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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八章 慕容之怒

    事急从权,朱雀哪还管这小乞儿愿不愿意,直接伸指封了他的穴道,然后将人扛到肩上,和伏缨一起向万剑山庄行去。

    两人向前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拦住,一名大汉站在街角伸出双臂,对两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当街强掳孩子?”

    朱雀知道他误会了,不过此人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伏缨信口胡说:“这孩子是我侄儿,我要带他回家去,快让开。”

    这名大汉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这小乞儿:“你认识他们两人么?”

    这小乞儿大声呼叫:“这两位是强人,根本不是我叔叔,我不认识他们!”

    朱雀好后悔没有点了这小乞儿的哑穴,以至于落入如今这等尴尬的地步,那大汉说道:“好个强人,嘿嘿,这孩子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大汉这么一喊,尽管是在傍晚,街上还是很快围上了十多人,这么一来,朱雀和伏缨倒不好强行带小乞儿硬闯。

    伏缨可不吃这套,他抽出剑来,想吓走这些人,正所谓快刀斩乱麻,在这里耽误时间可不值得。

    岂料这些人竟无一丝惧意,一名妇人甚至指着两人说道:“万剑山庄附近你们也敢拔剑行凶?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听了这妇人的话,朱雀和伏缨这才想起,在万剑山庄外,谁敢胡乱杀人?但澄湖之上的琼楼阁却将要被炸毁,显然荆楚红不会在乎慕容寒山,而威胁小乞儿性命的,又恰恰是她,朱雀对伏缨说了句:“走上面!”

    说完,朱雀扛着小乞儿却有若无物,他展开腾云功,轻飘飘地落到了旁边的屋檐上,伏缨也跟着上了房檐,两人从房顶上逃出一种百姓的堵截,迅速离去,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才从屋顶上纵跃下来,小乞儿还在大声呼救,这下朱雀也不必跟他客气,随手点了他的哑穴,两人认准万剑山庄的方向,向那边行去。

    天色黑了下来,街道两旁逐渐亮起了灯光,一些做晚上买卖的铺子门前也都挂起了灯笼,在两人又走了没多远,两名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朱雀和伏缨见过这两名黑衣人,是流云宫门下的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两人这次到没有带黑面巾,只是脸上挂着一副冷冷的表情,犹如带了一张面具。

    朱雀说道:“劳驾两位让让路,在下有事赶路,没时间和你们嗦。”

    辰晖圣使说道:“让你们过去也行,将你们手中的小乞儿留下!”

    朱雀从她的口气中得知,两人的目的绝不再小乞儿身上,因为他们就算知道小乞儿得知了她们的秘密,现在再杀人灭口已经迟了,她这么说,不过是找理由将自己和伏缨拖延在此一段时间,好让他们的宫主荆楚红实施她的阴谋,试问自己怎能如她们所愿,将小乞儿置于不顾呢?

    伏缨没有想这么多,他说道:“好狗不挡路,这个道理想必你们都懂,爷现在没空和你们嗦,朱雀,你带人先走,我来打发她们!”

    朱雀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行事多年,配合可说默契无双,伏缨的流萤剑出鞘,剑光映着街道两旁的灯光,整个剑影如同一片光幕,向二使席卷而去,朱雀趁机带着小乞儿从旁边闪身过去。

    很快,朱雀来到了万剑山庄外的十里杨堤,这条大道两旁全是杨树,看起来十分齐整,可是在这春夏之交,杨絮飞扬,也是让人感到苦恼,朱雀施展行功,在十里杨堤上疾行,落在地上的杨絮又被扬上空中,犹如扬起了漫天大雪。

    行至一半,伏缨就追了上来,朱雀问道:“你脚程倒也不慢,那两个小娘们都让你打发了?”

    伏缨傲然说道:“我伏缨剑法虽然不如你,不如慕容寒山,但对付两个婆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朱雀笑道:“少见你这么谦虚的,那两位可不是普通的婆娘,而是流云宫的圣使,几日不见,你剑法有长进啊。”

    伏缨大言不惭地说道:“那是当然的,练剑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朱雀点了点头:“很好,很好,慕容寒山最近一直向邀我来陪他练剑,我一直推脱,如今你剑法有了长足的长进,正好陪他练练剑,顺道也能让你对剑法有些别的领悟……”

    伏缨忙告饶:“行了行了,我不过吹吹牛皮,你至于将我推入火坑中么?陪慕容寒山练剑?你还不如让我直接举剑自刎了呢。”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万剑山庄门外,到了这里,朱雀也不用担心有人再加害小乞儿,将他放了下来,解开他穴道前对他说道:“你在苏州这么久了,当知道这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惹怒了慕容寒山!”

    警告一番后,才给他解了穴道,小乞儿茫然地问道:“你们为何带我来这里?”

    朱雀说道:“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我怕有人杀你灭口,你这么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小乞儿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杀我一个小乞丐的,我看你们倒是不怀好意。”

    伏缨脸上露出一副凶恶的样子:“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我们都是慕容寒山的朋友,你该知道我们不是坏人。”

    这个牛皮吹得有些过火,小乞儿一下就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撒谎,慕容寒山从没有朋友,你一说就露馅,哼,在苏州,谁不知道这点。”

    伏缨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说不上朋友这么亲密,但总是有些交情的,你小小人儿,可别不识好歹。”

    朱雀不理会他们的争论,敲了敲万剑山庄的大门,不一会,山庄里唯一的老仆人过来给他们开了门。

    见到是朱雀,老仆人也不进去通告,直接请三人进来。

    朱雀问道:“慕容庄主在家吧?”

    老仆点了点头。

    朱雀又问道:“那位被慕容庄主带来比剑的莫轻弹还在不在?”问完这句话,朱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若是莫轻弹不在,多半是去了琼楼阁,那就凶多吉少了。

    幸而老仆又点了点头,朱雀和伏缨两人才放下心来。

    来到万剑山庄的磨剑堂,果然见到慕容寒山和莫轻弹两人正在下棋,慕容寒山回过头来,见到朱雀和伏缨带着一名小乞儿前来,颇感奇怪,但他心思全都放在棋盘上,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朱雀见到慕容寒山在下棋,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且不说慕容寒山邀莫轻弹前来是为了比剑,而且慕容寒山似乎除了剑外,对这些耗费心神的玩具从来不感兴趣,下棋尤其如此,棋子虽然只有黑白两种,但棋路千变万化,一旦沉溺其中,将难以自拔。

    而此时,慕容寒山和莫轻弹的这一局棋也已经陷入胶着之中,莫轻弹拿着一枚白子,迟迟无法下去,朱雀来到棋盘前,讶然发现,这两人的棋势中竟然带着凌厉的剑意,每一颗棋子下去,都和其他人下棋不同,而是两人通过棋子直指对方要害,竟是以棋盘为擂台,以棋子为剑招,杀得难分难解,而此时慕容寒山所执的黑子已占上风,白子被这大巧若拙的一招逼得不知是后退自保,还是以攻对攻,抑或全盘防守,只因慕容寒山的攻势太强,若是落入防守,或可得一时无虞,但此后再想转守为攻,便更是难上加难。

    都说旁观者清,但此时的旁观者一旦陷入棋局,竟比当局者还要迷乱。

    这时,小乞儿的一句话打断了众人的思路,他说道:“你们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人下棋么?”

    朱雀和伏缨这才倏然惊醒过来,这时莫轻弹将手中的白子放了回去说道:“我输了,而且早就该认输,只是心有不甘,所以连最后一点风度都输掉了,慕容庄主剑法神奇,在下自问不敌。”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实在已经没有必要故作谦虚了。

    江湖之中,能极于剑者,为他一人而已,而绝顶之处,又是高处不胜寒,赏花宫宫主也非他敌手,放眼天下,再难寻出一个能够和他匹敌之人,没有对手的寂寞,谁人能懂?

    莫轻弹站起身来,就要告辞离去,原本以为莫轻弹能够和慕容寒山下棋到这一地步,已是极为了不起的,慕容寒山也只是赢在一线之间,哪知莫轻弹说道:“慕容庄主剑法高明,让了我四子,我依然不是庄主的对手,唉,此生再难逾越庄主这座高峰,这边告辞了。”

    原来慕容寒山还让了他四子,这就相当于两人比剑时,慕容寒山让他几招没有还手一样。

    慕容寒山的剑法更加深不可测了。

    莫轻弹站起来就要离去,朱雀却拦下了他:“且慢,莫宫主,在下有一事相告。”

    等到朱雀将荆楚红的事告诉给他之后,莫轻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说道:“这妖妇的计谋好毒,我就算明知是计,但对夏侯莺也不能见死不救……”

    朱雀说道:“也不用直接和他们正面相对,既然咱们提前得知了她的毒计,咱们便给她来个将计就计。“

    莫轻弹叹了口气,说道:“你也说了,这小乞儿既然已经被你们带来了,这毒妇定然知道自己计谋已经败露,定然有了防备的手段,再怎么折腾,恐怕也都在她的预料当中,事情是我赏花宫的事,和你们无关,你们能够帮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极为感激,这件事由我自己去处理,生死有命,若是我死在荆楚红手中,她能将赏花宫传将下去,也是一样。”说到最后,毕竟还是透露出心有不甘的语气。

    可是弟子在人手中,作为赏花宫的宫主,以及他们的师父,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这时,慕容寒山也跟着站起身来,他冷冷地说道:“我跟你去。”

    莫轻弹说道:“慕容庄主有此心意,在下已经感激不尽,庄主千金之躯,不必为我那没出息的徒儿涉险。”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你,而是为了万剑山庄,我曾经说过,万剑山庄方圆二十里内,谁都不可以胡乱杀人,既然有人敢违背我慕容寒山的话,就相当于和我慕容寒山过不去,嘿,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莫轻弹心中涌出无尽的感激之意。

    但朱雀却知道,慕容寒山的确不是为了他赏花宫的弟子,而是动了真怒。

第七十九章 琼楼画舫

    朱雀说道:“我没有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琼楼阁若是被炸毁,定然有很多无辜之人跟着送命,我也看不下去,莫宫主,我也跟你一起去。”

    伏缨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和朱雀儿的交情,我又怎能放心他一人前去涉险?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而我却安然无恙,光是伊雪嫂子的责问,我也无话可说,所以,我自然也要去的,可不是为了莫宫主你。”

    莫轻弹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他虽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只看他身子忍不住颤抖,便知道他心中因为感激而激动。

    一旁的小乞儿这时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才相信你们是好人。”

    伏缨说道:“你若是不再认为我们带你过来是想害你,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几人说走就走,小乞儿喊住他们:“等一下!”

    伏缨回头问道:“干什么?”

    小乞儿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递给他:“有了这个,他们就不会防备你们,那艘琼楼阁我也去过,船底的入口是在厨房的后面,还有,你们小心点,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伏缨想不到他说有请帖,竟真的有请帖,他问道:“这帖子你是从何而来?”

    小乞儿说道:“是我从人身上扒下来的……”

    伏缨心中一动,对他说道:“好,你也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不要乱跑,这里是万剑山庄,想要害你的人绝不敢来这里。”

    看着小乞儿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地随着众人前去。

    澄湖原本叫做陈湖或者沉湖,名陈湖,是因为这片湖所在之地为古时的陈县。而名沉湖,则是传说这片湖原本没有,在唐代天宝年间整片土地忽然塌陷成湖,所以名叫沉湖。

    之所以后来又叫澄湖,则是因为当地吴侬软语之故,外人听来不管是沉湖还是陈湖,都是澄湖之音,因此后人多成澄湖为多,澄湖原本和太湖为一脉之水,后来两湖中间逐渐干涸成田,澄湖和太湖便失去了联系,成了两片独立的湖水,虽然澄湖比之太湖要小得多,也有七百余顷,也就是七万多亩大小。

    几人赶到澄湖后,已是明月中天,远远看去,琼楼阁静静地泊在岸边,灯火通明,走近了必然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各种喧嚣,这些醉生梦死之人,只怕想不到他们脚下的船舱中藏着极多的火药,足够将他们炸个粉碎。

    可是故人所言的无知是福,的确有其道理。

    在距离琼楼阁最近的岸边是一个码头,码头上有数十头好马,其中便有南浔十三犬的坐骑,若是琼楼阁上只有像十三犬这类人在上面,炸了它也是为百姓造福,可是船上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包括夏侯莺和洛寒霜在内。

    而夏侯莺是不是无辜,也还难说得很,只是莫轻弹不能坐视不理。

    朱雀说道:“我和伏缨二人水性还好,我们两人从水下过去,若能破开船壁从下面进去,我们就想方设法将火药破坏,你们呢,打算怎么做?”

    莫轻弹说道:“荆楚红既然是为我而来,我自然是从正面进去为好,也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你们在水下好办事。”伏缨将小乞儿给他的那张请帖给了莫轻弹。

    朱雀又问道:“那慕容庄主呢?”

    慕容寒山说道:“荆楚红想要莫轻弹的性命,无非是为了赏花宫,她自己绝不可能以身涉险,否则这毒计便没有了意义,我在岸上找她,若能将她解决,这条毒计也将付之东流。”

    几人商量妥当后,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两人像两条大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静静地停在靠岸不远地方的琼楼阁游去。

    而莫轻弹则用请帖上船,因为琼楼阁离岸边还有数十丈的距离,莫轻弹拿出帖子后,专门有人用一条小船送他过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游得极快,在莫轻弹赶到之前已经来到琼楼阁的船底下,到了船下,他们能够清楚得听到船上传来的欢声笑语,丝竹琴瑟之声,而今晚的重头戏,就是十三犬所说的为夏侯莺招亲,荆楚红以夏侯莺做饵,吸引这些狂蜂浪蝶前来,实则是在羞辱赏花宫,就算莫轻弹不在乎徒儿的性命,以宫主之位为重,可赏花宫的弟子受辱,他也不能不来。

    荆楚红早就将这一切都预料好了的,她不愁莫轻弹不上钩。

    朱雀在船底下一边踩着水,一边摸着船底,希望能够找到薄一点的地方,好破开船身进去。

    伏缨抽出流萤剑,一剑刺入船身,剑身刺入一尺有余,虽然宝剑锋利刺入,可是伏缨一点高兴的神色也没有,因为这一剑,他是凝结了内力使出,水中难以施力,能够刺入船身,想要挖个洞却是极难,尚不知他们的时间是否足够。

    朱雀也说道:“这艘琼楼阁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木料,难以施为,对了,偿若荆楚红那个毒妇得知莫轻弹上了船,通知船上的人点燃火药炸船,会用什么办法呢?”

    伏缨说道:“夜色之中,没有比烟花更醒目的了,我想她会用烟花传讯,又或者是灯笼,古时候打夜仗,不就有用灯笼指挥的么?”

    朱雀摇了摇头:“不会是灯笼,夜晚岸上灯笼太多,容易误认,多半是用烟花,只要没有见到烟花,就说明暂时是安全的,咱们来想办法在船舱处凿个洞。”

    伏缨问道:“我想知道,就算知道他们如何相互传讯,可是在琼楼阁留下点燃引信的人如何脱身?”

    朱雀说道:“要么乘坐小船离开,要么跳船游水,这里离岸边没有多远,乘坐小船太突兀了,我看点燃火药的人多半会选择游水。”

    伏缨说道:“那好,咱们先来凿船……不好!”

    朱雀问道:“什么不好?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

    伏缨说道:“若是火药的引线在外面,他们从岸上射出火箭点燃火药,这么一来便用不着烟花做讯号,咱们岂非危险?”

    朱雀看了看岸上,他说道:“这种可能不大,而且有慕容寒山在岸上,谁想射出火箭,慕容寒山岂能让他们得逞?”

    伏缨放下心来,两人研究如何将船舱凿开,伏缨说道:“若是在岸上,脚能踩上实处,这船体也难不倒咱们,现在在湖中无处着力,如何能够使得上劲?”

    朱雀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一手抓着船,一手拉着你,你来挖船。”

    伏缨点了点头,朱雀抽出他的陵光剑,也是一剑斜斜刺入船身,然后一手拉着剑柄,一手拉着伏缨,伏缨有了借力之处,将真气注入流萤剑,流萤剑在夜色下竟隐隐透着剑芒,伏缨使出一招吴刚伐树,剑向船体砍去……

    莫轻弹靠着帖子上了船,这一幕早就被隐藏在岸边的荆楚红看到,此时她要是下令点燃火药,她的阴谋也多半能够实现,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慕容寒山就在左近,一旦她发出讯号,慕容寒山会立刻冲上前去宰了她。

    荆楚红迟迟没有发出号令,是想莫轻弹在找到他的两名弟子时再动手。

    琼楼阁是一艘极大的船,船上有三层楼阁,每层都有十多间能够看到澄湖的房间供认享乐,琼楼二字就是取自琼楼玉宇,指的是此处之乐,比得上仙界楼阁。

    莫轻弹上了船后,专门有人迎接他,莫轻弹想着弟子还不知所踪,早没了耐性,他直接亮明了身份,对两名前来迎接他的迎宾伙计说道:“我就是赏花宫的莫轻弹,我的两名弟子在什么地方?”

    一名伙计说道:“原来是莫宫主,我们收到吩咐,您的两位弟子在船顶最豪华的地方,请随我来。”

    莫轻弹随着他上到船顶,站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洛寒霜的声音。

第八十章 银针酷刑

    房间里洛寒霜的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似乎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但至少性命暂时无碍,莫轻弹放下了一点心事。

    送他前来的伙计说道:“莫宫主要的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小人就不奉陪了。”

    莫轻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问道:“到底是谁人指使的你们?你若不说出来,我宰了你!”

    这名伙计说道:“放……放手!哎呦,没……没什么人指使我,是有人给了小人一两银子,让我为你带路,其他便没有什么了……”

    莫轻弹看他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这名伙计顶多就是个小喽,捉住他不放也没有意义,便将他放开,说道:“滚吧!”

    这名伙计吓得立刻灰溜溜地走了。

    莫轻弹不知道朱雀等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不论是谁,若是事先得知自己是在一大堆的火药上,随时可能送了性命,总会有些犯怵,莫轻弹虽是一方豪杰,但他首先是个人,是个人就难免脱离七情六欲,犹豫了片刻,他一咬牙,还是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这间豪华的房间中,洛寒霜正坐在对面的一张舒适的椅子里,旁边两名姿色不错的女子,一个正喂他吃东西,一个正在给他揉肩,洛寒霜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并非是受了什么折磨,而是享受这温柔侍候的愉悦之声,从门外请来,愉悦的声音和痛楚呻吟的声音本就难以分清。

    看到莫轻弹进来,洛寒霜苦笑一下说道:“原来是师父来了,请恕弟子身在温柔乡,不便起身,一起来喝杯美酒吧。”这小子,见到师父竟然都不起身迎接。

    莫轻弹却也没有怪罪,只是向他身旁的两名女子看了一眼,见她们衣着暴露,行为放浪,蹙了蹙眉,问洛寒霜:“你在这里逍遥快活,你师妹呢?”

    洛寒霜说道:“师妹?唉,她年纪还小,哪里像这两位姊姊这么懂得侍候人呢?她既不会侍候人,醋意又大,早不知去了哪里。”

    莫轻弹终于动了怒火,他双手一张,对洛寒霜说道:“好小子,你不敬师尊也就算了,竟然还将你师妹说得如此不堪,就让为师再来教训教训你!”

    说着,莫轻弹手作虎爪形,向洛寒霜扑去。

    奇怪的是,莫轻弹如此凶神恶煞,洛寒霜两旁的女子却完全没有惊恐之色,反而笑吟吟地看着莫轻弹。

    而洛寒霜见到莫轻弹含怒出手,似乎终于有了些惧意,他嗫嚅道:“师父……”

    说时迟,那时快,洛寒霜话还没说完,莫轻弹的双手已经来到洛寒霜的面门,眼见莫轻弹一招就能要了洛寒霜的小命,洛寒霜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想不到师父真会对他动手,竟连反抗之意也没有,就在洛寒霜就要血溅当场之际,莫轻弹的虎爪手忽然变成了指法,中原武人从未见过的摘花指使出,只是摘花指针对的不是洛寒霜,而是洛寒霜身侧的两名女子。

    这两名女子每人都是身上多了一个血窟窿,惨叫着溅血向两旁飞跌出去,还没倒地就全都晕了过去。

    这两名装扮放浪的女子哪里想得到莫轻弹出手的对象不是洛寒霜,而是她们两人,别说莫轻弹如此出其不意,就算是莫轻弹告诉了她们,自己要对她们出手,她们也是躲不过去的,莫轻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早就认定了洛寒霜是受到两人的挟制,为了蒙蔽两人,故意这么做,等到他冲到洛寒霜脸前时,由于这两名女子不知莫轻弹针对的是她们,所以也来不及以洛寒霜为要挟。

    这两名女子抛跌出去后,洛寒霜果然直挺挺地向一侧倒去,莫轻弹伸手将他扶住问道:“怎么?你被人下了毒?”

    洛寒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说道:“在我脑后……”

    莫轻弹向他脑后看去,骇然发现他的脑后被钉着九根银针,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洛寒霜语带痛苦地说道:“这是荆楚红亲自下的手,说这针不能从外面抽走,只能用内力从体内逼出,否则我会变成疯子……”

    莫轻弹这才明白洛寒霜刚才是受到了什么胁迫,刚才这两名女子自然是以拔掉他脑后的银针为要挟,否则以洛寒霜的性子,就算以命要挟他都不会害怕,可是若是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谁都受不了,他出手试探了一下,心中暗骂荆楚红之卑鄙,原来若将银针逼走,必须要耗费不少真元,这还不算什么,耗费真元外,想要将这九根银针逼出洛寒霜体内,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现在他们最不能耽误的就是时间。

    想到这里,莫轻弹问洛寒霜:“你可知道这船什么时候会炸?”

    洛寒霜还不知道船底放满了火药的事,他瞠目不知所对。

    莫轻弹简单地跟他说了此事,让他明白自己暂时不能救他的原因。

    洛寒霜也明白了这点,他说道:“师父,你杀了我吧,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疯,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拖累您老人家。”

    莫轻弹犹豫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生出过杀了他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问道:“你师妹夏侯莺呢?”

    洛寒霜说道:“我和师妹被荆楚红抓住后,就一起被带到这里,接着我被送进了一间屋子,被施以银针之刑,醒过来就在这里,师妹她,她多半也在船上。”

    莫轻弹叹了口气,他说了这么多等于没说,他也能够想到夏侯莺是在船上,可是究竟在船上什么地方呢?

    这是洛寒霜哭道:“师父,一切都是徒儿惹出的祸事!我不该擅自离开赏花宫,离开青云山,师父,你杀了徒儿这个累赘吧,徒儿是罪有应得……”

    莫轻弹冷哼了一声:“现在岂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你还能走动吗?”

    洛寒霜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说道:“走动还行,就是真气提不起来。”

    莫轻弹点了点头,当机立断,两个徒儿能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大家一起死在这里,他有了决定,将洛寒霜背在身上,然后打开窗户跳了出去,窗外是个走廊,莫轻弹来到走廊上毫不停留,他在上船之前已经大致浏览了一下琼楼阁的结构,知道从这里下去便是一根桅杆,桅杆过后就是甲板,他只希望朱雀和伏缨两人还在水中。

    以莫轻弹的轻功,身上背着一个人和空着身子没有什么分别,他如灵猿,如狸猫,几个纵跳就来到甲板上,此时的甲板上有两名船员再整理缆绳,见到莫轻弹如飞天将军从天而降,都吓得呆住了。

    莫轻弹哪里有闲情去理会他们,他背着洛寒霜扑到船舷边,向澄湖中望去,天上虽然月朗星明,但黑暗中的湖水看过去黑沉沉的,完全察觉不到朱雀和伏缨的下落,正在他着急顿足的时候,从岸边划来一条小船,船上只有一个人,莫轻弹哪还犹豫,暗叫一声侥幸,连忙向小船到来之处奔去。

    等到小船靠上了琼楼阁这艘大船,莫轻弹也看不清小船上的人是谁,他此刻也没有必要去看清船上的人是谁,此刻乃危机关头,琼楼阁随时会爆炸,不管是谁,他准备夺了船再说,所以他从大船上毫不犹豫地跳入小船中,虽然身后背着洛寒霜,但轻身功夫展开,他踏足小船中间,小船只是微微一晃。

    船上操船之人正要向他喝问,莫轻弹放开洛寒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展开摘花指向对方点去,准备夺了小船,让洛寒霜驾船离开,自己再返回琼楼阁去找夏侯莺。

    以莫轻弹的武功,这方圆百十里内,除了慕容寒山,恐怕无人是他敌手,所以莫轻弹也没有在意对方的身份,黑夜中原本就看不清相貌,但莫轻弹摘花指即使是蒙着双眼也能点中对方要穴,他指力凌厉,一指点出,竟带着破空之声。

    让莫轻弹赶到震惊的是,他这必中的一指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他正要变招再攻,对方呼喊出声:“是莫宫主!且慢动手,在下刘苏儿!”

    莫轻弹愕然收手,他问道:“你怎的在这?”说完这句话,莫轻弹没空听刘苏儿解释,直接又改口说道:“既然是你,那就更好了,这是我徒儿洛寒霜,你先将他带上岸去,我还要回大船上一趟。”说罢,也不等刘苏儿答应不答应,他一个弹跳,小船向下一沉,借着这个力道,莫轻弹人又回到了琼楼阁上。

    这边刘苏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洛寒霜说道:“我也上去看看,你先划船回去吧。”

    刘苏儿刚要跟着上大船,洛寒霜拉着他的手说道:“琼楼画舫上危险万分,船舱里放满了火药,这是荆楚红的一个阴谋!”

    听到洛寒霜的解释,刘苏儿吓了一跳,他问道:“既然你知道是阴谋,怎的任你师父一个人上去?”

    洛寒霜说道:“我受了伤,帮不了师父,我师妹多半还在船上……”

    刘苏儿此刻方才看到洛寒霜脑后的银针,夜色下,银针泛着月光,看起来十分诡异,他问道:“你这银针有些古怪,对了,那日我打断了你的手臂,现在如何?”

    洛寒霜叹了口气:“手臂都是小伤,已经接上了,将养几日就行,现在荆楚红不知何时会点燃火药,这艘船你上去不得!”

    刘苏儿问道:“朱雀大侠和伏缨大侠呢?你可见到没有?”

    洛寒霜摇了摇头。

    刘苏儿在茶馆废墟旁,因得霍啸海指点点苍指的指意,所以到了此时才来到这里,他不知众人的方向,先去了万剑山庄,问过万剑山庄的老仆,这才得知众人来到了这里。

    洛寒霜说道:“那荆楚红好不歹毒……”

    刘苏儿正在犹豫怎么做时,他忽然感到琼楼阁这条大船有一丝波动,湖面随着这丝波动,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向周围慢慢扩散,他问洛寒霜:“你感觉到没有?”

    洛寒霜受了银针酷刑,已经失去了内力,竟然没有发觉琼楼阁的异样,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琼楼画舫忽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似乎整条船忽然颠簸了一下,这条大船好好的停在这里,又没有开动,怎么会产生颠簸?难道船底的火药已经被点燃?

    刘苏儿看着琼楼阁的震颤,忽然说道:“我明白了,这艘船是在下沉!”

    下沉二字刚刚说出口,不远处的岸边忽然射出一道紫色的烟花,这道烟花蓦然在夜空升腾而起,到了极高处,随着一声爆响,又突然炸开,变成无数紫色的流光,向四周散开,看到这烟花,刘苏儿还没想明白什么事,洛寒霜却是立刻想到了这古怪的烟花极有可能是荆楚红在岸上发出点燃火药的信号,他惊道:“不好!”

    刘苏儿问道:“怎么?”

    洛寒霜惊呼道:“这条船要爆炸了!咱们快离开!”

第八十一章 釜底抽薪

    烟花的余烬在空中飘散开来,就在同一时间,岸上传来一声惨呼,而琼楼阁则忽然向下一沉,琼楼阁上传来不少人的惊叫声,慌乱地奔走声,刘苏儿尽管很敬佩莫轻弹,但还未到生死以共的地步,他拿着船桨,将小船迅速划离琼楼阁,来到安全的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琼楼阁上的吵杂之声逐渐变小,刘苏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洛寒霜的啜泣之声,他回过头来问道:“怎么?”

    洛寒霜身子抽搐地说道:“我师父……他现在定然凶多吉少……”

    刘苏儿从远处看向琼楼阁,只见这艘大船在夜色中正缓缓下沉,完全没有一点要爆炸的样子。

    湖面如同一只张大了嘴巴的上古巨兽,正在一点点地吞食这琼楼阁。

    忽然,几道人影从琼楼阁上跳了下来,有两人落入水中后竟然没有沉没,而是大踏步地向岸边疾行,见到这种奇景,刘苏儿对洛寒霜说道:“你快看,那两人中有没有你师父?”

    洛寒霜擦干了泪眼,向那两名凌空踏波之人看去,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若是我师父,没有救下师妹,他肯定不会离去的。”

    刘苏儿想不出那两个人究竟是谁,何以能够凌空踏波而行,能踏波而行的绝顶轻功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一位是凌波仙子,一位是凌波仙子的徒弟纪重灵,如今纪重灵已经死了,凌波仙子又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那这两人究竟是谁?

    这两人刘苏儿自然是想不到,走在前面的是荆楚红,而在后面追的,则是朱雀!

    荆楚红不是应该在岸上的么?她怎的冒险来到船上?那刚才岸上一声惨呼又是何人所发?伏缨又去了什么地方?以荆楚红,甚至是朱雀的轻功,怎能做到踏波而行?

    原来朱雀和伏缨两人躲在船底的湖水中,靠着二人合力,终于将船舱底部挖出一个洞来,伏缨累得气喘吁吁,挖完后他才苦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朱雀问道:“什么事?”

    伏缨说道:“既然火药是藏在船舱下面的,咱们为何不在湖水中挖洞,这样湖水涌入,不就将船底的火药全都浸湿了么?这一招就叫做釜底抽薪,没了柴薪,荆楚红那婆娘又如何生得出火?”

    朱雀也同样苦笑道:“你小子有时也挺机灵的,只不过事后诸葛亮罢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用?”

    伏缨无话可说,只能说道:“反正再挖洞也来不及了,咱们到船舱里面看看,伺机行事便了。”

    两人**地从湖水中爬进船舱底部,里面漆黑一团,伏缨掏出火折子,发现火折子也都被湖水泡湿了打不着,也亏得如此,否则船舱底部到处都是火药,一点迸出火星来,说不定会惹出大祸,朱雀喝止了伏缨的愚蠢行为,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暂时安全了,可是两人在漆黑一团的船舱中犹如瞎子一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手不断摸索,朱雀更是拿着剑鞘四处点动,一点点地辨认自己所在地方是什么样的情况,两人一边摸索,一边前行,所遇的事物,也大多是圆木桶,透过这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两人都明白圆木桶中装的都是火药,也不知道荆楚红在仓促之间是何处找来的这么多火药。

    两人也比试过,船底的破洞比圆木桶要小,否则两人大可以将这些盛放着火药的木桶扔到湖中去,一了百了,如今自然不行,若是用剑劈开木桶,将火药倾倒如湖中,实在太过浪费时间。

    两人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其实没有多远,只是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显得路比较漫长罢了。

    朱雀用剑鞘在黑暗中连点两下,一般就会知道前面是什么东西,是船体的龙骨,还是杂物,还是圆木桶,还是方木箱,走着走着,朱雀剑鞘前点,忽然点到了一个柔软之物,即像什么牲畜,又像是人,黑暗中不能肯定,朱雀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让伏缨停下,两人静静地倾听,在他们两人的前方不远处,的确是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听声音多半是人。

    伏缨也听到了声音,他大着胆子来到那发出呼吸声的地方,伸手一摸,竟摸到一个人的脸,这么一来伏缨全身寒毛直竖,心中惊悚之感无以复加,从此人的脸的位置,伏缨判断出此人身上其他的地方,他出手如风,连续封闭了对方十多处穴道,可是对方既不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略略变得急促了些。

    朱雀说道:“莫要轻举妄动!”他怕伏缨一时激动下,竟出剑伤人。

    可是黑暗中又什么都看不清,朱雀忽然想起一事,问伏缨:“平时你身上不都带着夜明珠的么?今日怎的?没带?”

    伏缨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他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拿出一枚小小的夜明珠,这枚夜明珠虽然小得如同黄豆大小,但两人眼睛在黑暗中久了,通过这微弱的光,两人还是看清了前面一点情况。

    只见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名女子半躺在一堆麻袋上,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眼睛里带着惊恐之色,正是被荆楚红掳来的夏侯莺,伏缨一眼便认出了她,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朱雀说道:“她被封了穴道,怪不得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平时没事时身上带的夜明珠都有龙眼这么大,关键时刻,拿出来的夜明珠只有芝麻粒这么大。”

    伏缨连忙叫屈:“你家的芝麻粒有黄豆这么大?我这是给唐轩儿做的耳环,你见谁的耳朵上坠着鸡蛋这么大的石头?别嗦了,赶紧给她解开穴道。”

    朱雀说道:“你先把你封住的十几处穴道解了,看不出你平时斯斯文文的,怎的黑暗中对一位姑娘下手这么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伏缨想不到朱雀此时还能说出这等无聊的笑话,他没有理会朱雀的调侃,伸手解开了夏侯莺身上的穴道,夏侯莺慢慢地站起身来,想来是她在这里困久了,身子有些麻木不灵,她眼中眼泪汪汪的,反射着夜明珠的微光,向二人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朱雀说道:“我们是误打误撞来的,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赶紧从我们来的方向离去,那边有个我们挖出来的洞,足够你钻出去的,你会游泳不会?”

    夏侯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我不能走,我师兄洛寒霜还在船上!”

    朱雀说道:“你师父就在上面救他,你先离开,别给你师父添麻烦,以至横生枝节。”

    夏侯莺听到师父来了,又有朱雀和伏缨这等高手在此,这才放下了心,她转身摸索着离去,出了这艘琼楼阁,游水离去,只因为她怕在附近的岸上遇到荆楚红,所以向另外一个方向游去,正好和刘苏儿中间隔着这艘船,因此刘苏儿和莫轻弹以及洛寒霜竟没有发现夏侯莺已经得救离去。

    朱雀和伏缨两人救出了一人,心中舒坦了些,朱雀说道:“若想要湖水灌入船舱,其实也不用另挖洞,刚才的那个洞就行。”

    伏缨问道:“什么意思?那个洞明明在水面之上,怎么能让湖水灌入?”

    朱雀说道:“你看看船底的这些东西,都是十分沉重之物,这条大船在水上犹如一个跷跷板,咱们过来的那个洞偿若偏沉的话,会怎么样?”

    伏缨恍然大悟,不禁喜道:“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咱们在船底将重物都运到有洞的那边,这整艘琼楼阁就会歪斜,湖水就能从洞中灌入,湖水一旦灌进来,就会加速下沉……”

    朱雀说道:“来吧,别光说不练,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尽管有两人在船舱地步看守,其实很难有人再将火药引燃,但荆楚红设下如此周密的计划,是否有本事拼个鱼死网破将火药点燃,谁都不能保证,因此还是将火药浸湿来得实在,只要火药浸了水,任她通天本领,也点不着了。

    朱雀和伏缨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干起活来更是事半功倍,原本一点点搬东西很慢,可是盛着火药的木桶都是圆的,只要放倒后滚过去就行了,两人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不少重物挪到船底破洞的一端,船身慢慢地发生倾斜,一部分湖水已经溢了进来,看着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朱雀对伏缨说道:“剩下的活也不多了,你来接着干,我上去看看情况。”

    伏缨说道:“你倒会偷懒,搬东西的蠢笨活留给我,你好上去快活。”

    朱雀说道:“你要是嫉妒,那你上去,我留下来好了,在这里无惊无险的,怎都好过在上面冒风险吧?”

    伏缨见他要留下来,让自己上去,他反而又犹豫了:“你小子鬼机灵,还是你去吧,我在这里搬东西挺好,不累。”

    朱雀说道:“一旦灌进来水,你就立刻出去,否则到时候船底灌满了水,你想出去也难了。”

    伏缨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若是能被困在这里,我红缨公子的名头也不要要了,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第八十二章 阴谋落空

    朱雀留伏缨一人在此,人悄悄地从船舱口上去,来到舱门后,他仔细倾听了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便退开船底的舱门,悄悄地来到上面,又将舱门关好,然后假装船上的人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个船底的舱门,乃是在一间厨房的后面,琼楼阁并非什么远洋的海船,而是主要供权贵之士来此享乐之地,因此船上的厨房极大,十多名厨子在里面掀锅颠勺地吵着菜,空气中漂浮这一股食物的香味,朱雀感到肚子都有些饿了。

    他悄悄地来到甲板上,仔细搜寻莫轻弹和洛寒霜的去向,他既然认定了荆楚红不会以身犯险,人一定是留在岸上,因此也并没有如何防备她,在他在船上一间间屋子搜寻的时候,莫轻弹和洛寒霜正在三楼的房间内,而等到朱雀来到三楼查看的时候,莫轻弹和洛寒霜正好从船上跳入刘苏儿的小船中,朱雀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

    朱雀遍寻两人不着,心中想着难道两人已经脱身?既然如此,不如先去看看伏缨的情况,别让这小子大意,真的被涌入的湖水堵在船舱底部,他已经觉察到此时的琼楼阁正在一点点地倾斜,这倾斜十分微弱,若非是朱雀这等有心人,其他人根本感觉不到。

    来到厨房后面,朱雀正准备下到舱底去看看伏缨的情况,就在这时,岸上一道紫色的烟花腾空而起,朱雀暗叫一声不好,难道伏缨至今没有用湖水浸湿火药?随着烟花在空中散开,岸上又传来一声惨叫。

    朱雀一怔,感到有些奇怪,那声惨叫定然是慕容寒山出手,将放出烟花之人宰了时发出叫声,不过却不是荆楚红的声音,而是一个男子的惨叫,他心中银月觉得不妙,但又来不及思索为何放烟花的不是荆楚红,他正要打开舱门进去看看伏缨,蓦地,船身一个剧烈的颠簸,朱雀连忙扎稳马步,这才没有摔倒,而船上其他人就惨了,他们没有朱雀的定力功夫,纷纷摔个四仰八叉,十多名正在炒菜的厨子也随之跌倒,有的热油泼在了身上,痛得他们哇哇大叫,整个琼楼阁中到处传来惨叫和呼救。

    朱雀再次去打开舱门,刚刚将舱门打开,一道人影忽然从里面蹿出,朱雀只能分辨出这个人影不是伏缨,一晃眼却没看出是谁,他顺势追了过去,口中喊道:“站住!”

    那人来到船舷旁,朱雀这才看清那人的背影,不是荆楚红还能是谁?

    朱雀想起她既然从舱底离开,那火药定然也已经被点燃,连忙追了过去,只见荆楚红来到船舷旁,拿出两件东西套在自己脚上,接着毫不停留地纵身跃入澄湖漆黑的湖水中,接着踏水而去,朱雀紧跟着来到船舷旁,看到原来船舷旁放着几根凿着空的木头,那空的大小正好能放下脚,朱雀立刻明白了荆楚红就是将这东西套在脚上,才能够踏水而行,他不敢犹豫,也跟着在脚上套上这东西,然后纵身跃入湖水,他虽然第一次用这种东西,可是他轻功高明,竟稳稳地落在水面,接着他也大踏步行走在湖面向荆楚红赶去。

    这就是刘苏儿和洛寒霜在小船中看到的情况,只是夜色下,相隔得又远,两人都没有看清从船上跳下来的人是谁罢了。

    而几人都认定烟花就是讯号,讯号过后,这艘琼楼阁就将爆炸,陷入火海,可是两人等了良久,也没见爆炸出现,琼楼阁下沉得反而越来越快了,不断有人从船上跳入湖水,向岸边游去。

    看到这种情况,洛寒霜转悲为喜,对刘苏儿说道:“咱们也过去,船沉到这种地步,说明船舱中灌满了水,那火药浸了水就点不着了,也就不会爆炸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划着小船慢慢向琼楼阁靠近,毕竟他心中还是有些犯怵,万一再火药没有尽湿,又爆炸了呢?

    其实刘苏儿的担心是多余的,所有的火药都湿透了,伏缨留在船底,将重物都搬向破洞的一侧,导致琼楼阁倾斜,湖水灌入,伏缨不敢多停留,趁着湖水还没有大量涌入的时候,赶紧从破洞离开,在他离开后,湖水猛地灌进去不少,导致了琼楼阁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伏缨踩着水,看着自己造成的成果,心中满是成就感。

    既然湖水涌入这么多,那些木桶装的火药定然全都泡在水中,荆楚红的狠毒阴谋自然也就无法得逞了,伏缨看了一会,也随着夏侯莺离去的方向,向岸上游去。

    而荆楚红则的确是留在了琼楼阁上,她若是不亲眼见到莫轻弹在船上,不亲自点燃火药,又怎能放心?岸上之人其实是她找来的无辜之人,约定了时刻释放烟花,就是为了吸引慕容寒山的注意的。

    当朱雀和伏缨将那名知道真相的小乞儿带走时,荆楚红就知道自己的阴谋已泄,她也想好了应对之法,她准备好了三处引线,无论如何都要将火药引燃,就算莫轻弹和朱雀伏缨等人毁掉两处引线,她依然能够将琼楼阁给炸了,让莫轻弹尸骨无存,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朱雀和伏缨会从湖面上直接破洞进入船舱底部,引湖水进来,将所有的火药全都浸湿,这么一来,别说荆楚红准备了三处引线,就算准备三百处引线,她也点不着潮湿的火药。

    这次阴谋又没有得逞,荆楚红心中又惊又怒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又是害怕,她的阴谋既然没有得逞,那么面对慕容寒山等人的反扑,她也将没有好果子吃,因此她在船舱中看到船舱底部都是水时,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只想着逃之夭夭,甚至对朱雀在身后紧追不舍都不在乎了。

    随着琼楼阁倾斜得越来越厉害,船上的人不断跳入湖水中,会水的人自然向岸边游去,好在这艘琼楼画舫离岸边没有多远,一般都能游到,可是不会水的人就糟糕了,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就算是跳入湖中,也是随着湖面载浮载沉,刘苏儿看得不忍,划着小船,将这些不会水的人救上来,可是一条小船载不了多少人,刘苏儿对洛寒霜说道:“咱们两人在船上也沾着空,不如咱们游水上岸,多给他们留些位置吧。”

    洛寒霜点了点头,他脑袋后面还扎着九根银针,但好在只要不试图拔出银针,真气虽然提不起来,走路游水还是不成问题的,两人下了船,在船上十多人感激的目光中,两人向岸上游去。

    莫轻弹在船上遍寻夏侯莺而不得,而琼楼阁已经在逐渐沉没,他站在琼楼阁的最高处,忽然看到两人追逐着向岸上踏波而去,不禁感到骇然,他自负轻功高明,可是也知道自己还做不到这点,难道中原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么?

    等到那两人来到岸边,接着岸上的灯火,莫轻弹看清了前面那人的身影,分辨出正是荆楚红,莫轻弹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就算夏侯莺被藏在船中某处,此刻也已经来不及找她了,他怒火中烧,从琼楼阁山一跃而下,跳入澄湖,向岸上极快地游去,他要荆楚红这毒妇付出相应的杀徒代价。

    朱雀追到岸上的时候,荆楚红已经脱下踩水木头,向湖旁的树林中蹿去,而慕容寒山在一旁没有动手,朱雀经过他身旁时问道:“你怎的不拦下她?”

    慕容寒山说道:“我怕宰了她,你就没有追人打听线索的乐趣了。”

    朱雀说道:“你可以拦下她,却不杀她啊?”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剑不轻出,出则要其性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朱雀哭笑不得,连忙接着向荆楚红追去。

第八十三章 罪有应得

    澄湖外,有一片树林,大多都是杨柳,靠近湖畔的多为柳树,如今快到夏天,柳树新抽出的柳枝犹如美人的秀发,有的垂入湖水,随着微风在湖面上画出一圈圈的涟漪。

    可是此时的朱雀全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要追上荆楚红,以防她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而至于捉到荆楚红后怎么处理,他倒也没有想这么多,他不是道德君子,却也不是自诩足以审判别人之人,除了十恶不赦之人外,他极少取人性命,更别说是女人的性命了。

    腾云功施展开来,朱雀追不上的人还不多,很快,夜色下,前方荆楚红在夺命狂奔的身影出现,朱雀一声断喝:“站住!”一边喊着,他一边加快了速度,可是他没想过,为何荆楚红会选择从这里逃生,而不是从别的地方,这是因为荆楚红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去路。

    就在朱雀快要追上荆楚红的时候,两道人影从树上跳下,拦在朱雀身前,这两道身影自然是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两人一声不吭地向朱雀攻去,她们两人联手,足以纠缠朱雀许久,让她们的师父荆楚红好友逃命的时机。

    都说天下最难缠的就是不讲理的女子,而比一个不讲理的女子更难缠的,就是两个不讲理的女子,朱雀如今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他说道:“荆楚红虽然是你们的师父,可是她犯下的罪恶和你们无关,只要你们让我过去,我便饶过你们二人,如何?”

    可是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以师父为尊,又岂能被朱雀三言两语给化解?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打得朱雀难以招架,更别说去追荆楚红了,就在朱雀心中暗骂时,荆楚红忽然又见了鬼似的逃了回来,看到这一幕,朱雀感到十分惊讶,他勉为其难地一边和辰晖夕映二使相斗,一边前去阻拦荆楚红,这时从树林深处追过来两个人,一见这二人,朱雀就明白了荆楚红为何又退了回来。

    来人正是莫轻弹和夏侯莺,见到这二人,荆楚红那还不知道阴谋已经完全败露,这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在她的左手边是澄湖,唯有右边一个方向可以走,荆楚红正要转身从这个方向逃走,可是这个方向也走不通了,刘苏儿带着受伤的洛寒霜也及时赶了过来。

    荆楚红犹如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彷徨无定,她犹豫了一下,又向莫轻弹的方向冲去,也许在她心中,毕竟流云宫和赏花宫系出同门,还有些香火之情。

    朱雀跟辰晖和夕映二使边打边说道:“到了如今你们还不住手?”

    辰晖和夕映不敢违抗师命,依然和朱雀斗个不休,刘苏儿见状忽然冲了过来,一招拈花指的天花乱坠使出,二使挥剑抵挡,可是两人的剑只使到一半,就忽然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明明刘苏儿的手指距离二女还有数尺之远,但偏偏就点住了她们,辰晖圣使和刘苏儿交过手,想不到短短几日,他的武功竟然精进至此,虽然被封住了穴道,可是她依然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

    朱雀见状忍不住夸赞:“好小子,跟着霍啸海只学了两个时辰,就能凌空点穴了。”

    刘苏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只不过是霍前辈告诉了我将内力逼出体外的窍诀罢了,我还没谢朱大侠的成全呢。”

    朱雀说道:“我不过动了动嘴皮子,有什么好谢的?咱们过去看看,这毒妇还是和莫轻弹交上手了。”

    两人丢下二使,向前赶去,在一片杨树围绕的空地上,莫轻弹正和荆楚红斗个难分难解,莫轻弹的武功虽然高出荆楚红一筹,但荆楚红明知无幸,所以招招拼命,莫轻弹一时倒也难以取胜。

    此时若是朱雀又或者刘苏儿上去帮莫轻弹一把,用不了三招两式就能将荆楚红拿下,可是两人并不想联手对付一名女子,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防止荆楚红趁机逃走。

    莫轻弹和荆楚红两人都是用剑,两人招数大致相同,可以看出他们的武功本就是一套武功,只有在一些细节方面有所不同,赏花宫可算是盛千山的嫡传弟子,习武之时定然会循规蹈矩,不会在招式上做出什么改变,因此朱雀推测是流云宫的袁秋水对武功做了一些改动,目的就是为了胜过赏花宫。

    可是一套武功之成体系,不知经过多少人的经验积累而成,袁秋水希望在招式上能够胜过赏花宫,对招式做出策更改也都是针对赏花宫原本的武功而来,有几招的确收到了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一招变动,几招连环使出的功夫都跟着受到了影响,使得这套武功的威力不增反减。

    夏侯莺见师父和荆楚红比试一时无虞,她四处看了看,正看到不远处的洛寒霜,连忙跑了过去,等到她看到洛寒霜脑袋后面的九根金针时,不禁骇然,想要替洛寒霜拔下来,洛寒霜连忙阻止了她这冒失的行动:“千万别碰,否则我脑子受到震荡,会失去了神智。”夏侯莺吓得连忙缩回了手,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洛寒霜说道:“还不是荆楚红那毒妇害的?”

    夏侯莺四周看了看,看到朱雀和刘苏儿两人站在一起,正看着荆楚红和莫轻弹比试,并不时指指点点,她连忙走了过去,来到刘苏儿身旁,对刘苏儿行了个礼。

    这一举动让刘苏儿又是惶恐,又是莫名其妙:“夏侯姑娘,你太客气了……”

    夏侯莺点了点头,眼睛有些红了,她说道:“这段时间,我做了不少对不起少林寺和你的事,我全都承认,你若是心中有气,我愿意任你责罚!”

    刘苏儿说道:“不敢,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夏侯莺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师兄洛寒霜,如今他脑后中了银针毒刑,你本事这么大,必有救他之法,我求求你帮他一下,此后我发誓不再和你又或者少林寺的任何人作对,若是你对我的怒气未消,你救了我师哥后,我可以陪你到少林寺去认领责罚。”

    如今她是两次提起任刘苏儿责罚,刘苏儿曾听江湖上的人说过,一个女子若是你任你打骂任你责罚,那基本上就是……唉,想到哪儿去了,夏侯莺显然钟情于她师兄洛寒霜,而此刻她的举动正应了那句古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刘苏儿说道:“我明白了,只是如今令师正和荆楚红做生死相搏,要我救他至少等两人比试完,事情解决,要去除他脑后的银针,可不是一会半会的事。”

    夏侯莺说道:“可是我担心银针在他脑后待得时间长了,会损害他的身体……”

    朱雀在一旁问道:“怎么回事?”

    刘苏儿将洛寒霜的事告诉了他。

    朱雀本就侠义心肠,听了这话,他说道:“要不然咱们两人联手施为,想来能够快些,那银针留在他脑后时间久了,怕真有什么损害也说不定。”

    刘苏儿点了点头,两人来到洛寒霜身旁,将要为了他取出银针一事说了。

    洛寒霜听了露出感激不尽的神色,他说道:“唉,都是我不好,不知道少林寺的人竟会这般侠义,我去少林寺挑战拈花指的事,也不用提了,总之是我惹出的这种种祸端,若是少林寺降罪于我,我也甘领责罚。”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你还是来挑战一下吧,只是不用去少林寺,等事情了结,咱们两人单独切磋一下就行了。”

    洛寒霜还想再说,刘苏儿打断了他,让他盘腿坐下,接着朱雀和刘苏儿也跟着盘腿坐在洛寒霜对面,两人一人拿起他一只手,然后也各自伸出一只手掌,和洛寒霜掌心相对,两人同时发力,将内力注入洛寒霜体内,朱雀和刘苏儿的两股真气混合在一起,循着洛寒霜体内的脉络,向他脑后涌去。

    合两人之力,用来逼出银针,依然相当困难,盖因银针太细,想用真气将之逼出,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

    两人尝试了半天,银针还是一动未动,洛寒霜却忽然一声痛呼,晕了过去。

    刘苏儿吓得赶紧放开了他的手,对朱雀说道:“这么硬来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夏侯莺见到师兄陷入昏迷,担心地问道:“我师兄怎么了?”

    朱雀安慰她道:“没什么,洛寒霜是因为脑中受到我们真气的震荡而昏迷,一会就能自然醒来,他晕过去正好,一些疼痛正好感觉不到了,刘苏儿,咱们使出内力却没什么效果,我看是因为咱们的内力针对的目标不同,这和一个人对他施救并没有什么分别,这九根银针成九宫之形,咱们击中内力先对付乾宫上的那根银针。”

    九宫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九宫八卦来命名的,乾宫也就是西北方向的所在,这是习武之人都要学的,因为许多步法都要用九宫八卦来说明方位。

    两人商量好后,再次使出内力,提前在洛寒霜体内交汇,然后向银针所在之处冲去,这次由于两人内力混而为一,可说的上是内力汹涌而至,两人又汲取了经验,将内力更为击中。

    终于,乾宫上的那枚银针一点点地向后退去,终于,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左上角的那枚银针从洛寒霜脑袋后激射而出,刺入洛寒霜身后的一棵杨树树干上。

    接下来便是合力对付坎宫,坎宫位于正北,两人一起发力,这一次有了经验,银针很快便被他们逼出,接着是艮宫,这逼出银针是头一根最难,此后越来越轻松,两人合力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九枚银针全都逼出,洛寒霜也缓缓地苏醒过来。

    夏侯莺见到这一幕,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激荡,扑入洛寒霜的怀中,问他怎么样了。

    洛寒霜暗中运了下内力,没有了脑后银针的挟制,丹田中的内力已经能够运用自如,他虽然不满夏侯莺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她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自己一时倒也不好将她推开,他对刘苏儿和朱雀两人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洛寒霜去做的,尽管跟我说。”

    朱雀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说完话,再去看莫轻弹和荆楚红,只见两人的比试不知何时已经结束,荆楚红胸膛中刺着一把剑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死了,而那把剑又是莫轻弹的,众人虽对莫轻弹一剑将荆楚红杀死感到有些残忍,但想到荆楚红做下这般恶事,也算是罪有应得。

第八十四章 是是非非

    洛寒霜见到这种情形,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和夏侯莺一起向莫轻弹走去,同时口中喊道:“师父!”

    莫轻弹看到洛寒霜脑后的银针不见了,又见刘苏儿和朱雀两人刚刚站起身子,显然是他们两人动手救治的洛寒霜,莫轻弹没有理会徒儿,径直来到两人身旁,对两人说道:“多谢两位对我徒儿的救治之情。”

    朱雀说道:“不足挂齿,对了,荆楚红已死,她的两名徒弟不知莫宫主准备如何对付?”

    莫轻弹叹了口气说道:“荆楚红和我本是同门,我并无杀她之意,当我用一招清风徐来刺出时,她本能躲过去的,可是她却没有了生念,自己将身子撞上我的剑,她说道她背负着流云宫师父的遗愿,活得太累了,又做了这么多恶事,实在是早该去死,我想抽手已经来不及了,我既然连荆楚红都不愿杀死,又怎会杀死她的两名弟子?你们不用多虑了。”

    原来荆楚红是自尽而死的,这倒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既然她要死,为何不挥剑自戮,反而借着莫轻弹的手去死呢?也许她是为了向师父季浮萍以及师祖袁秋水的在天之灵表明自己已经为了重回赏花宫而尽力了,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如今荆楚红已死,这些事都成了谜。

    刘苏儿有些不信荆楚红是自尽而死的,以她恶毒的行径,怎会潘然悔悟呢?不过当时自己和朱雀两人正好在给洛寒霜疗伤,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

    莫轻弹看出刘苏儿的疑惑,他说道:“荆楚红的徒弟,也就是流云宫的两位圣使,都是亲眼所见,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们,她们两人绝不会代我说谎吧。”

    若在平时,莫轻弹根本不会跟他们解释这些,只是刘苏儿刚刚耗费了真气救治了洛寒霜,他很承刘苏儿和朱雀的情,所以才耐着性子跟他们说了。

    刘苏儿差点忘了辰晖圣使和夕映圣使的存在,他连忙走过去,两人还因自己凌空点住了穴道而一动不能动,刘苏儿看到两人一脸的泪水,正无声地哭泣,心下感到有些不忍,他说道:“你们若不再动手,我就解开你们的穴道如何?”

    两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刘苏儿叹了口气,就算解开两人的穴道,有朱雀和莫轻弹等人在此,也不怕她们,便给她俩解开了穴道,两人一旦能动,连忙冲到荆楚红的尸身旁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透露着悲恸之意,让人闻之心酸。

    原本无情的夏侯莺,不知是否经历了这些日子的苦难折磨,还是因为能和洛寒霜在一起,心底也变得软弱起来,她来到辰晖夕映二使旁边说道:“两位姊姊别难过了,你们师父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你们也不用自责,现在你们该看看怎么处理你们师父的后事。”

    难得荆楚红活着的时候如此对她,差点害死了她和她的师父莫轻弹,夏侯莺在荆楚红死后能够不计前嫌。

    两人听到夏侯莺的劝说更是感到凄凉,更是放声大哭,辰晖圣使边哭边说道:“我们原本都是孤儿,是师父收留的我们,您抚养我们,教会了我们本事,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您,您怎么就扔下我们不管不问,自己先走了呢?”

    夕映圣使伏在荆楚红的尸身上只是哭泣,没有说一句话,莫轻弹见自己的剑还插在荆楚红身上,他走过去轻轻地将剑从她身上抽出,之所以轻轻地抽,是防止伤口中的血喷出来。

    就在这时,辰晖圣使忽然拿剑向莫轻弹冲了过去,像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剑,莫轻弹三招两式就将她的剑绞上半空,辰晖圣使手中没有了兵器,也没有再行攻击,只是伸手入怀,想要掏出什么东西,刘苏儿一见之下就叫道:“不好!住手!”他和辰晖圣使交过手,知道她要从怀中掏出霹雳雷火丹奋力一搏。

    他抢先点住了辰晖圣使的穴道,拦住了她,辰晖圣使嘶吼道:“让我杀了他,为我师父报仇!”

    莫轻弹一言不发,像是懒得跟她多说,一旁的夏侯莺忍不住说道:“你师父是自杀的,又不是我师父有心相害,否则我师父何不将你们一起杀了以绝后患?你可别不识好歹。”

    辰晖圣使哭叫道:“若非你师父将我师父逼到这等地步,她又如何会寻死?你说是不是他害死的我师父?”这次她不用杀死而用害死,这么一来,夏侯莺一时语塞。

    朱雀在旁边说道:“你师父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为了谋夺赏花宫之位,竟在琼楼画舫的船舱底部放了这么多火药,准备将琼楼画舫炸掉,那将害死多少无辜之人?幸而她阴谋没有得逞,否则淡淡是在万剑山庄外杀人,慕容寒山就不会放过你们!现在她自知阴谋泄露,谋求赏花宫之事没有了希望,她没有了退路,所以自己甘愿赴死,和别人又有何干?“

    看着辰晖圣使依然在哭泣,朱雀心软了下来,他说道:“当年盛千山盛宫主将赏花宫宫主一位留给陆婉晴而没有留给你们师祖袁秋水,为的就是让你们和赏花宫之间不断督促对方进步,将赏花宫的武学传承下去,他说过,只要你们流云宫的人能够有胜过赏花宫宫主武功的,就能重回赏花宫并执掌赏花宫,是让你们依循正途,凭借武功坦坦荡荡地获胜,而不是凭这些阴谋诡计获胜,偿若你们有志气,回去后好好修炼武功,也不是没有完成你师父遗愿的机会。”

    说完,朱雀亲自给辰晖圣使解开了穴道,辰晖圣使放弃了再想莫轻弹动手的意思,转身又扑在荆楚红身上痛哭。

    这时伏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到眼前的变故,瞠目不知所以,正想发问,朱雀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再说,伏缨只好将一肚子疑问留在肚子里。

    莫轻弹见辰晖和夕映二使哭个不停,他想着荆楚红为了赏花宫宫主之位跟自己交手多次,如今竟落到这般下场,也跟着唏嘘不已,他问洛寒霜:“你的伤无碍吧?”

    洛寒霜点了点头:“已经没事了。”

    莫轻弹接着说道:“那好,既然已经没事了,你去骡马行雇一架马车,多费些银子,领着马车去棺材铺子挑一副上好的棺木,过来收殓荆宫主的遗体,也好让辰晖和夕映护送她们师父的法体回流云宫。”

    洛寒霜刚要去办,朱雀喊住了他:“慢着,如今快到夏天,从这里到西域可说万里迢迢,一路怕不是要走上一个两个月,荆宫主的遗体怎能保存这么久?依我看,不如火化了,将舍利带回流云宫去也是一样。”

    辰晖和夕映二使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听朱雀说得有理,也只得跟着照办。

    是夜,莫轻弹等人帮着辰晖和夕映二使将荆楚红的尸体火化,又装入坛子,两人捧着师父的骨灰,一路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莫轻弹对朱雀等人说道:“这次对亏了几位仗义相帮,感激之情无以名状,此后只要有用得着我赏花宫的地方,差人捎个信给我,我们赏花宫必然万死不辞!”

    这番话中带有离别之意,朱雀说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咱们一起吃了饭再走,如何?”

    莫轻弹想起此次中原之行处处不顺,急匆匆间也没有和慕容寒山作别,而洛寒霜在中原武林中搅起的风浪还未平息,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就迟一日再走!”当下和他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苏州太白楼,然后带着两名弟子离去。

    洛寒霜离去之前,似乎对刘苏儿有话要说,后来又想起明日又能见面了,便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离去。

    刘苏儿关心琼楼阁上人们的安危,和朱雀等人来到澄湖岸边看去,这才看到琼楼阁原来并没有完全沉没,只因靠近岸边的地方水浅,所以巨大的琼楼阁只淹没一半便已搁浅,既然船没有全部落入水中,那么船上的人也多半没有什么大碍。

    伏缨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人都散了,这才问起刚才发生的事,等他听到荆楚红自尽而死,忍不住骂了句活该。

    刘苏儿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准备去哪里休息?”

    朱雀想起慕容寒山没有亲自下手杀死荆楚红,多半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下场,所以也不想自己的小楼剑上沾血,他说道:“这里离万剑山庄这么近,还用说么,自然是到他家里叨扰一宿了。”

    伏缨吓了一跳:“我宁可去客栈,甚至宁可睡马路也不想去万剑山庄,万一他要是找我试剑怎么办?”

    朱雀嗤笑道:“有我和刘苏儿在此,何时能轮到找你试剑?走吧,我看他现在绝对还没睡觉,正等着咱们的回话呢,咱们要是不去,那才是惹麻烦上身呢。”

    伏缨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后面,三人一同向万剑山庄赶去。

    路上伏缨问起刘苏儿跟霍啸海学习点苍指学得怎么样了,刘苏儿谦虚地说道:“霍前辈的点苍指精妙绝伦,又岂是我两三个时辰能够学会的,只不过是学会了一点指法的诀窍罢了。”

    伏缨不信,缠着他说道:“你别谦虚了,究竟学到了多少?当年霍啸海就凭借着这一手功夫,纵横四海,扬名立万,你是否怕我缠着你学,所以不肯说呢?”

    刘苏儿故作被冤枉的样子:“伏大哥说哪里话,我跟着他只不过学了两三个时辰,就连一招点苍指的招数都没有学会,不过却在他的指点下,学会了运气于指的技巧,正好可以用在拈花指上,明日洛寒霜离去之前,我便用这套带着点苍指指意的拈花指和他决斗一场,好让他彻底死了再找少林寺麻烦的心。”

    伏缨听后大感失望:“你一招都没学会?一定是霍啸海这老家伙藏私了。”

    对于拈花指,伏缨那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三人脚程极快,不久便到了万剑山庄,朱雀猜得一点也没错,慕容寒山还没有入睡,正等着他们。

    伏缨见到慕容寒山后,故意装得哈欠连天,慕容寒山见他的样子,便让老仆先领着他去客房休息,让朱雀和刘苏儿留下,跟他说说今晚所发生的事。

    在朱雀说完后,慕容寒山说道:“我之所以放过荆楚红,就是因为她尚未杀人,再者她是个女人,我从不和女人动手。”

    刘苏儿这才知道之前朱雀猜的慕容寒山没有杀荆楚红的原因是对的,他问道:“不知慕容庄主和莫轻弹比剑比得如何?”

    慕容寒山想了想,然后说道:“莫轻弹的剑法虽然还有些瑕疵,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不是说赏花宫的武功不行,而是他天分不够,赏花宫的武功的确精妙,我和他两人都没有动剑,只是文比,以后赏花宫偿若真出了个练剑的奇才,说不定连我都不是其对手,只可惜那至少得是三四十年后的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第八十五章 临别大礼

    朱雀和刘苏儿想不到慕容寒山对莫轻弹的评价这么高,刘苏儿想起自己和洛寒霜明日还要比试一下指法,如今听到莫轻弹武功竟然到了这等地步,那么洛寒霜是否也是一直在隐藏实力呢?

    看到朱雀和刘苏儿惊讶的表情,慕容寒山笑道:“我只是说他武功厉害,并不是说他的人有这么厉害,西域的剑法多以雄浑见长,不似中土剑法繁复细巧,偏又多能以拙胜巧,北斗先生的剑法我虽然没有见过,但从朱雀身上能够体会到这一点,雪山剑派亦是如此,想不到赏花宫也是这样,想来是和创制剑法之人的性格有关,西北民风彪悍,中土民性多智,只能说各有所长吧。”

    朱雀说道:“慕容庄主此言看得透彻,看来对剑道的领悟又更进了一步。”

    慕容寒山盯着朱雀看了一会,朱雀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他连忙说道:“在下最近事务繁忙,可没时间陪你练剑……”

    慕容寒山失笑道:“我只是想不到你干什么要拍我马屁,平日也不见你这样。”

    朱雀苦笑道:“我看你一副和莫轻弹比武没有过瘾的样子,而你剑法又有了长进,我可不想此时做你练剑的靶子。”

    慕容寒山哈哈一笑说道:“夜了,回去睡吧。”

    朱雀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翌日,朱雀和伏缨以及刘苏儿三人早早地便去了太白楼,他们作为中原武人,在这里可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因此提前一点到也算是对莫轻弹等人的尊重,没想到莫轻弹到得更早,他带着洛寒霜和夏侯莺两名徒弟,在一间包间里等候,朱雀和他们一见面便说道:“劳莫宫主等我,真是让我朱雀汗颜。”

    莫轻弹哈哈一笑:“朱雀朱英雄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朱雀和刘苏儿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感到好笑,何时变的这么客气的?那自然是昨天晚上听慕容寒山对莫轻弹的评价之后。

    搅攘一番后,几人坐下,刘苏儿特意坐在洛寒霜身旁,那边朱雀伏缨和莫轻弹互相说着中原武林和西域武林的趣事,这边刘苏儿问洛寒霜:“你的伤都好了么?”

    洛寒霜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感激:“多亏了你和朱大侠相助,唉,以前我是对少林带着偏见,如今看来,少林弟子可都是真英雄,真好汉,我是再也不敢去少林挑战了。”

    武林中人很少会有轻易认栽的,有时候宁可姓名不要,也要强出头,可是刘苏儿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他感到折服,因此才有这番自承不敌的说话,而且语出至诚,发自肺腑,表示这话并不是谦虚,而是从刘苏儿的身手想到少林寺济济千人之众,其中胜过刘苏儿的更是数不胜数,能够胜过刘苏儿,就能够胜过他洛寒霜,这事不言自明。

    刘苏儿说道:“你跟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略略听过寺里前辈提起过,却不知究竟。”

    洛寒霜推脱道:“这事还提他干吗?不说了,都是我赏花宫的不是,咱们喝酒,喝酒。”

    他以为刘苏儿实在不依不饶,殊不知刘苏儿是出自真心想问,见洛寒霜误会了,刘苏儿赶紧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此事我先声明一点,我们少林寺的拈花指法虽然位列十八门神功,可是其八十一招的招数全都是从当年的洛飘零前辈手中习得,并非少林寺自创,可是拈花指的心法,却和洛飘零前辈丝毫无关。”

    洛寒霜想不到刘苏儿自己亲口承认了此事,虽然他言明只是招数而不是全套武功,但能够有勇气承认这点,也不亏他刘苏儿、不亏少林寺有这个担当,洛寒霜这次来中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少林寺承认偷招的事,事到临头,他极承刘苏儿的情,本想将此事揭过便算,尽管他心中还有些许不平,但想到刘苏儿救了自己和师妹夏侯莺的性命,甚至自己师父之命也是他救的,他又怎能再说此事?

    而刘苏儿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心中怎能不感到激动?

    他拉着刘苏儿的手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瞒你,这一切的原由我从头跟你说起……”

    原来洛寒霜就是当年书僮洛飘零的后人,此后他绝足没离开过赏花宫,可是少林寺十八门神功绝技却响遍武林,洛飘零就算没有离开赏花宫,也听说了此事,而其中的拈花指,更是由雪见从他这里偷招而去的武功,赏花宫宫主越青瞳生性恬淡,他也能猜到少林寺只是借用了摘花指的招数,偷不走这套指法的心法内力,所以并没有怎么在乎。

    可是越青瞳虽然不在乎,洛飘零却心存芥蒂,他既然发誓终身不离赏花宫,自然也就无法去找雪见禅师当面指认此事,他将此事记录了下来,点明少林寺是从他手里偷的招,赏花宫武功外流,他洛飘零就是赏花宫的罪人。

    时间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洛飘零一生留在赏花宫,反而一次得到了赏花宫宫主的信任,因此每一任赏花宫宫主对洛家的后人都很好,并传授他们武功,赏花宫的功夫,除了只能由宫主修炼的剑法不能传授给他们外,其他的武功都不禁止他们学习。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下赏花宫,赏花宫的武功都和他们的创派之人的一些习性有关,据说此人从前是个以采集天山雪莲为生的人,所以在武功还有武器方面都带着采雪莲的影子,比如摘花指,比如夺命追魂镰的镰法,比如踏雪无痕的轻功,都是为了更好地采集莲花,只是后来的赏花宫成了规模,后人无需再以此为生。

    洛寒霜在赏花宫里得授夺命追魂镰的镰法和摘花指的指法,这两套武功都习练得十分纯熟,特别是指法,自觉已能和天下修炼指法武功之人一较高下。

    那日他忽然看到洛飘零当年留下的记录,得知了当年的情况,不禁兴起了要去少林寺讨要说法的心思,可是赏花宫却不是能说走就走的,洛寒霜只能等候,在此期间,他苦练摘花指,是要和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一较高低。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宫主莫轻弹要闭关修炼七七四十九日,莫轻弹趁机大着胆子私自离开赏花宫,下了青云山,在赏花宫中的时候,洛寒霜还胆战心惊,准备在师父出关前再赶回来,可是下山以后,随着他阅历越来越广,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起来。

    一路上,他看遍了西北百姓生活的疾苦,以为全天下都是如此,直到有一日来到长安,方知世间有如此繁华之地,可是长安虽然已经挺繁华的,但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风景看不足,他心生向往,自忖自己出来这一趟不容易,反正都是受罚,何不到江南繁花似锦之地玩个痛快,这才回去?

    这个想法随着他的东来,越来越不能扼制,他路过嵩山少林寺的时候,便留下一年之约,约定一年,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他要趁这段时间在中原游山玩水,直到他要离开时,才去找少林的麻烦,一来是给自己不会去找借口,二来是怕自己先和少林比试,以少林在中原的声名,比试之后他若想太太平平地在中原游玩便有些麻烦。

    所以他偷偷地潜入少林寺,趁着没人,在一块石碑上留下自己的指痕和挑战书,之后便洒然而去。

    他没想到的是,不仅少林寺的人见到这封挑战书后会来江南找他,他那位小师妹夏侯莺偏偏一颗心已经系在他身上,在他离开赏花宫没多久,夏侯莺在洛寒霜房间内看到了洛飘零的那封书信,明白洛寒霜私自离开赏花宫的原因,放心不下他,便也跟着出来。

    夏侯莺自然是和洛寒霜一起对少林寺和中原武林中人同仇敌忾,认定了师兄的目标既然是少林寺,那么少林寺的人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夏侯莺在少林寺外打听出来钱家村和乔家村的人与少林寺有些田产上的争执,便怂恿他们去少林寺取闹,同时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想去偷那本拈花指的秘笈,让师兄和少林寺的人比试时能大占上风。

    结果她虽然成功偷到了书,可是书又在路上丢失了。

    至于是谁偷走的这本秘笈,并送到西湖的销金窟去唱卖,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洛寒霜将这本拈花指法拿出来还给了刘苏儿,他说道:“我看过拈花指了,招数是和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相同,可内力运功则截然相反,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以阳刚为主,这本指法的心法却以阴柔为旨,至于谁强谁弱,只能看修为了。”

    刘苏儿接过这本拈花指,才想起这本指法在销金窟中出现,后来被夏侯莺花了三万三千两银子买去,自己差点忘了此事,不过此时洛寒霜定然已经全部看过,若是按照这本秘笈上的雪见创制的心法来和洛寒霜比试,自然是必输无疑,比武和打仗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洛寒霜知道了少林寺的指法,可是自己却对他的指法一无所知。

    其实并非是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赏花宫的心法走的是阳刚的路子。

    刘苏儿接过这本拈花指法,翻开看了看,的确是从少林寺流出的临摹本的秘笈,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洛寒霜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将这本夏侯莺花了三万三千两银子的少林十八神功之一的秘笈给撕了,而且撕得粉碎,他一边撕一边说道:“洛兄,你上当了,这本秘笈是假的,拈花指法不是这么炼的,这本秘笈既然留着只能贻误他人,不如毁了算了。”

    洛寒霜愕然:“假的?这……”

    刘苏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说这怎么可能,看着他望着夏侯莺的讶然眼光,夏侯莺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刘苏儿肚子里暗暗发笑,他说道:“这本秘笈自然是假的,不过上面的招式倒是对的,只是心法不对,我是少林寺的弟子,难道我还不知道这指法么?”

    夏侯莺伸过头来说道:“可是我看过,这心法也没什么不对,照着上面修炼,经年累月下来,也能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刘苏儿说道:“既然拈花指法位列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自然是威力不凡,洛兄,你就要回西域赏花宫了,临走之前若是不和少林寺的拈花指比试一场,我怕你心有不甘,等会吃过饭,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切磋切磋,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临别之礼。”

    洛寒霜和夏侯莺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不信那本秘笈是假的,如今刘苏儿明知他指力非凡,还要和他比试,看他他是有恃无恐了,难道说那本秘笈真是假的?洛寒霜本想既然刘苏儿救过他们的性命,他也不再找少林寺算那件陈年旧账,如今刘苏儿自己送上门来,那自然是另说了,他说道:“好,难得刘英雄愿意指教,在下却之不恭!”

第八十六章 拈花摘花

    这边刘苏儿和洛寒霜两人正约定饭后比试一番,那边朱雀望了过来,问道:“你们三人在谈什么呢?谈得这么投机?”

    洛寒霜心直口快,对朱雀说道:“刘苏儿英雄和我约好,饭后我们比试比试指法。”

    莫轻弹听到后眉头一蹙道:“寒霜,别胡闹了,昨天晚上若非刘少侠和朱大侠如此不顾自身安危的舍身相救,咱们试图三人恐怕……”这么说虽然是在表示自己对刘苏儿十分感激,可是言下之意,颇有点少林寺武功不如赏花宫武功的意味在内。

    刘苏儿知道他是怕洛寒霜落了自己的颜面,他打断了莫轻弹的话,帮洛寒霜解释道:“莫宫主不用责备洛寒霜,是我主动要和他比试的,我们少林寺有一套武功拈花指法和贵门的摘花指法招数相同,修炼的心法内力却迥然而异,因此我想看看到底是那种武功高明一点。”

    莫轻弹毕竟是一宫之主,心胸宽阔,他说道:“还用说么?自然是以少林寺的拈花指为高,依我看,根本就不用比试了,我们赏花宫怎能和少林寺相提并论?”这话自然也是因为感激刘苏儿救命之恩而言的,在他的心中,只怕少林寺给他赏花宫提鞋也不配。

    刘苏儿笑道:“我们只是切磋,并非生死相搏,也不邀请外人观看,莫宫主请放心。”

    一旁的朱雀知道刘苏儿是因为跟着霍啸海学习了那套点苍指,因此信心大增,和洛寒霜比试不免有炫技之意,他对莫轻弹说道:“孩子们想要比比,咱们在一旁看着,不让他们伤着就行了,我知道这太白楼附近不远处有片地方人烟稀少,咱们饭饱酒足后,就到那边去看看他二人比试。”

    有朱雀说话,莫轻弹不好再拒绝,不过他心中已打定了让洛寒霜故意输给刘苏儿,以还他一点人情的打算。

    朱雀察言观色,对刘苏儿和洛寒霜说道:“这次比试既然没有外人在场,你们不可以徇私舞弊,故意向对方手下留情,否则我可不答应。”

    刘苏儿和洛寒霜对视一眼,同时答应道:“是!”

    伏缨笑眯眯地看着刘苏儿,想着这一路和他相伴,为了洛寒霜挑战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一事,两人费尽了心神,伏缨更是连自己都给卖了,想到这里,他身子一震,好像想到了什么事,他看着夏侯莺发愣,夏侯莺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刘苏儿还以为伏缨对她起了色心,连忙干咳了一声。

    听到刘苏儿的干咳声,伏缨非但没有感到尴尬,反而问夏侯莺:“不知那名女真人罗公子,哦,是觉罗公子,你从那天以后可见到过他?”原来他是因为洛寒霜和刘苏儿的比试,想起了在小金库内将自己卖了一百多万两银子之事,自从这些人杀了欧阳九等人之后,一直没有露面。

    夏侯莺摇了摇头。

    朱雀也忽然想起了这名女真人,他忽然想到,流云宫的荆楚红从西域千里迢迢地过来,在苏州人生地不熟,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虏了洛寒霜和夏侯莺?又如何找到这么多火药放入琼楼阁的舱底呢?自己从昨日到现在,心神一直被昨晚发生的事所吸引,今日又马不停蹄来见莫轻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问题。

    刘苏儿问夏侯莺:“如今咱们之间的嫌隙已经没有了,还请夏侯莺姑娘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跟那名女真小子结识的。”

    夏侯莺说道:“也没有什么,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听湖小筑,想请边听雨拦截住你,让你不要去找我师兄,可是他们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将我说落了一顿,我一气之下就回了杭州,找了一家酒馆喝酒,这女真人自称是罗公子,前来搭讪,我看他一表人才,手下又有不少习武之人,开始以为他是什么门派的公子哥,便想着多一人总比我自己孤零零地去帮助师兄的好,所以就和他认识了。”

    刘苏儿问道:“他可曾告诉了你他的身份?”

    夏侯莺说道:“他说了他复姓觉罗,还说汉人比较敌视他们女真人,因此在外面他都自称姓罗。”

    刘苏儿愤然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汉人和女真人现在有些有些不妥,为何还和他走在一起呢?我和洛兄不过是私人之间的矛盾,说大了也不过是帮派纷争,可是民族大义毕竟要放在首位……”刘苏儿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声音越来越高昂,浑没注意到朱雀再不断跟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其实他就算见到朱雀在给他使眼色,他也未必会听。

    刘苏儿一直说了半天,夏侯莺脸上却毫无愧色,等到刘苏儿停了下来,夏侯莺才问道:“说完了么?”

    刘苏儿说道:“我看你还是不知道……”

    听他还要说下去,朱雀忍不住说道:“刘苏儿,你先打住,先听夏侯姑娘怎么说。”

    刘苏儿最是听朱雀的话,只好悻悻地住口不言,他瞪着夏侯莺,想看看她怎么说,毕竟无论如何,民族大义自然是要放在首位的。

    夏侯莺微微一笑,这一笑在刘苏儿眼中简直成了无耻之笑,不过再听下去,他才是真正地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只听夏侯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汉人,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刘苏儿还以为她是在狡辩,朱雀说道:“不错,夏侯莺姑娘是畏兀儿族人,不是我们汉人,你的民族大义对她来说也就没有了约束力。”

    刘苏儿问道:“可是畏兀儿族的人怎么会有咱们汉人的姓氏?”

    朱雀说道:“他们来到中原,自然是用中原的名字,若是用他们本来的名字,容易惹起汉人的反感,特别是他们的武林中人,几乎人人都有一个汉人的名字。”

    刘苏儿的心提起又放下,他歉然道:“是我不知究竟,错怪了姑娘,那之后呢?”

    夏侯莺说道:“之后我们约定在销金窟会面,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他被你们捉走,此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朱雀问道:“你被流云宫的人捉走,是荆楚红亲自下的手?”

    夏侯莺点了点头:“我和师兄二人会面后,便想来苏州找师父,没想到荆楚红早就料到这点,她在半路上伏击了我们,将我们带到了澄湖上的那条大船里。”

    刘苏儿对朱雀说道:“若说女真人和荆楚红之间没有联系,我绝不信荆楚红能搞到这么多的火药,定然是女真人那小子在一旁怂恿,此事若是昨晚问问辰晖和夕映圣使便简单了,可惜当时看到她们师父去世,也忘了追问她们。”

    朱雀点了点头:“现在再说这些已经迟了,不过也不要紧,丐帮在全力追查此事,定然会有个结果,好了,不要在客人面前谈这些了,咱们吃饭喝酒!”

    饭后,朱雀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山坡下的松林处,这里果然人烟稀少,地势开阔,刘苏儿和洛寒霜准备在这里比试一番指法。

    只比拈花指和摘花指的高下,所以两人都是空手,刘苏儿将紫竹棒交给了伏缨,洛寒霜也将身上带着的夺命追魂镰让夏侯莺拿着,两人相隔一丈远近,都做好了准备。

    刘苏儿说道:“你远来中原,身为客人,你先出手吧。”

    洛寒霜说道:“客随主便,还是你先出手。”

    刘苏儿点了点头,随手使出一招拈花微笑为起手式,向洛寒霜攻去,这一招其实是摘花指中的分草逐花,洛寒霜自然是练得熟极而流,知道怎么拆解,使出一招神农百草反击过去,两人内力全都凝聚在手指上,比试之际,二人的指尖竟传来嗤嗤的破空之声。

    洛寒霜指力刚猛,只要被他用手指戳中,自然绝不好受,但刘苏儿别说现在身上穿着绞丝护身软甲,就算没有软甲,他也不担心,得到了霍啸海的指点,他已经将点苍指的指意融入拈花指中,准备凌空使出指力,点中洛寒霜的穴道便算结束。

    两人从相互敌视,到如今前嫌尽释,忽然动手,都有些怕伤害到了对方,等到发觉对方武功着实不低之后,两人才逐渐增加了力道,所以两人越打越是激烈。

    洛寒霜心中以为刘苏儿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指力已经到了这等地步,若是他遇到了少林寺其他年纪大的和尚,岂非更是无法与抗?他想起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心中惭愧,出手便慢了点,好在刘苏儿不忍这么快便打赢他,并没有趁机使出无形指力。

    等到两人堪堪将八十一路指法全部使完时,刘苏儿说了句:“注意了,我要使出全力了。”

    洛寒霜不禁骇然,难道打了这么久,刘苏儿一直有所保留?他说道:“刘兄不必客气,偿若不尽全力,打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刘苏儿点了点头,人不进反退,忽然双手连点,使出一招迦叶念珠,这一招同时也是摘花指法中的繁星点点,只见刘苏儿和洛寒霜相距还有数尺,他的手臂根本不能点到洛寒霜身上,旁观者除了朱雀和伏缨知道刘苏儿使出的是点苍指那般隔空点穴的手法,莫轻弹和夏侯莺均是不知刘苏儿此举何意。

    而身在局中的洛寒霜也感到愕然,刚想冲过去和刘苏儿进行近身搏斗时,他忽然感到自己手臂上,肩膀上,胸膛处等身上十多处要穴被点中,不过不知是刘苏儿手下留情,还是他隔空点穴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洛寒霜感到被点中的穴道只是微微一麻,并没有多大伤害。

    洛寒霜运了运内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正要冲过来时,刘苏儿忽然随手向自己身旁的一根枯枝点去,随着刘苏儿的虚点,那根枯枝忽然啪地一声变成粉碎。

    看到这种情况,洛寒霜哪还不知刘苏儿刚才是手下留情?他倏然收了手,对刘苏儿说道:“好厉害的指法,是我输了!”

第八十七章 一诺千金

    刘苏儿抱拳道:“承让!这套拈花指法在下学了不到三个月,若能入得了洛兄的法眼,请高抬贵手,让此套武功便留在少林寺,若是洛兄觉得指法的招数和贵门招数相同,我回去便让寺里的师兄弟们将招数一点一点地改了。”

    洛寒霜摇了摇头:“这倒不用,此套武功和我们赏花宫的摘花指虽然招数相同,可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武功,想不到少林寺在拈花指的心法上竟能够做到以无形指力凌空虚点,我们赏花宫……”

    在洛寒霜就要自认赏花宫的摘花指不如少林寺的拈花指法时,赏花宫宫主莫轻弹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洛寒霜的话,并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们赏花宫也能做到这点,只是洛寒霜的功力不逮罢了,刘少侠请看!”

    莫轻弹忽然随手连点,点向身旁数尺外的一棵松树,使得正是拈花指法中的拈花微笑,也就是摘花指中的分草逐花,随着莫轻弹的每一指点出,松树都会晃动一下,莫轻弹一共点了七点,松树晃了七下,朱雀来到被莫轻弹凌空点过之处看了看,不禁感到讶然,原来莫轻弹虽然只是凌空虚点,但松树上却多了七个指孔,看这七个指孔的深度,刘苏儿显然做不到。

    看到这里,朱雀才明白为何慕容寒山会说赏花宫宫主的武功不行,不代表赏花宫的武功不行,这套摘花指法在莫轻弹手中使出来,显然比洛寒霜的功力要深厚的多,多半也不亚于霍啸海,洛寒霜学到一点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出来挑战少林,原来摘花指指法练到深处,竟能达到这种地步,洛寒霜又惊又喜又绝惭愧,他对莫轻弹说道:“师父……”

    莫轻弹叹了口气:“武功一道,无论哪一门功夫,练到精深处,都觉得这门功夫似乎永无穷尽,譬如万剑山庄的慕容庄主,一生只钟情于剑,所以能够到达这种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别说慕容寒山天资过人,也需要每日勤练不缀,咱们没有那个天分,还没有别人练习得专注,咱们又拿什么和他相比呢?咱们赏花宫历来都是具有自知之明,更不会夜郎自大,所以至今方能偏安一隅,和赏花宫同一时间创立的门派多不胜数,几百年下来,世上还有几个门派能够存活下来?你以为赏花宫得有今日是侥幸得来的么?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洛寒霜垂首道:“徒儿受教了,徒儿也知错了。”

    朱雀和伏缨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看出对方眼中对莫轻弹此语的惊讶,想不到此人眼光竟然能够看得这么深刻这么长远,因为莫轻弹输在慕容寒山手下,所以两人都不免对莫轻弹有所轻视,只要看看慕容寒山对莫轻弹多么重视,一见之下就邀回万剑山庄比试,可知他在慕容寒山心中的分量,而慕容寒山也没有隐藏这点,对他评价极高。

    所以他们的轻视非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此人虽然敌不过慕容寒山,可是谁又能敌得过慕容寒山呢?

    莫轻弹看着刘苏儿说道:“一套拈花指法能够融入这么多的心法内力,少林武功犹如大海纳川,我们赏花宫不愿再和少林寺有何争执,也望少林寺宽宏大量,不计较我们的鲁莽。”

    刘苏儿抱拳道:“不敢。”他心下却在暗骂,莫轻弹表面上是在夸赞少林寺,实则是在讽刺这套指法所用的心法是点苍指的心法,只是他顾及着少林寺的颜面,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好在他以宫主的身份揭过了这道梁子,这件拈花指功夫到底由谁创制的争执也就此解决。

    莫轻弹又对朱雀和伏缨说道:“两位大侠宅心仁厚,以后必有福报,有空到青云山赏花宫来,我莫某必当扫榻恭候,这便告辞了。”也许他自知此后再不会踏足中土,而朱雀和伏缨也未必会去西域,所以客气话都说得十分含糊,连有缘再相见一类的话都不肯多说。

    朱雀点了点头,伏缨也说道:“宫主客气了,我若是到赏花宫去,必是因为你们宫中藏着什么宝贝。”

    莫轻弹微微一笑,对伏缨说道:“我们赏花宫穷得很,红缨公子怕是去不了了。”接着他对洛寒霜和夏侯莺说道:“走吧。”

    洛寒霜和夏侯莺都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刘苏儿,然后跟在师父身后离去,虽然三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深情的一瞥之中,刘苏儿知道自己和他两人在一路的追逐当中,逐渐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情,想到此后再也无法相见,心中感到有些难过,眼睛也有些红了。

    朱雀看着他们师徒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无感慨,如今江湖上哪个不是仗着自己功夫有两下子,而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像莫轻弹这种能够认清自己而遗世独立之人,是越来越少了。

    直到赏花宫的一行人走得看不见了,三人还站在原地,伏缨问道:“有人罚咱们站么?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朱雀问刘苏儿:“你去哪里?去找梅?”

    刘苏儿摇了摇头:“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那些祸害中原百姓的女真人,那个什么罗公子,若是不将他绳之於法,我也心中难安。”

    朱雀说道:“那好,咱们先去丐帮的苏州分堂,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此事本由汪帮主亲自追查,必定会有些线索。”

    刘苏儿又问伏缨:“伏大哥可要一起去?”

    伏缨想了想,拒绝了他:“那姓罗的女真小子人虽然坏得出水,可是武功不怎么样,你们两人再加上丐帮对付他那是绰绰有余了,我就不掺和了,最近我有些日子没有回家了,你嫂子不知会怎么看我,我还是回去哄哄他吧。”

    看着伏缨起身就要走,刘苏儿喊住了他:“伏大哥,我身上的这件绞丝护身软甲和剩下的数十万两银子……”

    伏缨说道:“这东西本就是从那女真小子身上骗来的,我拿着也不光彩,正好你要去对付他,说不定还能用得着,至于那些银子嘛,你就算是给了我,莫忘了我劫富济贫的高尚品德,害得要多费一番功夫才能送给那些有用之人,不如此事你也替我操办了,也让我能省点心。”

    面对这份大礼,刘苏儿毕竟受之有愧,他说道:“这件护身阮家本是巢湖阮家之物,我答应了要帮他找到的,是否要还给他,还要伏大哥的应允。”

    伏缨愕然:“说你是个傻小子,你不会真去做傻事吧?这阮家又非武林中人,拿着这件软甲又有何用?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在家私藏着这件软甲对他阮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半还要遭贼,我看你就自己留着就行了。”

    在刘苏儿心中,那是答应过人家的事必须做到,他不像伏缨,因为常年为盗,对你的我的这种观念看得极为淡薄,而对方财力越盛,他越是不会关心这些,他心中思量着事情了解后,便去趟阮家,将软甲还给他,但表面上他却对伏缨说道:“我听伏大哥的便是,预祝伏大哥和嫂子和和睦睦,不生争吵。”

    这祝词未免有些大白话的感觉,但伏缨听出刘苏儿语出真诚,点了点头,让他一切小心,又和朱雀辞别。

    朱雀说道:“好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若是不常来太湖之畔找我,小心我见到唐轩儿后说你坏话。”

    伏缨白了他一眼:“为何每回都是我去找你,而不是你来找我呢?”

    朱雀说道:“你做了唐家的上门女婿,我去找你好不尴尬,我家里就我和伊雪二人,大家说话没有顾忌。”

    伏缨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第八十八章 臭味相投

    来到丐帮的苏州分堂后,朱雀和刘苏儿惊喜地发现汪九成也来到这里,三人寒暄一番,朱雀立刻猜出汪九成来此的目的:“是否汪大哥查知那姓觉罗的小子来到这里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不错,我听说在澄湖,他又和流云宫的荆楚红联手,差点将琼楼阁给炸了?”

    朱雀说道:“的确如此,若非我们提前得知了消息,不知会伤及多少无辜。”

    汪九成最恨这种滥杀无辜之事,尽管他们并没有得手,但他身为丐帮帮主,却要防患于未然,防止他们再次作恶,他问道:“女真人虽然可恶,可是若无像荆楚红这样的人甘于和他勾结,他一个外族之人,又怎能在中原掀起什么风浪?”

    朱雀叹了口气,对汪九成说道:“汪大哥不用担心荆楚红了,她已经自尽,流云宫不会再和他们勾结作恶了。”说着,他将荆楚红的经历告诉了汪九成。

    汪九成到没有什么感慨,反而说道:“这荆楚红也是活该,若非她自作自受,又怎会恶有恶报,现在事情倒简单了,只要将那些女真人全部除去就行。”

    朱雀问道:“可知他们现在的去向?”

    汪九成说道:“我帮弟子打听到他来到苏州后,便失去了他们一行人的踪影,现在我们在各处出城之路都埋伏好了人手,只要他们离开苏州,就绝不会逃出我们的眼线,现在还没有动静,说明他们还在苏州,我已经发散了弟子们四处探听,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

    朱雀见事情暂时并不着急,便对汪九成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事要去办一下,咱们丐帮分堂有马没有?”

    汪九成点了点头:“有一匹马,是用来传送消息的弟子所用,你有什么事?”

    朱雀说道:“我去趟万剑山庄。”他忽然想起了那名给他们传递消息的小乞儿,他不是丐帮之人,趁着丐帮帮主汪九成在此,何不让他真的加入丐帮?

    刘苏儿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朱雀摇了摇头:“我去去就回,要不了一个时辰。”

    汪九成命人将马牵来给他,朱雀上了马便想万剑山庄赶去。

    来到万剑山庄,朱雀见到慕容寒山正在洗剑池畔练剑,隐隐约约能够看出他的剑法中竟带着一丝赏花宫剑法的影子,朱雀在一旁看着,没有打扰他,等他一套剑法使完,朱雀才说明来意:“那名小乞儿呢?”

    慕容寒山问道:“什么小乞儿?”

    朱雀说道:“就是昨晚我和伏缨带来的那名小乞儿。”

    慕容寒山说道:“他不是乞儿,同时他也不在这里了。”

    朱雀问道:“他走了?”

    慕容寒山点了点头:“就在刚才,这小子被伏缨带走了。”

    朱雀感到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伏缨不是赶着回家找唐轩儿么?怎么还有心情过来将小乞儿带走,他问道:“伏缨带走他是为何?他要去什么地方?”

    慕容寒山说道:“伏缨觉得自己一身本事需要有人来传承,而这小子据他所说根骨不错,所以有将他收为徒儿之意,至于去什么地方,伏缨说是带他回家,我也不知真假。”

    朱雀想起这小乞儿从人身上偷了一张琼楼阁的请帖,应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伏缨才起意收他为徒的,自己原想带着小乞儿加入丐帮,看来是自己多事了,他问道:“难道做小偷挺光彩的么?这小子怎肯同意呢?”

    慕容寒山笑道:“伏缨当着他的面,将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扒走,这小子看得两眼放光,看来和伏缨一样,是天生的贼骨头。”

    朱雀问道:“有何好笑?”

    慕容寒山说道:“你当时不在场,你若在场,定然也会忍不住发笑,伏缨心心念念地想收徒,而这小子又对他崇拜得不得了,两人简直顷刻间便如失散重逢的父子,如胶似漆,而这小子的根骨我也看过,骨头极轻,的确适合连伏缨的轻功,以后说不定真能将红缨公子的一身本领发扬光大呢。”

    朱雀也听得好笑,他问道:“慕容庄主这一身本事,是否也会择徒而授呢?”

    慕容寒山摇了摇头:“我的剑法需要天分和苦练,有了这两点的人,根本不需要我的指点,只要他能忠于剑,剑也能忠于他,是否由我来教,没什么区别,对了,我一人练剑正愁孤单你,正好你来了……”

    朱雀连忙拒绝:“只怕要让庄主失望了,丐帮汪帮主正在分堂等我一起对付女真人呢。”

    慕容寒山不知道什么女真人的事,显然他也不想知道,只是露出遗憾之色,对朱雀说道:“像莫轻弹这样的对手,以后你若遇到了,还可以来找我出手。”

    朱雀点头答应,跟他告辞离去。

    回到丐帮分堂,汪九成说道:“来得正好,有了那些女真人的线索了,他们在虎丘,虎丘那里多半是一些私盐贩子,盗贼横行之地人的聚集处,这些人到那里绝没什么好事。“

    朱雀说道:“那咱们赶紧过去!”

    汪九成说道:“我正在召回在外面的弟子,大伙儿一起去。”

    朱雀说道:“难道以你我和刘苏儿三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么?”

    汪九成苦笑道:“那地方的人只认钱不认人,那姓罗的小子若是和虎丘的当地人勾结,咱们人少的话容易被他们纠缠住,咱们总不能见人就杀吧,何况那些人多半也都罪不至死,还有不少不讲道理的老人,妇人和孩子,则更加难缠,我帮的弟子都轻易不去那里。”

    朱雀说道:“要不然咱们先去,以防那小子走脱,其他的丐帮兄弟等到集合后再让他们赶过去,咱们先见机行事,说不定就将他们解决了呢?”

    汪九成说道:“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行,咱们先走。”他交代了分堂堂主几句,便和朱雀以及刘苏儿三人先向虎丘赶去。

    路上,刘苏儿见到汪九成身上的那根紫竹棒,正是自己留在湖州的那根,他问道:“汪帮主将这根紫竹棒取来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追踪女真人正好路过湖州分堂,这根紫竹棒比我之前的那根还要好,真不知你是怎么找到的。”

    刘苏儿说道:“多亏了阎铁塔阎堂主带我连夜去找,这才找到的。”他想起当晚莫轻弹进入湖州,杀死了十名守城官兵,心中庆幸他已经找到徒儿回去,否则不知还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三人来到虎丘的集市,临近晌午,这里一片安宁,一名丐帮弟子见到帮主前来,连忙跟他们说了女真人的所在,此刻正在孟啸虎的家中吃酒,这孟啸虎是虎丘的一霸,有不少人弹孟啸虎的权势和金钱与其勾结,在他家所在的街道上,几乎每家人都成了孟啸虎的眼线,一旦有陌生人前来,就会受到盘查,若是情形不对,孟啸虎自有逃脱的密道,这也是为何官府来缉拿孟啸虎几次,却都是无功而返。

    自古以来,越是富饶之地,朝廷的苛捐杂税越多,对官府朝廷有怨言的人不在少数,女真人和孟啸虎相勾结,怕就是为了以后女真人起事后,好能有人在中原和他们内呼外应,更容易得事,孟啸虎在苏州城内虽非一呼百应之辈,却也能笼络一些仇视官府之人,所以女真人才会看上孟啸虎,而孟啸虎多半是看上了女真人的银子,双方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汪九成对朱雀和刘苏儿说道:“硬闯绝非上策,一个不好便会打草惊蛇,让他们走脱了,咱们不妨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候,等到我帮弟子赶来,将这地方团团围住,让他们上天下地无门,咱们才好来个关门打狗。”

    朱雀深以为然,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是在让罗公子走脱,再想找到他,怕就更难了。

第八十九章 重重围困

    三人坐在距离孟啸虎宅院所在的街道不远处的酒馆里,苏州虽然富庶,可是穷人地方的茶馆却很少见,有口井水喝就足够了,谁会花钱去喝茶呢?但酒馆不同,就算是穷人,有时候也需要酒精来麻醉一下,好忘却劳苦的生活。

    朱雀和刘苏儿因为大事当前,都没有喝酒,唯有汪九成一碗接着一碗,连喝了三碗,喝完后依旧面不改色,若想要汪九成喝得脸红脖子粗,以这酒馆里的酒碗,怕得让他喝上三十碗才行,汪九成喝了三碗过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说道:“今日有事在身,喝三碗过过嘴瘾便成,想不到虎丘这边有这等美酒,难得的是价钱也不贵。”

    一旁的酒馆伙计听到这话,连忙对汪九成说道:“客官真是挺识货的,我们这酒,用的是冬天窖藏的雪水酿制,酒曲用的也都是陈年老酒的酒曲,所以酿出来的酒特别醇厚,被称为虎丘第一佳酿,一些好酒之人,都要赶上几十里路来这里喝酒呢。”

    一席话说得汪九成酒瘾又上来了,他说道:“三碗酒让我连个酒味都没有仔细品过来,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的小菜,给我端来一点,酒嘛,再给我斟上两碗,我慢慢地喝。”

    这伙计将毛巾往肩上一搭说道:“好嘞,客官您等着哈。”

    小菜无非是些鸡爪,牛下水之类的,汪九成又吃又喝,乐在其中,朱雀和刘苏儿心中却在暗自焦急,怎的丐帮弟子还没来?

    等到汪九成喝到第二碗的时候,十多人才来到酒馆向汪九成禀告,店伙计见酒馆里一下冲进来这么多叫花子,吓了一跳,掌柜的正要吩咐伙计将这些丐帮弟子赶出去,汪九成站起身来,酒也不喝了,问他们:“都布置妥当了?”

    为首的一名丐帮弟子点了点头:“由堂主亲自带领三百名兄弟将这一片都给围了起来。”

    汪九成点了点头,称赞道:“做得好,既然已经有三百多名兄弟在那边了,你们几人就不用去了,帮我做件事。”

    这名丐帮弟子听到汪九成的话,立刻垂首等候汪九成的命令。

    汪九成对店伙计说道:“你们店里的酒还有多少坛?”

    店伙计说道:“还有七八十坛。”

    汪九成说道:“要不了这么多。”他转身对丐帮弟子说道:“你们一人帮我带两坛回去,等我办完了事,回去跟你们喝个痛快!”

    店伙计想不到这群叫花子非但不是来讨饭的,反而是来买酒的,不禁愕然呆住,刘苏儿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出来说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搬酒!剩下的银子找给这些兄弟变成!”

    说完,刘苏儿和朱雀跟着汪九成离开酒馆,向孟啸虎所在之地走去。

    来到街道路口,附近的行人蓦然见到这么多叫花子在一起集会,纷纷侧身走避,匆匆离开,反倒给汪九成等人办事提供了方便。

    他刚一走进去,就有几个人故意挡在路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汪九成说道:“我们有一桩买卖要和孟啸虎谈,请你们让让路。”

    其中一人说道:“什么买卖?我去通知孟爷一声!”说着转身就要赶去通风报信。

    刘苏儿伸手虚点,使出点苍指的指力,凌空封了那人身上的几处穴道,汪九成说道:“我和孟啸虎约好了,不用通报!”

    这些人立刻认识到汪九成等人是来找麻烦的,想要跑到孟啸虎家去通告一声,这边朱雀和刘苏儿又怎能让孟啸虎和女真人有所察觉?他们下手毫不留情,这些人都被点了穴道,晾在一旁。

    只可惜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人在房顶的高处放哨,见到他们这边打了起来,立刻摇响了铜铃,这么一来,孟啸虎必然得知了这里的情况,汪九成也再顾不得什么暴露身份,和朱雀以及刘苏儿展开轻功,向孟啸虎的家中冲去。

    孟啸虎家大门紧闭,汪九成使出狂风骤雨掌,双掌齐出,要将这扇门给破开,可是这扇门非常坚固,但再坚固的门,又怎能承受得住汪九成的掌击?大门虽然没有没击破,门闩也没有断开,可是整扇门连着门框却向内轰然倒去,在门后,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十多人手拿刀枪棍棒,做出抵御的姿势,显然是被汪九成将大门轰开所震慑。

    领头的一人大着胆子喝道:“什么人?”

    汪九成问道:“我来找孟啸虎,他人呢?”

    这人说道:“我们孟爷今日不在家,你若是来找我们孟爷,我劝你改日再来……”

    汪九成猛地向前冲去,口中喝道:“放屁!有谁敢让老子改日再来?”

    这十几人见汪九成冲过来,互相喊叫以壮声势,接着一同拿着武器向汪九成围攻而至。

    朱雀自然不担心汪九成的安危,这些看家护院的家丁,别说十几人,就算一百多人,又岂能伤着汪九成一根寒毛?他也跟着向前冲去,可是冲到一半,却忽然接着这股疾冲之力拔身而起,使出腾云功的绝技,从这些家丁的头顶上一跃而过,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厅堂中,只见厅堂中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但几张茶几上都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客厅中本来有人,听到铜铃声后知道有人来犯,直接跑了。

    孟啸虎家中有通往外面的密道,朱雀在厅堂中查看了一番,没有看出密道入口的端倪,此时正是追击他们的紧要时刻,晚了只怕他们逃远了,他不敢耽搁,又从厅堂中退了出来,出来时看到汪九成和刘苏儿一人拿着一根紫竹棒,使出莲花棍法,犹如猛虎冲入羊群,将这十几名家丁打得人仰马翻。

    朱雀可没空去看他们两人耍威风,而是又纵身上了房顶,四处查看有无女真人和孟啸虎的踪影,好在孟啸虎家附近一带都是穷人,房子低矮,孟啸虎的厅堂是附近最高的房子,朱雀站在高处,看到周围的街道都被丐帮弟子牢牢把守,却不见孟啸虎等人的踪影,朱雀心想,难道他们还在密道中没有出来?

    他站在房顶四处查看了一圈,不见女真人的踪影,又从房顶跳了下来,这时候孟啸虎家院中只剩下十多名倒在地上呻吟的家丁,汪九成问他道:“可见到那些人的去向?”

    朱雀摇了摇头:“他们离开的十分迅捷,看来孟啸虎家中若有逃生的密道,定然就在厅堂中,你问问这些家丁可有知道密道入口的,我进去找找,咱们得尽快追上他们才行!”

    汪九成点了点头,提着紫竹棒开始向这些家丁用武力逼问。

    刘苏儿对朱雀说道:“我跟你一去去找。”

    两人进入厅堂,在四下里寻找,朱雀专门查看墙壁上有无夹层机关,而刘苏儿则用紫竹棒在地上敲打,看看有没有空洞的地方,两人找了半天,朱雀看到一副中堂画,上面画的是一只站在山腰向山下咆哮的老虎,老虎画得十分逼真,极有万兽之王的风范,在画的两边是一副对联,上面写着虎啸风声远,龙腾海浪高。

    朱雀心道这孟啸虎的志气倒高,他正要向上面看去,忽然心中一动,人走了过去,来到中堂画前,一把将这幅虎啸图给扯下来,后面露出一扇小门,看到这山小门,朱雀心中颇感失望,这一尺见方的小门,无论如何都不像能钻过一个人的样子,倒像是放什么宝贝的居多,不过他还是顺手拉开了这扇小门,里面出人意料地只放着一个碗。

第九十章 逃生密道

    这里面若是放着金银财宝,珠玉翡翠,朱雀都不会感到奇怪,他心道这碗出现得有些古怪,他伸手去拿那碗来看看,谁知道这碗就像是生根在墙壁里,竟然拿不出来,朱雀不惊反喜,他尝试着转动碗,只听一声细微的轧轧之声传来,主人座位旁边的茶几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向下的洞口来。

    刘苏儿见到洞口说道:“找到了!”

    朱雀摇了摇头:“不对,这个洞口倒像个陷阱,若是厅堂中的人全都进去了,那这个机关又是谁关上的呢?”

    刘苏儿说道:“多半是那些家丁。”

    他们这是才注意起外面被汪九成逼问的人,只听几人不断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刘苏儿说道:“我不畏毒,我先先去看看,若真是逃生的密道,你和汪帮主再跟过来。”

    朱雀拦住了他,他劈开一条桌子腿,沾上灯油点燃,做成火把扔进洞中,只见这洞并没有多深,就开始向一旁转过去,看起来的确像是密道。

    刘苏儿纵身跳了下去,捡起火把向里面照了照,对朱雀说道:“是个密道,让汪帮主也不用再逼问了,这里面还有机关,多半就是关上外面机关的锁链。”

    朱雀喊上汪九成,两人也依次下了密道,只见密道极长,前方一个火把在逐渐远去,那自然是刘苏儿拿着火把走在前面。

    刘苏儿走了有数百步,这密道逐渐向上而去,刘苏儿知道到了出口,这里距离孟啸虎的主宅差不多有一里路了,一里路的远近虽然已在另外一条街上,在丐帮弟子的包围圈外,却也在朱雀站在房顶能看到的范围内,为何刚才朱雀没有看到他们呢?

    打开了出口的门板,刘苏儿立刻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孟啸虎的另一套宅子,只是这套宅子没有什么人住,也没有人知道这是孟啸虎的宅子罢了,这套宅院只是用于孟啸虎临时脱身保命之用,所以也和普通百姓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这恐怕也是孟啸虎一直没有被官差捉到的原因。

    刘苏儿来到地上,看到这里是一间柴房,他走到柴房外面,十多名女真人见到他立刻大喊大叫起来,刘苏儿提着紫竹棒冲向这群女真人,连指带打,很快打倒了四五个人,这时,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几个人,正是罗公子等人,刘苏儿没见过孟啸虎,也不知哪个是孟啸虎,估计是这些人一直躲在屋子里,想等汪九成等人走后再原路返回,这时听到刘苏儿和女真人打斗的动静,便出来查看。

    那罗公子见到来的只有刘苏儿一人,狞笑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大家一起上,将他砍成肉泥!”

    刘苏儿不屑地说道:“觉罗小子,我倒佩服你的胆量,千里迢迢地深入中原,竟然还敢这么张狂……”

    但这名罗公子还没等他说完,一群人就像刘苏儿攻去,刘苏儿手持紫竹棒,一招莲叶田田,棍打四方,逼得这些人近不了身,女真人个个势如疯狗,退开一步后,又不断向刘苏儿扑去,其中除了这名罗公子的武功高些外,还有一名一脸大胡子的人刀法凌厉,刘苏儿猜测此人就是孟啸虎,他夷然不惧,兵来棍挡,打得十分激烈,只因对方人有二三十人,所以刘苏儿一时难以占据上风罢了。

    就在刘苏儿手忙脚乱地和他们厮杀时,汪九成和朱雀也从柴房的密道出口中出来,两人见到刘苏儿被围攻的困境,两人立刻拿出兵器,汪九成提着紫竹棒,朱雀抽出陵光剑,两人一起加入战团,原本刘苏儿一人就和这些人打个旗鼓相当,现在汪九成和朱雀两人的加入,这些人立刻招架不住。

    其中孟啸虎的确就是那名使刀的大胡子,他见势头不对,和罗公子一起向门口冲去,准备让手下纠缠阻拦一阵子,他们好趁机逃脱。

    可是他们刚来到门口,就发现不知何时,朱雀已从混战中脱身来到这里阻住他们的去路。

    罗公子打听过朱雀的名号,知道他惹不得,转身向后逃去,这孟啸虎可不知道朱雀的身份,他扬着那把后背大刀,准备从朱雀这边杀出一条血路来,他的刀极厚且沉,挥舞之际呼呼带风,看起来威猛非常,可是在朱雀的眼中,他每一招都有多处破绽,两人只一接触,朱雀便用剑尖划破了他的喉咙,只因此人和女真人相勾结,这种不忠不义之辈是朱雀最为厌恶的,所以直接下了杀手。

    那边罗公子慌不择路,来到一处死路,眼看前面是一堵墙,墙上还布满铁钉,上去不得,这位罗公子拼了命地跳将起来,竟让他趴住了屋檐,准备上房逃走,朱雀手中陵光剑电射而出,将他钉在了墙上,这名准备在中原搅风搅雨的女真公子哥,就这么被朱雀的陵光剑刺死在半空。

    朱雀回过头来,准备和汪九成以及刘苏儿联手对付女真人以及孟啸虎的手下,却看到二十多人躺在地上,汪九成的脚踩在一名女真人的脑袋上,对朱雀说道:“我们在这里拼命苦战,却让你拔了头筹。”

    朱雀说道:“这些人又怎么对付?”

    汪九成说道:“若是别的事,也就饶了他们,可是他们勾结外邦异族之人,准备对汉人下手,这等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干脆全都宰了!”

    一名孟啸虎的手下连忙求饶:“这位好汉,我们只是听命于孟啸虎,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

    汪九成说道:“你们和这些女真人厮混在一起,还说什么都不知道?一派胡言!”

    又一名孟啸虎的手下求饶道:“大英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们都是家有妻女老小需要照顾,不得已才,才跟着孟啸虎的,求英雄饶命!”

    朱雀看得心生不忍,劝说汪九成道:“汪大哥,外族人当前,咱们汉人就别自相残杀了,这些人的狗命先记着,以后若敢再有什么勾结外族之人,再取他们性命不迟,今日只要将这些女真人宰了,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汪九成对这几名孟啸虎的手下说道:“今日看在我兄弟的面上,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有何不臣之心,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自手刃了你们!”

    这几人连忙点头应是。

    剩下的十几名女真人可就没有一点饶过他们的理由了,三人一起动手,这些女真人本来便已经被汪九成和刘苏儿打得无法反抗,这时杀死他们轻而易举,三人杀人毫不留情的场面深深震慑了那几名孟啸虎的手下,此后这些人果然连一件伤天害理之事都不敢再做,活得小心翼翼。

    处理完女真人的事,刘苏儿在一旁默念道:“欧阳兄,我们已经为你报了仇,你可以死尔瞑目了。”

    汪九成和朱雀也都人的汪九成,闻言都是心中沉重,汪九成对那几名孟啸虎的手下说道:“还不快滚?”

    这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汪九成也跟着来到外面,招来丐帮弟子,将这些女真人以及孟啸虎的尸首全都拉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这件事解决后,朱雀问起汪九成和刘苏儿的去向。

    汪九成说道:“女真人觊觎咱们中原已久,他们绝不可能之派出这一个人前来生事,各处隐藏的祸胎仍多,我一边四处查探,一边对付他们去也,不过今天晚上我却要留在苏州分堂喝酒,明日再走,你们过来一起和些吧。”

第九十一章 拈花神功

    刘苏儿说道:“我还有事要去办,不能陪汪帮主了。”

    汪九成略感失望,问朱雀:“那你呢?”

    朱雀说道:“事情了结,我也想喝点酒庆贺庆贺,明日再走。”

    汪九成喜道:“还是你和大哥的感情深呐。”

    刘苏儿尴尬地说道:“难道不陪汪帮主喝酒,感情就不深了么?行,我也陪你们一醉方休。”

    汪九成连忙说道:“千万别,强扭的瓜不甜,这喝酒也是,你去忙吧,我方才的话只是说笑,只是不舍得你忽然离开而已。”

    刘苏儿心中感动,说不出话来。

    和两人依依不舍地辞别后,刘苏儿向杭州赶去,梅还在听湖小筑,不知是否等得心焦了,毕竟他来到苏州办完这些事再返回杭州,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梅定会为他感到担惊受怕。

    离开苏州向南行去,刘苏儿本想路过霍啸海的茶馆,再去探望探望他,哪知霍啸海已经不在那里,之空留一片茶馆的废墟,但他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老天开眼,又让他遇到了当日将茶馆毁坏的十三犬,这次刘苏儿倒没客气,一阵打斗,将这些败类打得惨叫不已,出乎意料的,这些人品行虽差,但有一样让刘苏儿饶了他们的狗命,那就是这些人相互之间还讲些义气,一人挨打,所有人竟没有逃走的。

    最后刘苏儿警告了他们一番后,这才开始上路。

    本以为梅早在听湖小筑等他等得不耐烦了,想不到刘苏儿还是多虑了,原来丐帮的消息灵通,梅去了杭州分堂,城隍庙那边,不但得知了刘苏儿的消息,而且将朝云和晚霞这两匹马也带回了听湖小筑。

    这次刘苏儿前来带走梅,让边听雨和南宫心湖更感不舍,直到梅答应他们时时前来探望他们才罢。

    两人离开听湖小筑,向巢湖方向行去,路上刘苏儿将此行的经历告诉了梅,当他说道荆楚红和女真人勾结,要炸毁澄湖上的琼楼画舫时,她担心地说道:“你明知舱底放着火药,你还过去?”

    刘苏儿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可是朱雀大侠,伏缨大哥以及莫轻弹莫宫主等人才是真的明知船舱下面有火药,却还上去将危机化为无形,唉,我和他们比,还是差得远了。”

    梅摇了摇头:“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勇敢的,对了,你新学的什么点苍指到底怎么样,回头有时间使出来给我看看,想不到你只学了三个时辰,竟因此击败了洛寒霜,早知如此,咱们也不用千里迢迢地追着他不放,直接找到霍啸海,跟他学了,然后在少林寺等洛寒霜过来挑战便是。”

    刘苏儿说道:“霍前辈甘于平淡,开了一家茶馆,谁都料想不到,我能遇到他,纯属偶然,而且就算我领悟了点苍指的指意,和赏花宫宫主的摘花指相比,还是远远不如,不过莫轻弹莫宫主心胸开阔,不似他徒儿这么计较罢了,否则要是比起来,少林寺的指法还是会一败涂地。”

    两人将少林寺的麻烦解决,心情舒畅,一路上如游山玩水般,并不着急着赶路,和他们来时的心情迥然不同,即便如此,朝云和晚霞两匹马脚程快,没几日,两人来到了巢湖的阮家。

    阮城听说两人前来,忙亲自出来迎接。

    刘苏儿将身上的绞丝护身软甲的际遇说给他听,等到他说到西湖湖心岛的销金窟时,阮城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刘苏儿又说道:“这是红缨公子卖身得来的银子买来的,不过这件软甲总是你们软甲的,我既然答应了你为你去找,如今找到了,我也好了结了一件心事。”

    阮城喃喃地说道:“竟然是你们花了八十万两银子买来的,这件软甲自然是归你们所有。”

    刘苏儿说道:“这是你的传家之宝,我怎好据为己有?”

    阮城说什么也不肯收:“我家世代经商,又不去江湖中打打杀杀,家中有了这东西,少不得还会有人来抢夺,只会给我阮家带来麻烦,刘兄,你答应我的话已经做到了,软甲我也见到了,现在就算是我的,我拿来送给你,还请你万勿推辞。”

    刘苏儿见他言辞恳切,只得收了下来,这么一来,刘苏儿和梅两人再不好要他的朝云和晚霞两匹好马,阮城见他们不收,心想自己已经将马送给了他们,再收回来又算怎么回事?他说道:“这样吧,这两匹马就算是我卖给你们,咱们银货两讫,一千两银子一匹,你给我两千两银票,咱们就不用争执了。”

    这么一来,刘苏儿再不好推辞,点出两千两银票交给他,两人哈哈一笑,都觉得对方为人值得相交,约定了以后有空时相互走动。

    离开了阮府,梅说道:“这样的好马,一万两银子一匹也值得,他却只收一千两银子,像他这样做买卖,岂不要亏死?”

    刘苏儿说道:“你是在装傻还是明知故问?他这么做,自然只是想让我们骑着这两匹马时心中踏实些,想不到阮城如此慷慨,软甲送给了咱们,马儿又送给了咱们。”

    梅笑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以为你不知道,看你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还以为你不知道马的价钱呢。”

    刘苏儿说道:“我若让他看出我知道他向咱们卖好,徒然惹得他不痛快了,唉,此后又欠了阮家的人情了,以后有机会再换吧,走吧。”

    梅问道:“去哪儿?”

    刘苏儿说道:“自然是去少林,事情解决了,我偿若不去跟方丈师兄,跟渡劫师叔祖等人说一声,寺里的师兄弟们还在拼命苦练拈花指呢。”

    梅说道:“苦练就苦练呗,能有这种苦练的机会,难道还不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梅还是陪他去了少林寺,少林寺历来不许女子入内,梅便留在少室山下等他。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过后,刘苏儿从少林寺出来,梅问道:“你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刘苏儿说道:“我将事情跟他们讲清楚就花了半天时间,接着又陪师叔祖过了夜,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将从霍前辈那里领略过来的点苍指的指意告诉了达摩堂的师叔,让他们记录下来,拈花指的心法恐怕要重新书写了。”

    梅讶然说道:“你倒是好心,你不怕以后点苍指的传人再去少林寺讨要说法么?”

    刘苏儿说道:“赏花宫的摘花指的招数精妙绝伦,点苍指的心法指意凌厉无双,这两者相结合,才算是真正厉害的拈花指法,此后少林寺吸收教训,每门神功都不会没人修炼,这样也就不存在忽然有人点明挑战少林寺某一项功夫的时候而措手不及了,这也是拈花指受到挑战后的经验教训。”

    梅惋惜地说道:“可是此后这门功夫就不是你独有了,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么?”

    刘苏儿语重心长地说道:“少林寺是我武功起源之地,对我犹如再生父母,哪有只让父母抚养孩子,而孩子大了却不让孝敬父母的道理?少林寺所有的武功,没有一样敝帚自珍,而是不断择徒而授,使得少林武功流传天下,我们这些少林弟子自然也要知道反哺。”

    梅叹道:“有些道理,我是从树上读来才能知道,而你却是先做到了,才跟着印证了书上的话,这套拈花指法能因此而尘埃落定,也算是功德圆满,咱们走吧。”

    之后少林寺的拈花指法便因为有了点苍指的心法指意,而能够隔空伤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少林十八门神功之一。

    此为拈花实录。

第一章 夜半造访

    月光浸浸,夜凉如水。

    在京城内的一座宅子里,睡的正香的刑部关侍郎忽然被一阵奇异的声响所惊醒,起初他以为是老鼠在梁上走动的声音,他想起身去看看,他身旁的一名**的女子却用温软的四肢纠缠住了他,使得他放弃离开暖和的被窝出来查看,转身去和这名女子亲嘴。

    而就在他准备不去理会时,又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传来。

    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就像背后有人在悄无声息地走近,皮肤因恐惧而起的颤栗的感觉。

    就在关侍郎扭过头来时,透过从窗户泻进来的月光他看到,一名黑衣人隐藏在黑暗中,让他惊恐的是,此人提着一把锋利的宝剑,宝剑剑锋正指着他的咽喉要害。

    关侍郎正准备大叫起来时,那人用剑刃拍了拍他的嘴,关侍郎的叫声就这么咽回了肚子。

    要命的是,他身后的美人儿还没有察觉到异样,这初冬寒冷的天气,让她连眼睛都不愿张开,她腻声腻语地说道:“关郎,快来亲亲我。”

    关侍郎此刻身子被吓得抖动不已,他怕身后的美人忽然叫出声来,便会被眼前这黑衣人杀了灭口。

    黑衣人一剑点向他身后的女子,关侍郎拼命忍住才没有呼喊出来,而他也立刻感觉到了身后的美人连呼吸都消失不见了。

    关侍郎牙齿得得得响个不停,就像穿着薄衫的人被寒风吹过,敌不住寒冷而牙齿打战。

    他以为黑衣人是来偷钱的大盗,而身后的女子已经被他杀害,若不是他人在被窝里起不来,关侍郎此刻已经要跪下来,恳求对方饶命了,他强忍着牙齿在打架,结结巴巴地说道:“侠士,我……我床下的箱子里有金条,你……要的话,全都拿走,只求大侠饶我一命……”

    这人说道:“我不是为了金子,我问你,京城的水牢里,是否关着一位名叫陆小闲的人?”

    关侍郎想了想说道:“我……我不清楚,水牢中所关的人太多,怕不有一百多号人,是否有这个叫做陆小闲的,我得明日去刑部查查才能清楚……”

    这人的利剑在关侍郎脸前晃了晃说道:“你撒谎,你身为刑部右侍郎,怎会连此事也不清楚?”

    关侍郎差点被利剑吓晕了过去,他说道:“水牢里的人并非全都要通过我才能被关进去,有时候六扇门的捕头捉到了十恶不赦的重犯,便会直接关进去,等到他们将所有有关案子的人全都绳之以法后,才会上报刑部,这都是刑部尚书大人准许的。”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明日去查查,我明日夜里再来,我来此之事你不得告诉他人,否则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黑衣人剑回鞘中,转身向外走去,走到房门前,黑衣人并没有伸手去拉门,门却无风自开,那人走后,门又自己关上。

    关侍郎等他走后一段时间,刚想大喊大叫,忽然又想起黑衣人的警告,人躺倒在床上大口喘气,以平复自己死里逃生的激动,等到心情略略平复下来,他才想起来自己身后的美人应以香消玉殒,他赶紧转过身来看美人的情况,发现美人似乎只是晕了过去,他伸手在美人的鼻子下一探,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传来,关侍郎来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这位美人并非他的妻妾,而是他在外面包养的一名官妓,名叫夏灵儿,官妓都是有身籍押在教司坊,若是平白无故地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场大麻烦,如今得知她没死,他放下心来,但怎都睡不着了,任谁经历了深更半夜时被一把宝剑在眼前晃来晃去,随时可以要了自己小命的事,都不会很快平复心情睡觉。

    关侍郎有两名略懂武功的随从,而且他来到这里和夏灵儿私会一事,除了自己的亲信外,无人知晓,就算是对家里人,他也是谎称自己在外公干,这黑衣人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自己的那两个随从呢?怎的有人来到自己屋内,他们都没有发觉?

    想到这里,关侍郎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他拉开房门,准备去看看两名随从的生死,却在院门内发现两人躺倒在地上,关侍郎走过去,发觉两人似乎只是睡着了,他叫醒了一人问道:“福喜,你怎的睡了?”

    福喜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老爷,你没事吧?”

    关侍郎摇了摇头,看着还在睡的另一名随从福来,心中醒悟定是那黑衣人搞的鬼,否则他两人断没有同时睡着的道理,更不可能在这初冬的天气,睡在地上。

    他顿时感到心烦意乱,将福来也喊醒,对二人说道:“你们回屋睡去吧,睡在这里若是得了风寒,最后受罪的还不是我?”

    两名随从连忙躬身说道:“谢老爷体贴!”然后一边搓着手,一边溜回屋里睡觉去了。

    关侍郎知道两人就算在这里守夜,遇到黑衣人也是无计可施。

    一阵寒风吹过,他也被冻得瑟瑟发抖,这才发觉自己只穿着里衣就出来了,他赶紧回到屋内,钻进床上温暖的被窝,身旁的夏灵儿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问道:“关郎怎么出去了?是去小解么?”

    关侍郎登时感到一阵迷糊,那黑衣人前来之事,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做的一个梦?夏灵儿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而福喜和福来也没有发觉什么人进来,他叹了口气,心中隐约觉得这黑衣人是真的来过,说是做梦,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罢了。

    他将夏灵儿搂在怀里说道:“下人在院子里睡着了,我怕他们冻着,让他们回屋睡去了,这大冷的天,又有谁会出来偷咱们的东西呢?就不用守夜了。”

    夏灵儿趴在他怀里说道:“关郎真是好心,会体贴人。”说完这话,夏灵儿又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昏昏睡去。这夏灵儿说话又甜,又会夸人,明知她说的话多半都是言不由衷地刻意讨好,可是听在关侍郎的耳朵里,还是让他十分受用。

    关侍郎则一直在想,那陆小闲的名字似乎是听说过,又似乎没有,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他究竟是谁?是否被关入水牢?若是被关在水牢里,又是为的什么?

    还有,这黑衣找他干什么?准备劫狱么?在京城劫狱可是大案,真要是出了这样的事,多半还是要停职查办的,自己做到侍郎这个位子不容易,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

    第二天一早,关侍郎早早地来到刑部,正准备先查查资料,再去上早朝,却被告知今日皇上龙体不适,休朝一日,近段时间,朝会时有时无,而各地洪旱灾情,流民作反之事不断涌现,正是需要一殿大臣妥善商议之际,但皇上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动不动就说龙体不适,奏折积压了无数,至于皇上龙体是否真的不适,谁又敢去追究呢?

    不过,今日休朝对关侍郎来说倒正合他心意,他把什么事都推在一边,只让人送来京城在押犯人名单,拿着一点点地查找起来,遍寻关入水牢中的人,并无一个名叫陆小闲的人,若说有什么人被关进水牢而没有登记,只有可能是刚刚送进去的,而明明那黑衣人昨晚就来问过自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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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