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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六章 相得益彰

    另一条船上的人听说他是韩祖佑,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显然韩祖佑颇有恶名,此人宁可认栽吃个瘪,也不敢再和他理论。

    但韩祖佑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骂骂咧咧的……”

    伏缨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还敢如此耍威风,难道真当这世上没有天理了么?”

    韩祖佑想不到他亮出自己的名号,竟然还有人敢对他如此放肆,他怒道:“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怎么?是看我韩祖佑不顺眼么?”

    伏缨站在风雨里昂然说道:“何止是看你不顺眼而已,我想我就算看到一坨狗屎,也比阁下顺眼许多。”

    韩祖佑怒道:“我看你是在找死!”

    伏缨不屑地说道:“我就算是要找死,也会找能让我死的人,你想让我死,只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韩祖佑对船舱里的另一个人喊道:“苏丹,你去给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看起来韩祖佑喜欢骂人狗东西,而且说起来十分顺口,显然是说惯了的,伏缨本就是在故意激他发怒,好让他的昆仑奴出手,他嘲讽道:“你这个没毛的大白猪,自己不敢出手,却教别人过来挨揍,真是连娘们也不如!”

    韩祖佑惊怒交集,对昆仑奴道:“苏丹,你耳朵聋了吗?”

    那个被他称为苏丹的莫卧儿国昆仑奴听到韩祖佑如此疾声厉色,他原本不想喝伏缨动手,却也不得不出手了。

    苏丹从船舱中走出,对着伏缨说道:“你不该得罪我主人的,我奉主人之命要教训教训你,这不是我的本意,偿若打伤了你,还望你能谅解。”

    伏缨听他说得狂妄,不怒反笑道:“偿若你能打伤了我,我就跟你主人磕头赔礼致歉,偿若你不能,我就要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苏丹点了点头,从船上一跃而起,他虽然没有学过轻功,但这一跳之远也足以令人感到吃惊。

    伏缨见他空手过来,并没有用兵器,他也不好拔剑,他对苏丹道:“出手吧!”

    朱雀看苏丹,皮肤确实像传闻中那么黑,就算是常年在烈日下劳作的农民,也不及他们的黑,看来他们的肤色是天然如此,因为他长相很黑,所以看起来相貌显得不是一目了然。

    苏丹听到伏缨让他出手,双手同时向伏缨吹去。

    这种打法十分古怪,伏缨见他一出手,身上破绽重重,自己要对付他这一招双锤贯体可说有无数种招数,但他偏偏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招,他抬脚踢去,毕竟腿比胳膊上,苏丹还没有击中他时,就会被他先踢到,这原本是再简单明了不过的事了。

    苏丹当然也知道此点,但他并不变招,反而身子弓成如同一个大虾的姿势,双拳继续向前锤去,这样一来,他双拳加上上半身的长度,足以避开伏缨的踢击,而先击中伏缨。

    伏缨叫了声“古怪”,跟着变招向后退开,再出脚向苏丹踢去,他用脚踢向苏丹的双拳,准备硬碰硬,毕竟伏缨对自己的内力十分自信,自从他学习了玄铁棍也就是龙头棍上的《洗髓经》后,内力不但已经完全复原,而且还有精进,而且莫卧儿人再厉害,也不过是学了俞加功夫,并不会修炼内力,这一招交击,伏缨自然是赢面很高,就说他必赢也不为过。

    苏丹似乎并不知道伏缨内力高强,他这一招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再次出手,双拳反向伏缨脚上轰去,伏缨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他这是自取其辱,当下在脚上又加了一分力道,到了六成内力,他怕出脚太重,一脚将他踢成重伤,那就很那向他问出什么来了。

    朱雀在一旁也没有认为伏缨这么出脚有何不妥。

    但很快出乎他们意料的事发生了,苏丹看起来是要跟伏缨硬碰硬,结果在两人拳脚就要交击在一起时,苏丹的手臂忽然变得软绵绵的,好像一根被捂过的油条,苏丹的双臂如同蛇一样灵活,向伏缨腿上缠去。

    朱雀几乎脱口喊出“金丝缠手”四个字来,因为苏丹的这一招跟缠丝手看起来很像,但却又有些分别。

    伏缨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幸而他反应迅捷,展开踏月功向后倒翻出去,堪堪将自己的脚从苏丹的手臂中“逃脱”出来。

    这一招就算是不会武功,也能看出苏丹占了上风,站在船舱里的韩祖佑得意地笑了起来,为苏丹喝彩打气。

    伏缨口中说道:“古怪,古怪,你这一招好像大金丝缠手,却又不是大金丝缠手,你再试试我这一招。”说着,伏缨向前方腾空而起,双脚连环踢出,正是绝命鸳鸯腿中的一招,这招腿功虽然听起来十分霸气,却是中土武林中几乎人人会使的一招,区别就在于轻功的深浅以及出脚的快慢。

    对于伏缨来说,他的踏月功自然是难觅敌手,所以他这一招使得尤其精彩,整个人借助双脚不断连环踢出的力道,就像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双脚交错不断向苏丹踢去,苏丹虽然俞加功夫古怪,可是对这种快攻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很快,他的肩上,胸膛,胳膊上等地方接连被伏缨踢到。

    被踢到的苏丹靠着向后仰身来化解力道,他整个人身子向后倒去,近乎中土武功铁板桥,不同的是铁板桥的功夫乃是全凭着腿功了得,整个人从膝盖处向后倾倒,上半身是在悬空的状态,而苏丹向后倾倒后却用手臂反手支撑地面,然后再向后翻身,以躲避伏缨的进攻。

    看得出苏丹的柔术十分惊人,双臂竟然能够翻转道身后支撑身体,这种神奇的本事并非天生而来,而是他们通过刻苦训练俞加秘技,最后才能到达的成就。

    伏缨一招就自下风转为上风,他得势不饶人,双脚继续大连环踢出,踢得苏丹在地上来回翻腾,完全处在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的地步,那雨下得越发大了。

    苏丹身上溅满了湿泥,十分狼狈,此刻他也意识到了,以他的俞加功夫和伏缨想必,简直如同儿戏,若是寻常打斗,此刻苏丹已经告饶投降了,但这是他主人韩祖佑下得命令,他只有咬着牙厮打下去。

    伏缨又是一阵连环急踢,每一脚都落在苏丹身上,不过他出脚并不用力,他不想打伤苏丹,他招招中的,就是为了让躲在船舱中的韩祖佑知道,自己武功高出苏丹太多。

    此刻的韩祖佑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终于,苏丹也意识到了伏缨脚下留情,他无论怎样都躲不开伏缨的脚踢,最后只得躺下来,连躲都懒得躲了,任由伏缨踢他。

    伏缨自然不会打一个不还手的人,他收了脚,对苏丹说道:“怎样?”

    苏丹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他浑身泥水,别提有多狼狈了,好在大雨依旧下个不停,他身上的泥水很快就被冲干净了不少,苏丹颓丧地说道:“我输了。”

    伏缨道:“输了要干什么?”

    苏丹道:“你有什么想要问的,我都会好好回答。”苏丹虽然会说汉话,但显然说得并不流畅,给人一种半路出家的感觉,一些语意的连贯上显得十分别扭。

    伏缨直接了当地问道:“从你们莫卧儿国过来的人,可曾有一个叫做沙迦的人?”

    苏丹似乎对伏缨竟然知道沙迦而感到惊讶,他说道:“你也知道他?”

    伏缨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自己多半问对了问题,他说道:“不错,他现在在哪里?”

    苏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伏缨怒道:“那你这不是在耍我么?”

    苏丹道:“沙迦是我们莫卧儿国人中最厉害的俞加高手,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是我们练俞加的人都知道他。”

    伏缨大失所望,他看着朱雀,朱雀从他刚才和伏缨比试的表现来看,也能推断出苏丹并不是他们要找的沙迦,因为沙迦既然作为莫卧儿国出来的高手,定然不会只有这种水平,朱雀对伏缨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

    这时韩祖佑对苏丹喊道:“苏丹,来船上避避雨。”

    伏缨这才想起韩祖佑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本就对苏丹不是沙迦,更不知道沙迦的事感到失望,有气没处撒,这韩祖佑真是送上门来的出气包,伏缨一跃而起,从岸上跳上了韩祖佑所在的船,他这一下含怒跳上来,落脚十分沉重,船身一翘起来,躲在船舱中的韩祖佑顿时立足不定,从船舱中滚了出来。

    岸上的苏丹眼见伏缨要对韩祖佑不利,口中疾呼:“休伤我家主人!”说着苏丹向船上冲去,他明知自己不是伏缨的对手,却还坚定不移地冲过去,这昆仑奴的忠心果然非同小可,朱雀只可惜他认错了主人。

    伏缨在苏丹赶过来之前,一脚将韩祖佑踢进了湖里,同时他口中骂道:“也让你这狗东西尝尝落水的滋味!”狗东西原本是韩祖佑骂人值此,伏缨此时反用来骂他,可算是十分相得益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奴才逞凶

    苏丹自知不是伏缨的对手,此时也不去自取其辱,而是直接跳进湖里,将韩祖佑给捞了上来,韩祖佑上了岸后满腹怒火,却又不敢对朱雀等人发泄,也不敢对他宝贵的昆仑奴发火,怕他被自己骂得就此离开,整个人的脸色狰狞,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雨将他们几人全都淋得湿透,韩祖佑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用此理由借坡下驴,他对苏丹说道:“再淋雨就会得风寒,咱们回去吧,不跟这些野蛮的人讲道理了。”说着他扶着苏丹的肩膀狼狈地离去,身后另一艘船上的人发出欢呼声,韩祖佑回头看了一眼,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又扭头离去。

    伏缨听他此时还敢这么嚣张,正要再教训教训他,被朱雀拦下:“算了吧,跟这种人计较什么?没得浪费口水。”

    看着韩祖佑和他的昆仑奴苏丹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伏缨叹了口气道:“我哪里是在生他的气,只不过因为没有找到沙迦,所以心中不痛快罢了。”

    朱雀道:“五个身份符合的人咱们不过刚找到第一个,你也用不着沮丧,不是还有四个人么?”

    两人**地来到渔民的家中,将湿衣服脱下烤干,渔民给他们煮了一锅鲜鱼,两人吃饱后付了银子,等到雨停后,他们便上马离开,向湖州赶去。

    到了湖州后天色已黑,两人找了家客栈歇了脚,第二日一早便赶到那名昆仑奴的主人家中,此人是做布匹生意发家的,一早起来正要带着昆仑奴出门,朱雀和伏缨两人迎头将两人拦下,经过盘问和试探,这名昆仑奴也不是沙迦,两人只得失望得赶去宜兴。

    来到宜兴后正值吃午饭的时候,两人饭也没吃,直接去找那户人家,宜兴这位收养昆仑奴的人姓方名慎言,乃是有着几处窑口,靠陶器发家的人,两人找上门去,方慎言并不在家,家丁告诉他们,方老爷去酒楼和客人吃酒去了。

    吃酒的地方是在宜兴大大有名的江湖楼,之所以叫做江湖楼,是因为宜兴北靠长江,东临太湖,所以言而总之,就叫做江湖楼。

    晌午吃饭的光景,江湖楼内食客人满为患,朱雀和伏缨两人匆匆而来,连早饭都没吃,此刻闻到酒楼里酒菜香味扑鼻而来,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伏缨道:“无论这个昆仑奴是不是沙迦,咱们都要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朱雀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先找到他再说。”

    询问了掌柜方慎言在那一桌吃酒,掌柜的问他们是什么人,找方慎言何事,他还说方慎言方老爷经常来他们酒楼吃酒,常有人来到江湖楼找方慎言打秋风,方慎言烦不胜烦,便让掌柜的问明来人何意,偿若是不怀好意之徒,掌柜的就可以将人拦下。

    伏缨刚要直言回答,被朱雀抢先一步,他对掌柜的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是听说方慎言的陶器做得好,是准备找他做买卖的。”

    一听是要找方慎言做买卖的,掌柜的连忙露出笑脸,对他们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两位贵人亲自上楼去找他吧,他在三楼的牡丹厅。”

    朱雀和伏缨听后转身就要前去,掌柜的忽然又喊住了他们:“慢着!”

    两人同时回过身来,还以为掌柜的还有什么变故。

    掌柜的笑着说道:“既然二位是来找方老爷谈生意的,我看还是让小二带你们前去,省得你们找错了房间。”

    说着,他喊来一名店小二,带着他们上了楼。

    来到三楼,两人看到这里只有四间房,其中尤以牡丹厅最为阔气,而方慎言是这里的常客,可以看出方慎言身家不菲。

    店小二帮他打开了门,一时也没有离去,就在门口候着,朱雀和伏缨走进去一看,一张宽大的桌子边只坐着五个人,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五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他人的丑事,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他们看到朱雀和伏缨这两张生面孔进来,其中一人问道:“两位找谁?”

    伏缨早看到五人中一名年纪五十多岁,颇有财主气度的人身后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人,由此推断出此人就是方慎言,他微微一笑道:“我找方大老爷。”他故意将大老爷三个字说得阴阳顿挫,一副前来找麻烦的样子。

    那位五十多岁的人正是方慎言,他脸色一沉道:“我和两位素不相识,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伏缨道:“我找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身后这位昆仑奴。”

    方慎言还以为两人是觊觎他的昆仑奴的,他自信地说道:“昆仑奴是我花重金收容下来的,你们想要找他,不知道出不出得起价钱?”

    伏缨笑道:“我们不是想为他赎身,而是想问他几句话。”

    方慎言听他这么说,对两人的来意更感捉摸不透,他说道:“我是沙棘的主人,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了。”

    听到沙棘二字,朱雀和伏缨两人精神一振,朱雀哈哈大笑道:“可笑你连他的名字都叫不清楚,还说什么他的主人?”

    方慎言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你反而知道了?”

    朱雀断然道:“不错,他的名字不叫沙棘,而是叫做沙迦,沙迦,我说的没错吧?”

    他们二人在跟方慎言说话时朱雀一直留意着那名昆仑奴的表情,在他说到沙迦二字时,这名昆仑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只是此人肤色太黑,所以看不出他脸色变化,但已经足以说明他内心受到了震动。

    方慎言有些不信,回过头来问昆仑奴:“你告诉他们,你究竟叫什么名字,究竟是沙棘还是沙迦?”

    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相似,但毕竟不同。

    这名昆仑奴终于开口说道:“我叫沙迦,不叫沙棘。”朱雀和伏缨两人想不到他如此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都是心中暗喜,似乎肚子也不那么饿了。

    方慎言身子一震,对沙迦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骗我?大家都说你们从不欺骗主人的,这这……”

    在座的一位方慎言的朋友骂道:“你这个奴才,改了名字接近方老爷究竟有什么目的?”

    沙迦面容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奴才。”

    这人怒道:“方老爷,你听听,你听听,你家狗奴才竟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方慎言对沙迦说道:“还不快跟孙老爷道歉?去,跟他磕头认错。”

    沙迦对方慎言的话置若罔闻,他叹了口气,用僵硬的汉话说道:“我隐藏得这么好,不曾想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那位被方慎言称为孙老爷的人怒气越来越甚,他说道:“反了反了,方老爷,你家这条狗奴才非但敢跟我顶嘴,现在看来,就连你这个主人的话也都不听了,就算没有王法,至少还有家法吧!”

    方慎言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但还没等他说话,沙迦就在此重申:“我不是奴才,更不是狗奴才,我不希望再听到奴才二字。”

    孙老爷怔了怔,接着愤然起身,转过身来对沙迦说道:“怎么?你还想威胁我?我就喊你奴才怎么了?你这个没上没下的狗奴才,你还敢打我不成?我呸……”

    刚说完呸字,沙迦忽然出手,朱雀和伏缨见状不妙,但他们跟沙迦相隔了一张豪华的大桌子,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见沙迦的双手抱住孙老爷的脑袋,双手前后一转,孙老爷的脸就转到后背去了,在场的人都听到孙老爷脖颈处传来清脆的声响,那是他喉骨折断的声音,接着孙老爷委顿在地,人的脑袋被扭断,那自然是立刻丧命身亡。

    孙老爷等四人吓得连喊都喊不出声,人人面如土色,其中一人甚至还吓得尿了裤子。

    朱雀和伏缨这时双双从桌子两旁冲过去,伏缨口中还嚷嚷着:“畜生!休得行凶!”

    沙迦不知两人武功深浅,见他们两人冲过来,竟然没有露出一点慌张的神色,反而平静地迎上朱雀隔空踢来的一脚。

    伏缨这边也双手成爪,要先将他擒住再说。

    沙迦也跟着出腿向朱雀踢去,准备来个硬碰硬,殊不知他要是用别的俞加功夫跟朱雀相斗,或者还能斗个不相上下,朱雀的这一脚正是他仗义成名的豹尾脚,威力何等惊人,两人双腿相交,沙迦痛呼一声,立刻扭曲身子,避开了伏缨的扑击。

    原来沙迦是准备先挡下朱雀的踢腿,再打发伏缨,结果估料失误,想不到朱雀的腿法这么强横,他在剧痛之下只能先躲避伏缨的出手。

    伏缨的出手方位原本也很精妙,寻常武林中人也躲闪不开,但沙迦身子扭曲的变化大出伏缨所料,此人上半身向后折去,身子和腿几乎垂直,堪堪避开了伏缨的一抓,此刻的沙迦腿上巨疼,知道受了些伤,难以是两人的对手,他忽然向后一跳,整个人冲破了窗户,向楼下落去。

    这是牡丹厅的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口中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第二百四十八章 城外交锋

    为何沙迦跳窗而走,门口会有人尖叫呢?原来店小二刚才送了朱雀和伏缨上来后并没有离去,他站在门口偷听几人的谈话,正听得不明不白,厅中已经吵了起来,店小二伸头看去,正看到沙迦将孙老爷脖子扭断的场景,吓得他当时便晕了过去,只不过他并没有晕多久便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正看到朱雀和伏缨跟沙迦动上了手,而沙迦跳窗逃走的情形,想起刚才的事,因而大叫起来。

    朱雀和伏缨哪有功夫去理会他,两人接连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一般人从三楼窗户跳下去自然会被摔个半死不活,但朱雀和伏缨两人都是轻功高绝之辈,自然不以为意,但两人从三楼一跃而下,两边看去,街道上并没有沙迦离去的身影,沙迦跳出窗户后,两人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了下去,除非沙迦有遁地之法,不然不可能看不到他离去的方向。

    伏缨急道:“他奶奶的,人呢?”

    朱雀看到不少行人都抬头向上看去,他跟着行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沙迦正手脚并用地从江湖楼的二楼跳到另一间屋子的房顶,然后从房顶上急奔而去。

    原来沙迦的腿和朱雀硬碰硬地拼了一记后,虽然腿骨没断,但也痛得他难以忍受,偿若再从三楼直接跳下去,更会伤上加伤,因此他虽然一跃而出,在落到二楼的房檐时,他伸手攀住了房檐,而此时朱雀和伏缨跟着跳下来时,并没有注意到挂在半空的沙迦。

    朱雀和伏缨两人连忙跟着跃上房顶,向沙迦逃走的方向追去,此刻江湖楼里已经乱成一团,甚至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显然是因为有人死了所惹出的混乱,酒楼的掌柜只怕做梦都想不到朱雀和伏缨的到来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而那方慎言因为朋友的死,昆仑奴的逃走,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人也变得恍恍惚惚的。

    在方慎言看来,朱雀和伏缨两人正是将他昆仑奴赶走的罪魁祸首,殊不知朱雀和伏缨找到沙迦,可说是救了他一条命,因为沙迦不过是借着委身他方慎言家中为奴来隐藏身份,等到他要去跟慕容寒山决战时,自然会对方慎言对他的颐指气使实施报复。

    沙迦逃走时也是手脚并用地飞奔,其动作倒像是一条正在飞跑的豹子,虽然不是轻功,但也速度飞快,只不过比起朱雀和伏缨来,他飞奔的速度自然算不上有多了不起。

    伏缨追了一段路,眼看就要追上他,却被朱雀抢先一步阻拦了一下,伏缨愕然不解朱雀此举何意。

    朱雀沉声道:“你想在宜兴大街上将他制服拷问吗?”

    伏缨问道:“你说该怎的?”

    朱雀道:“咱们将他撵出城,在城外就好对付他了。”

    伏缨会意,两人跟在沙迦身后不即不离地跟着,

    沙迦见两人犹如跗骨之蛆,跟在他身后阴魂不散,他身为莫卧儿国人,在中土杀了人,心中所想的自然是赶紧逃离这里。

    朱雀和伏缨一直跟着他出了城门,又跟着他跑了一段路,来到偏僻之处,两人这才加快了步子,紧紧冲了过去。

    沙迦奔跑时也是手脚并用,这中奔跑之法也果然是从豹子身上得来的灵感,他不知道朱雀和伏缨两人跟在他身后并非因为追不上他,而是不想在城中动手,还以为两人跑步的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因此拼命狂奔,随着他腿上的疼痛逐渐减轻,他更是对摆脱两人的追赶而提高了信心。

    伏缨内力悠长,还特意兜了一个大圈子,从沙迦前面拦住了他。

    沙迦正在拼命狂奔,忽然见到伏缨出现在他眼前,他大吃一惊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他停下转过身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朱雀,这才醒悟两人奔跑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朱雀道:“沙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中土闹市杀人,可是欺我们无人耶?”

    沙迦见自己已经逃走不得,只得放弃了逃走的打算,他冷笑道:“我逃走并非因为怕了你们,只不过是不想找麻烦罢了,那人几次三番辱我,乃是你们亲耳听到,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还有,你们找我何事?”

    朱雀道:“就算有人说话不中听,也不至于是死罪吧?这件事且先放在一边,我问你,你们来到中土挑战慕容寒山,这背后到底还有别的什么阴谋?今日偿若你不老实交代,只怕你是回不了莫卧儿了。”

    沙迦冷笑道:“我们有什么阴谋为何要告诉你?还有,你们说话口气这么大,看来是有两下子,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能打赢我再说这种话!”

    说着,沙迦连动手吧这种招呼也不打,忽然一拳向朱雀轰来,企图攻朱雀一个出其不意。

    这种行径,在中原武林中可说和偷袭无意,但朱雀哪里有功夫跟他计较这些,整个人向后跳开,先避开了他这一拳,接着又冲上前去,双脚连环踢出,使出的正是豹尾脚中的招数。

    这一次沙迦得了个乖,知道朱雀腿法厉害,并不和朱雀硬拼,而是身子忽然变得如同软若无骨,在不断避开朱雀踢来的同时,出手向朱雀身上反击过去。

    伏缨虽然知道沙迦本事了得,毕竟胆敢挑战慕容寒山的人,除了要有莫大的勇气之外,还要有真材实料,同为莫卧儿国的苏丹就对沙迦十分推崇,但伏缨还是没有坏了中土武林的规矩,并没有上前和朱雀一起夹击,而是站在一旁掠阵,以防沙迦逃走。

    朱雀见他不敢跟自己正面相抗,知道刚才在江湖楼上他和自己双腿交击过以后,吃了疼痛,不敢再和自己硬碰硬,不过朱雀心中也佩服沙迦的身子坚硬,他的豹尾脚就连手腕粗细的竹子都能踢断,沙迦却浑若无事,显然也是十分了得了。

    沙迦身子的柔软和苏丹还有些不同,苏丹不过是双臂柔软,能够使出像金丝缠手的招数,沙迦则是全身都软绵无比,整个人如同一条竖起来的水蛇,身子灵巧摆动的同时,还给朱雀一种滑溜溜难以触及的感觉。

    两人很快交手十多招,却是谁也没有击中对方一下,足见两人闪避和出手之迅捷,朱雀虽然没有击中对方,但心中并不气馁,他也能够想到既然此人敢向慕容寒山发出挑战,自然有其真本事,偿若自己三两招将他击败,那倒是怪事了。

    朱雀虽然心中不急,但沙迦却越大越焦躁,他不知慕容寒山武功深浅,只知道慕容寒山武功中原第一,便大言炎炎地前来向他挑战,他心中对于胜负虽然不能肯定,但自从得知慕容寒山愿意同时和他们六人进行决战时,沙迦心中便踏实起来,认为慕容寒山那是在找死。

    谁知道连慕容寒山的面都没见到,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就和他打得难分难解,他心中的惊惧自然是难以言表,况且身旁还有一个伏缨,此人虽然并没有出手,但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威胁,出手也变得越来越束手束脚。

    朱雀在和他交手二十多招后,沙迦终于不能再掩饰自己的心中的担忧,他和朱雀本是比试拳脚,此刻心中一急,从身上抽出两把细长的匕首出来,他双手交错划出,速度极快,如此一来,他再也不用担心朱雀的腿硬了。

    伏缨在一旁看的心中大呼沙迦无耻,他提醒朱雀道:“小心!”

    朱雀避开了他的匕首横削,但沙迦紧跟上去继续出招,看沙迦手持短刃的姿势,似乎是在模仿螳螂的招式,左右上下不断出击,竟不给朱雀喘息之机,朱雀连续闪避了几招后,陵光剑终于出鞘,朱雀一招大衍剑法,向沙迦劈去。

    沙迦两只匕首交错架起,将朱雀的这一剑给挡住,但听叮的一声响,朱雀陵光剑的剑尖竟然被削断了。

    陵光剑虽然只是寻常的青钢剑,但朱雀内力贯注其中,使其坚硬程度足以比拟宝刀宝剑,但沙迦的匕首居然能够削断剑尖,足见他匕首之锋利。

    伏缨大骂:“无耻之徒,仗着兵器之利算什么本事?”

    沙迦沉声没有理会他,怕因此而分了心,朱雀再和他比试了几招后,陵光剑再次被削断了一截,只不过朱雀大衍剑法之精妙,沙迦领略不到,虽然朱雀手中只剩下一把断剑,他却依然不敢大意,只想稳步进击。

    伏缨见状抽出自己的流萤剑向朱雀掷去,同时口中喊道:“你用我这把剑!”

    朱雀猛攻一招将沙迦逼退一步,然后伸手接过流萤剑,他知道流萤剑本是伏缨从古墓中寻来的秦王宝剑,亦是李世民当年的佩剑,虽然锋利无双,但朱雀却担心对方匕首太过锋利,会将秦王宝剑给划伤了,因此他接过流萤剑之后,将自己断了的陵光剑扔掉,上前和沙迦动手时,还是不太敢和对方兵器相交。

    沙迦出手本就古怪,和中土武功大不相同,朱雀一时看不出他的弱点,再加上自己手中的剑不敢跟他的匕首对抗,很快落在了下风。

    伏缨见状自然明白朱雀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怕损了他的剑,他对朱雀说道:“不用担心,流萤剑之锋利天下无双,即使坏了又能怎样?咱们大事为重!”

    朱雀听他这么说,心中放下了担忧,流萤剑大开大合地使将出来,随着沙迦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两人兵器相交,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九章 示敌以弱

    听到这个声音,朱雀放下心来,就算不去看,他也知道流萤剑没事,其锋锐足以和沙迦手中的匕首抗衡,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流萤剑和对方匕首相交的地方,果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么一来,朱雀知道自己兵器并不会落在下风,再也不用有所顾忌,施展出绵密又从容的大衍剑法来。

    和刚才相比,沙迦失去了兵器的优势,只能用刁钻古怪的招数来弥补,但单一招数来说,朱雀的数十年来,和江湖上无数人交过手,以大衍剑法对敌的经验何等丰富,什么怪招狠辣的招数没有遇到过?沙迦的招数虽然和中土招数大不相同,但朱雀不再顾及兵器上的事,大衍剑法越使越觉得得心应手,反观沙迦则显得有些吃力。

    沙迦之所以会这么快就感到朱雀的剑法难以应付,除了朱雀对敌经验丰富外,还因为沙迦的心中生出了怯意。

    高手对决,武功高下自然起着很重要的作用,但气势也相当重要。

    自信,就是高手对决时气势的内在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无比强大的自信,可以令对手心中生出难以抗衡的感觉。

    而自信心最高的剑客,当属慕容寒山无疑。

    沙迦之所以会逐渐失去自信,是因为他想到自己在不知道慕容寒山深浅的时候,竟然敢去挑战,如今半路中杀出一个无名小子,就已经让他疲于应付,足见他若是真和慕容寒山正面对决,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那是可想而知了。

    既然心中萌生了退意,沙迦的气势不免又萎靡了一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朱雀的身份,朱雀绝非一个无名小子,只是他这个委身为昆仑奴的人所不知道罢了。

    只不过他现在不是不想结束这场决斗,而是结果根本由不得他,不管是和他比试的朱雀,还是伏缨也好,这两人奔驰的速度,都非他能比得上,因此他是打也没有胜算,逃更逃不掉,整个人陷入进退不得的两难境界。

    更何况,一旁的伏缨从头至尾都还没有出手。

    沙迦内心的变化通过眼神流露出来,这一切都逃不出朱雀的眼睛,他见走投无路的沙迦颇有铤而走险之意,因此剑法上故意容让了两分,让沙迦以为他后劲不足,从而心生侥幸,企图行险获胜。

    之所以朱雀会有这种打算,正是因为他以己度人,感到沙迦现在唯一的求生之道就是立刻将自己击败,至少要击成重伤,那么他在面对伏缨一个人时,进退就能从容得多,甚至还能以朱雀为胁迫,让伏缨放他离去。

    因此朱雀想要尽快击败他,就要引诱他出险招。

    流萤剑在朱雀手中时而化作漫天飞虹,时而回防守御,流露出一副想要尽快击败沙迦却有所不能的感觉。

    终于,沙迦也发觉了这一点,他瞅准朱雀的弱点,双手匕首忽戳忽刺,匕首光芒如同漫天繁星般向朱雀扑去,杀得朱雀连连后退,就连伏缨一时也没有看出朱雀是示敌以弱,心中也在为他暗暗感到担心。

    沙迦见朱雀节节后退,心中自信又恢复了些,他嘴角露出狞笑,仿佛对击败朱雀势在必得。

    终于,朱雀在后退时一个踉跄,接着一个斜斜的闪避,整个人似乎有些立足不定,沙迦见状,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左手中的匕首忽然脱手向朱雀甩去,同时他右手拿着匕首合身扑上,这一招功夫在中土叫做捕风捉影,虽然厉害,却也不见的是绝顶的武功,但沙迦却是以此绝技横行莫卧儿。

    匕首和紧随在匕首之后的沙迦如同一支刚从强弓中射出的弩箭,向朱雀冲来,沙迦此时心中认定朱雀乃是必死无疑,而在一旁掠阵的伏缨更是见到朱雀行险而发出惊呼,他之恨自己站在一旁,想要帮朱雀一手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那把匕首已经来到朱雀身前。

    随着朱雀一声轻啸,两把匕首忽然都向天上飞去,朱雀的轻啸声中夹杂着沙迦的一声惨叫,他的人跟着斜斜向一旁飞跌出去,落在地上后还在草地上滑行了一会,等到停下后,却已经站不起来。

    此时被朱雀磕飞的两把匕首方才落地,足见整个过程之短促以及惊神动魄之处。

    伏缨则目睹了朱雀由败转胜的全部经过,这才明白朱雀刚才不过是故意示弱,为的就是引沙迦出险招。

    就在刚才匕首就要刺中朱雀的一瞬间,原本立足不定甚至神色都有些慌乱的朱雀在这一瞬间忽然恢复了从容,甚至脸上还露出自信的微笑,沙迦见到朱雀神色的转变,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上了朱雀的当儿,但他一时想不出自己哪里上的当,再加上他前冲之势已经无法遏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朱雀出手,只可惜刚才示敌以弱的朱雀,此时流萤剑忽然变得不但精妙亦且力道出乎他意料的大。

    朱雀一连发出两剑,第一剑将前面的那把射来的匕首给磕飞,第二剑则将沙迦手中刺过来的匕首挑飞,而沙迦前冲之势依然无法控制住,朱雀忽然出脚,一记豹尾脚踢在沙迦腰腹间的几处穴道上,沙迦斜飞出去时,人在半空就已经动弹不得。

    这一场比试输得如此狼狈,那是让沙迦始料未及的。

    朱雀冷冷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就你这本事还想挑战慕容寒山?我劝你还是别去送死得为妙。”

    伏缨跟着慢慢走了过来,顺手从地上捡起沙迦掉落的两把匕首,他拿着匕首来到沙迦身旁对他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沙迦面目改色地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个痛快吧!”

    伏缨摇了摇头:“我可没说要杀你,我只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沙迦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宁死不屈,你可以杀我,但我绝不会回答你的话!”

    伏缨将手中拿来的沙迦的两把匕首相互比划了一下,然后对沙迦说道:“你这两把匕首好不厉害,不知道割在你身上会不会一样厉害?”

    沙迦怒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零碎折磨人可不是好汉!”

    伏缨淡淡地说道:“我们中原的话,你学得倒也精通,子不闻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么?我今日就不充好汉了,就要零碎折磨你,你又能如何?”

    沙迦道:“你……”跟着说不出话来。

    朱雀在一旁劝说道:“我看你当也知道自己不是慕容寒山的对手,而且差得远了,你跟我们好好说话,我们饶过你的性命,你也没有留在中原的必要,就此返回你的莫卧儿国,岂不甚好?”

    沙迦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此刻的他不是不愿意就此离开,只不过他并不相信朱雀会依言放他离去,他知道朱雀和伏缨要问的是什么,一旦他老实回答,他在中土也待不下去了,其实他就算不回答,只要朱雀和伏缨等人指出自己曾落在他们手上,他也一样会受到惩治。

    想要活命的办法,自然是只有逃回他熟悉的家乡为上。

    伏缨则依旧用匕首在沙迦身上悬空比划着,似乎随时可以从他身上割下些什么,他和朱雀两人自然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两人一唱一和,不愁沙迦不听话。

    朱雀叹道:“你身为异域他国之人,来到我们中土搅风搅雨,我们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有任何愧疚之心,只不过你这一身大好身手,真是可惜了,希望你心中的秘密,值得你用性命来守护。”

    最后这一句话,自然是在讽刺沙迦,一个人性命为贵,一旦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中土讲究士为知己者死,讲究宁死不屈的忠心等儒家直言,可沙迦并非中土人,对这种说法不过流于听说,他本人当然是很难领略其中的深意,再说了,他自己岂能不知天下间唯有自己性命为贵的道理?

    沙迦看了看伏缨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朱雀,终于松了口:“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们会言而有信呢?”

    伏缨怒道:“老子手中的匕首就是信物,难道此时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

    面对伏缨的威胁,沙迦反而转过脸去,因为对方如果要不守信诺,在自己实话实说之后放过自己,那么自己跟他们说起那件秘密之事,不过是白饶了两个杀害自己的凶手。

    朱雀把握到了他的心思,他说道:“我是朱雀,他是红缨公子伏缨,偿若你来到中土一年有余,当可听说过我们二人的名字,也就会知道我们绝非食言之徒。”

    沙迦听到两人的名字后,脸上露出惊讶和释然的表情,他说道:“原来是你们二人,怪不得你们跑得这么快,武功也这么高,一个是朱雀朱大侠,一个是侠盗伏缨,嘿,我输在你们手里也不算冤枉了。”

第二百五十章 惊悉阴谋

    伏缨听到自己的名声,就连这个外国人也都听说了,他乐呵呵地问道:“原来你小子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我们的侠义之举!”

    沙迦有些不屑地说道:“朱雀是人如其名,你这位红缨公子么,自然有些名不副实!”

    伏缨怒道:“我如何名不副实了?看来你小子还是没有尝过我伏缨的厉害!”

    沙迦道:“闻过怒,闻誉乐,这可不像红缨公子的风范。”他看着伏缨发怒,对两人的身份反而多信了三分,因为这两人如果是假冒的,听到子这么指责伏缨,应当是竭力解释,而不是发怒。

    伏缨冷笑道:“看来你来中原后还读过些书,知道些三字经,那你倒说说看,我伏缨应该是什么样子,什么风范?”

    沙迦道:“你外号里有公子二字,至少要有点公子风范,你脾气如此暴躁,气量如此狭窄,颇有些名不符实。”

    伏缨听他这么说,正要再同他理论,被朱雀拦住道:“正事要紧,别跟他扯这么多没用的。”

    说着,朱雀转身对沙迦说道:“既然你听过我们两人的名头,自然也就知道我们都是一言九鼎之人,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们的话,我保证你能平安回到莫卧儿国去。”

    两人本以为沙迦听到朱雀的话之后,就会立刻老实作答,哪知道沙迦的话出乎两人的预料,他说道:“我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伏缨还以为他仍要去挑战慕容寒山,忍不住说道:“你连朱雀都不是对手,还妄想着要和慕容寒山比试么?”

    沙迦摇了摇头:“不,我来中土除了挑战慕容寒山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找一个人,一个我们莫卧儿国的人。”

    朱雀道:“这个人对你来说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了,你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离开中土。”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坚定他老实交代,然后离开中原的目的。

    沙迦摇了摇头:“我找这个人只是奉命而为,当时我并不想千里迢迢来到中土挑战慕容寒山,只不过我这么做乃是一举三得之事,一来可以得到很多钱财上的好处,二来可以扬我莫卧儿国的国威,第三件事就是可以顺道去找那个人。”

    朱雀想起叶怀南,对沙迦肯定地说道:“也许我们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沙迦露出怀疑的神色道:“此人来到中土已经十多年了,你们都未必见过此人,何谈能帮我找到他呢?”

    朱雀道:“我们连你都能找到,自然会有办法。”

    沙迦追问道:“什么办法?”

    朱雀将叶怀南的事告诉他,并说道:“这叶怀南身上的册子上记录着几乎所有来到中土做昆仑奴的名字,只要那人还活着,我想总能找到他。”

    沙迦露出失望之极地神色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办法,叶怀南的那个名册我也看过,并没有他,我也询问过叶怀南,他也不知道此人的所在,我早就知道,以他的高傲,是绝不会委身为奴的。”

    朱雀问道:“你何以这么肯定?”

    沙迦道:“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之所以委身为昆仑奴,那是为了隐藏身份,自然不算。”

    伏缨在一旁说道:“你一直说那人那人的,那个人难道没有名字么?你且说说,说不定我们听说过此人,就算没有听说过,我们也能委托丐帮弟子前去寻找,你也该知道,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派,找人尤其是他们的强项。”

    沙迦听到伏缨的话很有道理,便说道:“他现在的名字我不知道,他来到中土定然会用别的名字,他原来的名字叫做圣尔摩西亚,十多年前来过这里。”

    朱雀雄躯一震,心中想到,事情怎会有这么巧的?他说道:“如此一来,你更要回莫卧儿国了。”

    沙迦愕然问道:“为什么?”

    朱雀坦然道:“因为圣尔摩西亚也已经回莫卧儿国了,只不过你来中原在前,他回去在后,他是在去年冬天回去的,你们因此在中原失之交臂了。”

    沙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们真的见过此人?”

    朱雀将圣尔摩西亚的相貌跟他说了,沙迦激动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原来他已经回去了,他已经回去了!”

    听到沙迦的话,朱雀劝说道:“圣尔摩西亚也是位可怜人,他的家人都死光了,要不是心念故土,也不会冒险回去,而且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你又何必苦苦追着他不放?”

    沙迦苦笑道:“看来你们是误会我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朱雀将自己去西域雪山的途中遇到圣尔摩西亚的经历跟他说了,沙迦叹道:“我国朝政动荡,想要追杀圣尔摩西亚的人早就失了事,我此行并不是前来追杀他的,恰恰相反,我是来劝他回去的,你们可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

    朱雀自然猜不出来,他问道:“什么关系?”

    沙迦道:“他和我的父亲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的父亲表面上和他划清关系,其实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人,圣尔摩西亚定然是心中痛苦至极,所以才翻越了喜马拉雅山,远离故土避祸,其实当年我父亲心存愧疚,后来郁郁而死,临死之前交代我务必要将他找到,告诉父亲对他的歉意,这是父亲临终的遗愿,所以我才会不远万里,来到中原。”

    朱雀愕然道:“原来如此,现在看来你更没有留在中原的理由了,何不将你和慕容寒山挑战背后的其他事情都告诉我们?”他心中想到,世事竟会如此奇妙,去年冬天他们在路途中遇到的圣尔摩西亚,竟然会和今日见到的沙迦有着这种关系,可见世间万物,冥冥中自有一股神秘的联系。

    沙迦因为被朱雀封闭了穴道,因此在和朱雀说话时一直是扭动着脑袋,显得十分吃力,朱雀随手解开了他的穴道,让他站起身来。

    伏缨更是为了取得他的好感,将他的两把锋利的匕首交还给了他,似乎也并不担心他暴起伤人。

    沙迦首次露出愧疚的神色道:“你们汉人常说夜郎自大,原来我才是那个夜郎,我连你们也打不过,还提什么去跟慕容寒山交手?我也该回去了,不是我们的富贵,注定只是一场空。”

    朱雀和伏缨听得莫名其妙,但都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解释。

    沙迦果然缓缓说出了他们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背后的事。

    中原自古在外族人眼中都是一块肥肉,中原地势平坦,固有中原这个名字,鞑靼人正是觊觎中原的土地,才有铁骑冲破长城的关隘,要将中原百姓的农田都当做放牧的草原,只是来到中原后,见到百姓们都以种田为生,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他外族人也都抱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彼时的中原兵力强盛,国泰民安,想要侵占中土的土地,那真是只能流于幻想,谁也不敢轻易对中土动刀兵。

    这次促成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的,乃是此事兵力正盛的女真人,他们纠集了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的同时,也花重金买通了朝中几名重臣,想要将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决战上,好让这几名臣子趁机夺权,他们好来个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策。

    朱雀讶然道:“这中间能有什么联系?为何慕容寒山的这场比试会和朝廷扯上关系?”

    沙迦讶然道:“看来你们应是还不知道,你们皇帝的儿子听说了慕容寒山挑战六国高手的事,已经离京,正要来苏州观看这场难得的比试。”

    朱雀心道皇帝有这么多儿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太子,太子怎么会对慕容寒山挑战六国高手一事感兴趣?这中间说不定有人教唆他,因为慕容寒山和人比试时不准外人观看,就算是贵为太子,恐怕也不能例外,那么太子偿若来到苏州,岂非落到失望而归?

    他对沙迦说道:“你还知道什么,接着说。”

    沙迦道:“趁着皇帝儿子南下之时,他们在宫中谋害皇帝,然后准备对外宣称皇帝驾崩,在外面去看慕容寒山决战的皇帝儿子定然来不及赶回去,这些人就能扶持皇帝另一个儿子当上皇帝,他们这些大臣则来个垂帘听政,把持朝政,还有别的什么,我就记不清了,总之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

    沙迦说得十分不同,但朱雀却反而听得明白了。

    外出去看慕容寒山比试的定然就是太子,太子被诱骗离开京城,时机自然十分巧妙,等到太子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定然会着急着赶回去,半途中听说了他的兄弟做了皇帝,他心中自然不甘心,会打着太子夺权的旗号召集各地的守军,而当上皇帝的太子兄弟自然也不会甘心皇位拱手相让,也会调集大军,一旦兄弟为了争夺皇位,将会把各地的驻军全都抽空,这边会给女真人带来可乘之机。

    这的确是一个对付中原的歹毒计谋。

    更令朱雀头疼的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太子到了什么地方,这些人的阴谋诡计走到了哪一步,自己明明知道女真人的阴谋,只怕想要找出化解之法,也绝非易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寻找太子

    沙迦说得虽然并不详尽,但朱雀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因为说谎之人都要力求让人信服,会说得十分详细,然而道听途说得来的事情,哪有详尽可言?

    既然沙迦已经将事情都告诉了他们,朱雀和伏缨便也言而有信地没有为难他,让他就此离去。

    沙迦走后,伏缨说道:“我觉得放他离去还是有些不妥。”

    朱雀问道:“有什么不妥?”

    伏缨叹道:“咱们是言而有信了,可是慕容寒山少了一名对手,对咱们二人岂非要怀恨在心?”

    朱雀肯定地说道:“他不会因为沙迦的离去而失望的,所以也就不会怀恨在心。”

    伏缨问道:“何以见得?”

    朱雀道:“咱们只要告诉他沙迦的武功平平,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感兴趣。”

    伏缨道:“那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奶奶的,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面对着慕容寒山时,心中总是感到有些战战兢兢的。”

    朱雀道:“谁面对着慕容寒山时,都会对他散发出来的杀气感到畏惧,我也是一样,只不过我对慕容寒山很熟悉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渐渐地也就能够习以为常地克制住这种畏惧了,只要你经常和他在一起,也会有习惯的一天。”

    伏缨道:“算了吧,我宁可对他保持敬而远之的距离,对了,咱们已经知道了六国高手背后的阴谋,该如何化解?”

    朱雀道:“这件事说来困难重重,其实事情的关键就在一个人身上。”

    伏缨道:“皇帝?”

    朱雀摇了摇头:“不,是太子!”

    伏缨讶然:“太子人在来苏州的途中,他能起到作用?偿若皇帝老二忽然驾崩,岂非还是会发生皇子们为了夺取皇位而发生的战乱?女真人也会趁虚而入,太子又能济得什么事?”

    朱雀道:“只要太子能够及时返京,那么乱臣贼子就算将皇帝给害死,他们又怎么名正言顺地另立他人为皇帝呢?就算乱臣贼子想同意,也要过了锦衣卫这一关,他们对于皇家的忠诚超乎想象,在太子被立的那一日,他们就一心向着太子,乱臣贼子名不顺言不正,一切图谋自然都将化为流水。”

    伏缨道:“偿若锦衣卫如此忠心,就算太子不在京城,他们岂非一样能够为太子出力?”

    朱雀道:“这怎能一样?皇帝如果被他们害死,乱臣贼子可以假传圣旨,说皇帝就是因为早就打算废了太子,才让太子离京,进而树立新太子,就算锦衣卫们将信将疑,也已不成气候,等到新太子继位,他们想维护太子也已有心无力,而如果太子在京城自然形势大为不同,且不说那些乱臣贼子未必再敢起加害皇帝之心,就算他们真将皇帝害死,太子振臂一呼,跟随着那是望风景从,只怕朝廷中有一大半的势力是向着他的,锦衣卫们以及皇城守军更是会为他效死力,什么阴谋诡计只怕也不能有结果,这一场灾殃岂非会化于无形?女真人的计谋当然更是难成。”

    伏缨对朱雀佩服地说道:“你别说让我想出破解之法,就算让我想通他们的阴谋也是困难,这么毒辣兼且巧妙的诡计,也亏得女真人能够想得出来。”

    朱雀笑道:“你小子在正事上不肯动脑子,在骂人不带脏字上到煞费心机,你也不傻,难道就不知道将你聪慧的小脑袋用在该用的地方吗?”

    伏缨也跟着笑了,他说道:“说到正事,不是天塌下来都还有你顶着么?既然破解之道是在太子,咱们就去找他呀。”

    朱雀叹道:“虽然破解之道并不难,然而要找到太子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伏缨道:“那有什么难的?太子出行自然要带着锦衣卫甚至是皇城兵马随身守护,他又不是平民百姓,难道还不好打听么?”

    朱雀摇了摇头:“如果我猜得没错,太子这次离京来苏州看慕容寒山的比试是微服私访的形势,身边至多带几个武功顶级的锦衣卫,看起来和京城出来的贵公子或者富商之子没什么区别,又怎么去找?”

    伏缨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微服私访?”

    朱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想一想不就知道了?偿若太子公然来苏州看慕容寒山的决战,此事早应该轰动江湖,遍传天下,咱们至今没有耳闻,那就说明他是化身平民出行。”

    伏缨服气地说道:“怎么你的话听起来总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既然这样,咱们刚才的筹谋岂非成了空谈?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朱雀道:“我只说找到太子十分困难,并没有说不可能找到他,只要咱们费些心费些力,而且老天爷又肯站在咱们这边的话,还是有可能找到他的。”

    伏缨问道:“怎么着?从什么地方入手?”

    朱雀道:“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找到他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却充斥着危险,第二种虽然安全,但找到他的行踪却麻烦得多。”

    伏缨道:“你且说说充满危险,但找到他可能性大的办法。”

    朱雀道:“那就是将太子离京去苏州观战的事广为散播,太子知道自己行踪泄密,自然也会因此感到危险,一旦他细思自己行踪暴露的原因,心中生疑,就会放弃前去苏州,而匆匆赶回京城,那么咱们只要找到从京城带着几名高手随从,在听到这些传言后匆匆返京之人,就能找到他。”

    伏缨道:“我还是有些听不懂,为何太子一听到自己行踪泄露,就会返京呢?万一他不返京,而是继续前往苏州,咱们岂非扑了个空?”

    朱雀道:“这是你不知道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的残忍,父子相残,兄弟相煎的事情在所多有,太子不会想到这个消息是咱们传出去的,只会想到这是觊觎他皇位的兄弟故意泄露出去的,为的就是让他落入险境,好让皇帝更换太子,你想想,慕容寒山的那一战虽然精彩,比起皇位来,又算得了什么?”

    伏缨点了点头:“既然他是微服离京,他太子自然也是悄然而回,又有什么危险可言?”

    朱雀道:“我说的危险并不是指太子,而是指皇帝,指天下黎明百姓,因为咱们散播出去的消息除了会被太子得之外,必然也会被女真人以及朝中那些被贿赂的大臣们,他们会想到自己的阴谋也会因此泄露,进而提前发动,太子只怕来不及赶回京城,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说危不危险?”

    伏缨只得承认:“不错,只要消息散播出去,太子能够听到,那些乱臣贼子自然也能听到,那么第二种找到太子的办法又是什么?”

    朱雀道:“那就是咱们要沿着从京城道苏州最便捷最舒服的官道逆向而行,以你我这两双慧眼,佐以丐帮弟子传递消息,又专挑沿途中最豪华的客栈去寻找,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伏缨道:“这岂不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朱雀道:“太子这根针不是寻常的针,而是定海神针,找到他的可能性极大,我只担心早晚的问题,只要太子能够及时赶回去,便不算晚。”

    伏缨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找吧!”

    两日后,两人来到山东济南府,一路上虽有丐帮弟子的接应,但是他们一时还没有找到太子的行踪,但是两人推断还没有到和太子擦肩而过的地步,所以也并没有怎么着急。

    这一路上,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到当地最大的客栈或者酒楼去打探消息,以太子身份之尊贵,定然不会屈居差些的客栈,也不会却寻常的小饭馆吃饭,毕竟就算他想要低调行事,他随身带着的锦衣卫高手也不会让他显得身份低微。

    刚何况,太子定然会好好享受这一趟难得的旅途,又怎可能在路上委屈了自己?

    从济南府到京城不过八百里地,太子出行本就是一件享乐之事,绝不会匆匆赶路,所以朱雀推断在济南府和太子迎头遇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济南府最大的客栈就是听泉客栈,济南闻名的泉水就有七十二口之多,因而又有“泉城”的雅称,两人打听清楚清泉客栈的所在,便径直前去,跟着向客栈的掌柜打听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掌柜的说道:“天字一号房并没有什么客人,现在还是空着的。”

    朱雀和伏缨放下心来,既然济南府最大的客栈中最好的上房还没有人入住,那么也就说明太子还没有来到济南府。

    掌柜的问道:“两人客官是要住店么?”

    朱雀点了点头:“天色晚了,我们就在贵店住上一宿。”

    掌柜的接着问道:“我看两位一副富贵人家的气象,两位要不然就住天字一号房如何?天字一号房的价钱虽然贵了些,但两位住过以后,定然会有一种物超所值之感,我们不但有两名伙计轮流十二时辰地在门口等候招呼,还给客人准备一顿三餐,自然都是我们济南本地最具特色的美食美酒,以及各种令你们想不到的享受……”

第二百五十二章 用情专一

    听着掌柜的不断自夸天字一号房的好处,伏缨故意叹了口气道:“听掌柜的这么一说,我们倒真想在里面住几宿,只可惜我们囊中羞涩,只能住在普通的房间里。”

    听到伏缨的话,掌柜的笑脸顿时凝固了,之后他敷衍地让伙计带两人去看房,等到两人离开柜台后,掌柜的还在后面嘟囔着:“两个穷酸,没钱还问什么天字一号房?”

    朱雀和伏缨都是耳力过人之辈,自然都听到了掌柜的埋汰,两人肚里暗暗好笑,都没有和这位嫌贫爱富的掌柜计较。

    搁下了行李后,两人出来去酒楼吃饭,他们吃饭之处,自然要选择当地最好的酒楼,两人也没有向掌柜的去打听,怕他嫌弃两人连上房都住不起,还谈什么当地最好的酒楼?

    济南府最大的酒楼就是莲花楼,很多没到过济南的人也都对莲花楼有所耳闻,两人在莲花楼坐下点了酒菜后,伏缨在酒楼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也没有看到有何太子身份相符的人,之后他回到座位前,对朱雀说道:“这种寻找太子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太子会不会已经和咱们错身而过,此后咱们会越走越远?”

    朱雀道:“今日距离中秋还有十七八天,太子出行,绝不会在苏州白白等候,他离京一次不易,定然会计算好行程,好好享受一番,绝不会赶到咱们南边去,济南府又是太子的必经之路,咱们耐心等候一下就是,我有预感,咱们一定能找到太子,化解这场危机。”

    伏缨道:“希望借你吉言一切顺利罢了。”

    酒菜送上来之后,伏缨边吃边说:“此事既然是女真人挑起来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阴谋没有得逞后,依然会对咱们擅动刀兵?”

    朱雀点了点头:“这个自然,野心一起就很难泯灭,不过只要咱们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他们在无法创造更好的时机后一定会蛰伏一段时间,好酝酿他们另一次的阴谋诡计,终会将他们的野心暴露出来。”

    伏缨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直接提醒朝廷,让他们先下手为强?”

    朱雀道:“你以为朝廷看不出女真人想要侵犯中土的一丝端倪?朝廷只不过是现在内忧外患的泥潭中抽身不得,再加上国内烽烟四起,不先安内,怎能攘外?”

    伏缨叹道:“常言道,国泰民安,只有国家富强,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胡虏外族之人才不敢轻言侵犯,一旦咱们露出疲弱之相,便会立刻惹来他们的垂涎,唉,要是没有这场连年的天灾……”

    两人在莲花楼吃晚饭后回到客栈,伏缨一时睡不着觉来找朱雀谈话,朱雀道:“我也睡不着,咱们何不出去走走,济南府乃是景胜之地,不知道多年之后,这里究竟还是汉人的地方,还是沦为狄夷之地,趁着现在,咱们去看看。”

    伏缨道:“看来你比我还要赶到悲观,对了,嫂子不就是济南人么?你来到这里,算是回到娘家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清泉客栈,这所听泉客栈之所以远近闻名,就是因为客栈是建在济南府“七十二眼名泉”中两处泉水之间,故有听泉客栈的名号。

    济南府的夜晚倒也颇有些热闹的景象,显然济南府的百姓因为临海之故,所以并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两人一边走一边感慨山河不宁,为将来感到担忧。

    路过一处青楼时,伏缨忽然打趣朱雀:“人家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又说温柔乡乃是英雄冢,不知道你去过这么多次青楼,有没有什么红阿姑让你念念不忘的?”

    朱雀苦笑道:“我这个人显然没有青楼运,自我第一次去青楼开始,到现在为止只怕得有二十多次,然而每一次都没什么好结果,不是打伤别人,就是被别人打伤,因此我对青楼有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伏缨道:“那是因为你每次前去,都不是冲着找美貌的姐儿去的,现在嫂子不在身旁,不如由我请你去逛一次青楼,保准你以后时时都会惦记着这里。”

    朱雀叹道:“想不到你在这时候还会有这种肮脏的想法,难道你还有逛窑子的心情?”

    伏缨骂道:“老子好心请你去逛逛,你倒给我装起了正人君子,什么叫做肮脏的想法?难道老子在娶了唐轩儿之前的行径都是肮脏的行径,就你是干净的?”

    朱雀这才想起伏缨在成婚之前倒是经常来这种场合,自己这么说自然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说道:“对不住,我倒忘了……”

    伏缨正要表示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朱雀忽然灵光乍现,对伏缨说道:“对了,青楼,咱们去逛青楼去!”

    伏缨听他先拒后迎,一时捉摸不定他是不是在说反话,没有接腔。

    朱雀道:“你不是说你请我去青楼么?怎么又显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伏缨道:“算了吧,我怕回头嫂子知道了会骂我。”

    朱雀道:“这次不同的,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伏缨道:“这次有什么不同?”

    朱雀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这一次咱们不逛青楼方可,要逛就逛济南府最大最华丽的青楼!”

    伏缨愕然看着朱雀道:“你疯了吧?”

    朱雀道:“我没疯,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推断着太子赶路的速度,他为何要在七月中旬就离京赶往苏州,从京城到苏州要不了一个月的路程,而如果要走上一个月,那么太子就要走一日歇两日,按照时间,他此刻最大的可能就在济南府,可是咱们既没有在听泉客栈见到他的身影,又没有在莲花楼上遇到他,那么他最有可能会在的地方,那岂不是昭然若揭了么?”

    伏缨道:“你是说青楼?”

    朱雀点了点头:“不错,当然是青楼。”

    伏缨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他说道:“以太子之尊,想要良家女子侍寝,那还不是予取予携?他为何不找那些女子,偏偏去青楼去找残花败柳呢?”

    朱雀道:“这点你还想不通么?良家女子再好,时间长了,太子也会想换换口味,只不过他平时没有机会,走到哪里都会有这么多人跟随,他偿若以太子身份逛青楼,自然会惹起别人的闲言碎语,偿若这些风声传入皇帝的耳朵里,说不定会对他的浪子行径感到愤怒,一怒之下收回他太子身份也说不定,太子哪里敢造次?但这一次他微服出京,情况自然不同,平时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不趁这个难得之机品尝一下,岂非对不住他这次出行?等到他继承大统后,想要再去这种场合,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伏缨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说道:“为什么你每次说话,听起来都似乎有点道理呢?”

    朱雀道:“那是因为我说的本就有道理,而不是听起来有道理,走吧,如果太子要去逛青楼,自然也是济南府最大的青楼,而不是土窑子。”

    伏缨道:“济南府最大的青楼又会是哪一家呢?济南府是你娘家的地盘,你难道不知道?”

    朱雀没好气地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在路边一连问了三人,都被这三人饱以白眼,好像人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似乎听到他们的问话耳朵都要被玷污了,匆匆离开,竟然没人肯跟他们说一句。

    伏缨道:“定是我们问错了人,或许这几人从不逛窑子吧。”

    朱雀道:“或许他们也逛窑子,只不过从没去过最大最华丽的那间,所以心生嫉妒,不肯告诉我们吧,又或者他们明明知道,只不过在这通衢大街上,不好跟咱们细说而已。”

    伏缨笑得肚子都疼了,他说道:“你这个人真是道貌岸然的状元,照你说该怎么办?”

    朱雀道:“咱们就挑那些穿着华贵的单身男子,将他们拉到僻静处暗中打听,想来必然能够打听到。”

    伏缨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果然被他问了出来。

    济南府最大的青楼就是诗书阁,诗书阁听起来好像做学问的地方,实则是为了和其他偎红楼,倚翠楼等俗气的青楼区分开来,诗书阁中的姑娘有不少也都能对前来买春的客人谈一谈诗文词句,颇能对得住诗书阁的名号。

    两人不敢耽搁,匆匆向诗书阁行去。

    夜晚正是青楼这种地方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如同酒楼到了饭时的生意,很多人进进出出,腰间的银子自然都花费在了里面。

    朱雀和伏缨两人气度极佳,来到门口就被老鸨拽着向里面拉,伏缨笑着对老鸨说道:“鸨母都这么漂亮,里面的姐儿更是可想而知,你就是不拉我,我也是要进来的。”

    听到伏缨的奉承,老鸨简直要笑弯了腰,他说道:“看不出公子倒是味嘴甜的爷,我们楼里的姑娘自然个个都会爱上公子的,还望公子用情专一,不要让我们的姑娘为你争风吃醋的好。”

    青楼里的老鸨竟然会说出用情专一的话来,这真是天下奇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青楼头牌

    伏缨哈哈大笑道:“既然鸨母有吩咐,在下怎敢不答应?不过想要i在下用情专一,还需鸨母给我找一个能让在下一见钟情,二见不能自拔的情儿,这样就算在下三心二意,然则再没有能让在下动心的姑娘,岂不就能够用情专一了么?”

    朱雀听伏缨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来意埋下伏笔,暗赞伏缨言语得体,是万花丛中的老将了,等会就算伏缨跳来跳去,鸨母也不好说什么。

    听到伏缨的话,老鸨也跟着笑道:“这一点可请公子放心,我们诗书阁里的姑娘偿若还不能入得了公子的法眼,那么别的地方公子也不用去了,快请进来!我亲自带你们去挑!”

    伏缨道:“鸨母想必看得出在下久经沙场,眼光可是高得很,偿若没有满意的,我袋子里的金子可不答应让我留下。”

    鸨母道:“请公子十二万个放心就是。”

    三人边说边走,老鸨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垂帘敞房安坐下来,然后出去领了一队十二名姑娘走了进来,老鸨满带笑容,对朱雀和伏缨两人说道:“这十二位就是我们楼内最当红的阿姑,还请两位俊俏的公子爷挑选两位服侍你们吧!”

    伏缨眼睛在十二位姑娘身上一扫而过,眼看这些姑娘莺肥燕瘦,各有各的特色,真是囊括了各种各样的美貌姑娘,这位老鸨的确有只得吹嘘的本钱。

    然而姑娘虽然各有各的美貌,但伏缨却说道:“原来诗书阁好大的名声,却只有这些庸脂俗粉,鸨母,我早跟你说了,在下可是久经花丛,挑剔得很。”

    这些姑娘听到伏缨评价她们为庸脂俗粉,个个脸上露出不悦甚至委屈的脸色,让一向怜香惜玉的伏缨都感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但是他还是硬起心肠,浑没丝毫改口的意思。

    老鸨听到伏缨的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对这十二位姑娘说道:“你们都先先去吧!”

    十二名姑娘鱼贯而出,老鸨道:“我去再给两位换些姑娘上来,还请两位公子稍等。”

    很快,老鸨又领来十二名姑娘,这些姑娘想必听说了伏缨和朱雀两人十分挑剔的事,所以进来时也不如刚才那十二人连带笑容,个个脸色平静。

    当然,这十二名姑娘伏缨还是看不上。

    等到老鸨第三次给他皇上姑娘,伏缨依旧不满意时,就连老鸨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老鸨脸色不虞地说道:“这些姑娘都是我们诗书阁内最漂亮的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而且个个饱读诗书,通晓各种韵事,两位若是还不满意,我们也伺候不了了……”

    伏缨听到老鸨的话也不生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黄金大元宝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慢斯条理地对老鸨说道:“我们哥儿俩有的是钱,只不过这些姑娘还是入不了我们的法眼,还望鸨母包涵则个,我们兄弟俩每到一地,均要去当地最大青楼,并找青楼里的头牌,老实说,刚才那些姑娘的确不错,然则并不能称之为花魁,鸨母明白我的意思么?”

    老鸨看到茶几上那枚黄澄澄金灿灿的大元宝,眼中放出了光,简直口水都要流了出来,她原本不悦的脸色顿时像换了一个人,眉花眼笑地对伏缨说道:“我早知道两位公子非是普通人,原来是阅尽天下春色的个中老手,唉,我们诗书阁自然是有两位头牌的,只不过一位被知府那边请了去陪吃饭,另一位则被今日从京中过来的黄公子留下来过夜了,两位来得当真不巧,不若两位先凑合一夜,明日那两位头牌匀出空来,我就让她们二位过来侍奉两位爷如何?”

    听到京城来的黄公子,朱雀和伏缨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流露出的喜悦之色,看来这位所谓的黄公子定然就是太子了,否则哪有那么巧的,又是京城过来的,又是姓“皇”?

    伏缨摇了摇头:“本大爷最不爱等!什么京中过来的黄公子,也值得让我们等上一夜?你带我过去,那位黄公子不论出什么价钱,爷都出双倍的钱就是!”

    老鸨听到伏缨的话,先是露出喜色,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偿若是别人,老奴都能为两位做主,将芬儿给两位请来,但这位黄公子身份非同小可,老奴怀疑他是京中什么王公贵介,身边带着六个拿刀的人时时跟着他,就连黄公子在房间里快活,也有两人轮流站在门口守着,我看两位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到明日如何?”听她这么一说,朱雀和伏缨更是认定了这位黄公子就是太子无疑。

    这老鸨眼光倒也毒辣,能够看出黄公子身份尊贵,但她顶多觉得黄公子是京中什么大臣之子,偿若她知道黄公子乃是皇公子,是当今太子,未来继承大统之人,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朱雀冷笑道:“我们两人身份更是尊贵,京中那个风流浪荡哥儿我们都识得,此人究竟是真的贵介公子,还是冒牌货,我们一见便知,还望鸨母带我们去看一下,偿若是认识的朋友,我们今晚委屈一下又何妨?”

    听到朱雀的话,老鸨还是感到有些犹豫,他怕朱雀倒是在说大话,偿若一会起了冲突就麻烦了。

    伏缨见老鸨犹豫不决,将茶几上的金元宝拿起塞入老鸨的手中道:“不管我们认不是认识那位黄公子,鸨母带路之情在下都是知道的,偿若黄公子真是我们的朋友,故友相见也是一番美事不是?”

    老鸨接过金子那是再也不用考虑了,但她还是有些担忧,千叮嘱万叮咛,让两人一定不要跟黄公子起了冲突。

    伏缨安慰她:“我们两人来到宝地那是为了寻乐子来的,不是自寻烦恼的,还请鸨母放一百二十个心。”

    来到青楼后院里一间更为豪华的房厅门外,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鸨母带着两名陌生人前来,顿时警惕起来。

    鸨母微笑道:“是我是我,这两位也是京城中的风流子弟,听说黄公子来了,非要过来看一看,是不是他们的朋友。”

    一名侍卫立即说道:“我们黄公子在京城并没有这两位朋友,我们二人时时跟在公子身边,自然知道,还请两位回去吧,若起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朱雀见这两人虽然身为侍卫,但气度和普通的随从截然不同,怪不得老鸨都能看出黄公子绝非普通人,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是在京城甚至是皇宫中待惯了,所见之人非富即贵,所以对京城以外的人来说,总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朱雀微微一笑道:“那是你们眼拙了,你去跟黄公子说一声,在下姓朱名雀,这一位则是红缨公子,偿若黄公子知道我们二人的名头,想来也愿意跟我们叙叙旧。”

    这两人虽然是锦衣卫,并非江湖中人,但朱雀和伏缨的名头两人也是听说过的,其中一人带着疑惑之色问道:“你们真是朱雀和伏缨?”

    伏缨拍了拍身畔的流萤剑道:“就算没有见过我伏缨,也该知道流萤剑,这还能有假?”

    侍卫看了看老鸨,似乎觉得有她在说话并不方便。

    一旁的老鸨状倒也识趣,她见到他们果然相识,边说道:“我就知道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今晚前来定然会不虚此行,既然你们认识,那老身就不打扰了。”

    说完老鸨离去。

    一名侍卫问道:“不知你们前来找我们公子爷有何事?”

    朱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前来找太子,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

    两名侍卫听到朱雀提到太子二字,两人同时手握刀柄,一人口中说道:“什么太子?这里只有黄公子,哪有什么太子?”另一人则说道:“你们是听谁说的?”

    尽管他们否认,但这样说不啻承认了黄公子就是太子。

    朱雀道:“事情紧急,不管是黄公子还是太子,你们都需赶紧进去通报一声,我们若非歹人,此刻早闯了进去,见不见我们,还是由你们的主子来决定吧。”

    说完,他和伏缨向后退开几步,表示对他们并无敌意。

    一名侍卫刚要进去通报,房间内传来一个声音:“既然来人是大名鼎鼎的朱雀和伏缨,那就请两位进来吧。”

    侍卫说道:“公子……”

    房内声音道:“不须啰嗦,我信得过他们两人。”

    侍卫无奈,只能打开了房门,让两人进去。

    一进门,伏缨就看到一张摆满了精致美食的桌子,在桌子后面,一位雍容华贵的公子哥正危襟正坐,旁边一位相貌惊人的姑娘正在给他斟酒,一见到这位“黄公子”的气度,朱雀和伏缨两人更加肯定他就是太子。

    因为见到朱雀和伏缨这两位大名鼎鼎之辈前来拜见而不起身的,只有太子而已。

    只不过此刻的太子虽然危襟正坐,但朱雀和伏缨进来之前,他和这位叫做芬儿的美人是否在搂搂抱抱,那就难说得很了,毕竟两人的衣服都略显褶皱,芬儿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连夜进宫

    毕竟前来的是名动天下的两位侠义中人,太子还是站起了身子,对两人略一点头为礼,并问道:“不知你们卯夜前来相见,所为何事?”

    伏缨看了看芬儿道:“不如先请美人在外等候一下,我们有些机密的话要说。”

    芬儿仰头看着太子,太子点了点头道:“你先出去等着吧。”

    等芬儿出去后,朱雀道:“为了坦诚起见,太子还需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太子失笑道:“我不怀疑你们两人是假冒的,你们倒怀疑起我来,不是你们说的我是太子么?怎么?还要我怎么证明?”

    朱雀道:“事关重大,我们不敢马虎。”

    太子点了点头:“看你们的样子,事情定然是非同小可,那好吧,你们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来,伏缨惯识宝物,一接过玉佩,就知道这必定是宫之之物,因为除了这块玉佩的质地之佳,普通平民根本得不到这么好的玉外,这上面的雕工也只有转为皇家雕刻的工匠才能做出来,玉佩上刻着“检以养德”四个字,这个检并非节俭之俭,而是皇帝的名字朱由检的检。

    通过这块玉佩,伏缨便知道此人定是太子无疑,他点了点头,将玉佩还给太子,然后拱手施礼道:“见过太子!”

    朱雀也跟施了礼。

    太子谦逊地跟两人还了礼后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朱雀点了点头:“我们两人费劲周折找上太子,自然是因为事情非同小可之故,我们前来,是想请太子尽快回京!”

    太子愕然道:“这却是为何?”

    朱雀道:“太子此行可是苏州?”

    太子更觉惊讶,他说道:“原来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们做得有多隐秘呢,这帮酒囊饭袋,定是锦衣卫的人泄露的消息。“

    朱雀摇了摇头:“泄露消息的绝非是锦衣卫的人。”

    太子见他这么肯定,忍不住问道:“除了他们外,还有谁知道我要去苏州呢?而且你们又是如何在这里找到的我?”

    朱雀道:“我们能够在这里找到太子实属不易,也是推测出来的,根据我知道的情况,泄露机密的应是在朝大臣!”

    太子原本对朱雀和伏缨两人有些漫不经心的,听到在朝大臣几个字,他忽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牵扯到朝臣?”

    朱雀将他们所知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太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等到朱雀听完,太子一掌拍在桌子上,他虽然只学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普通功夫,但这一掌含恨而发,也将桌上的酒菜震得跳将起来,足见太子心中的愤怒。

    听到屋中的动静,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卫推开门问道:“公子,你没事么?”

    太子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我没事,没有我的召唤,你们不可进来!”

    两名锦衣卫诚惶诚恐地将门关上。

    太子怒道:“这群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竟然胆敢犯上?父皇此刻在宫中危险,我要赶紧回去!”

    朱雀道:“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但是太子回京一定要快,而且要保证路途的安全,我怕那些贼子得知事情已经败露,会不择手段,加害太子!”

    太子道:“既然你们能够找到我,其他人定然也有找到我的可能,只是……”

    伏缨问道:“只是什么?”

    太子道:“只可惜我身边只带着六名锦衣卫,他们身手虽然不错,但对方偿若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派出来的人将会更多,我……”

    朱雀见他有意要他和伏缨两人陪同,却又不好说出来,毕竟要他和伏缨两人作为侍卫,不免有看轻他们之嫌,他说道:“事情危急,事关天下安危,我们两人又没什么要紧事,就护送太子回京便是。”

    太子露出感激之意,对两人说道:“那好,有你们在身边,就不怕那些宵小暗中下手了,只是委屈了你们。”

    朱雀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客套话的时候,咱们何时出发?”

    太子断然道:“咱们连夜就走,而且要乘马快马加鞭地赶回去!”想起父皇危在旦夕,太子自然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他随即召唤来六名锦衣卫,跟他们说了回京的事,六人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不敢多问,连忙出去准备。

    芬儿见太子即刻要走,露出不舍的神色,太子神色黯然地说道:“我也舍不得你,这样吧,此后我未必有空再来济南,你若是有心,就到京城去找我,到了京城后,你去宝芳斋跟那里的掌柜说一声,我自然会知道你去了。”

    说着,太子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交给她,看这银票的数量,怕不有上万两,芬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过银票时手都有些颤抖。

    太子道:“这些钱足够你赎身用的了,我身有紧急之事,不能亲自替你赎身带你回去,望你记得我黄公子,不负我在京城苦苦相盼。”

    芬儿似乎动了真情,跟着流下泪来,她跪下来给太子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对太子说道:“放心,奴婢定然不会有负公子这番心意,定会去京城寻找公子。

    侍卫们牵着马车过来,看得出来太子出来时是坐着这驾舒适的马车而来。

    太子道:“坐什么马车?事情火急,将马卸下来,咱们骑马回去!”

    芬儿在一旁说道:“现在这么晚了,济南府城门都关了,你们怎么出去?”

    太子道:“开个城门算什么?芬儿不用担心,我们这就走了,请记得我们的约定。”他话没有说完,实则是别说开个城门,就算是开宫门,那不也是一句话的事么?但他终于没有跟芬儿泄露自己的身份。

    芬儿点了点头,感觉这位“黄公子”身份定然非同小可,否则怎能轻易地让人打开城门呢?

    太子不再多言,等侍卫们将马备好,几人立刻上马离开了诗书阁,一行九人的马儿在济南街道上的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蹄音,匆匆向城门赶去,不知踏破了多少人的好梦。

    来到城门旁,守门的官兵自然将他们拦下,根本不需要太子亲自出面,锦衣卫掏出他们的腰牌给守门的官兵看,并喊道:“锦衣卫办事,速开城门!”官兵见到锦衣卫的腰牌后,哪里敢多问什么,立刻命人打开了城门。

    几人在城门只打开几尺宽的空隙时,太子就当先骑马离去,其他紧随其后,片刻间全都出了城门,身后看守城门的官兵愕然相顾片刻,这才又缓缓地将城门关闭。

    离开济南府,九人丝毫不敢停留快马加鞭地向京城赶去。

    急驰了一夜后,天亮时他们来到沧州,几个人都没有睡觉,只觉又累又困十分疲倦,来到沧州后他们也不敢停歇,饱吃了一顿早饭,接着又上马而去。

    这一路疾驰,终于在傍晚时来到依郭京县,这里可以说是进入京城的门户,距离京城已不过二十多里地,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京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太子心念父皇的安危,执意要在此时进京。

    朱雀想了想后说道:“此刻贸然进京绝非明智之举,太子请试想,那些想要在暗中加害皇帝的乱臣贼子,偿若知道了太子回京的事,进而狗急跳墙,反而会加快了他们动手的时机。”

    太子虽然又疲又倦,但还是因为关心父亲而竭力保持清醒,他说道:“眼看父皇随时可能命丧宵小之手,我又怎能在这里坐视不顾?”

    朱雀劝道:“太子这么一去,定会打草惊蛇,迫得他们提前下手,既然他们有心谋反,那么城门处的守卫自然都有他们的人,如果太子放心不下,那么这样吧,由我和伏缨两人先进皇宫暗中保护着皇帝的安全,等到明日城门一开,太子再悄然回京。”

    太子虽然惦记父亲安危,但他不是个蠢材,知道朱雀说得有理,他将自己那个写着“检以养德”的玉佩交给朱雀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两位了,两位保护父皇时还望小心些,别惊着他老人家,这块玉佩宫中的守卫都知道,万一你们遇到危险,拿出来说是奉太子之命,可保性命无碍。”

    朱雀接过玉佩,和伏缨一起跟太子作别,然后向京城赶去。

    来到京城护城河边,两人弃马渡过护城河,然后施展壁虎游墙功进了城墙,然后悄悄向皇城赶去,以两人的身手,看守城门的官兵自然发觉不到。

    来到皇宫外,伏缨以前偷偷进过宫,对这里熟门熟路,由他领着朱雀,轻而易举地来到皇宫内,两人因为不知道皇帝今夜在哪位妃子那里过夜,所以在宫中寻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有锦衣卫把手的一位妃子房间,寻常的妃子怎会有锦衣卫守护?那自然是因为皇帝在里面了。

    朱雀和伏缨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看一眼皇帝才能确保他无碍,两人相互配合,来到妃子宫殿的殿顶,掀开琉璃瓦,看到打着呼噜搂着皇妃正安然入睡的皇帝,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离去又有些辜负太子所托,万一有太监或者宫女半夜里进来暗害皇帝,岂不遭殃?因此两人决定就留在这位妃子宫殿的殿顶睡上一觉,等到天亮太子进了宫,一切安定下来,两人再走不迟。

    只不过胆敢睡在皇帝的头顶,偿若被发觉了,定然是个死罪,朱雀和伏缨艺高人胆大,又是为了皇帝的性命安危,自然不会顾及这些。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刺客行凶

    当晚月明星稀,朱雀和伏缨见到下面二十多名锦衣卫排成两旁,他和伏缨两人都不敢发出一点动静,这倒不是因为两人怕了这些锦衣卫,而是怕一旦锦衣卫发现他们,不免会大声喊着捉刺客,很快四周就会混乱起来,到时候若有人浑水摸鱼,反而害了皇帝的性命。

    这位皇帝当然不是好皇帝,眼下天灾**不断,虽说天灾是主因,但偿若能够合理调度未受灾之地的粮食运去赈灾,也不至于令灾情发展到如今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要算账的话,这位位居宝殿的皇帝,定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不过他朱雀以及伏缨还要躺在屋顶上保护这位要为百姓负责的皇帝,想想都觉得不值,但不这么做又不行,因为偿若中土因为皇帝之死而陷入混乱,狄夷侵犯,战争遂起,受害最深的还是百姓。

    伏缨跟朱雀在一起时,通常都要说个不停,这次却格于形势,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保持安静,这可将他憋坏了,他望着头顶的星空,想要数一数星星的数量,没想到刚数到第八个,他就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起来。

    两人都是两日一夜没有合眼,伏缨睡着后,朱雀虽然也困得眼皮打架,却强打着精神不敢入睡,以防止两人发出打鼾声惊动了下面的守卫。

    好在伏缨睡觉时十分安静,并没有打鼾。

    月亮不断向西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宫殿旁边的一棵大树上一根树枝微微晃动了一下,朱雀以为是鸟雀,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茂密的树叶丛中忽然传来一点寒芒,这种寒芒绝非鸟雀眼睛的反光,而是铁器的反光。

    看来是有人躲在树丛中,只不过树叶茂密,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朱雀连忙捂着伏缨的嘴将他从沉睡中喊醒,之所以捂住他的嘴巴,是为了防止他在被叫醒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而发出动静来。

    伏缨醒来后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朱雀,朱雀指了指那边的树丛中,伏缨眼尖,立刻点了点头,表示书中藏着人。

    原本睡得正香的伏缨本在做着美梦,忽然被朱雀喊醒,困意还未完全被驱散,但他见到树丛中躲着的人后,立刻变得清醒起来,皇宫中竟然有人躲在大树上,此人绝非皇宫里的守卫,而是不怀好意之人。

    难道此人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加害皇帝?朱雀和伏缨两人同时想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有胆谋害皇帝,此人身手自然不凡,但朱雀一直没有听到有人潜伏上树的声音,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也就是说这个人来到大树从中要比朱雀和伏缨爬上殿顶要早。

    好在两人是从殿后五人值守之处上的殿顶,大树中的人多半并没有发觉两人的存在。

    伏缨四处扫了几眼,又跟朱雀指了指其他的几棵树,点明这些树上都藏着人,朱雀仔细看了看,一共是五个人,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五人既然来得这么早,为何还不动手呢?他们是在等待什么呢?

    看着月亮继续西移,将大树的影子投在地上,看着下面戒备森严的锦衣卫,朱雀推断这五人应当是在等候锦衣卫困倦时出手,那样在击溃锦衣卫后,还有余裕在其他大内侍卫赶来之前去刺杀皇帝。

    然而朱雀和伏缨有心想要阻止这五人,但他们的情况也很尴尬,如果他们贸然现身,锦衣卫定然不会认定两人是好心前来保护皇帝,而是将他们看成刺客。

    唯有等待。

    朱雀和伏缨两人在宫殿殿顶耐心等候下来。

    蓦地,几十点寒芒从大树从中撒将下来,向锦衣卫冲去,左右各十二名锦衣卫,也就是二十四名锦衣卫只轻哼一声,便全都倒地身亡。

    如此精准的出手,不仅说明这些人下手奇准,更有可能暗器上淬了毒,否则倒地之后的锦衣卫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毒的暗器,好毒辣的出手!

    虽然锦衣卫临死前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但二十多人倒地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宫殿内的皇帝,一句“发生了什么事?”的问话从宫殿中传来,然而锦衣卫已经无法告诉皇帝有刺客了。

    随着锦衣卫的毙命,从几棵大树上跳下六个人来,原来行刺之人不是五个而是六个,伏缨看漏了一个,这六个人击杀二十四名锦衣卫,每人认准四人,不但身手高明,而且分工明确,显然是一伙做足了充分准备的此刻。

    宫殿内的皇帝就算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能猜到外面出了事,皇帝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这边朱雀和伏缨眼看事情紧急,也不顾的别的,两人在六名刺客即将闯进宫殿时,从殿顶跳了下来,拦在六人身前。

    六人见到朱雀和伏缨并没有穿着锦衣卫或者大内侍卫的服饰,看不出两人的来历,但看着有两人阻拦他们去干大事,自然是将他们当成了敌人,那是想也不想,立刻出手向两人发出暗器。

    朱雀和伏缨见状立刻抽剑抵挡,朱雀的剑原本被莫卧儿国人沙迦给削断了,来京的路上他又在兵器铺买了一把青钢剑,长短轻重和原来那把差不多,使起来同样得心应手,至于剑名么,自然还是叫做陵光剑。

    两人的剑法都相当高明,一把流萤剑和一把陵光剑都使得泼水不如,顿时将六人发出来的暗器全都打落在地。

    六人见这两人身手惊人,纷纷抽出兵器向两人围攻过来,此时六人自然不会讲究再什么江湖规矩,那是招招致命,每一招都狠辣歹毒至极,但朱雀和伏缨联手,恐怕除了慕容寒山外,谁也难挡他们的锋锐,伏缨的流萤剑一剑削断了对方两人的兵器,其中一人轻呼一声向后退开,另一人扔掉断了的兵器,依旧悍不畏死地空手向伏缨扑去。

    这些人的身手虽然高明,怎奈却遇到了更高明的对手,朱雀大衍剑法展开,不到二十招就刺伤两人,其中一人伤势颇重。

    就在他们打得十分激烈时,周围传来无数脚步声,显然是侍卫们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匆匆向这边赶来。

    皇帝的呼救声越来越响亮,似乎因为听到了大内侍卫从周围赶来的声音而更加振奋。

    而此时朱雀和伏缨联手已经将六名刺客击伤四人,有两人想要逃走,却又如何能逃得出朱雀和伏缨两人的追击?很快这两人也被朱雀和伏缨分别封住穴道制服。

    至此,一场准备行刺皇帝的阴谋得以落空。

    周围用来无数侍卫,人人拿着兵器,将朱雀伏缨以及六名受了伤的刺客都给包围了起来,另有侍卫首领到宫殿门口跪报:“属下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听到了侍卫首领的话,皇帝和妃子又从窗户口向外张望,看到侍卫已经将局势控制住,这才大着胆子从宫殿中走出来。

    此时朱雀和伏缨两人依旧手拿长剑,侍卫们纷纷呼喝着,让两人放下兵器,朱雀和伏缨对视一样,还剑入鞘,然后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皇帝让侍卫头领站起身来,他站在宫殿的台阶上,遥遥看着朱雀和伏缨,口中喝道:“大胆刺客!竟敢入宫行刺寡人!朕量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朕想知道你们是受何人指示?老实交代,朕或者还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留下全尸,否则凌迟之余还要诛你们九族!”

    朱雀失笑道:“我想皇上是护卫了,我们非但不是刺客,而且是奉命前来保护皇上,这六人才是刺客,若非我们两人阻拦,恐怕陛下已经受惊了。”

    皇帝刚才躲在宫殿中不敢出来,被吓得只知道呼叫,并没有注意到朱雀和伏缨两人和其他人的打斗,他说道:“胡说八道!朕在宫中自有侍卫们保护,何用你们前来?”

    侍卫首领也喝道:“皇上面前你们也敢撒谎?若不照实说话,立刻就要将你二人乱刀砍成肉泥!”

    朱雀指着地上躺着的六名刺客道:“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刺客,对了,我们是奉太子之命前来保护皇上的,这里有他的信物!”

    伏缨从怀中掏出太子给的那块玉佩递过去,侍卫首领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玉佩,看了看后脸色忽然变了,他将玉佩在地上一摔道:“原来你们竟然是奉五皇子之命前来行刺朕的,人来!将这两名刺客给我拿下!”

    听到皇帝这么颠倒黑白,朱雀和伏缨两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周围无数侍卫听到皇帝的命令,立刻向两人冲来。

    两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不能让众侍卫将他们拦下,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逃走,在侍卫们冲到身前之前,两人忽然冲天而起,跃上半空,然后踩踏着侍卫们的头顶,迅速来到宫殿下面,接着再次跃上了殿顶。

    一众侍卫们扑了个空,见到两人飞身上了宫殿,不少侍卫拿出弓箭,纷纷将箭对准了他们,只因为皇帝就在殿下,他们不敢贸然射出,只等侍卫首领的一声令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皇帝之过

    侍卫首领道:“你们在宫里是逃不掉的,还不下来束手就擒?冲撞了皇上,恐怕你们全族性命堪忧!”

    朱雀朗声说道:“非是我们对陛下不敬,而是今晚此事定是有着什么误会,我们两人的确是为了皇上的安危,将刺客击成重伤,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来捉拿我们,这究竟是何意?”

    皇上脸色铁青,他说道:“你们还说是奉了太子之命,如今太子就在宫中,你们拿的那块玉佩,正是寡人赐给我那不成器的五子朱由检的,他擅自离宫,要去江南看人打架,这成何体统?因此朕早在他前脚离开京城,后脚就将他太子之位给废了,并立朱由校为太子,你们竟然还敢称他为太子,这还不是你们奉了他的命令过来谋害朕的吗?”

    原来皇帝因为朱由检私自离京,已经被废除太子之位,如今太子已变成朱由校,怪不得会引起这场误会,恐怕朱由检此时非但不是太子,反而有雇佣自己前来行刺皇帝的嫌疑。

    可怜这位前太子对他的父皇还如此孝顺。

    朱雀知道误会已生,难以解释,不过他自然并不担心眼下的情形,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他对皇帝说道:“皇上可知道在下和人?”

    此刻朱雀站在殿顶和皇帝说话,居然还称自己为在下,伏缨听得几乎要要笑出声来,只不过眼前形势肃穆,他便强忍住了笑意。

    因为实在半夜,视线不明,皇帝始终没有看清朱雀的相貌,这时他听朱雀问起,讶然说道:“朕听你说话的声调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你究竟是谁?”

    朱雀叹道:“皇帝能记得我的声音,说明皇帝的记性很好,我就是朱雀!”

    皇帝听到朱雀二字,身子微微一颤,他想起当年几位皇子争夺皇位之事,事情牵扯到华妃等人,皇帝那时候还不是皇帝,但曾在宫中和朱雀有过一面之缘,当年若不是朱雀出手,就不会有他的父亲继位,也就不会有他今日为帝。

    想到这里,皇帝说道:“原来是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刚要回答,忽然喊了句:“小心!”

    接着朱雀将手中的那把陵光剑向下掷去,侍卫首领还以为朱雀是向皇帝出手,正要阻拦,忽然看到那把剑是冲着地上一位企图对皇帝不利之人,只见陵光剑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赶上去将那人手臂削断,那人惨呼一声,向后摔倒,他的断臂掉落,掉落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反射着绿光的匕首,显然是淬了毒的匕首。

    一群侍卫眼见这人差点就要对皇帝暗下毒手,乱刀砍去,顿时将此人砍成了肉泥,朱雀喝道:“快将其他五人捆起来,以免他们再对皇帝下毒手!”

    不等侍卫首领下令,这些侍卫立刻几个人伺候一个,将剩下的五名此刻都给牢牢地捆绑了起来。

    朱雀和伏缨跟着从殿顶跳下,一群侍卫冲上来准备将两人也拿下,皇帝大手一拦:“慢着!这两人是朕的救命恩人,你们将这些反贼先待下去严刑审问,其他人将这里血迹冲洗过后也都退下吧。”

    侍卫首领道:“皇上,我们留下一些人保护皇上!”

    皇帝道:“有朱雀在此,谁敢再来逞凶?你们这些废物连有人进宫谋害朕都没有发觉,要你们何用?”

    听到皇上疾言厉色的训斥,侍卫首领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什么,命人将那五名刺客以及死了的那名刺客一起拖走,很快又有侍卫提着水桶过来清洗地上的血迹。

    皇帝对朱雀和伏缨道:“你们二人跟朕到书房去说话。”说着抬脚边走,也不用问朱雀和伏缨的回答,显然他是金口玉言说惯了的。

    朱雀和伏缨自然紧跟在皇帝身后,宫中听出来了此刻,到处都乱成一团,路上遇到不少太监和宫女,见到皇帝走来,纷纷跪下请安。

    来到书房,皇帝命太监掌灯,很快,书房亮如白昼,皇帝坐下后又赐了朱雀和伏缨两人的座,三人坐定后,皇帝说道:“今日之事十分奇怪,有人来谋害朕,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你们如果不是过来谋害朕的,自然也不是凑巧来到宫中,而是提前便知道有刺客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雀将六国挑战慕容寒山一事,以及此事背后种种阴谋诡计都跟皇帝一一说了,皇帝一边听着一边咳嗽起来,太监送上茶水,皇帝喝了半碗茶润了润嗓子,但还是不时咳嗽,皇帝用手锤着胸口几下,听朱雀将此事前因后果说完。

    这时一名太监问皇帝:“是否吃一枚药丸?”

    皇帝咳嗽得脸有些发红,点了点头,太监便去取了药来,药丸呈红色,皇帝将药丸送入嘴里,又用茶水送服,这才好得多,他喘了几口气后说道:“寡人一到后半夜便咳嗽不止,那群太医如同废物,怎都治不好,还是鸿胪寺丞李爱卿进献的药丸有些作用,唔,听你这么说来,朱由检也并非是因为喜欢看人打架才去的江南,而是事先也看出了此事不对劲的地方?”

    朱雀在说的时候倒没有想到这点,他听皇帝这么一说,想起朱由检还算是一个脾气和善的人,此后若由他来当皇帝,说不定朝政能够有所改观,因此他顺着皇帝的话说道:“不错,太子……五皇子的确很精明,看出这些人挑战慕容寒山背后不妥之处,所以才会私自离宫去查探。”

    皇帝道:“荒唐,这种事还要他亲自去做?只要派些人手到下面一查不久能查清楚了么?”

    朱雀道:“问题是此事非但事关重大,而且难说派出去的人里会不会有奸细,所以五皇子才会干冒奇险,亲自前去探听,殊不知江湖险恶,五皇子所带之人又不多,他能够没事已是皇上的福分,他此举虽然不妥,但皇上念在他一听到皇上身处为难之中,便星夜赶回来的孝心上,还是原谅他这一次莽撞举动吧。”

    皇帝听到朱雀的劝说,果然动了慈爱之心,他何尝不是也挂念五皇子的安危?他问道:“朱由检现在在什么地方?眼下可还安全?”

    朱雀点了点头:“五皇子安危无忧,皇上不必担心,他此刻就在依郭京县,只是怕他贸然进京会打草惊蛇,促使那些对皇上图谋不轨之人提前动手,因此先让我们两人过来保护皇上,他明日一早就会回宫。”

    皇帝歉然道:“你们前来保护朕,朕却差点误会了你们也是刺客……”

    朱雀连忙说道:“这并非皇上的过错,而是我们来的鲁莽了,冲撞了皇上。”

    皇帝叹道:“错了就是错了,你们不用替朕辩解,是是非非朕还是分得清的,如今朕登上帝位不过三十余日,竟然就发生了这些事,皇宫这般森严,朕竟然还需要你们这些草莽英豪前来护佑,朕这皇帝做得有些羞愧了。”

    伏缨听皇帝方才登基一个多月,这种大事他竟然没有听说感到十分惊讶,但皇帝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感,反而显得十分谦和,他忍不住说道:“你这皇帝很好啊,只不过皇上的一些皇命传不到下边罢了,但百姓怪罪的通常都不是这中间阳奉阴违的朝臣,而是指责皇上,这实在有些不太公平。”

    听到伏缨直言不讳的话,皇帝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微笑着问道:“你这人说话很真爽,朕很喜欢,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伏缨道:“回皇上,草民名叫伏缨。”

    皇帝怔了怔,对伏缨说道:“朕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好像有个外号叫做红缨公子,是名侠盗,朕说得没错吧?”

    伏缨听皇上亲口说听到过他的声明,喜不自禁地说道:“不错,皇上好记性,只不过侠盗二字说起来,在下还是有些愧对此称呼。”

    皇帝道:“你不用谦虚,大家都这么说,那自然不会错了,你说朕的决定到了百姓那里就变味了,那也是朕的过错,没有管理好朝政,此事朕会慢慢改过,就算不能做到名垂千古的好皇帝,也希望朕不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你说得很对,待会朕会赏赐你一件宝贝,省得你再来宫中去偷了。”

    伏缨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叩谢皇恩,他心道,皇帝能够赏出手的宝贝,自然绝非寻常。

    由伏缨这么插科打诨地搅扰过后,朱雀正色道:“朱由检既然并没有错,皇上是否……”

    皇帝知道他的意思,打断他的话道:“更换太子并非儿戏,此时刚刚宣告朱由校为太子,即便朱由检很好,也要登上一段时间再说,眼下要关心的不是此事,而是蛮夷胆敢设下这等歹毒的阴谋诡计,此事不可不查,还有朝中竟然有重臣被他们买通,此事更要查究到底!”

    当下朱雀和伏缨跟皇帝谈论了一番如何找出参与此事的朝臣的事,眼看着天斗快凉了,外面侍卫增加了巡逻,宫内再不会有什么危险,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朱雀和伏缨这边跟皇帝告辞。

    皇帝打了个哈欠道:“朕也乏了,就不留你们说话了,你们且等一下!”

    两人不知他还要干什么,只得在一旁等候。

第二百五十七章 红丸奇案

    皇帝命太监将书房柜子上面的一个木盒取下,皇帝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绿油油的翡翠牌子出来递给伏缨道:“朕说了要赏赐你一件宝贝,这块翡翠乃是藩国进献来的,朕当上皇帝之前时常把玩,当上皇帝之后不能再玩物丧志,就将这块翡翠牌子赐给你吧。”

    伏缨跪下双手接过,再次谢恩。

    皇帝又对朱雀说道:“朕见你所用之剑不过是寻常青钢剑,你救了朕一命,朕就将自己的这把剑送给你,以你朱雀的威名,用普通的剑不嫌寒酸么?”说着,皇帝又从墙上取下一把挂着的宝剑,他将剑递给朱雀道,“这把剑乃是古物,名叫玄武剑,和你名字十分有缘,便赐给你了吧。”

    朱雀不敢拒绝,也跪下双手接过并谢恩。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外面太监宫女也起了床,两人辞别皇帝,由侍卫带领着离开了皇宫。

    出了宫,等侍卫们离去后,伏缨带着艳羡的眼光对朱雀说道:“皇帝赏了我一块翡翠,价值虽然不菲,但是比起赏赐给你的玄武剑来说,似乎又有所不如了。”

    朱雀笑道:“你要是眼馋,这把剑可以送给你,但你一个人也用不着两把剑呀,你那把流萤剑就换给我用,如何?”

    伏缨摸着自己的剑道:“你想得美,老子这把剑可是唐太宗李世民用过的秦王宝剑,你那把剑虽然也是把好剑,但还是不能跟我的流萤剑相比,对了,既然这把剑叫做玄武剑,那你还要不要改名为陵光剑?”

    朱雀将剑抽出来看了看,只见剑身近柄处用古篆刻着玄武二字,这就明白了这把剑为何叫做玄武剑,此剑黑黝黝的,看不出什么出彩之处,而且剑刃处似乎还没有开过锋,似乎有些钝。

    伏缨一见之下愕然道:“这是什么?这到底是剑呢还是剑坯子?”

    朱雀也感到奇怪,不过他想既然能够挂在皇宫书房内的,绝不会是把普通的剑,朱雀将剑身整个抽出,等他内力贯注剑身时,原本有些暗淡的剑身竟然微微发亮,更让他惊喜的是,原本有些钝的剑锋此刻多了一道锋锐的剑芒,原来这把剑经有此妙处,他随手将剑在地上的青砖上一划,坚硬如铁的青砖变得犹如豆腐一般轻软。

    伏缨见状简直要羡慕得流出口水来。

    朱雀还剑入鞘,正要说话,几个向皇宫匆匆走来的人跟两人打招呼:“你们怎么从宫门出来了?”

    两人抬头看去,见到来人正是五皇子朱由检,以及他身后六名穿着平民服饰的锦衣卫。

    朱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皇帝将他太子废除并非什么好消息,他点了点头道:“皇上平安无恙,只不过……”

    五皇子问道:“只不过怎样?”

    朱雀叹道:“只不过皇上对你私自离宫去江南看人打架感到生气,已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令兄朱由校。”

    就连伏缨听了这话都对朱由检感到难过,但想不到朱由检自己并没有多少失望的表情,他说道:“我和这位哥哥关系一向很好,当皇帝本来就是个苦差事,眼下父皇让轻松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原来你们欲言又止,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

    伏缨问道:“你真不感到失望?”

    五皇子道:“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你们昨夜做了什么?怎么我看你们是从宫门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朱雀和伏缨将昨夜有人进宫行刺一事说了,朱由检明知道最后皇上有惊无险,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说道:“亏得有你们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朱家实在是欠你朱雀太多。”

    朱雀道:“现在不是说着话的时候,昨夜虽然平安度过,但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解决的,怎么对付女真人,怎么清楚那些被买通的臣子,还要费不少力气。”

    五皇子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们,唉,这些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叛逆之事,一定不能饶恕他们……对了,你们两夜没有睡觉,你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咱们先别过,回头有空时我再去找你们说话,我也要回宫去见见父皇。”

    朱雀和伏缨两人跟他辞别,五皇子带着锦衣卫匆匆进宫去了。

    两人随后胡乱找了家客栈倒头就睡,这一觉真是睡得天昏地暗,两人直睡足了一日一夜,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两人感觉精神恢复充沛,肚子却饿得厉害,尽管如此,朱雀还是提议伏缨先打坐一周天,恢复了内力,再去吃早饭。

    伏缨深以为然,两人又各自打坐了半个时辰,直到内力充沛,全身飘飘如欲飞升,这才一起去吃了早饭,刚刚吃罢早饭回到客栈,就看到客栈门口站着一队锦衣卫,为首的锦衣卫正是随着朱由检南下苏州的其中一人,这名锦衣卫道:“我们五皇子有请两位去见他一面,有要事相谈。”

    朱雀注意到锦衣卫的袖子上都系着一圈白绫,他再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骇然发觉整座京城不少地方都挂起了白色灯笼,朱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谁死了?怎的这么大阵仗?”

    这位锦衣卫用沉痛的声音说道:“皇上驾崩了!”

    朱雀和伏缨面面相觑,若不是此人是锦衣卫的一名小头领,而这里又是光天化日下的通衢大道上,他几乎就要以为对方再跟自己开玩笑,他和伏缨不过贪睡了些,多睡了一日,怎的就出了这等变故?

    朱雀沉声问道:“皇上是如何驾崩的?”

    锦衣卫回答道:“先皇是酒后过量服食了红丸而崩的。”

    朱雀又问道:“那么现在是由谁继承的帝业?”

    锦衣卫道:“自然是由太子继承的大统。”

    太子就是大皇子,也就是刚被立为太子的朱由校,皇帝已经答应了过一段时间再将太子之位传给朱由检,想不到他竟然等不到更换太子便驾崩了。

    世事变幻之无可奈何,以此为甚。

    朱雀和伏缨都不禁为五皇子朱由检没有登上帝位而感到可惜,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朱由校此人如何,而和朱由检有过交往,觉得他为人谦和,很有主见,若能当上皇帝,自然是为好皇帝。

    而此时朱由检请两人前去商谈要事,朱雀和伏缨都觉得有些不妥,难道前夜朱由检变现出来的大度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则他对不能当上皇帝而感到不满,找两人是去商量夺回皇位之事?

    不论如何,五皇子相召,他们都不得不去,朱雀道:“请带路,我们这就过去。”

    锦衣卫给两人牵来两匹马,然后领着两人向紫禁城赶去。

    路上,朱雀问锦衣卫:“皇帝驾崩之事,到底是意外,还是认为的?”

    锦衣卫道:“此事还在调查当中,现在说不好是不是意外。”

    朱雀问道:“此事是由谁去查的?”

    锦衣卫道:“是由大理寺和刑部以及东厂的人联手调查,以防其中有徇私舞弊的情况。”

    朱雀点了点头,既然是由三方面联手调查,这三方相互制约,自然不会有人胆敢维护凶手。

    想不到自己和伏缨睡了一觉,醒来后竟然变了一番天地。

    伏缨道:“想不到五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了,但还能住在皇宫里。”

    锦衣卫解释道:“皇上和五皇子关系历来很好,因为皇上并没有子嗣,所以将五皇子作为继承大业的首先。”

    伏缨讶然道:“也就是说五皇子,而不,现在是五王爷成了皇太弟?”

    锦衣卫点了点头,更正道:“五皇子现在被奉为了信王。”

    朱雀和伏缨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信王的信字十分耐人寻味。

    随即几人来到紫禁城门外,看守皇宫的官兵见到是锦衣卫,但依旧照例询问了一番,因为皇帝刚刚驾崩,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进了紫禁城后,锦衣卫带着朱雀和伏缨来到后宫朱由检的宫殿,朱由检见到两人前来,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两人下了马,锦衣卫将马牵走,朱雀和伏缨随着朱由检进了宫殿。

    朱由检走在前面,用伤心的口吻说道:“你们都听说了?”

    朱雀和伏缨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看着朱由检头都没回,想着他看不到自己的点头,朱雀又跟着说道:“听说了,我们昨天睡了一日一夜,想不到在此期间皇上竟然驾崩了。”

    朱由检的衣服跟着颤抖,想来他是十分激动的缘故,他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人两日两夜没睡,所以昨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没有去告知你们,就是怕打扰了你们的休息。”

    朱雀听他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想到自己和伏缨的休息,心下感动之余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怀疑皇上是被人谋害的?”

    朱由检长叹一声道:“我不知道,父皇身子一向不好,想不到他登基不过一个多月便驾崩了,唉……父王是自己要在酒后服食了几枚红丸而身亡的,当时服侍他的太监还曾劝阻过,但父皇脾气倔强,他的意思谁都劝不住,结果……”

    伏缨讶然道:“这么说来,此事便很难查证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宝剑破军

    朱由检走到宫殿尽头回过身来,他对朱雀能够这么快就看透此事的本质感到赞赏,他点了点头:“你们坐下说话吧,不错,此事真相已经很难查明了,那红丸乃是由李可灼进献给父皇服用的,父皇身患顽疾,每每服用一枚红丸便能舒服很多,这次服用的依旧是李可灼的红丸,除了父皇是在酒后服食了过量的红丸外,昨日郑贵妃在李可灼进献红丸之后,竟然破例赏赐了他,所以现在大理寺那边怀疑是郑贵妃下的毒,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而且郑贵妃也没有下毒的理由,此事的确蹊跷得很。”

    朱雀也跟着叹道:“想不到,想不到,前夜我们二人还跟皇上谈论了一夜,还承皇上赏赐,想不到一日夜间便天人用隔……对了,那些原本准备加害皇上的朝臣,以及那些行刺皇上之人,可曾查探出个结果来?”

    朱由检点了点头:“这几人什么都说了,可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女真人挑的事,几个收了女真人贿赂的官员都已经被下入大牢,那几位行刺父皇的此刻在他们招待实情之后,已于昨日午时被押到菜市口凌迟了。”

    这几人胆敢行刺皇帝,被零次自然是罪有应得,那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朱雀道:“信王这次请我们前来,不知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伏缨看着朱雀,似乎明白了他这么问的意思,一旦信王说出他要对付朱由校夺回皇位,两人立即就走,离开这场是非之地。

    哪知道朱由检说道:“原来你们连我当上信王都知道了,你们可知道我皇兄为何封我为信王?”

    伏缨抢着说道:“这自然是因为他怕你跟他争夺皇位,故意用这个称号来约束你的,意思就是让你这位信王言而有信,听从皇上的安排,不要起争夺皇位之心。”

    说完伏缨还有些洋洋自得,认为自己回答得十分正确。

    谁料朱由检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从未想过要和皇兄争夺皇位,我之所以被奉为信王,乃是因为我和皇兄小时候的约定,此后不论我们兄弟几人谁能被封为太子继承大业,都不得相互嫉妒,更不可为皇位而起干戈,皇兄在父皇驾崩后曾老实跟我说了父皇有再立我为太子之意,因此他要让我来继承皇帝,我推脱时跟他说起了儿时的许诺,皇兄很是感动,因此封了我为信王,又另立我为皇太弟。”

    朱雀和伏缨面面相觑,想不到他竟是真的没有争夺皇位之心,看来两人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了。

    朱雀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信王找我们来还有什么事要说?难道要我们将皇帝服食红丸一事的真相调查出来?”

    朱由检苦笑道:“既然已经有了大理寺等几方人马去查,自然不需要你们再白费功夫,我在想,如今皇兄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加上国内灾祸连连,一时无力对付女真人,但这口气我却咽不下,六国高手挑战慕容寒山之事,我希望你们能将我的意思传给慕容寒山,让他一定要将挑战他的这些人全都宰了,等到朝政平稳,国力强盛之时,我会亲自领兵,将这些跳梁小丑一一收服!”

    伏缨道:“好,有志气!”

    朱雀却说道:“这件事只怕不太好办,而且六国高手现在只剩下了吴国高手,莫卧儿国的高手已经回去了。”

    朱由检道:“不太好办是什么意思?难道慕容寒山还会饶过他们不成?”

    朱雀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慕容寒山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被任何人所左右,就算阁下是信王也不行。”

    朱由检愕然道:“原来如此,那你们……”

    朱雀道:“信王不必担心,慕容寒山虽然盼望着和六国高手的一战,但他也对这些人胆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而感到愤怒,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我想慕容寒山自有分寸,这五国高手,除了其中一人他或者会饶过一命外,其他人多半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朱由检道:“那就好,至少慕容寒山不会败吧?”

    朱雀笑道:“信王多虑了,慕容寒山定然不会败,而且会赢得很漂亮。”

    朱由检站起身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喊道:“人来!”

    两名太监合力捧着一个狭长的木盒走了过来,朱由检走过去亲自将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把剑来,他对朱雀说道:“这把剑叫做破军!是我当年花重金偶然购得的,慕容寒山性子超然,我也不想改变这些,这把剑送给他,就当是对他大破五国高手的馈赠之礼吧。”

    朱雀欣然将剑接过来道:“就算慕容寒山再孤傲,我想也不会拒绝这把名剑的,在下谨代表慕容寒山对信王表示感谢。”

    朱由检没再说什么,对朱雀和伏缨道:“没别的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朱雀和伏缨都想不到信王将他们请进宫,所要说的竟是这件事,两人心中放松下来,同时又对发生在他和他父皇身上所发生的事感到怜悯,只不过不知从何劝慰起,因此也没有说什么,两人同时起身施礼,然后离开了皇宫。

    离开皇宫后,伏缨长吁了一口气道:“这是我第一次不再羡慕皇帝或者王爷的生活,看似风光,实则做什么都似乎是吃力不讨好。”

    朱雀道:“偿若将皇帝也算成一种职业,只怕是天下少有难做的职业,却也是天下最轻松的职业,只看他们怎么去对待了。”

    伏缨道:“希望新皇不再像之前的皇帝那样荒唐,能够励精图治,将咱们中原好生整治一番,让那些对咱们虎视眈眈的蛮夷不敢小瞧了咱们,进而打消对咱们的觊觎之心。”

    朱雀道:“没有什么事时尽善尽美的,偿若强行在这片烂摊子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怕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我对前途并不抱有幻想……别在大街上谈论朝政了,咱们走吧。”

    两人回到客栈,收拾了一番后,便骑马离开了京城,向苏州赶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必胜之心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南直隶的地界以后,能够看到南下的武林中人渐多,这些人有的认识朱雀和伏缨的,都跟两人打招呼,询问起来,大家一起南行,自然都是为了声援慕容寒山。

    有人见到朱雀身携两把名剑,相熟之人纷纷打趣,他们不知道这两把剑一把乃是先皇赐给朱雀的玄武剑,一把乃是信王送给慕容寒山的破军剑,想来这些人如果知道这两把剑的来历,不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就会是羡慕得流出口水。

    不一日来到苏州,距离八月中秋还有五日,两人到了苏州后首先去找伊雪和伏光,不过却扑了个空,伊雪因为就等两人不回,想着这里距离太湖南岸的家中不远,因此留书一封,说回家去看看,而伏光则不知所踪。

    苏州各处的客栈都住满了人,朱雀和伏缨两人本想先找个地方住下,无奈有的客栈就连院子里都有人订下了,有和朱雀相熟的人嘴上答应将房间让给两人,但看得出他们偿若想让,他们自己也都无处可去,被朱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商量了一会,朱雀断然道:“既然各处客栈都已住满了人,咱们不如直接去万剑山庄去投宿。”

    伏缨道:“你朋友遍天下,苏州也有你的不少故友,咱们去谁那里借宿不行,为何偏偏要去慕容寒山那里?”

    朱雀道:“眼下这种情况,哪个武林中人家中不时住满了客人,除了慕容寒山之外,咱们去找那些朋友只怕也会令人家为难,何况咱们迟早要去万剑山庄的,去其他地方岂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伏缨心有余悸地说道:“慕容寒山既然说了他决战时不愿让人观看,咱们反其道为为之,恐怕会激怒了他。”

    朱雀提着手中的破军宝剑道:“咱们就以给他送剑的名义,顺便提一下在他山庄里借宿的事不就行了?”

    伏缨道:“可是这把剑不是等他获胜之后才给他的么?”

    朱雀道:“哪有这么啰嗦的?慕容寒山虽然冷酷无情了些,却不是吃人的野兽,你怕什么?走吧!”

    伏缨无奈,两人随即驱马向万剑山庄赶去。

    来到万剑山庄外的十里杨堤,看得出武林中人对于慕容寒山的忌惮还是有的,他们虽然来到了万剑山庄附近,但没有人敢踏入十里杨堤一步。

    朱雀和伏缨两人来到后,有人识得他们,纷纷跟两人打招呼,并问道:“朱大侠和红缨公子可是去万剑山庄的?”

    朱雀忙下马跟相识之人打招呼,然后说道:“不错,苏州的客栈均已客满,我们不得已才准备到剑神家中借宿几日。”

    很多人对他和慕容寒山的交情感到羡慕,可有的人因羡生妒,口中说道:“大伙儿去杨堤上赏赏风景去吧,只要咱们不去万剑山庄,想来剑神也不会责怪咱们的。”

    有人说道:“别去闯祸!你忘了十几年前的事了么?”

    那人怔了怔,似乎想起了多年前有人闯入十里杨堤,恰逢慕容寒山在湖边赏玩风景,闯入杨堤之人口出不逊,被慕容寒山宰了扔到湖中喂鱼,此事过后,很多人才对十里杨堤感到忌惮,并言其残忍弑杀,但慕容寒山针对的似乎只是武林中人,偿若有附近百姓误闯入此处,慕容寒山也并不为难,那人兀自嘴硬道:“他慕容寒山忒也霸道了,这十里杨堤又不是他慕容寒山家的,凭什么不让人进来呢?”

    朱雀淡淡地说道:“这十里杨堤以及十里杨堤所在的土地,全都是慕容家的产业,算起来,自慕容寒山父亲那时,包括诸位现在所在的地方都是慕容寒山家的地产,偿若有人闯入你家中辱骂你,你会有什么反应?偿若还是对方先动的手呢?”

    那人怔了怔,似乎想不到这十里杨堤,甚至他脚下所站的地方都是慕容寒山的家业,说不出话来。

    另有人说道:“祸从口出,我看阁下还是少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朱雀见众人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跟众人拱了拱手,上马和伏缨一起向万剑山庄赶去。

    万剑山庄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下马,敲门,门开。

    给两人开门的正是萧安,萧安见到两人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同时擅自请两人进了庄子。

    朱雀随口问道:“慕容庄主呢?”

    萧安道:“磨剑堂。”

    说完,他接过两人的马,朱雀和伏缨轻身向磨剑堂走去。

    萧安在后面加了一句:“主人让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想你们两个应是例外。”

    伏缨苦笑着看了朱雀一眼,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似乎在跟朱雀说原来并非慕容寒山让咱们进来的,而是这名奴仆擅自做主放咱们进来的,还不知道慕容寒山态度如何。

    朱雀没有理会他,匆匆向磨剑堂走去。

    慕容寒山正在磨剑堂内专注地打磨着他那把由普通凡铁铸造的小楼剑,听到朱雀和伏缨两人到来,他头也没抬,继续仔细小心地磨着他的剑。

    良久。

    慕容寒山将剑拿到眼前看了看剑锋,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才对朱雀说道:“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来了。”

    慕容寒山似乎根本就没有直视过朱雀,却看到他手中拿着两把剑,且这两把剑都不是他原来那把陵光剑,忍不住问道:“这两把剑似乎都不错,只不过似乎都不是你的剑。”

    朱雀道:“不错,我的剑沾了血,先皇赐给了我一把玄武剑,而这一把破军剑本是你的剑!”说着,他把破军剑扔给了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随手接过,将自己手中的小楼剑放在一旁,然后仔细观看那把破军剑来。

    他将剑缓缓抽出,一股寒芒从鞘中迸出,和朱雀那把玄武剑的黯淡无光截然相反,朱雀心道,这也许就是剑的命运以及剑和人的缘分,慕容寒山正是那种寒光四射的人,配上这把寒光四射的破军宝剑,岂非正是相得益彰?

    就连慕容寒山一向不喜欢这种锋锐的利器,都忍不住赞道:“好剑!”

    朱雀道:“信王所赐,自然是好剑!”

    慕容寒山讶然道:“信王?”

    朱雀道:“不错,信王,就是原来的太子。”

    慕容寒山并没有问起为何太子会变成信王,他只问道:“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何平白送我一把好剑?”

    朱雀道:“此事说来话长,他认为你挑战六国高手,乃是扬我国威,这是他提前恭祝你能获胜的奖赏。”

    伏缨看着慕容寒山,生怕他拒绝不要,那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跟信王交代,只不过这件事放下心来,另一件事却让伏缨感到有些担忧,他说道:“这次跟剑神比试的,恐怕不是六国高手了,而是五国高手。”

    慕容寒山脸色一沉道:“难道有人临阵退缩?”

    朱雀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遇到了莫卧儿国的高手,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他不是我的对手,有此推断出自己更不是剑神的对手,因此仓皇而逃了。”

    慕容寒山听到莫卧儿国的高手连朱雀都不敌,对此人也失去了兴趣,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种庸才不来也好,省得我见了生气。”

    说完,他将破军剑从鞘中完全抽出,破军剑之明亮,犹如白日照耀下的明镜,慕容寒山叹道:“若我在之前遇到这把剑,定然不会有剑法不许利器辅佐的言谈,一把好剑如同一位知己,能够深得我心,这把剑无论轻重长短对我来说都十分凑手。”

    朱雀道:“既然十分凑手,这岂非好事?”

    慕容寒山道:“的确是好事,替我谢过信王,我将用这把剑同六国高手一战!”

    伏缨心中放下心事,既然慕容寒山肯收下剑,那么收留他们也就顺水成舟了。

    朱雀道:“以你的理论,一把剑再好也需要打磨一下,为何你丝毫没有将这把破军剑磨一磨的念头?”

    慕容寒山道:“你看这把剑的剑锋,已经臻于完美,任何的磨剑都是对它的一众破坏,啧啧,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这是慕容寒山几句话内第二次夸赞这把剑,看来这把剑让他相当满意。

    慕容寒山本不靠宝刀利剑来和人比试,而是用他那把精钢打就的小楼剑,不知为何这次却变了心意?

    朱雀将心中疑惑问出,伏缨见状瞥了他一眼,认为他这是在横生枝节,真要说服慕容寒山重拾小楼剑岂不糟糕?

    慕容寒山道:“你还记得我曾答应令师北斗先生,有时间去他那里陪陪他么?”

    朱雀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慕容寒山道:“此战过后,若我败了,此事自然休矣,若我胜了,将会变得更加空虚,这份空虚,唯有北斗先生的博学多才才能略略填充,因此也将是我过去的时候了。”

    朱雀听到他提到败字,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说道:“我有把握,你是绝不会败的。”

第二百六十章 决战之前

    慕容寒山道:“我也知道自己不会败,败,只不过是我的奢望,这么多年来,我真希望有人能再击败我一次,好让我看清自己的不足,能在剑道上继续迈进一步,只可惜能够击败我的,只有另一个我自己。”

    这话说得好不狂妄,但朱雀和伏缨听来却觉得理所当然,这才慕容寒山。

    这才是剑神。

    门口准备奉茶的萧安端着茶盘听到慕容寒山的话愣在了那里,原来慕容寒山竟倨傲至此!

    喝了茶,朱雀也说出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借居此处。

    慕容寒山满口答应,但还是警告两人:“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慕容寒山不近人情,你们可以住在这里,但中秋之日,我和五国高手决战之时,你们只能在外面等着。”

    朱雀和伏缨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答应。

    这五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

    到了中秋那一日,另外四国高手扶桑国的桃井一郎,暹罗国的素察,女真人完颜康以及波斯人的阿赫里陆续在日出之后来到万剑山庄,那萧安果然是其中一人。

    慕容寒山将客人都领了进去后,朱雀和伏缨自觉地离开万剑山庄,来到十里杨堤上。

    伏缨道:“暹罗国的素察竟真是女子,而且相貌颇为美艳,不知道慕容寒山会不会手下留情?”

    朱雀道:“慕容寒山如果只对一个人手下留情的话,恐怕那人只能是萧安。”

    伏缨也认可这一点:“偿若素察以为慕容寒山是怜香惜玉之人,想凭借着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想要讨些便宜,只怕会打错了算盘。”

    他们站在万剑山庄不远处的杨堤上说话,杨堤尽头则是无数想要知道比试结果的武林中人,这些人翘首以盼,朱雀叹道:“论武林中最轰动的比试,无逾于此的,而且还看不到比试的过程,你说这些人能不心急么?”

    伏缨问道:“难道你心中不急么?”

    朱雀道:“急又怎样?反正也看不着,不如平静下心来,等候比试的结果。”

    伏缨道:“你觉得慕容寒山一定会赢?”

    朱雀道:“就算他不用破军剑都一定会赢,更别说还占着兵器之利了,和他作对之人只求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他们一大早就离开万剑山庄,伏缨叹道:“慕容寒山将比试之日定在中秋,我还以为是在晚上比试,哪知道这些人来得这么早。”

    朱雀道:“我看你还是庆幸他们是在白天比试吧,偿若是在晚上,咱们就要在湖边登上这么一整日,只怕连饭都没得吃。”

    伏缨失笑道:“你真是还有闲心去想这些,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们比试的情形,唉,山庄里怎么没有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呢?难道他们还没有开始比试?”

    朱雀道:“你越是去想,就会越发感到时间难以打发,不如谈些别的,这无聊的等待或者不知不觉就会过去。”

    伏缨问道:“谈什么呢?”

    朱雀道:“不如谈谈朱重阳和伏隐。”

    孩子永远都是父亲之间的话题,自古皆然。

    伏缨道:“你觉得这两个孩子孰优孰劣?”

    朱雀道:“伏缨年纪比朱重阳大了两岁,自然更懂事些,孩子没有优劣之分,只有教导如何。”

    伏缨道:“啧啧,听你这么一说,朱重阳似乎被你教导得更好了?”

    朱雀失笑道:“或者我教导得不够好,因此我将他留在大雪山四季峰上,由尊师亲自教导,别的不说,单是武功这一项,只怕伏隐拍马都赶不上。”

    伏缨怔怔地说道:“你这是想让我嫉妒吧?不过想到重阳体内留着我伏缨的血脉,我就感到释然了。”

    朱雀点了点头:“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位千金。”

    伏缨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叶不凡好像也留在了四季峰上。”

    朱雀道:“他也仰慕恩师的学识,因此留下来想跟师父学点做人做事的道理,说起叶不凡,我倒真有些佩服他,这小子从小向往江湖生涯,却因为身体不行,不能习武,竟然能够别出蹊径,从暗器出手,最终博得暗器之王的美誉。”

    伏缨点了点头:“这小子身上有股不服输的韧劲的确令人钦佩,可是比起叶不凡的自我努力,我更羡慕刘苏儿这小子的好运,这小子身中千年山浆之毒非但不死,反而因祸得福,不仅百毒不侵,还多了这么多内力。”

    提起刘苏儿,伏缨想起了在酒楼中第一次遇到刘苏儿的场景,那时候他央求自己去找朱雀,帮他搭救师父空正,而朱雀最终也不负他所托,将空正救出,只可惜空正最后还是圆寂了。

    想起空正,伏缨又想起他托福给自己和朱雀的任务,兜兜转转数十年,自己总算不负所托,将龙头棍找了回来。

    朱雀道:“善因结善果,刘苏儿心地善良,他的遭遇绝非一句运气好就能说明的,这次慕容寒山和人比试,不知道他有没有赶来凑热闹。”

    伏缨道:“你说要说些别的,怎的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朱雀歉然道:“这是我的不是了,对了,龙头棍还在你这里吧?”朱雀也因为空正而想起此事。

    伏缨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龙头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的《洗髓经》,他问朱雀:“这上面修炼内力的法门的确不错,你何不练上一练?”

    也只有他们这种交情,才好不避讳地说出此话。

    换做其他武林中人,恨不能将这些独门武功自己关上门练出来,别人休想染指。

    武林中为了争夺武林秘笈而激烈厮杀的事,那是在所多有。

    朱雀拒绝了:“练这上面的武功,还必须散尽我身上原本的内力,还是算了吧,我身上内力足以够用,也懒得再折腾,万一这上面修炼内力的法子只对你一个人有效,那我到时候岂非成了一个废人?”

    伏缨闻言也不再相劝,他将龙头棍放入怀中说道:“偿若我不是一心想要找到龙头棍,也就不会因祸得福,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慕容寒山决战之后,我就打算先去少林一趟,将这根龙头棍送过去,好了结这件心事。”

    朱雀忽然说道:“如果你将龙头棍送过去,我劝你将上面的《洗髓经》给遮盖住的好。”

    伏缨道:“这却是为何?这部《洗髓经》岂非正是少林派的绝学?现在少林派除了能得到这根龙头棍外,还能得回丢失的经书,岂不两全其美?为什么要遮盖住呢?”

    朱雀道:“少林寺的《洗髓经》丢失却非偶然,我甚至怀疑此事乃是寺中长老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这本经书上的武功很可能跟少林寺的武功修为像左,或者和他们的佛旨不同,学之有害无益,所以才使得这本经书历经劫难,而龙头棍上刻着的《洗髓经》只怕也是此人所为,你想想,如果是对寺中弟子有利的经书,他们巴不得让合寺圣人都加以修习,又何用再遮掩起来呢?”

    伏缨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只不过太玄乎了,就照你说的做吧,怎么才能遮盖住这上面的字迹呢?这可是玄铁啊。”

    朱雀道:“这还不简单?只要将龙头棍在铁水中蘸一蘸,等到外面一层铁凝固了,不久将上面的文字都遮掩住了么?”

    伏缨想着这么珍贵的经书又要在自己手中泯灭,颇感不舍,他叹道:“经书啊经书,你让我内力大增,我却让你不见天日,这是朱雀的主意,你可不要来怪我。”

    朱雀啼笑皆非地说道:“凡事都讲究缘法,经书还在龙头棍上,只是凡人不识,等到有缘人需要的时候,总会有各种理由让他见到上面的经文的,你大可放心。”

    两人转移话题胡乱说了半天,伏缨还是心念慕容寒山比试的情况,时不时朝着万剑山庄的大门看去,只是大门内安静异常,也正是因为这种安静,才让伏缨更感到焦躁。

    他说道:“他们倒是赶紧比呀,难道真如你这个乌鸦嘴所说,要到晚上才比试?”

    朱雀道:“你问问这空中弥漫的桂花香气,心中就会渐渐平静下来,一切事情都有始终,唯有平常心看待,才能在不知不觉中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伏缨道:“我的朱大少爷,现在你还有心情谈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若不然我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他们已经决战结束了?”

    朱雀道:“你若是有胆量你就去,我反正不去。”

    伏缨抬腿欲行,想了想又缩回了脚道:“你不去我也不去,等着就等着好了,反正早知道晚知道还不都是这么一回事?”

    中秋这日天气倒好,烈日似乎也不再这么毒辣,秋风习习,湖水泛波,平静的湖面上有艘渔船似乎在向他们驶来。

    已近晌午,朱雀和伏缨都感到有些饿了,伏缨道:“这鬼地方虽然这么有名,路边竟然连买吃的都没有。”

    朱雀道:“不用着急,吃的东西自己会送上门来。”

    伏缨问道:“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出来?”

    朱雀指着湖上的那艘渔船道:“你看,这不来了?”

    那艘渔船果然是朝他们驶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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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