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TXT下载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全文阅读

作者:唐如酒     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txt下载     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53.番深657米:他说,西爵不动手,他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她没说多的,直接挂断了电话,护士让她躺在病床上休息,她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手术室。

    米悦也守在那里。

    她也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她的年纪可能比盛绾绾大了几岁,不过差不了太多,典型的豪门千金的一身名牌定制衣裙,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烫成大卷的长发及腰,在手术室的门外走来走去。

    虽然她也没说什么几句好话,也不曾闻言软语的安慰盛绾绾,但一来就相当果断而利落的交钱办手续,找医生给盛绾绾看伤,又吩咐保镖去就近去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生硬的说了几句类似于不要担心的话悦。

    米悦是因为紧张,所以不断的走来走去缓解她的紧张。

    盛绾绾比她更紧张,但她只是低头一言不发的坐着,从坐开始就几乎没有动过,更别说开口说话,脸上全然没有血色,身上的温度甚至都不像是恒温动物该有的。

    晚安很快就到了。

    盛绾绾脸上有些轻伤,那长长的眼睫毛都不曾动过搀。

    晚安把手搭上她的肩膀,低声唤道,“绾绾。”

    她抬眸,眼睛空洞而茫然,低声喃着,“晚安,如果我哥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她其实是习惯性依赖的性格。

    依赖爸爸,哥哥,晚安,以及薄锦墨。

    即便这段时间她几乎是完全独立的,逃跑,躲避,被囚禁,等待,在她心里也仍然是依赖的,盛柏病重之后,跟薄锦墨彻底的闹翻之后,哥哥就是她精神上最依赖的人。

    她能做所有决定的前提,都是以——“等哥哥回来就好了”这个信念。

    可是现在,她最信赖的人躺在手术室被急救,生死未卜,她就彻底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晚安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嗓音温柔软静,“你不能怎么办,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只有你能照顾你爸爸了。”她加重着手上的力气,又道,“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吗??枪伤加车祸,哪一个都足以夺去一条命,何况是两个加在一起。

    她没把握,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只有恐慌。

    晚安跟米悦商量,先带她去吃点东西。

    米悦直接道,“你带她回哪里,你跟你老公不是闹掰了吗?反正他现在怎么都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他亲妹妹的话……你带她去我家吧,这段时间都可以住我家。”

    晚安拒绝了,她准备带绾绾回慕家。

    米悦也没强求,只说放心,她会一直守在这里。

    盛绾绾扶着晚安的手臂慢慢的站了起来,循着刚才米悦说话的声音判断她所在的方向,然后朝着米悦鞠了一个足足差不多九十度的躬,哑声道,“不好意思,嫂嫂,还有,麻烦你了。”

    她不太清楚为什么哥哥刚出狱就已经有妻子了,但他们怎么在一起的不重要,她只觉得特别的抱歉,如果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听声音就很年轻的嫂子交代。

    米悦听她叫嫂嫂倒是有些扭捏,干咳了两声,“你们去吧。”

    刚才虽然换了衣服上了药,但她拒绝擦身,虽然换了衣服但身上其实还是有些血的所以换的衣服又被弄脏了,晚安带她回去仔细的擦洗,吃点东西,换身衣服。

    盛西爵伤得很重,她必须强迫自己调养好状态,才能更好地照顾他。

    不巧的是,她们在电梯里遇到了陆笙儿跟顾南城。

    顾南城不是娶了晚安还是强行娶了她吗?他怎么会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她被囚禁的时间有几个月,说长也不长,但对于一个眼睛看不见每天都很难熬的她来说,几乎是度日如年,像是过去了一年。

    再“见”陆笙儿,几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毫无疑问,再见这个女人,她会想起那个男人。

    也是看到这两个人,她才想起来,薄锦墨好像也被她哥哥打了一枪,可能在住院。

    她也不知道,面对陆笙儿,想起这三个月荒唐得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境一样的生活,一个好像的确是薄锦墨但太多地方不像他的男人,究竟是该讽刺陆笙儿被背叛,还是讽刺她自己在不知道是他的情况,又再一次被打动。

    正如陆笙儿在对着晚安有意无意的透着顾南城对她的好时,她忍不住出声讽刺嘲弄说的那样——

    “这段时间我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的确确有点儿要爱上他的感觉,如果不是他变一态式的囚禁我,他对我真的是极好极好的。”

    即便是眼睛看不到,她也隐隐从晚安的状态跟语气中感觉出来这两个人一起出现给她的不舒服感,尤其是在红枫别墅时,顾南城对她哥哥开的那一枪就已经造成了隔阂。

    对女人而言,不管你做的是多合情合理,但我原来这么不重要这个事实,永远都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即便如晚安这样并不是爱情至上的女人,也是如此。

    但说是这么说,盛绾绾几乎是本能不去想那男人。

    没有去想他被打了一枪是死是伤,也没有去思考这几个月他囚禁她又伪装成另一个人是为了什么,更没有去思考她曾经困惑不解的异常跟矛盾。

    她当他是薄祈的时候,她困惑的思考过他跟薄锦墨为什么有相似处。

    但她既然知道他是薄锦墨,那么——

    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人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情。

    她只知道,他害她哥哥先受伤再出车祸,如果哥哥醒不过来,无论穷极任何的手段,她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但晚安在吃饭的时候,略一思索,还是主动的告诉了她,“绾绾,我已经求证过了,你跟你哥哥出车祸的事情,不是薄锦墨跟……顾南城做的。”

    恩怨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薄锦墨囚禁绾绾,顾南城开枪伤了西爵都是无可否认的事情。

    但同样无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那场车祸,西爵不会伤得这么重。

    盛绾绾手指一顿,脸上没有情绪的变化,“不是他,还能是谁?”

    晚安叹了口气,她们一起长大,她很了解绾绾的性格,她现在是还算正常,但就冲着她朝米悦鞠躬的那个弧度逼近九十度就能看出来,这件事情给了她多重的精神枷锁。

    她宁愿给薄锦墨辩白一点,这样的话,绾绾心里的枷锁就少一层。

    “的确不是他,是米悦在米氏财阀的竞争对手,米悦是米氏股权最多的挂名董事长,米老去世后集团内部矛盾本来就有人想夺权,是西爵把当时远在瑞士连回国都困难的米悦带了回去,米悦能稳住她的地位也是西爵的功劳,这段时间西爵回国,刚好那边也有人回来,趁着你们跟薄锦墨斗成这样手,制造了这场车祸。”

    晚安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身边变化,低声道,“他说,西爵不动手,他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这句是薄锦墨的原话,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但她还是转述给了绾绾。

    当时情况太紧急,但冷静来想想,当时如果薄锦墨真的想让西爵死,别墅里全都是他们的人,他需要一个手势西爵必死无疑。

    但即便是西爵先出手,他也没有命令让他们开枪。

    虽然是她手里威胁着陆笙儿,但她始终隐隐觉得,这不是最大的原因,她自己的本事她清楚,头一次拿刀,枪法快很准的军人一枪就能废了她的手。

    只是她拿刀抵着陆笙儿,让这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罢了。

    盛绾绾沉默了很长时间,放筷子摸索到一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淡淡的道,“是吗。”

    车祸不是那男人安排的吗?

    晚安没说多的,只是低声道,“他是这么跟顾南城说的。”

    盛绾绾点点头,扯出了一个笑容,“好,我知道了,”她的眼睛里没什么内容,只是低声道,“我只希望我哥哥平安无事。”

    晚安看着她的脸,试探性的问道,“绾绾,你被他囚禁……一直不知道是他吗?你跟陆笙儿说他除了囚禁你之外对你很好,但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好像不知道是他。”

    她清楚的看到,盛绾绾精致而缺少血色的脸庞顿时僵住了。

    晚安不明白,绾绾要么在骗她,要么在骗陆笙儿,但骗她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那是薄锦墨,只要他们相处了,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题外话---第二更,月初求个票O(n_n)O~

654.番深658米:她瞎,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发现是他,可笑之极

    眼睛看不到,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所以连着人的眼神都大大的削减了,比如盛绾绾,她此时就基本是没什么眼神可循,晚安也没法从她的眼睛里判断出来什么。

    盛绾绾的僵硬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很快的恢复了自然,“当然是我骗陆笙儿的,想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真的对我很好,”微微一顿,接着道,“我就只是不喜欢陆笙儿在你面前的姿态而已。悦”

    晚安慢慢的哦了一声,这样的确比较合乎情理。

    大概是薄锦墨把绾绾囚禁起来,但也不露面吧。

    只不过……她看着绾绾精致如昔但瘦削了许多的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陆笙儿几次三番的闹腾,是因为薄锦墨在外面养了女人,而这个女人刚好是绾绾。

    他肯定是去看绾绾看得很频繁,才会被陆笙儿察觉。

    但如果他真的经常去看绾绾的话,绾绾又没有道理不知道是他。

    更何况她跟顾南城新婚的那天晚上,他们的确是去了红枫别墅,但绾绾并没有在那里,还有养在别墅的那只折耳猫,跟绾绾小时候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绾绾,你现在对他……”

    “没什么了,”盛绾绾像是已经料到她要问的是什么,淡淡静静的答,“我哥挨了一枪,他也挨了一枪,现在我爸也被接出来了,盛家的没落抵消当初他们家的灾难,既然车祸跟他没有关系,那我跟他之间,没有恩怨了。搀”

    晚安看着她静静喝汤的模样,眼神复杂,“那过往这么多年,你对他付出的感情呢?你不恨他吗?”

    “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我给他的都是我非要给他的,想要付出的是我自己,到头来怪他不回报我,不是显得很没劲么。”

    她舀着汤,慢慢的送到自己的唇边,“更何况,在我不想要的时候回报我,不过是徒增困扰而已。”

    ………………

    等她们再重新回到医院,又等了整整一个午,等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彻底的黑了,手术中三个字才徒然熄灭。

    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盛绾绾看不到,所以走得很慢,只听见医生跟晚安的对话。

    “情况不算好,但病人失血过多,尤其是车祸时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醒来,还要再召集脑科专家做进一步的研究。”

    她心神一滞,仿佛突然之间置身于一个不断降落的深渊之中,一直掉一直掉,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只是不断的听着疾风从耳边刮过。

    是持续不断的恐惧跟绝望。

    她想说话,但半响发不出声音,只听晚安呆呆的问,“什么叫做……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病人脑部受到重创而受损,能不能醒来很难说。”

    【能不能醒来很难说。】

    还没来得及思考,或者说她根本就已经没有了思考的空间,盛绾绾就已经听到她自己的声音,“是说可能不会醒来……但他还活着是吗?”

    “是的,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已经抢救过来了,最差的结果可能是成为植物人。”

    她消化着医生所说的话,只觉得大脑好像很恍惚,又好像很冷静,“好,好,活着就好,五个不会醒不过来的。”

    意识跟心神好像都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是陷入绝望又不知所措的软弱,一半是被眼前的绝望跟深远逼得只剩本能思考的冷静,“晚安,你去给我哥办手续,不用管我。”

    没事,她还有晚安。

    只要她的眼睛能好起来,她就能照顾她自己,也能照顾哥哥跟爸爸。

    她必须治好她的眼睛。

    还没等晚安回答,一直沉默的女人已经出声了,“我去办住院手续,你们陪他去病房吧。”

    是米悦。

    她的声音像是努力的维持着冷静跟不那么在意,但还是轻易的泄露出她的恐慌跟不安,“他要是死了,或者真的只能一辈子当植物人,我自然不会守着他,毕竟我没这义务。”

    米月努力的将情绪压成淡然,“不过他救我的命就救过几次了,没有他我今天也不知道在哪条街上要饭,所以他住院所有的医药费我会负责,等我办完手续回来就会请我在纽约的朋友联系最好的脑科专家。”

    更何况盛西爵会变成这样,根源不是盛绾绾,而是她。

    于情于理于责,她都要负责。

    如果不是米蓝跟姓裴的人渣趁人之危,没有重型车祸,他根本不会伤得这么重。

    盛绾绾没有出声反对,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晚安把被送出手术室的盛西爵送回病房,静静听着医生跟护士嘱咐完毕,她才在一侧坐。

    消毒水的味道,她已经很熟悉了,之前盛柏就长期住院。

    眼前一片黑暗,于是听觉变得异常的敏锐,连针落地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好似处在崩溃的边缘,但又连想哭的欲一望都没有,想哭一场,又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放任自己紧绷疲倦的身躯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仿佛将心慢慢的沉入海底。

    ………………

    她是不能一直守在医院的,因为还有爸爸需要她照顾。

    盛柏住在米悦买的别墅里,他的身体状态已经恶化到极致,住院对他的身体状态没有太大的帮助,更何况他本人的意志是不愿意住院的,盛西爵遵从他的意思,把他从疗养院带回来照顾。

    之前被薄锦墨软禁的那段时间,那个男人也算不得恶待,请了医生跟护士专业看护,但他的精神状态不好,身体也是每况愈。

    米悦安排好纽约那边的医生跟专家后,就把盛西爵带过去了。

    走之前找她慎重的商量了,她没反对。

    米悦的意思很明显,以她现在的财力跟能力,以及美国那边的医疗水平比让他留在国内清醒的几率要大得很多,二来以她眼失明的情况,她是根本没有能力照顾一个重病的父亲再加上昏迷不醒的哥哥。

    现实如此,由不得她反对。

    米悦走之前除了留了来安城雇的佣人,给盛柏请的专业看护之外,也替她联系了眼科医生,让她到了约定的那天让晚安带她去看。

    除此之外,还留一句承诺,“我不保证你哥一定会醒,但我保证他的情况只会更好绝不会比现在差。”

    她也只微笑着回道,“等我的眼睛好了,我会去纽约找你。”

    “好。”

    米悦留给她的别墅,她本来是不打算接受的,但米悦也只淡淡的道,“这别墅我已经买了,你住不住它都在这里,你不住它也只能荒废,又不是白送给你,就是借给你暂时安顿来,你什么时候眼睛好了生活无压力了随时都可以搬走。”

    她这样说,再拒绝就显得过于的客气跟矫情,于是她也就说了声谢谢算是接受了。

    经历一场兵荒马乱,盛西爵昏迷不醒重回美国,而她双目失明需要照顾盛柏。

    但日子好像也就这么平静来了。

    ………………

    米悦替她预约了眼科,那天晚安带她过去就诊,是个外籍德国医生,晚安带她检查了眼科又做了个全身检查。

    虽然米悦可能已经提前跟医生简单的说了情况,但晚安也还是详细的说了一遍。

    德国医生的中文没那么流利,有些慢有些绕口,“慕小姐的意思是,这位小姐之所以双目失明,是因为被重物所击?”

    晚安不明所以,低声问她,“绾绾?”

    她抿唇,有些迟疑的回答,“是这样的,那天我被打晕……醒来后眼睛就看不见了。”

    她怀疑过薄锦墨安排的医生说的话的真伪,但也没多想过致她失明的原因会是那一棍之外的情况。

    “从检查的结果看……包括我刚刚打电话询问了其他几个科室的医生,你的脑袋可能被重物袭击过,但并没有留什么后遗症,失明应该也不是那次的事故引起的。”?医生大抵是见她们神色茫然,又再次解释,“一般重物所击是因为脑中的血块压迫视神经,所以导致失明,但是盛小姐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就目前的检查结果而言,一切都显示很正常。”

    盛绾绾怔住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

    身侧的晚安询问,“那为什么会失明?”

    “暂时还没有结论,不排除病变的可能,但是那要进一步检查研究才会有结果。”

    “她的眼睛本身没有问题吗?”

    “没有,按照她的眼睛状况跟大脑的状况应是能看见的,这样吧,有些检查的结果暂时还没出来,等全都出来了等两位再来一趟,那时候再细说。”

    她的眼睛没有问题,以她的身体状况是不应该失明的。

    盛绾绾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从她知道薄祈就是薄锦墨开始,她心底就已经隐隐的猜测到,她的眼睛之所以会失明,是因为那个男人不想让她看见他的样子。

    因为他换了名字,换了身份,甚至换掉了自己的声音。

    她瞎,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发现是他,可笑之极。

    晚安温言软语的安慰她,她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寡淡的笑,“薄锦墨是不是就住在这个医院。”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造成的,那就是——

    那个男人亲手把她弄瞎的。

    感情的事可以你情我愿,弄瞎她的眼睛……呵。

    “是,但不知道有没有出院。”

    “那我们去看看吧。”

    晚安有些不放心,“绾绾。”

    她反手覆上晚安的手背,脸上的笑很无谓,“我以为我的眼睛是一不小心就瞎了,既然不是那一棍子,除了是老天让我瞎,那总得有理由。”

    而这个理由,与其等医生研究出来,不如直接问罪魁祸首。

    晚安不太赞同,“我怕我们去了他会对你手。”

    她勾了勾唇,冷漠鄙夷,“他对我什么手,我哥现在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去吧,我顺便也想问问,他扮神扮鬼的作妖是想做什么。”?晚安见她坚持,大概也知道她被带出来之后别说提起那男人,她想都懒得想起那男人,现在坚持要去见他,自然有她的道理。

    问了护士,便找了过去。

    薄锦墨伤的很重,大半个月了还在住院。

    晚安还没敲门,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随即响起的是陆笙儿冷漠的嗓音,“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她能感觉到,那冷漠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

    翘起唇角,微微抬起颚,盛绾绾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哦,我来检查我的眼睛,刚好想起前夫也在医院里住着,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陆笙儿冷冷讽刺,“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你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还有心情来看前夫?”

    她哥是生是死,轮得着别人说三道四?

    盛绾绾愈发笑意愈发明艳逼人,也透出因为沉静反而愈发明显的张扬感,“我当然有心情,我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晚安淡淡的道,“绾绾有些事情要问她他,我想薄锦墨虽然挨了一枪,但是住院这么久应该可以自理了,陆小姐。”

    陆笙儿只是依然冷漠回答,“问什么,我替你转告。”

    盛绾绾笑,“见个面而已,我亲爱的妹妹,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威迫感了?”

    “你当我是几岁的小孩子,激将法是什么年代的。”

    她又淡笑了,“要不要你转告,你好歹问正主吧,陆小姐的怨气最近很浓厚。”?其实她挺了解陆笙儿的,只不过是对着讨厌的对象生不出怜悯跟同情,但依然还是觉得陆女神有那么点可怜——

    想一想她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那男人每天过来看她。

    虽然她的情况不比陆小姐好,但她反正已经是被抛弃的前任了么,陆小姐不一样。

    晚安静静的道,“有些事情当着你的面说清楚那就说清楚的好,你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这样那样的愿意私底再纠缠不清,是吧。”

    陆笙儿没说话。

    “那就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

    大概是晚安的话起到了作用,陆笙儿还是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出现在她们面前,冷漠的道,“进去吧。”

    晚安扶着她进去,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因为这个男人而压抑的气氛。

    然后,听那清俊淡漠的嗓音低唤道,“笙儿,你带晚安出去。”

    盛绾绾觉得,她的确有很久没有听到他本尊的声音了,竟然有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

    他要跟她单独相处??怕她暴露了他在这三个月里对她做的事情么?她没兴趣。

    晚安显然不会同意,“虽然我觉得你现在躺在床上这副半残的样子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鉴于她的眼睛看不见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守在她的身边。”

    男人半点犹豫都没有,淡漠的答,“那你们一起出去。”

    “你应该知道我跟她的关系,我想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她回头就会一字不漏的复制给我听。”

    他音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跟你要出去没有矛盾的地方。”

    她还没开口,陆笙儿冷漠嘲弄的嗓音就响起了,“那我呢,有些事情你告诉南城不告诉我,我相信你们所以没关系,但这算什么?她是你的前期所以她才是你的女人,而我要想个傻瓜一样一无所知。”

    盛绾绾侧过脸,他们很值得信任吗?

    “我不知道,我也真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当年的承诺?”

    男人没有出言辩驳。

    而这沉默对陆笙儿而言显然是致命的打击,“好,我把地方给你腾出来。”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题外话---第一更,五千字

655.番深659米:认真想想,你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来看的

    盛绾绾扯了扯没有温度的笑容,低声朝身侧的人道,“晚安,你出去等我把,就在门外就行了,有事会叫你的。”

    晚安见她神色安详,没多说,就只是到,“我就在外面。”悦

    病房的门被带上,病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薄锦墨看着她。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其实很奇怪,虽然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持续不断能见到她——也不能这么说,最近的小半个月,他几乎没去见她了。

    但跟此时比,以往的一切就像是偷窥,现在似乎能正大光明的看着了,以他自己的身上,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已经剪短的发,依然是那样一张娇俏的脸,只是显得妩媚,又显得凉薄了点,带着没心没肺的薄情,扯着红唇盈盈的笑了出来,“盯着我瞧做什么?很久没看见我了,想我了吗?”

    男人淡淡的答,“不久。”

    她抬着手,抚摸着自己深色的略带慵懒的短发,脸上的笑意不减,“是我瞎了,我有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在她看不见的这段岁月里,这个男人的模样在她的心里也像是变了一副她完全陌生的面孔搀。

    那道自她进来起就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始终都没有消失过,回答她的也是一成不变的嗓音,“也不算很久,半年多十七天。”

    算一算的话,差不多是刚刚好,三个月的躲避,三个月的囚禁,还有半个月……

    她手里是拿着拐杖的,虽然有晚安扶她就会不需要,但还是握在手里备用,那拐杖敲击着地面,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女人淡淡的笑,“你怎么没死呢,我真挺失望的。”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着,虽然仔细听的话这声音里也实在是没什么真实的笑意,“不是你舍不得,所以叫你哥哥不要杀我吗?”

    其实他知道,他这样冷静又清醒的性格,就是连自欺欺人都显得很困难。

    她开口阻止盛西爵杀他,考虑的也只是她哥哥,跟他没有关系。

    果然,她如以往一般的笑了笑,只不过不是以往对着他时的笑,“啊……是我太天真了,以后杀人都要偿命,我可舍不得我哥哥再坐牢。”

    她考虑是薄锦墨跟顾南城的关系,以顾南城在安城跟众高一官之间的关系,更别说盛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哥哥要是真的杀了薄锦墨,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压得去。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而男人的声音又是长年累月的一成不变,“来找我叙旧么?”

    她眼睛无神,也显得没什么情绪,“我就是来问问,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故意给我弄瞎的。”

    薄锦墨看着她的漆黑而无神双眼,俊美的脸的阴沉而冷漠,眼眸更是如淬着碎冰。

    她没听到他的声音。

    “是默认还是不敢认?薄锦墨,我说你好像混的真的是越来越好,怎么活得倒是越来越窝囊了?”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轮廓上更是如同覆盖着一层白霜,“你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她扯着红唇,冷漠嘲弄,“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见你?”

    “你不是来看我到底死了没吗?”

    “认真想一想,你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来看的。”

    “所以,如果是我把你弄瞎的,你也不要指望我能治好你。”

    盛绾绾眉眼处划开绵长的冷笑,“所以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方便假装成另一个男人跟我谈恋爱,所以索性把我的眼睛弄瞎了?”

    她听到他好像是笑了,还有那么几分讽刺的味道,“跟你谈恋爱,我需要假扮成另一个男人?”

    “没错,反正我也没办法把你们两个重合起来,不过薄锦墨,你是不是能告诉我,那个隔三差五来陪我,几次试图强一暴我的男人是不是你。”

    说试图也不准确,是三次试图,最后一次就不是试图了。

    他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这样的态度,她自然是很明白了。

    盛绾绾转过身,拐杖落在地板上敲出的声音,她就往前走一步,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虽然我总觉得那不是你,但我也觉得好像没有是其他人的可能——呵,你让我刮目相看的本事总是一次比一次高。”

    她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想着她齐耳的短发,无神又无情绪的眼睛,觉得那么陌生。

    是的,就是很陌生,像是突然之间被强行从他的身体里剥离,所以他不习惯,甚至是无所适从。

    她对他,比对着薄祈时还要冷漠。

    这种对比让他的心口像是徒然被堵住了,连风都灌不进来,她对着薄祈时也很冷漠,那是不言不语的冷漠,带着失望带着嘲讽,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那是情绪上的冷漠。

    正如他也很清楚的,如果不是那一次的强一暴,她也许真的会爱上他,所以她才会那么失望。

    但她对他,除了或淡漠或冷漠,或尖锐或调侃的讥诮,冷漠是骨子里的。

    ………………

    盛绾绾回到米悦之前留的别墅,佣人听到车子的声音就很快的迎了出来,“盛小姐您回来了。”

    “嗯,我爸怎么样了。”

    “盛老先生一直在找您呢。”

    “知道了,你带我上去。”

    虽然住了有几天她大概也能满慢吞吞的借助拐杖上去,但那样的话自然是没有让佣人带她快,听主治医生说,她不在的这半年里,盛柏的身体几乎是急遽恶化,再好的药跟治疗都阻止不了他因为日夜心神不宁而极度差劲的精神状况而恶化去的病情。

    一直到盛西爵绑架了陆笙儿把他从疗养院接回家,他的状况才稍微的稳住了一点。

    她从小娇生惯养被保护着,宠着,呵护着,就这么消失半年,盛柏是不可能不担心的,时间越长越担心,越担心就焦虑,他本来就心脏衰竭而虚弱,耗心耗力自然影响身体,现在几乎是只能卧床,连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她现在回来了。

    但也因为这样,所以她是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哥哥昏迷不醒的消息,那对他无疑会是更致命的打击,医生说他的情绪不能再起大的波折了。

    盛绾绾推门进去,在盛柏的床边坐,握住那已经全然不似记忆中那版厚重温暖反倒是过瘦而显得干枯的手,“爸,我回来了。”

    盛柏看着她的脸,稍微的安心了一点,皱着眉头缓缓的出声,“西爵呢,我好像几天都没看到他了。”

    盛绾绾微微一僵,但也几乎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爸,我不是跟你说了哥去纽约处理事情了吗?”

    她当初基本上是随口一提,让爸爸知道,只说办事去了。

    盛柏对养儿子跟养女儿基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女儿养的娇宠,儿子基本是放养,但这也不代表他不甘心,只说更放心,所以不在眼前也不会像担心女儿那么担心他,但不担心不代表是不关心。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盛绾绾轻声回答,“可能要一段日子,那边的事情挺忙的,爸你也知道,哥哥是提前出狱的,那边有人帮他,所以他也要给人家解决麻烦。”

    盛柏点点头,算是表达他知道了。

    他没说盛绾绾也明白他有些失望,爸爸大概是知道自己病得很重,所以才会想儿子跟女儿都在身边。

    因为这样,两个多月以后陆笙儿来探望的时候,她虽然打心眼里没认过这个姐姐,但想着到底是爸爸养了十几年的亲女儿,她没道理拒之门外,就让她进去了。

    陆笙儿说先单独跟爸爸聊聊,她嘱咐了几句也就出去了。

    楼去跟厨师报了中午要准备的菜式,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之后看了时间,又吩咐佣人把饭前要吃的药准备好,然后扶着她一起送上去。

    陆笙儿没出来,她本是不准备推门进去的,直到她在门口等着的时候隐隐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陆笙儿高跟鞋踩在地上很响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打开了。

    “发生什么事……”

    她一句话没问完,身侧的佣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盛老先生!”

    盛绾绾听着这尖叫,因为看不到瞬间蔓延的恐慌而显得更恐慌,“出什么事了?”

    ---题外话---第二更,八千更新毕

656.番深660米:他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像是钉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佣人似乎也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道,“盛老先生好像发病了……”

    盛绾绾脸都白了,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你还站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好好,打电话……手机放在厨房了,我去拿。”

    说着,佣人就往面跑去了,盛绾绾咬着唇从身上摸出手机,触屏的手机没有早些年能按键的方便熟悉手感,她虽然平常也能自己进行基础的操作,但会很慢。

    再加上紧张,不可避免的手抖撄。

    陆笙儿的脸色也是煞白的,她站在门口同样不知所措,看着盛绾绾拿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却按错了号码,“你没有点中……”

    直到她出声,盛绾绾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也在这里,“爸爸发病了就打电话,知道我看不见你不知道自己打吗?偿”

    陆笙儿被她冷着一张脸吼,第一次没发作而是从包里把手机翻出来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报上这里的地址跟病人的情况。

    盛绾绾也顾不得自己看不见,伸手摸索着就到了床边,“爸,爸爸……”

    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盛柏已经晕过去了,她摸到的手臂也很僵硬,盛绾绾脸上的血色褪得更加的厉害,几乎是子就手脚冰凉。

    她没有应对过这种状况,以前就算是病发呼吸急促心绞痛,都是先吃药然后叫救护车马上急救,她慌了,这种情况是不能移动病人身体的,她连碰都不敢碰。

    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做。

    她忍不住恐慌,也忍不住愤怒,手撑着床沿撑起自己的身体,“陆笙儿,”她虽然看不到,但房间里有没有人她还是能感觉到,“为什么爸爸会突然病发,他最近都好好的,医生说从我哥哥接他回来之后他的病情就稳住了,我照顾的这段日子他也是按时吃药都没什么事的,他为什么会突然病发,你说!”

    她脸色苍白,陆笙儿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也被吓出了眼泪,“我……我不知道……”

    她们是从小到大都不合,但她也没见过盛绾绾这个样子,几乎是凶狠的,歇斯底里的质问。

    她脾气从小就不算好,但即便是骂人也不会高八调,她的盛气凌人从来不需要声高来支撑,对着她时更是冷哼或者嘲讽居多。

    “你不知道什么?我问你你跟爸说了什么?你不知道他得的是心脏病,医生反反复复的叮嘱过不能受刺激不能让他情绪起伏太大,你是来看他的还是来咒他死的!”

    “我……”陆笙儿在她的声音跟情绪之脑子都白了,“我不知道……你没告诉他……你哥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她哥哥的事情……

    她懒得跟陆笙儿说话,所以也忘记叮嘱不能提这件事,更何况她以为陆笙儿就是过来探望,她更没想到她明知道她哥哥事情会刺激到爸爸她还要提。

    救护车到的很快,六七分钟就到了,医生跟护士熟练的把盛柏放上担架送上车,她跟展湛一起上了救护车——

    盛家原来的佣人,不是遣散了就是在薄锦墨手里做事,除了展湛,这儿有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佣人,但没有保镖,展湛就带着展安过来了,他一个人担任别墅的保镖,展安放学之于也会帮他们做点事。她几乎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牵着走,血液冰凉,冷得好像要僵住了。

    人有时候有种预感,虽然很莫名,但尤其是噩耗来临的时候,会异常的强烈。

    盛柏很快的被送到了手术室,她依然只能在外面等。

    这已经是她这几个月以来,第二次在手术室外等一个生死未卜的消息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盛绾绾觉得特别的冷,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发颤,思维也已经停止了转动,好像全都滞住了。

    收到消息的晚安很快的到了,她看不到,只能隐隐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晚安没出声,可能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劝她,于是她开口唤道,“晚安……”

    柔软温暖的手握了上来,盛绾绾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有多冷,于是她道,“晚安,我觉得很冷,”这寒冷好像都不是冷空气覆盖上来的,而是从她身体的最深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重复同样的一句话,可能真的是太冷了,“晚安,我觉得很冷。”

    晚安连忙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了来,缠在她的脖子上,“实施山,医院里本来是要冷很多的,还冷吗?冷的话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穿。”

    她摇摇头,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不用了,我等爸爸醒来。”

    她已经穿了很多衣服,再多穿也没有用。

    她埋首靠在晚安的腹部,低低喃喃的嗓音都是细细密密的颤抖,“晚安,我好怕……”?这一秒的恐惧,让以前经历过的所有恐惧都不再是恐惧。

    有脚步声敲打着她的耳膜,这脚步她仍然是莫名的熟悉,大概也知道是谁来了。

    “晚安,”

    晚安答得很快,“怎么了?”

    她慢慢的坐直了自己的身躯,嗓音里的颤抖都消失了,只剩了平静,“薄锦墨是不是来了?”

    晚安静了几秒才回答,“是。”

    她扶着晚安的手臂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嗓音是冷漠的沙哑,“不管有仇没仇,我爸养你十几年不是假的,算我盛绾绾求你,把你的女人带走。”

    薄锦墨看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的手搭在慕晚安的手臂上,头发应该是又剪过了,因为过去了两月长度都没有变化,之前染的茶色慢慢的消失,变成自然的黑色。

    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的血色,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得可怕,就这么“看着”他。

    晚安在身边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面无表情,淡得寡色的唇吐出三个字,“让她滚。”

    薄锦墨低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陆笙儿,视线很快重新落回到那张短发的脸旁上,戴着眼镜的一双眸深沉而晦暗,眼神浓稠,复杂得叫人根本分辨不清楚,嗓音有种仿佛妥协才有的低,“等你爸的手术结束后再说。”

    盛绾绾原本平静的声音就尖得好似要划破空气,“薄锦墨,我叫你带着他马上滚!”

    陆笙儿也子站了起来,神色冷清,脸色跟她一样苍白,“我去看爸爸跟他无关,你没必要迁怒到他的身上,你们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也一直都记得。”

    盛绾绾没说话,只是那分明无神的双眸显得有些可怖。

    男人站在她身前不过一米多的地方,敛着眼眸,望着她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体,一言不发。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打断了他们之间沉默的僵持。

    薄锦墨侧首看着那灭了的灯,英俊淡漠的脸色还是微微的一变,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逐渐的浮现在他的脸上,很浅很薄,但无法被忽视。

    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哪一位是慕小姐?”

    盛绾绾坐在那里,没出声,也没动,就静静的坐着。

    晚安已经回了,“我是。”

    医生随即跟着问道,“薄锦墨薄先生在吗?”

    她肩膀到微不可觉的抖动着,但也只有就平静去了,当然,薄锦墨是看到了,他收回视线,修长腿走了过去,淡淡的嗓音压得有些低,“怎么。”

    医生道,“盛老先生有遗言,要交代两位。”

    薄锦墨微微一怔,几乎是意识侧首去看失魂落魄的站着一动不动的女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她脸上原本就没什么的血色被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像是一张纸。

    他的瞳眸重重的缩着,心脏也紧缩成了一团,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攥着。

    他伸手就想去扶她的。

    然而手指还没碰触到她的手腕时,她已经已经开口了,“你们去吧,”她好似能够感觉到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几乎是正面对着他,语言冷静而清晰,表情却呆滞得像是木偶娃娃,“麻烦你,只需要你听我爸说几句话。”

    他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像是钉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晚安咬着唇瓣,已经跟着医生进去了。

    盛绾绾低脑袋,然后用力的呼吸了着,再一次开口,“我求你。”

    男人的眼神微微的转深,薄唇抿起,她以为他不会去吗?

    ---题外话---第一更

657.番深661米:“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叫你滚远一点。”

    他还是伸出了手,手臂强制性的搂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坐了去。

    盛绾绾的眉头已经了一团,想要发火却又不能,只是抬头看着他的方向,“你到底要……”

    四个字落在她的耳边,淡漠却不容置喙,“乖乖坐着。”

    她呆怔着,但很快听话的坐了来,“好,”她这样回答,眼睛无神得厉害轻声催促着他,“你快去。撄”

    他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然后便侧身迈开长腿跟着晚安的方向进去了。

    走廊上似乎又安静了来,四周一片黑暗,一片死寂,静得可怕。

    又静,又黑,又冷,不仅如此,还漫长得可怕。

    病房里,盛柏已经醒了过来,氧气罩也已经撤了,干枯的手好似在不断的变冷,但说话时却还算是连贯,古人说回光返照,可能是真的有偿。

    薄锦墨走进去,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在一侧,“你说,我听着。”

    盛柏看着他,脸色是病态的浅浅的青白,但神色倒还是很平和,“你跟你爸不太像。”

    他淡淡的道,“原本就应该是不一样的。”

    薄锦墨的生父,是在显赫的家庭中长大的,他不一样,他是被仇恨喂养着长大的,又怎么可能会一样。

    盛柏咳嗽了两声,问他,“事到如今,你还恨我吗?”

    “恨,”他语调没什么起伏跟变化,仍然淡淡的,“不过你放心,当年的事情已经理清了,我不会因为这个而对你的女儿怎么样,盛西爵也一样,他不找我,我也不会找他。”

    他其实从未打算过对盛绾绾怎么样。

    “好好好,这一点,你像是你爸的儿子。”

    薄锦墨没说话,盛柏又咳嗽了两声,已经有些吃力了,“那绾绾的眼睛呢?”

    他沉默了几秒,方淡淡道,“不严重,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会恢复。”

    他知道绾绾的眼睛是人为致使失明,虽然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他也大概清楚薄祈既然爱,就不会真的忍心弄瞎她的眼睛,应该只是暂时性的。

    盛柏眯起有些话浑浊的眼睛,脸上露出类似于微笑的神情,摆摆手,“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跟笙儿说说声对不起,这一生作为父亲,是的确是对不起她……我跟晚安说几句话,你出去替我叫绾绾进来吧。”

    薄锦墨没有多余的神情,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淡淡说了声好,便转身出去了。

    盛柏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收起略微有些复杂的眼神,转过头看向了已经红了眼圈的晚安,轻声唤道,“晚安……”

    “盛叔叔我在,您说。”

    “绾绾她眼睛看不见……西爵又不在身边……她身边已经没有别的可以依靠的人了……你经常陪陪她,别让她一个人……她不喜欢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会陪她会照顾她,您别担心,你不用担心这些。”

    “放心,我放心,我对你很放心……你从小……就比绾绾懂事……有你这么个朋友,是她的福气。”

    晚安想说话,但音节还没从喉咙里出来,就先哽咽了,她连忙收住了声音,低头,眼泪却还是滴到了手背上。

    手术室外。

    薄锦墨径直走到了盛绾绾的面前,她仍然是低着头,短发的脸前所未有的煞白,淡得也几乎没什么颜色的唇瓣在颤抖,她忍着在同样打颤的牙齿,嗓音沙哑的难辨,“晚安……呢?”

    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她想思考,但思考很困难。

    男人的嗓音清冽而低沉,带着很重的压抑,“你爸爸想跟你说会儿话。”

    寂静的走廊里立即响起她的声音,“好……好。”

    要说话,必须是要说话的,她是爸爸最疼的女人,临终前……她总是应该在跟前的,这么想着,就立即站了起来,又急急地朝着手术室的方向走。

    眼睛看不到,心神已经慌乱到极致,她脚步都是错乱的,还没走几步就错了方向撞到了长椅,生生的磕在了小腿骨上。

    她从来就是怕疼的人,何况是在这样脆弱的地方,这样钻心的疼。

    这疼几乎要让她犹如被堤坝围住的洪水瞬间崩塌开,但也只是几乎,她还是忍住了,只不过心口的地方如破了个洞,狂风在猛烈的灌进来,吹得她生疼。

    “晚安,”她意识的想叫晚安,又猝然的想起晚安并不在身边,只好求助身侧的男人,“你扶我……好不好?”

    薄锦墨看着她,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长腿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低声道,“你爸爸时间不多了。”

    她的手蓦然的攥着他胸前的衬衫,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关节泛白好像要绷断,眼睛有些直,眼泪泛滥好似一秒就要涌出,她又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她这副几度忍耐的模样像是要泄出绝望的哭腔,但她始终都是静静的。

    静得让他心慌,难受,烦躁却又无措。

    他将她抱了进去,在床边放了来。

    手术基本没开始,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遗言两个字已经很清楚了。

    盛柏的手已经不怎么能抬起了,盛绾绾又看不见,晚安几乎是连忙跑了过去握着盛绾绾的手放入盛柏的受众,轻声道,“盛叔叔,绾绾在这里……”

    刚才回光返照精神还不错,但本来就是虚弱至极随时会结束的生命,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此时声音就有些嘶哑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绾绾……说几句话。”

    晚安捂着至极的口鼻,不让那哭腔溢出来,她看着盛绾绾发红的双眼,眼睛一睁一闭眼泪还是涌了出来,“好……我们出去……您和她说话。”

    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她慢慢的往外走,在经过挺拔而冷清的男人身侧时慢慢道,“让他们父女说句话吧。”

    薄锦墨跟晚安都出去了。

    盛绾绾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自己被握着的那只手,温度好像在一点点的变凉,这点凉让她绝望,她好像听清楚了爸爸说的每一个字,但这声音又好似遥远到模糊,她什么都无法消化。

    盛柏絮絮叨叨的,无非是一些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的话。

    一点都不新鲜,生前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最后他道,“绾绾啊,”那声音已经虚弱要靠得很近才能听到,“你放心……你哥哥会醒来的……如果她不醒……就算到了黄泉,我也会赶他回来的……不会让你……一个人。”

    一旁的心电图,慢慢的变成了直线。

    惨白的,只有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就这么彻底的静了来。

    过了很久,才是年轻的女人压抑到喉咙的一个字音,“爸……”

    这一声落,又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回应。

    她终于趴在一旁,慢慢的哭了出来,那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好似不敢哭出来,低得像是怕吵醒了睡过去的人。

    几乎没有声音,只有抖动着的肩膀,泄露出崩溃的情绪。

    …………

    等医生跟其他人再进来时,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情绪也完全平静了来,坐直在椅子里,沙哑的唤道,“晚安,我的眼睛看不到没办法办手续,之后的事情都委托给医院,你帮我走流程签字。”

    陆笙儿也进来了,她美丽清冷的脸同样也木然得厉害,盛柏临死前见了慕晚安这个外人不说,连波锦墨这个仇人都见了,却没有见她,没有给她留一句,“她不说家属,签字不合适,爸的身后事,我和锦墨会处理。”

    盛绾绾苍白得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勾勒出的笑容嘲弄又可怖,“你们?”

    “我是他的亲女儿,你哥哥如今也不在国内,无论如何锦墨都是你爸爸亲自领养办了手续的养子,我们不比你有资格,总比慕晚安这个外人有资格。”

    盛绾绾站了起来,手指的指甲没入掌心,情绪如同不断膨胀的气球随时都会炸开。

    爸爸的身后事没完,她不想闹,于是闭上眼睛,冷静的重复道,“晚安,你帮我去处理。”

    陆笙儿向来都是倔强的性格,也再次重复道,“她不是家属。”

    半响,盛绾绾短发得俏美的脸逐渐的浮现出笑容,眼眸空洞,漆黑,莫名令人不敢直视,“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叫你滚远一点。”

    ---题外话---第二更

658.番深662米:从他出现在医院,他眼里就只有盛绾绾?

    她的手垂在身侧,晚安柔软的手拉着她的手腕。

    晚安的意思她明白,不要在爸爸刚过世的时候闹得,她也不想闹。

    陆笙儿清冷的嗓音接近尖锐,咄咄逼人,“盛绾绾,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这些,你自己签不了字你非要叫个外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他的女儿。”

    这句话几乎是摧毁了她忍耐的所有防线,盛绾绾的情绪彻底的崩溃开,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带着极重的戾气,眼睛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想到你是爸爸的女儿所以让你去看他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陆笙儿,我爸爸好端端的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脑子里都是喧嚣,已经听不进去其他的任何声音,神经像是有尖刀在割,这痛逼得她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吼着,“你不知道他有心脏病?我没跟你说过他经不起刺激,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我没说过我们之间的恩怨宠着我一个人来?你明知道我哥现在昏迷不醒情况很糟糕提一句都会刺激他,你还在他面前说?!医生说他本来可以熬到明年春天的,你他妈的到底有些什么话死都要跟他说?还是你就是巴不得盼着他去死?!”

    陆笙儿在激动的情绪更气势几乎说不出话,也只能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我不是故意的……”偿

    “那就给我滚!”

    “我说了我不故意的!”

    薄锦墨看着那情绪激动得随时都要昏过去的女人,眉头紧紧地皱着,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低声道,“你冷静点。”

    属于他的声音带给她的是更大的反弹,“我不需要冷静,你马上带着她给我滚!”

    她单薄的身形如秋风中的落叶,薄锦墨伸手就想去扶她,但她反应更大了,“滚,我叫你带她滚!我爸欠你们什么都还清了,你们两个给我滚!”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盛绾绾从来没比现在这一刻更厌恶这个男人的碰触,她不断的后退,只想躲开他的碰触。

    神经紧绷,随时会断。

    不管她怎么退,男人的手始终没从她的身上挪走,她想再出声时,眼前一黑,全身已经疲软去的力道瞬间被抽走,就这么倒了去。

    薄锦墨脸色骤然一变,毫不犹豫的拦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冷冽的脸庞阴沉得随时都能滴出水,声音冷厉,“叫医生。”

    陆笙儿就这么眼睁睁的,失魂落魄的看着高大的男人抱着昏迷的女人从自己身侧走过。

    整个过程,他别说跟她说一句什么,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甚至不知道,他今天过来医院,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盛绾绾?

    她为什么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从他出现在医院,他眼里就只有盛绾绾?

    他是不是也觉得,盛柏会死,是她的错?

    应该是,所以他才会这么冷漠。

    …………

    病房,顾南城跟陆笙儿推门进去的时候,晚安坐在病床边,冷峻修长的男人站在窗前,静默如雕塑,身上的气息更衬得他如寒玉一般。

    盛绾绾躺在床上,极端的虚弱,脸色苍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精气神都差劲到了极点。

    病房里人不少,但没人说话。

    医生很快的推开门进来了。

    站在窗前的男人男人率先转过身,沉沉开口,“她怎么样了?”

    医生微微笑,“盛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怀孕加上悲痛过度,所以才会一时昏倒。”

    怀孕两个字,毫无疑问的是平地惊雷。

    晚安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已经呆滞住了,“什么?”好半响才能僵硬的问上一句,你说……怀孕了?”

    对于她的不可置信,医生似乎是更加的诧异,“你们家属难道不知道吗?这位小姐怀孕已经三个月了。”

    怀孕三个月……是谁的孩子,毫无疑问。

    晚安不懂,绾绾明明说薄锦墨没露过面,怎么会怀上孩子了。

    陆笙儿受了不小的刺激,或者说她是被刺激得最厉害的那个,转身就要走却被顾南城扣住了,他嗓音很复杂,“笙儿,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放开我,”她几乎是吼着的,拼命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顾你弄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放开我,你让我留在这里做什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吗?”

    顾南城最后还是扣着她离开了病房,走之前看向那一言不发的男人,淡淡漠漠的道,“好好想清楚,你要怎么选。”

    病房里安静地仿佛死寂了。

    晚安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的道,“出去,你刚刚听医生怎么说了,她现在已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薄锦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视线就这么落在病床上如纸的脸蛋上,然后僵硬的往挪,看着她盖着被子但仍显得很平坦的腹部。

    久久没有挪动,五官轮廓,包括身形都变成了雕塑。

    真的怀孕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的转动,无法形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手掌在发热,震动。

    这半年来,就那一次……准确的说不是一次,是那一晚他强迫她,事后给她吃的药也不是避孕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为了让她怀上孩子。

    如果不是那晚之后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太差,也许都不止那一晚而已。

    直到她慢慢开始原谅薄祈……

    转身,抬脚往门外走去身后传来女人温凉而沙哑的嗓音,“我想,不管你对她是有情还是无情,也不管你是选她还是陆笙儿在你自己的心底应该有一面明镜,抛开其他的恩怨,你和她,是你欠她,从始至终。”

    薄锦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漠的开腔,“你想说什么?”

    “这个孩子,如果她想留,跟你无关,如果她要拿掉,也跟你无关。”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把门拉开,他唇上勾出一抹极淡的弧度,笑出了声,仿佛连胸腔都在震动着,“我去办盛老的身后事,至于孩子——”

    他的声调冷漠又绝对的不容置喙,“我的孩子,别人无权置评,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看到她跟他都好端端的。”

    说罢,他带上门,走了出去。

    …………

    盛绾绾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那喘过气来仍然记忆犹新,不过她想,好在只是一场梦。

    隐约听到晚安在说话,仔细听了听,才知道是在跟顾南城说电话。

    她有些懵懂,眼前好像不再是一片漆黑,反而透着模糊的白,但这白很浅,浅得跟她完全失明时没什么异样,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也慢慢的想起来了并不是一场梦。

    等到晚安挂了电话,她才沙沙的出声,“明明想他在你身边,何必口是心非,”她有些吃力的慢慢的坐了起来,“喜欢的男人就算不去争取,也不要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去。”

    顾南城么,她虽然不知道他对晚安的感情的深浅,但也敢赌晚安真的想争,陆笙儿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晚安毕竟是晚安,她要是真的出手去争,那就不是晚安了。

    晚安没出声,倒了一杯热水喂给她,“喝点热水,你身子很冷。”

    她的确是冷,嗓子也很干涩,张口就乖乖的喝了。

    头有点晕,身体大概是因为极大的情绪起伏而昏倒,盛绾绾抚了抚额,掀开被子就要床,“我没事了,陆笙儿说你不能代我签字,那我自己签就行了。”

    她虽然能签字,但手续繁杂,让眼睛看见的人来会更方便。

    晚安低低的嗓音有些涩,“薄锦墨去处理了。”

    她穿鞋的动作一顿,但还是没什么很大的情绪变化,继续穿靴子,“那我也要去看看。”

    晚安没反对,但她隐约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想着可能是因为她目前的现状让她觉得沉重,眼先把爸爸的身后事处理好。

    门是从外面被打开的,她觉得眼睛有些酸,眨了眨,好像能隐隐看到很模糊的轮廓。

    这种模糊可能是近视度数逼近最高值的模糊,有些光,但仍然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薄锦墨站在她的面前,她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出来。

    ---题外话---第一更

659.番深663米:应该是不要的吧,她有什么理由要生下薄锦墨的孩子

    晚安在身侧淡淡的道,“绾绾要亲自处理盛叔叔的身后事。”

    她也明白绾绾身体不好而且怀孕了,但她同样也明白为人子女,西爵又不在,即便是身体不好她也必须去亲自处理,所以没有阻拦。

    薄锦墨低头看着她无甚血色的脸,“处理好了。”

    说罢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病床的方向回走。

    盛绾绾已经闹完了,所以现在冷静也冷漠,“你干什么?”

    他将她放在床上,那动作让旁观者看来是透着几分小心的,“你身体本来就养的不好,怀孕了不要再劳累。偿”

    晚安本想开口阻止,她没告诉绾绾这件事情,一来是没想好怎么开口,二来则是她想等盛叔叔的身后事办完再说。

    但那男人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像是在陈述意见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盛绾绾脸庞明显有短暂的僵硬,但随即就笑了,“你说什么?”

    她像是不信,但薄锦墨清楚的看到她缩起的瞳孔。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怀孕了,三个月。”

    薄锦墨说这话的时候,俯身去给她脱鞋子。

    就像她被囚禁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的蹲身或者单膝跪在她的身前给她穿鞋子。

    他没抗拒,因为根本没注意,她缓了半响,才抬头看向晚安的方向,以询问的语气唤道,“晚安?”

    盛绾绾的语气听着还镇定,但晚安知道,她想听的是否认。

    闭了闭眼,晚安还是吐出答案,“是,你怀孕了。”

    好半响的死寂。

    男人已经把她的鞋子脱了来,就这么盯着她的脸,眼神密不透风的锁着她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条纹路带起的神色变化。

    他很紧张,紧张两个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但这一刻他就是毫无疑问的紧张。

    盛绾绾过了好久才嘲弄般的淡笑,反应寡淡得难以揣测,“这样啊。”

    原来是怀孕了,也是,她还这么年轻,再悲痛也没那么容易晕倒。

    她这段两个月忙着照顾爸爸,了解她的病情,又要关心哥哥美国那边的情况,加上生理期从半年前她逃走之后就时准时不准的,所以也太放在心上。

    她不应该不放在心上的,强占她的是薄锦墨,给她药的也是薄锦墨,难道因为他以前给她的药没有问题,她就相信他每次给的药都没问题?

    薄锦墨抬手替她盖着被子,低声道,“先休息,待会儿让她陪你吃饭。”

    这个她自然是晚安,他有自知之明,她不会想跟她相处。

    盛绾绾感受到了他这很鲜明的态度,扯出笑容,凉薄嘲弄得厉害,“为了这个孩子,你还打算把我一起给收了?”

    男人没回答,只是问,“你想拿掉他?”

    她扬起脸庞朝他肆意的笑,带着冷漠的挑衅,“我想拿掉他,你以为你保得住?”

    薄锦墨低头盯着她,这张五官依然明艳又显得异常苍白的脸,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笃定突然消失了。

    他的笃定几乎无需考虑,这个孩子跟她,他都要。

    可此时没有来的异常强烈的明白,这个在他身边转了十几年的,外强中干嘴上狠心终究是软的女人,从来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曾经只不过是他的感情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后来她对他有愧疚,再加上情势逼人,所以她才一直在他的手上。

    但从这个所谓的后来开始,拿捏她的就已经不是他,只是形势两个字了。

    她多恨他呢,是已经深藏于骨而可以轻描淡写的地步了。

    他闭了闭眼,不温不火的开腔,给了她回答,“这个孩子我要,所以为了你哥哥,这段四件你给我乖乖的,好好吃饭,按时休息,不要想打他的主意。”

    盛绾绾一张脸骤然冷了来,“你什么意思?”

    他淡淡然的道,“虽然把手伸到纽约去有点远,但是米悦她实在是太弱了。”

    一个米悦有多弱,一百个米悦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很清楚,盛绾绾面无表情的坐着,双眼也无神。

    薄锦墨已经站直了身体,“我去看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葬礼办好了我会带你过去,现在你躺睡觉,吃晚餐的时候我再过来。”

    说罢他看了眼晚安,“照顾好她,有事打电话给我。”

    很快,他就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病房里只剩了她跟绾绾。

    晚安抬手抚摸上了她的短发,低声道,“如果你想走,我会帮你的。”

    她淡淡的失笑,“你傻了,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就算她要走,这一次她也同样不会告诉任何人,连累任何人,尤其是晚安,最不能。

    何况再加一个孩子……在那男人的心里分量可能也是今非昔比了。

    她已经有些本能的去思考,她被囚禁的三个月里,那个温情又强势,熟悉又陌生的薄锦墨。

    不说这个男人是个如何骄傲的男人,就算是凭着任何一个男人的应有的那一点骄傲,冒充另一个男人想得到她的爱,就算他真的得到了,不觉得耻辱吗?

    他应该是觉得耻辱,才会在某些时候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沉默跟深刻的不悦。

    晚安在床边轻轻的问,“这个孩子,你想不想要?”

    她茫然,应该是不要的吧,她有什么理由要生薄锦墨的孩子,可茫然之外,更多更深的是疲倦,她阖上眼,低低的道,“我不知道,晚安,我很累。”

    这种累是严寒过后,从身体里传出来的,心力交瘁。

    她知道晚安是从剧组过来的,让她回去拍戏,她除了有些累也没什么很大的问题,但晚安明显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还是留来陪着她。

    精神受创,悲伤过度,她太累了,躺在床上很快的就睡着了。

    …………

    一直到天黑,薄锦墨推开病房的门进来。

    他淡淡的看了眼守在一旁的晚安,波澜不惊的道,“你替她收拾东西,我带她出院。”

    晚安不满他俨然已经是一副监护人的态度,盛叔叔过世,西爵在纽约,要说监护人,她这个十几年的朋友远比他这个前夫兼仇家来的有资格。

    她忍不住讥诮道,“你要带她去哪里,盛家吗?想让她跟陆笙儿在一个屋子里陪着你?”

    陆笙儿的事情,他自然是要解决的,但像他这样惜字如金的男人要解释也是对着他该解释的人,而不是晚安。

    薄锦墨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就将病床上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打算陪她吃晚餐,就自己回去或者叫南城来接你。”

    “你连哄她吃饭的本事都没有,还想带她走?”

    听到这句话,他的脚步倒是顿了,深深静静的看着晚安,“我有无数种办法让她乖乖张嘴吃饭,但医生说孕妇应该保持心情愉悦,所以我想你哄她,能免去不必要的开心。”

    他很清楚,盛柏的事情,再加上这个孩子,她对着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几句对话之后,晚安还是跟了上去。

    她阻止不了薄锦墨,但绾绾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在这一点上,她跟这个男人存在共识。

    上车的弧度比较大,盛绾绾醒了过来。

    她的视线好像又更清楚了一点,但还是模糊,不过可以看清楚人形了,但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看不清楚薄锦墨的五官,和他脸上的神色。

    她冷声问,“去哪儿?”

    “回红枫别墅。”

    回那里的原因很简单,盛家暂时不能回,红枫别墅是她眼盲之后最熟悉的地方,她现在怀着孩子,如果磕着了碰着了,就不是摔或者撞伤的事情。

    她了然,“你又想软禁我?”

    他淡淡道,“如果你乖点,就不用被软禁。”

    “我爸的葬礼没完,我要住医院。”

    男人几乎是好脾气的回她,“事情会办妥,明天白天带你过去,今晚休息。”

    盛绾绾讥诮的问,“陆笙儿她不孕不育不能给你生孩还是怎么的?”

    逮着机会就想让她给他生。

    就算是陆笙儿不能生好了,愿意给他生个孩子的女人那海了去了,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比她强,他死缠着她干什么?

    ---题外话---第二更

660.番深664米:这个声音跟姿态,已经是明显的低声下气了

    爱她么,所以想要个爱情的结晶?可笑。

    开车的是薄锦墨本人,车子的后座上,盛绾绾闭着眼睛靠在晚安的肩膀上,在医院里的情绪好像也都慢慢的沉淀了去,只剩了满面的倦容。

    晚安知道她累需要安静,所以也没跟她聊天,驾驶座上的男人自然是不会说话的,车内很安静。

    除了偶尔……也不偶尔,因为晚安几乎每次抬头就能无意中撞见开车的男人自后视镜看着后面,准确的说自然是看着绾绾。

    眸深如墨,晦暗至极,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晚安蹙了蹙眉,低头看了眼肩膀上的倦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偿。

    车开了很久,等到了红枫别墅停稳车后,薄锦墨自然很快的了车,绕过车身拉开盛绾绾所在的那一边的车门,伸手就要将她抱来。

    盛绾绾已经醒了过来,她像是料到他会来抱她一般,几乎在他伸手的同一瞬间就抬手将他用力的推开了,跟着一只脚落在了地上,俏美的脸也很冷漠,“我自己走,晚安会牵我。”

    晚安自然是在她车时就跟着车走在她的身侧,她蹙眉看着那男人。

    薄锦墨的手顿在半空中,僵着,但几秒后,他从容的收回手,朝她淡淡的道,“牵着她,别让她摔了。”

    说罢,等她们走在前面,他才放慢了脚步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绾绾应该是很熟悉这里了,因为晚安发现虽然是她在牵着她,但引路的其实是绾绾自己,毕竟这别墅的构造,她还不是很熟。

    大概是薄锦墨已经事先吩咐好了,等她们进去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基本刚好可以开始吃了。

    晚安扶她坐,把筷子递到她的手上,软声劝道,“你明天还要参加你爸爸的葬礼,吃点东西再睡一觉,你需要补充体力。”

    何况她现在怀孕了,就算为了孩子她也是要吃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做无意义的吵闹,接过筷子就低头慢慢的扒饭。

    这么长的时间将近半年的时间,她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不需要人给她夹菜了,薄锦墨这一次吃的很快,吃完就上楼了,连跟晚安嘱咐一句都没有。

    晚安抿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是道,“绾绾,他好像不太舒服。”

    “随便他。”

    晚安倒也不是关心那男人,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奇怪而已,刚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一点了,他时不时的皱眉,脸色也不太好。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回到卧室,晚安等她洗完澡关灯躺,她才带上门离去。

    盛绾绾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天色基本已经全都暗了去,但这两天了不少的雪,堆积着的没有融化或者被铲走的雪在夜色反射出薄薄的白光。

    她隐约能看到那点模糊的白,但太模糊了,这模糊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她抬手用力的揉着眼睛,揉完后好像稍清晰了一点,她便又想更用力的揉。

    但卧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了,她的手落了回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灯打开,光线让她觉得有些刺。

    男人低低的嗓音响起,“绾绾。”

    她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感觉,但她还是没吭声,眼睛也未曾眨。

    那嗓音更低了,带着一层叹息,“我知道你没睡着,嗯?”

    “晚安呢,你派人送她回去没?”

    “嗯,顾南城过来接她了。”

    顾南城过来接她回去了么,那就好,这地方太偏,加上最近天气不好,更重要的是她对这男人始终是存在着戒备。

    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眼睛可以大致的看清楚他的五官跟轮廓了,只不过存在着叠影,又有点时远时近。

    她不动声色,又合上眼,“我困了,你出去。”

    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的腹部上。

    这个动作带起的,盛绾绾几乎是全身一震,那股异样感变得更深了。

    如果她的眼睛现在不是模糊而是恢复了以往的高清视力,大概就能看清楚他此时的眼神,那样的话也许会更震撼。

    手指攥紧,在这安静的夜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慌跳动的声音,“薄锦墨,我困了,你出去!”

    他低声的唤她,嗓音黯哑,“绾绾。”

    “你知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薄锦墨,我爸刚过世我不想跟你吵,你能不能不烦我?”

    “你别激动,”男人的嗓音低沉得接近哄慰,“你睡觉,我不烦你,明天早上我带你过去参加葬礼。”

    她侧身躺着,没出声,脸埋进枕头里。

    过了几秒,盛绾绾又听他低声道,“这里跟市里太远,明天再来回的话很耽误时间,我今晚睡这边,”他微微一顿,低低缓缓的道,“跟以前一样,我睡地板好不好?”

    这个声音跟姿态,已经是明显的低声气了。

    这样的薄锦墨,让她无所适从。

    坦白的说,自从她知道薄祈就是薄锦墨伪装出来的,她再看这个男人就一直有种得难以言语的无所适从,而此时这种感觉尤其的显得强烈。

    没有犹豫,她冷淡的道,“不行,你应该不需要我重复我不想跟你待在一个房间,让我跟你睡一间房,跟你是薄祈的时候更让我觉得不舒服,就算你在地板上也一样,薄锦墨,我明天很多事情要做,算是我求你了,让我好好休息。”

    半响,他才淡淡的道,“好,有事叫我。”

    说罢还是没有过多的逗留,收起了落在她腹部的手,关灯带上门。

    是因为她怀孕了,所以他变得不一样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醒来了,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还没在意,等转过头发现她熟悉而遥远的房间装潢时,第一念头是她在做梦。

    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她跟薄锦墨婚后的新房。

    可还是不一样的,她呆呆懵懵的掀开被子,赤脚了床,踩在地板上,拉开了磨砂的落地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冷得她瑟瑟的颤抖,窗外的景色分明就不是她熟悉的。

    阳台的角落上,还放着猫的小窝。

    她大脑一震,徒然抬起自己的手,掌中纹路清晰,清晰得不真实。

    墙壁上镶嵌着一个现代式的钟,上面显示着日期时间,不是梦。

    是她的眼睛突然好了。

    淡色的唇扯了扯弧度,不知是哭还是笑,爸爸昨天过世,她的眼睛今天就好了,是爸爸在保佑她吗?这个房间,几乎跟她跟薄锦墨住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那男人……是个疯子吗?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还不容她有所思考,卧室的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清俊而略显得怠倦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来了,俊颜一怔,皱起眉头道,“怎么起得这么……”

    一个早字还没说完,就瞥见她踩在地毯上的赤果着的脚,以及她身后还没有完全合上的落地窗床,脸色遽然一变,长腿大步跨了过来,声音冷厉,“这么早你开窗干什么?现在是冷天你不知道?”

    抬手把窗户用力的关上,他又很快的转过身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你到底是为什么连鞋子都不穿就走来走去?”

    她被重新放到了床上。

    盛绾绾看着眼前站着的疾言厉色颚绷得很紧的男人。

    可能是当盲人的时间太长,她习惯性的知道怎么维持着双眼没有焦距像是看不到的状态。

    相比他的怒意,她显得很淡,“房间里温度很高,地上有地毯,我穿不穿鞋影响不大,至于窗户……我刚想关你就进来了,你这么凶干什么?”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薄锦墨才是她最熟悉的薄锦墨,配上她最熟悉的脸跟声音,才是她曾经爱过十多年的男人。

    说罢她就慢慢的穿好鞋子,走到柜子前摸了一套衣服出来抱着,“我洗漱完就换衣服,吃点东西就去葬礼。”

    薄锦墨深深的盯着她,语气平缓了一点,但仍显得沙哑,“你去换,我在外面等你。”

    她当然知道,他无非就是担心她磕着碰着,把这孩子给弄没了。

    不过平心而论,没这孩子的时候,他好像也同样担心她会磕着碰着。

    ---题外话---第一更

661.番深665米:卖什么不好卖婚戒,你是不是存心报复那男人啊

    她进了浴室,洗漱后穿上长裤跟靴子,上半身套上毛衣,然后才走出去,男人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直接将一家黑色的厚实的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天冷,换件羽绒服?”

    她已经自己伸手把衣服穿好了,淡漠的道,“不用,穿这个就好,在室内能多冷。”

    他嗯了一声,转身又拿了条围巾出来,严严实实的围在她的脖子上,她大衣的扣子没扣上,他又抬手把扣子全都扣好,“喝点粥就过去。”

    盛绾绾嗯都没嗯一声,径直从他的身侧走了过去。

    薄锦墨办事的能力跟效率无需置疑,半天加一个晚上的时间,葬礼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她的大衣跟长靴都是黑色的,围巾是深灰色,短发的脸接近素颜,但仍旧很美丽。

    晚安也很早就过来陪她了。

    来来往往的宾客,有不少是她熟悉的,爸爸在世时交好的很多叔伯都被薄锦墨送进了监狱,当然也没有没参与当年的事情所以安然无恙的,这些人有部分在盛家落魄之后就很少来往,只有极少极少在她跟薄锦墨离婚后来看过爸爸。

    不过今天,他们全都来了。

    看薄锦墨的面子吧,毕竟谁都知道他是举办这场葬礼的负责人。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她都鞠了一个躬。

    薄锦墨中途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站着,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立刻吩咐手搬了条椅子过来。

    站久了其实会劳累,虽然大概由于她的体质问题基本还没出现什么妊娠反应,但三个月的身份自然是个问题,不过,她仍是清清淡淡的道,“出于礼节,我是应该站着。偿”

    男人的手直接搭在她的肩膀上,虽然没有直接将她按去,但压迫的意味也相当明显,“你觉得你爸爸坐在这里,会忍心看着你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一直站在这里吗?”

    她爸爸……

    葬礼上自然有她爸爸的遗照,就摆在最中间的地方,她抿唇,眼神有所波动,但起伏不大。

    薄锦墨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强逼她,侧首无声无息的看了眼站在她身侧的慕晚安,眼神的意味很明显,他的话她不听,她说的话就不一样了。

    晚安思量了,还是开口劝道,“你现在怀孕熬不住这样整天的站着,先坐会儿休息吧,不然盛叔叔看着,真的会心疼。”

    她终于转过脑袋,看向摆在中间的大幅遗照。

    的确是错觉,黑白的照片里,爸爸的模样好像慈眉善目起来,正爱怜的看着她。

    中间顾南城跟陆笙儿过来了。

    虽然参加葬礼基本都是穿着一身黑,但同样的色系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得有种般配和谐的错觉,她大概知道为了这个孩子,薄锦墨可能已经跟陆笙儿分手了。

    她淡淡的想,如果她不回来,薄锦墨应该不会跟陆笙儿分手,那么顾南城跟晚安也自然是一对。

    爸爸不在了,哥哥在纽约,这个地方既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也没有再留的必要——除了晚安,但她留在这里,只会更影响她的幸福。

    一抹高挑惹眼的身影跃然进入她的眼帘,她手指一动差点站了起来,但很快压抑这股冲动。

    晚安很快在她耳边低声道,“绾绾,米悦来了。”

    米悦是昨天晚上薄锦墨出去之后,她打电话联系上的。

    一来让她替哥哥过来参加爸爸的葬礼,二来她有事请她帮忙。

    之前晚安已经跟她解释过米悦跟哥哥的事情,虽然她也有点怨米悦当初把哥哥送进监狱,但既然哥哥都不怪她了,她也没什么立场怪她。

    米悦跟四年前的气质很不一样了,同样一身黑色的大衣,长长的发卷成大波浪,气息带着些年轻女人的妩媚,但可能是带有四分之一混血的原因,比一般的亚洲女人五官愈发深邃,眉眼中有一层英气。

    她这才站起来,低声朝晚安道,“她要过来拿我哥的一些东西,晚安,我上楼找找看,这里的客人你帮我看。”

    米悦伸手牵她,两人上楼。

    一直到进入到二楼已经空了很长时间的盛西爵的房间,米悦反手关上门,挑眉问道,“你眼睛看不到,又怀着孩子,还想一个人离开那男人?”

    怀着孩子倒不是多大的事情,主要是她眼睛看不到。

    盛绾绾看了她手指一眼,“你手上的戒指是我哥挑的吧,令人绝望的直男审美,你也不嫌弃。”

    米悦先是面上一窘,像是被人拆穿了什么,随即猛然回过神,眼角挑高,“你……看得见?”

    她点点头,“今天早上睁开眼,世界一片清明。”

    从昨天晕倒后再睁开眼睛开始,她好像就在慢慢的恢复了,虽然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样的程度,但也已经足够她看得到。

    所以她才断然了决定,又打了个电话给米悦。

    米悦还不太信,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手被精准的抓住,她这才相信,笑了笑,“恢复了就好,眼睛看不到真的怪麻烦的。”

    “我请你帮我帮忙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那个戒指……”

    “是婚戒。”

    米悦双手环胸,眯眼笑道,“卖什么不好卖婚戒,你是不是存心报复那男人啊?”

    “我不想动我名的钱,大金额的转动他肯定会知道,其他值钱的东西我都没带走,被他一起买来了。”

    那枚永恒的眼泪,是她哥哥走之后,晚安有一次专门上门送还给她的。

    【这戒指我不是卖掉了?】

    【嗯,我又买回来了,因为薄锦墨在找,我担心他从这个戒指身上找到你,所以就买了回来。】

    【你买的,你收着吧,是笔不小的财产。】

    【可这是用薄锦墨的钱买的,你要给他的话……你还他,或者扔掉吧,他这笔钱本来也是他让我给你的,我无权处理。】

    她也没扔,顺手扔屉子里了,现在还在米悦买的别墅里。

    别怪她卖二次卖薄锦墨的东西,都是因为他所以她名的钱才不能动,上次那种做法……已经不能再来一次了。

    更何况,卖戒指……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如果看上去是报复,那就当是报复吧。

    米悦点点头,“我已经让人估价了,你前夫当初是七千万买的,已经有收藏家出价五千万,如果还有的涨就当是我赚了中介费,钱我可以垫付,账户已经开了,你直接拿这张卡取钱就行。”

    说完,她从包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递给她,“用这个很方便,国内跟大部分国家都能直接取,只要你不去特别偏僻跟穷酸的地方。”

    “ok,谢谢你。”

    她刚伸手去接,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两人相视一眼,盛绾绾冷静的道,“是陆笙儿的声音。”

    米悦挑眉,“叫的还挺凄惨,去看看?”

    “好。”

    她们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迎面过来的晚安,她呼吸急促应该也是听到声音上来的。

    晚安看了她们一眼,抿唇便要进去。

    盛绾绾顾不得其他,几步冲上去拦住她,“晚安,等保镖过来在说,不知道她在叫什么。”

    晚安有些犹豫,开口问道,“陆小姐,出什么事了?”?里面的尖叫再度响起,这次晚安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她一眼看到地毯上游走的蛇,米悦跟着尖叫,她连忙一把将最前面的晚安往后拉。

    盛家别墅,怎么会有蛇。

    这座别墅她待了十几年,更别说现在是冬天,蛇根本不应该出现,她紧紧的抓着晚安的手臂,脸色苍白,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寒而栗。

    这种感觉不是对蛇本身的恐惧,而是好似有一股冰冷黏腻的东西爬行在她的身上,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薄锦墨跟顾南城很快的赶到,两人起了简单的争执,最后顾南城看了她一眼,才淡淡的嗤笑,“守着你的女人跟孩子就行了,她悲痛过度,你不怕他再受惊吓吗?”

    晚安几乎是条件反射就一步上前攥住了男人的衣角,开口想要阻止他。

    眼睛能看到,她比眼盲的时候看的更清楚,晚安对着这男人面上冷淡,但心里始终都是担心他的,要不是太担心,以她的性格基本不可能阻止一个男人去救另一个女人。

662.番深666米:她看了他一会儿,淡淡的笑了,“可你没资格啊。”

    就几秒钟的时间,几乎没有考虑的余地,这种关头,薄锦墨跟顾南城总有一个是要进去的。

    她看着晚安目送那男人的背影,垂眸一言不发。

    一旁,薄锦墨吩咐人叫救护车,然后带着其他人跟着进去了。

    顾南城跟陆笙儿都被蛇咬伤了,薄锦墨问保镖要了匕首做了简单紧急的蛇毒处理,他腾不出手同时处理,眼睛也不眨的使唤晚安撄。

    好在将毒血放出没一会儿之后救护车就到了。

    盛绾绾始终是站在那里,以盲人的姿态,她看到薄锦墨跟顾南城的眼神似乎对视了一秒,然后他才淡淡的瞥了眼晚安,“晚安,麻烦你带南城跟笙儿去医院。”

    晚安没吱声,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气氛有些僵硬。

    薄锦墨镜片的眼眸透着股阴沉,“我查清楚就会过去。偿”

    盛绾绾看着晚安垂的眼眸,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你就当是帮他一个忙,毕竟你欠了顾公子不少的恩情,晚安,你去吧。”

    这情况,晚安就算要去也需要一个台阶,现在她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有两个人都被有毒的蛇咬伤了,自然是需要一个在紧急关头能做主的人去。

    薄锦墨抽不开身去的话,晚安最合适。

    他们随着救护车一起去了。

    走之前晚安轻声朝米悦道,“你照看绾绾。”

    “ok。”

    他们走后,米悦拉着她走得远远的,压低着声音道,“咱们还是离开这儿吧,免得被冷不丁的咬上一口,好可怕……”

    盛绾绾无神的眼看向薄锦墨,他俊美的脸阴沉又紧绷,带着很罕见的沉重,薄唇也抿成一条直线,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抬脚朝她走过来了。

    “你要查就去忙,我让米悦带我……”

    一句话还没说话,她就已经被一言不发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一边往楼走一边道,“你就在面待着,不要上楼了,有什么需要找我给你办。”

    盛绾绾看着他的脸色,“谁放的蛇?”

    他淡淡的道,“还不知道,待会儿会查。”

    她直觉他是知道的,刚才他跟顾南城对视的那一秒就已经有答案了,但他不说,她也没问多的,只是觉得奇怪,昨晚薄锦墨睡在红枫别墅,陆笙儿睡在酒店,这别墅里就只有佣人跟保镖。

    显然就是针对陆笙儿而来的。

    算了,就当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她间接害得爸爸心脏病发作的惩罚吧。

    追悼会上人来人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薄锦墨一路将她抱来,又旁若无人的把她放在之前的那张椅子上。

    这样一个举动,明天全安城的人都会知道薄锦墨舍弃大明星陆笙儿跟前妻和好了。

    如果说他一手操办这个葬礼还能理解成是为陆笙儿——毕竟谁都知道陆笙儿是盛柏的私生女,但刚才救护车把陆小姐带走,他非但没有跟着去医院,反倒是在照顾眼睛看不见的盛大小姐,代表着什么在众人眼里不言而喻。

    薄锦墨低头整理着她的围巾,低声道,“你坐着就行,不需要再鞠躬,我会让人替你表示感谢,等天黑追悼会结束后,我带你回红枫别墅,这儿暂时不能住。”

    其实他并不显得温柔,这个男人的五官跟轮廓并不柔和,不笑的时候基本有种锐气,但此时他的嗓音跟专注的眼神融合在一起,却尤其的让人觉得温柔。

    可能是因为他对着的是一个本该看不到的女人。

    盛绾绾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只是淡声的陈述,“我今晚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给爸爸守夜。”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你怀孕了,整夜不睡会熬不住。”

    “薄锦墨。”

    她叫他的名字,语气很平静。

    他低眸望着她精致的脸,哑声道,“你说。”

    “难道我不明说,你就不会知道,怀上你的孩子——无论是因为什么而怀上的,我都觉得很负疚吗?现在我哥也不在,难道我还要为了你的孩子,连这一夜都不守了?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

    这一番话,她几乎是说得心平气和。

    但越是平静越无力反驳。

    男人的嗓音晦暗而极其的黯哑,“我替你守。”

    她看了他一会儿,方淡淡的笑了,“可你没资格啊。”

    她坐着,他站着,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僵持了很久。

    透过他的镜片,她比曾经的任何一次都看得清楚他眸底的神色,和他脸上所有并不明显的表情变化。遍布着阴影,如困兽一般。

    最后,她闭上眼睛淡淡道,“薄锦墨,我挺理解你替你父母报仇的,所以你也稍微理解我,想尽一尽最后的孝心?”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薄锦墨看着她仍然尚算是平静的脸,淡淡的想,如今他对着她,好像真的只能一再的妥协去。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她人在这儿,他妥协多少都没关系。

    原本感情处于风,就应该清楚这一点现实。

    ………………

    薄锦墨简单的向宾客解释了刚才的受惊的事情就离开了。

    盛绾绾没问他要干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到他是要查放蛇的人,然后去医院看顾南城跟陆笙儿,一直到晚上的时候他都没回来。

    米悦在纽约的事情很多,午就又飞回去了,不过晚安从医院回来之后就直接过来陪她了。

    她看着她的模样。

    从上次离开之后,这段时间又一直眼盲,都没有好好看看她,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没告诉她,但想着也只有几个月就会回来。

    这一次再分开,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不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她似乎没怎么变,但神色气息之间都比半年前显得成熟了很多。

    “晚安,你跟顾南城是怎么打算的?”

    “他我不知道,但我对他没什么打算,”去了医院一趟,晚安人也有些精神上的疲倦,淡淡的道,“你不用操心我的事情,我又没你那么死心眼,男人么,能行则成,不成则分。”

    盛绾绾思忖了几秒,方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

    晚安笑,不在意的道,“是么。”

    “他那人我不怎么了解,不过如果你是介意陆笙儿的话,你根本不用在意她啊,虽然顾南城现在是关心她,但毕竟你跟顾南城结婚也才半年的时间,准确的说你们从认识到离婚都一共才半年的时间,顾南城也不是什么年少情窦初开的少年了,成年男人对感情比较……嗯,你么,”

    她瞥了晚安一眼,才继续道,“你这种性格也不会子对谁感情很深,又慢热又傲娇,半年根本不够你们爱得水深火热。”

    晚安沉默安静的听她说完,“你希望我跟他和好?”

    “我没这个意思啊,只是给你分析,你还年轻,大把的男人可以考虑,我就看你对顾南城多少有点感情,”她撇撇嘴,轻描淡写的道,“毕竟他是GK总裁么,可以带你走上人生巅峰,除了陆笙儿这个问题,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结婚么,三观契合,性一生活和谐又彼此喜欢,白头偕老的几率很大,反正别的男人也会有别的问题,太完美的男人就算有,用着也觉得压力大。”

    晚安静默半响,“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她挑眉,“那你为什么在薄锦墨那么个男人身上耗这么多年。”

    还输的一塌糊涂。

    盛绾绾往椅子里靠了靠,淡淡的哼了哼,“我只是了解你而已,我跟你又不一样,你要一个你喜欢的又能给你婚姻各方面保障的男人,要求比我高多了。”

    晚安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托腮好笑的看着她,“我要求高?我就是比你实际一点,你是什么,千金难买你喜欢。”

    晚安后来觉得她是应该猜到这个结果的,千金难买的喜欢,喜欢的东西就去夺取,不喜欢了,自然要离开。

    为了孩子而妥协,她也许会这样做,但绾绾不会。

    晚餐薄锦墨没有回来,只是有打电话回来吩咐厨房准备适合孕妇吃的菜式,盛绾绾没对此表态,只是自己跑到厨房去报了几样晚安最喜欢的菜式。

663.番深667米:低低喃喃的无声,爸,您今晚再保佑我能离开这儿吧

    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安本来是想陪她守或者晚点回去,但她拒绝了,“守夜而已,我自己待着也没事的,你今天已经耽误了一天的功夫了,你也是仗着顾南城给你撑腰才敢这么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去片场。”

    盛绾绾送晚安去路口打车的时候,刚到门口就遇到了驱车回来的薄锦墨。

    他看了眼盛绾绾短发精致漂亮的脸,淡淡的道,“我送她回去。”

    她像是想了几秒钟,没拒绝,“那好吧,你送她我放心。偿”

    男人伸手牵上她的手,握在掌心,方朝晚安淡淡的道,“你先上车,外面风大,我先带她进屋。”

    晚安自然是点头答应撄。

    门口外,有一盏路灯,很高,光线染开的范围占据了半个铁门,光线是橘色的,很柔和,像是电影里打了柔光。

    盛绾绾看着晚安温静标致的脸,闭了闭眼,露出柔和的笑,轻声道,“晚安,再见。”

    晚安伸手抱了她,在她耳边低低柔柔的道,“别太伤心了。”

    薄锦墨牵着她回到客厅,手指拨了拨她的短发,“我去送她,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她淡淡的看他,“你去吧。”?男人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一吻。

    盛绾绾站着没动,也没闭上眼睛,直到他吩咐一旁的保镖两句什么,才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冷峻挺拔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才转过身,重新看着最中央的遗照,睫毛长而卷曲,眸色都隐在了光线。

    低低喃喃的无声,爸,您今晚再保佑我能离开这儿吧。

    ………………

    薄锦墨回来的时候,盛绾绾正跪在灵堂,膝盖垫着厚软的垫子,仍然是早上从红枫别墅里出来时穿的黑色大衣。

    背影笔直而静默,一动不动的,像是时间都在她身上停滞了。

    其他的人应该都是让她遣散了,偌大的空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抬脚走过去,在她身侧蹲,哑声问道,“累不累?”

    “不累。”

    她侧首“看”着他,“你回楼上去吧,今晚我想跟我爸一起待着。”

    “我陪你一会儿。”

    盛绾绾摇摇头,“不用了,不合适,”她眉眼淡然,“等结束葬礼的事情,我再跟你谈这个孩子的事情,就这么一小段时间,我就想自己待着,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是吧。”

    男人镜片的眸色明显一动,颚紧紧绷着,半响才道,“好,我上楼,”他看了眼她的腹部,“我们明天再谈孩子的事情。”

    说是谈,其实没什么谈的余地。

    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的放话了,为了她哥哥,这个孩子她不能动。

    她眼睛看不到,她怀着孩子,今晚是她要给她爸爸守夜,这三个理由哪一条都能构成今晚不会出事的理由,何况是三条加起来,他没想过她会动离开的念头。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看不到,她身上几乎身无分文,别说养孩子,连去医院拿掉孩子的钱都没有。上次她能离开,是因为她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觉得她不会舍得离开他。

    这一次,他知道她会想离开,但现在的她太弱,除了红枫别墅她能来去自如,就算是盛家这座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别墅,她都未必走得出去。

    他们之间,这十多年来无论是感情还是形势,似乎都是他强她弱的格局,于是他也习惯这种格局。

    直到凌晨三点他楼去的时候,发现跪在灵堂前的身影不见了——她跪在灵堂守夜,他是不可能去睡觉的,只是一直待在书房,隔着差不多半小时不到一小时的频率时远时近的看着她。

    男人英俊的脸色剧变,心跳瞬间失去了正常的频率。

    去洗手间,或者去喝水了吗?

    应该不会,他每次去都会问她需不需要上洗手间,她偶尔会说要,也偶尔会让他给她倒水,上一次还是半个小时前,不应该这么快。

    但他还是去找了。

    五分钟后,打电话给值班的保镖,声音冷酷到令人胆寒,“查监控,绾绾不见了。”

    保镖原本是有点昏昏欲睡的,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立刻清醒了过来,握着手机腾地就站了起来,“是……是,薄先生,马上查。”

    手几乎是抖抖索索的立刻调出监控视频,整个别墅除去书房跟卧室的公共区域所安装的监控全都出现在屏幕里。

    保镖睁大眼睛看着,“薄……薄总。”

    手机那端的男人声音更冷,“说。”

    “有几个地方的监控有几块被东西挡住了……好像是展湛带着盛小姐离开别墅了,他们没走正门,花园里的灯都坏了……看不清楚,但应该是从花园翻出去的。”

    翻墙这种事情,别人做不到,展湛能做到。

    “展湛?”男人一声冷笑,“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翻墙进来的时候你没看到?”

    “薄总……我没看到展湛进来……”

    薄锦墨脸色骤然更冷了去,他没进来,是因为早就进来了,今天白天的宾客那么多,他想掩人耳目的混进来并不难,这别墅的保镖基本都换血了,认识他的人已经不多。

    他知道展湛前段时间一直担任她别墅的保安工作,但这两天没看见他出现在她身边。

    不出现也是有意的,早就计划好这样做了……

    就算眼睛看不到,就算怀着孩子,就算是她爸爸刚过世,她也要离开。

    想离开,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这果然才是盛绾绾的风格。

    他挂断了手机,闭上眼睛,掩住满目的阴鸷跟阴暗,俊美的脸上更是一片阴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机被握着手掌中,机身被他掌劲掰弯了,屏幕也有破碎成不堪的纹路,支离破碎。

    他转过身,看着灵堂中央的遗照,薄唇悠的泛出绵长的冷笑。

    是不是冤冤相报,绵延不绝。

    菲薄的唇间溢出的只有喑哑的呼吸,没有任何的声音,你毁了薄家,是你对不起我,我毁了你们盛家,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最后是应该让她毁了我,才算是句号。

    保镖很快的聚集了起来。

    展湛的确是白天就到了,跟着一个宾客进来的,做了简单的乔装,没人注意到他,他也的确是晚上在电路上动了手脚把正片花园里的灯全都灭了。

    把盛绾绾带出去,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从她消失在灵堂到他发现,一共不超过二十分钟。

    薄锦墨背对着灵堂中的遗照,冷峻修长的身形更加的气息森寒,但声音尚算是平静,吩咐也是有条不紊的。

    查她证件的任何变动,查盛家别墅周围所有的监控,查跟她有关的人以及——

    “去把展安带回来。”

    天还没亮,整个周边的监控全都调了过来,展安也被带了过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缩在地毯上,瑟瑟发抖。

    薄锦墨冷漠的看着她,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腔调淡漠沙哑,“从哪里捉来的。”

    前面的保镖毕恭毕敬的回答,“是在盛小姐之前居住的别墅里,”顿了顿,“她一直住在那儿,我们去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薄锦墨盯着那女孩儿,薄唇间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晦暗不明的开腔,“展湛没带你走?”

    展湛没有道理扔展安,他师父半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他毫无疑问是要照顾这个唯一的孤女的,何况他竟然敢带走盛绾绾的话,就更应该清楚留展安是什么结果。

    展安脸都被吓白了,磕磕碰碰的道,“我……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薄锦墨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所以是为了主子抛了展安,还是……准备回来?

    天还没亮的时候,展湛就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大衣,瘦削笔直。

    展安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即朝他跑了过去。

    还没跑到他的身边,砰的一枪划破冬日夜晚,灵堂中的死寂,展湛半个身子就倒了去,半跪在地上。

    “展哥哥!”小女孩被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已经打湿了裤脚的血就这么留在神色的地板上,跑到他的身边扶着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展湛再抬头时,枪口已经抵在他的眉心,跟着落的是男人冷酷得完全没有余温的声音,“她在哪里。”

664.番深668米:她没理由留下他的孩子,但他也不敢听这样的答案

    他能看到那手指只要再多用一分力,就会直接打爆他的头。

    他扯了扯唇,抬手按在展安的肩膀上,低声道,“大小姐前段时间给我结薪水,又把她买了但没穿过的一些衣服送给了展安,我就猜到她准备离开这里。”

    那枪口又更逼近了一些。

    展湛面无表情,自然也没用惧色,“我说我可以帮她,但她说我得照顾安安,我说没关系——”他抬眸对上男人镜片神墨的,仿佛要在一秒就掀起惊涛质量的眼睛,淡淡的道,“我赌薄总不会杀我,因为杀了我,你永远不会原谅他。”

    如果没有展安,他可能会直接跟她一起走。

    但展安是他的责任,而她只是他的雇主,雇佣关系随时可以解除,责任不能抛弃,这是盛绾绾拒绝他时说的话偿。

    薄锦墨的手指就这么僵在那里,完整的镜片,漆黑的眼眸开始细细密密的皲裂开,像一块玻璃摔在了地板上,支离破碎。

    展湛淡淡的道,“我只送她到路口,至于她打车还是公车还是地铁,是走火车还是高铁或者买机票,我统统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可能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小姐说,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

    “她的眼睛什么时候恢复的。”

    “盛老先生过世的那天。”

    就是昨天而已。

    英俊又阴沉的男人,斯文的镜片透着一张阴森的冷静,嗓音泠泠如深山的凉水,“她带了足够的钱,够她生活流离?”

    展湛沉默了几秒,大概是没想到这男人最先关心的是她的眼睛跟生活,“应该够了。”

    他没问孩子。

    薄锦墨其实是想问的,但他不敢。

    她没理由留他的孩子,但他也不敢听这样的答案。

    这世上竟然还有他不敢听到的话。

    枪还握在他的手里,展湛裤脚上的血也仍然在流,地板上已经淌了一滩的血,冬天的凌晨几点,外面是凛冽的寒风,别墅里是温度适宜的暖气,但在这黑白的灵堂中,仍然让人觉得寒意刺骨,一片死寂。

    没人说话,甚至没人动,除了展安细细碎碎的哭泣声。

    【我赌薄总不会杀我,因为杀了我,您永远不会原谅他。】

    永远不会原谅?可他不杀,她好像也不会原谅?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

    薄锦墨面无表情的收回枪,冷漠的从他身侧走过。

    身后的保镖也一言不发的跟上他,一直到所有人消失,展安才哭了出来,“展哥哥……”

    展湛很勉强的扯出几分笑,“别怕,”失血跟剧痛让他很快的变得虚弱起来,“带手机没?打电话叫救护车,不会有事的,别怕。”

    第二枪,那男人最后还是转了方向,打在了他另外一条腿上。

    “好,叫救护车……我带手机了……马上就叫。”

    她是半夜熟睡时被人突然闯进来捉到这里来的,好在那几个保镖虽然冷酷又不耐烦,还是给了她几分钟穿衣服的时间,她就把放在床头的手机也一起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了。

    ………………

    薄锦墨把手的人派出去找人,独自驱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昼短夜长,天还没有亮,别墅的占地面积很广,所以显得格外的寂静。

    这是米悦买的那栋别墅,除了展安跟一个上了年纪的佣人已经没人了,经过保镖两个小时前的强行闯入,门是开着的,里面更显得死寂。

    但灯是亮着的,周边万籁俱寂,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走在豪华的别墅,却像是行走在寸草不生的荒野之上。

    这别墅她住了两个多月,他没有来过,也不知道她睡哪里,于是他就踩着步子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像是除了这么一件根本没有意义的事情,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思维很清明,大脑很冷静,就是没有了方向感,像是失重的电梯,要堕入没有终点的深渊。

    哪间房是她睡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跟以前已经有所区别。

    干净整齐的浅蓝色床褥,男人沉重的身躯没入其中。

    侧首,鼻尖贴近床褥,好像还能嗅到熟悉的气息,但分不清是真实的嗅觉,还是大脑产生出来的幻觉。

    “你又把她弄丢了。”

    熟悉的,冰冷的嗓音,低沉又鬼魅,响在他的耳畔,阴冷的气息逼仄在整个空间里。

    他睁开眼,看见一张俊美而森冷的脸,没戴眼镜的眉眼显得更加的冷锐跟压迫,“我他妈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是为了让你再弄丢一次?”

    他同样冷漠,“你有种,再找回来一次。”

    菲薄的唇上勾勒出绵长而没有温度的弧度,倒映在视网膜上,沉着声音,一字一顿,“所以我说,要你做什么。”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

    由北往南的火车。

    年轻美丽的女人,巴埋在深灰色的围巾里,脑袋上扣着黑色的毛线帽,身上穿的黑色的大衣,装扮很低调,但仍然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她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坐火车,不过……她瞄了眼拥挤的走道和挥之不散的气息,唉,这辈子有这一次就够了。

    一站就提前吧,本来打算一直到终点站的。

    手落在腹部上,三个月,但腹部基本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平坦的,可能是体质的原因,别人怀孕一两个月就有或轻或重的妊娠反应,她到现在都几乎没有。

    是不是因为知道妈妈情况不好,所以特别乖呢。

    就是空气实在是太不好,她胸口闷得难受,要不要去一站找个医院,把孩子先拿掉?否则怀着孩子实在是没法四处换地方。

    看着窗外变换的山地,又生出了几分疑虑,要拿掉吗,好像没有理由留,但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开始,就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意识的在回避去思考它。

    为了孩子跟身体考虑,她用展湛替她准备的证件定了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冬天的好处就是用围巾挡着整张脸也没人觉得奇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人会注意到她。

    当然,也因为这一次她选择离开就只是因为不想待在那男人身边,就算被捉到了也没有上一次那么严重,所以她的神经没有绷得那么紧。

    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些日用的生活用品,又把新买的衣服用水洗一遍然后烘干,点了份外卖吃饱,才躺在沙发壁炉边的沙发上思考。

    手掌心落在腹部上,什么真实的感觉都没有,却又鲜明的能感知到里面已经有了一条小生命,明明是不需要多考虑的问题,还是始终不了决定。

    壁炉很温暖,沙发也特别的柔软,她脱大衣躺在上面没一会儿就觉得特别的困倦,火车上那么差劲的坏境她是不可能睡着的,回到干净舒服的酒店,她躺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梦里没有明亮的光线和温暖的壁炉,反倒是完全相反的深邃的,幽暗的通道。

    她茫然地站在那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在这里,要到哪里去,是要往前,还是往后。

    孤独而四无人。

    没有爸爸,没有哥哥,没有晚安,也没有薄锦墨,只有她一个人。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妈妈,妈妈……”

    小小的软软的稚嫩嗓音,她懵懂的低头。

    两个小小的人儿站在她的腿边,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不断的唤着,“妈妈,妈妈……”

    她什么时候做妈妈了?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蹲了来,光线幽暗,像是天色亮起前的深蓝色,但距离得近了。

    等她就看清楚两个小人的模样,忍不住就笑了,“长得真是漂亮呢,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管我叫妈妈?”

    如果她有了孩子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好看。

    “妈妈,你不要我们了吗?”

    说话的是小女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稚嫩的嗓音楚楚可怜,“你别不要我们。”

    她怔了怔,看看小女孩,又看看另一个没说话小男孩,他是短短的发,模样也是特别的好看,虽然没说话,但眼神紧紧的盯着她,手也握得很紧。

665.番深669米:是你害我的孩子没有的……都是你,薄锦墨,我恨你

    见她看过去,张了张小嘴,“妈妈。”

    她笑了笑,心头是忍不住蔓延开的爱怜,“你们怎么可爱,怎么会忍心不要你们呢?告诉姐姐,你们妈妈在哪里,我带你们去找她。”

    握着她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她一震,只觉得巨大的失落充盈在胸腔间。

    两个小身影就这么往后退去。

    她呆呆的看着他们,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就这么抬了起来,“你们去哪里?撄”

    “妈妈……”

    两个小人都看着她,一个嚎啕大哭,一个眼神悲伤,漆黑的眼珠泪光闪烁偿。

    她站起身就想追,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她心里好像很着急,于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等她开始跑起来的时候,那身影却逐渐的消匿在好似没有尽头的隧道深处了。

    她跑了很久,很着急,不断的呼唤,可回应她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

    脸上一片冰凉的湿意,心口堵得连空气都灌不进去,她子从尖叫声坐了起来。

    陌生的酒店,她缓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梦里的悲伤跟现实的孤独全都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盛绾绾坐在沙发上,一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按着自己的脑袋,情绪长长久久的平复不来。

    ………………

    安城,整座城市都在睡眠中。

    同样是梦境中,薄锦墨身在繁华的异国街头,身旁经过无数的路人,他们的面孔或近或远,但每一张都是模糊的。

    唯有眼前的女人,清晰的五官,处处都是他想念的模样。

    他终于将她逮到了。

    她穿着精致而时尚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的卷起,面搭配的是红色的半身长裙,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蓬松的卷发已经长过肩头,美丽而冷艳,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陌生人。

    低头再往看,腹部平坦如初。

    他还没问出口,就听她淡淡凉凉的嗓音,“不用看了,已经拿掉了。”

    如果这句话注定是一把剑,那么在他的想象中,他就已经被刺中过无数次,但即便如此,那尖锐的遽痛还是比想象中更加的深重,蔓延着他整个胸腔处。

    “好,我知道了,”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眼神有多平静就有多执拗,“跟我回去。”

    他不是来问她要孩子的,他只是来带她回去的。

    “我们离婚了,也没有孩子了,薄锦墨,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回去?”

    “你要怎么样才肯认明白,我是怎么样都不肯跟你回去?我不爱你了,我也不要你了。”

    她一脸冷漠的扔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也不想的跟了上去,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紧紧的抱住,像是溺水者抱着最后的浮木,“可我爱你,绾绾,我爱你。”

    梦境突然变得摇晃起来,没那么清晰也没那么真实了。

    她挣脱他的怀抱,她不让他抱她,她让他离她远一点。

    然后,吵着吵着,她就不知道怎么退到街上去了,一辆过往的机车就这么呼啸而过,将她整个人都撞翻在地,刹那间鲜血直流。

    猝不及防的发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没消化眼前发生的变故,人已经两步跨到她的身侧将她抱起,低哑的嗓音净是惶恐,“绾绾……”

    鲜红的血一股一股的涌出,从他的五指间流,半身的血更是像割开了大动脉,没一会儿就染红了她身的整天地方。

    她只是被机车撞了摔倒在地,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别怕,我马上叫救护车,医生很快就到了……”

    他从伸手摸出手机想打急救,但手机的屏幕明明是亮着的,他的手机也从来没有设任何的指纹或是手势和密码,但它就是死死的停留在主屏幕上,无法点入电话的页面。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恐慌到整颗心脏要冲破他的胸膛,从梦魇中跳出来。

    女人的手攥着他的衬衫,眼神绝望而充满着恨意,“我的孩子……都是你……”

    孩子?孩子不是打掉了吗??他低头看去,却发现她的腹部已经不是平坦的,已经高高的耸起,此时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一点点的扁去。

    她脸上沾了他手指无意中碰触的血,又掉着眼泪,声音有气无力的,“是你害我的孩子没有的……都是你,薄锦墨,我恨你。”

    他怎么会害得他们的孩子没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他们的孩子平安无事,能生来,能长大。

    尖锐的痛楚,像是一把刀,狠狠的割着他的神经。

    眼睛蓦然睁开,入目的是满室的黑暗,在意识回到脑海中时,他就已经起身拍开了灯。

    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夜里那么明显,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声响。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好像还有鲜血黏腻着。

    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的血,心脏也仍然在剧烈的跳动。

    床头昏黄的光线,他还能清晰的看到的她隆起的腹部在他眼前消失。

    他在梦里说我爱你,她在梦里说我恨你。

    拉开柜子,弧度很大的翻着,翻出烟,又翻出打火机,不知是过于真实的梦魇让他手抖,还是他心不在焉,打火机点了几次,才将烟点燃。

    重重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长长的吐出,青白的烟雾终于将梦里的镜头模糊了一点。

    他不常做梦,但后来常常梦见她。

    他后来每天想她,但她从来只出现在噩梦中。

    再后来他想,她每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就代表一次梦魇和一夜无眠,他究竟要不要再梦见她。

    不久后他又得出结论,梦吧,不然那他要去哪里见她。

    寒冬里,他薄薄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静静点完一根烟,他便掀开被子去了浴室,拧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顶浇灌而,每一滴水都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因为他这双手差点掐死了慕晚安,于是顾南城差点把他给打死了。

    医生给他上了药,让他注意不要碰水,冷水就这么淋去时,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

    才两点,长夜漫漫,毫无睡意。

    穿上衣服,拎上车钥匙,开车出门,深冬的夜里,路上很偶尔才会有车辆,去红枫别墅的路上,更是好似进入无人的幻境。

    开车一个小时,一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

    别墅里只留了两个佣人,但都在熟睡中。

    他推开她睡了三个月的卧室的门,折耳猫孤独蜷缩在角落的地板上,可能是听到动静被吵醒了,圆溜溜的绿眼睛像是散发着绿光,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

    男人迈着长腿走过去,用穿着皮鞋的脚尖轻轻的蹭了蹭它柔软的身体,又蹲身,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她也不要你了。”

    “喵。”

    男人淡淡的道,“不过也是,她连孩子都不要了,怎么会要你。”

    “喵。”

    “她的孩子比你早一天到她身边。”?这,折耳猫喵都不喵了,脑袋又趴了去。

    他又拍了它的脑袋,仍是淡淡的,“你想她吗?”

    还是不理。

    两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将它提了起来。

    “喵。”

    蓦地,他又改变了主意,手指一松,猫掉到了地毯上,他拍了拍手,淡声道,“算了,天亮了再回去。”

    …………

    他在阳台上抽烟,等着天亮,天色蒙蒙的时候那只猫不知怎么爬到了沙发上,窝到了他的怀里,他摸着它淡笑了,然后不知不觉的小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一转头就看见杵在那儿的身影。

    “你他妈……”

    他一句还没说完,就被顾南城不咸不淡的打断,“你他妈睡在这儿是不是想得道升天?”

    他手里一根烟已经燃了一半,看得出来他站了有一会儿了。

    薄锦墨伸手将身上的猫拎到一边,淡淡的道,“这么早,找我有事?”

    顾南城睨他,不冷不热的开腔,“没事,我闲的慌开一个小时的车过来。”

666.番深670米:就那么个混蛋,他运气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眯眯眸,“什么事。”

    “给你预约了医生。”

    薄锦墨站了起来,面色没什么变化,很冷淡,“不用。”?“你不用我用,有病就治病,你昨天掐的是晚安,明天掐的不知道是谁。”

    他波澜不惊,“昨天是意外。”

    顾南城附身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如果盛绾绾回来了,你是打算二夫侍一女?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还挺新鲜?”

    薄锦墨,“……偿”

    “起来。”

    男人抬眸看他,淡淡道,“你真觉得我要看医生,或者说,看医生会有用?”

    “老子不想跟你废话,别耽误我的时间,我忙得很。”

    薄锦墨仍然坐在那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蜷缩他身旁的猫,“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明天盛世的股价就直线掉。”

    顾南城实在是觉得看着他这副样子很烦,习惯性的又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燃,“盛绾绾带着你的孩子人间消失了,你那孩子能不能生来你自己心里有数,一没女儿二没孩子,”他淡淡笑了,轻描淡写的道,“掉了就掉了,赚那么多钱你给谁花啊。”

    薄锦墨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身后将猫拎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它起身往外走,“我不去医院,你替我约在兰溪公寓。”

    ………………

    盛绾绾去当地的医院做了个检查,知道的怀孕的时候就刚好是爸爸过世,她连检查都没做,在酒店睡了一晚,她很早就起来去医院挂号了。

    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很平和,拿着B超图递给她,面上都是笑,“恭喜你太太,你怀的是双胞胎呢。”

    她怔住,有些不可置信,“双胞胎?”

    昨天午的那个梦,现在回忆起来已经很模糊了,但内容她还是大概记得的,是一对龙凤胎……她醒来的时候觉得很累,心里难受。

    但也没想过自己梦见的双胞胎,怀的也真的是双胞胎,原本虽然有点舍不得,但她还是想拿掉的。

    “太太……”

    “啊,”盛绾绾徒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胎儿很健康,你看这个地方,能不能看出形状?”

    “已经成型了吗?”

    “三个月基本成型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室外是晴天,但冷还是那么冷,她是专门来南方避寒的……这地方冷到骨子里了。

    她就不懂,她跟那男人那么多次,就那一次没做措施他喂的假药,就这一次都中了,中就中了还是两个……啊。

    仰头看着浅蓝的天,就那么个混蛋,他运气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好?

    盛绾绾在这座城市停留了三天,买了些衣服,生活用品,手机,以及一个不大的行李箱,第四天上了最早一班的高铁去最南方的城市,然后在那边租了一套距离医院近的公寓。

    她太年轻没什么经验,有些常识也不是书上或者网上能得到的,她还是请了当地一个五十岁有照看孕妇经验的月嫂。

    等彻底的稳定来之后,除了在家休息,散步,做适合孕妇的运动,其他时间依然看书画设计稿,虽然现在她不能直接出去工作,但手感不能生疏,更不能跟时代和社会脱轨。

    她名的钱够她把孩子生来并且抚养一段时间,但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她要保证她去找工作的时候不至于一无所知。

    以前画画也好设计也好都只是兴趣,现在为了生存,但对她而言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虽然躲在南方古老的城市深居简出,但一想到身体里有两个宝宝,也就没那么孤独难熬,反倒是充满着小小的期待。

    除了时尚杂志设计专刊,其他的她最关注得最多的就是娱乐圈的事情了。

    主要是比较关心晚安的情况。

    好像自从她离开安城后没多长时间,陆笙儿几乎是持续处在八卦话题娱乐新闻的最热点持续不。

    手指滑着平板,另一只手吃着水果,躺在睡榻上看新闻,眉心蹙得紧紧的,所以她走以后,薄锦墨跟顾安城都又围上陆笙儿了?

    陆女神隔三差五的要出一个新闻,三天一小五天一大,连她这个局外人行外人都能隐隐察觉到浓重的火药味。

    尤其是薄锦墨,昨天秀一把绅士体贴,今天秀得全城皆知,明天就所有的新闻版面都消失了。

    明眼人看上去很像是顾南城做的,因为全安城有能力这么做又有理由这么做的好像就只有他,但据她所知这么多年来顾南城基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插手薄锦墨的事情。

    更何况说起来他俩喜欢一个女人很多年,但也没从起过正面交锋。

    如果不是顾南城,是他自己?

    随手将平板扔到一侧,她啃着苹果抚摸着已经有隆起的迹象的腹部,淡淡道,“我怎么觉得你们的爹跟精分似……”

    手突然顿去了,她侧首看向被仍在一边还没暗去的屏幕,落在腹部上的手点开那张几乎占据着整个版面的照片。

    她重新拿起来看,的确是她熟悉的那个男人,英俊的五官,一身冷色调的正装,显得冷峻而斯文,手指点在眉眼上,几乎放大。

    细看的话,其实是有点不一样的。

    他在照片上的模样,要显得温柔很多。

    他替陆笙儿拉开西餐厅的椅子,彬彬有礼,周身的气息淡漠温和,眉眼仿佛温柔,眸底蓄着淡淡的笑,但凉薄得毫无温度。

    薄锦墨不是个温柔的男人,或者不能这么说,他从不把他的温柔写在脸上,融进声音里,最多就是在感受他体贴的照顾的时候,会觉得他骨子里也有周到温柔的部分。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又从网上搜出其他的照片一一的细看了那些被偷一拍或是抢拍的男人眉眼间的神色。

    她想起遥远的记忆里,她十七岁那年,林皓教她功课,他把林皓拎出去蛮不讲理的揍了几拳,后来,他还吻了她。

    但第二天他就不认了,矢口否认。

    那个男人面上冷情淡漠,但他骨子里是桀骜猖獗的,这世上他做的事情就没有他不敢承认的,后来那么多的事情,他占有她也好,强一暴她也好,没有哪一件是他否认甚至试图否认的。

    一个吻而已,他为什么要否认??她又想起他当初的表情,一副她在胡闹的模样,那时她当他演技好死人脸,那如果不是呢?

    一个荒唐的念头跃入脑海,如果是——他不记得他吻过她?

    还有那次在游艇上,那分明就是薄祈,那如果薄祈就是他,他逼她给他打电话,电话被挂断了挂断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在干什么?一人分饰两角?

    【你承认我比他好就行了。】

    她一直没有去细想,因为觉得那男人的事情她没什么好想或者好思考的,但其实也因为她潜意识觉得深想去她得不到答案,或者得到的也许是个她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答案。

    接来的几个月的版面全都被陆笙儿占据了,不是跟男人约会,就是拍戏出事故,大小事故层出不穷,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在这里待了四个月后,她最终还是买了一张机票飞回了安城。

    ………………

    安城,陆笙儿拍戏时威亚出现问题,直接从房梁上摔了来,虽然泡沫搭的台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但还是重伤住院。

    她看着站在窗前一言不发的男人,淡淡的道,“你准备就一直这样待着?也不说话,也不问问我伤的怎么样了。”

    薄锦墨转过身,清俊淡漠,“我问过医生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就已经往门口走去了。

    “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时冷时热?”

    门已经被拉开了,他淡淡的道,“让她怀孕是我有意的,她当时不吃不喝威胁我给她吃事后药,我也是拿的维生素给她,她才会有孩子。”

    陆笙儿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男人捏着眉心,依然是淡淡的,“我什么意思,南城应该跟你说过了,还是他说的话,你不相信?”

    “他……”

    他说他一直在找盛绾绾,他说他不是因为有孩子才想跟盛绾绾在一起,他是因为想跟盛绾绾在一起才千方百计让她怀上孩子的。

    他还说他以前需要孩子需要理由,现在他都不需要了。

667.番深671米:看来果然是离家的贵太太,啧啧,你家男人是多渣

    “你应该信他,虽然他如今爱的也不是你,但认识这么多年,他总归是当我们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打转,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当我是朋友,那你呢?”

    “对我来说,你是亲人,如果你妈妈没过世,我们大概至今都是兄妹,以后我还是会照顾你,也会护你周全,但你还年轻,我希望你能认识其他的人,除了我,也除了南城。撄”

    这一层的意思,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这样透露给她了。

    但是这是第一次,他用最白纸黑字的方式陈述出来,直白而丝毫不留任何一点回转的余地。

    她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病床上的被单,眼泪几乎要落来,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一字一顿的道,“你说除了你,我可以理解成你代表你自己说话让我以后不要对你有任何的妄想,你为什么要连南城一起加上?你能代表他吗?我没纠缠过他,但我没办法理解,你不让我跟他在一起,他也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薄锦墨握着门把,转过身看着病床上美丽单薄的女人,强调淡而残忍,“他有对你表露过任何一点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偿”

    陆笙儿一震,手指更紧,在男人的眼神几乎难堪。

    他继续淡淡的,逐字分明的道,“笙儿,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么,如果他现在想跟你在一起,就会像当初你们在美国一样直接的说出来,就像他想要慕晚安,他是怎么样都要缠着的,他没有表达过这个意思,就代表他没有这样的念头——你清楚这一点就好。”

    说罢,他就要迈开脚步出去。

    陆笙儿低低的冷笑着,“你是不是爱屋及乌,怕南城伤了慕晚安的心,以后她会怪你?还是……”她语气微微一顿,淡淡的问道,“你是在怪我,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我一直都不肯原谅你?”

    “你不要原谅。”

    ………………

    盛绾绾住在安城最边缘的地带,这边是个小型的古镇,游客不多,但也算是络绎不绝,她花高价租了一套公寓。

    要说藏她其实也不是藏得最严实的,只不过早在很多年前,那时盛世还有一半黑,虽然早已显赫但并不稳定,她被训练得能够熟练的掌握整个搜索跟踪的所有程序线索要点,知道怎么搜,她自然就知道怎么避开被搜到。

    当然,要躲一辈子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打算躲那么长时间。

    只不过小到几个月,长到小几年都可以,看他会花多少人力物力。

    晚上九点,她在附近的公园散完步正准备回去。

    路上偶尔有行人,这一带似乎是因为前段时间出了事所以治安很严,这对她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前面有骑着双人自行车的情侣迎面而来,她扶着她的大肚子自觉的往一边闪去。

    还没等她回到中间,灌木丛中一只手就已经伸了出来,她短促的惊叫一声,嘴巴就已经被捂住了,她护着她的肚子,好在拉她的男人似乎顾虑着她的身孕,整个过程都避开了碰撞。

    枪口抵着她的后脑勺,陌生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

    她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但不是从她身上流出的。

    她没动。

    那男人继续在她耳边道,“盛小姐,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已经有人找到这里来了……”

    灌木丛很深,在路灯的阴暗处,也在监控录像的盲区,但从他们的位置,还是能透过破碎的树枝跟树叶,隐约的能看清楚路上的行人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两两成对的男人穿着便服低调的穿过,但眼神从每一个行人身上掠过,明显的是在找人。

    薄锦墨的人找过来了,她不奇怪,但这男人是谁?

    盛绾绾熟悉这里的地形,最后还是带着他去了一处僻静的老树,这儿附近本来是有灯的,但前些日子坏了,一般人也就不过来了。

    因为他说了一句——我是展湛的朋友。

    虽然有危险,但她还是决定相信。

    男人很年轻,大概比展湛还有小那么几岁,很瘦削,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盛绾绾用手机照明,看了眼他肩膀上的伤就挪开了视线,“你这是枪伤?”

    “是。”

    “薄锦墨的手?”

    “是。”

    盛绾绾挑了挑眉,略迟疑的问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他抬头看她一眼,“不是。”

    “为什么帮我。”

    男人沉默了,“是他们先打伤我。”

    盛绾绾看着他,摇摇头表示不解。

    “薄总派了很多人出来找您,最近收到消息说这边有你出入的痕迹,上面就派了几个人过来看看,到你的公寓的时候他们可能以为你人已经在书房只要带回去就行,但他们突然出手——”男人顿了,作了稍微的补充,“消息不确定,今晚过来的只有五个人,除了我一个兄弟,其他三个我不认识,我兄弟去开书房的门的时候,他们三个有人突然开枪。”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明显那三个人是要除掉他们两个的,一番打斗后他还是逃了出来,但肩膀上也中了一枪。

    他淡淡的道,“展哥嘱咐我如果找到你了照顾着点,别出什么意外。”

    展湛是不可能直接说让他帮盛大小姐的,他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抱她平安。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薄锦墨的手,说他违背薄锦墨的命令来帮她的确不合理,他是受到突然袭击后才临时决定带她躲起来,大概是觉得那几个人不怀好意。

    毕竟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要做的都是把盛绾绾完整无损的带回去。

    “薄锦墨他有这么看管不严,五个人混了三个不法分子进去?”

    男人沉默了几秒,摇摇头,“不知道。”

    他也是猜到如果盛绾绾真的住在那儿,不在的话就是在附近转悠去了,所以一路找了来,凑巧就碰到了。

    盛绾绾握着手机,眸色有些深。

    说薄锦墨的手混进去一个人还有可能,三个?

    “你今天不能回去了,在附近找个地方,过两天我伤好了去替你把东西拿出来,”顿了顿,他看了眼女人隆起的腹部,询问道,“还是说,我现在就带你回盛家。”

    直接带回去是最好的选择,那几个人来历不明,他和他兄弟在薄总手几年了,他们直接偷袭在背后放枪,分就是想除掉他们把盛小姐带走。

    盛绾绾拿手机又照了他草草的撕衬衫包扎的伤口,面色不忍,“你这样儿,也开不了车吧,我带你去找个医生上点药把子弹取出来吧。”

    “不能去医院。”

    “大医院你就只能自己去了,不过你不介意的话,我在附近认识个兽医还挺可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儿?”

    宴西,“……宴西。”

    兽医。

    “走吧,我是孕妇不能扶你,你别把我碰倒了……”

    是个小型兽医诊所,开店的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是她有次出来买菜突然眩晕蹲在路边歇息时她走过来关心她认识的。

    盛绾绾没说她的身份,大概的说了自己的情况,有人喜欢刨根问底,也就有人懂得尊重别人不想说的话,算不得特别亲密的关系,但也算是能照应的朋友。

    名字很简单,叫杨柳,人称柳医生,确认了病人的意思,麻溜的就开始取子弹,“肩膀废了我不负责。”

    宴西嗯了一声,也不顾肩膀上在被取子弹,拿出手机就要联系人,盛绾绾眼疾手快,一把过去把手机抢了过来,“你干什么?”

    “让薄总派人来接。”

    盛绾绾很利索的把手机给扔地上踩碎了。

    杨柳抽空抬头看了眼她,轻轻的吹了口哨,调侃道,“看来果然是离家的贵太太,啧啧,你家男人是多渣,你一个人怀着俩孩子在外面飘着,遭这么大的罪你也不肯回去。”

    “哪能算我男人啊,我就是个养在外面的小姨太太,就是旧式社会的那种,子凭母贵。”

    “你都怀俩儿了,你跑什么?”

    宴西看了眼自己被踩碎的手机,“薄总跟陆小姐好像分手了。”

    说是分手,什么时候在一起过都不知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605/ 第一时间欣赏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最新章节! 作者:唐如酒所写的《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为转载作品,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介绍:
关于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
她叫慕晚安——后来,安城所有人提起她时的眼神都是不屑又艳羡的。………………他在雨夜将她捡了回去,眯眸...
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一名媛,总裁的头号新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