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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春**

    邪君邢典在一旁仔细看了看,他看得并非龙头棍上武功秘笈的内容,而是看上面暗红色的字迹是怎么出现的,过了一会,他断言道:“这一定是刚才这根铁棍掉进水潭后,被腐蚀出来的字迹。”

    朱雀感到有些离奇,他说道:“若是水潭里的水连玄铁棍都能腐蚀,那伏缨岂非早就被腐蚀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邪君摇了摇头道:“这是两码事,看来那水潭里的只对玄铁有这种功效,对人则是有治愈的功效。”

    朱雀姑且相信,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发现上面暗红色的字似乎都是被刻划出来的,他纳闷道:“以玄铁之坚硬,这些字是用上面雕刻出来的呢?”

    邪君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后说道:“这些小字不是被刻出来的,而是用什么东西腐蚀出来的,云贵一带有一种蜡染的技术,估计就是用那种手段,用特殊的酸料将字写上去,然后附着以蜡,假意时日,上面便有了这些字迹,你看,这些字深浅不一,且里面并不平整,说明并非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刻出来的。”

    朱雀听得不明所以,他仔细看着上面的武功秘笈,看到一小半时,他惊喜万分地说道:“伏缨你看,这上面并不是什么武功套路,而是内功心法,你内力消失,习练这个说不定能有所挽回!”

    邪君本来也对玄铁棍上的武功感到心动,但当他听朱雀说上面的武功都是些内力心法时不禁大感失望,也没有了觊觎之意,任由朱雀将玄铁棍递给伏缨。

    伏缨并不相信会有这么巧这么好的事,只不过他见朱雀对自己的遭遇感到痛心,不忍再让他更难过,便无可无不可地接过龙头棍,他对朱雀说道:“眼下我已经内力尽失,所以有件事非要你帮我不可。”

    朱雀慨然道:“你我之间不用说什么帮不帮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快说,需要我去做什么?”

    伏缨正色道:“我要你将我伤成这样的那些凶手全都宰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朱雀道:“此事你不说我也会去做,只不知究竟是谁害得你成这样?”

    伏缨看着邢典道:“是崆峒派的十二长老!”

    邪君邢典听到伏缨的话,身子一震,朱雀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但他语调依旧平静,只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他们伤的你,很好,现在他们在什么地方?”

    伏缨道:“刚才你几次问我是谁害我成这样,我都没有说,你可知道为什么?”

    朱雀摇头表示不知。

    伏缨轻叹一声道:“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朱雀问道:“为什么?”

    伏缨道:“因为崆峒派的十二长老现在此刻正和三百余名崆峒弟子待在一起,你又不是神仙,就算邪君在此,恐怕也只有力战而亡的结局,就算再加上一个慕容寒山,也不会有什么改观,眼下咱们只能忍气吞声,等他们分开,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都不急,你着什么急?”

    朱雀听他这么说,先是怔了怔,接着问道:“原来你小子找到他们了,他们人呢?”

    伏缨白了他一眼:“我既然说了现在不是找他们寻仇的好时机,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邪君邢典在一旁说道:“三百多崆峒弟子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只怕我和朱雀两人联手杀过去,他们大部分人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逃,只看他们一听说我要前来,立刻吓得连他们家门都不敢要了,便知究竟,咱们怕他们怎的?”

    伏缨先是像看疯子一般看着邢典,不过他回思崆峒派一众弟子果真是因为邢典的到来才出去避祸,显然邪君邢典对他们的威慑主要还是在内心,而并非敌他不住,他说道:“你们可知,以我伏缨的轻功来说,为何逃脱不了,反而被揍成这样?”

    朱雀皱着眉头道:“是否因为他们设下了陷阱?”

    伏缨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他们如今所在之处,乃是一处绝地,就算他们想要四散而逃,只怕也逃不出去,只会逼得他们背水一战,到时候只怕你们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朱雀心思机敏,他立刻推断道:“崆峒派弟子们是躲在一处山洞中?”

    伏缨点了点头:“他们挤在山洞里,而且只要进了山洞被他们发觉,山洞就会被一块厚石板机关封住,到时候他们一拥而上,只怕神仙也挡不住他们的群攻。”

    朱雀并没有说去不去,而是问道:“那山洞在什么地方?”

    伏缨还没有回答,邪君反倒说了:“我知道这山中有一个山洞,山洞洞口十分隐蔽,是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洞口逼仄狭窄,可是里面却十分宽阔,若我猜得没错,他们应是躲在了那里。”

    伏缨听他说得大致不差,想起他在这附近住了几十年,就算再隐蔽的山洞恐怕他也知道,伏缨劝道:“你们现在不能去,你们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我伏缨只好以死谢罪了,朱雀儿,你想想家中的嫂子和重阳吧!”

    朱雀看着邪君,希望由他决定,他不是鲁莽冲动之辈,但伏缨身上遭受的伤害让他无法冷静下来,两者无法权衡,他便希望由邪君邢典来决定去还是不去。

    邪君邢典看了看日上三竿的朝阳,然后淡淡地说道:“我饿了,咱们先找点吃的果腹。”

    朱雀和伏缨两人都在等着他下决定去还是不去,想不到他忽然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伏缨以为他不去了,面带笑容道:“我也饿了,咱们是该下山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了。”

    邢典摇了摇头:“不,咱们不下山,我去打几只野兔或者獐子,你们只等着尝尝我的手艺吧。”

    朱雀则看出邢典还是决定前去山洞里找崆峒派弟子的麻烦,因为若要吃饭,只要下山去随便找一户人家就能饱餐一顿,何用自己去山中打猎为食呢?

    邪君邢典在崆峒山中居住了数十年,对于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独自前去,没过多久就带着几只野兔子回来,他在猎户屋里找到一口锅,然后提着兔子到溪水边洗剥干净,朱雀帮他埋灶生火,伏缨见他们暂时不提去山洞中找崆峒弟子的事,放下心来,在一旁拿着龙头棍研玩,看着上面的内功心法,不久便入了迷。

    等到几只兔子变成一顿美味的佳肴后,朱雀和邢典喊伏缨吃饭,伏缨看龙头棍入了迷,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吃,等我看完这一点。”

    朱雀和邢典也不跟他客气,两人狼吞虎咽地开吃起来,等到两人吃饱后,剩下的兔子肉也足够伏缨吃的,朱雀向伏缨看去,只见他已经将龙头棍放在一边,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着,他左脚和右肘撑地,右脚平伸,左手直直举起,如此这般不久,又换过右脚和左肘撑地,左脚平伸右手举起,这种古怪的姿势对于普通人来说虽然难以做到,可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却非常简单。

    伏缨来回交换了几次姿势,又换了一种更古怪的姿势,他双手撑地,整个人倒立起来,双脚前后撑开,不久他又换了一种姿势,就这样,他前前后后共换了八种姿势。

    等到八种姿势全都练过一遍后,伏缨盘腿坐下,打坐了一会,人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我不会成为一个废人啦!我的内力回来啦!”

    朱雀闻言也为他感到欢喜,他咋舌道:“这是什么内功心法,竟然这么神奇,你的内力全都恢复了?”

    伏缨道:“哪有这么简单,不过只要照着上面的心法练下去,只怕不出一个月,我的内力就能尽复。”

    邪君邢典也感到惊讶:“这是什么心法,上面可说了名目?”

    伏缨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名目,不过我觉得如果叫做回春**应该不错,这上面的心法正是让人将自己本身的内力抛弃得干干净净,然后重新练过,会比之前的内力还有所进步,两位若是有这个魄力,不妨也跟着练练!”

    朱雀听他说要将自己本身的内力全都抛弃干净,连忙摆手道:“你留着练就行了,我不敢妄自菲薄,自己的内力已经足够用,万一我将自己体内的内力抛弃,连这个又不会像你这样有起色,那我岂非得不偿失?”

    伏缨看了看邪君。

    邪君邢典也跟着摆手道:“我也并不贪婪,就算之后的内力略强些我也不稀罕,还是我身上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内力用得顺手,你还是留着自己练吧。”

    伏缨叹了口气:“看来你们是辛苦练功惯了,就像一个一点点攒钱出来的人,眼下有一个发横财的机会,你们却都不敢把握住。”

    朱雀反驳道:“要发这个横财,需要我们将几十年积累起来的财物扔出去做赌注,一旦失败了就会变得一贫如洗,这等横财我消受不得,邪君呢?”

    邢典失笑道:“我这个人挺知足的,并不想要追去更深厚的内力,以我这把年纪,还是平平稳稳的好。”

    伏缨看了看两人道:“我还想你们能陪着我一起练,这里面有什么我想不明白的,大家也能一起切磋切磋,想不到你们两人都是这么不求上进的人,唉,真是没劲透了。”

    说着,他放下玄铁棍,来到锅前,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兔子肉全都吃光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山中苦果

    因为伏缨的内力有望恢复,朱雀对崆峒弟子的仇怨减轻了些,可是邢典对崆峒派弟子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低,更何况在他眼里,他和朱雀伏缨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大家行事方法不同罢了,因此他对伏缨所受到的伤害感同身受。

    邪君转过身去说道:“你们不去,我去,朱雀,你好好照顾伏缨,至于我是死是活,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朱雀身子一晃,来到邪君对面,摆出一副要拦住他的样子。

    邪君愕然道:“怎么,你还想阻拦我不成?”

    朱雀看了看伏缨,摇头道:“你是伏缨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去送死。”

    邪君冷冷地说道:“未必是去送死,而且我救伏缨只不过是因为我想救他,和任何人无关,既不需要有人记恩,也不需要有人记恨,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非去不可。”

    朱雀叹道:“我不是阻拦你,而是要跟你一起前去,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邪君问道:“什么条件?”

    朱雀道:“如果有可能,咱们只杀了崆峒十二老,放过其他崆峒弟子,毕竟他们也未曾直接参与对你的伤害,如何?”

    邪君有些不甘,可是他权衡利弊,觉得情况真如伏缨所说,自己一人前去,恐怕未必能伤到几个人,自己还会折在里面,至于那些长老们,只怕一个也上不到,与其如此,不如答应了朱雀,和他联手杀了十二长老,也能一解自己心中闷气,他果然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除此之外,鲁延绵和鲁道南兄弟二人我肯定不会放过!”

    朱雀道:“这两人不用说了,自然是杀了为民除害,伏缨受了伤,就不用跟着过去,留在这里等着我们,最好你能找个地方避一避,到时候万一有崆峒弟子四散而逃,不小心冲撞了你就不值得了。”

    伏缨知他说得好听,什么冲撞了自己,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倒是你们要注意了,那山洞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千万不要大意,只要见到形势不对能逃就逃,对方人多势众,就是逃走也不算丢人。”

    朱雀点了点头,和邪君邢典一起向那隐蔽的山洞行去,而伏缨则找了个稳妥的地方,仔细钻研龙头棍上的内功心法,想看看有没有尽快回复内力的可能。

    路上,朱雀问邢典:“依我看,就这么硬闯进去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办法,不知邪君可有什么主意?”

    邢典邪魅地一笑道:“当然,咱们就这么冲进去,三百多人被迫死战,咱们又能杀死几人呢?况且我答应了你,只杀十二长老,咱们进去后只怕还没看清十二长老是哪个,就会被围攻得忙不过来,所以为今之计不是咱们冲进去,而是让他们冲出来,咱们在一旁冷眼瞧着,见一个长老出来就宰一个,宰了十二个长老也不用花费多大功夫。”

    朱雀暗忖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他问道:“计将安出?”

    邢典道:“崆峒山中生长着一种苦果,因为果子极苦,所以鸟兽都不吃它,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这种果子含有丰富的油脂,一旦点燃,就会发出一种十分辛辣的烟雾,让人无法呼吸,眼睛流泪,什么都看不到,山洞虽大,只要多扔几个果子进去,不愁他们不出来。”

    朱雀笑道:“这个办法好,我还以为是用烟雾来醺他们出来,又怕咱们未必能搞出这么多的烟,有这个苦果,那真是老天都在帮助咱们。”

    邢典略带忧心地说道:“逼他们出来简单,我所担心的,是他们因为伏缨的闯入而感到山洞不安全,所以会去别的地方。”

    朱雀想了想,坚定地说道:“不会,他们不会离开山洞。”

    邢典问道:“何以见得?”

    朱雀道:“伏缨虽然在无意中发现了他们躲藏之地,可是他们将伏缨伤成那样,又从悬崖上丢下来,这等残忍的手段,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否则以崆峒派和伏缨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非要取他性命不可,而他们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想来就是为了好好留在那里,你想想,三百多名崆峒弟子,除了那处山洞外,哪里还有更好的地方供他们无声无息地躲藏起来?”

    邢典道:“这也说的是,好了,咱们去采集苦果吧。”

    朱雀跟着他在山林中寻找,看到山林中如此安静,朱雀问道:“这山中蟋蟀蛐蛐等昆虫都像是哑巴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邢典道:“崆峒山上有一处地方含有极多的硫磺矿物,这些硫磺随着雨水渗入山石中,那些蟋蟀等小虫子,恐怕就是因为喝了带有硫磺的水,所以失声了吧,昨夜带伏缨去疗伤的那处水潭,我想也不是凭空而来,都和那处硫磺矿石有关,或者硫磺混以山中其他杂质,所以才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吧。”

    朱雀想起龙头棍掉落水潭中,竟能让玄铁做成的棍棒显现出字迹来,足见世间万物造化神奇,一切都有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这些也许就是命运或者缘分吧。

    来到一片树林密处,这里除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各种树木外,树林见还生长着不少灌木,朱雀抬头看着这些树,分辨着哪个才是结苦果的树,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哪颗树上结着类似的果子。

    他争相发问,邢典说道:“看什么呢?快来跟我一起采集苦果……”

    朱雀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发觉苦果原来并非结在树上,而是灌木生出来的一种鲜艳的黄色的果子,表皮呈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大小比李子略大些,看起来真像是美味的果实,十分诱人,只不过邪君邢典说它十分苦涩,所以朱雀虽然对果子垂涎欲滴,但是也不敢轻易尝试,他一边采摘着果子,一边问邢典:“你如何得知这果子苦得很?难道你尝试过?”

    邢典有些感伤地说道:“不管是谁如果在这山中过了四十多年,只怕都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得犹如自己家的后院,这种苦果树上有过记载,好像是说并非所有的果子都是苦的,每二三十个果子里还有一个异常甜美的,只不过不管是苦的还是甜的,外形看起来都一样,不尝就无法分辨,没有其他的法子,就算异常甜美的果子再甜,恐怕也没有人回去冒连吃二三十个苦涩果子的风险去寻找吧。”

    朱雀感叹道:“自然造化,真是鬼斧神工,世间竟有这种果实!”

    邢典听朱雀感慨后忽然笑道:“不错,这果子我也尝过,只不过我是冲着那二三十个果子中异常甜美的那个去的,可是当我尝了十多个以后,嘴巴都被苦味麻得没有知觉了,只好放弃,你若是有这个心,可以尝一个,说不定老天爷对你十分眷顾,让你尝得第一个果子就是甜美的也说不定。”

    听到邢典的话,朱雀忍不住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不过理智告诉他,他并没有这么幸运。

    可是人生在世,就要遍尝所有酸甜苦辣的滋味,就算自己品尝的第一颗苦果是苦的,至少可以让自己体验一下苦果的味道。

    想到这里,品尝一下苦果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两人一起采了四五十枚苦果,用朱雀的外袍包住,朱雀担心还不够,又多采了十多个,邪典连道:“够了够了,再多采也用不到了。”

    说着,邢典背着苦果就要走,朱雀心中一动道:“等一下!”

    邢典停下,朱雀从六十多枚苦果中随便挑了一个,然后像等待官老爷判决的被告一样,等待着去看老天爷对他的态度。

    这一枚苦果如此鲜艳可爱,就像一颗大了十多倍的樱桃,果汁饱满,让人很难想象它会难吃,朱雀像认命了般一口咬了下去。

    邢典带着看好戏的神态看着朱雀脸上表情的变化,来推断他有没有这个好运,真的吃到甜美的果子。

    朱雀的脸上写满了陶醉,邢典忍不住感到有些嫉妒,难道真有人是天生好运,而自己一生经历坎坷,就是因为命运不济?看着朱雀手中的另一半果子,邢典恨不能抢过来尝尝。

    那哪里是一枚是甜或者苦涩的苦果啊,那简直就是人的一生!

    可是邢典还没有开始表达自己对命运的不满,朱雀嚼了一嚼,陶醉的神情瞬间变成了狰狞的模样,他丢掉手中另一半果子,同时呕吐不止,一连吐得几乎连苦胆都吐出来了,又跑到旁边的山溪边漱口,一连折腾了好大一会,他才苦着脸对邢典道:“他奶奶的,你只说苦,却没说有这么苦,这苦果的滋味,只怕会令我毕生难忘,难能你还能连吃十多个才放弃,就算它里面那个甜美的吃了能成仙,老子也不会再冒险尝试了。”

    邢典失笑道:“就算是尝尝,你也不用吃这么多到嘴里吧,只要咬下一点,难道还分辨不出是苦是甜?你那一大口吃的,恐怕比我品尝十多个苦果的量还要多。”

    朱雀又连吐了几口口水,却还是感觉到嘴里苦得要命,他苦笑道:“算你聪明吧,咱们走吧,我看其实也根本不用什么杀招去对付崆峒派的弟子,只要逼他们一人吃下一枚苦果,这个仇都算报得差不多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里应外合

    两人带着苦果来到崆峒弟子躲藏的山洞外,见到山洞隐蔽的入口中有两名崆峒弟子警觉地查看着四周的情况,两人躲在树林中,那两名崆峒弟子自然看不到他们。

    朱雀悄声道:“由此看来,这些崆峒派的人还在山洞里,只不过咱们怎么用苦果来发挥最大的效果呢?”

    邢典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对朱雀说道:“我去那边山坡上,那边有山洞另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有些小,主要能为山洞中通风,虽然人进不去,可是这些点燃的果子却能扔进去,我去扔果子,你想办法将山洞洞口堵住一会,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山洞中就会被苦果的毒烟弥漫,到时候他们就会眼泪横流,什么也看不到,呼吸困难,会拼命从洞口逃出来,咱们只要一剑一个,就能了结崆峒派的十二长老。”

    朱雀皱着眉头道:“山洞中有三百多名崆峒派的弟子,这么多人一涌而出,怎么分辨哪些人才是长老呢?”

    邢典道:“一者,身为崆峒长老的人,年纪都已经十分老迈,二者,他们的服饰也和寻常弟子不同,崆峒派的衣服都是黑袍,只在领子上有区别,崆峒掌门的领子是金领,长老的领子是棕色的,其他又职司的则是黄领子,普通弟子则是白领子,十分容易分辨。”

    朱雀看了看洞口的情况,自信自己将崆峒派的弟子堵在里面一盏茶时分没有问题,因为洞口狭窄,一人当关万夫莫开,毕竟在这么狭窄的洞口,崆峒派无法施展以多攻少的优势,他点了点头道:“守住洞口容易,可是你将点燃的苦果扔进山洞后,他们若是将苦果踩灭该怎么办?”

    邢典道:“苦果中都是油脂,根本踩不灭,这一点到不用担心,他们能够躲在里面不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照几口铜钟,将苦果罩在里面,我想他们在山洞中也不会准备这些玩意吧?”

    朱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说了,咱们分头行事,等你将点燃的苦果开始扔进去的时候,我就去堵住洞口,只不过咱们要配合好,你何时扔进去,怎么通知我呢?”

    邪典道:“我将所有的苦果都扔进去,然后再来到洞口,差不多也会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所以你不用等我什么通知,只要守好洞口等我回来就行了。”

    朱雀道:“你不会故意迟来,将这些崆峒弟子全都活活熏死了吧?”

    邢典不悦道:“你当我邪君时什么人了?我自然答应了你只对付十二长老,就不会食言,倒是你,在堵住洞口的时候,杀伤的人可不要算在我头上。”

    朱雀道:“不过开个玩笑,别这么较真,你去吧。”

    邢典带着苦果绕过一片山林,以防崆峒派的弟子提前发觉到他的目的,朱雀躲在暗处看着来到一处山石旁个,然后摊开衣袍,将里面的苦果一一点燃,然后用脚将苦果踢进山洞中。

    朱雀一见到他开始往山洞里踢点燃的苦果,便立刻从藏身之处抢出,向洞口冲去。

    两名在洞口放哨的弟子见他来势汹汹,其中一人警觉地喝问道:“什么人?”

    朱雀笑道:“是你祖宗!”

    在两名崆峒派弟子正要喝骂之前,朱雀如同一阵风般迅捷地来到两人身旁,将两人点倒在地,而此刻山洞中传来一阵喧哗吵杂之声,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混乱起来。

    没过片刻,就有崆峒派的弟子从洞中冲出,朱雀拳打脚踢,将崆峒弟子逼退回去,让他们进出不得,只能击在逼仄狭窄的洞口处。

    一名老者的声音从洞内传来:“尔等全都退下,让我来对付堵住洞口的家伙!”

    挤在洞口的崆峒弟子连忙退开,一名身穿黑袍,领子是棕色的老头提着剑向洞口的朱雀冲去,朱雀见他领子是棕色的,那自然是崆峒派的长老了,对付他,朱雀可不用心慈手软,此人正是击伤伏缨的凶手之一,朱雀也跟着抽出陵光剑,不退反进地向这名崆峒长老迎去。

    崆峒长老的武功虽然老辣娴熟,为了一众崆峒弟子能从山洞中逃出来,他不惜剑走偏锋,招招行险,一副一命搏命的狠辣态度。

    朱雀手握陵光剑,知道这是为伏缨报仇的关键时刻,心中一片空明,他使出大衍剑法,一招老子说道,一柄剑化作无数剑影,形成一道光幕,向崆峒长老席卷而去。

    崆峒长老在崆峒派中坐井观天,竟不知世间有如此精妙的剑法,非但挡住了他所有的进招,反而隐含反击之意,而且让他感到,一旦朱雀反击,他势必阻拦不住,崆峒长老无奈,只得向后退开。

    看到他向后闪避,朱雀也并不跟着进击,他若是冲进去,非但要面对崆峒弟子的围攻,还要品尝苦果带来的辛辣烟雾,他何必跟上去自讨苦吃?因此他只是牢牢守住洞口便罢。

    崆峒长老以为他是后招无力,又跟着冲了过来,展开崆峒剑法中的刁钻的剑招,但无论他怎么进攻,朱雀都能将他迫退。

    十多招的交手过后,崆峒长老终于知道朱雀的目的,只可惜山洞入口狭窄,只能容一人进出,有朱雀的阻拦,他们就别想冲出去。

    此时苦果的烟雾已经弥漫了整个山洞,从通风山洞口扔进去的燃烧的苦果,所发出的烟雾已经从这个洞口冒出来,山洞里面传来数百人的呛咳之声,就连身在洞口的崆峒长老,也很快被烟熏得眼睛红肿,他发了疯般向朱雀进攻,却一次次的徒劳无功。

    堪堪到了一盏茶时分,邪君邢典也赶了过来,他看到朱雀将崆峒派的人逼迫得出不来,对朱雀笑道:“再等一会,让他们再多受受苦再放他们出来。”

    朱雀一边和崆峒长老搏斗,一边问道:“不会熏坏了人吧?”

    邢典摇了摇头:“这烟最多将人熏晕,熏不死的,你放心吧。”

    看着崆峒长老发了疯般向外冲,邢典也拿出他的兵器捆仙鞭,住朱雀阻拦崆峒派的人。

    崆峒派的长老在两人的夹击下,别说往外冲了,甚至向来到洞口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几乎不能,反而被邢典的长鞭又迫得向后退了几步,其他崆峒派弟子因为被崆峒长老拦住了去路,所以连洞口也来不了。

    这名崆峒派的长老喝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跟我们崆峒派过不去?”

    不等朱雀回答,邪君邢典抢先说道:“为何跟你们崆峒派过不去?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名崆峒长老此刻眼睛已经被烟熏得不停地流眼泪,也没有看清邪君邢典的相貌,他问道:“不知,只怕阁下有什么误会了吧?”

    邢典冷笑道:“我看你们是忘了为何宁可扔下崆峒派的门户而龟缩在这里不敢出来了。”

    崆峒长老恍然道:“你……你是邪君邢典!”

    邢典冷哼一声道:“不错!正是你爷爷我!”

    崆峒长老忍着辛辣的烟雾,呛咳了几声后说道:“你原来就是邪君,那不知道这位又是何人,剑法忒强横了。”

    朱雀叹道:“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们昨晚围攻毒害的那人的朋友,我和他有着过命的交情,你们下手如此狠辣歹毒,今日难道还想活着离开么?”

    崆峒长老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似乎认定了伏缨一死,为了活命还是强辩道:“那人……他不是死了么?既然他死了,你们怎么能够认定就是我们下的毒手?”

    伏缨偿若真的死了,朱雀恐怕也真难确定伤害伏缨的凶手,只不过伏缨大难不死而已,他说道:“到了此刻你还要狡辩?你们又不是不知你们围攻伤害的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红缨公子伏缨,此刻还要装傻?只不过你们恐怕也预料不到,他其实没死,早就跟我们说了伤害他的就是你们崆峒派的十二长老,不知你们还有何话说?”

    崆峒长老说不出话来,但此刻山洞中呼喊救命的人越来越多,显然苦果的烟雾将他们熏得已经抵受不住了。

    别说朱雀和邪君邢典两人联手,就算只有朱雀一人,这名崆峒长老也是闯不过去,他在绝望之下,忽然丢掉了手中的剑道:“不错,伏缨是我们击伤的,而且我们还将他丢下悬崖,以为他必死无疑,想不到他命这么大,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掉落悬崖,竟然还没有死,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们崆峒十二长老一起出手击伤的,和其他弟子无关,你们可以取我的性命,只求两位开恩,放过其他弟子一把!”

    看着他慷慨激昂的样子,朱雀几乎就要心软了,但邪君邢典却警告朱雀:“不要被他们蒙蔽了,想想鲁延绵和鲁道南都是些什么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都是这种货色,你要是连这也看不清,那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朱雀想起伏缨差点死去的重伤,若不是邢典及时出现,恐怕伏缨此刻已经魂归极乐了,而自己则还不知如何跟唐轩儿,跟伏隐,跟朱重阳等人交代。

    想到这里,朱雀陵光剑一指洞口道:“好,我答应你,只取你们崆峒十二长老的性命,其他人可以离开!”

    说着,朱雀向旁边一让,崆峒长老长叹一声,向后退去,其他崆峒弟子陆续冲了出去,在外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同时盲目地在山中奔走,用手拼命揉着止不住眼泪的眼睛。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少林绝学

    但凡从山洞中出来的崆峒长老,邢典自然毫不客气地将其击杀。

    邢典击杀崆峒长老的方法十分单一,就是将捆仙鞭挺直如剑,一鞭刺入他们的咽喉要害,显然他是以报仇为主,而且并没有折磨他们的打算,这些长老连哼都哼不出来就横尸就地。

    等到洞中全部崆峒弟子都逃出来后,十二名崆峒长老全都被邪君邢典无声无息地宰了。

    而山洞外,数百名崆峒弟子还在拼命地揉眼睛,他们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更不知道他们的十二长老已经全军覆没。

    杀了崆峒十二名长老后,朱雀心中十分空虚,对邪君邢典道:“走吧。”

    邪君邢典此刻也并没有报了深仇大恨的开心,似乎对自己杀死崆峒长老感到有些内疚,又似乎对只杀了这些长老而心有不甘,但无论怎样,他还是遵守了承诺,跟着朱雀离去。

    两人一起来到伏缨躲藏的附近,朱雀喊他出来,令朱雀惊讶的是伏缨竟然从一处山石后纵身出来,二话不说,伏缨就伸出掌来攻向朱雀。

    朱雀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向自己动手,他不是内力已经枯竭了么?怎么还能向自己出手?

    仓促之间,朱雀只能出掌接招,两人手掌相撞,虽然朱雀是仓促抵挡以图自保,只用了五成功力,但谁人不知朱雀的五成功力已经是江湖上一流的身手了,可是尽管一流身手的功力,也被伏缨的一掌击得连连后退。

    朱雀连退四五步,差不多一丈多的距离后停住了身子,他看着伏缨,不惊反喜道:“好家伙,你的内力恢复了!”

    伏缨欣然道:“还没有全部恢复,不过照这个恢复的速度来看,能回到受伤之前的功力,那是指日可待了。”

    朱雀惊讶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功力怎么恢复这么快?之前不还说需要一个月的光景么?”

    伏缨对邪君邢典道:“这个可能要归功于邪君了,也许是他水潭中疗伤圣水到现在才发挥了功效吧,多谢邪君的再造之恩!”

    邢典连忙客气。

    伏缨问起两人此行结果,朱雀告诉他崆峒十二长老都已经被邪君宰了,伏缨恨恨地说道:“杀得好!杀得好!”

    他想起昨夜被崆峒十二长老围攻的情形,为了活命,他不得不承自己的身份,可是崆峒派的人没有丝毫顾忌,下手反而更狠辣歹毒起来,显然他们慑于伏缨的大名,又担心他脱身之后会将他们藏身于此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时候不但会让邪君邢典找上门来,还会令崆峒派的声誉受到无法挽回的损失,因此他们非要将伏缨杀了灭口不可。

    伏缨武功虽然也是一流,怎奈向他进攻的人太多,而且全都是崆峒派的好手,伏缨经历了噩梦般的殴打,这些人并没有用兵器,而是用崆峒掷象功将他打成重伤,还美其名曰不用兵器就是为了给伏缨留个全尸,昆仑掷象功顾名思义,就连大象都能抛掷出去,实是一门几厉害的拳脚功夫。

    等到伏缨寡不敌众昏死过去后,这些道貌岸然之徒还不死心,将伏缨活生生地从悬崖上扔下去。

    所以就算伏缨再无动于衷,也会为自己遭遇的事感到愤恨,对崆峒十二长老的死感到畅快。

    邢典道:“还有两条漏网之鱼,也不能放过他们!”

    朱雀和伏缨都知道他说的是鲁延绵和鲁道南兄弟两人,两人都附和着道:“只要见到他们两人,咱们定然要取其狗命,绝不姑息。”

    可是鲁延绵和鲁道南究竟会去了什么地方呢?

    因为崆峒派的弟子刚刚受到他们的惩戒,而伏缨又找到了龙头棍,三人都觉得再留下来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因此朱雀和伏缨两人就要跟邪君邢典作别:“我们不若分开去查找那两名狗贼的下落,不管是谁找到他们,都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将其击杀,如果有什么需要援手的,可以通过丐帮弟子招呼一声,即时咱们逢召必至!”

    邢典点头答应:“不错,分开找到他们的几率大些,偿若是你们遇到了他们,我只能可惜不能亲眼见到他们两人痛苦地去见阎王。”

    朱雀道:“到时候咱们将他二人的人头割下给对方一观,也足以解恨了。”

    邪君邢典拱手道:“想不到我邪君邢典再次踏入江湖,能够结交两位这样的好男儿,此后不论有什么事,只要让人传句话儿,我邢某哪怕是在天涯海角,也会迅速赶至,告辞了!”

    朱雀和伏缨两人更是客客气气地送他先离去。

    等到邢典走后,两人来到崆峒派大门前,只见崆峒派门户原本敞开的大门现在紧紧关闭,两扇宏伟的大门上各贴了一张白纸,表示内有丧事,显然崆峒派的弟子已经回来了,多半正在操办崆峒十二长老的后事。

    好在两人拴在门外拴马桩上的马儿还在,看来崆峒派的弟子也能猜到这是他们的马,没敢妄动。

    两人牵着马,不约而同地拨转马头,向澧州方向行去。

    路上,伏缨对朱雀道:“你可知道龙头棍上的内功心法究竟有什么名堂?”

    朱雀心中在想着鲁延绵和鲁道南兄弟二人会藏身何处,听到伏缨的问话,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名堂?你不是说叫什么回春**么?”

    伏缨道:“那是我刚看到这上面的武功心法时给随便起的名字,这么博大精深的内功心法,怎么能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呢?你再猜猜看,这上面的武功心法究竟是哪个门派的。”

    朱雀听他这么说略感惊讶,伏缨这么问,显然是表示上面的内功心法应是他知道的门派蚀刻上去的,他尝试着说道:“这根龙头棍乃是从少林寺流落到丐帮那里的,丐帮得到这根龙头棍时,上面已有了这心法,难道说这上面的武功心法是少林寺的绝学?”

    伏缨有些不满道:“这根玄铁棍原本也不是少林寺的,你难道就不知道猜猜少林寺得到龙头棍之前,会有什么门派在上面做手脚么?”

    朱雀不傻,尽管伏缨这么诱导他,他还是说道:“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这上面是不是少林寺的功夫不就行了?”

    伏缨只能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小子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都能让你猜到,这上面的确是少林寺的武功心法,那你知道上面是少林寺的什么心法么?”

    朱雀沉吟了一会道:“那就十分容易猜了。”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

    伏缨有些不信,说道:“既然容易猜,你倒是猜猜看,说得到挺简单。”

    朱雀失笑道:“那有什么难猜的,少林寺的内功心法中,能够称得上是绝学的,一个是少林寺现存的《易筋经》,另一个就是失传已久的《洗髓经》,如今能值得被蚀刻在玄铁上的,绝不会是少林寺保管妥帖的那本,那么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么?龙头棍上所刻的定是《洗髓经》无疑!”

    伏缨听到他一番透彻的分析,肚子里对他钦佩不已,口中却说道:“经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十分简单了,那真是孩子也都能猜得出来。”

    朱雀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跟他一般见识,没有反驳,他只是问道:“看来你身上的内力得以恢复,也并不是那水潭中臭水的功劳,而是《洗髓经》的功劳,不过你之前怎么不说,是否并不相信邪典?”

    伏缨点了点头:“邪君邪君,自然能被人称为邪君,多半是有些邪门的地方,《洗髓经》乃是习武之人人人垂涎的内功宝典,他邢典恐怕也不能免俗,我虽然在无意中习得此内功心法,不过那是为了救命,倒不是有意偷学少林绝学,若是他问我要龙头棍也要跟着练练,我伏缨受他救命之恩又拒绝不得,那就不免对不起少林寺了。”

    朱雀想起三十多年前空正方丈对二人的委托,不禁有种恍然隔世之感,如今空正已死,世上除了他二人外,还能记得龙头棍的人已经不多了,他说道:“这根龙头棍时如何落到鲁道南手中的,多半是鲁道南用了见不得人的法子,定有丐帮弟子枉死在他的手里。”

    伏缨沉声道:“这虽然是推测,但事情多半如此,你看此事要不要跟汪帮主提点一下?”

    朱雀摇了摇头:“不用了,告诉他的目的不外乎让他跟着一起对付鲁道南,此时此刻,天下豪杰好汉恐怕都不会放过这个伪君子,告诉汪帮主不过多此一举,况且你怎么跟他解释龙头棍的事呢?”

    伏缨道:“那就不说,反正咱们两人若是宰了他们二人,也算跟丐帮的兄弟报了仇了。”

    两人快马加鞭向澧州赶去。

    这一路上,除了赶路睡觉,伏缨就按照《洗髓经》上的心法进行修炼,内力一日胜过一日,来到澧州之前,原本的内力已经恢复过来,还有所增强,有时候他为了试探自己的内力,放着马儿不骑,跟在马旁边施展踏月轻功,速度丝毫不输快马,且长力十足。

    朱雀见他狂奔的样子,纵马在他身边悠悠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能跑,咱们就不用买这两匹好马了。”

    伏缨道:“怎么说?你也想跟我一起下马奔驰?”

    朱雀摇了摇头:“不是,你这么喜欢急奔,速度丝毫不输给马儿,骑马不如骑你,至少你背上会比马背上少颠簸些。”

    伏缨哭笑不得。

第二百二十章 伏光盗宝

    两人不日来到澧州城,朱雀首先带着伏缨去见了伊雪。

    伊雪见到两人安然无恙归来十分欢喜,等她听到朱雀跟他诉说这一路的经过,而伏缨甚至差点命丧崆峒山时,伊雪明知伏缨此刻完好无损,说明他已经化险为夷,但她还是担心得花容失色,对伏缨道:“你怎的这么不小心?偿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唐轩儿还不得哭死?”

    伏缨道:“眼下是知道了,嫂嫂还请放心,我吃这一堑,当然会长上一智,谁能想到崆峒派的人竟会如此卑鄙无耻呢?好在害我的那些家伙都被朱雀和邢典两人给宰了,也算是为我报了仇,嘿,那崆峒派掌门一个死一个躲得不见人影,十二个长老又都跟着毙了命,只怕他们崆峒派往后有一段时日无法在武林中出头了。”

    伊雪道:“你还有心想着他们,你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伏缨笑道:“因祸得福,已经全好了,而且内功还有进展,只是不需要我去感激那些死鬼了吧?”

    朱雀谈起正事,问伊雪:“这段时间在澧州可听说了鲁道南的事?”

    伊雪点了点头:“你们将鲁道南所做的恶事通了出来,整个澧州城的百姓几乎闹翻了天,官府也是难得的官民一心,在城中各处张贴了鲁道南的告示,对能够提供鲁道南下落的,赏百金,我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大家天天讨论此事,所有的人都在骂鲁道南这个伪君子,有的人甚至说道,宁可一个铜板也不要,都要宰了鲁道南,很多家里有女儿失踪的人,都来到官府去认尸,可惜很多尸首都腐烂得难以辨认,唉,那鲁道南当真是畜生不如。”

    伊雪很少说脏话,骂鲁道南畜生不如,已是最重的话了。

    朱雀一时无言,想了想后对伊雪说道:“我和伏缨去一趟丐帮分堂,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伊雪道:“你们刚来,不休息休息么?”

    伏缨道:“休息个鸟,不宰了鲁延绵和鲁道南二人,我们哪有休息的心情,对不住了嫂子,我可不是冲你发脾气,是在是这两人行径太过可恶。”

    伊雪笑了笑:“没事,你们快去快回,没有了鲁道南的消息,咱们也不能耗在这里,还需继续赶路,距离慕容寒山的比武不足一个月了。”

    朱雀道:“晓得了。”

    两人随即离开了客栈,匆匆赶去丐帮分堂。

    澧州分堂堂主聂寒冰刚准备好了两锅滚水狗肉,正招呼着诸位弟子大快朵颐时,朱雀和伏缨两人前来,聂寒冰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起,你们两人口福不浅,快来一起吃。”

    朱雀和伏缨两人丝毫不客气地加入他们,一路上急着赶路,并没有好好吃上一顿,这时见到丐帮拿手好菜,都跟着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饭饱酒足后,聂寒冰招呼两人来到厅堂坐下,茶水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谈论着崆峒派的事。

    朱雀问道:“这段时日,咱们丐帮对鲁道南和鲁延绵二人的消息难道一点也没有打听到么?”

    聂寒冰道:“线索是有一些,只不过都不太可靠,浪费了我们许多人力,到得后来,我们干脆化被动为主动,在中原各地都设了眼线,只要他们一露出身份,我们就会追踪到底,让他无所逃遁,对了,你们在崆峒山的事办得如何了?”

    朱雀简要跟他说了经过。

    聂寒冰听说他们竟然毫无顾忌地围攻伏缨,忍不住怒道:“这帮狗贼,还声称自己是什么名门正派,我看是狗屁门派才对,要依着我,绝不会只宰了他们十二长老,总要再多杀些人,再一把火将崆峒派的狗窝给烧了才甘心!”

    朱雀解释道:“只对付崆峒十二长老是我的主意,毕竟其他人还罪不至死,现在已鲁道南和鲁延绵的名声,他们崆峒派在武林中也抬不起头来了,也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落得江湖中人口舌。”

    聂寒冰依然感到有些愤恨难平,过了一会,他问道:“眼下一时还没有鲁延绵和鲁道南两人具体的下落,你们打算如何?”

    朱雀道:“今日已经七月十六了,我们得继续赶路,否则慕容寒山那边的调查就变得紧迫了。”

    聂寒冰道:“也好,一旦有了那两名狗贼的消息,武林同道都会群起而攻之,也不需要你们亲自出手了,话说回来,就是杀这种人,还怕脏了自己的刀子呢。”他这么安慰朱雀和伏缨,就是让他们放心,就算鲁延绵和鲁道南在澧州附近出现,他们不能亲手了结二人,也不必心怀遗憾。

    朱雀和伏缨谢过他的好意,然后告辞离去。

    回到客栈,三人收拾了一番,伊雪去采买了路上所需,朱雀和伏缨两人一路劳顿,一起去澡堂子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晚上在客栈好好睡了一觉,翌日一早三人便继续向东行去,朱雀和伏缨都是骑马而来,而朱雀的宽大马车又在,所以朱雀干脆用两旁马来拉车,自己赶车,而伊雪坐车,毕竟让一位女子赶车太不像话。

    伏缨见他用双马拉扯,忍不住指点他赶车的技巧,说什么两匹马必须要好好配合,否则马车容易走偏之类的,听得朱雀头都大了,回怼道:“你赶车技术这么高明,要不然你来赶车?”

    伏缨这才闭了嘴。

    路过凤阳时,伏光不知从哪溜了过来,朱雀这才想起伏光当时曾陪伏缨一起去武陵寻找蓝萍,以指证鲁道南的恶行,但当伏缨带着蓝萍回来后,就不见了这小子,伏缨则问道:“我安排你的事,你都办妥了么?”

    伏光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吩咐的事,那还能怠慢么?早就办妥了,所以提早来到这里等候师父。”

    朱雀甚感奇怪,问道:“你师父让你干什么事了?”

    伏光看着伏缨,伏缨道:“现在先不告诉他,等咱们事情结束了再说给他们听。”

    伏光闻言只好对朱雀说道:“世伯,师父不让我说,对不住了。”

    朱雀气道:“神神秘秘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伏光来得正好,我这驾马车多了一匹马,你卸下来骑着吧。”

    伏光也不客气,解下一匹马骑了上去,他问道:“你们到了这里,要不要进去见见丐帮堂主费无伤?”

    朱雀想了想道:“还是不用了,赶路要紧,对了伏光,你在这里几日了,可曾听说那五湖散人是否挖到了什么皇陵宝藏?”

    伏光笑道:“还是世伯聪明,一下就问到了师父让我做什么,不错,他们挖到了宝藏,而且里面的好东西还不少哩。”

    朱雀不过随口一问,想不到竟然因此问到了伏光竟然是奉伏缨的命回到凤阳去做这事,他愕然道:“咱们不是说好了,那些宝藏就留给张献忠他们么?怎么你又打了他们宝藏的主意?”

    伏缨先是对伏光道:“你小子要是不说,他能猜得出来?都让你把嘴巴放严实点了。”

    伏光笑嘻嘻地接受了伏缨的训斥,丝毫不以为意。

    伏缨教训过伏光后,对朱雀说道:“当年太祖皇帝命数万人建这座地上皇陵,足见他对皇陵的重视,我思来想去,既然他如此看重这座皇陵,那么当年在皇陵中埋下宝物时定然会放入一件极贵重的东西,以彰显他皇帝的身份,这件东西我左思右想,总不能落在那群义军手中糟蹋了,因此让便让伏光先一步将此物取出来,至于其余的东西,则留着不动,也不算对五湖散人和那个什么张献忠食言。”

    朱雀好奇心起,他问道:“太祖皇帝究竟在皇陵中埋了什么贵重的事物?伏光,你已经得手了是不是?”

    伏光点了点头,不过眼睛又望向伏缨,似是在询问师父可不可以告诉朱雀他偷到的是什么东西。

    伏缨问朱雀:“你小子向来以聪明自称,你倒猜猜看,伏光偷出来的是什么?”

    朱雀失笑道:“我从来没有以聪明自称,反而时时自谦,倒是你小子心中这么以为,反而赖在我身上,唔,会是什么东西呢?”

    他见伏光轻身而来,若是一件大的事物,他自然能够看到,而伏光身上佩戴的宝剑也还是他那把掠影剑,显然太祖皇帝在里面放的不是兵器,也不大,而皇帝会认为什么东西贵重,足以配得上他皇帝的身份呢?

    想来想去想不着,朱雀认输道:“我猜不出,你小子还是直接说了吧,最近一段时间,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的,还卖起关子来了?”

    伏缨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让伏光偷到手后藏起来,我先猜是什么,猜到了和他取到的东西一加印证,就能证明谁才是真正的聪明之人。”

    朱雀失笑道:“原来你小子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却在这里洋洋自得,偿若你也猜错了,那岂不更加丢人?”

    伏缨慢慢自信地说道:“我会猜不到?要不然咱们打一个赌,咱们每人猜三次,我若是猜到了而你没猜到,此后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喊一声伏缨兄,如何?”

    朱雀还没说话,伊雪在车厢中听个分明,她忍着笑啐了一声道:“朱雀明明年龄比你大,你还要他称你为兄?那我算什么?算你弟妹么?我呸,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你伏缨可都老大不小了,另外,你还没说若是你输了又要怎的,这算什么打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传国玉玺

    伏缨听到伊雪的叱责,连忙解释:“你自然还是嫂子,我不过是跟朱雀儿开个玩笑,平时这小子表现得这么厉害,难道连这个也都猜不到么?”

    伊雪问道:“这么说你真的也不知道伏光偷到了什么?”

    伏缨举手发誓道:“我自然不知,若是提前问过伏光,叫我天打雷劈!”

    朱雀失笑道:“用不着发这么重的誓吧,再者说了,你忽然问起了我,而你至少在多日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但从这方面来说,这个打赌就很不公平了。”

    伏缨坦然承认道:“这点我倒不否认,怎么,你是要认输了么?”他听朱雀这么说,认为他不会再和自己打赌,所以用认输二字来激他。

    朱雀自然知道他的小肚鸡肠,他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激我我也准备同意跟你赌,因为你这么蠢,若是我连你都赢不了,岂非要叫你小看了?”

    伏缨笑嘻嘻地说道:“那好,万一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猜对了,你想要什么赌注?”

    朱雀上下打量了一番伏缨后说道:“我本就什么都不缺,而你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我,嘿,这可难说了。”

    伏缨撇着嘴道:“嗬,你小子口气倒不小,除了天上的月亮,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伏缨取不到手的?”

    朱雀故意装作沉吟了一下的样子后说道:“有了,只不过我要的赌注实在太珍贵,只怕你舍不得给!”

    伏缨轻嗤道:“去你的,我伏缨何时对你朱雀吝啬过?别说这个赌注不过是闹着玩的,就算没有这个赌注,只要你朱雀开口,我伏缨难道还会不给你么?痛痛快快说了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朱雀道:“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直说了,赌注为千金。”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心中在飞快地思考着,以帝王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万事万物都是他一个人的了,他还会将什么东西看得很重要呢?

    伏缨听朱雀说到千金二字,还当自己听错了,闹了半天,这小子原来要的是金子,他叹道:“想不到你朱雀现在变得这么市侩,别说千金了,你缺钱时,我就算送你万金又如何?”

    朱雀悠然道:“万金我可不要,再说了,我说的千金可不是散发着铜臭的金元宝,而是令千金的千金,等你和唐轩儿此后若是再生了女儿,也就是喜得千金时,就过继给我,如何?”

    伏缨想不到朱雀的赌注这么重,他想了想后说道:“不行,这个我做不了主,毕竟还有唐轩儿呢,你换个别的赌注吧。”

    一旁的伊雪看他两兄弟的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道:“咦,你伏缨平时总是跟我们吹牛皮,说你在家里说一不二,唐轩儿从不敢违拗你的话么?怎么这时候想起她来了?”

    伏缨脸上一红道:“这件事怎么相同呢?毕竟孩子是她生的,怎么说不给她说一声就将孩子送人,那太也说不过去了。”

    朱雀哈哈笑道:“我看你已经猜测了这么多天,还以为你已经有了把握,现在看来,你还是怕输给了我,否则你若是不担心会输,什么赌注还有什么分别呢?”

    伏缨心中盘算了半天,一拍大腿道:“好!我给你赌了,我一来是不信你能赢,二来就算你赢了,我将女儿送给你们养又如何?还省得我和唐轩儿的麻烦了,你先说说看,伏光从皇陵宝藏里偷来的是什么宝贝?”

    朱雀道:“这种赌约自然是先回答的吃亏了,因为你偿若猜到的不如我的答案,你大可以说我和你的答案一样,这样岂非分不出胜负了?”

    伏缨道:“我料你也猜不着,才故意找来这么多借口,你不愿先回答,那你说该怎么着吧?”

    朱雀道:“咱们两人分别将答案偷偷说给伏光听,我相信以伏光的为人不会耍赖的,如何?毕竟他是你弟子,至少你可以放心他不会偏袒于我。”

    伏缨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伏光,你过来。”

    伏光顺从地下马来到伏缨身旁。

    伊雪在一旁说道:“伏光!不许跟你师父递眼色!”

    伏缨白了伊雪一眼:“我们师徒岂会做这种下作的勾当?嫂子别小瞧了我们。”

    伏光将耳朵凑到伏缨嘴巴旁边,伏缨跟他说了句什么。

    朱雀和伊雪两人都盯着伏光,希望从他的表情中能看出伏缨回答的是否正确。

    只可惜伏光这孩子十分有心眼,脸上无喜无忧,朱雀和伊雪顿感失望。

    接着伏光来到朱雀身旁,朱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师父已经说了答案,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猜你从皇陵中取到的乃是一方宝印,传国玉玺!”

    此时伏光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伏缨自然不会相信,甚至嘲弄朱雀道:“人家都说你朱雀儿如何博学多闻,岂不知太祖皇帝开朝时曾有三件遗憾之事么?”

    朱雀故意装作不知道,反问道:“哦,竟有此时?”

    伏缨得意洋洋地说道:“太祖皇帝三件遗憾之事,头一件就是没有得到传国玺,第二件就是没有以故乡凤阳为都,第三件憾事则是没有彻底消灭鞑靼人,你连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岂非一开口就说错了?”

    朱雀笑道:“这个传闻就连三岁小儿恐怕都知道,只不过……对了,你伏缨猜的又是什么?”只不过什么,他却没说。

    伏缨信心十足地说道:“是一只碗!”

    虽然朱雀并不认可伏缨的答案,但还是觉得十分奇怪,他忍着笑问道:“一只碗有什么珍贵的?就算是金碗恐怕也值不了多少钱。”

    伏缨道:“太祖皇帝在东征西讨成为皇帝之前,曾经要过饭,据说当年他要饭时曾有三件东西一直留下来当做纪念,一曰打狗棍,二曰褴褛衣,三曰讨饭碗,这只碗自然就是当年太祖皇帝讨饭时所用的碗,其价值已非寻常的宝物可以比拟的,而且据说这三样宝贝上都有夺天地造化的灵气,佛足额怎会让一个讨饭的最后成了皇帝?因此我猜是碗!”

    有理有据,朱雀听到他的话差点就要跟他喝一声彩,不过他又问道:“为何你不猜是打狗棍或者褴褛衣呢?”

    伏缨带着嘲弄地叹了口气道:“说你聪明,有时候你又这般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了,褴褛衣恐怕早就化成尘泥了,打狗棍就算能留下来,你瞧瞧伏光身上,哪里像带着棍子的样子?因此我猜是碗。”

    朱雀笑道:“看来你小子倒也知道先看看伏光身上有没有大件的东西,伏光,你来说吧,我们到底谁说对了。”

    伏光对伏缨露出歉然之色,然后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块如同羊羔脂一般通透的宝印出来,宝印背后有五条交错在一起的龙身做把手,下面则是四方之形,一看便知是一块玉玺,而且这块玉玺还缺了一个角,熟知传国玺的故事的人都知道,王莽篡汉时曾派人向他姑姑孝元太后王政君所要这块传国玉玺,孝元太后受到其侄的威胁,一怒将玉玺甩给了来人,结果玉玺磕破了一块角,王莽命高手用黄金补上,传国玉玺也从此有了玉体金角的美称。

    此时伏光手中拿出来的这块玉玺虽然没有金角补缺,但显然是一块质地极佳的美玉所雕刻而成,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和氏璧,伏缨是识货之人,相隔这么远就能看出这块玉玺非同小可,他也不让伏光将玉玺送给他看看,而是飞身下马,抢到伏光身旁,夹手将玉玺夺过来,他翻过玉玺,看了看上面的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当年秦始皇的宰相李斯所写,这块玉玺历经千余年,如今重见天日,伏缨拿在手中浑身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雀提醒他:“咱们的赌注,就算这块玉玺是假的,那也是玉玺,不是别的,伏缨,他日你若是得了女儿,千万别忘了今日的赌约!”

    伏缨仔细看着这块传国玉玺,对朱雀的话充耳不闻。

    伊雪见他看得如此痴迷,怕他真的痴了,对他说道:“你若是不舍得将女儿送给我们,咱们好好商量就是,你又何必这样?”

    伏缨依旧一动不动,来来回回地把玩了好一会玉玺,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玉玺收入怀中,他对朱雀和伊雪说道:“愿赌服输,我伏缨可不是耍赖之人,只要我伏缨又生女儿的命,一定会将女儿送给你们抚养,嘿,比之女儿,我伏缨更喜欢儿子,将来好为我传宗接代,女儿嘛,终是要出嫁成为他姓之人,既然早晚要送出去,晚送不如早送。”

    伊雪啐了他一口道:“胡说什么,若是唐轩儿在这,肯定会赏你一记老大的耳刮子。”

    朱雀道:“耽搁了这么久,赶紧上路吧,否则错过了宿头,咱们就要露宿荒野了。”

    伏缨愕然:“错过了宿头?那怎们何不留在凤阳住上一日?”

    朱雀道:“凤阳此时乃是多事之地,咱们有事在身,就别进去惹麻烦了,走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惩治凶徒

    几人一起赶路,伏缨得了传国玉玺这块宝贝,哪怕是在马背上,时不时还会掏出来把玩一会,他问朱雀:“你小子怎么会猜到皇陵中会放着这个宝物?”

    朱雀懒得跟他解释,随口说道:“瞎蒙的。”

    伏缨不信,纠缠着问道:“你不也说了,太祖皇帝三件遗憾之事以没有得到传国玉玺为首,为何还会猜到这上面?”

    朱雀见偿若不跟他说清楚,这小子肯定会问个不休,他说道:“以太祖皇帝的性子,竟然将这件事排在建都和消灭胡虏之上,可知其中定有古怪,他将此物埋在皇陵里,以用作镇住风水,而对外则宣称他没有得到传国玉玺,你说是怎么回事?”

    伏缨道:“皇帝定然是怕人惦记这块宝贝。”

    朱雀道:“不错,不过你猜谁会惦记呢?”

    伏缨道:“历来就有传闻,谁能得到传国玉玺谁就能得到天下,难道是担心鞑靼人再将玉玺偷走或者抢走?”

    朱雀摇了摇头:“太祖将鞑靼人赶到漠北,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鞑靼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成气候,他自然不会担心他们。”

    伏缨想了想,恍然道:“我知道了,太祖皇帝是在防着他的几个儿子!”

    朱雀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是否是提防儿子还是提防孙子咱们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将玉玺藏入皇陵,就说明这块玉玺还是他皇家之物,也绝了他的子嗣此后再争夺皇位时以玉玺为目标争个你死我活,他从根上就断了他们的念头。”

    伏缨叹道:“想不到当皇帝的还要有这么多心机,将传国玉玺藏入皇陵不说,还要对外宣称自己因为没有得到玉玺而成为最遗憾的一件事,想想都令人难以相信。”

    朱雀道:“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怀璧,说得就是和氏璧,此物乃是不祥之物,你那算怎么处理?”

    伏缨道:“你别说得这么玄乎,既然这东西这么晦气,可是它的材质却如此华贵,不如……干脆……”

    朱雀道:“不如什么?干脆什么?”

    伏缨道:“不如我将这块和氏璧给分开,然后找高手匠人再给雕刻成别的东西,这样不就能够瞒天过海了么?”

    朱雀叹道:“这件宝物所蕴含的价值远远超过材质本身,你偿若将它毁掉了,总是在暴殄天物。”

    伏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你说的带着不祥,难道非要我将这件宝贝扔掉么?这绝对不可以,而且我偿若送给别人,不管送给谁,那都是害了谁,我还是再想想吧。”

    行到傍晚,几人来到一处叫做藕塘的小镇上,这里距离应天府已经不远了,因为靠着长江,所以西北的旱灾并没有波及到这里,这里的百姓还算是安居乐业,三人就在镇上的一家客栈投宿。

    晚上朱雀伊雪以及伏缨和伏光四人来到一家酒楼吃饭,本以为是小地方,想不到酒楼上简直人满为患,而且吃饭的人都是一些江湖人士,个个腰间不是挎着刀,就是挂着间,人人都是一副老子谁都不怕的样子,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店小二赶快给他们上菜。

    平时酒楼遇到这么红火的生意都是喜笑颜开,可是今日掌柜的却一副哭丧脸,伏缨刚想问问怎么回事,朱雀淡淡地说道:“你看掌柜的和店小二脸上的巴掌印,偿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说明你眼神不好了。”

    伏缨怒道:“奶奶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敢仗势欺人!咱们会会去。”

    伊雪却道:“何必多生事端?这里已经客满了,咱们到别处去吃饭吧。”

    一向不喜欢在这种地方惹是生非的朱雀却说道:“何用到别处去呢?哪里还有这么理想的地方?”

    伊雪不明其意,说道:“这些人吵得我都要头疼了,你竟然还说理想?”

    朱雀笑道:“咱们正好可以听听他们再谈论些什么,既然嫌他们吵,就让他们安静些好了,难道他们敢不尊重你这位鼎鼎大名的朱夫人,反而让你来迁就他们么?”

    伊雪被他逗笑了,她说道:“吆喝,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起来了?我是大名鼎鼎的朱夫人,那你是什么人?大名鼎鼎的朱夫人的男人?”

    伏缨道:“你们两夫妻就别站在门口打情骂俏了,赶紧找个位子坐下来点菜吧,我都饿坏了。”

    四人走进酒楼,掌柜的见到他们四人面相还算和善,因此劝说道:“诸位请留步,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店里客人已经满座,诸位还是劳动玉趾到别家去吃饭吧,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吃饭的人可都不太好说话,别扫了几位吃饭的兴致!”

    掌柜的一番话自然是好心,朱雀刚要说就在这里吃,不妨等一会,大堂中一桌人看到伊雪美貌非凡,其中两人竟然借着酒劲调戏起伊雪来:“好妹子,是不是找不到地方吃饭?哥哥我这张板凳上还能再挤一挤,妹子也不用客气,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另一人则说道:“啧啧,真是个大美人儿,坐在那蠢汉旁边有什么意思?本公子最是体贴人……”

    掌柜的听到这几人的话,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对朱雀说道:“几位快走吧,这些人可凶,你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伏缨哪会去听掌柜的劝告,对那桌人怒道:“好家伙,打哪里跑来的一群畜生,倒学着人坐在板凳上吃饭起来了,只可惜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是坐着吃饭,也不会说人话!”

    这几人听到伏缨的辱骂,一桌七八个人同时站起身来,有两人甚至抽出兵器,指着伏缨威胁道:“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你们可知道我们几人是谁?赶紧过来给我们磕头道歉,否则爷爷可不是吃素的,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伏缨不怒反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不就是八大牲畜么?这位是癞皮狗,这位则是缩头龟,这一位嘛一定是白毛猪了……”

    他话没说完,其中一人提刀就向他看去,另有两人从旁夹击,掌柜的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忙躲到了柜子下,心中砰砰乱跳,心下责备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敢在老虎身上拔毛,那不是找死么?

    只听三声惨呼传来,接着是桌子板凳反倒的声音,接着传来一阵吵杂声,夹杂着其他食客的议论声,掌柜的躲在柜子下瑟瑟发抖,只盼望着这些人打杀时不要殃及他这个无辜。

    不过他还是没有躲得掉,酒楼中很快安静了下来,掌柜的认定一定是杀了人了,连看都不敢看,但柜子上却传来敲击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掌柜的,你生意还做不做了?”

    掌柜的浑身抖如筛糠地从柜子下伸出头来,对眼前的场景简直要惊掉了下巴,刚刚进来的四位看起来面善之辈毫发无损地站在柜台前,而那桌上几名豪横之徒则如同叠罗汉一般趴在桌子上的饭菜上,他们身子下的碗碟有不少破碎的,扎在他们身上,他们面露痛楚,却连一句呻吟都发布出来。

    原来刚才三人向伏缨围攻过来时,伏缨在一瞬间就将三人打倒在地,并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其他五人还没看出伏缨的武功高出他们太多,竟然一起出手,结果自然就是一桌八人全都被打倒,伏缨还觉得不够过瘾,毕竟这些人竟敢对伊雪出言不逊,因此伏缨又略惩治了几人一番,将他们都丢在桌子上叠起罗汉。

    掌柜的哭丧着脸道:“不知几位爷想要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安排。”他没想到店里的人已经够凶的了,而来人比这些人还要凶,刚才的面善,难道都是他们装出来的?

    伏缨笑道:“就算要吃饭,也要先给我们安排桌子呀,这张桌子上的脏东西太多了,可得要好好擦一擦。”

    掌柜的看着桌子上趴着的八个人,心惊胆战地说道:“几位大爷还是别开小的玩笑了,这几位……”

    伏缨道:“看来这几个不像是来吃饭的,倒是来捣乱的,好好的饭不吃,偏偏要在桌子上睡觉,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是酒馆而不是旅店么?”

    他来到桌子旁,提起一个随手扔到外面的马路上,又提起一个扔了出去,八个人被他一手一个,很快全都扔到了酒楼外面的大街上,只不过这些人的穴道还没解,只能在大街上躺着,伏缨拍了拍手,对掌柜的说道:“赶紧给老子收拾收拾,我们肚子饿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掌柜的连忙招呼着店小二将桌上的残羹剩饭,以及刚才那桌客人流出的血给擦干净,然后恭恭敬敬地让他们点菜。

    其他人见到他们身手如此高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外面躺着的八人虽然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可是头脑还很清明,只不过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这几人是谁,怎么糊里糊涂地就被扔到了马路上。

    伊雪看着躺在外面的八人,对伏缨说道:“怎么不给他们解了穴道,让他们滚蛋?”

    伏缨道:“山人自有缘故,嫂子待会便知,不用着急。”

    很快酒菜上来,几个人吃喝起来,朱雀一边吃喝,一边留神倾听其他人的说话,这些人所谈论的无不是江湖上最热门的事,一个是湘西君子鲁道南乃是人面兽心的事,另一件事自然就是慕容寒山将要挑战六国高手的事。

    朱雀本想听些新鲜的消息,但听来听去,还都是他们已经知道的,不禁感到十分失望。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来历不明

    也许是因为朱雀等人吃饭时并没有再流露出恶狠狠的样子,其他食客也渐渐从担惊受怕中恢复过来,开始有说有笑。

    伏光忽然对酒店里两个默默吃饭的人感兴趣起来,朱雀也看出那两人的有些不对劲,不像其他人吃饭喝酒时吵吵嚷嚷的,显得有些异类。

    伏缨见他两人都在看那个人,也跟着看过去,伏缨惯于识宝,也精于相人,当然,相人之术只流于表面,他自信地说道:“那两人定然是绿林中的人,算下来,和我还算是同道。”

    朱雀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伏缨道:“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你看两人的坐姿就很不自然,那是一种带着戒备的坐姿,两人吃饭时表情凝重,并不是因为两人刚死了亲人,而是小心警惕,之所以警惕,是因为两人怕被人看出他们是盗贼之类的身份,而至于两人为何不多说话,那自然是因为言多必失以及隔墙有耳,所以两人尽量少交谈,你看两人兵器都是佩刀,而寻常武林中人大都用剑,凡此种种,就能推断出这两人来这座藕塘镇,定是怀有目的而来。”

    朱雀道:“哦,你且说说看,他们目的为何?”

    伏缨故作神秘的说道:“如果他们是哪个山寨上的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外乎两个方面,要么是要跟某个人接头,要么是前来踩点子的。”

    朱雀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伏缨有时候说话还挺有道理的。”

    伏缨得意洋洋地接受了朱雀的夸赞,口中好不谦逊地说道:“我伏缨云游天下,天南海北都走过一遍,别的事情都不好说,见多识广四个字那还是当得起的。”

    朱雀笑而不答。

    伏缨见状问道:“我看你小子有些不以为然,要不要咱们再来打个赌?”

    朱雀道:“不用了,之前从你这里赢了一位千金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赢你我都不知道要什么了。”

    伏缨愕然道:“这么说来你并不认可我说的话,那你倒来说说看,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朱雀道:“这两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一定不是绿林中人,当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你附耳过来,我来跟你说一下两人最有可能的身份。”

    伏缨果然将耳朵凑过去,朱雀跟他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伊雪和伏光都没有听清内容,最后一句话倒像是故意让二人听到似的:“如果不信,你可以让伏光跟在两人后面查查他们的身份。”

    伏缨皱了皱眉头,转身看了看伏光,伏光当仁不让地说道:“这都是小事一桩,不知道朱世伯推断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朱雀道:“你只要跟着两人不让两人发觉,迟早会知道的,又何必非要现在就弄清楚呢?更何况我猜得也不一定对。”

    伏缨想了想,对伏光道:“就这么办,辛苦你一趟,我们在客栈等你消息。”

    伏光道:“师父有令,徒儿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师父这么客气,折煞徒儿了。”

    朱雀笑吟吟地看着伏光对伏缨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听话孝顺的徒儿。”

    伏缨道:“这个你羡慕也没用,谁让你自己不收徒的呢?”

    伊雪道:“他懒得收徒,不过你们兄弟情深,你的徒儿和朱雀的徒儿又有什么区别了?伏光对我们岂非和对你伏缨一样尊重?强分你我就太见外了,是不是伏光?有你伏缨的勤勉,我们就偷个懒,坐享其成,算是凭空多了个好徒儿。”

    伏光连连点头,伏缨则瞠目结舌,不知所对。

    四人饭饱酒足后,伏缨去结饭钱,明明这顿饭吃着十分合口,临走前伏缨多付了些银子,然后将自己吃饭的桌子椅子一顿打砸,还气哼哼地骂道:“奶奶的,饭做得这么难吃,酒这么难喝,若不是老子肚子饿,早就端出去喂狗去了。”

    伊雪见他好好的忽然大闹这么一顿,心道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得罪了他,所以他才借机撒气?这样的话,伏缨行事不免有些太小气了,她刚要劝说,朱雀却拉着她的手捏了一捏,两人夫妻同心,伊雪立刻醒悟伏缨这么做自有别的含义,让他不要多问。

    来到酒楼门口,那八个被伏缨扔到大街上的人还趴在地上,毕竟伏缨所点的穴道,他们也无法冲解开,伏缨上去拎起其中一人,给他解了穴,此人在街边趴了半天,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让他脸面尽失,此刻穴道一解,又怕伏缨再找他麻烦,连忙求饶:“是小人瞎了狗眼,不识几位英雄好汉,还请几位爷饶了我等几人的狗命!”

    伏缨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并恶狠狠地说道:“他奶奶的,这里的酒饭虽然难吃,可是老子也看不惯你们吃白食,刚才你们吃的饭似乎还没有结账呢?”

    这人连忙跟着说道:“我去结账,去结账!现在就去!”

    伏缨松开了手,此人连滚带爬地回到酒楼,丢下一块银元宝道:“结账,不用找了。”

    回过头来,他又恳求伏缨将他几位朋友的穴道都给解了,伏缨冷冷地说道:“老子要在藕塘镇待上三五天,不想再见到你们几个狗杂碎,偿若再让我见到你们,那你们只能提前准备好棺材了!”

    这人吓得跪了下来,连忙发毒誓答应今晚连夜就走,绝不会再来,伏缨这才给其他人解了穴道,这些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一溜烟地跑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伊雪也明白伏缨刚才为何明明吃得很好,却偏要在酒楼打砸一顿,那自是表明他伏缨对付这些人是因为他自己脾气暴躁,并非是向着酒楼,让这些人不至于以后回来找酒楼的麻烦,算是让酒楼无辜之人少了一场隐患。

    朱雀和伊雪以及伏缨三人回了客栈,伏光则在酒楼附近留了下来,准备等那两人吃晚饭,紧随其后跟踪查探一下两人的身份。朱雀之所以让他这么做,是因为朱雀也觉得这两人有些不怀好意,偿若这两人准备做出什么恶事,他们也能提前防范。

    回到客栈后,伏缨洗了个澡就去睡了,朱雀和伊雪两人在屋里说话,伊雪问道:“你说那酒楼中两人不是哪个山寨的绿林中人,那你猜他们是什么身份?”

    朱雀笑道:“你且猜猜看。”

    伊雪想了想道:“看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是官府的密探?”

    朱雀道:“如果是官府的密探,比如六扇门里的人,绝不会一副这等防范的样子,反而会多盯着别人看,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官府的密探。”

    伊雪再猜不到别的,她不悦道:“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跟我还要卖关子?”

    朱雀笑道:“我猜得也不一定对,我觉得这两人可能是义军的人,而且两人的身份也非同小可,所以才这么谨慎,既然两人是义军中颇有身份的人,所以我猜两人行险来此,绝不会只为吃一顿饭,因此我让伏光暗中跟着两人,就是想看看两人准备搞什么鬼。”

    伊雪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样的话,伏光岂非危险了?”

    朱雀道:“这点你倒不用担心,一来义军中武功好手不多,二来伏光又尽得伏缨所传,别的不说,单单那一手踏月轻功就大有青出于蓝之势,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伏光脱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伊雪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她谈起今日之事,称赞伏缨甚会做事,知道为酒楼解除后顾之忧。

    朱雀笑道:“这算什么,他这一手还不是跟我学的?想当年我和他一起在江湖上行走时,还是我教他要这么做的,咱们习武之人不能打一顿就走,很多挨了我们教训的人心中不服,又找不到我们,便会拿当时在场的人撒气,偿若我们不处理好手尾,那就不是与人为善,而是处处给人惹麻烦了。”

    伊雪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你们常在外面行走,江湖经验老道,我天天带孩子,这些事我都考虑不到,还差点坏了伏缨的的事,一位他真对酒馆有所不满呢。”

    朱雀道:“世上人心云谲波诡,就算我和伏缨这种老江湖,有时候也有难免考虑不周全的时候,江湖看似一片平静的水面,底下却充满了暗流,什么时候行走江湖不用担心会有危险,这世上才会真正太平。”

    伊雪看着窗外,心下感慨,眼下天下即将发生战乱,这种世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

    是夜,朱雀和伊雪两人早早睡下,但是到了半夜,朱雀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对伊雪说道:“伏光怎么还没回来?”

    伏缨的屋子就在他们隔壁,如果伏光回来了,他定然能够听到动静。

    伊雪也担心地说道:“是啊,偿若他要查出那两人的身份,现在早该回来了,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意外二字,朱雀再也睡不着觉了,他起身穿衣,去隔壁找了伏缨,看到伏缨也没有睡着,两人商量着伏光会遇到的情况,都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伏缨也是对伏光充满信心,他既像是在安慰朱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道:“伏光这小子十分机灵,就算遇到什么厉害的人物,他又逃脱不得,只要提起你我二人的名字,难道还有谁敢动他吗?咱们不要过于担心,我看他定然平安无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军临城

    朱雀却没有他这么乐观,他觉得伏光此时不会,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困境,而且此次是他让伏光前去的,所以心中更觉不安,他说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伏缨劝说道:“夜已深,现在街上连行人也没有几个,你去哪里打听线索?偿若你出去一时不回来,岂非更增我跟嫂子的担心?”

    朱雀叹道:“我心中始终难以安定……”

    话说到这,远处忽然传来滚滚雷声。

    伏缨道:“夜半雷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朱雀仔细听了听后说道:“这不是雷声,这是脚步声!”

    伏缨也听出是脚步声,他吓了一跳:“这么大的脚步声,那得是多少人一起走路发出来的?”

    朱雀沉声道:“我估计至少有上万人!”

    伏缨道:“也没听说附近有什么打的激烈的战斗啊,官兵为何要在半夜赶路?”

    朱雀道:“只怕这不是官兵,而是义军,看来那两人的身份多半不幸被我猜个正着,那两人应是义军的探子,来到藕塘镇是为了探查藕塘镇的防守虚实,伏光只怕危险了。”

    伏缨色变道:“不错,这些人晚上来藕塘镇,只怕不怀好意,藕塘镇并非什么重镇,我看义军多半是为了抢夺而来,咱们瞧瞧去!”

    朱雀道:“不用咱们出去瞧了,他们已经来到镇上了,镇上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藕塘镇大部分人此刻都已进入沉沉的梦乡,可是他们的梦乡注定要被今晚的战乱打破,所有人都被这滚滚而来的脚步声惊醒,镇上的一些官差不过二三十人,哪里是这些上万义军的对手?很快,藕塘镇就被重重包围了起来,离开镇子的路上全都布满了义军。

    一名官差准备飞鸽传书到附近的兵营,让他们速速赶来救援,只可惜义军将镇子围得铁桶一般,飞鸽还没飞离镇子,就被义军中善射的好手给射了下来,这么一来,藕塘镇便彻底和外面断绝了联系。

    一队队义军来到街头,大声吆喝着让各家各户的人主动交出财物,否则要是被搜到有私藏着,格杀勿论。

    朱雀和伏缨两人听到义军行为如同劫匪无异,都是眉头大皱,义军缺粮少钱他们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大可去跟朝廷跟官府厮杀,从他们那里抢夺粮仓银库,来抢百姓的财物算得了怎么回事?

    这些义军很快将那二三十名官差都给找了出来,当街砍了头,一来表示他们义军乃是杀官造反的人,不怕官府的缉拿,二来是借此立威,让百姓乖乖听话。

    义军如同匪徒一般,冲进一户户的人家,镇上到处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以及义军大声呼喝声,原本宁静的小镇,如今变成了义军士兵劫掠的场所。

    而且听脚步声,不少义军向朱雀和伏缨所处的客栈赶来,看来他们这个客栈也将无法幸免。

    朱雀和伏缨丝毫也不担心这些义军的劫掠,他们担心的是伏光的安危,以及劫掠的义军会不会给百姓带来别的危险。

    伊雪也穿好了衣服,三人聚在一块,等候着不可避免的冲突。

    终于,几十名穿着不同的义军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进了客栈,很快不少人都交出了身上的财物,一些住客虽然早就将银票一类的之前的东西藏在鞋底,藏在床垫下面,但这些义军士兵好像早就料到这一点,很快便都给搜了出来,另外还殴打了那些私藏财物的住客,客栈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被殴打住客的惨叫声。

    朱雀和伏缨两人听得义愤填膺,不过此时义军势大,他们偿若为那些住客出头,只怕那些原本只是挨一顿揍的住客将会性命不保,所以他们始终没有出手。

    终于,有十多名兵匪一脚踹开了朱雀他们所在的房间门,这些人进来就喊道:“你们身上的金银器物,银票珠宝等值钱东西赶紧拿出来,若是胆敢有半点私藏,小心你们的狗命!”

    朱雀淡淡地说道:“不知诸位是哪一支义军麾下?我朱雀认得不少义军的首领,说不定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到时候追究起来可就不好了。”

    一名士兵骂道:“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到了这时候还想凭伶牙利嘴攀关系么?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将身上的钱物拿出来,拿得慢时,别怪我们不客气!”这些士兵大都百姓出身,并非江湖中人,故而并不知道朱雀是谁。

    另一名士兵见到朱雀气度不凡,怕真的碰巧遇到了他们首领的朋友,他说道:“等会我会将你们的名字告诉我们首领,万一你们真的相识,我们也会将你们的财物再给你们送来,现在你们先将东西交给我们吧。”

    伏缨冷笑道:“义军造反乃是为了百姓谋利,你们该去劫官家的财物,现在却来搜刮百姓这点东西,我看你们跟官府又有什么区别了?只怕还不如官府体恤百姓呢,简直是一群匪徒!”

    几名士兵闻言大怒,其中一人更抽出了刀子对伏缨喝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那老子就成全你!”

    此人一刀向伏缨砍来,下一瞬间此人已经趴在地上昏了过去,其他士兵连伏缨如何出的手都没有看起,十多人立刻紧张地将三人包围起来。

    朱雀叹道:“既然动上了手,那就不要客气了。”

    三人一起出手,就连伊雪都没有闲着,很快将十多名士兵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但是这十几人虽然被打倒在地,可是他们的呼喊还是惊动了其他的士兵,很快,又有三十多人赶了过来,同时还有两人离开客栈去搬救兵,以防他们三十多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三十多人也很快倒下,但朱雀伊雪以及伏缨三人却没有趁机离去,他们的马车和马都在客栈里,一旦他们走了,这些东西势必也会落入义军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怀疑伏光就在义军手中,他们还要找到伏光,街上到处都是义军,于其闯出去,不如留在客栈里以逸待劳。

    两百多名义军将客栈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人带人冲进客栈,见到朱雀伊雪和伏缨三人大模大样地坐在客栈大堂,四十多名士兵都被打倒在地,为首之人不禁愣住了,他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打伤我们的人?”

    伏缨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朱雀,在下伏缨,这一位嘛则是在下的嫂子,打伤你们的人还是小事,偿若再来啰嗦,老子可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们来得去不得!”

    为首之人听到朱雀和伏缨的名头立刻身子一震,他说道:“原来是朱大侠和伏大侠,这些人见识浅薄,两位大侠教训教训他们也是应当,我们首领正在打听两位的下落,想不到两位竟然就在这里,那真是巧了!”

    朱雀听他前倨后恭,忍不住问道:“你们首领究竟是谁,为何要来找我呢?”

    此人说道:“我们首领乃是张献忠张统领,至于他是因为何事要找两位,那就恕在下不清楚了,不过我们首领此刻就在镇子外面,两位大侠要是没有什么要事,不妨过去一问,那便什么都清楚了。”

    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感到恍然,原来这次劫掠藕塘镇的竟是他,不过他找他们究竟有什么事呢?是否和伏光有关呢?朱雀当即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我们前去一趟就是,不过我们的姓李马车等物都在客栈里,我们不在客栈的时候,希望不要有人乱动这些东西。”

    那为首的士兵说道:“朱大侠请放心,我亲自命人守在这里,绝不让他们侵犯秋毫,请!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他安排了百十人留在客栈看守以及照顾受伤的人,他则带着另外百十人,领着朱雀等人向镇子外面走去。

    镇子外面还有数千人,在数千人前面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张献忠等人就在帐子里休息,等候着藕塘镇的劫掠捷报,士兵进去禀报朱雀等人前来,张献忠听到后,和五湖散人陶拨弦一起走出来迎接他们,随后邀请他们进帐篷谈。

    朱雀和伏缨以及伊雪三人走进去,看到帐篷里竟然还有两张床和几把凳子以及一张桌子,也不知是他们随兵携带的,还是从镇子中抢的,张献忠邀请朱雀等人坐下,并让士兵出去烧水沏茶。

    朱雀道:“不用这么客气,听说张统领在寻找我们,不知为了什么事,另外,以张统领的眼界和胸怀,怎会做出劫掠藕塘镇这种不上堂面的事?”

    张献忠听他说话难听也不以为意,他说道:“我寻找你们的下落自然是有原因的,这次来到藕塘镇也主要是为了找你们,我听说你们从凤阳离开后向东走的,我推断你们会在这里打尖,所以率兵前来,而劫掠藕塘镇不过是顺手为之,这样也更容易找到你们,至于为何要找二位,此事不如由五湖散人来跟你们说一下。”

    五湖散人陶拨弦清了清嗓子道:“上次凤阳一别,我以为咱们不会再见面了,想不到相隔不久,咱们缘分未尽,要找你们是我陶某提议的,主要是为了上次的一个承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孰轻孰重

    陶拨弦之于张献忠,就好比诸葛亮之于刘备,都是军师一般的人,他们都十分有头脑,谋划周全,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对他不可轻易待之。

    朱雀问道:“什么承诺?”

    陶拨弦道:“上次临别之前,你们曾说过不会对皇陵宝藏再生觊觎之心,如今你们似乎食言了。”

    他说得并不严厉,就像是好友之间的闲谈,可是言下之意却是十分厉害,他不问皇陵宝藏失窃是不是他们所为,而是直指他们就是行窃之人。

    伏光从里面偷出来传国玉玺,对于其他的东西秋毫无犯,想不到他还是不依不饶,显然,在他们看来,这块传国玉玺非同小可。

    朱雀也不藏着掖着,他直接承认道:“不错,我们是从皇陵宝藏中取出来一件东西,但是阁下也说了,你们要皇陵宝藏里的财物是为了收买人心,让那些江湖人士为你们卖命,他日你们攻打凤阳后好来个里应外合,所以我们拿了一件事物做纪念后,那些财物可是分文未取,也不算什么食言吧?”

    陶拨弦道:“你们取走的那物,其价值比留下来的那些还要高得多,这难道也算是尊重承诺了么?咱们江湖中人的行事规矩可不是这样的吧?”

    伏缨听他这么说,知道陶拨弦也料到皇陵中失去的正是那块传国玉玺,否则怎能断定这一件东西的价值超过剩下的财物呢?伏缨道:“大家有话直说了吧,你们行事我们也看不惯,难道咱们真要来个兵戎相见?只怕你们人数虽多,却也困不住我们!”

    张献忠听他口气这么硬,脸色不禁变了,陶拨弦赶紧说道:“那件东西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对两位来说不过是一个纪念,我们也不是非要从两位手中抢回来不可,而是希望两位能将那件东西送给我们,作为报答,我们不会亏待了你们。”

    伏缨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那件事物是什么了?何不直接说出来,非要那件东西那件物事的说得这么隐晦?”

    陶拨弦笑道:“伏大侠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那件东西自然是传国玉玺了,难道还会是别的东西不成?”

    伏缨身子一震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他的话不啻承认了他们从皇陵中取到的就是传国玉玺。

    朱雀道:“传国玉玺意义非凡,传言道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我只不过想知道,你们何德何能,竟认为自己能够得到天下呢?”

    此时的张献忠不过近乎草寇一般的人物,手下虽有两三万兵马,然则现在就谈他能因此击败朝廷,那不免有些痴人说梦了,朱雀这么问,虽然不是讽刺,却也想知道他们凭什么来支撑这份野心。

    张献忠听他语带贬低,脸色显得颇不自然。

    陶拨弦道:“凭得是两个字,民心,常言也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所到之处,于民为利,将有钱之人一生都花不完的钱分给百姓赖以活命,能得百姓支持,我们岂非就得了民心,就一定能得天下?得天下后我们会重新厘定土地,轻徭薄税,和百姓同甘苦,便能在得天下后而坐稳天下,朱大侠觉得我们凭借民心,可能与朝廷争夺天下否?”

    不得不说陶拨弦此人口才了得,能够三言两语就说出事情的本质,让人有种不得不认同他的感觉,他有些不信陶拨弦能够做到言出必践,毕竟说起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他说道:“昔日曹操也曾说过,欲得民心,必须做到秋毫无犯,结果他曹操的马儿失控,踩踏了百姓庄家,按照军法,他需要割头谢罪,怎奈他身为统领,执掌大军,他若受刑,则大军无首,但他执意不能偏袒,一众属下死命阻拦,曹操最后不得已割发代首,是以军威大振,百姓敬服,这个人尽皆知的典故,想必诸位也都曾听说过吧?”

    张献忠和陶拨弦同时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陶拨弦更说道:“曹操虽是奸雄,但也懂得这个道理,而他最终也得了天下,朱大侠这个比喻也算是恰如其分了。”

    朱雀神色一变道:“然则就连曹操都知道的言出必践道理,可是你们嘴上说得是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你们在其他地方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清楚,可是你们劫掠藕塘镇的百姓,行径如同匪盗,比之官府更加不如,还说什么要得民心,这岂非笑话奇谈?”

    陶拨弦神色不变,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件事和我们行事宗旨并不矛盾,一来,我们劫掠的藕塘镇并非我们义军辖下的地盘,暂时还是朝廷的地方,这个可以分两方面来说,二来,藕塘镇乃是富饶之地,以富饶之地百姓的财物,来养活将要饿死之人,也并没有违背我们的道义,三来,虽然我们做了劫掠此处百姓之事,可是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就算我们承认此举不对,也于我们的声誉丝毫无损,我们本就是百姓,为了填饱肚子揭竿而起,偿若处处都要跟朝廷方面谈公平,这对我们义军来说,本身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朱大侠以此来指责我们,未免有失偏颇。”

    原本是劫匪一般的行为,却让陶拨弦三言两语说得好像正义一般,倒让朱雀难以反驳。

    伏缨跟着说道:“似这等行径,恐怕就连奸雄曹操也是做不出来的,就算能够做出来,也无法粉饰得如此合情合理,五湖散人的口才,当真是令人佩服,朱雀,你怎么说?”伏缨平时称呼朱雀为朱雀儿,可是在这种场合,在这样的人面前,伏缨也不再语带戏谑。

    朱雀道:“既然诸位心思如此缜密,以我朱某来看,你们实在是不缺一个传国玉玺,也能做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张献忠脸色再变,他说道:“这么说来,阁下是不愿将传国玉玺交出来了?”

    朱雀道:“传国玉玺似乎是有缘者得之,可以在下看来,阁下似乎并不是有缘者。”

    陶拨弦哈哈一笑道:“所为有缘,不过是糊弄愚夫愚妇的,几位都是豪杰一般的人物,难道也相信这个?”

    朱雀正色道:“这个自然,咱们交情泛泛,还说不上让我们以如从重礼相送的地步吧,上次我们帮你们遮掩了皇陵宝藏一事,算起来,应是你们欠我们的人情才是,我怕你们再欠我们一份人情,因还不上而心中惴惴不安。”

    陶拨弦眼睛一转道:“似乎我们现在就能还清你这个人情。”

    伏缨看了看帐篷外将这里紧紧包围起来的无数士兵道:“你们若想留下我们,以我们性命作为送给我们的大礼,只怕会转错了念头。”

    张献忠道:“哦?就算你和朱雀二人能够从这里逃脱,这位美人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怕未必有两位这样的身手。”

    他口中所说的美人儿,指的自然就是伊雪了。

    伊雪甜甜一笑,忽然从后疾退,如同一阵风般离开帐篷,外面的士兵一阵混乱,在张献忠脸色数变之后,伊雪又从外面飞身而入,她手中抱着一把兵器,显然就在这片刻之间,伊雪出去抢夺了士兵们的兵器,又赶了回来,将兵器扔到了帐篷里。

    不少士兵来到帐篷外,因没有张献忠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闯入。

    张献忠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看来他和陶拨弦都低估了这位漂亮女子的身手,她既然能够从这么多士兵手中夺来兵器,那么逃离这里自然也不成问题。

    伏缨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位嫂子真要是全力施为,恐怕就连我红缨公子也不是她的对手,张统领,偿若你们没有别的大礼相送,我们可要走了。”

    陶拨弦忽然说道:“慢着!”

    朱雀等人驻足不动。

    陶拨弦忽然拍了拍手掌,帐篷后面的一个小门忽然被掀开,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伏缨等人一见来人,脸色顿时变了。

    这个被押进来人赫然正是伏光,看来他还是被义军给拿住了。只见他精神委顿,似乎还受了伤,朱雀和伏缨都认为他有可能被义军的人捉住,只不过在亲眼看到之前那都是猜测,现在则得到了验证。

    陶拨弦察言观色,得知伏光对于他们来说非同小可,他说道:“不知道这份大礼又如何?此人跟踪我军将士,行踪鬼祟,还想打听我军机密,只可惜他学艺不精,被我们的人拿住,似他这份大礼,不知道能不能换的来传国玉玺?”

    朱雀见押解伏光的士兵用利器抵住伏光的要害,显然他们就算想要出手解救也未必能够得手,就算行险得手,带着受伤的伏光,也冲不出外面的重重围困。

    现在到了他难以抉择的一步,到底要不要和张新忠一方发生冲突,要不要将传国玉玺教给他们以换取伏光的性命,偿若他们不愿意交出传国玉玺,以他和伏缨两人联手,大可以挟持眼前的张献忠,以他的性命来换去伏光的性命,张献忠在义军中身份尊崇,陶拨弦知道轻重,自然会以一个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伏光作为交换了。

    可是如果这么做,此后他们便相当于跟张献忠结了仇,他们为了传国玉玺,定会对他们纠缠不休,以后他们休想能够安宁,只怕还会伤及无辜。

    而选择将传国玉玺交给他们,这些事便不成问题,况且对他们来说,传国玉玺不过偶然得之,不过身外之物,用以换取伏光的性命,那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旧都寻友

    朱雀看着伏缨,见他有种跃跃欲试,想要挟持张献忠的行险之意,他以眼色阻止,对陶拨弦道:“好,我们给你传国玉玺,赶紧放人!”

    陶拨弦并没有让他们先交出玉玺,而是手一挥道:“将这位公子放了,另外我这里有一枚少林高僧所赐的七味和合丹,对于皮外伤有奇效,兵士不知公子身份,有所得罪,这枚丹药就算做补偿了。”

    两名士兵放开伏光,伏光呸了一声,一脚将他身后的两名士兵踢翻在地。

    张献忠神色一怒,刚要说话,陶拨弦阻拦住,对伏光说道:“这也不怪伏公子发脾气,毕竟是我们不敬在先,这枚丹药请拿去。”

    陶拨弦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枚黑色的丹药,木盒一打开,就有一股清香之味从中弥漫出来,足见这枚丹药的神奇。

    伏光看着朱雀和伏缨,以眼神询问这枚丹药会不会有不妥的地方,自己该不该接受。

    伏缨摇了摇头,朱雀则点了点头。

    伏光想了想,老实不客气地将丹药接过,问陶拨弦怎么服用,陶拨弦道直接吞服即可,伏光毫不犹豫地将丹药放进嘴巴吞下,然后来到朱雀伏缨身旁。

    既然朱雀答应了将传国玉玺给他们,伏缨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将传国玉玺从怀中取出,依依不舍地将玉玺递给张新忠。

    张献忠原本是坐着的,此刻见到玉玺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站起身来,双手接过玉玺,然后放在眼前仔细观看起来,他看了一会,无法确定真伪,便将玉玺递给陶拨弦。

    陶拨弦接过来看了几眼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玉玺为真。

    张献忠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张新忠有了这块传国玉玺,可说天命所归,此后东征西讨,一呼百应,各路豪杰也会望风景从,我张献忠他日若得了天下,定然不会忘记你们几人的功劳!”

    陶拨弦见他有些得意忘形,连忙对朱雀等人说道:“如今你我双方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宝贝,为了庆贺一番,几位不妨留下,我们设宴款待一番如何?”

    朱雀拱手道:“不劳诸位辛苦,夜深了,我们这便告辞!”

    张献忠得了传国玉玺,心情大佳,又挽留了朱雀等人几次,见他们执意要走,又拿出金银财物赠予几人,对于这些钱财,朱雀等人倒也老实不客气地全都收了,这才安然回去。

    因为朱雀等人收了他们的钱财,张献忠因此有些看不起他们,还对陶拨弦说:“不过也是道貌岸然之徒,口中讲着道义,也不还是贪财小人么?”

    陶拨弦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那伏缨夜盗千家,从不空手而回,所盗来的财物十有八成都捐给了穷人,这样的人若是也贪财,那天下就没有不贪财的人了,他们虽然收了财物,但这些财物迟早会落到一些贫苦百姓的手中。”

    张献忠这才默然,无话可说,不过转瞬他就被得到传国玉玺的喜悦占据了心头,跟着忘了朱雀等人的事。

    朱雀等人回到客栈,那一队士兵还在帮他看守着马车姓李,张献忠的部属虽然将整个莲藕镇劫掠一通,却没怎么伤害百姓,只要不是想要暴力反抗的,他们也不伤人。

    取回马车马匹等,几人连夜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路上伏缨关切地问伏光伤势如何,怎么会被张献忠的义军给捉了去。

    伏光恨恨地说道:“那两个人扮猪吃老虎,徒儿着了他们的道儿,他们其实早就查探过了藕塘镇的虚实,却引诱我出了镇子,他们在外面早有高手精英接应,我一个不留神,被他们用网子罩住,结果可想而知了,这些狗贼,抓了我之后还抽了我十几鞭子,不过现下伤早好了,那陶拨弦给的伤药倒还灵验。”

    伏缨怒道:“难道你没跟他们说我和你朱世伯的身份么?”

    伏光道:“说是说了,可是那些人却说抓的就是你,不过此后再没有对我动手,只是不许我离去,直到见到你们。”

    朱雀早就想清楚了原委,他说道:“这件事定然还是陶拨弦设下的奸计,他知道咱们不会平白无故地将传国玉玺送给他,因此便想到了这条以人为要挟的主意,只怕藕塘镇各个酒馆里都有他们的人在引诱咱们上当,而他们早布置好了陷阱,等候伏光钻进去,就算咱们不令伏光去跟踪他们,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将咱们分开,之前我还感到奇怪,以伏光的身手,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捉住,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派出高手埋伏在侧,出其不意下,伏光被他们捉住也就不稀奇了。”

    伏缨对陶拨弦心计感到骇然,他说道:“这家伙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想出来的计策却比会武功的人不知高明多少,像咱们这样的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可知其他人更不是他的对手,张献忠有他出谋划策,我看真能得了天下也说不定,只可惜了我那块宝玉,这可是我伏缨出道以来,所见过最珍惜的宝贝啊!”

    朱雀安慰他道:“再珍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带在身上也沉重,不要也罢。”

    伏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的感觉,他说道:“不行,咱们哥儿俩还从未被人欺负得这么窝囊过,不如让我展开妙手空空之计,再将玉玺偷出来,他们不过一群百姓组建起来的乱军,我连皇宫内院都去过,他们这又算怎么回事?我悄悄潜入,自然是手到擒来!”他越说越得意,恨不能现在就折返回去。

    朱雀连忙阻止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陶拨弦非常人,他又知道你伏缨的身份,岂能没有防备?你去皇宫内院,那是人家不知道你伏缨要去,偿若知道,你未必能来去自如,更何况他们叛军行踪不定,若是没有据城而守,他们数万人居住在山野中,你怎么下手?而陶拨弦善于设伏,万一你再陷入他们手中,我拿什么去换你呢?”

    伏缨感到有些不服气:“绝不会如此,我伏缨出手何曾落过空?”

    朱雀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你也没有现在这把年纪,如今不也有了?你都快五十的人了,何必又要像个小伙子那么义愤填膺的?”

    伏缨被他逗笑了,他骂道:“去你的,老子今年才四十六,距离五十还早,唉,我就听你一回劝吧,等到时机成熟,我再下手,这些年就放过他,还有,我伏缨就算老了,也是老当益壮,你小子也是羡慕不来。”

    朱雀见他不再行险,便心满意足,对他的自吹自擂不再理会。

    行到天明,距离藕塘镇已远,四人来到两座并立的山边,山下有一个小村子,几人连夜赶路,又困又乏,便在这个村子里找了户人家投宿,有张献忠赠送的金银,他们花起来也是毫不吝啬,让村民杀鸡宰羊,饱餐了一顿后又睡了半日。

    晌午过后,他们醒来又吃了一顿,这才准备上路。

    临别之前,伏缨道:“你们这里的山形状好生古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一名村民告诉他:“你看这山像什么?”

    伏缨看了看道:“倒有些像一根扁担,扁担两边还有水桶。”

    村民笑道:“贵人说得没错,这两座山就叫做扁担山,而我们这个村子就叫扁担村,凡是来到慕名来到我们扁担村的,都喜欢买两副扁担回去,客官若是需要,我家里就有。”他见伏缨等人出手大方,便想多揽些生意。

    伏缨哭笑不得,敬谢不敏,几人骑马的骑马,赶车的赶车,离开了扁担山下的扁担村。

    从扁担村到应天府,不过半日的路程,到了傍晚,他们来到应天府,寻了家客栈打尖,安顿好车马,几人出来吃晚饭。

    应天府乃是本朝旧都,其繁华处,乃是别处比不得的,再加上又是军事重地,朝廷格外看重,城内城外都屯有重兵,天下虽然灾祸连绵,义军四起,但这里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应天府的百姓甚至有许多不知道叛军的事,依旧过着盛世般安居乐业的生活。

    街边的酒楼里格外热闹,伏缨道:“咱们去吃喝一顿,然后回去休息如何?”

    朱雀道:“就算吃喝也不用在这里吃喝,应天府有这么多朋友,偿若来了不去拜访一下,还会惹他们不快,咱们过去打一场秋风,顺道问问慕容寒山的事。”

    伏缨问道:“什么朋友?”

    朱雀道:“多了去了,有百叶公子,有梅花剑的萧掌门,有霹雳刀风胡子,有金刚拳段沙海,有金沙帮的孙帮主,有……”

    伏缨打断他的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朋友多,不用再说个没玩没了了,你就说咱们今晚去谁那里吃吧。”

    朱雀道:“若要吃得好,不妨去温侯爷家,此人对吃食一向十分挑剔,咱们沾沾他的光,一定不会失望。”

    温侯爷现在虽然不是侯爷,但他祖上封过候,家道殷实,常常以王侯的排场自居,所以人送外号温侯爷,喜欢讲排场又做作的人通常惹人反感,可温侯爷却是个例外,此人十分有趣,出手阔绰,结交的朋友也多,朱雀就是其中一位,伏缨对温侯爷只闻其名未曾见过其人,听到朱雀说去他家,连忙同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冰上垂钓

    一旁的伏光还没听过温侯爷的名头,他问道:“温侯爷是个侯爷,咱们去找他干什么?”

    伏缨笑道:“你小子还是江湖经验不足,这温侯爷并非真的侯爷,也是咱们武林中人,只不过你猜他练的是什么武功?”

    伏光道:“这人既然有这个外号,我想他练的多半是剑法。”

    伏缨摇了摇头:“这个温侯爷练得是百家拳。”

    伏光愕然道:“百家拳?那是什么拳法?徒儿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伊雪在一旁笑道:“你师父在耍你呢,百家饭你知道什么意思吧,这百家拳也是这个意思。”

    伏光当即恍然,他说道:“原来他学过这么多武功,不知道他最精通什么。”

    伏缨道:“都差不多,若说哪一门算是他精通的,这倒也难说得很,总之他练的百家拳,每一家都是半瓶子醋,虽然都不咋样,但是他却常常吹嘘自己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当真可笑。”

    朱雀为温侯爷打抱不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温侯爷在小的时候想要习武,以他的家世,自然不会像咱们这样去拜师傅,因此只能请各种各样的武师去他家教他,这些武师都非真正的武学好手,再加上温老爷子给他换过很多师傅,以至于他东学一点西学一点,各种武功几乎都学了个遍,后来他交游广泛,又喜欢请教别人,可是每套武功他都算得上学艺不精,长此以往便有了现在这个结果,这是他家世所累,并非他自己怠慢疲懒,所以不可嘲笑他。”

    几人说着说着话,就来到温侯爷府前。

    温府门前站着两名家丁,见到朱雀等人前来,问清了身份来意,其中一名家丁赶紧飞奔入内,去禀告温侯爷了。

    这个温侯爷本名叫做温如玉,很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只不过温侯爷的名头太过响亮,渐渐人们就忘了他原本的名字。

    温侯爷听到朱雀和伏缨两人携手前来,很快便出来亲自迎接他们,伏光看那温侯爷,虽然已到中年,但保养甚为得当,皮肤洁白光滑,如同妇人,星眼剑眉,给人一种爽朗开明的感觉,第一眼就会给人留下极佳的印象。

    朱雀笑道:“我们几人不请自来,来的有些冒昧了。”

    温侯爷连忙谦逊地说道:“你们几人是我平时请也请不到的贵客,如今大驾光临,乃是我温某的荣幸,快请进!”

    随着快请进几个字说过,早有家丁过来帮朱雀等人牵马的牵马,赶马车的赶马车,看着这些家丁的样子,显然都是做惯了的。

    温如玉既然被人称为温侯爷,当然不只是他行事有着豪门架子,单单是他这一座祖上传下来的侯府就显得极为气派,再加上府中装饰豪华,华庭水榭,让人感到他这个温侯爷果然是名副其实。

    温侯爷领着几人来到一个极气派的大堂中,早有厮仆奉上上好的茶,几人坐下后互相介绍了一番,温侯爷自然对伊雪以及伏缨师徒大加赞赏,伏缨等人自然也是忙着谦逊。

    一番热闹过后,温侯爷问道:“你们几人可是从西边过来的?”

    朱雀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此行的目的,温侯爷想必也是听说了。”

    温侯爷道:“现在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谁人不知道你们是为了慕容寒山的事而来,不过你们来到应天府,能够先来找我温某,足见你朱雀还没有将我给忘了。”

    朱雀笑道:“来应天府偿若不找你温侯爷,自然是说不过去,对了,温侯爷这两年是否又学了什么新的武功?”

    温侯爷笑道:“你就别损我了,别人捧我也就罢了,你朱雀这么说那可就是笑话我了,我年轻时或者还会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对各种武功无所不知,现在若还这么认为,那就不是自高自大,而是愚蠢了。”

    朱雀奇道:“少见温侯爷这么谦虚的,究竟温侯爷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温侯爷道:“说来话长,先不提这些了,你先跟我说说,慕容寒山跟人比武的事吧。”

    朱雀道:“无外乎就是那些,而且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从温侯爷这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温侯爷对江湖上的事消息灵通,你就别故作不知了。”

    温侯爷失笑道:“你小子别乱吹捧,我知道的不外乎慕容寒山此次挑战六国高手,事情未必有表面上看来的这么简单,为此我的确派人暗中查探过,只不过什么都没有查到,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们,并非我知道什么故意不说。”

    朱雀和伏缨听后都是大感失望,不过好在他们也提前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失望之余,朱雀道:“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别做在这里干说话了,我们从西域万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一路风尘仆仆,饭也没吃上一顿热乎的,我跟温侯爷也就不客气了,你赶紧给我们准备桌饭菜,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温侯爷笑道:“我就喜欢你跟我不会假客气,酒菜都是现成的,咱们直接过去吃就是,人来!给我在后面的亭子里备好酒菜,我们现在就过去。”

    自由家丁应声去办,温侯爷站起身来道:“请!”他当先领路前行。

    温侯爷带着四人来到后面的亭子,一张大圆桌上早就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几样大菜陆陆续续地送上,伏光见状忍不住问道:“温侯爷是早准备好了请客吃饭么?否则怎能准备得这么充分?”

    伏缨听到伏光如同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觉得奇怪,连忙跟他解释:“在温侯爷的府上,这些饭菜是随时都准备好的,你看那烂猪蹄和红烧肘子等,府上自有出自一早就备好了的,以备侯爷随时要吃都有,难道侯府这样的地方,还要等来了客人方才备菜么?”

    伏光叹道:“偿若没有客人前来,这些菜岂非都要浪费了?”

    温侯爷呵呵笑道:“怎会浪费?就算我吃不完,我府上两百多名家丁厮仆也能吃得,这位小友天真可爱,不做作,我很喜欢,不愧是红缨公子的徒弟,真正是名师出高徒。”

    伏缨脸一红道:“乡下人没什么见识,倒叫温侯爷笑话了。”

    几人坐定后,菜肴也摆了满满一桌,又有婢女在一旁给众人斟酒,在侯府,喝酒自然是不用自己倒的,朱雀和伏缨两人早就饿了,提箸便吃,温侯爷本身就是一个十分讲究美食之人,府上的厨子有的甚至是从几百里外慕名请来的,饭菜十分可口,几人筷子几乎没有停下,倒是温侯爷只随便吃了两口相陪,便放下筷子和几人碰杯喝酒。

    酒过三巡,朱雀说道:“温侯爷此时可以跟我们说说,为何侯爷会变了性子吧?”

    温侯爷道:“我就知道你偿若不问个明白不会罢休,这件事说起来,还要从去年腊月间说起。”

    去年腊月,应天府下了场几年都罕见的大雪,人们都说这是兆丰年的好兆头,应天府临近长江,江面结了冰,将来往的船只都困在了渡口。

    其中一条船上来了名扶桑剑客,此人因为不会说汉人的话,加上身上有没有了银子,一位异域剑道高手,竟然被饿得在江面上凿了冰窟窿钓鱼为食,以此人的本事,大可以从别人身上抢得银钱买饭吃,至不济也能直接抢劫食物,可是此人宁可忍着冰天雪地的严寒,却不去做那伤害别人的事。

    温侯爷当时带了一帮随从在江边赏雪,见到那名扶桑人半天也没有钓上一条鱼,几名随从还在嘲笑那人,那人当真有股韧劲,钓不上鱼便不走,不久下起雪来,大雪将扶桑人几乎掩埋成一具雪人。

    而温侯爷自然是有随从搭建的华丽的帐篷,他还让人随身携带了木炭火炉和酒食,帐篷中温暖如春,外面美景如画,温侯爷温了酒,一边喝酒一边赏雪,见那扶桑人可怜,便命人将他邀请过来,扶桑人虽然听不懂话,但还是明白了随从的意思,他拿着自制的钓鱼竿来到温侯爷的帐篷前,温侯爷给他一杯温热的酒暖身子,又让他进来一起吃饭。

    这个扶桑人显然饿得狠了,老实不客气地将温侯爷带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这么一来,就连温侯爷也没得吃了,他对扶桑人笑道:“你把我们几人的饭都吃光了,我们没得吃,只能也跟着去钓鱼了。”

    显然扶桑人并不知道温侯爷在说什么,但看到自己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也显得不好意思,连忙向温侯爷鞠躬致歉。

    温侯爷不以为许,随从中有善于垂钓者,温侯爷命他去钓几尾鱼来烤着吃,那名随从问扶桑人要了钓竿,这才看到钓鱼竿的钩子上连鱼饵也没有,这就是他为什么钓了半天也没有钓上鱼的原因,显然扶桑人根本不会钓鱼。

    随从到外面挖了蚯蚓为饵,很快掉到了几条大鱼,另有随从洗剥干净,烤了给众人分食,那名扶桑人也跟着吃了一条。

    饭饱酒足后几人都感到十分满足,温侯爷喝得有些熏熏然,随手掏出一锭银子送给扶桑人,然后准备打道回府,扶桑人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收了银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扶桑刀法

    雪景江景虽美,但看得时间长了,感觉也就那么回事,温侯爷回去的时候,大雪渐小,但地上已经积了不少雪,行走起来也颇为不便,收了帐篷后,他们跟扶桑人告辞,温侯爷坐在一架简易的架子中,由随从抬着回去,这些随从都是力大之人,十多名随从轮流相抬,也并不感到辛苦。

    走了很远之后,温侯爷在这个架子上回首相望,看到那扶桑人还怔怔地站在原地,竟然一动不动,随从都说此人是个傻子,钓鱼也不会钓,吃了这么多侯爷的酒食,又受了侯爷的银子,竟然连谢谢都没有说一声。

    温侯爷则替那名扶桑人解释道:“只看此人身上带着剑,却并没有骚扰百姓,说明此人很有原则,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应当心生尊重,唉,一位落寞的剑客,流落异乡,可怜,可怜。”

    一名随从跟着说道:“这是侯爷慈悲,此人是东瀛扶桑人,东瀛人常在海上为盗,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依我看,他们都是狼子野心,侯爷只怕发错了善心。”

    身为随从,感同主子这么说话,那也是大胆得很了,不过温侯爷向来不跟随从摆侯爷的架子,并不以为意,他说道:“不管是地方的人,总有好人和坏人,狼子野心之地出了一个好人,那也是值得尊重的,上国礼邦之地出了恶人,那也是让人瞧不起的,否则咱们还要衙门监牢干什么?”

    随从叹道:“还是侯爷度量宽广,不拘于世俗之见。”

    回到温府之后,没过几天,温侯爷就将此事忘了,直到除夕那一天。

    除夕时天气倒好,前些日子连下了几日雪,温侯爷在府中待得气闷,便出来走走,临近过年,街上行人尤其热闹,很多没有备好年货的人,也在匆匆购买者过年所需,街道上熙熙攘攘,很难让人相信有百姓会食不果腹。

    街上除了做买卖的,买东西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人混在人群中觊觎着行人身上的钱袋,小毛贼也需要过年啊,趁着街上人挤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温侯爷向来不过问这些事,看过笑笑便罢,如果他出手阻止,难免会想到这些十多岁的小毛贼如何过年,不如听之任之。

    然而他听之任之,有人却不这么想,他走过两条街道,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温侯爷命随从前去看看,随从喝开围观的人,看到那名扶桑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应天府,他正抓着一个孩子的手腕,地上掉落着一个钱袋。

    温侯爷大感奇怪,此人连汉人的话都不会说,怎还有心思来打抱不平?他走过去查看,只见那孩子口中说道:“你偷了人家的钱袋,怎么还冤枉我?快将我放开!”

    扶桑人无法辩解,只抓着那孩子的手,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地上的钱袋,围观的人都道:“原来是个哑巴,现在他们究竟谁是小偷,已是也分辨不清楚,依我看,不如报官吧!”

    温侯爷一眼就看出那名孩子是小偷,孩子中指和食指一样长短,那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经过长年的训练,好在出手时双指能像夹子一样将别人身上的钱袋夹出来。

    扶桑人辩解不得,幸而他也听不懂这孩子在说什么,只是抓着他不放,同时等候着丢了钱袋的人过来。

    有人贪财,前来冒领钱袋,扶桑人便将冒领之人退开,那孩子挣脱不得,伸脚向扶桑人踢去,企图将他踢开,好趁机开溜,可是随着扶桑人的手一捏紧,孩子的脚边提不出去了。

    温侯爷感到十分有趣,在一旁看着热闹,想看看这扶桑人最后怎么解决此事。

    就在他推测会不会有人报官时,有四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这些人来到扶桑人身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你抓着我家孩子干什么?赶紧放开,否则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三人也跟着喝骂扶桑人,这四人显然是跟这名小偷是一伙的,他们眼见孩子失了手,便想先将孩子带走再说。

    扶桑人任由他们喝骂,始终不肯放开孩子的手腕,一名大汉怒了,一个醋钵大小的拳头向扶桑人身上招呼,扶桑人一脚将大汉踢翻在地,其他三人见自己人吃了亏,连忙从腰间掏出短刀,准备向扶桑人下重手。

    围观的人见打了起来,还有人动了刀子,他们怕伤及无辜,吓得远远散开,但看热闹乃是他们的天性,虽然散开,可是还都躲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向这边看去。

    三名大喊提着刀子向扶桑人扑去,温侯爷见到临近过年,不想血溅长街,连忙命令随从去阻拦。

    可是还没等随从来得及前去阻止,他们已经动上了手。

    扶桑人见到三名大汉来势不善,终于放开了孩子的手,接着他抽出了腰间的兵器,一把双手唐刀,刀光闪过,三名大汉怪叫着向后跳开,接着刀子入鞘,扶桑人又伸手抓住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孩子。

    他松开孩子,拔刀,出手,还刀入鞘,接着再抓住孩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又快捷无伦,孩子的手都来不及缩回,一切就已经结束。

    再看那三名大汉,他们手中的短刀都只剩下把手,可见扶桑人不仅出手极快,而且刀子十分锋利,只用一刀,便将三人的刀子全都斩断,却又没有伤人,这说明他出手极有分寸。

    几名大汉不敢再小觑这名扶桑人,不过孩子在他手中,他们又不能就此罢休,双方一时僵持在那。

    这是街上有一个人匆匆跑来,从地上捡起那个钱袋,口中连说侥幸,他不知道该向谁道谢,便对扶桑人和孩子都作了揖。

    这次扶桑人并没有阻止此人,可见这个人就是丢了钱袋的人。

    那人道谢后,看了看周围,感到此地不宜久留,找回了钱袋,此人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伸手入怀,不知准备要掏出什么东西来,温侯爷看到事情僵持着,怕这些盗贼又出什么阴招,连忙走了过去道:“住手!”

    那名扶桑人见到温侯爷,认出他就是请他吃饭喝酒又给了银子的人,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而那几名大汉则知道温侯爷的身份,连忙向温侯爷行礼,其中一人道:“小人见过温侯爷,温侯爷,咱们不过是讨口饭吃,此人……”

    温侯爷看着扶桑人,指了指孩子,又挥了挥手,示意他将孩子放了。

    扶桑人眼神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但他还是放开了孩子,几名大汉带着孩子跟温侯爷行礼道谢,接着又怒视了一眼扶桑人,这才匆匆离去。

    温侯爷知道扶桑人看自己眼神为何古怪,此人定是将自己看成和小偷是一伙的了,温侯爷也跟他说不清楚,只不过温侯爷好结交武功高强的人,他见扶桑人刀法惊人,忍不住生出结交之意,他对扶桑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自己来,接着转身就走。

    扶桑人很聪明,见到刚才那几人的行径,猜到了温侯爷并非和小偷一伙的,也看懂了温侯爷的手势,一路跟着他回到了温府。

    到了温府后,温侯爷命人找来懂得说东瀛话的人来做通译,和这名扶桑人交谈起来。

    原来这名扶桑人名叫山崎三郎,来中原是为了找一个人,至于找的人是谁,为何要找这个人,他并没有说,只说找这个人很重要,不过他想不到中原这么大,对找这个人失去了信心,他谢过温侯爷赠送酒食和银子之情,只不过这里的人欺他不会说话,卖包子的人收了他那一锭银子后只给了他十几个包子,他又没钱了,这些天全都靠那些包子充饥,渴了就吃点雪,直至今日遇到了那名小偷。

    他之所以打抱不平,也并非因为他看不过小偷的行径,在他看来,那孩子虽然是小偷,但因为年幼,也十分可怜,他想到的是,如果揭破小偷偷钱之事,那丢了钱的人回来找回钱的时候,因为感激,说不定会送他一点钱,他好用来买吃的,想不到那人只行了礼,并没有给他钱。

    温侯爷听到他的遭遇,又感好笑又感同情,他问道:“既然如此,你以后打算如何?”

    山崎三郎回答说他想要回去,问清他要找的人具体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来,只不过他连坐船的盘缠都没有了,恳求温侯爷能够收留他,他做些苦力,赚些钱财回去。

    温侯爷自然不会缺他这点盘缠的钱,以他的性子,送给山崎三郎一笔钱让他回去也无不可,不过他见猎心喜,希望能从扶桑人这里学些刀法,然后再送他回去,便跟他说:“如果你能将你的刀法传授给我,我愿意付你来回的钱财。”

    山崎三郎当即拒绝:“这是我们扶桑富田流的刀法,没有师父的同意,我不能擅自将刀法传给别人。”

    温侯爷大感失望,但他还是问道:“一招都不行?”

    山崎三郎道:“一招都不行。”

    温侯爷正在想着怎么处理他,就这么给他盘缠让他走又心有不甘,想了想,不如将他留在府中,时间一长说不定会感化他将他的刀法教自己几招,便问他:“偿若我收留你在我这做工,不知道你会做些什么。”

    山崎三郎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见温侯爷对不能学习刀法感到失望,他对温侯爷说道:“我可以教你我们的刀法,但却不是我们富田流的刀法,而是桃井流的刀法……”

第二百二十九章 愤而拔刀

    此后山崎三郎就在温府居住了下来,温侯爷跟着山崎三郎学习东瀛桃井流的刀法,山崎三郎为人聪颖,前后两三个月就学会了简单的汉话,能够不用通译而跟温侯爷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山崎三郎一边教着温侯爷刀法,一边受着温侯爷尊他为师的待遇,在温府中过着比之他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可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了,温侯爷是刻意如此,好让他生出乐不思蜀之心。

    但山崎三郎并没有被他的温柔乡挽留住,有一天,他告诉温侯爷,他必须要在端午前回去,这样才有充足的时间在中秋时赶回来,温侯爷问他何故,他说若不能在中秋之前赶回来,他们东瀛的人就要倒霉了,温侯爷再问下去,他便不肯再多说,温侯爷只得将疑窦放在肚子里。

    随着温侯爷跟他学习桃井流的刀法,他逐渐发现桃井流的刀法和他口中富田流的刀法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功力的深浅,他毕竟有些武功弟子,学习东瀛这种简单的刀法进境很快,甚至可以和山崎三郎过招,他问起缘故,山崎三郎跟他解释道:“我来中土要找的人,就是桃井流派的人,为了此人,我潜心修炼过桃井流的刀法,我是富田流的传人,桃井流的刀法虽然也不错,却不需经过师父的同意就可以教你。”

    听他这么说,温侯爷更感奇怪,他说道:“你来找他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告诉我,我会坏了你的事么?”

    山崎三郎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怕我跟你说了,你对我反而有戒心,这样吧,等我要走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听到山崎三郎这么说,温侯爷只好不再多问。

    就在温侯爷所学的桃井流的东瀛刀法几乎可以和山崎三郎的刀法相抗衡的时候,温侯爷的一位朋友前来温府做客,这个朋友朱雀等人也都认得,是推背刀的高手林恒一,所谓推背刀,就是在用刀的时候,一手持刀柄,另一只手则按在刀背上,以增加刀身的力道。

    温侯爷也跟林恒一学过一些推背刀的招数,不过林恒一这个人为人十分势力,他结交温侯爷,就是看重温侯爷的身家地位,常常过来沾沾侯爷的光,一来能够蹭吃蹭喝,二来还能跟人炫耀自己跟温侯爷的关系,除了这一点之外,林恒一的武功还是挺不错的。

    林恒一来到温侯爷府上之后,温侯爷照例要跟他过招,他新跟山崎三郎学的新刀法,自然要使出来跟他炫耀炫耀,林恒一的武功向来都不如他,温侯爷自然知道,他用桃井流的刀法和林恒一比试,林恒一还大赞他新学的刀法精妙。

    有客人来访,双方一见面就比试武功,恐怕只有朱雀和慕容寒山可堪比拟,换做旁人,早就会认为这两人不是朋友,而是仇人。

    而这场比试对于温侯爷和林恒一来说都没有任何悬念,林恒一如同以前无数次和温侯爷比试一样,还是在两人比试了上百招后输给了温侯爷。

    这也就是温侯爷为何明知林恒一人品不佳,却依旧将他当成至交好友的缘故。

    对手难寻,好对手更是难寻。

    能三招两式将对方击倒的对手不是好对手,对方偿若能三两下将自己击败,那也不是好对手,好对手就要双方旗鼓相当,尽管其中一方武功会高上一线,但一定不会高出太多,这样比试起来才有趣味,才能够发挥出武功里的精粹,才能尽情施展,不用担心对方接不住,也不用时刻担心自己被败得一塌糊涂。

    而自己偿若能比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始终高出一线,那这种对手自然就可以当做好朋友看待了。

    温侯爷用新学来的刀法击败了善使推背刀的林恒一,不禁感到十分得意,只不过他虽然得意洋洋,不知何时来到一旁观战的山崎三郎却露出了冷笑。

    林恒一一眼就看出山崎三郎并不是中土人,问起温侯爷他的身份,温侯爷连忙跟他介绍:“恒一,只怕你也看不出这就是教会了我桃井流刀法的师父吧,你们多亲近亲近。”

    山崎三郎此时汉话已经精通了许多,他不愿多言,只说道:“幸会!”

    林恒一以己度人,感觉山崎三郎应是过来打秋风的,因为他知道桃井流的刀法平平,温侯爷是学了这套刀法不多,不学也不嫌少,而他林恒一之所以会和温侯爷交手一百多招后落败,那自然是他为了讨好温侯爷而故意容让的,否则他在十多招内就能胜过温侯爷。

    想着山崎三郎可能是来骗温侯爷的钱财,林恒一有种一山不容二虎之感,他不客气地说道:“很多人不过会几招花把式,就出来招摇撞骗,想学人家做师父来骗吃骗喝,这种人在所多有,温侯爷还是仔细些的好,莫让人给坑了。”

    林恒一不知道温侯爷和山崎三郎相识的经过,因此有此武断的猜测。

    听到林恒一对山崎三郎冷嘲热讽,温侯爷感到有些尴尬,他说道:“山崎先生不是这种人,更何况我和他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的刀法还是我求着他来教我的,恒一不要误会。”

    山崎三郎冷冷地说道:“谁是骗吃骗喝的还没有弄明白,我看这位朋友还是小心说话为是。”

    这句话不过是山崎三郎随便说说的,是让他不要随便乱说,可是林恒一听在耳里只觉直接说到他心里,他心中对山崎三郎感到十分愤怒,表面上却没有发作,他淡淡地说道:“这么说来山崎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了?”

    山崎三郎见他输给了温侯爷,虽然看出他是有意容让几分,却认为他就算高明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因此他说道:“你连我徒儿也打不过,想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这还不算又真本事?”

    这句话本是无可反驳,但林恒一何等样人,他为了博得温侯爷的好感,不惜隐藏武功,又怎能被他区区一句话说倒?他不怒反笑道:“要知道我们中土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徒弟比师父高明的在所多有,这也不是什么奇事,更何况温侯爷本身就有极高明的武功底子,我不是他的对手却不能说明不是阁下的对手。”

    山崎三郎道:“哦,那你是想跟我比试比试一证明我是不是招摇撞骗的了?”

    林恒一道:“正有此意。”

    山崎三郎受他激将不过,手握刀柄道:“那好,我就和你比试比试。”

    温侯爷居中看到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一个是他请来教他扶桑刀法的师父,一个是他的朋友,双方谁输了,于他颜面上都不大好看,他连忙劝解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怎么到了非要动手不可的地步?”

    山崎三郎道:“温侯爷,你这位朋友辱人太甚,偿若我不和他比试比试,反倒真成了来你这里骗吃骗喝的了,这场比试是非要进行不可!”

    温侯爷道:“我这位朋友说话心直口快,哦不,是有口无心,山崎先生切莫放在心上!”他一着急下,差点说错了话,不过以山崎三郎对汉话的理解程度来说,有没有说错恐怕都是一样。

    林恒一也跟着说道:“温侯爷,我知道你心底纯良,却不知这天底下就有这种自己本事平平,却有脸做别人师父的人,今日我是宁可得罪了你温侯爷,也要教训教训这个东瀛人!”

    山崎三郎听到这里,一怒之下拔刀而出。

    林恒一见状也抽刀而出,他对温侯爷道:“温侯爷,请避让,温侯爷身份尊贵,别误伤了你!”

    眼见双方都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温侯爷劝无可劝,只得说道:“你们要比试就比试吧,反正我也劝说不了你们,但是双方都必须要点到为止,偿若你们谁敢乘胜追击,莫怪我温某和你们翻脸!”

    说着,温侯爷退往一旁,其实他也想瞧瞧,自己是不是真如林恒一所言,在桃井流的刀法上自己青出于蓝,已经不输给山崎三郎了。

    另外他一直在怀疑林恒一和他比试时有心想让,这次比试多半也能让他看出个结果来。

    没有了温侯爷的相劝,两人都拿着刀向对方攻去。

    山崎三郎上来用的就是桃井流刀法中的狠辣招式,可是林恒一的推背刀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东瀛刀法本就注重劈砍,招式直接狠辣,方位虽然刁钻,却也不出中土刀法的范畴,只不过寻常中土武人普一和东瀛武士比斗时,往往会轻视对方刀上的力道,因而吃个大亏。

    东瀛刀法每一刀劈来,都借助腰部的力量,可说劲力非同寻常,但林恒一的推背刀恰好是这种劈砍刀法的可行,林恒一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按在刀背,每一刀推出,都是借助双手的力道,因此很快挡下了山崎三郎所有的进攻。

    一旁的温侯爷见山崎三郎的桃井流刀法果然比自己使用的纯熟,可是却依然敌不过林恒一,渐渐的,他更倾向于林恒一在每一次比试时都对自己容让的真相。

    但还缺少一点确实的证据。

    林恒一挡住了山崎三郎的进攻,渐渐也摸清了桃井流刀法的行刀轨迹,开始变守为攻,主动向山崎三郎出击。

第二百三十章 君子绝交

    眼看山崎三郎就要抵挡不住推背刀的进攻,山崎三郎向后纵跃数步,接着刀法一变,变成了他更为熟悉的富田流刀法。

    温侯爷见他使出富田流的刀法,忍不住一震,这段时间他跟山崎三郎学习桃井流的刀法,两人用桃井流的刀法相互比试,温侯爷已勉强能和山崎三郎对战一番,但偿若山崎三郎换成富田流的刀法,温侯爷根本接不住几招,不管他是用桃井流的刀法还是别的武功,都不是山崎三郎的对手。

    这就并非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是山崎三郎本身的刀法就高明的多,以此推断,林恒一不是他温侯爷的对手,他温侯爷又不是山崎三郎的对手,那么孰高孰低答案就很明显了,就算林恒一平时对他有所想让,在温侯爷的心中,两人的武功也是所差无几,林恒一就算能够胜过自己,也得在百招开外。

    山崎三郎的富田流刀法比之桃井流的刀法更为刁钻阴险,林恒一蓦然接到山崎三郎这一套刀法的攻击,前两三招不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温侯爷打定主意,一旦山崎三郎打得林恒一抵挡不住,自己就出面喊停,让林恒一给山崎三郎道个歉,双方言和。

    但从第四招开始,林恒一的推背刀也忽生激烈的变化,推背刀依然是推背刀,可是刀势也变得更加凌厉多端,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二十多招过后,林恒一见山崎三郎的刀法虽然刚猛,但每一刀之后的守御都存有破绽,头几招他还以为这是山崎三郎故意引诱他进攻的陷阱,到得后来,随着两人过招越来越多,林恒一才知道东瀛人的刀法重攻不重守,因为进攻时偿若留有后招,则攻势不能得以尽情发挥,东瀛人为了将刀法进攻的特性发挥到极致,所以每一招都几乎不留余地。

    只不过他们从没想过会有人能连续阻挡他们这么多招数还能不被击垮。

    而推背刀则是既重守又重攻,攻守兼备,林恒一和山崎三郎比试到三十多招后,他一边出刀一边哈哈大笑道:“我说你没有资格做人家的师父,眼下露陷了吧?”

    温侯爷见两人打得激烈,也看不出林恒一胜券在握,一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而山崎三郎因为对汉语还不熟悉,在比试之中难以和他辩论,只是不停地出招,招式也更加猛烈了。

    林恒一又接着说道:“三招内我定能胜你,否则就承认你有做温侯爷师父的资格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出了一招,但这一招却被山崎三郎挡住,这几句话山崎三郎和温侯爷都听得分明,只不过两人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底气说出这话。

    第二招跟着过来,山崎三郎咬紧牙关和他以攻对攻,想看看他如何能在三招内击败自己。

    两人的刀就在快要交击在一起时,林恒一的招数忽然再变,原来他这一看似用尽全力的招数却是虚招,山崎三郎一刀劈空,他暗叫不妙时,眼前已经失去了林恒一的身影,接着他肩膀剧痛,看来还是被林恒一的推背刀给削中。

    林恒一击伤了山崎三郎后十分得意,也并没有违背温侯爷的话,得胜之后的他闪身到了一旁,他双手抱住刀柄,刀尖下垂,对山崎三郎拱手道:“承让了!”

    温侯爷连忙来到山崎三郎身后查看他的伤势,并对一旁看热闹的家丁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取金疮药,给山崎先生敷上!”

    家丁连忙去取药。

    山崎三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对温侯爷道:“你这为朋友说得没错,我不配教你刀法。”

    温侯爷道:“你伤势要紧,这时候那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林恒一在一旁火上浇油地说道:“温侯爷,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刀法平平,我看你实在没有必要跟他学……”

    温侯爷冷冷地说道:“他刀法高低,我心中有数,倒是你林恒一呀林恒一,你和我比试时,偿若使出今天这些招数,我温如玉哪里会是你这位推背刀高手的对手?恐怕在你手底下连十招都走不过吧?”

    林恒一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刚才和山崎三郎比试时一时兴发,竟然忘了自己平时都是让着温侯爷的,这时候他连忙解释道:“温侯爷严重了,我能胜过山崎先生,不过是偶然而已。”

    温侯爷淡淡地说道:“偶然到三招之内能够必胜的自信,恒一,多谢你之前一直自降武功陪我习练,唉,你们这些人将我捧这么高,让我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唉,我温某武功虽然不济,却不是傻子。”

    林恒一无话可说,毕竟他用三十多招就能胜过山崎三郎,而他也看出温侯爷的武功比不过山崎三郎,却在一百多招后输给温侯爷,只怕就算是孩子,也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

    温侯爷道:“你每次前来,除了陪我比武哄我开心外,你陆陆续续地向我借过一千多两银子,咱们交情一场,这些银子也不用让你还了,另外今日你亲自揭破之前的容让,让我对自己武功水平如何更加清楚,也算你有功无过,这样吧,我再送你三百两银子,此后林兄还是不要再来我温府的为好。”

    林恒一脸上阵红阵白,他听温侯爷对他的称呼由恒一变成了林兄,那是不会再将他看成朋友了,这一番话也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意,反而在最后还送自己三百两银子,可说好聚好散的典型了,林恒一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多谢温侯爷的赐予!”

    温侯爷见他脸皮如此之厚,竟然还有脸称自己是君子,还有脸收下银子,不过他也没有计较,命家丁去取了给他。

    看着林恒一离去,温侯爷扶着山崎三郎进了屋子,家丁送来金疮药给山崎三郎敷上,家丁敷药的时候还忍不住说道:“那林恒一出手好重,这一刀肯定不是无意中伤着的,而是有意为之。”

    温侯爷叹道:“此人在我这打秋风惯了,忽然见到我对别人好,刺痛了他,竟然不许山崎先生留下,没有容人之量,也因此让我更清楚地瞧出他的真性,对我来说也是利大于弊,唉,一千多两银子,雇了个江湖人陪我练武,哄我开心,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山崎三郎一直都在忍着肩膀上的伤痛没有说话,听到这时他也明白了林恒一攀结温侯爷的目的,他歉然道:“都是我不好,拆散了你们之间的交情。”

    温侯爷失笑道:“有你什么事了?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你呢,没有你,只怕他林恒一还会哄着我不知多久,其实我早就有所疑心,只不过每次他都故意输给我,让我有种割舍不下的虚荣心,也正是这份虚荣心作祟,才蒙蔽了我的双眼,唉,原来我的武功如此低微,我到此刻防止。”

    山崎三郎道:“既然你的朋友刀法如此厉害,你又何必将他赶走,直接将他留下教你刀法岂不更好?”

    温侯爷苦笑道:“你以为他没教我么?只不过此刻我当然知道,他教给我的不过泛泛,否则我和他的武功怎能相差这么多,山崎先生,你受伤很重,看来必须要在我这将养一段时间了。”

    山崎三郎道:“若是等我伤势痊愈,只怕来不及去找人了。”

    温侯爷道:“你去找的那人究竟要做什么事,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么?”

    山崎三郎道:“我已经答应过你,临走时定会告诉你的,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还请温侯爷耐心等候一下。”

    说到这里,朱雀和伏缨等人也都明白了温侯爷为何忽然自谦起来,原来是林恒一帮他转了性。

    朱雀问道:“现在这位山崎三郎是否还在你府上?”

    温侯爷摇了摇头:“你来得很不巧,若是能早来三日就能见到他了。”

    朱雀愕然道:“原来他已经走了,那么他要去找谁,找此人的目的,岂非都已经告诉了你?”

    温侯爷点了点头:“当然,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过我还没说完为何我觉得自己武功不行,并非只是林恒一的事。”

    朱雀虽然很想知道山崎三郎临走时跟温侯爷说了什么,但又不能不听温侯爷的话,只能先问道:“还有什么缘故?”

    温侯爷道:“之后我又去找了一些武林中声望不高的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去跟他们比试,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原来除了林恒一,以前其他的朋友对我的吹捧也大都处于客气,嘿,接受自己不过三流低手的真相原来是这么痛苦的。”

    伏缨听他说得好笑,对他说道:“眼前你就有一位不吹捧你又能点拨你几招的高手,你何不向他请教请教?此人心胸开阔,言出必践,只要答应指点你,就绝不会敷衍了事。”

    温侯爷知道他说的是朱雀,却故作不知,拱手对伏缨道:“不错,红缨公子侠名满天下,不仅轻功高明,一把流萤剑,一套飞雪剑法,江湖上真是罕有敌手,若能得伏缨公子点拨点拨,自会让我温某进益匪浅。”

    伏缨哭笑不得地说道:“对于你的评价,我倒不好客气,否则也会让你认为我是准备在你这打秋风之徒,不错,我伏缨剑法轻功就是高明,只不过在座的还有一位比我更高明的,温侯爷不去请教更高明的,而来请教我这个次高明的,岂非有些本末倒置?”

    朱雀笑骂道:“去你,平时你自吹自擂,硬说你各个方面都胜过我,今日怎的转了性儿?”

    温侯爷自然知道他们在说笑,他正色道:“山崎三郎临走之前跟我说明了真相,原来他要找的人果然非同小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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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