朱雀打的一个赌,而这个赌又和你有关,我原本不该和你见面的,只是方才在西湖边上听到你们所说的不吉利的话,担心你们遇到什么险恶之事,所以忍不住现身相见,这么一来,我破了赌约,这个赌算是输给了朱雀那小子了。”能够直呼朱雀为小子的人不多,伏缨恰巧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苏儿挠了挠头皮:“伏大哥在说什么,恕小弟听不明白。”

    伏缨说道:“你以为你小子为了少林寺的声誉追踪洛寒霜的事没有别人知道么?早就传开了,少林寺的事也就是中原武林的事,朱雀听到此事,觉得此事不该由你一人来承担,所以我们便打了个赌,赌你是否能够以一人之力,将这件事解决,我赌你能将此事化于无形,朱雀却说赏花宫地位超然,必然得汇聚大伙之力方能解决,今日我听你们语气绝望,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便来这里试探试探你,想不到你武功之高还胜过了我,为何还是如此悲观呢?”

    刘苏儿听得大是感激,想不到朱雀和伏缨如此照顾自己,他甚至感到鼻头有些发酸,他说道:“我……,我真是多谢伏大哥和朱雀大侠的照顾,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传开了……”心情激荡下,不免有些词不达意,一旁的梅忍不住问道:“原来你们一直在暗中照拂着我们,我们在西湖之畔说话时,好像没有看到伏大哥的人影啊?”

    伏缨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笑道:“我带着这副面具在湖边钓鱼,你们自然认不出来,而你们住在这里,丐帮的弟子早就得知,所以也不用问我为何知道你们的房间了。”

    刘苏儿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伏大哥可曾遇到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

    伏缨摇了摇头:“我虽没有见过,可是也听丐帮的人说起,此人的武功极高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伏缨说道:“这点也不用担心,朱雀既然说了要大伙儿一起来解决此事,他早就知道赏花宫宫主的厉害,因此先去了苏州。”

    刘苏儿问道:“难道朱雀大侠知道赏花宫的来历?”

    伏缨点了点头,先不说此事,而是带着狡黠的笑容问道:“你可知朱雀去了苏州什么地方?”

    刘苏儿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万剑山庄!”

    伏缨说道:“不错,他就是去请慕容寒山出手。”

    刘苏儿带着疑惑地说道:“可是慕容寒山轻易不肯牵扯到江湖中的事来,朱雀大侠和他交情虽然深厚,却也未必能够请得动他吧。”

    伏缨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那个什么莫轻弹再厉害,此刻你我在一起,他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咱们的联手。”

    刘苏儿心道那也难说,他说道:“此刻就连洛寒霜都不知道我在找他,那赏花宫的宫主莫轻弹恐怕就更不知道我了,只有当我找上洛寒霜,恐怕他才会来对付我吧。”

    伏缨摇了摇头:“都说了你的事情已经遍传江湖,莫轻弹又怎会不知?朱雀就是因为赏花宫的宫主历来都极为护短,对自己门下的弟子分外照顾,所以他才担心你的小命。”

    刘苏儿心中五味杂陈,他问道:“既然伏大哥知道赏花宫的厉害,为何还认为小弟能够独自解决此事呢?”

    伏缨说道:“你小子得了玄玉石的内力,又得汪九成的青睐,将他的两大绝学,狂风骤雨掌和莲花棍法都传授给了你,天下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倒你呢?刚才我试了试你的身手,恐怕就连汪九成也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我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为难的,就算面对莫轻弹,你也未必会输吧。”

    刘苏儿苦笑道:“伏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对了这赏花宫什么来历?朱雀大侠怎知道得如此详尽?”

    伏缨说道:“此事那是从小没娘说来话长,你可知道朱雀师从何人?”

    刘苏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伏缨说道:“朱雀的师傅,就是西域的北斗先生,而北斗先生正是和赏花宫的上一任宫主有着一段恩怨,你说他能不知道么?”

    刘苏儿沉默不语。

    伏缨问道:“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刘苏儿说道:“此事怕是牵扯到朱雀大侠的**,我怕问起来有些不尊敬。”

    伏缨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所以详细的我就不说了,只能跟你说,就连朱雀都觉得危险的人,那就是真的危险。“

    刘苏儿本以为他不说,他偏偏说了,本以为他会说得详尽一点,他反而又欲言又止了,刘苏儿刚才一番欲擒故纵的手腕落了空,不仅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神态:“伏大哥知道赏花宫人的危险,还能觉得小弟能够摆平此事,如此看得起小弟,真是让小弟感激不尽!”

    伏缨笑道:“你这点心思我又岂能不知?只是你说的不错,赏花宫的事事关朱雀的**,你有机会亲自去问他吧,我是不方便说。”

    刘苏儿忽然问道:“不知伏大哥和朱雀大侠你们二人拿我打赌,赌注又是什么?”

    伏缨不知如何,脸忽然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好小子,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根竹棒,我的流萤剑竟然砍不断。”伏缨不想继续就此事谈下去,便转移话题。

    刘苏儿也不揭破,他也关心这根得来不易的紫竹棒,拿起来在油灯下仔细看看,和伏缨棍剑相交处之留下浅浅的印痕,连油皮也没破,他跟伏缨说了这根紫竹棒的来历,忽然想起了一事,他问道:“不知伏大哥可知道流云宫?”

    伏缨问道:“你为何提起流云宫?是否遇到了他们的人?”

    刘苏儿点了点头,将芜湖阮城的绞丝护身软甲丢失一事说了出来,并说起流云宫的那名辰晖圣使,伏缨一言不发地听着,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第五十二章 挟恩示惠

    看到伏缨的脸色,梅问道:“难道这流云宫比赏花宫还要难缠么?”

    伏缨肃然道:“这流云宫和赏花宫原本是一家人,听说在当年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其中一人愤而离开了赏花宫,自立门户,便有了后来的流云宫,其中的情形因为牵扯到北斗先生,所以我也不便妄言,你们到时候直接问朱雀吧,反正最近你们要是见到流云宫的人,最好不要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以至于让北斗先生为难。”

    这话说得十分清楚明了,不过刘苏儿和梅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不免有些埋怨:又是去问朱雀。不过好在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也不急于一时。

    刘苏儿说道:“听说伏大哥对宝物向来是抱有赏识之心,为何对着绞丝护身软甲却好像并没什么兴趣?”

    伏缨笑骂道:“好小子,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你直接说我觊觎宝物,总想据为己有不就得了?这绞丝护身软甲么,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你放心吧,做哥哥的要是得了手,自然会跟你分享一下的。”

    刘苏儿却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件软甲却是阮家之物,我已答应了他帮他寻回。”

    伏缨说道:“宝物之所以称之为宝物,就是要放在有用之人手里,正所谓有德者居之,他阮家不过是商人之家,这宝物在他们家放着根本用不上,简直是暴殄天物,你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了他便是,真的还给了他,你又能得什么好处了?”

    刘苏儿听着感到很是别扭,江湖中讲究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自己既然答应了阮城,自不能食言而肥,可是看伏缨的态度,又感到和他谈这些没有用,只得沉默以对。

    梅笑着说道:“伏大哥和朱雀大侠打赌输了,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着想的缘故,让我们心下有所不安,可有什么是我们能够为伏大哥做的,伏大哥若是把我们当成自己人,还请直说。”

    伏缨一脸的大义凌然之态:“弟妹说什么,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们好,怎么还会让你们帮我做什么?那岂不成了挟恩示惠之辈?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梅连忙致歉:“是小妹说错话了,伏缨对我夫妇的照顾之情,乃是出于至诚,是小妹想多了。”

    本以为伏缨真是什么要求也没有,可是伏缨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瞠目结舌:“不过,我虽然没有什么事让你们做,却有一件事想向你们讨教讨教。”话说到这里,他的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刘苏儿说道:“伏大哥请说,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伏缨说道:“这件事你未必懂,却要问弟妹,当然,也不尽然,唉,我都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刘苏儿和梅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伏缨说话算不上颠三倒四,可是两人却完全听不出一点端倪,梅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伏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伏缨的脸红了红,又清了清嗓子,这才鼓起勇气说道:“你们知道我伏缨的媳妇唐轩儿,你们该称一声嫂子的,最近不知怎的,我们之间好像出了点问题……”

    对此刘苏儿不好置喙,梅问道:“什么问题?”

    伏缨说道:“这个……那个……你们知道,咱们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江湖,而唐轩儿当年也是因为这点和我在一起,如今她却又觉得我不顾她的感受,正日在外游荡不回家,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天生喜欢刺激,喜欢偷盗一些宝贝,这是天性使然,更改不来,可是唐轩儿却让我顾家,还要在此刻要个孩子……这,这以后若是有了孩子,我岂不要在家里闷死?”

    看着伏缨苦恼的神色,刘苏儿问道:“伏大哥今年贵庚?”

    伏缨眼神闪烁地说道:“三十九。”

    梅摇了摇头:“不对,你今天四十一了吧。”

    伏缨愕然:“你怎么知道?”

    梅不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劝道:“伏大哥,这件事也不怪嫂子,快意江湖总不能快意一辈子,的的确确需要照顾照顾家里人了。”

    看着伏缨不悦的神情,刘苏儿问道:“伏大哥喜欢嫂子吗?”

    伏缨点了点头:“当然,你嫂子相貌出众,为人又温柔又洒脱。”

    刘苏儿说道:“既然喜欢她,为何反认为在家陪着她是件苦恼的事呢?”

    伏缨说道:“问题是我虽然喜欢她,可,可也喜欢梁上生涯,我跟你们说了吧,我喜欢做独行大盗,这世间有这么多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对我来说,这些人家都是一座座宝藏,其中藏着只有像我这种人才能发现找到的宝贝,有些知道的宝贝我去取就是在考验我的本事,有些不知道的宝贝,那更是一场探险,其中的美妙难以言喻,若是有这种机会我却不能前去一探,定然会心痒难搔,哪怕我取到宝贝再还回去呢,若是不让我这么做,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席发自肺腑的话,让刘苏儿和梅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虽然知道伏缨是大盗,可是从未想过他做大盗的原因,如今听他自己讲来,他是痴迷这一行,不像有的人是为了贪财,有的人是为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是真心喜欢偷盗的过程,真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种人,两人一时都无言以对。

    伏缨见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懂么?”

    刘苏儿说道:“这有什么难懂的,有的人痴迷赌博,有的人痴迷字画,有的人痴迷习武练剑,比如慕容寒山……你们都是同一种人,只是爱好不同罢了。”

    伏缨听到刘苏儿这么说,仿佛感到了莫大的安慰,立刻将刘苏儿引为知己:“想不到你小子如此懂我,唉,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两难。”

    三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梅问道:“为何你去寻宝的途中,不能将嫂子带上呢?”

    伏缨闻言愣住了:“你说什么?”

    梅说道:“你喜欢的是做大盗的过程,而非结果,你又如此喜欢嫂子,何不带着她一起做这件事呢?难道夫妻大盗就不行么?”

    伏缨摇了摇头:“唐轩儿是本分人家的女儿,不会陪我去做这种荒唐的事的。”

    梅问道:“你问过她了么?”

    伏缨再次摇了摇头:“不用问我也知道,而且……而且她又不懂什么武功,带着她只是累赘。”

    梅说道:“不会武功可以学,伏大哥武功高强,自己就能教她,另外你们做了雌雄大盗,嫂子也未必一定要陪你飞檐走壁地涉险,她也可以只在外面放风,你想想,这么一来,不就两全其美了么?你既能和她在一起,又能去做你的爱做的事,两不耽误,事情岂非便得到了解决?”

    伏缨想了想,最后说道:“我去试试,当然,要在赏花宫此事解决之后。”

    说到了正事上,刘苏儿问道:“伏大哥是否知道了洛寒霜的下落?”

    伏缨说道:“洛寒霜我没见到,却见到了一位和你一样在找他的人,不过此人确是个女人,还是一位刁蛮的女人。”

    刘苏儿断然说道:“那一定是夏侯莺了,这小妮子的确让人感到棘手。”

    伏缨说道:“现在不光是棘手这么简单,听说莫轻弹就是为了她才出的宫,所以她现在靠山可硬着呢。”

    刘苏儿说道:“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伏缨说道:“在离这里不远的听湖小筑,看来她还是不想你去找洛寒霜。”

    刘苏儿问道:“听湖小筑?那是什么地方?客栈吗?”

    伏缨摇了摇头:“不,是边听雨和南宫心湖的家。”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乃是江湖上最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侠侣,怎会和夏侯莺扯上关系?

    刘苏儿心道不妙,难道她又去教唆两人在对付自己和梅,以图阻止自己去找洛寒霜么?

第五十三章 神仙侠侣

    伏缨看着刘苏儿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慰他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二人虽然难惹,可是他们很久很久都不问世事了,就算二人被夏侯莺骗来对付咱们也不要紧,此二人最是讲道理,只要咱们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也不会胡乱行事。”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年龄相加已过二百,是谁都惹不起的一对老人,这并非说两人凶神恶煞又或不讲道理,恰恰相反,两人就是因为非常讲道理,所以才赢得绝大多数武林中人的尊重,大家惹不起,不仅仅两人武功极高,也因为若是得罪了两人,就相当于得罪了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引起公愤,这可不是说笑闹着玩的。

    伏缨话是这么说,可是刘苏儿还是感到有些不大踏实,毕竟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二人既然同意夏侯莺住在他们家中,就已经说明两人偏爱夏侯莺这小妮子,更且夏侯莺是教唆别人为她办事的高手,说不定两位老人听了夏侯莺的一面之词,对他们的话再不相信,那就糟了。

    梅也听师父说过这两位,梅林隐当年常以这对相处了七八十年的璧人拿来教育梅和颜末师兄妹二人,这两人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值得所有人学习,两人年少时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两人历经磨难最终走到一起,光是两人如何冲破双方师门家人的重重阻挠而执意在一起,就足以成就一段佳话,如今两人虽然退隐江湖,却时时被人提起,这两人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就如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是楷模,一如少林在江湖人中的形象地位,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玷污。

    像这样一对老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伏缨说道:“这样的人你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今晚过后,你们就先去找洛寒霜,注意行踪,别让这小妮子找到你们不就行了?”

    两人一想也是,放下心来,伏缨也在这家客栈住下,就住在他们房间的隔壁,这样有起事来也方便照应。

    这一夜绝非是安稳的一夜,他们面临着赏花宫,面临着流云宫,面临着各种可能会来的威胁,刘苏儿和梅不知是否因为伏缨就在旁边,天大的事,都会由他来顶着,所以睡得十分踏实,倒是伏缨想着此后带着唐轩儿一同做大盗的情形,既感苦恼又感到甜蜜,折腾到很久才睡着。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晚他们平安度过。

    第二天一早,伏缨便带着两人离开这里,或者还是因为伏缨在此,而且朱雀和慕容寒山将至,梅也不再对刘苏儿有所约束,两人都发现大胆地踏上寻找洛寒霜之路。

    有丐帮人的指点,三人循着洛寒霜曾走过的路一路追寻,他们发现洛寒霜此人十分孤独,又好像十分享受孤独,常常一个人来到人烟罕至之地,独自一人欣赏美景,这次三人来到西湖的一处湖畔,这里春花烂漫,风景怡人,却总给人一种别扭之感。

    这种美景,多半是一对夫妻又或一对恋人,至少也是一名少女所欣赏的地方,洛寒霜一个堂堂的大男子,他来到这里看花?岂非太过诡异?三人在这里自然没有找到洛寒霜,因为洛寒霜定然已经离去。

    而他们三人的顺利似乎也就此而止。

    就在伏缨领头将要离去之际,一辆没有马的马车,缓缓地来到他们过来的小路上,如同被一匹看不见的马儿在前面拉着,阻住了他们回去的必经之地。

    没有的马的车又怎能算得上是马车?

    见到这种情况,刘苏儿和梅感到十分诧异,正想向前查看情况,伏缨却察觉到了不妙,对两人说道:“快逃!”

    可是对方显然是谋而后动,又岂能让他们轻易逃走?

    就在三人刚刚转过身,准备向后逃走时,他们的后面缓缓走过来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这老婆婆年纪之老,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三人不用问也能猜到,这老婆婆定然就是他们极不想遇到的南宫心湖。

    既然南宫心湖在此出现,那么边听雨也就在附近,很可能就在那辆没有马的马车中。

    伏缨见反正已经走不脱,倒打消了这种念头,露出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对老婆婆施了个礼:“晚辈伏缨拜见南宫前辈!”

    刘苏儿和梅也不敢怠慢,两人也行了礼。

    南宫心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伏缨心中有气,即使你们再有名气,也不能欺人太甚,难道我伏缨是好欺负的么?他朗声说道:“不知南宫前辈此举何意?我伏缨自认并没有做什么败坏武林声誉之事,又何来这么大的面子,让两位前辈专程来找我?你们若是想见我伏缨,在江湖上放出话来,我伏缨岂敢不乖乖地道听湖小筑去给两位前辈磕头?”

    在他们身后,一名苍老的声音传来:“既然你这么听话,为何刚才看到我们的马车,便做贼心虚地转身要走呢?”说话的自然就是边听雨了,三人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位满头鹤发的老者从车上下来。

    边听雨的这做贼心虚四字放在伏缨身上真是再恰当没有了,伏缨嘴硬道:“我只见到马车,未曾见到两位,算不得失礼吧?何况这马车没有马也能跑,在下看着害怕,想要避开,又何来什么心虚呢?”

    南宫心湖啐了一声:“油嘴滑舌,胡说八道,你伏缨若是这么胆小的人,又为何来搅这趟浑水?难道不知道赏花宫的厉害?”

    伏缨一时语塞。

    南宫心湖和边听雨两人慢慢来到三人身前,边听雨说道:“走吧!”

    刘苏儿问道:“去哪里?”

    边听雨斜眼看着刘苏儿,忍不住说道:“这里还有你小娃娃说话的余地?”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想给刘苏儿一巴掌,这一掌果然体现出了边听雨功力之纯,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看着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道,可是衣袖带起的风里却隐含着浑厚的内力,似乎包裹住刘苏儿的双手,让他难以反抗。

    而一瞬间,边听雨犹如枯树枝般的五指就来到刘苏儿的脸前。

    就在这时,刘苏儿的紫竹棒轻轻一转,正好拦在边听雨手掌必经之处,竟然将这一掌拦下。

    如此一来,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脸色变了,想不到这小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功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旁边的梅更是说道:“你们算什么讲道理?怎么能随便打人?”

    边听雨一招落空,似乎老脸上面子挂不住,他又变幻了几招掌法,看看刚才刘苏儿那一招是否偶然使出,可是尽管他变招凌厉莫测,但每一掌都被刘苏儿用紫竹棒拦下。

    竟一掌都没有被边听雨打到,若非他十分尊重这对老人,换成别人他早就还手了。

    南宫心湖忍不住说道:“老头子住手!这是汪九成那小子的莲花棍法,想不到竟传给了他!”

第五十四章 倚老卖老

    江湖上能将丐帮帮主汪九称为小子的人,除了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也没别人了,就连少林寺的渡字辈高僧提起汪九成来,都要尊称一声汪帮主,那是对丐帮的尊重。

    这两人年纪太大,声名太响,虽然这么说也不怎么让人觉得别扭,可是听在刘苏儿耳中,却不免感到两人有倚老卖老之嫌。

    边听雨听到南宫心湖的话,这才住了手,他说道:“我说你怎的如此狂妄,原来是有汪九成在背后撑腰,你是丐帮的么?怎么不穿丐帮的衣服?是嫌弃丐帮服饰肮脏破烂么?”边听雨说话咄咄逼人,竟让刘苏儿插不上嘴。

    伏缨咳嗽一声,刚要准备说话,南宫心湖就抢先一步阻止了他:“你别多嘴。”伏缨只好乖乖地闭嘴,他心里暗骂老太太好不霸道,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十分尊重她的表情。

    梅却不管这么多,她是管你们名头多大,这样跟我男人不讲理,我也不用表示得太过前辈,她说道:“我男人不是丐帮的人,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南宫心湖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说我家老头子不讲道理?”

    伏缨见到老太太的神色心中暗暗叫糟,他觉得梅不该这么和老太太顶嘴,可是梅却是犯起了倔劲:“不错,边前辈说话咄咄逼人,一句话没有问完,又问到第二句,如此霸道,难道还不是不讲理么?”

    南宫心湖冷冷地问到:“你是执意为了你男人而得罪我们了?”

    梅说道:“不错!”

    伏缨连忙为梅辩解:“前辈,这两人不懂……”

    南宫心湖一挥手,制住了伏缨继续说下去,她眼睛瞪着梅,梅也当仁不让地和她对视,只见南宫心湖脸上的煞气越来越浓,就连刘苏儿都感觉到了,他暗中做足了准备,以防这老太太暴起伤人,气氛在几人间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

    南宫心湖仿佛被寒冰包裹的脸逐渐融化,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这微笑就像让人在寒冬中沐浴到春风那样温暖,她转身对边听雨说道:“你瞧瞧,这两个孩子不畏什么江湖上虚伪的那一套,只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真是难能可贵!”

    边听雨原本好像不讲理的形象也变成了微笑,他点了点头:“不错,有多少口是心非的人,这两孩子的确难得,不因我们两个老家伙而曲意奉承。”

    伏缨放下心来,原来两位老人刚才只是故意做作,他刚想插科打诨两句,缓解一下气氛,南宫心湖指着伏缨说道:“你小子可就圆滑得多了,不讨人喜欢。”

    伏缨啼笑皆非,连连承认:“是是是,您老教训得是!”肚子里却在暗骂老婆子事儿多,不知怎么找到婆家的。

    边听雨忽然伸手扇了伏缨一巴掌,伏缨想躲没躲开,脸上中了这一巴掌,掌音清脆响亮,实则却没有多大力道,显然这一巴掌只是为了惩戒,而非惩罚,伏缨捂着脸不解地问道:“边前辈为何打我?”

    边听雨说道:“我最近修炼了一门察言观色的功夫,你小子口是心非,表面上对我们恭恭敬敬,却在暗中辱骂我们,你说这一巴掌打得你冤不冤枉?”

    伏缨感到骇然,又带着怀疑,心中摸不准边听雨真有这门功夫,还是猜的,只是他心中暂时也不敢再骂,只能点头认错。

    这边刘苏儿也跟着放下心来,心中这才明白为何江湖中人如此尊敬两位神仙般的侠侣,这两人刚才一番试探,虽然让人感到有些心惊胆战,但两人既然是讲道理的人,此举就必将有其深意。

    果不其然,南宫心湖说道:“你们一定奇怪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里试探试探一下你们,是不是?”

    刘苏儿点了点头:“晚辈确实有点不明所以,还请前辈明示。”

    南宫心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糖果,问刘苏儿和梅:“你们吃糖不吃?”

    刘苏儿摇了摇头,梅却接过一颗吃了,南宫心湖往自己嘴里也放了一颗,然后对两人说道:“前几日,有一位故人之女前来探望我们两个不中用的人,我们想着既然别人还能记得我们,又是千里迢迢地远道而来,自然感到十分高兴,可是这小妮子可不简单。”

    梅问道:“婆婆说的可是夏侯莺?”梅见南宫心湖面善,语气也从前辈变成了婆婆。

    南宫心湖点了点头:“夏侯莺这小妮子花花肠子可多呐,前两日将我们两人哄得好像年轻了几岁,可是很快她的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原来她此次过来探望我们,目的可不单纯,我说呢,我们两人行将就木,除了那些不安好心的,想从我们这里拿点什么的,哪还有人会来看看我们?”

    伏缨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发热,这老太太说的是夏侯莺,说的是他们自己,可是伏缨却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好久都没有去探望他了,等近日有空,自己要带着唐轩儿去瞧瞧他老人家。

    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没有子女,所以分外在意这种事情。

    梅忽然说道:“婆婆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多来陪陪你。”

    南宫心湖对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接着说道:“夏侯莺并不直接让我们去做什么,她心眼多,只是故作可怜,常常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嘿嘿,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恰巧能够让我们看到的时候,你们说巧不巧?她独自一人好像十分伤感,有时默默流泪,她这一番做作,反倒让我们主动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边听雨在一旁笑道:“不错,不过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南宫心湖啐了他一声:“你这老头子,见到年轻姑娘就觉得可爱,也不怕我吃醋,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边听雨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没有没有,我对你的心呐,天地可鉴。”

    刘苏儿和梅觉得这两位老人才是真的可爱。

    南宫心湖埋怨着继续说道:“我说话,他就会打岔,我们说到哪里了?”

    梅说道:“婆婆说到夏侯莺反让你们去关心她。”

    南宫心湖说道:“不错,等我们主动问她时,她便欲言又止地给我们说了许多事无巨细的故事。”

    梅故作惊奇:“既然欲言又止,又怎的事无巨细?”

    南宫心湖说道:“这就是这小妮子的高明之处,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却被你们两人追得四处逃窜,我当即大怒,问她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对你?这小妮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在我千番逼问下,这才说了你们两人的身份,我和老头子立刻安慰她,要教训教训你们,为她做主。”

    梅这次真的感到惊讶:“既然如此,婆婆为何又改变了注意?”

    南宫心湖说道:“我们毕竟年纪大了,事情也经历得多,等我们过来的路上,我就想通了事情的原委,我哈哈大笑起来,跟老头子说我们两人一世英名,差点折在这小妮子手里,可是我们还是怕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所以我们打算先试探试探你们,这一试,哪还不明白这小妮子是拿我们当枪使?”

    刘苏儿也跟着笑道:“多亏两位前辈心明眼亮,否则我们又要被她算计了,算起来,两位已是她第四次教唆的人了。”

    边听雨问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不是丐帮的人,难道还能是少林寺的不成?”这次边听雨再喊刘苏儿为小子,刘苏儿非但不感到反感,反而觉得有一股亲切之意。

    刘苏儿说道:“前辈明鉴,晚辈的确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不过如今已经出山了。”

    边听雨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能得汪九成传授武功的少林弟子怎么会是坏人?他们既然不是坏人,那坏人自然就是那小妮子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花丛后传来一句话:“你们两个老家伙不帮我也就算了,怎么还编排我是坏人?不理你们了!”听声音,正是夏侯莺的声音,不过她说完话后就逐渐远去,想来得知诡计不成,只能暂时避开。

    其实伏缨和刘苏儿早就知道花丛后有人躲藏着,只是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没有表示,他们也不好擅自说破而已。

    南宫心湖和边听雨相视苦笑:“用我们的时候喊我们爷爷奶奶,喊得这么甜,用不到我们的时候就喊我们两个老家伙,唉,若非看在她是故人的孩子份上,我一定要给她几个老大的耳刮子。”

    梅笑道:“婆婆也不用生气,反正此后她也不敢再见你们,你们也落个清静。”

    南宫心湖说道:“还是你这姑娘可人疼,走,我带你去我家玩玩。”

    梅说道:“不行啊,婆婆,我还要跟他去追人。”

    南宫心湖说道:“傻孩子,男人在外面打打杀杀,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干什么?走,等他事情办完了,让他到我家去接你。”

    刘苏儿心中一想也对,便劝说梅道:“梅,你不妨到听湖小筑去住上几天,也好陪陪两位孤独的老人,有伏大哥和诸位朋友相助,我此行有惊无险,你也不用一起跟着。”

    梅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下来,伏缨和刘苏儿看着他们三人上了马车,隐隐约约还听到梅在问:“你们这马车没有马,是怎么跑起来的……”

    湖边风景宜人处,便只剩下伏缨和刘苏儿两人,刚才的一番吵闹,就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

    伏缨不知在想什么,看着没有马的马车远去的背影出了会神,最后才对刘苏儿说道:“走吧。”

第五十五章 青楼探秘

    其实伏缨是因为刚才南宫心湖的一席话又惹出了心思:他们男人打打杀杀,你一个女孩子跟着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决定以后带着唐轩儿一起去做一对雌雄大盗,如今又犹豫起来,不知道此举是对是错,自己做独行大盗一来,从没考虑得失危险,若是带着唐轩儿就不同了,自己心有顾虑,恐怕做事的时候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潇洒了。

    刘苏儿见伏缨默然不语,以为他还在想着边听雨和南宫心湖两人责备他的话,便安慰他道:“这两位老人的确有趣,只是他们说话太过直接了些,伏大哥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为之生闷气。”

    伏缨失笑道:“这两位神仙中人早就看破世情,语出至诚,又没有什么恶意,我生他们的气干什么?你想多了,我想的是自己的事,对了,梅不在,咱们赶紧去找洛寒霜吧,若是能赶在莫轻弹之前将人找到,将事情解决,岂不更好?”

    刘苏儿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沿着洛寒霜曾经走过的地方继续追踪。

    到了晚上,他们来到一家名叫西施楼的青楼,据丐帮弟子所言,洛寒霜曾来过这里,却没见到他离去,说不定他还在里面,刘苏儿心道幸好梅去了听湖小筑,否则这种地方怎是她能去得的?

    西施楼的老鸨和其他地方青楼里,那种过分的招呼不同,老鸨似乎也沾染了一些西湖的灵气,看起来像是有些才情,招待得人很是舒服,刘苏儿张口就说道:“我们是来找……”

    话未说完,就被伏缨拦住,接着伏缨一脸暧昧地对老鸨说道:“我们是来找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的,我的这位兄弟还是个雏儿,因此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带他过来一趟……鸨母心下应该是明白的吧?”

    老鸨看着一脸通红的刘苏儿,露出会心一笑:“明白明白,你们跟我来。”

    刘苏儿还要解释一下,早被伏缨拽着跟着老鸨向前行去,老鸨穿过一重院子来到一片花园似的地方,这里也是一进院子,四周花廊环绕,中间则是水榭凉亭,倒像是什么富人家的花园一般,周围的走廊里是一间间的屋子,老鸨领着他们来到其中一间,让他们在此稍作等候,人随即走了出去。

    趁着屋里只有两人的机会,刘苏儿对伏缨说道:“伏大哥干嘛跟我开这个玩笑,小弟连妻室都有了,你却说我还是个雏儿……这,这从何说起?”

    伏缨轻嗤一声:“你懂得什么,你要不说你是来找娘们的,你看她们可会理你?你以为你向他们打听人,人家就会好心地告诉你?只有你成了她们的金主,她们才能将你当回事。“

    刘苏儿点头受教:“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说我是个雏儿啊……”

    伏缨促狭地一笑:“你不知道,说你是雏儿,在这里受到的招待自然也有所不同,再加上我看你也从没逛过青楼,说你是雏儿,怕也没有错怪你,你放心,一会有了好看的姑娘,我让你先挑。”

    刘苏儿愤然道:“伏大哥,或者你觉得在这里快活无所谓,嫂子也不会怪你,可是我在此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梅的事……”

    伏缨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好,你是正人君子,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刘苏儿一时无言以对,也许南宫心湖说得对,伏缨待人接物处事行为方面过于圆滑,不讨人喜欢。

    不久,七八名莺莺燕燕由一名茶壶领了进来,这几名青楼女子莺肥燕瘦,高低丑俊都有了,若在往常打探消息,伏缨一定择丑而录,因为丑姑娘在这里生意不好,多半会以打听别人之事打发寂寞,可是这次伏缨偏偏选了个姿色还不错的,哦不,不是选了一个姿色不错的,而是选了两个。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之后,这两位姑娘熟络地向两人怀里钻来,刘苏儿坐怀不乱,让姑娘坐在一旁先为自己斟茶,伏缨却早已搂住了其中一位香起脸颊来,惹得这位姑娘咯咯娇笑,其丑陋不堪处,刘苏儿简直都无法直视。

    伏缨斜着眼看着刘苏儿,干咳了一声,让这位姑娘也坐好,然后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说道:“有一名相貌极为出众的男子,约么二十三四岁,名叫洛寒霜,或者他用的是假名字,长得比咱们几位姑娘都要俊俏,身上还带着香气,就在三日前来到这里,你们若是能够告诉我此人的所在,这锭金子便是你们的了。”

    这两位姑娘面面相觑,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伏缨说道:“怎么?”

    其中一名姑娘说道:“大爷说的此人我也知道,他一来到我们西施楼,就引起了我们楼里的轰动,我们许多姐妹都表示不要嫖资,愿意白白侍候他,为了接待他,我们几位红阿姑甚至争吵了起来,菲菲姊姊甚至愿意包了他的开支,不过那人也没有看上她,这位公子最后看上了一名不大爱说话的莲儿,原来这位公子喜欢安静,那些吵闹的姐妹算是打错了主意。”

    伏缨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此刻他还在那莲儿的房间里?”

    这名姑娘摇了摇头:“不,哦不,听说他在前天夜里忽然消失不见了,结果莲儿至今都为之伤心难过,茶饭不思,妈妈劝说了许久也没什么结果,唉。”

    伏缨问道:“现在那名叫莲儿的接了客人没有?”

    这名姑娘说道:“没有,莲儿这两日都告病没有接客。”

    伏缨眼睛转了转,对这两名姑娘说道:“我和我这位小兄弟出去问问莲儿,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若是不见我们回来,你们便拿着金子出去,那莲儿在哪间屋子?”

    姑娘说道:“莲儿在夏字莲花房,二位爷可要回来啊,我们等着。”

    伏缨随口应了,拉着刘苏儿走出了房。

    来到外面,刘苏儿问道:“难道伏大哥还要回来么?不然为何让她们二人在房里等着?”

    伏缨说道:“两位姑娘留在房间里,就不会出去乱说,等到她们告诉别人咱们两人举止怪异时,咱们已经走了。”

    刘苏儿跟着伏缨又学到了一招。

    两人来到夏字莲花房,伏缨让刘苏儿去敲门,刘苏儿敲了几下,伏缨说道:“你敲个门也这么文,生怕把人家的门敲坏了么?”他来到门前,伸掌啪啪啪地拍起门来,里面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我跟妈妈说了,今日我身子不舒服,盖不见客。”

    伏缨说道:“我们不是找你,我们是来找洛公子的。”

    门内顿时安静了,刘苏儿却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若是里面的莲儿不愿意开门他们该怎么做,他看着伏缨一脸镇定,心中忍不住赞他能沉得住气,若是让他对付十多条恶汉,刘苏儿是一点都不会气馁,让他在青楼里闯荡,他却仿佛走在刀山火海中,步步荆棘。

    过了一会,门内传来悉悉索索地开门声,莲儿毕竟还是给他们开了门。

    一位娇弱的女子出现在门内,看到伏缨和刘苏儿两人,脸上充满着希望地问道:“两位认识洛公子么?”

    刘苏儿心道原来他并没有用别的名字,还是姓洛。

    伏缨说道:“让我们进去说话吧。”

    说完,伏缨就直接走了进去,莲儿只好侧身让开,刘苏儿也跟了进去,两人在房内的桌子边坐下,莲儿来到床边,坐在了床沿上,青楼的房间多半都是红色的,这莲儿的房间却是白色居多。

    看莲儿也不给他们倒水,伏缨老实不客气地拿起茶壶自斟自酌了一杯,然后问道:“你是莲儿吧?”

    莲儿点了点头。

    伏缨说道:“跟我们说说,洛寒霜在这里待了多久,有没有跟你透露去了何处?”

    莲儿神色一振,喃喃地说道:“原来他叫洛寒霜,我原只知道他姓洛,洛寒霜,洛寒霜……。”她低低地念了几遍洛寒霜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眷恋之情。

    伏缨脸现失望之色,心道原来她连洛寒霜的名字都不知道,看样洛寒霜的事情也多半不会告诉他了。

第五十六章 有情无情

    刘苏儿问道:“你知道关于他的事么?”

    莲儿抬起头来,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他是个孤独的人,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只在我房间里过了一日一夜,却只是跟我说了说话,其他什么都没做。”

    伏缨讶然:“难道他在那方面不行?否则怎能把持得住?”

    莲儿有些愤怒地说道:“不许你这么说他,他自然是行的,只是他不愿意和我发生没有爱意的**关系罢了。”

    伏缨语气有些尖锐:“他付你钱了没有?”

    莲儿问道:“什么意思?”

    伏缨说道:“我听说你们楼里的姐儿多数看上了他的容貌,有些当红阿姑宁愿倒贴钱也要洛寒霜去她们房里,所以我问你,他付你钱了没有。”

    莲儿说道:“他自然付了钱,他出手阔绰,可是我却没收,因为我感到和他在一起,是他在陪我,而不是我在陪他,所以我没有收钱。”

    伏缨有些不信:“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是我看你却似乎对他动了情,他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的小白脸,像你们西施楼里的姐儿,哪个不是阅人无数,难道不知道越是长得好看的,越是无情无义么?”

    莲儿并不为伏缨说她婊子无情而愤怒,反而为洛寒霜辩白起来:“他是不一样的……”

    伏缨冷笑道:“他若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又怎会来到这种地方,我看你是睁着眼睛装瞎子,这么简单的事你都看不出来么?”

    莲儿说道:“不,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他要看遍中原的花花世界,而非是为了我们而来,对他来说,青楼不过是中土的另一番风景,他说他游历完他想去的地方,就要回去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过来,所以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刘苏儿想起洛寒霜和少林寺的一年之约,心中一动,问道:“看来他跟你说的东西不少。”

    莲儿热切地问道:“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么?唉,我怕我跟他一样,此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奇男子了。”

    刘苏儿说道:“我们知道他的来历,可是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能告诉我们他接着去了哪里么?”

    莲儿眼中露出茫然,伏缨从怀中摸出一锭约莫二两的金子放在桌上,对莲儿说道:“你跟我们说了洛寒霜的去向,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可是莲儿对金子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说道:“他自然是去在回去前,看这里最美的风景去了。”

    伏缨见她所知不过如此,有些失望,便想离开,刘苏儿却问道:“什么风景,他自然跟你说了,是不是?”

    莲儿听刘苏儿说话温柔,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洛公子问过我西湖何处最值得一去,我给他推荐了几个地方,也不知他会不会去。”

    刘苏儿连忙说道:“会的会的,他一定会去的。”

    莲儿白了他一眼:“你怎的知道?”

    刘苏儿说道:“像姑娘这种人,正应了爱莲说中的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洛寒霜是懂得欣赏美景之人,自然也是赏识美人之人,美人说出的美景,洛寒霜焉有不去之理?”

    莲儿眼中涌出了感激之情,情绪也有些激动,过了良久方才平静下来,她说道:“像公子这种人,或者能够和洛公子结成好友……好罢,我就告诉了你们。”接着她就说了几个地方,无非就是西湖十景中的几处和其他一些有名的风景绝佳处,只是这几个地方都是游人稀少之处。

    出了西施楼,伏缨对刘苏儿说道:“想不到你小子道貌岸然,看着像是个君子,其实却是花丛中的老手,真没看出来啊。”

    刘苏儿尴尬地说道:“伏大哥取笑了。”

    伏缨说道:“若没有你那几句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她又怎肯乖乖地将地点告诉我们?你还想狡辩不成?”

    刘苏儿说道:“莲儿也是个苦命的人,她虽然沦落风尘,定然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唉,只看她对洛寒霜的痴情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为了钱而肯出卖自己的人……”刘苏儿说着说着,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却看到伏缨笑得直打跌,几乎背过气去,刘苏儿怒道:“若是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尽可以跟我说,何用这般嘲笑我?”

    伏缨又笑了一会,这才止住,他喘着气说道:“你小子不是当真的吧?还是你真的这么认为?”

    刘苏儿问道:“怎么,莲儿不是这样的人么?”

    伏缨拍了拍刘苏儿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还是嫩了点,你说什么她不贪钱?咱们离去的时候,我侧目一看,刚才放在桌上的那二两金子已经不见了,她不过是善于伪装罢了,哪有不爱钱的婊子?你太容易被骗了。”

    刘苏儿怔住,他知道伏缨不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骗他,他心中充满愤怒,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相信别人,所以才容易被人骗了么?他从背后抽出紫竹棒,一脸的怒气勃发之状,伏缨见他这个样子,连忙说道:“你不会因此去找莲儿的麻烦吧?还是你要将西施楼给砸了?”

    刘苏儿紧紧地攥着紫竹棒,手上青筋凸起,仿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过了片晌,他忽然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伏缨反倒愕然,刘苏儿大笑了一会,逐渐控制了情绪,然后才说道:“我真傻,不过你别担心,我怎会和一个婊子一般见识?我只是在想,若是她在骗咱们,那么她告诉咱们的几个地方,也都不是真的了?”

    伏缨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这倒未必,若是这些地方是假的,那么她不怕咱们再要回那二两金子么?所以我觉得地方应该不假。”

    两人边走边说话,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难得她说得如此动情,如此逼真。”

    伏缨说道:“动情或许是真的,可是绝非是因为洛寒霜看不上她,而是因为别的事,反正咱们也搞不清楚,别再想这事了,咱们赶紧去找洛寒霜去。”

    按照莲儿跟他们说的地方,第一个就是双峰插云,不过两人猜也能猜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洛寒霜多半已经离开,而第二个地方就是雷峰夕照,两人决定直接去雷峰塔。

    从西施楼到**塔要绕过西湖,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儿都留在了客栈,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乘舟穿过西湖,这样和骑马的速度差不多,只是坐船更省力些。

    来到西湖边上,两人很快找到了一条渔船,伏缨拿出一点碎银子,让渔夫载着自己倒湖对面的雷峰塔去,这渔夫说道:“一看两位就是外地人,其实雷峰塔并没有什么看头,很多去了塔哪里的人,除了看个高外,也没有什么意思。”

    刘苏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来都来了,再没意思也要去看看,否则岂不白来了?”

    渔夫说道:“两位要是肯听小老儿的推荐,我说一个地方,你们去了准不后悔。”

    伏缨说道:“别给我们推荐了,您老划快些吧,我们是过去有事,不是去看风景。”

    刘苏儿倒是好奇心起,他问道:“反正在湖上闲来无事,你何不说说什么地方我们去了准不后悔?”

    渔夫说道:“诸位可能没有听说过,就是湖心岛中的销金窟。”

    两人果然没有听说过,都在心下嘀咕,销金窟?那是个什么所在?

第五十七章 湖心销金

    渔夫一边划船一边说道:“销金窟顾名思义就是花钱的地方,我看两位过来的方向,乃是西施楼的所在,便想着两位既然会去那种温柔之乡,则消金窟更是不得不去之地,所以我才会跟两位提起。”

    伏缨的好奇之心也被吸引,他问道:“为何我们去过西施楼,就会去销金窟?”

    渔夫带着暧昧的笑容说道:“西施楼里有的,销金窟中都有,而且更好,西施楼里没有的,销金窟中也有,反正只要你有钱,那里几乎什么都能用钱买到,所以那地方乃是贵客不得不去的地方。”

    两人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所在,那里定然是专门为了有钱有势之人快活逍遥的地方,有美女有美酒,有平时男人想去享受之地所能有的一切,说白了,只要有钱就行。

    面对就在西湖对面可能出现的洛寒霜,两人就算对销金窟很感兴趣,可是也没有时间去。

    刘苏儿更是说道:“恐怕船家会错了意,我们的确是从西施楼里出来,不过却并不是去快活,而是去找人的。”

    渔夫点了点头,见两人对销金窟没有什么兴趣,便不再多说,专心摇橹。

    渔船经过湖心时,刘苏儿和伏缨虽然无暇过去,可是两人还是忍不住向湖心岛多看了几眼,伏缨忍不住说道:“这里不过几处石塔而已,何来的销金窟?”

    渔夫笑道:“既然是销金窟,自然是在洞窟里,这里有许多名流常来,他们自重身份,自然不能让人发现,或者轻易找到,洞窟若不经人带领,一般人绝难找到,而且洞口已被巧妙地遮挡起来,不是真心想去销金的,绝难找到门路。”

    伏缨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船家是专门做这接客的活了?”

    渔夫点了点头:“客官真是心思通透,既然猜到了这点,你们又不打算去,我想请两位贵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否则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会因人围观,那这里生意就不好做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们不说便是……对了,最近销金窟可曾有过什么特别的客人?”

    渔夫问道:“每位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挺特别的,客官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刘苏儿说道:“我说的人二十多岁年纪,相貌极为俊俏,也是从西施楼里过来,多半是在前天夜里……”

    话未说完,渔夫说道:“你说的此人可是身上散发这好闻的花香味?一脸骄傲神气的公子哥?”

    刘苏儿大喜:“不错,就是他,现在他是在销金窟还是在别的地方?”

    渔夫停止了划船,站在船上,眼睛一会看看刘苏儿一会看看伏缨,一言不发,伏缨明白此人的意思,肚子里暗骂了一句,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渔夫,渔夫接过银子,脸上露出笑容:“这位公子哥就是在消金窟中,至今没有出来。”

    伏缨闻言,连忙说道:“那快调头,我们不去雷峰塔了,我们也去销金窟。”

    渔夫说道:“去销金窟的船费每人十两银子。”

    伏缨愕然:“这么贵?”

    渔夫说道:“准备到那里销金的,这点银子两位绝对看不上眼里,却是小老儿借以维持生计的钱。”

    伏缨平日随身携带的钱财极多,这时也不再跟他争执,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好了,带我们过去吧。”他给了银子,心中却想自己原本不想去的,可是这渔夫却根本不过问自己是不是去找人,接了银子就愿送自己过去,这销金窟看来也并非有多神秘。

    渔夫掉转了船头,一边划船一边跟两人说道:“两位贵人,要到那地方去,有三样规矩必须要遵守,否则销金窟的主人就会将你们赶出来,而且再不会提供你们所要的东西。”

    刘苏儿问道:“什么三样规矩?”

    渔夫说道:“第一样就是进去之前,每人都要带着一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头套,这是为了防止大家认出彼此的身份,而且在有其他客人在的地方,头套不能拿下来,进了单独的房间以后,则可以脱下来,和姑娘亲热之际,带着个头套总归不方便的,是不是?”

    伏缨点了点头:“那第二样规矩呢?”

    渔夫说道:“第二样是不准询问其他人的身份,也不能自曝自己的身份,这点其实是和第一条规矩一样的道理,第三样规矩是里面的东西货物美人都是竞价所得,只要竞了价就不能反悔,所以不要报出自己拿不出来的价钱,否则下场会很惨,只要遵守这三样规矩,我保证两位在里面能够享受到真正天堂般的待遇。”

    说到这里,渔夫已经将船划到了湖心岛的一个石塔旁边,看样子销金窟的入口就在这里,可是若没有渔夫的指点,刘苏儿和伏缨两人的确找不到入口的所在。

    西湖中间原本就有三座石塔,那是宋代大词人苏轼当年疏浚西湖的淤泥时,发现西湖中间有三座礁石,便以礁石为根基,在这里立了三座石塔,形成一道特殊的风景,只可惜本朝立朝之初,这三座石塔已经被人毁掉一半,看起来十分丑陋,想不到这丑陋的石塔,竟然成为了别有居心之人用来建立销金窟的所在。

    他们实难想象,在这里会有什么销金窟,这石塔冒出湖面的地方并没有多少,若是销金窟只有湖面上看到的这么大,那就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船身缓缓地靠拢到石塔边上,渔夫拿出一个铜环,对着一座石塔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叮叮叮地敲了起来,看来这声音十分特别,是里面之人分辨是否自己人的手段之一,在他们目瞪口呆中,这块石头竟缓缓地移动起来。

    石头怎么会自己移动?

    那自然是有人在石头后面推动,果然,等这块石头完全移开后,里面露出一条甬道,甬道斜斜向下,看这个方向应是通到湖面之下了,然而这怎么可能?甬道深在湖面之下,为何湖水没有涌进去呢?

    里面的人对刘苏儿和伏缨说道:“请贵客下船。”

    两人从船上迈入这神秘的石塔通道中,看到给他们“开门”的此人也带着头套,并分别给两人一人一个头套,两人接过后套在头上,回过头来,那渔夫已经划着船离去,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又将石头拉回原处,两人知道,若无人引路,就算是来到石塔附近,也看不出来这里有这么一个机关。

    伏缨跟着这位迎宾之人向前走着,同时他左右观看这里,这里点燃了无数的油灯,灯火辉煌,丝毫不觉昏暗,而且呼吸畅快并不气闷,说明通风良好,也不知在水面之下,何以做到的,两边的石洞大多是天然形成的,却又经过了人工的修葺,伏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前边的人:“这地方看来是在湖下了,建这个地方肯定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这领路人笑道:“贵客看来是第一次来这里,这条通道算什么?到了前边,贵客再感慨吧。”话语里带着数不尽的骄傲。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道铁门前,领路人问道:“这里的三个规矩,那船夫可曾跟你们说了?”

    伏缨点了点头,却对铁门留上了心,这铁门上了锁,看样子进去后,若不得主人的同意,休想离开这里,他暗中升起了警惕之心,这里既然到了西湖湖面之下,想来也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这人又问:“钱可带足了?”

    伏缨问道:“多少算足?”

    这人说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否则空有好东西,你们带的钱不够,便只有后悔的份了。”

    伏缨不知他说得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五万两银票还不够么?”

    那人说了句:“虽不多,也够在这里待上两日了。”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钥匙,将铁门打开。

    五万两银票,那简直是一笔巨资了,可是在此人的眼里,似乎还不算多,不愧是销金窟,难道这里面的东西真是贵得吓人?

    等到铁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一眼看去,就被里面的奢华所震惊,同时也明白了什么五万两银票也不算多的意思。

    这里面是一座像宫殿般宏伟的石窟,石窟的顶部缀满了夜明珠,将整个石窟照得有如白昼,没有了油灯,也就没有了难闻的烟火气,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酒香,还有一股惹人遐想的说不出的香气,准确的说,就像是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

    石窟中有一排排的椅子,二十多人坐在椅子上,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平台,平台上有两个人正举着牌子,这两人也带着头套,牌子上只有一个数字,二十九,就是对着这块牌子,台下椅子上的人时不时说一句:“一万两。”

    另一边有人喊道:“一万三千两!”

    又有人喊道:“一万五千两!”

    两人看到这些人简直着了魔,不明白牌子上的二十九代表什么,怎么会值这么多钱。

    在两人不明所以下,有两名带着头套的侍从领着两人坐到了一处空着的椅子上,然后递给两人一张信笺,看着信笺上的字,两人顿时明白了为何这么多人争抢着这二十九。

    只见信笺上罗列了三十多样东西,每样东西前面都有一个数字,如今已经轮到了二十九,前边的数字后有的写着秋水剑一把,有的写着鸳鸯腿腿法秘笈,有的写着西域美人,芳龄十五,有的写着无色无味的毒药,有的写着仙丹的秘方,还有的后面写着各地朝廷官员喜好等等,这二十九后面赫然写着胡不工遗作,胡不工已经去世,他生前所做的机关巧器自然价值不菲,甚至要不止这些钱,说不定是从谁那里得来的赃物。

    而伏缨对这种销赃则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就连他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怪不得自己进来时那人问自己可曾带足了钱,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五万两银票可真不算多。

第五十八章 神秘宝物

    第三十号事物乃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匕首,这件东西在这里都算是普通之物,被人三千两银子就喊价买走了。

    其余的几件东西也很快有人出价买走,刘苏儿和伏缨志不在此,两人在喊价的这些人中寻找洛寒霜的踪影,但这里的人全都带着头罩,谁也分不出对方的身份,若是在别的地方,两人还能通过洛寒霜身上的香味来找他,可是这里本身就有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将洛寒霜身上的气味都掩盖住了。

    直到最后一件东西被人高价买走,他们也没有分辨出哪个是洛寒霜。

    台上的两个人卖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走下台去,又有一位带着头罩的人走上台子,他说道:“我们销金窟里又新来了两位贵客,我在这里说一下规则,你们在这里不仅可以买东西,若是身上带着贵重之物,能让这里的客人看得上眼的,都可以拿出来卖,我保证这里的价格绝对让你们满意,比外面的人出价要高,好了,本次唱卖的最后一件东西,也是我刚刚才拿到手的,乃是一本少林绝诣,也是少林寺十八门神功之一的《拈花指》指法秘诀,想要的朋友们可以出价了,底价一千两!”

    刘苏儿和伏缨听到拈花指指法几个字,两人同感讶然,少林寺的绝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拈花指正是洛寒霜要和少林寺一比高下的功夫,难道是洛寒霜将拈花指送过来的?

    拈花指指法虽然位列少林寺十八门神功之一,可是武林中修炼指法的人不多,再加上得到这门少林绝学并且练成后,平常人也不敢公开使出,所以秘笈虽好,可是要之无用,一千两也不是少数,因此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价,刘苏儿不知真伪,加上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银子,所以也没有出声。

    台上的那人说道:“你们别忘了,这可是少林神功,就算你们自己不练,买回去后也会有需要的人会高价买走,你们一买一卖,至少能赚上几倍的价钱……”

    此人的话语极具说服力,很快就有人出价一千两,接着两千两,三千两……不久,价钱就被叫道了一万两,再往下就没人再喊价了,显然很多人都有所顾虑,怕是买到手后脱手也麻烦,干脆就放弃了。

    这时候刘苏儿忍不住喊道:“一万三千两!”

    伏缨愕然,他知道刘苏儿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看来是准备拿自己的钱来用了,好在他对此也并不在乎。

    台上的人问道:“这本《拈花指》神功,还有出价比一万三千两高的么?”

    石窟中沉默了一会,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的铁门又被打开,进来一名带着头罩的人,此人喊道:“我出一万五千两!”

    这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刘苏儿虎躯一震,他立刻认出这女子的声音,正是夏侯莺,这么一来,他明白了这指法应不是洛寒霜拿过来的,也不是夏侯莺带来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买自己卖的东西,自己之所以出价要买,是不希望少林寺的绝学外泄,夏侯莺为的自然就是她的师兄洛寒霜了。

    刘苏儿继续喊价:“一万六千两!”

    他能听出夏侯莺的声音,夏侯莺又岂能认不出他的声音?夏侯莺看了他一眼,又跟着喊道:“一万八千两!”

    刘苏儿:“两万两!”看来两人都是势在必得,只有伏缨暗中叫苦,一本和他毫无关系的少林秘笈,却要他出这么多钱来买。

    夏侯莺:“我出两万五千两!”

    刘苏儿:“三万两!”

    两人喊价,恐怕得益最多的就是这销金窟的主人了,见到两人竟将价格喊到了底价的三十倍,他连忙站起来说道:“这位喊价的姑娘,不知你身上可带足了银子?别空喊了半天,却拿不出钱来。”

    台上的人对伏缨说道:“你放心,但凡敢叫价的人,偿若拿不出钱来,我们也不会放过她,而且宝贝也会重新竞价。”

    伏缨无言可答,只能坐了下来,这时夏侯莺又喊道:“三万三千两!”

    刘苏儿还要喊,被伏缨一把拦住,刘苏儿也清醒过来,自己这时拿伏缨的钱来喊价,他回思一想,既然知道拈花指的秘笈是在夏侯莺的手中,而拈花指到底是不是少林寺从他们赏花宫偷招出来,还没有定论,自己早晚能够拿回来,所以他便放弃了继续喊价。

    这边一放弃,拈花指的指法秘笈自然就落到了夏侯莺的手中。

    台上之人说道:“没有买到自己心意的东西的,也不要可惜,两日后我们还有一场竞卖,到时候宝贝更多,请大家放心,这两日诸位可以选择离去,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这里什么吃的都有,更有美人作陪,要是选择离去,等到晚上就行。”

    拍到中意宝贝的人,当天晚上就离开。

    刘苏儿和伏缨既没有见到洛寒霜,而且看到夏侯莺也没有离去,他们便也留了下来。

    果然,这里美酒美人都有,两人来到一间石屋,石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门后还有一个铃铛,带两人过来的侍从们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有何需要,只要一摇铃铛,就会有人过来招呼。

    两人在石屋中将头套摘掉,刘苏儿说道:“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伏缨说道:“此地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今日拍卖的东西里有不少好东西,那本拈花指神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让人意想不到。”

    两人独自待在石屋里,原本说话也不用有什么顾忌,可是深知江湖伎俩的伏缨却还是小心在意,用手指沾了桌上的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不要多说咱们的事,小心隔墙有耳。”毕竟这里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两人身在这种地方,自然要小心行事。

    刘苏儿点了点头,虽觉伏缨有些小心过分,但还是意识到再小心都不会有错,而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就会让他们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因此再说话只说些不相干的,真要谈到关于洛寒霜或者夏侯莺的,就用手指沾着茶水写在石桌上,等到石桌上的水渍干了,就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两人谈了谈关于洛寒霜的事,都觉得没有一点主意,这里的人都带着头罩,如何才能分辨出那个是他,而且就算是分辨出来了,在这里两人也不能找上他,只能等出去后再和他谈。

    商量半天没有结果,伏缨摇了摇铃铛,让侍从送来美酒烧鸡,两人大吃大喝了一顿,想不到这里虽然隐蔽,所藏的美酒倒好,烧鸡更是刚烧出来的,不但是热的,而且滑嫩鲜香,吃得两人赞不绝口,饭饱酒足后,两人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在销金窟里分不清日夜,两人醒来时也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一日没有唱卖,两人又叫来美食美酒,吃了便睡,睡醒便吃,侍从还问两人要不要女人,伏缨闲着无聊,本想让侍从送来一位美人以解寂寞,可是看到刘苏儿的眼神,又放弃了这种想法。

    在吃完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顿饭后,两人也睡不着,伏缨说道:“咱们再切磋切磋武功吧,若是不动动,我都要闷死了。”

    刘苏儿何尝没有同感?这里简直就和一座监狱没多少分别,同样不得自由,只是在监狱中吃不到这么好的美酒美食罢了。

    这次切磋,刘苏儿将紫竹棒放在一旁不用,转而用狂风骤雨掌和伏缨相斗,狂风骤雨掌既有狂猛阳刚,大开大合的掌法,也有细腻绝伦的小巧腾挪的功夫,两人在斗室之内你来我往斗个旗鼓相当,浑然忘了两人乃是身在西湖湖心。

    到了第三日,算算是在吃过午饭后,侍从们过来,让两人带上头罩,看来销金窟中又送来了一批宝贝,让他们前去参与竞价。

    两人跟着侍从来到石窟大堂,早有二十多人在这里坐着,有一部分人是前日和他们两人一样意兴未足而留下来的,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两日新来的,只是大家都戴着头套,看不出谁是谁而已。

    伏缨心道,这种神秘感和叫卖宝贝的吸引力的确不错,若非有刘苏儿跟着,自己在寂寞时还能喊一位不知身份的美女陪着,的确很有吸引力,无论这销金窟的主人是谁,此人都对人性有着相当的了解,让人心甘情愿地在此销金。

    唱卖今日的宝贝之前,有侍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纸,纸上写着本次唱卖的宝贝,一共二十多种,林林种种,每一样都是极有价值的东西,除此之外,最后还有压轴的宝贝,此刻没有说出来,更让人对此充满期待。

    这次伏缨都被其中两件宝贝吸引,决定喊价拿下,其中一件是如意索,乃是一件机括,能够射出极细极坚韧的绳索,绳索前端带着钩子,射出的绳索能够勾中极高极远的事物借以攀爬,对于身为大盗的伏缨来说,有了这个宝贝,此后飞檐走壁将如虎添翼,还有一件是玉肤膏,顾名思义,涂抹了这个,皮肤就会变得如玉一般,伏缨自己当然用不到这个,他想拍来送给唐轩儿,自己最近和她闹了别扭,正好买下来用来哄她。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来此地的初心,寻找洛寒霜,两人在石窟内细细查看,通过这些人的身形,他们把可能是洛寒霜的人从二十多人缩减为四个人。

    可是就算只有四个人,依然是太多了,若是不能肯定,那么这四个人在今日宝贝唱卖之后走一个留三个,或者走两个留两个,他们就无法决定是跟着走还是留下来。

    就在这时,第一件宝贝的唱卖已经开始了。

第五十九章 出卖自己

    前半场唱卖的时候,一直没有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也就是说明了夏侯莺一直没有喊价,前边的宝贝虽然不凡,可是伏缨用不到,也看不上眼,很快就被其他人给买去了。

    其中有一副画作,被台上的两人单独拿出来,因为这幅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画工不凡,笔力并不输于名家,着墨均匀,能后看出画这幅画的人倾注了深情,这幅画是幅人像画,刘苏儿一见到就惊呆了,因为这画像上的人十分像梅,又和梅有略微的不同,看画纸像是二十多年前的画纸,所以画上画的绝不是梅。

    二十多年前,梅还是个娃娃,自然不可能是她。

    就连伏缨见了也感到奇怪,忍不住说道:“这画上的人好像弟妹梅,不过,仔细看又有点不同……”

    刘苏儿很快想到了这画上的人是谁,多半就是他的岳母,梅的母亲石凌波,人称凌波仙子的便是,只是不知她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幅画的底价也是一千两银子,虽然画上的美人形貌精美,可是在座的人既然不知画上人的身份,这画又非出自名家之手,没有几人和刘苏儿竞价,最后让刘苏儿花了三千两银子拍下。

    得了这幅画,刘苏儿立刻想到留在听湖小筑的梅,若是自己将这幅画带回去,她定然会感到惊讶不已。

    轮到如意索的时候,竞价还不算激烈,让伏缨用了七千五百两银子买下这件巧器,等到了玉肤膏的时候,喊价的人出乎意料的多,底价两千两银子的玉肤膏因为喊价的人多,很多价钱到了一万五千两,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的夏侯莺也参与到喊价中来,毕竟那个女人不爱美?而其他的男人想要买来,多半心思都和伏缨差不多,为了取悦心爱的人。

    最终价格被喊道两万两的时候,再无人喊价,这个价格是夏侯莺喊的,就连伏缨都放弃了,花两万多两银子买这个给送给唐轩儿,多半还不如直接送给唐轩儿两万两银子来得更让她高兴。

    夏侯莺得了这件宝贝后,又沉寂了下来,知道不在单子上的压轴宝物。

    压轴宝物让刘苏儿和伏缨都想不到,竟然就是流云宫一直在寻找的绞丝护身软甲!压轴宝贝的底价可不低,五万两,伏缨身上的银子还有四万多两,也就是说他们要和这件绞丝护身软甲无缘了。

    这件宝贝大家都知道它的价值,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不管你是不是武林中人,穿上它几乎算是多了一条命,而且就算自己用不到,买下来卖给别人,那还不是被抢着要?喊价之声此起彼伏,就连夏侯莺也跟着喊了几次价,等到价钱过了十万两后,夏侯莺也停止了喊价,看得出她身上所带的银子也到了喊价的极限。

    但十万两银子显然不是这件宝贝的最后喊价,在座的人非富即贵,喊价的还在不断加价,气氛到了几乎沸腾的地步。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十八万两!

    二十万两!

    ……

    直到价格过了二十二万两,剩下喊价的只剩下三个人,可见再好的宝贝,也有人感到有所不值,亦或是有所顾虑,江湖上常说宝物无罪,怀璧其罪,太过烫手的东西,同样也会给人带来灾祸,这无形中也增加了宝贝的成本。

    这三个剩下来的人,一位是年轻的男子,听声音也不过二十多岁,同时此人也是刘苏儿和伏缨怀疑是洛寒霜的人,一位是带着异域口音的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男子的声音,这人的声音刘苏儿听着有些耳熟,却分辨不出是谁。

    三人一直将价钱喊到了三十万,谁都不肯放弃,看来三人都是志在必得。

    喊到了三十三万两银子的时候,那位异域口音的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这里的买卖都是现钱交易,银货两讫,我身上共有四十万两的银票,就在这里,你们二人若是身上的银票比在下多,拿出来让我看看,在下就放弃了喊价,若是没有这么多,我愿意将这四十万两银子全部拿出来!”此人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看来四十万两银子不是虚言。

    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从身上掏出一叠金票说道:“那么阁下只能放弃了,我这里是二十万两金票,折合一百万两银票,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看一下,金票全都是山西宝丰源的金票,随时可以兑现。”

    这位异域口音的人愣了一会,接着无奈地坐了下来,口中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接着这位三十多岁口音的男子问那名年轻的男子:“到了此刻,你也该给大家看看你身上所带的银子吧,若是比在下为多,在下也不用浪费口舌喊价了。”

    那名年轻的男子还没说话,台上一人说道:“这位公子的财力你们不用担心,这位贵客,你既然亮出了二十万两金子,是准备将这些金票全都作为喊价的价钱么?”竟是销金窟的人为此人担保。

    这人想不到对方比自己还要有钱,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不,我喊价十万两金子,也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那名年轻人说道:“我出五十一万两。”

    这名三十多岁的人身子发抖,多半是被气得发抖,若非是带着头套,众人应该能够看出他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就在他咬了咬牙,还要接着喊价的时候,刘苏儿身旁的伏缨站起身来:“我出八十万两!”

    那名三十多岁的人颓然坐下,他是决定放弃了,那名年轻男子却生出了怀疑:“阁下可曾带着这么多钱?”

    伏缨摇了摇头:“没有。”

    台下二十多人顿时哗然,就连刘苏儿也想不通,伏缨身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他喊到这么高的价钱,拿什么来付呢?

    台上之人冷冷地说道:“阁下不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没有这么多银子却喊这么高的价钱就是捣乱,而在这里捣乱,阁下是否不想活着离开这里?”

    伏缨哈哈一笑,接着掀开了自己的头罩,他缓缓地向台上走去,台上的人顿时保持了一副警惕的神态,伏缨说道:“你们也说了,有什么宝贝,都可以在这台上卖,我有宝贝唱卖,唱卖后我就有了钱,怎么能算是坏了规矩呢?”

    台上的人将信将疑地问道:“阁下有什么宝贝,有把握能唱卖到这么高的价格呢?”

    台下的刘苏儿也想不到伏缨身上有什么宝贝能值这么多钱,除了他身上余下的四万多两银票外,最值钱的就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把流萤剑,可是那把剑再贵重,也不会超过十万两银子,更别提八十万两了。

    伏缨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要卖的就是我自己,为了让大家看看我值不值这么多钱,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在下伏缨,老骥伏枥的伏,簪缨的缨,人送外号红缨公子,在下是干什么的,我想在座的各位多半都知道,所以我伏缨值不值这个价钱,由你们来决定,对了,我伏缨当然不是卖身,而是卖我此后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可以为买下我的人做任何事!”

    在座的人的确多半都听说过红缨公子的来历,人们纷纷议论,的确,不管多少钱买下伏缨,都一定是稳赚不赔的,因为伏缨虽然不能夜盗千户,夜盗八百户还是能的,那么一年里能够得回多少银子,那还用说吗?何况伏缨武功高强,由他在身边保护自己,就算有仇人前来寻仇也能高枕无忧,有仇家的,还能让伏缨前去解决。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既然众人各怀心机,都觉得伏缨真是个宝贝,很快就有人喊出八十万两的底价,既然要买伏缨,至少也要花上他喊价绞丝护身软甲的钱。

    出乎刘苏儿意料的,伏缨这个宝贝非常吃香,价钱一路飙升到了一百二十万两。

    刘苏儿在台下看着,完全摸不透伏缨此举何意,他为何要卖身呢?就是为了绞丝护身软甲么?

    而且江湖上讲究言而有信,伏缨若是卖了自己,那么就必须要按照自己所说的,完全听命于对方,他既然自曝了姓名,若是反悔,定然会被人瞧不起,伏缨实在是不该这么冲动。

    更让众人出乎意料的,这次出钱买伏缨的,还是以那名年轻人最为热情,价钱喊道一百五十万两后,再无人跟他竞价,看来很多人不再喊价,不是觉得伏缨不值这个价,而是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

    台上的人见无人再行喊价,直接敲定,伏缨归那名年轻人所有。

第六十章 护身软甲

    其他人无不带着欣羡的眼光看着年轻人,后悔这次没有带来足够的钱。

    这名年轻人虽然带着头套,看不清神情,但他的眼睛里却透露出兴奋之色,他招手向伏缨说道:“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还不到我身边来?”

    伏缨说道:“说好的银货两讫,你钱还没付,我还不算是阁下的人吧?”

    这名年轻人从怀中掏出银票,点了点后将一百五十万两的银票递了出去,台上的人过来接过,销金窟中的抽成为卖价的一成,他们找出十五万的银票扣下,将剩下的一百三十五万两银票交给伏缨,许多人都在猜,伏缨既然做了别人的奴仆,那么他身上的这些银票不知道怎么算?

    只见伏缨接过银票,点出八十万两递给台上的人,拿走了那件绞丝护身软甲,然后到台下,将剩下的五十五万两银票和软甲都交给了刘苏儿:“你帮我保管好,我此去为奴,一年不得自由,咱们只能一年后再见了!”

    刘苏儿想不通,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伏缨背着其他对刘苏儿眨了眨眼,刘苏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能将疑问放在肚子里。

    这次唱卖结束,大部分人都要离去,不过显然此时还是白天,只能等到午夜再出去,否则青天白日的,忽然有一群人从西湖的湖心冒出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而且容易将销金窟的所在暴露。

    侍从将刘苏儿拍下来的那副凌波仙子的画送了过来,又将如意索送给伏缨,这如意索伏缨倒没让刘苏儿保管。

    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到他二人,刘苏儿问伏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伏缨说道:“我怀疑那买下我的年轻人就是洛寒霜,与其咱们瞎猜哪个是他,不如让他找上我。”

    刘苏儿问道:“你怎知他一定会买下你?”

    伏缨说道:“我猜的,这里只有他身上最有钱,而且买下我伏缨好处极多,他何乐而不为?”

    刘苏儿还是想不通他为何如此笃定洛寒霜会买他,若是他被别人买下,那岂非糟糕至极?刘苏儿问道:“知道他是洛寒霜,你打算怎么做?”

    伏缨想了想,然后说道:“咱们离开这里后,我想办法带着他去咱们此次见面的客栈一趟,到时候你再跟他交涉……”

    说到这里的时候,侍从过来,带着伏缨去了那名年轻人处,看来是把伏缨当成货物看待,如今正是交货的时机。

    看着伏缨离去,刘苏儿心中生出了一种极为荒唐的感受。

    在等待离开的时间里,他们又吃了一顿饭,到了夜半无人时,侍从们带着他们一一离去,其中一位刘苏儿认定是夏侯莺的人也出了石窟,销金窟的人为了防止他们互相之间泄露身份,因此送人出去都是一次次的分开送,这使得刘苏儿想要和伏缨在一起离开的愿望落了空。

    唯一的好处是,夏侯莺一时半会也不能纠缠到了自己。

    伏缨此去凶吉难料,刘苏儿担着极大的心事,轮到他出去的时候,载他上岸的还是那位渔夫,渔夫问他:“你去哪个方向?这里是西湖的中心,到哪个方向距离都差不多,不过我只送你到岸边。”

    刘苏儿想了想,说道:“去听湖小筑那边。”他打定主意,先去听湖小筑接了梅,然后和她一起去客栈等候伏缨和洛寒霜的到来。

    渔夫摇着撸,带着刘苏儿缓缓地向听湖小筑方向划去,听湖小筑在西湖一带十分有名,就连这位渔夫也知道,刘苏儿抬头看看了漫天星光,和湖水中倒映的月亮,想起这几日在销金窟的荒诞经历,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若非自己手里拿着绞丝护身软甲和那幅凌波仙子的画,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靠岸后,渔夫又划船回去接其他人,刘苏儿认出了听湖小筑的院子,踏着月色匆匆赶去。

    已到了午夜,边听雨和南宫心湖都已经睡下,梅也刚刚上床准备休息,刘苏儿的到来让这一切都乱了套,家丁打开门口带他进来,南宫心湖有些生气,问他:“难道你明天再来不行吗?”

    刘苏儿本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可是他却说道:“我想梅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辈刚刚处理完事情,就想来接她回去。”

    南宫心湖的脸色立刻转为慈祥的神色,说道:“这半夜三更的,回去也不方便,你若是真想她,便在我们听湖小筑歇息一晚吧,你媳妇人很乖巧,我很喜欢,你们二人再陪着我住上几日再走。”

    刘苏儿叫苦不迭,本以为自己能够博得这老太太的同情,立刻将梅带走,那边伏缨和洛寒霜何时能到客栈还不好说,自己若是在这里耽搁里,那可会误了大事,他苦笑着说道:“晚辈对梅除了想念外,还有事情要和她一起去做,不能耽误。”

    南宫心湖说道:“小滑头,我看你也是心不在焉,想骗我老婆子?唉,铃铛,你去将梅喊来,你们回去可不要忘了我们,时常过来看看我们,你若是不便,让梅一人过来也行。”铃铛是听湖小筑的侍女,闻言走了出去。

    刘苏儿想不到南宫心湖心思这么通透,而且说话直接,脸色红了起来:“是是是,等到我们空闲下来,就来陪陪两位前辈。”

    在南宫心湖的注视下,刘苏儿感到十分尴尬,好在梅得知他来了,很快便起床过来,两人一同跟南宫心湖告辞,梅说道:“边前辈不在,还请南宫前辈跟他说一声,这里风景优美,我和刘苏儿将事情解决,就过来陪你。“

    南宫心湖拉着梅的手,似乎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去,看着老人孤苦寂寞的神情,两人又做了许多保证,这才得以脱身离去。

    离开听湖小筑,刘苏儿说道:“看来你很讨老人喜欢啊,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的确该常来陪陪他们,两人没有子女,和咱们却是有缘。”

    梅没心思跟他说这个,问起伏缨的去向,刘苏儿将这两日的经历告诉了她,当梅听到这西湖的湖心竟然会有这么一个销金窟时,感到十分惊讶,等她听到伏缨将自己给卖了时,更是觉得又是好笑又是荒唐,她问道:“不会是你逼他的吧?”

    刘苏儿当然否认:“他这么做都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连我都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就算因此找到洛寒霜,我看也是有些得不偿失。”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客栈,回到房间,刘苏儿将这幅画和绞丝护身软甲给梅看,梅将软甲放在一边,拿着那幅画看了看,讶然道:“竟然真是我母亲的画像,究竟是谁画的呢?”

    刘苏儿说道:“这里有个单款,似乎是谁的名字,我识字不多,你看看是什么字?”

    梅仔细分辨了半天,才疑惑地说道:“好像是剑斋二字,也不知是不是。”梅都不能确认,刘苏儿更是难以分辨,不过梅还是将这幅画仔细收好,说以后见到母亲时,交给她看看。

    接着两人研究起这件价值八十万两银子的绞丝护身软甲,梅忽然说道:“今晚有事,你将这件软甲穿上吧!”

    刘苏儿说道:“我皮厚肉糙,遇到什么皮外伤也没有大碍,还是你穿上吧,若是今晚发生什么打斗,我也不用太顾及你。”

    可是梅不同意:“我一介女子,能向我动手的人品来说,武功也多半高不到哪去,还是你穿上!”最后在梅的死磨硬泡下,刘苏儿将这件软甲穿在了身上,这件软甲的确轻软,就像一件里衣一样贴合,穿着也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外面罩上外袍,一点都看不出来。

    刘苏儿穿上后说道:“这件软甲本来在庞晚庐手中,不知怎么竟然会落到销金窟中去卖。“

    梅说道:“说不定就是庞晚庐自己拿出来卖的,他得了这笔巨资,此后隐姓埋名,远离江湖做个富家翁,不胜过在江湖上打生打死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也说的是,不过这件软甲既然是伏大哥用卖身的钱买来的,我看倒不好做主还给阮城。”

    梅听他说起唱卖的经过,她猜测着问道:“你看那三十多岁,带着二十万两黄金的人,是否就是阮城?”

    刘苏儿摇了摇头:“若是阮城我自然能够听出来,不过此人说话的口音的确听着耳熟,难道……”

    梅问道:“难道什么?”

    刘苏儿猜测着说道:“会不会是阮城的兄长?”

    梅说道:“或者只有见到阮城后问问才能知道了,你说的不错,这软甲既然是伏大哥用卖身钱买来的,倒不好擅自做主,你先穿着吧,等到伏大哥脱身后,再问问他的意思。”

    两人在客栈中等候伏缨和那年轻人的到来,从西湖湖心的销金窟出来,若是伏缨顺利,这时候应该到这里了,可是他们夫妇二人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等到伏缨和年轻人的影子,两人实在熬不住困倦,在下半夜的时候熟睡过去。

    早上起来,伏缨还是没来,刘苏儿坐不住了,要和梅一起去打探打探。

第六十一章 功力精纯

    两人骑着朝云和晚霞两匹马,先去了丐帮在杭州的分堂,杭州分堂位于钱塘县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这天还未到晌午,春雨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水迷蒙却并不让人感到寒冷。

    两匹马并行在郊外,踏起地上的湿泥,溅得马腿上斑斑点点,梅放缓了马速说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刘苏儿也放缓了马速,问道:“你说什么?”

    梅知道刘苏儿定然不知道这首白乐天的诗,也懒得跟他细说,她说道:“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伏大哥的安危。”

    刘苏儿说道:“伏大哥江湖经验比我丰富,他若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担心也是无用,不过,他没有依言前去客栈找咱们,会发生了什么事?”

    梅说道:“他现在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既然已经卖身给别人,想来多半是被那年轻人带着去干什么事了?一百五十万两的身家,人家可不能百花。”

    刘苏儿点了点头:“那也说的是,说不定是被那年轻人委派去偷什么东西去了。”

    梅说道:“这世上比起金钱还要重要的事多的是,那年轻人未必就是为了钱财,能一掷百万两银子的人,会是将钱财看得很重的人么?”

    刘苏儿不认同这点:“那也未必,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想要更多的钱,不过此人年纪轻轻,出手就有这么大的魄力,倒也少见,我曾怀疑他是洛寒霜,可是洛寒霜不过是赏花宫的一名书僮,不应有这么多的钱财,此人要么是出身豪富之家,要么是什么王公贵子。”

    梅说道:“不论是豪富家的少爷,还是王府的公子,这两种人都和江湖牵扯不多,我都不会怎么担心,我担心的是此人会是什么邪魔外教的人,买下伏大哥是为了让他帮助自己铲除异己,这样一来,伏大哥就会陷入危险的地步。”

    刘苏儿摇了摇头:“伏大哥是以偷盗见长,不以杀人行刺为主,唉,谁说的准呢?伏大哥此举着实让人担心。”

    两人一边担心着伏缨,一边猜测着他的去向,可是凭空猜测,总是不得要领,不多时,两人来到丐帮分堂,破落的城隍庙门内外站了不少丐帮弟子,想来因为下雨的原因,不少丐帮弟子都没有外出乞讨。

    刘苏儿下了马,跟他们表明了来意,两名丐帮弟子听到他的名号,转身匆匆跑进去报告,其余弟子因为没有见过刘苏儿,眼神。

    梅也跟着下马,两人来到门楼下避雨,这雨下得虽然不大,但一路行来,人和马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刘苏儿跟一名丐帮弟子打听得知,丐帮分堂的堂主名叫涂忘怀,这名丐帮弟子有点欲言又止,好像分堂出了什么事,可是最终又没说,这让刘苏儿心中生出些许忐忑。

    在丐帮分堂门口没有等多久,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刘苏儿立刻明白了丐帮弟子欲言又止之事,原来是他们的帮主过来了,听到刘苏儿和梅前来,汪九成和两人一样,又惊又喜地从里面冲出,堂主涂忘怀也跟在他后面出来。

    已经多年未见,刘苏儿听到汪九成的笑声,眼睛就红了,等到汪九成在他眼前出现时,他的眼睛已经变得和这春日的雨水一样朦胧,他本事孤儿,比常人更注重这些情感,汪九成拉起刘苏儿的手,刘苏儿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汪九成说道:“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刘兄弟,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里面吃酒!”

    一旁的梅也跟汪九成打了个招呼,汪九成这才看到梅,更多了一番欢喜,拉着两人到里面说话。

    在刘苏儿眼中,几年未见,汪九成脸上已添苍老之色,鬓角也有些花白,喜幸他精神健旺,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

    来到破旧的城隍庙殿宇中,一张用短腿和石块撑起来的门板摆在一座满结蛛网的城隍泥像之前,门板上摆着四五个瓷盆,瓷盆里不是狗肉就是鸡肉,刘苏儿调整好了情绪,对汪九成笑道:“在城隍面前吃酒吃肉,是否有些不尊重城隍爷呢?”

    汪九成说道:“城隍爷要是真的灵验的话,这城隍庙也不会破败至此了,现在北方战事将起,一些地方民不聊生,有的百姓都准备造反,咱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啊。”

    刘苏儿不知道国事,想不到看起来太平无事的中土,已经隐伏着祸胎,不过他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一些棘手的事情非要先解决不可,他说道:“不知汪大哥来此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事?”他知道汪九成平日就算是路过各地丐帮分堂,也很少会现身过来,否则容易被当地的堂主留住招待,难以脱身难得自由。

    汪九成说道:“一点小事,对了,我也听说了你的事,好像有人挑战少林寺,你却将事情接着了?”

    刘苏儿说道:“没有说的这么夸张,只是这件事有些特殊而已。”他简要地将赏花宫的人前来少林寺,指明只比试少林寺的拈花指法,因此感到有些棘手。

    汪九成听说拈花指法原来不是少林寺原本自创的功夫,也感到惊奇,他有些担忧地说道:“江湖上各种武功里,尤以指法最是难练,你在这方面又不怎么擅长,干嘛要将此事揽上身?这件事可是吃力不讨好啊,打赢了还好说,输了却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身为俗家弟子,已经从少林寺下山,按理说少林寺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煌煌少林,上千僧众,其中更是藏龙卧虎,就算你不出手,少林寺也能自己解决。”

    刘苏儿说道:“毕竟我的武功就是源自少林,当年若非空正方丈收我为徒,我早不知在何处暴尸荒野,做人不能忘本,少林寺有事,我自然应当出一份力,而且你说得不错,指法难练,少林寺不乏一些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可是在拈花指指法上有所建树的几乎没有,我便想找到洛寒霜,从根本上解决此事,否则少林寺若是传出偷招别派,这个人可就丢得大了。”

    汪九成点头同意:“不错,少林寺在江湖中地位非凡,此事不单单是少林的事,也关乎整个中土武林的颜面,的确要小心行事,一个处理不好,将使各路和少林有远远的武林人士受到打击。”

    刘苏儿将此事放在一边,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告诉了汪九成:“伏缨伏大哥忽然和我失去了联络,我和梅两人这次过来就是想让汪大哥的弟子们帮我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汪九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小子不见了?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苏儿将两人前去销金窟,为了绞丝护身软甲,伏缨将自己卖身一事告诉了他,汪九成听后脸上表情古怪,似乎哭笑不得,他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这小子比鬼还机灵,再说了,不管是谁买了他去,既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不会轻易让他出事,你若是花上这么多银子买个宝贝,还不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刘苏儿叹了口气:“问题是买他的人未必将他当宝,而是将他当成工具,至于是什么工具,那就难说得很了。”

    汪九成对身旁的涂忘怀说道:“你也听说了,去跟小的们说一声,让他们打听打听红缨公子的下落。”

    涂忘怀点了点头,走出去安排,到了这时,刘苏儿方才放松了下来,有了丐帮天下第一的找人本领,定然很快就会有伏缨的下落。

    梅给汪九成倒了碗酒,夫妇二人陪着汪九成喝了一碗,汪九成和他两人重逢也是异常欣喜,他看到刘苏儿背上的那根紫竹棒,问他要过来看看,刘苏儿将紫竹棒递给他,并说道:“汪大哥要是喜欢就拿去用。”

    汪九成仔细看了看这根紫竹棒,啧啧称赞了一会,然后还给了他:“你小子在湖州给我留了一根紫竹棒,当我不知道么?如今你行走江湖,没了兵器更增凶险,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刘苏儿推让了几次,见汪九成坚决不要,这才作罢。

    汪九成说道:“那拈花指法你跟我说说,说不定咱们有办法找到一个不求胜但求不败的法子。”

    刘苏儿说道:“这拈花指法的招式据说和赏花宫的指法完全相同,只是运功的法门完全相左,赏花宫的指法走的是纯阳刚的路子,少林寺的拈花指法却以阴柔为主,我师叔祖渡劫禅师说道,若要胜过赏花宫的指法,需得刚柔并济,方有取胜之机。”

    汪九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狗肉放入嘴里大嚼,之后筷子却不放下,而是以筷子为武器,向刘苏儿点来,刘苏儿也以筷子为防守,两人极快地过了几招,接着两筷子相交,刘苏儿只觉筷子一震,汪九成手中的筷子安然无恙,他手里的筷子却断成了四截。

    刘苏儿赞叹道:“几年不见,想不到汪大哥的功力更加精纯了。”他这么说并非是可以奉承汪九成,而是汪九成的内力明明没有他的内力深厚,却能将他的筷子震断而自己的筷子无损,就是因为内力精纯之故,刚才两人筷子相交,汪九成使出的阳刚内力几乎不含一丝阴柔的杂质。

第六十二章 背后伤人

    汪九成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他说道:“我刚才故意只用阳刚之力,虽然厉害,却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陷,就是不能持久,时间一长,真力便不纯了。”

    刘苏儿说道:“何人决胜负分生死,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持不持久关系也不大。”

    汪九成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偿若对方武功逊于自己,则不用纯阳刚的内力也能取胜,若是对方和自己是在伯仲只见,胜负只是五五之数,一旦对方避开了刚才这一招,我无以为继,很有可能就会输在对方手下,而对方武功若是比自己高,则这转瞬即逝的纯阳刚之力又济得什么用?”

    刘苏儿说道:“武功高低,本就是很难说的事,若是招数精妙,善于把握那转瞬即逝的时机,便有一招败敌的机会。”

    汪九成看着刘苏儿不语,刘苏儿恍然大悟,原来汪九成这一番说辞,正是指点了他如何用拈花指败敌的窍门。

    这种指点本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刘苏儿有悟于心,只是暂时不知如何用在指法上面用以败敌罢了,可是自己在这方面的领悟又进了一步,汪九成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刘苏儿坐在那里,貌似神游物外,实则一直在想着武功方面的事。

    吃过饭后,几人来到城隍庙外面的空地上,虽然还在下雨,但雨水如牛毛如细丝,覆在脸上只有轻轻柔柔之感,汪九成喝了十多斤酒,脸色泛起潮红,他随手带着一根普通的竹棒对刘苏儿说道:“先将那什么拈花指法放在一边,这两年我教你的莲花棍法你到了哪一步,我倒要考考你。”

    一众丐帮弟子听到帮主要和刘苏儿比试比试,登时在两人周围围了一圈观看,梅知道刘苏儿和汪九成的关系,自然是一点也不担心,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

    刘苏儿拿出紫竹棒在手,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的教诲,小弟自然是时时铭记在心,这套棍法么,小弟每日勤加习练,多半已经青出于蓝,汪大哥吃多了酒,最好小心点,若是被小弟不小心用这根紫竹棒击中了,在诸位丐帮兄弟面前,可不大好看!”

    一帮丐帮弟子听刘苏儿说出这番大话,无不跟着起哄,汪九成哈哈大笑:“你小子武功长进不多,吹牛皮的本事倒是进步得挺快,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像你吹嘘得这么厉害!”

    在围观人的哄闹声中,两人挥舞着竹棒比试起来,由于两人对这套莲花棍法都是轻车熟路,于对方的招数也都烂熟于心,两人几乎不假思索地出手,招数极快,众人只看到两人卷入两团棍影之中,连他们如何出手都看不清,都不禁感到惊讶,他们惊讶的倒不是汪九成而是刘苏儿,他们想不到刘苏儿年纪轻轻,竟然能和汪九成斗个旗鼓相当。

    只见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刘苏儿胜在内力高出一筹,汪九成胜在招数更为熟练,毕竟在这套武功上,他比刘苏儿多了十多年的修为,终于,在一招莲开盛世上,两人竹棒相交,汪九成用的乃是普通竹棒,抵不过刘苏儿手里的紫竹棒,从中断裂,不过汪九成临危不乱,将手中只剩下一半的紫竹棒向刘苏儿掷去,同手双手使出狂风骤雨掌的招式。

    刘苏儿闪过竹棒后,也将手中的竹棒扔掉,两人以狂风骤雨掌对狂风骤雨掌,又斗了起来,围观的丐帮弟子见两人比试之激烈精彩,无不看得目瞪口呆,若非他们知道两人只是比试,换做不知两人关系的人,还以为两人在做生死相拼。

    终于,在两人使出同一招风雨兼程时,两人掌心对掌心,四掌将对,到了这一步,就是比拼内力高低的时刻,两人各自开始收回掌力,汪九成想不到刘苏儿这几年进境如许,若非他顾着自己的面子,说不定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他对刘苏儿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比拼掌力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刘苏儿和汪九成四掌相对后,逐渐收回掌力,这并不是两人担心对方会伤了自己,而是怕对方掌力收回得过快,自己伤了对方,因此你退一分掌力,我跟着退一分掌力,然后分开最为保险,就在两人各自回收掌力之际,异变突起,一道人影从城隍庙的庙顶扑下,一掌拍在汪九成的后背上!

    只见刘苏儿喷出一口鲜血,汪九成反而丝毫无恙,反手向偷袭之人攻去,那人便打边退,口中喊着:“住手!”

    为何汪九成背后中掌,刘苏儿反而受伤喷血?原来两人正四掌相对,汪九成背后中掌后,掌力沿着汪九成而传到刘苏儿身上,刘苏儿若是正在竭力抵御,则他也不会受伤吐血,奈何他正在收回掌力,对方的这一掌击来,登时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尽管刘苏儿穿着绞丝护身软甲,可惜软甲却防不住露在袖子外面的双手。

    汪九成见刘苏儿受伤,对方竟然冲进丐帮分堂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又岂能听对方的话而住手?他越打越是猛烈,若非刚才和刘苏儿一番比拼消耗了不少内力,此刻已让对方中掌受伤。

    即便如此,对方一边闪避一边腾挪抵御,竟然不落下风,说明此人武功也不低,而汪九成和刘苏儿刚才打得兴发,竟然没有注意有人潜伏在城隍庙的庙顶。

    此人一身黑衣,不断和汪九成交手,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相貌,梅来到刘苏儿身旁,查看他的伤势,可是刘苏儿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忍痛大喊:“住手!”

    汪九成听了刘苏儿的话,这才在猛击一掌后退开。

    而对方也没有再行纠缠,此人穿了一身黑衣,带着面罩,汪九成正要问对方是谁时,刘苏儿先开了口:“伏大哥,原来是你,你……你为何出手伤我?”

    那名黑衣人拉下脸上的黑巾,露出清癯的脸孔,不是伏缨是谁?

    可是包括在汪九成在内的人无不在想,伏缨为何要打伤刘苏儿呢?

    伏缨还没有加以解释,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狂笑,听到这笑声,刘苏儿方才有些明白,原来此人正是那日在销金窟买下伏缨的人,刘苏儿想不通此人为何指使伏缨对付自己,更没想到伏缨竟然不顾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对自己下了手!

    这名年轻人来到丐帮众人身旁,向汪九成做了个揖:“在下冒昧前来,不知汪帮主在此,多有无礼之处,尚请原谅!”这年轻人相貌英俊,一身衣服也都是用最昂贵的料子裁剪而成,映衬得此人气质高贵,来历不凡,他头上戴着一顶元宝帽,帽子中间镶着一块玉石,脸上神情极为傲慢。

    汪九成冷哼一声问道:“阁下是谁?”

    年轻人说道:“我是谁,其实并不是你们所关心的,你们一定在想,为何伏缨会打伤他的好兄弟刘苏儿呢?此事当然是我指使的,伏缨如今是我的家奴,我命令他这么做,他不得不做,所以你们不用怪他,不过,是不是怪我,你们还要听听我的解释,我和刘苏儿素不相识,且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对付他呢?”

    别人正等他继续解释,刘苏儿却说道:“这有何难猜,定然是为了夏侯莺这小妮子。”

    这名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所以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伏缨,而且我想你也不要去怪夏侯莺,夏侯姑娘若非因为你一直在威胁她的师兄,她也不会出此下策了,可见刘兄弟还要反省自身。”

    汪九成说道:“胡说八道,你指使人来丐帮伤人,以为狡辩几句,就能胡混过去么?”

    年轻人说道:“汪帮主火气有些大了,出手的是伏缨,事主是夏侯莺夏侯姑娘,此事可怪不得我。”

    众人想不到他竟然耍此无赖,一事无言可对,汪九成对伏缨说道:“好你个伏缨,此事你又怎么说?”

    伏缨脸露歉然之色,对刘苏儿说道:“刘兄弟,你当能理解做哥哥的苦衷,此举实非我的本意,奈何如今我身不由己……”

    他这么解释,就连梅都听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啊?”

    伏缨接着解释道:“若是罗公子让我伤了刘兄弟的性命,我自然不会动手,可是罗公子说道,只要打伤刘苏儿,不让他继续追踪洛寒霜就行,我一想只是打伤,也没什么大碍,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那罗公子买我的钱岂非白花了?”

    梅气得脸色发白:“你将你刘兄弟打得吐血,竟然还说这是小事?亏我们还担心你的安危,在这里托丐帮的兄弟打听你的下落,想不到你竟然恩将仇报,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伏缨表示抱歉地去安慰安慰刘苏儿,刘苏儿却没有怪他,伏缨趁着那名罗公子不备,偷偷地将一件东西递在刘苏儿的手中,然后说道:“别人不理解我伏缨,难道做兄弟的也不了解哥哥么?罗公子不让你们去追洛寒霜,其中也有好意!”

    汪九成从地上捡起刘苏儿的那根紫竹棒对伏缨说道:“咱们交情也算不错,伏缨,原来打伤兄弟还是好意,那么我若不对你也来一番好意,都对不起咱们之间的交情了。”

    伏缨正要对汪九成解释,可是汪九成已经提着紫竹棒向他冲了过来。

    刘苏儿连忙阻止:“汪大哥!这次,这次就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原谅伏大哥一次……”

    汪九成对刘苏儿说道:“你就是心软!”说是这么说,还是住了手。

    那名被伏缨称作罗公子的人见事情解决,也不多作停留:“汪帮主,事情既然了解,咱们有缘再见,告辞了!”

    看着伏缨尾随在他身后离去,汪九成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他恨恨地说道:“想不到伏缨这小子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朱雀得知,还不知怎么说呢,唉!”

    刘苏儿等两人走远后才说道:“伏大哥这么做必有其原因,好在我伤也不重,也不用跟他计较。”汪九成没有看到伏缨递给他的东西,依然恨恨地骂个不停。

    梅扶着刘苏儿进了城隍庙,坐在一旁歇息,看着没人注意,刘苏儿将伏缨递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一颗蜡丸,捏开蜡丸,里面是一张团成一团的烂银票,银票上写着字,看来伏缨是在事情紧急时,找不到纸,便撕下银票做纸,写下了这个纸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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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介绍:
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