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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镳     逍遥初唐txt下载     逍遥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7章 众生相

    天上人间。

    难得,‘矿系’和‘盐系’两拨人聚在了一起。从逐鹿侯府离开之后,王便邀请长孙无忌喝茶,长孙无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吩咐随从了几句,便和王一起来到了天上人间。

    两人前脚刚进包间,后脚长孙冲连同独孤修德、尉迟环一起进来了。随后,王普、崔永仁,李应也都到了。

    众人鱼贯而入,看着屋里的人,谁也没露出惊讶的神色,仿佛有着一种默契一般。

    王把刚刚逐鹿侯府大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众人听罢,全都是一副犯愁的样子。见众人不语,长孙冲忍不住开口,道:“诸位,得想一个办法呀。如今李牧明摆着是要咱们替他出头,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心寒,谁让他心寒?咱们!他这是拿话在点咱们啊!难不成,咱们真要去陪他泼粪不成?!”

    崔永仁闻言,道:“昨日我去了宿国公府探听消息,陛下先是下旨,让宿国公包围了所有弹劾李牧的御史府邸,态度非常明显,若李牧有闪失,就要让这些御史陪葬。但是随后孙神医进宫,言李牧无性命之忧,陛下便派人过来,让宿国公把兵都撤了。后来才得到消息,陛下雷声大雨点小,只是把诬告之人罚俸半年了事……诸位,我觉得此事蹊跷的很。”

    长孙无忌接过话茬,道:“今日早上,皇后派人传话。陛下的意思,明着不罚,暗着罚。表面上罚俸半年,看似宽仁。实则是把惩罚的权力给了李牧,陛下说了,这些个御史,随李牧怎么折腾,只要不出人命,陛下就只当看不见。”

    这样的消息,自然只有身为国舅的长孙无忌才能收到。王羡慕不已,问道:“老夫看来,此事的重点还是在魏征身上,卢智林不过是个小虾米,老夫就不信,背后没有魏征的影子。国舅,不知陛下对魏征,如何安排的?”

    长孙无忌道:“魏征的用处,王侍中不会不知吧,何必装糊涂?山东士族不归心,魏征就有恃无恐。陛下是不会对魏征怎么样的,皇后传来的消息,魏征也是罚俸半年。”

    “半年?”王普嗤之以鼻,道:“罚俸半年,算什么惩罚,谁还指着俸禄过活?”

    王斥道:“不可胡言!魏征清贫,家无余粮。罚俸半年对其他人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却是要了老命了!陛下这一手,不可谓不狠呐!”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诬告这么大的罪,只是罚俸,已属从轻发落了。不止如此,陛下还把魏征的那个女儿,赐给了李牧。”

    “还有这样的事情?”王惊讶道:“这不太合理啊,古语有云,祸不及妻儿,陛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魏征自己说的,与魏璎珞断绝父女之情。所以陛下把她赐给李牧,倒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长孙无忌叹了声,道:“陛下为了李牧,可谓是着想甚多。这个李牧,如今已是圣眷在身……后生可畏呀。”

    王笑道:“说起圣眷,何人能与国舅相比。吾等烦忧也就烦忧了,国舅若是烦忧,就有些羞臊人了。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如今李牧撂挑子了,怎么办,大家都说说,集思广益,想出个办法来。”

    长孙冲愤愤然道:“爹,侍中大人,咱们是否太惯着李牧了,让他以为没他不行,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在座都是各门阀家族的主事人,若让一个李牧牵着鼻子走,往后有何面目啊!依我之见,还是得敲打他一下!”

    王普闻言,嗤笑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长孙冲听到笑声,恼羞成怒道:“王教习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背后偷笑算什么?”

    王普见长孙冲奔自己来了,也就接着。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儿子,身份高贵。但他也是王的弟弟,太原王氏出身,差不了多少。因此并不怕他,王普开口道:“世子莫怪,我只是在笑,不久之前世子不还嚷嚷着要拜李牧为师么?怎么如今倒这副嘴脸了?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有点不对吧?”

    “你什么意思!”

    “冲儿,住口!”长孙无忌拍了下桌子,长孙冲立刻闭嘴了。王普也被王以眼神警告,不管怎样,长孙无忌的面子是要给的。

    长孙无忌瞥了长孙冲一眼,道:“既然话说出去了,男儿大丈夫,就要做到。无论李牧如何刁难你,你拜师为的是学本事。明日,为父备上束六礼,亲自带你登门。以后你记住,李牧就是你的老师,当尊敬他,若再让我听到你诋毁你的恩师,为父第一个不饶你!”

    长孙冲懵了,道:“父亲……”

    “就这么定了!”

    长孙无忌的语气,竟是不容置疑。

    所有人都有点懵,这李牧跟长孙冲同辈,说拜师谁都当时玩笑话。没想到长孙无忌竟然想把这件事促成,而且还要亲自带着六礼上门,这到底是何用意?

    莫非……

    王明白了,心中暗骂,国舅不愧是国家,当真老奸巨猾!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

    当初约定时,李牧说了他参与的生意,出点子占一成,参与经营占一成,用他的秘法视情况占一成到三成。按照这个算法,大唐盐业他需占三成,大唐矿业他要占两成。还人情,李牧各抹了一成。于是变成了,大唐盐业他占两成,一成秘法,一成经营,大唐矿业他占一成,剩下的其他股东才可以分。

    如今长孙无忌让长孙冲拜李牧为师,学什么可想而知。若长孙冲学会了李牧的本事,不但可以剩下这一成经营的费用,而且可以牢牢地把大唐盐业掌握在手里。

    高啊!

    思及此处,王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便对王普使了个眼色。

    清晨的时候,兄弟俩已经聊过,王普知道大哥的意思,道:“如今的情况,我的想法倒是与世子截然相反。大唐盐业那边我是不知,但大唐矿业这边,若没有侯爷掌控,我个人是觉得肯定不行,至少起步的这个阶段不行。”他看看旁边的李应和崔永仁,道:“所以,我的建议是,既然侯爷觉得心寒,那我们就做一点让他心暖的事情。不就是泼粪么?诸位若是抹不开脸皮,我王普抹得开,等会我就去弄几桶夜香,泼在卢智林府里,给侯爷出出气!”

    独孤修德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长孙无忌见了,道:“独孤阀主,可是有话要说?”

    独孤修德点点头,道:“老夫只是想补充一句,若是要泼粪,还得抢着点时间。我来之前,在路上遇到了犬子。诸位也知道,犬子如今认了逐鹿侯为大哥,整日跟随在侧。犬子告诉老夫一件事,凌晨逐鹿侯醒过一次,写了张条子给犬子,吩咐他去联络京东集的白闹儿……”

    李应听得糊涂,道:“独孤阀主,打断一下,这白闹儿是何人?”

    王普替独孤修德解释:“白闹儿是逐鹿侯的丈人,出身商贾,身边聚集着一伙市井之徒。逐鹿侯把陛下赐给他的市集,就是马场旁边那个,送给了他的丈人,取名京东集,还是陛下题的字。”

    “哦……”李应恍然,心中却暗暗警觉,关于李牧的消息,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以后得多注意才是。

    长孙修德继续说道:“犬子说,逐鹿侯拿出一万贯,让他的丈人白闹儿,高价收购夜香。限期两日,今日一天,明日一天,有多少,要多少,越脏越臭,价格越高。后天,他就要用这些夜香,灌满卢智林的宅邸。”

    众人一阵恶心,尤其是长孙无忌和王,他俩昨日都听到了卢智林的描述,听独孤修德这么一说,又想起了卢智林说的,他吃了一小块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画面,顿时恶心不已。

    王叹道:“这个李牧,还真应了他说的话了,视金钱如粪土。古往今来,也就他这么一个,拿出万贯买……买夜香的了,用钱换粪,奇哉怪哉!”

    长孙无忌也道:“李牧说三日之内必报复,看来卢智林是躲不过这一遭了。既如此,不妨顺水推舟。”

    长孙冲呆愣道:“爹,咱们真要去泼粪啊!这事儿咱们要是干了,长孙家颜面何存啊!”

    “我尉迟家,干了!”一直没说话的尉迟环开口了,他本就不爱说话,又是小辈,所以一直没言语,但他开口,就是已经做出了决断,再无更改之理。

    李应咧咧嘴:“赵郡李氏,也干了!”

    崔永仁苦笑:“我清河崔氏,也不能袖手旁观。”

    大家伙儿看向独孤修德,独孤修德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遇到犬子之时,老夫派人送了五百贯去京东集,委托白闹儿帮忙收购夜香,这事儿,老夫早就干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谁能想到,当世有数的勋贵门阀,竟聚集在一起讨论泼粪事宜。这要是传出去,真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卢府。

    卢智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管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卢智林赶紧拽住他,瞪着眼睛问道:“情形如何了?”

    管家紧喘了几口气,道:“老爷,大事不妙!小的刚从外面回来,您猜怎么着,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谈论夜香!”

    “呕……”卢智林听到‘夜香’俩字,条件反射地干呕,他用力捶了管家一拳,道:“老子让你去探探李牧的消息,你跟老子提夜香干什么,不知道我听到这俩字就犯恶心吗?!”

    管家苦笑道:“老爷,小的就是去探听逐鹿侯的消息啊。逐鹿侯悬赏一万贯,高价收夜香,现如今满长安的百姓,都在往京东集跑,去哪儿报名登记。”

    “他要夜香干什么?”

    “他……”管家看了看卢智林,摇了摇头:“小的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卖什么关子!”

    管家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往后躲了一下,道:“那小的就说了……逐鹿侯悬赏一万贯高价收购夜香,是、是为了老爷您。坊间传闻,逐鹿侯凌晨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去,拿出一万贯买夜香。今日一天,明日一天,大家谁想卖夜香,都去京东集报名登记,不用把夜香拿去,登记就行。后天上午,拎着家里的恭桶,来到……来到咱府门口集合,泼一桶,给一桶钱,越臭越脏,价格越高,臭不可闻者,据说能达到十贯的高价。”

    卢智林已经傻了,他想象了一下满长安的百姓,一人拎着一个恭桶泼粪的场面,胃里一阵翻腾,再也忍不住,哇地一下就吐了。

    “不行!这地方我不能待了,我得走!我……我得走!”

    管家苦笑道:“老爷,如今怕是走不得了。”

    “怎么走不得?!陛下不许我辞官,还不许我搬家?你去!不管多少钱,给我租赁一个宅子,越偏僻越好,老爷我得躲几天……你看我干什么?去呀!老爷我不会忘了你们,咱们趁夜走,买通巡夜的校尉,咱们搬家走!都走!”

    管家快哭了,道:“老爷啊,您到门口看一看吧。咱们怎么走啊,前门后门,十好几个闲汉在盯梢,咱们一动,人家就知道了,往哪跑啊!”

    卢智林崩溃了,歇斯底里吼叫了起来:“难不成就让我在这府里等着吃屎不成?李牧!你好狠!”

    与此同时,魏府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李世民的旨意送到了,罚俸半年。裴氏看着魏征手里的圣旨,唉声叹气道:“陛下这回是真动了气了,以往陛下生气,无论怎样,哪怕是降你的官,也没罚过你的俸禄。因陛下知道,咱家指着俸禄过活,你看现在,陛下罚俸了。咱家米缸还有小半,又是冬天,如何挺得过去啊?”

    魏征的手攥得紧紧的,咬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去认错。也许陛下心一软,就收回了成命。但是不行,我魏征,做不出这样没骨气的事情!”

    裴氏见魏征这样子,就知道劝说无用,叹了口气,道:“行,你有骨气。有骨气就饿着吧,等粮吃完了,咱们找根绳上吊!”

    说完,裴氏径自回了房,不一会儿,纺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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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将计就计

    李牧悬赏万贯买屎泼粪,声势惊动了整个长安。作为报名登记的地点,京东集彻底打响了名头。这一波广告,比在上次发钱的效果还好。毕竟这可是拿钱买屎,旷古未闻的奇事。

    而白闹儿是李牧的丈人这件事,也随着事件的发酵,逐渐为人所知。

    卢智林慌张自不必说,而当日声援卢智林的御史们,也都惊慌失措了起来。虽然现在传闻中,李牧没说要报复其他人,但是李牧这厮,都能干出来万贯买屎的事情,什么事情他干不出来?他能拿出一万贯,就能拿出两万贯,三万贯,谁不知道李牧有的是钱还没地方花,万一他灌了卢智林的府邸仍不解气,再来灌自己家的府邸咋办?

    谁能不怕啊!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如今卢智林很明显已经玩儿砸了,而且魏征已经把他视为弃子,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就是弱智了。为了自保,昨日还与卢智林同仇敌忾的御史们,连夜挑灯奋笔疾书,写就一道道与卢智林划清界限的奏折,次日一大早,如雪片一样呈上了李世民的案头。

    李世民看都没看,让高公公把这些人的奏折捡出去,送到御膳房当引火烧材。

    高公公跪坐在地上,在一堆奏折里面往外挑,忽然看到了一个奏折,哑然失笑,起身来到李世民旁边,递了过去。

    李世民搁下笔,皱眉道:“朕不是说了,御史台的奏折朕不看么,这是什么?”

    “陛下,这是卢智林的奏折,他言说,他的父亲去世了,恳请丁忧,回乡守孝。”

    “有这么巧的事情?”李世民把奏折拿过来看,确实如高公公所言。卢智林言其父染病去世,恳求回乡丁忧。

    “丁忧”亦称“丁艰”,早在周朝时期,就有子女为父母守丧三年的丁忧丧俗。《孟子离娄下》中记载“养生者不足以当大事,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可见在儒家思想中,“丁忧”乃是孝道的要旨之一。

    汉以后,“丁忧”服丧被纳入法律,匿丧不举、“丁忧”期间作乐、丧期未满求取仕途、生子、兄弟别籍分家、嫁娶、应试等都被视为“不孝”犯罪,将会受严厉的刑律惩罚,轻者徒刑,重则流放甚至处死。

    而官员请求丁忧守孝,皇帝一般情况也不能不答应。因为这是孝道,皇帝若不重孝道,那还得了?史书上记一笔,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这种例外,叫做‘夺情起复’。但是‘夺情起复’条件极为苛刻,只有在国家存亡之际,实在是少不了这个人,且满朝文武大多数都默许的情况下,才可以根据情况‘夺情起复’。而大部分的时候,即便是皇帝想要夺情起复,作为官员也是不可以答应的,因为无论如何,只要不守孝,就难逃贪恋权位之嫌。

    因此卢智林以“丁忧”为名请辞,李世民还真不好拒绝。若是拒绝,总得有个理由吧?难不成皇帝要臣子做一个不孝之人?李世民的皇位来路不正,他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孝。这个骂名,他绝不敢背。那么夺情起复?没有理由啊,卢智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监察御史,又不是六部尚书,有他也行,没他也行,实在是不符合夺情起复的条件。如果李世民坚持夺情起复,那就只能让朝野认为,他是憋着为李牧出气了。而他之前刚下了从轻处罚的旨意,如此前后矛盾,无法让人信服。

    李世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巧,他把奏折合上,道:“会不会是卢智林怕李牧报复,假借丁忧之名躲避?”

    高公公道:“陛下,此时老奴觉得应该不会。卢智林的老家在范阳,从范阳传递消息到长安,怎么也得小半个月。而官员丁忧这等大事,按规矩只能走驿站,因为要方便吏部查证,且驿站也是最快的途径。卢智林若以此撒谎,非常容易被拆穿。一旦被拆穿,就是欺君之罪,灭门之祸,他应当不敢。”

    “唔……”李世民也是这样认为,但是他得给李牧一个交代,想了想道:“你去查证一下,此事到底是否属实。若不实,就把卢智林斩首于市,若属实……去通知李牧一声,让他走吧,李牧应该会理解的。”

    “诺。”

    高公公领命而去,李世民拿起笔继续批复奏折,忽而一笑,喃喃自语:“不知那个小子,得知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没能亲眼看见,着实遗憾呐!”

    高公公出宫,先去了吏部,检验了勘合,然后到卢智林家里,确认信件,见卢智林死了老爹却毫无悲色,反而欢天喜地,不由也是嗤之以鼻。但这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卢智林也说了要回乡丁忧,高公公也不便指责什么,径直离开了卢智林的府邸,来到了逐鹿侯府。

    李牧昨日已经‘醒’了,自然不好再装昏。他从工部把公孙康叫来,让公孙康按照他的指挥,打造了一把‘轮椅’。以硬木雕刻出四个轮子,做了一个底座,然后把椅子用卯榫的方式嵌在底座上,就成了一把能推动的‘轮椅’。这轮椅没有轮胎,但好在逐鹿侯府的路都是用青石板重新铺过的,比瓷砖地面还平,因此在府里转圈,倒也不算太颠。

    高公公来的时候,李重义正推着李牧在花园中遛弯呢。让李重义推,是因为他有神力,过门槛的时候,他能把轮椅拎起来,省的还得找木板垫出个坡,别人走的时候还不方便。

    “侯爷,咱家来了!”

    高公公刚跨进院子,就看到了李牧,出声招呼。李牧看到高公公,咳嗽了两声,道:“高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不是又打算抄我的家吧。”

    “哪能啊,侯爷您看,我这不是一个人来的么。”高公公笑呵呵说道,他来到李牧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牧的‘轮椅’,称赞道:“咱家活了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椅子带轮子的,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唯有侯爷才能想得到了。”

    李牧又咳嗽一声,道:“没办法呀,身体羸弱,走不得路啊!可恨那卢智林,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把我害成了这副样子!我与他不能干休,谁要是劝我放过他……”李牧冷哼一声,道:“那本侯就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高公公,你该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高公公看着李牧这副样子,高公公差点没忍住笑,努力忍住了,道:“不巧,侯爷,咱家还真是为这事儿来的!”

    “重义啊,送客吧。”

    “好!”李重义摘下身后巨斧,牛眼一瞪,便要动手。

    高公公赶紧退后一丈,道:“侯爷,咱家记得,咱们二人关系一直是不错啊。有什么事情,咱家也都维护侯爷,怎么如今喊打喊杀起来了!就算您要赶咱家走,也得让咱家把话说完不是?”

    李牧唉声叹气,道:“如今我混得可是谁得谁欺负了,罢了罢了,高公公,你说吧,我听着呢。”

    “是这么回事。”高公公道:“侯爷,您说巧不巧,卢智林的父亲去世了,昨晚收到的消息,今日卢智林上了恳请丁忧,回乡守孝的折子。”

    “放屁!”李牧呸了一口,骂道:“当本侯是傻子不成?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本侯这边收夜香要泼他,他就死了老爹?天底下有这等巧合?本侯不信!要是有,那就是他把他老爹弄死了,不信,不信!”

    高公公赔笑道:“可不是么,陛下也不信,咱家也不信。谁能信呐,但是侯爷呀,咱家去吏部查验过了,这消息是从驿站传过来的,卢智林的老家在范阳,这一来回少说也得半个月,他想传递消息都来不及。如今看来,这事儿也就是巧了。”

    “我还是不信!”

    高公公继续道:“侯爷,咱家已经派人去范阳确认消息了,如果这消息是假的,卢智林就是欺君之罪,罪不容恕,至少也是身死灭门。陛下的意思么,这丁忧乃是孝行,不好阻拦。还是放他离去,等确认消息的人回来,若此事是假,再抓他也不迟,定让侯爷出气。但若是真的么……”

    “是真的,本侯的气就出不了了?”

    高公公赔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侯爷总不能往人家孝布上泼粪吧。这事儿若干了,不但成全了卢智林的名声,侯爷您的名声也……”

    李牧沉吟不语,高公公在旁边也不说话了,他看着李牧的样子,心里暗暗地记下来,等会回到宫里,陛下肯定要问,届时学出来,陛下肯定高兴的紧。

    跟李世民时间长了,对李世民的恶趣味,高公公还是拿捏的非常到位的。

    良久,李牧叹了口气,道:“既然高公公已经查验过了,本侯就姑且一信。但是有两句话,我要说在前面。”

    “侯爷请说。”

    “头一个,若卢智林撒谎,他老爹没死,他使诈骗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弄死他。”

    高公公忙道:“若真如此,不用侯爷操心,欺君罔上,本就是死罪。”

    “我还没说完。”李牧悠悠地补上一句,道:“弄死他,不足以令我满意,我要在他的棺材里灌满夜香,让他遗臭万年!”

    “……”

    高公公没说话,心里暗道,可真是够损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死了就行了呗,你还要往人家棺材里灌粪,当真是缺德带冒烟儿。

    高公公也不好说什么,这事儿跟他一点利益关系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办差的,掺和其中不是聪明之举。

    “其二么、”李牧愤愤道:“卢智林死了老爹,算他走运。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前日声援他的那些御史,我统统要报复!”

    “啊?”高公公吓了一跳,前日声援卢智林的御史,少说也有十六七人,难道,李牧全要泼粪?这也太夸张了一点,但是转念又一想,也不稀奇呀,这种事情,李牧干的出!

    忽然李牧话锋一转:“……若是他们不想遭到报复,也行。毕竟是从犯,主犯都跑了,我若把气撒在他们身上,倒显得我是非不分,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给他们一次机会!”

    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高公公心里嘀咕,嘴上却道:“侯爷请说,咱家帮你递话。”

    “他们不是御史么,写奏折定然是拿手了。弹劾我的奏折会写,夸我的奏折肯定也能写。他们弹劾我,对我造成了伤害,那就得夸我,把这个伤害弥补回来。你让他们一人写一道奏折,狠狠地夸我,还有陛下。内容么,就写朝廷收归矿藏,乃是英明决策,逐鹿侯忠心体国,陛下爱民如子。反观山东士族,一个个人模狗样,包藏祸心。尤以山东大儒卢浮宫和郑经为首,以魏征、卢智林等为爪牙,蒙蔽圣听,人人得而诛之。”

    李牧说完,看着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的高公公一眼,道:“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给他们一个下午的时间,这道奏折,一份送给陛下预览,一份送到工匠坊印务监,明日印刷出来,贴满长安大街小巷,传送邸报于天下各州县。如果他们写得好,我就不报复他们。若是他们写的不好或者不愿意写,那就是诚心与我为难,把我的善意当成狗屁。到了那个时候,谁的情面本侯也不给!”

    “陛下都说了,只要不弄死,任凭我处置。正好给卢智林准备的夜香还不知道往哪儿泼呢,我就给他们挨家挨户送去,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臭不可闻!”

    “……”

    高公公心里一阵阵发寒,这招狠呐,太狠了!

    经过上次李牧与魏征斗法之后,山东士族在朝堂的势力,寥寥无几,主要集中在御史台。如今御史台上下经此一事,士气大损。魏征称病闭门不出,还搭上了一个女儿,又差不多全体罚俸半年,已然是败了。

    李牧又让他们自己骂自己,这岂不是形同策反么?若他们骂了,必然内讧。若他们不骂,李牧正好找到借口,从泼一家,便成了全泼,御史台的御史们,家家粪香浮动,臭不可闻……

    荒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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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收徒

    李牧看着高公公的脸色有些不对,问道:“公公可是觉得不妥?”

    “非也非也。”高公公赶忙道:“侯爷宽宏大量,令人动容。咱家是在想,若是那些御史得知了侯爷的决定,必然会欣喜万分,为他们前日所做的事情惭愧不已,一定会如侯爷所愿的。”

    “那是自然,本侯一向宽宏大量。”李牧像是没听出来高公公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似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那好,咱家一定原话带到。侯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咱家就先告辞了。”

    高公公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公公且慢!”

    李牧出声叫住了高公公,高公公回头看向李牧,道:“不知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牧挂上了笑脸,道:“公公,这些日子以来,本侯是屡屡不顺,难免心情不好。若是言语冲撞了公公,还请看在这一点薄礼的面上,多多担待些。”

    说着,他对李重义使了一个眼色。李重义解下腰间的钱褡子,从里面摸出了三根金条递了过去。这金条是李牧上次收取股东认购金时,顺带熔铸的。现在市面上的黄金,通常是一斤一个的金饼。而李牧熔铸的金条,则是两种制式。

    “大黄鱼”十两一个,与原来的金饼等重。但由于形状改变,更方便携带了。而“小黄鱼”则是一两一根,体积小,价值高,便于花销。

    李牧给高公公的,正是“大黄鱼”,三根“大黄鱼”,黄金三十两。兑换成铜钱,就是三百贯。

    高公公虽然是总管太监,但是由于内帑一直都不充盈,他也没什么油水。偶尔有像长孙无忌、李牧这样的外臣贿赂,也多几贯,十几贯最多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多钱。而且这可是金子,黄澄澄的金子!

    高公公本来想着,既然李牧折了他的面子,怎么也得找补回来,寻机会给李牧点脸色,但如今看到了这黄澄澄的金条,这种念头顿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逐鹿侯是好人呐!仗义疏财没毛病!哪个混蛋王八蛋竟然弹劾他?吃屎了不成!

    高公公把三根金条接过来摩挲两下,收进了袖子里,再看他的态度,已然是不同了。虽然看上去依然是笑,好像没什么改变,但是笑和笑是有分别的,发自内心的笑和皮笑肉不笑能一样么?

    三根黄澄澄的‘大黄鱼’,打开了高公公的心结,眨眼之间,双方的关系又变得其乐融融了。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高公公,李牧颇有些感慨。

    前世他听过一句话,叫做财聚人散,财散人聚。果然是古今皆准的道理,是人没有不爱财的。就拿这高公公来说,他是个太监,没有后人,又生活在宫里,衣食无忧。他要钱有啥用?

    但他仍然喜欢钱,三根‘大黄鱼’,什么心结都解开了。看来这钱还是有用,得多挣啊!

    正要叫李重义把他推回后院,忽然赵有财来报,长孙无忌带着长孙冲来了。李牧本来不打算理会他们,但是又一想,长孙无忌毕竟身份不一样,昨日让他闭门羹,今日再不见,确实有些托大了。

    若是一直‘昏迷’倒也能糊弄过去,但昨日见了李世民,长孙无忌必然知晓,倒是不好糊弄了。李牧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李重义会意,把身上的熊皮大氅脱了下来,李牧裹在身上,由李重义推着来到了前院大堂。

    长孙无忌看到李牧坐在一把带轮子的椅子上从侧门进来,赶紧迎了上去。李牧见他过来,忙道:“国舅爷折煞小子了,小子何德何能,竟敢劳动国舅爷二度登门,实在是大罪也。昨日小子苏醒后,得知国舅和王侍中还有朝堂诸位同僚,竟然都来探望过小子,心中感动无以名状。”

    李牧握住长孙无忌的手,红了眼眶,激动道:“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本来小子还对诸公心存误会,觉得诸公都看小子笑话,遇到事情都往后面躲,一心只想占小子便宜,把小子当成傻子一样使唤……如今看来,是小子错了,诸公对小子实在是太好了,我好愧疚啊,我对不起诸公……”

    长孙冲听到李牧如此反讽,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差点忍不住出声,好在他还记得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而且他手里还提着六礼束,发作不得,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没听见。

    长孙无忌又岂能挺不住李牧的嘲讽之意,他说了这么多,每一句话都是反讽。但长孙无忌是何人,岂能着了李牧的道。李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便反过来更紧地抓着李牧的手。李牧的脸色逐渐僵硬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长孙无忌一个文臣,竟然这么大的手劲儿,老家伙,练过呀!

    长孙无忌一脸真诚,道:“贤侄莫要说这等见外的话,你做的事情,立下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不提这些,你与我之间,也有着亲戚呢。你的事情,旁人不管,我定然是要管的。那日你吐血晕厥,事发匆忙,什么都来不及。次日老夫便过来探望你,随后我还上了一道奏折,请陛下严惩这些诬告者,定让贤侄出了这一口恶气!”

    信你个鬼!

    李牧心里大骂,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来。脸皮厚的人最怕的就是脸皮更厚的,这就好比大家拿着针互相扎,脸皮更厚的总是能够更胜一筹。

    “多谢国舅……”李牧用力把手从长孙无忌手里抽出来,手已经被捏红了,像个鸡爪子似的。李牧不得不把手缩回熊皮大氅里面,伸出另一只手示意了一下,请长孙无忌和长孙冲坐下。

    刚刚坐下,魏璎珞就端上了茶盏。如今她已经适应了丫鬟的工作,为了不让她和李牧经常见面,李知恩把她分派到了前院。大堂来客上茶,客人走了撤茶盏,都是她的工作。

    昨日被回绝了好意,李牧心里有些别扭,便也不离她。等她上了茶下去之后,李牧看到了长孙冲旁边的东西,心中一动,大概猜到他们的来意了。

    “李牧,今日我来,除了探望你,还有一件事,求你应允啊。”

    “哎哟哟、”李牧赶紧做出一副承受不起的样子,道:“国舅爷这样说话,可叫小子无法做人了。国舅爷对小子诸多照料,小子无以为报。怎敢当国舅也一个‘求’字?任何事情,只要国舅爷吩咐,小子能做得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国舅爷请讲!”

    “那我可就说了。”长孙无忌对长孙冲试了个眼色,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的长孙冲,不得不扶着椅子,艰难地挪动他的大屁股站起来,拎着他带来的六礼,跪在了李牧面前。

    李牧大吃一惊,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世子这是要折煞我也!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跪下了呀?快快请起,你我同辈,你还比我年长,怎么也不该你跪呀,快起来!”说着做出一副焦急状,对身后的李重义道:“大个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世子定然是因为太胖跌倒了,赶紧扶起来呀!”

    长孙冲憋得脸通红,他知道李牧是在调侃他的胖,顺带也在提醒他两人之前的那个约定,上次长孙冲说要拜师,李牧告诉他减肥到一百五十斤之后才考虑。如今长孙冲显然是没做到,却带他爹过来,李牧这明显是在嘲讽。

    长孙冲一张胖脸憋得通红,低着头也不说话。他今日跟着父亲长孙无忌来到这里,已经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无论李牧说什么,今天这个师父都认定了,索性不说话,随他嘲讽了。

    长孙无忌道:“李牧,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冲儿曾提过要拜你为师。他与你同辈,又比你年长,按理来说,拜你为师并不合适。若是搁在从前,我不会同意此事。但在拜读过你的《师说》之后,我明白了为师之道的本质。”

    “正如你的《师说》中所言:‘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冲儿虽然比你年长,但是本事大不如你。他从你而师之,再合适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辈分的问题,各论各就好。”

    李牧连连摆手:“不妥不妥,小子今年才十七岁,如何能做世子的老师,这传出去对世子的名誉有损,也对国舅爷的名誉有损呐。世子当从名师学习,我看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就不错。我与老孔也算是有交情,不如这样,我写一封信给老孔推荐一下,让世子拜入孔祭酒门下可好?孔祭酒乃是孔圣之后,根正苗红,世子若能拜在他的门下,来日定能成为如山东大儒卢浮宫与郑经一样的人渣……人中龙凤!”

    长孙冲牙齿咬得咯噔响,若非长孙无忌在此,他恨不得扑上去,一屁股把李牧坐死。而长孙无忌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坚持道:“李牧,你也不要过于谦虚了。谁人不知,孔颖达无论是诗文还是策论,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你的《师说》一出,他更是登门求教,少年英才,后生可畏。就连陛下都指定你做太子和越王的老师,天下何人敢怀疑你的才学?”

    说着,长孙无忌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模样,道:“除非,你看不起我长孙家,觉得我长孙无忌的长子,不如皇子一般身份高贵,不愿意教导。若如此,就当我没提过此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牧若是再坚持拒绝,恐怕就要把长孙无忌得罪死了。这样的事情,李牧是不做的。

    李牧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勉为其难道:“既然国舅爷说话了,小子若再推脱,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好吧,长孙冲,你给我磕个头吧!”

    长孙冲瞪大了眼睛,说什么?磕、磕头?

    李牧强忍着没笑出声,板着脸道:“怎么,如今拜师都不磕头了?”

    “冲儿,还不磕头?!”

    长孙冲愤愤地瞪了李牧一眼,跪拜在李牧脚边,行了一个大礼。

    哎呦?还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李牧忽然一拍脑门儿,道:“看我这个记性!国舅爷,非是小子想占这个便宜,实在是没收过徒弟不清楚规矩。小子也是听说,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似乎这拜师啊,好像是连师母也要一起拜。小子刚好成亲了,您看这……当然若是世子不愿,那就罢了,就这样也行,姑且拜之,姑且教之,无所谓呀。”

    姑且可不行!头都已经磕了一个了,也不差再磕一个。不等长孙无忌说话,长孙冲自己道:“师父在上,请听徒儿一言。合当如此,还请师母上座,受徒儿一拜。”

    “你看这……”李牧‘不好意思’地笑了,道:“真是我的好徒儿啊!大个儿,去把夫人请来,再吩咐厨子,多做几个好菜。今日我收徒大喜,阖府欢庆!不不不,别费事了,让小九儿去一趟天上人间,今日我包场了。把本侯的好友亲朋都请来,庆贺我李牧终于收了一个徒弟!”

    李重义应了一声,回去了后宅。不一会儿,白巧巧来了。她听李重义说,还以为是开玩笑,直到看到长孙冲跪在这里,才知道是真的,显得有些紧张。

    李牧让李重义搬了把椅子过来,挨着李牧旁边,让白巧巧坐下。

    长孙冲深呼吸了一下,今日他算是把脸皮扔了,又磕了一个头。

    “好徒儿快快请起!!”

    李牧虚伸了一下手,李重义替他把长孙冲扶了起来。长孙冲把六礼束送上,李牧让白巧巧接过,这拜师礼就算是成了。

    所谓六礼,乃是芹菜、莲子、红豆、桂圆、红枣、肉干六种。各自有不同的寓意,芹菜取谐音勤,寓意为勤奋好学,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导,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日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肉条表达弟子孝敬之心。

    李牧一一看过,故意装作不知道寓意,道:“大个,备车去天上人间,把这六样东西都带着,先熬一个桂圆莲子枣豆粥,再用芹菜和肉干做馅儿包点饺子,等会给客人们吃一吃,虽然少了点,好歹也是世子的一片心意。其他的好酒好菜,都算在我账上,我这个当师父的,怎能让徒弟破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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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放浪形骸(“顽主小王”打赏加更)

    李牧都这样说了,长孙无忌还怎么好意思让他花钱。李牧‘争’不过,只好把这个‘付账权’让给了长孙无忌。

    正好也快到晌午了,一行人便乘坐马车,直奔天上人间。从逐鹿侯府出来,长孙无忌的脸就有点黑了。李牧是真撂得下去脸啊,说是阖府欢庆,还真就是阖府出动。也不知他从哪儿雇的车,把门房和丫鬟都带着,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天上人间。

    到了天上人间,长孙无忌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发现,李牧请的人也太多了。王、王普、独孤修德、高士廉、尉迟环、李应、崔永仁等人都在,基本上大唐矿业和大唐盐业的股东全都来了。还有昨日去‘探病’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请过来了。

    这得多少钱?

    天上人间的宴席,最便宜的也得十贯钱一桌,还不包含酒水。放眼望去,乌泱泱全是人,少说也得八桌以上。连吃带喝,还不得个三四百贯?

    合着不用你花钱,你就这么坑人是吧!

    长孙无忌强忍着没有发作,打算先去给李渊请个安。先不说到了李渊的地方,作为晚辈应该请安。他得让李渊知道,这顿饭是谁花的钱,不然这几百贯可死的太冤了。

    长孙无忌正要上楼,突然轮椅拦在了他面前。长孙无忌看到李牧,饶是他的养气功夫再好,被摆了一道,心里也难免不舒服,但还是带着笑容,道:“我正要去给太上皇请安,怎么,有事么?”

    “不不不,不是我有事。而是我看国舅爷脸色似乎不太好,是否是因为小子请的人太多了?这倒是小子的疏忽了,小子本来是打算自己请客,庆贺收徒大喜。国舅爷也知道小子的行事风格,视金钱如粪土嘛。多花点,少花点,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国舅爷非得抢着要结账,小子争不过,又没法把去请客的人叫回来,于是就出现了这尴尬的一幕。若不然这样好了,咱们这一桌,算是国舅爷请,其余的人,我来请。国舅爷以为如何?”

    真够损的!

    长孙无忌心里暗骂,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你不情愿收我儿子为徒,就处处拿话挤兑。我若是按你所言,岂不是被你拿住了话柄?罢了罢了,几百贯钱而已,虽然肉疼,但也不是花不起!

    长孙无忌挤出一个笑容,道:“我虽然没有达到你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但也不差这一顿饭钱。高朋满座,乃是幸事。既然说好了由我来花钱,你就不要再争了。”

    “唉、”李牧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除了我之外,长安城中还有如此慷慨之人。”他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小陈公公,道:“陈经理,看到没有,听到没有,国舅爷吩咐了,这顿饭他请客。国舅爷显然是不差钱的人,什么好酒好菜,全都给我上来。尤其是平日里没人点,不敢点的那些贵菜,有一道算一道,通通上来。不求好吃,但求最贵。国舅爷请客,排场要足。我记得咱这天上人间不是还排演了歌舞么,也安排上,今日本侯收徒大喜,一定要做到宾至如归!”

    小陈公公自然是认得长孙无忌的,也听得出话音儿,李牧这是在坑他。若搁在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小陈公公或许会犹豫一下,但如今他是天上人间的经理了。天上人间的生意一直不怎么好,可逮到一次‘大活儿’,岂能放过?坑谁都是坑,反正有李牧在前面顶缸,他怕什么?

    当下应承下来,回后厨安排准备去了。

    长孙无忌再能忍,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深呼吸了一口气,绕过李牧的轮椅,径自上了楼。

    李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笑一声。经历了这次的事件,李牧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仁义道德,都他妈是狗屁。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他组织公司,让长孙无忌等人入股躺着挣钱,等到了他出事的时候,一个个都在观望,每一个帮忙说句话的,不可恼?不可怒?

    李世民说的那番话,李牧细细咀嚼之后,也觉得是在放屁。他以他自己做例子,意思说,我做皇帝都要受委屈,你李牧多什么,受点委屈不正常么?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是细想经不住推敲!

    你是皇帝受委屈正常,那是因为这天下是你的。你经营自己的事业,受委屈当然正常。这天下可不是我的,凭什么老子替你受委屈?不就是因为你是皇帝,掌握生杀大权,说话就硬气,可以狡辩么?

    明着肯定是要不着公平了,但是暗着可以啊。李牧自有办法,这里吃的亏,别处找补,总能找个心理平衡,要他一个山谷也是这个目的。对李世民如此,对长孙无忌就更是一样了。我不想收你儿子为徒,你逼着我收,那我就得挤兑挤兑你,恶心恶心你,让你破点财。你不乐意呀?好啊,别让你儿子当我徒弟不就行了?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要是觉得可以白吃,那他就是个白痴!

    李牧忽然觉得自己的戾气有点重了,看来得整点燕窝补一补。李牧打了个响指,李重义弯腰抓着轮椅的椅背,毫不费力地把轮椅拎了起来,把李牧‘搬’上了二层,推着他去了白巧巧等人所在的包间。

    ……

    高公公得了李牧的三条‘大黄鱼’,自然要把事情办到位。他派出了自己的‘儿孙’,去各御史家中通传消息。自己则回到了宫中,向李世民汇报。

    李世民看了高公公模仿的李牧的表情,哑然失笑。高公公也是一个妙人,他虽然跟李牧半点也没有相似之处,但是模仿起来却有鼻子有眼,让人看了可以联想出本尊的样子来。

    “这小子估计是气疯了,没办法呀,这就是天意,谁能想到卢智林的父亲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去世呢?而且消息还来得这么巧,晚一天都能让他得偿所愿了……”说着,李世民好奇问道:“那卢智林反应如何?”

    高公公叹了口气,如实说道:“那卢智林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样子,反而眉目之间颇有喜色。依老奴看来,这个人……不似孝子。”

    不似孝子这个评价,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比说他贪赃枉法更加严重。果然,李世民听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道:“真该先免了他的官职,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御史呢?可恶至极!”

    高公公道:“陛下,老奴按照陛下的吩咐,问过逐鹿侯之后,又去卢智林府上,告诉他必须允许他丁忧。您猜怎么着,卢智林竟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都已经装好了车,得了允许之后,跟老奴一起出的门,估摸着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城外了。”

    “可恨也!”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不提他了,这次李牧出事,父皇也派人过问了几次,朕一直没有回复。如今事情也算有了眉目,父皇那边,朕还是得去看看。高干,去备车,咱们去天上人间。”

    “诺。”

    高公公备好车,李世民也换了便服,主仆二人没带随从,出宫门,转个弯就到了天上人间。

    下了马车,李世民颇为惊讶。他知道,天上人间的生意不怎么好。平日赶上饭时,也不过几桌客人。但今天一看,满口的马车都停满了,显然是客人不少。难不成几日没来,生意好转起来了?

    二人踱步进来,服务员本就是宫里的宫女,自然认得李世民。但是因有言在先,在这天上人间,李渊最大,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是在这里,也不用大礼参拜他。

    看到李世民,服务员微微福了一礼,道了声‘欢迎光临’,便让开了路。

    李世民经常来此,也不觉得怠慢,叫住一个服务员问道:“今日怎么如此多客人?”

    “回禀陛下,今日是逐鹿侯收徒大喜,所以请了不少客人欢聚一堂。”

    “收徒?”李世民看向高公公,高公公也一脸茫然,道:“陛下,臣离开之时,没听说此事啊。”

    李世民又问:“收的是谁啊?”

    服务员答道:“是赵国公世子。”

    “胡闹!”李世民紧皱眉头道:“赵国公世子与李牧乃是平辈,还比李牧年长,这怎么拜师?”

    服务员一直就在这大厅,刚好听到了刚才‘拜师仪式’上的对话。为了显示隆重,也为了让到场的宾客做个见证。刚刚在一楼大厅,重复了一遍在逐鹿侯府发生的事情。生于吾前,生于吾后那一套也又说了一遍,把长孙无忌着实折腾得不轻。

    服务员便把她听到的,对李世民学了一遍。李世民听说长孙无忌也在,还是他亲自带长孙冲去拜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所了解的长孙无忌,不像是干的出这样出格事情来的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孙无忌竟然会让自己长子拜李牧为师?

    李世民摆了摆手,服务员退了下去。他则沿着楼梯上楼,打算找到长孙无忌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李世民听到了李牧的声音。

    只见李牧坐在轮椅上,依在二楼的栏杆旁,左手一个酒壶,右手一个酒杯,醉眼稀松地看着一楼大厅的众人,打了个酒嗝儿,道:“诸位!诸位!”

    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李牧笑了一下,道:“诸位听我一言!”

    “今日,乃是我李牧收徒大喜。长孙冲!如今是我的徒弟啦!师父师父,做老师的,就如同父亲一样,徒儿徒儿做徒儿的,就如同儿子一样。长孙冲,如今就和我的儿子一样。”

    众人听到这话,想笑又不敢。他们不知道李牧是醉了说得胡话,还是故意的调侃。看李牧的表情非常严肃,又不像是在胡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李牧又打了个酒嗝儿,继续说道:“实话实说,我李牧,有什么本事啊!我有什么可教的啊!是吧,我何德何能做别人的老师呢?”

    李世民微微颔首,还行,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过就是……天才了一点,别人会的,我琢磨一下就会了。别人不会的,我琢磨一下也会了。别人做不出来诗,我随口就做了,除了这些之外,样貌也算是英俊,再也没有什么了。哦,还能赚一点点小钱,也就这些了,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了!”

    “……”

    李世民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心里暗道,亏得朕刚刚还欣慰了一下,你这小子,当真是目中无人。

    虽然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但却没人敢说。因为其实李牧说得也是实话,听起来狂妄,但是做到的狂妄,就不能算是狂妄了。

    李牧长叹了一声,道:“长孙冲这个徒儿,说实在的,我是不满意的。我会的东西,我教他,他能学会么?比方说,我会打铁,看到我兄弟背着的巨斧了没?这就是我打的!长孙冲学得会吗?他……学不会!”

    “作诗?他更是白费。”

    “但是国舅爷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所以我收了他这个徒儿。”李牧挥挥手,向对面的长孙冲喊道:“徒儿,你不要生气!你要记住,你是最没用的!为师不会对你抱有什么期望的,你跟我学,学会多少算多少,学不会就拉倒,千万别有压力!”

    “你!”长孙冲实在是要忍不住了,正要发怒,被长孙无忌拽住了。长孙无忌摇了摇头,对李世民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长孙冲看到了,强压怒火,老实了下来。

    李牧又笑了一下,倒了杯酒,洒了一半,他自己喝了一半。

    “其实不瞒诸位,我的心情,最近不是很好。原因嘛,诸位也都知道,我也就不明说了。刚刚说到诗,今日高朋满座,我非常开心,文思如尿崩,实在是……啊,说错,文思如泉涌,差不多!呵呵……”李牧傻笑了一下,道:“给大家做个诗,博君一笑。”

    众人听到李牧要作诗,都聚精会神了起来。李牧的诗乃是一绝,从来没有不好的,他这次又要做什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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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行路难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仿佛道出了无尽的惆怅。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心中暗骂,你还知道价钱啊,那还这么坑我?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长孙冲听了这句,恨不得破口大骂,爱吃不吃,你茫然个屁?还拔剑四顾,你怎么不矫情死?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这四句出来,众人不禁随着李牧描绘出的情景中,若真是如此,确实是够郁闷的,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什么黄河啊,太行啊,你李牧见过吗?谁不知道你出身边城马邑,你见都没见过,怎知黄河结不结冰,太行下不下雪?感慨个什么劲儿啊!

    “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最后一句出来,众人顿时呆愣当场。又是一句千古名句!

    前面的句子,渲染出的仇怨气氛,最后一句出来,顿时霍然开朗。虽然行路之难,但是我没有气馁,等到长风破浪之时,一定高高挂起云帆,在沧海中勇往直前!

    这是何等豪迈的意境!这等胸怀,当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人?!

    王鸥也在,只不过为了避免与白巧巧相见,她自己开了一个包间,听到李牧要作诗,她便等候在窗旁,开了一条缝隙,痴痴地看着李牧。

    他人看李牧吟诗,多是以挑毛病为主,阴阳怪气,恨不得李牧做不出来,好笑话他。但是王鸥则不然,她爱上李牧,便是倾慕于李牧的文采,李牧之前所作的诗,她闲来无事,总要誊写几次,揣摩诗中的心境。可以说,在诗的方面,王鸥是李牧当之无愧的知音。

    因此,她能读懂,李牧诗中蕴含的真意。

    王鸥不禁红了眼眶,能做出这样愁绪的诗,他的心里得有多苦?可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边,不能替他分担一点点。

    白巧巧从包间出来,想要劝李牧进去。李牧摆了摆手,道:“夫人,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没有关系。我心中有数,今日如此开心,不要坏了兴致,为夫的诗还没做完,你且等一会儿。”

    白巧巧只好道:“夫君少喝一点,我在这陪着你。”

    “也好!”

    李牧向一楼喊道:“诸位,这是我的妻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她,便是我李牧在这世间,最得意的事了!”

    王鸥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愁苦。她是你最得意的,那我呢?

    李牧又斟满酒杯,敬给众人,道:“我总是说,这作诗简单。但其实也不简单,今日我便给大伙分享一个心得,如何能做诗,怎么能做出好诗?大家想不想知道?”

    众人轰然道:“当然想,侯爷快说!”

    李牧哈哈大笑,道:“这作诗的要诀便是喝酒,酒喝得越多,文思也就越多,赶在什么时候最多呢?就像我刚才说的,文思如尿崩,你就喝呀喝呀,喝到……?感觉要去茅厕了,就差不多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想去茅厕!但是在去茅厕之前,我还要为大家赋诗一首!”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架秧子:“侯爷快作来!大家伙都等着呢!”

    “好!”

    李牧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忽然咳嗽了起来。李世民见状,皱眉道:“身体还没好,就这样折腾?胡闹,简直是胡闹!”

    高公公得了三条‘大黄鱼’,自然要为李牧说话,陪着小心道:“陛下,想必那卢智林脱逃,逐鹿侯无处撒气,以至于心中郁闷不得解,发几句牢骚,也是情有可原呐。”

    “哼!”

    李世民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李牧扶着栏杆站定,白巧巧怕他出意外,挽着他一条胳膊。

    突然,李牧大喝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哭笑不得。这句的意思是在说,人生道路宽阔如青天,而我却没有出路。旁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李牧还没出路吗?十七岁封侯,深得圣眷,在这长安城中,可谓是横着走了,你还没出路,还让别人活不活?

    正在腹诽,就听李牧继续吟道:“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这句诗说得就是长安城中纨绔子弟的生活,斗鸡。斗鸡是一项历史非常古老的赌博游戏,春秋时期就有记载。到了唐朝,仍然非常兴盛。传闻中,通体赤色的鸡凶狠,如猛将,通体白色的鸡聪敏,如谋士。所以挑选斗鸡,首要挑选羽色,以赤、白二者为优。

    然而李牧却说,他不愿意像长安城中的纨绔子一样,一句话骂了无数人。因为在场的众人中,不少人就是这么纨绔地成长起来的,如王普。还有一些,自己不是纨绔子,儿子却是。总之就是几乎一个都没跑了,不是骂了本人,就是骂了下一代。

    众人心中愤愤,你小子可够损了。你拔高自己你就拔高呗,拖我们做比较干什么?就像你是个好人,我们这些纨绔就不是人了似的!

    李世民听到这句,却非常欣慰。他看重李牧就在这点上,从认识李牧到现在,无论他有多少毛病,发生了任何曲折,他都没有停止过努力,这在李世民眼中,是有正事儿的表现。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这四句,包含了一个典故。学问一般的人,听都听不懂。

    弹剑作歌,说的是战国时期的。当时冯谖在孟尝君门下作客,觉得孟尝君对他不够礼遇,就在夜晚弹剑而歌,表示要回去。但这只不过是他的矫情而已,他真正的想法不是要回去,而是要增加自己的待遇。诗中用这个典故,再加上后一句“曳裾王门不称情”,表示李牧不愿意做冯谖这样的人,不愿意委屈自己去侍奉权贵。

    李世民虽然不是什么大学问家,但是他读过史书,‘弹剑作歌’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他也明白李牧的意思,叹了口气,喃喃道:“过刚易折,李牧这小子……性子也是太直了些。”

    李世民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下一句李牧就开启了嘲讽模式。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在韩信未得志时,在淮阴曾受到一些市井无赖们的嘲笑和侮辱。贾谊年轻有才,汉文帝本打算重用,但由于受到大臣灌婴、冯敬等的忌妒、反对,后来竟遭贬逐。李牧把自己比作韩信和贾谊,那么一定对应的有‘淮阴市井’和‘汉朝公卿’,联想近日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卢智林等御史,就是无耻之尤的‘淮阴市井’,而魏征,便是嫉贤妒能的‘汉朝公卿’。众人明白过来之后,纷纷倒吸了口凉气,要不说多读书有好处呢,要是不读书,连被骂了都听不懂。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折节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这六句出来,气氛有些微妙了。能知道这些典故的人,都能明白李牧的意思。他这是在埋怨陛下啊!

    战国时燕昭王为了使国家富强,尊郭隗为师,在易水边筑台置黄金其上,以招揽贤士。于是乐毅、邹衍、剧辛纷纷来归,为燕所用。燕昭王对于他们不仅言听计从,而且屈己下士,折节相待,从来不猜疑。当邹衍到燕时,昭王“拥先驱”,亲自扫除道路迎接,以示恭敬。而这些贤才,感动君王对自己的礼遇,竭忠尽智,以自己的才能来报效君主。

    李牧此时提起这件事,是在以古喻今,说李世民不如燕昭王,对他这个贤才,礼遇不够,信任不够!他说燕昭王死了,无人打扫黄金台,其实是在说,燕昭王死了之后,再也没有这样贤德的君主了。言下之意,当今陛下不够贤德。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世民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他忍住了,因为李牧所言一点也不差,前几日的事情,他确实没有给予李牧足够的信任,害得他遭人诬告,答应让他出气,也因为卢智林父亲去世,让他跑了,气也没出成。因此,李牧发发牢骚,他也不好说什么。

    李牧长叹了一声:“行路难,归去来!”

    短短六字,道尽了心灰意冷。众人心中一动,难不成今日这是宴无好宴,酒无好酒,李牧这是要跑?

    王鸥听到此处,已经是泪水涟涟。你们这些嫉贤妒能之辈,为何要如此对我的情郎?若不是担心给我的情郎惹麻烦,真恨不得把你们全都弄死!

    李牧吟诵完第二首诗,像是疲倦了,趴在栏杆上,像是睡着了。白巧巧凑到李牧耳边,轻声道:“夫君,你醉了,咱们回府吧?”

    “回府?”李牧像是被叫醒了,抬起头,喃喃自语。忽然他摇了摇头,道:“诸位还未尽兴,我怎么能回去?不行不行,我还要再作一首!”

    众人心中害怕,心道你耍酒疯,别带上我们行不行?你这都开始埋怨陛下了?万一传到陛下耳朵里,如何说得清?

    这时,有人发现了李世民在楼梯处,吓得差点叫出声,捂着嘴巴,用手肘顶了顶旁边人,指了指李世民所在的地方。就这样,没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李世民到了,热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了起来。

    李牧其实早就看到李世民了,但他故作不知,甚至还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奇怪道:“为何诸位都不说话了?呵呵,是不是被我的文采吓到啦?”

    “逐……”高公公正要提醒李牧,被李世民拽了一把。李世民沉着脸道:“先不要声张,且看他还能说什么。”

    高公公只好闭上嘴,不住地对李牧使眼色。李牧看见了,但也只做不知,一副喝醉的模样,笑道:“确实是有些醉了,这样吧,我再作最后一首,然后我就先告退。有病在身,诸位多担待。”

    说罢,李牧朗声吟唱,一气呵成。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一诗念罢,李牧哈哈大笑。向众人挥了挥手,坐回了轮椅上。李重义过来,把轮椅拎起来,带着李牧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了。白巧巧向众人致歉,然后招呼逐鹿侯府的人一并离去。

    气氛略显尴尬,长孙无忌对长孙冲使了个眼色。长孙冲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站了出来。

    “恩师醉了,先回府休息,诸位莫怪。吾代吾师,敬各位一杯。”

    众人已都知道李世民在场了,即便是装,也要装下去,都收起了各自的心思,拿起酒杯向长孙冲示意,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上了楼,径直进入了李渊的包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既然李世民没有表露身份,自然有他不愿意表露的深意,反其道而行,不是长孙无忌会做的事情。

    长孙冲与众人寒暄完毕,又坐了下来,愤愤道:“父亲,我想不通。李牧根本就看不起我!我再不济也是长子,代表着长孙家。李牧算什么东西,安敢如此辱我长孙氏?”

    “啪!”

    长孙无忌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扇在长孙冲的脸上,把他脸上的肉扇得抖了三抖。

    长孙冲懵了,捂着脸道:“父亲!为何打孩儿?”

    “愚蠢至极!”长孙无忌狠狠骂了一声,瞪着长孙冲,道:“看看李牧,再看看你,我真是想不通,我长孙无忌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子!愚蠢且不自知,真真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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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人之常情

    长孙冲还要争辩:“父亲,孩儿如何愚蠢了?孩儿不明白呀!”

    “你能明白什么?!”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李牧此子,我竟还是小看了他!”

    长孙冲委屈巴巴,却不敢再问了,他怕再挨打。

    长孙无忌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长孙冲解释:“以前,我只当他少年得志,因此才狂妄了些。今日听他这三首诗,才知道此子竟然看得如此通透。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境界,若他日与我长孙家为敌,必是大患!”

    长孙冲实在忍不住,小声嘟哝:“那您还让我拜他为师……”

    “你懂什么!”长孙无忌又骂了一声,道:“事在人为,他会不会成为我长孙家的大患,要看以后。就算他成了大患,他的一身本事也是真的。你若能学到他的三成本事,也不枉今日的一番折腾。”

    “父亲,您太高看他了。”

    “我只怕还是看低了!”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冲儿,你记住我的话。你可以不服他这个人,但是你要服他的本事。他不是瞧不起你么?不是让你减肥么?你就减给他看!用自己的努力,让他瞧得起你。有朝一日,你用从他身上学到的本事超过他,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否则,背地里说什么,都如‘弹剑而歌’的冯谖,不过是矫情罢了!”

    “父亲……”长孙冲一听,真要去减肥,腿肚子都转筋,眼巴巴地看着长孙无忌,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看我也没用!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蠢笨如猪!”长孙无忌是铁了心了,语气之中无半点圜转的余地:“今日之后,就算你心里对李牧有一万个不满,你也要给我憋在肚子里。明天,去他的府上请安,像个徒弟样!”

    “父亲,用不着如此吧,这也太……”

    “还用不着?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了,你还没听出来?当真是蠢!李牧要甩手不管了!你不去,难道要我去?”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包间的门。长孙无忌立刻停了下来,对长孙冲使了个眼色。长孙冲来到门口开门,看到是高公公,赶紧道:“公公怎会来此?难道陛下也……”

    高公公岂会不知长孙冲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也没有戳破,笑意盈盈道:“陛下刚来,听太上皇说,国舅在此,便让老奴来请,王侍中已经过去了。”

    “劳烦公公了。”长孙无忌起身来到门口,随着高公公向李世民所在的包间去,路上,不留痕迹地递过去一块银子。高公公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约莫二三两重,搁在从前自然不算少,但跟李牧的三条‘大黄鱼’相比,一下子不够看了。

    但毕竟蚂蚁再小也是肉,不能指望天天吃‘黄鱼’,高公公还是收下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快到门口的时候,小声道:“陛下心情不太好,国舅爷可谨慎着些。”

    “多谢公公提醒。”

    长孙无忌说了一声,高公公帮他开门,长孙无忌进入包间,高公公又把门带上,并没有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口。

    包间里,已经支上了一桌麻将。

    李渊、李世民,父子坐对家。李渊的左手边,坐着王。右手边空着一个位置,见长孙无忌来了,李渊往那个空位一指,长孙无忌怪怪坐了上去。

    哗啦啦的搓牌声响了起来。

    如今麻将已经成了长安上流社会的一个标志,家里没有麻将的人,不会玩麻将的人,几乎都算不得贵族了。像孙氏这样的国公夫人,闲来无事就会凑在一起玩两把,算得上是一种交际。即便是不跟外人玩,自己在家,也得凑几个丫鬟打几把,这东西,玩起来上瘾。

    李渊就是如此,李牧给他送来麻将之后,什么象棋围棋,通通束之高阁了。每日醒来就是麻将,吃喝也都在麻将桌上。天上人间的生意他也不在乎了,只要有人陪他玩麻将就行。玩起麻将来,便是小陈公公和李有容这样的年轻人,都熬不过他。

    码牌,抓牌。

    李渊把牌捋顺了一下,打了一张‘北风’。

    在座的四个人,也就他一个算是真正有心思玩牌了。其他人哪有这份闲心,李世民在想,李牧刚刚做的诗。而长孙无忌和王则在想,李牧撂挑子不干了,公司可怎么办!

    玩了两把,李渊都胡牌了。但是君臣三人一点也没投入进来,让李渊非常不高兴。他把牌一推,道:“一个个都心不在焉,怎么个意思?陪我这个老家伙玩两把,不乐意?”

    李世民赶紧道歉:“父皇,儿子乐意。儿子怎能不乐意呢,只是……想着刚刚李牧作的诗,心里有些感慨。”

    “感慨?”李渊冷笑一声,道:“怕不是感慨,是愧疚吧?”

    这话也就李渊敢说了,李世民反驳不得,只好点了点头。

    李渊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大口放下,已经全白的眉毛挑了一下,道:“你们这些人呐,心思太复杂。想的事情呢,也太多。而李牧小子,初出茅庐,经历也少,心思也单纯,跟你们这些人混在一起,自然是要吃亏碰壁的。刚才他说的,朕也都听到了。无非就是怨念嘛!他就是很简单的想做事情,根本也没想过要得到多大的利益。而你们呢,做事情不行,分赃倒是在行。事情还没做成,就一心想着怎么分了。呵呵,让朕猜中了吧?”

    王和长孙无忌忙道:“太上皇目光如炬,臣等汗颜不已。”

    “用不着汗颜,人之常情!”李渊像是在跟老友闲聊一般,完全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所谓君君臣臣,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么?谁不是为自己着想呢?我且问你们两个,若是今时今日,你们没有今天的地位,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你们对朝廷的忠心,还会是如此么?”

    此言诛心了,长孙无忌和王慌忙站起来,躬身道:“太上皇,吾等无论身居何职,都依然忠贞不二。”

    “哈哈!”李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长孙无忌,又指了指王,没有说什么。但是二人心里都清楚李渊的意思:就你们两个,也配说‘忠贞不二’?

    长孙无忌曾是李渊的臣子,却策划了玄武门之变,他是李世民的从龙第一功臣,就是李渊的第一号叛徒。而王呢,就更不必说了,李建成待他推心置腹,他现在不也做了李世民的官了么?

    李渊的每一声笑,都像是一个个嘴巴,抽在了二人的脸上。李世民也是有点尴尬,当年的事情怎么就绕不过去了,怎么又扯上了。

    笑了好一会,李渊才止住笑声,道:“这便是朕看不上你们,却看得上李牧的缘故了。这等虚伪的话,你们说得出,李牧却说不出,因为他心里没你们想这么多,甚至他都不会去想这些。这也是他的可贵之处,若他与你们一样的心思,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了。”

    说着,李渊叹了一声,道:“李牧说得还不够明白么?看他最后一首诗。他不愿学许由、伯夷之辈,清高自许什么都不做。他想做些事情,但也不愿像伍子胥、李斯之流,功高盖主,最后死于非命。他想学西晋的张翰,功成则及时退身,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避祸么?”

    说着,李渊点指李世民君臣三人,道:“瞧瞧!瞧瞧!你们把一个孩子逼成什么样了!不给你们办事,你们不许。给你们办事,还得担心遭到猜忌。没办法,只好作诗抒怀,告诉你们。给你们办事,也不要功劳,功成之后,他就学着张翰一样归隐山林,免去你们的担忧,啧啧……欺负人还得怎么欺负呀?小小年纪,言语之中,愣是多了几分暮色,你们哟,太过分了些!”

    三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露出了愧色。

    李世民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这次来,就是想跟父皇说这件事。李牧被诬告这件事,儿臣确实愧对与他,儿臣偏听偏信,让卢智林等人得逞,诬告了李牧,害得李牧吐血,儿臣惭愧已极。”

    “儿臣不是不想帮他出气,可是偏偏这时候,卢智林的父亲去世了,他上奏折请丁忧守孝,此乃孝道,儿臣总不能不许吧。”

    “呵!孝道,又是孝道……”李渊不无讥讽道:“朕听到孝道二字,怎么觉得这么刺耳啊。好像这两个字,偏是为朕添堵来的。朕怎么就没感觉到孝道在哪里呢?哦,差点忘了,李牧前些日子,因为一个御史骂了他的母亲,愤而杀人,这倒是孝行,可是朕怎么记得,当时他被关了起来呢?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孝道?”

    李世民无奈道:“父皇,儿臣最后不是放了嘛!”

    “你开始就不该关!”

    眼见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要抖落出来,李世民忙道:“是是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还有你们!”李渊看向长孙无忌和王,道:“李牧,乃是大才,奇才也!古往今来,除了传说中的范蠡,你们见过谁赚钱的本事及得上他?那个什么大唐矿业,大唐盐业……朕也有耳闻,你们参股,占了便宜,心里不清楚么?朕真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谈情谊,只谈利益。你们不知道没有李牧,你们的生意玩不转?你们若是知道,为何没一个人站出来声援?脑袋里都进水了吗?”

    李渊愤愤然道:“换位思之,你们若是李牧,能不心寒?一边帮你们君臣赚钱,一边受委屈的时候,还得一个人扛着?欠你们的?还是说,你们真的把李牧当成了牛马,就算是,你们也不想想,既要牛耕地,又不给牛吃草,牛会给你们干活?”

    见三人不语,李渊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说到底,你们还是因为李牧年幼而轻视于他。罢了,懒得与你们说了!都给朕滚出去,看你们就生气,滚,都滚!”

    “父皇保重,儿臣过几日再来探望。”

    “太上皇,臣等告退。”

    三人灰溜溜地退了出去,李渊扣手敲着桌子,摇了摇头,喊道:“门外还有没有鼻子出气的,进来三个,陪我打麻将!”

    三个服务员进来坐下,哗啦啦,洗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李牧的意思,经由高公公派出的小太监之口,准确地传到了御史们的耳中,所有人都傻了眼。

    卢智林死了老爹,逃过一劫。李牧把怒气都撒到了他们身上,逼他们写‘军令状’,让他们倒戈,否则就要把给卢智林准备的夜香,全都给他们送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无奈之下,只好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十几个御史凑在一起,互相看着眼色,谁也不肯先说话。眼看着太阳要落了,终于有一个忍不住,开口道:“诸位同僚,李牧已经传过了话来,让我等为他歌功颂德,否则就要用屎尿泼我们,他是能做得出来的,依我看,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呸!你要说什么?难道要向李牧低头不成?你怕泼粪,我却不怕!我王某人铁骨铮铮,岂能被他吓住?别说是泼粪,就是让我吃屎,我也绝对不会改变立场。想让我为他歌功颂德,断不可能!”

    言辞凿凿,掷地有声,顿时得到了无数响应。

    “说得好!我等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本分,就算是出了纰漏,那也是正常,何错之有?李牧,佞臣也,仗着陛下宠信,便要无法无天?我等偏不能让他如愿!明日我等一起上书,痛斥李牧罪状,与他斗争到底。只要我们众志成城,陛下也会有所顾忌!”

    “没错!我等身为御史,都是有风骨之人,岂能朝秦暮楚?他不是让咱们天黑之前把奏折送去工匠坊的印务监么?我建议,咱们就在这儿坐到天黑,谁也别走。这样一来,也可免遭怀疑!”

    “好!就这么办!”

    一群御史,又拿出了同仇敌忾的架势,声威震天。

    与此同时,工匠坊,印务监,却迎来了一些陌生面孔。

    “敢问,谁是毕监正么?我是王御史家管事,奉我家老爷之命送来奏折的副本……”

    “我是郑御史家门房……”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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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说到做到(“顽主小王”打赏加更)

    翌日。

    日上三竿,李牧才肯起床。昨夜李牧酒醉,到家就睡了。半夜醒了来了精神,跟白巧巧两个折腾到了天亮。天也亮了,他也乏了,这才搂着白巧巧睡下。

    白巧巧担心每天陪李牧这么胡闹,起得这么晚,会被府里的下人背后嚼舌根。等李牧睡着了,就悄悄地搬开他的胳膊起床了。担心李牧睡不好,把旁边看了一晚上戏的李知恩塞进了他怀里。李知恩可不怕谁嚼舌根,谁要说她,她反而觉得高兴。做侍妾的,不就是干这个的么?能伺候主人高兴,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于是李知恩就趴在李牧怀里,陪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上午。直到快吃午饭了,才被白巧巧叫醒,在李知恩的伺候下穿好衣服起床。

    洗漱完毕,小竹端上来午饭,李牧从白巧巧手里接过报纸,拿在手里一掂量,眉毛便挑了起来。

    今日的报纸,分量有点多啊。

    李牧把报纸打开翻了翻,今日的报纸,有三张纸,有两张纸,都是御史们的大作。一共有八篇文章刊登,内容都差不多。都是说,被卢智林蒙蔽了,诬告了逐鹿侯,后悔不迭。这几日在家冥思苦想,终于幡然醒悟,原来逐鹿侯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百姓,陛下有识人之明,才会重用逐鹿侯,君臣二人的事迹,后世必将传为美谈佳话云云……

    “墙头草!”

    李牧看了几篇,内容都差不多,不由觉得索然无味,把报纸扔在一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白巧巧没有看报纸的习惯,也不好奇。李知恩倒是好奇的,把报纸拿起来看了看,捂着小嘴儿憋笑。李牧瞧她一眼,道:“笑什么?很好笑么?”

    “当然好笑呀。”李知恩把报纸放下,道:“主人,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日跟卢智林一起诬告你的御史有十多个吧,这里才八篇文章,也就是说,还有人没写。”

    李牧夹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出价到了五十贯,总能买到一些莫名跌死的牛,真是非常的奇怪呀。

    “有人没写不正常么?死心眼多。好笑?”

    “哎呀,主人,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李知恩笑意盈盈,道:“有人写了,有人没写,你猜会不会打起来呀?”

    “?”李牧想了想,点点头,道:“肯定打起来,哎呀!这么大的热闹没凑上,真是失策呀!早点起床好了,晚了,现在看不着了!”

    “不晚。”李知恩眨眨眼,道:“不是还有一件事没干呢么?”

    “啥事儿?”李牧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是什么事情,恼怒地瞪了李知恩一眼:“吃饭呢,想那么恶心的事情!就算我要去泼……那啥,我也不会亲自动手啊!小姑娘家家的,少想这些没用的,吃饭!”

    “哦……”李知恩鼓了鼓嘴,委屈地看向白巧巧,白巧巧给她夹了一片酱牛肉,道:“快吃吧,等会咱俩还得去店铺看看。”

    吃过了午饭,白巧巧带李知恩去了京东集。李牧叫上李重义和独孤九也上了马车,刚要出门,忽然闻到一股臭味,只见坊门处停着两辆夜香车,风正好是朝这边刮,李牧等人处在下风口,臭味源源不断地飘过来。

    李牧勃然大怒,他奶奶的,老子还没动手,你们倒要先动手了,什么意思?弄两辆粪车堵我家门,想泼老子?

    “大个儿,知道怎么做吧?”

    “嗯!”李重义应了声,从车辕跳下,拎着巨斧径直闯了过去。刚到近前,正要大开杀戒,两辆夜香车后面都各闪出一个人来。李牧定睛一看,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正是长孙冲和王普。

    俩人都用纸团堵着鼻子,看到李牧,赶紧跑了过来。

    王普比长孙冲灵便,跑得快一点,先一步来到李牧面前,道:“侯爷,等半天了,咱们这就出发?”

    “师、师父!”长孙冲跑这么几步,已经呼哧带喘了,鼻子上堵着的纸团也掉了,这几口气喘的,臭气都吸到了肚子里,胃里不住地翻腾,想要说话说不出来,扶着车辕干呕了一阵,才勉强缓过来,道:“师父,徒儿、徒儿也准备好了,一车,满的!”

    李牧明知故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自报我的仇,你们凑什么热闹。我可不愿让人以为,我在仗势欺人。”

    “没有没有!”王普赶紧道:“我们这都是自发的,自愿的,出任何事情,我们自己担当,与侯爷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

    长孙冲猛点头:“是是是,师父,这都是徒儿应该做的!”

    “哦。”李牧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也不能让你们一番心意付诸东流是吧……不过,就你们俩,其他人呢?”

    长孙冲道:“独孤阀主委托京东集的白市令帮忙收的夜香,尉迟环也弄了一车,如今停在御史台下值的必经之路上,只等师父一声令下,先在路上灌他们一下。其他股东,虽然人没到,但是都有出钱,没有一个人看着,这里是名单。”

    长孙冲说着,把一份名单交给李牧,李牧拿起来扫了一眼,基本上大唐盐业的所有股东,都出钱收了夜香,眼前这一车只是个样子,一共收了足有七八车。

    “我这边也是一样。”王普也递上一份名单,乃是大唐矿业那边凑的份子。

    李牧看着两份名单,叹道:“我李牧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抬爱?唉……”

    长孙冲忙一记马屁拍上:“师父劳苦功高,大家都看在眼里,徒儿觉得都是应当的,师父不必过谦。”

    “是啊,侯爷,大家伙自愿为之,您又何必客气啊。”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就替众御史,谢谢你们的美意了。希望他们沐浴了香汤之后,能睡上一个好觉。”李牧哈哈大笑,手往前一挥,道:“小九,去京东集通知集结,拿好名单,除了今日大唐日报上幡然悔悟之人,都给老子灌了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过,记着,祸不及妻儿,瞅准了灌,咱们可不是不讲理的人!出发!”

    王普兴奋不已,他本就是纨绔,自以为纨绔能玩的东西,都已经玩过了,没想到李牧又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还可以这么玩,给御史灌大粪,御史吃屎,简直太有意思了,即便不为了家族利益,他也想参与一下,兴奋喊道:“走走走!先灌一个再说!”

    长孙冲虽然心里觉得有辱斯文,但如今他已经拜师了,回不了头了。作为李牧的徒弟,怎样他都脱离不开了,反正也是被人戳脊梁骨了,不如先玩爽再说了!想通了这个,心里也没啥障碍了。他那车夜香里面,还有他昨夜拉的两泡,当真是臭不可闻。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某个负隅顽抗的御史家去。路上的百姓不少都看了前几天的报纸,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人还去登记卖过夜香,见李牧出动了,便也簇拥着跟着,队伍人越来越多,把街道都快堵了起来。

    ……

    太极宫。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布袋里面是冰,正在敷腮帮子。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早晨起床,牙就开始疼,左边腮帮子肿得老高。请孙思邈来看,孙思邈只说是心火郁结所致,没有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李世民只好用敷冰缓解。

    李世民咧着嘴,没好气道:“高干,有消息没呢?都是干什么吃的,打探点消息就这么难吗?”

    “有了有了,陛下,有消息了!”高公公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张纸条,一边跑一边扫了几眼,跑到李世民面前双手呈上,李世民档了回去,道:“看不到朕牙疼?你念!”

    “诶,老奴给您念。”高公公念道:“宫外的不良人传来的消息,逐鹿侯带着人,用夜香灌了十个御史的马车,剩下的,也都隔着墙扔进了这些御史的府里。现在逐鹿侯正在京东集门口发钱呢,百姓排起了长龙,无不欢欣雀跃……”

    “哎呦……”李世民的牙更疼了,抽了口冷气,道:“朕的心火啊,都是从这儿来的呀!李牧啊李牧,简直是要气死朕!朕午膳的时候还在想,李牧这小子一上午没动静,兴许是懂事了?想开了?没想到啊,他还是干了!荒唐!荒唐啊!这要是后人修史,该如何记载啊!贞观朝出了一个荒唐侯爷,当街泼粪。朕对此不管不问,视若无睹?”

    “嘶……这是要朕当昏君啊!混账!!”

    高公公还能说啥,陪着小心道:“陛下,老奴觉着,逐鹿侯一上午没动静,想必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

    “放屁!”李世民怒骂,牵动着牙床的神经,又疼了起来,捂着脸哎呦。好半天才缓过劲儿,道:“不用替他说好话,朕不是傻子!他就是昨天喝多了没睡醒……哎呦,我这牙啊,疼死朕了!”

    “陛下息怒,老奴再去取点冰来。”

    李世民摆了摆手,高公公赶紧溜了出去。昨天被李渊骂了一顿之后,回到宫里李世民就没好气。高公公伺候在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句说错了勾起火来。没想到千小心万小心,李世民自己牙疼了,还是没躲过去。

    小心地带上门,高公公转过身,看着门口刚刚送信来的小太监,小太监脸上堆笑,按理来说,他及时把纸条送过来,应当有赏。

    “你看什么?”

    小太监懵了。

    “咱家问你看什么?你在等什么?等赏啊?消息送的这么晚,还有脸要赏赐?杂家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你!”

    小太监顿时吓哭了,跪在高公公脚边不住地磕头:“老祖宗息怒,老祖宗……”

    “滚!”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高公公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舒坦了很多。

    “陛下骂我,我就骂你们!没卵子的东西……”高公公骂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抿了抿嘴,哼了一声,找冰块去了。

    京东集,街道之上,开了三十多席的流水席。虽然天气寒冷,但是挡不住百姓的热情。

    今日‘共襄盛举’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携家带口来吃,敞开了吃,吃不完还可以带走。

    李牧手里拿着一个烤羊腿,慢条斯理地吃着,感慨万千。他指了指面前那一桌,刚刚吃完,正在‘打包’想要带走的人,对身旁的王普和长孙冲道:“你们看看,我大唐的百姓多么的淳朴,我拿钱给他们,他们都不肯全要,只要一顿饭就满足。当真是民风淳朴,令人感动啊。”

    长孙冲听到这话直撇嘴,哪里来的淳朴,哪里来的感动?师父,您老人家的想法还真是别致啊!

    没错,这流水席是用买夜香的钱剩下的钱办的。但是情况不是这个情况啊,李牧的本意是一万贯用来买夜香,不论多少,这一万贯都分掉。但是卖夜香的百姓,实在是不好意思一桶大粪要十贯钱,给的太多了,他们心里发虚不敢要,那是不想要吗?

    百姓们不肯要,李牧还非得给,僵持不下,只好退而求次,开了这流水席。光是羊,就杀了三十头。都煮好了,一盆一盆的上。面前的这几个人,哪是打包剩饭,他们就是直接抱着盆走的,何来的淳朴可言?

    长孙冲和王普两人不出声,不是不捧场,而是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李牧不管他俩,继续感慨:“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徒儿,一个是我的兄……”

    王普笑嘻嘻接话道:“没有兄,是牛马,我是侯爷的小牛马。”

    李牧皱起眉头,道:“这么说不太好吧?有点侮辱人了。”

    “哪能啊,侯爷不是说过么?为百姓之孺子牛,陛下之千里马。我跟侯爷比不了,做不了百姓的孺子牛,陛下的千里马,只好退而求次,做侯爷的牛马,任凭侯爷驱策,心甘情愿,何来侮辱之有?”

    “聪明!”李牧赞了一声,道:“王兄,我就知道咱俩投缘,看看,想到一块去了!今天这么高兴,我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跟你们分享一下做事的心得,你们想不想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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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难题

    “想!”

    “当然想!”

    二人点头如捣蒜,他们跟着李牧,又是做徒弟,又是做牛马的,不就是为了学他的本事么?李牧突然要分享心得,二人不禁心花怒放,怎么可能不听?

    李牧醉眼迷离,敲了敲桌,道:“做事要想成功,首先要修炼自己。当然,我所谓的修炼,不是要你们去学方士炼丹,而是要你们善于观察,勤于学习,不耻下问。重点,是要肯去做。”

    李牧叹了口气,道:“我来到长安之后,所见到的人,大多数都给我一种非常‘懒’的感觉。能不亲手去做的事情,基本都不亲手做。假于人手,如何能行?我的很多发明,都是从观察中,发现了需要,然后为了解决这个需要,我才发明出一个东西。我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自己的手去解决问题,唯有如此,才能够成功。”

    “拿马蹄铁来说吧,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哥,会去研究马掌吗?”李牧看了看二人,道:“不会对吧?因为有人替你们养马,有人为你们牵马,不用你们亲自来做,所以你们发现不了。即便发现了问题,你们也会找人解决,不会自己动脑筋,这才是根本所在。”

    见二人听得愣愣的,李牧站了起来,拍了拍俩人的肩,道:“我已经把心得告诉你们了,以后大唐矿业和大唐盐业就靠你们俩撑着了,我呢,也就功成身退,归隐山林……”

    听到这儿,俩人才反应过来李牧是什么意思。

    长孙冲忙抓住李牧的一条胳膊,道:“师父,不可呀!徒儿拜在师父门下才一天,什么本事都还没学到,恐难以担当大任,还得师父坐镇才行。”

    王普也道:“世子说的是,侯爷,大唐矿业也好,大唐盐业也罢,都是上百万贯的生意,干系太大了。这生意是您牵头,咱们也不懂其中的门道,要是哪里弄错了,实在是担待不起。侯爷,您可不能退啊。”

    李牧无奈,只好又坐下,道:“这如何是好,我已经答应了夫人,不再让她担惊受怕。做点小买卖,不争不抢,维持生计就好……你们啊,非得把我拉进旋涡之中,真是害人不浅!”

    王普忙道:“这怎么能是害人呢?如今侯爷肯帮咱们,咱们感激还来不及,谁敢说个不字?我看他谁敢?!我太原王氏,第一个不答应!”

    “师父放心,有我长孙氏在,谁想放肆也得掂量掂量!”

    李牧不理会他们的表忠心,自顾说道:“如今大唐矿业和大唐盐业都刚刚在起步,我若这时候退出,无论赚钱或者不赚钱,都不会落埋怨。我若不退,赚钱了,势必损害山东士族的利益,你们也看到那些御史了,不可能放过我呀。若是赔钱……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低,但也不排除,股东之中,有一些人只看眼前的一点小利,不从大局着想,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这样一来,若是赔钱了,还是我来背这口黑锅。”

    李牧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风险太大,里外里我也没什么好处,犯不上啊……”

    王普和长孙冲对视了一眼,互相使眼色,都希望对方能站出来说话。但他们俩人,谁是傻子?谁肯担这个责任?李牧如今很明显是在要挟,意思再清楚不过。若想让我出手,必须得听我的,而且听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很可能眼前还要有所损失。虽然他的话语中,长远的利益还是有保障的,但只要涉及到‘损失’二字,就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谁敢担这个保?

    还有,李牧点名了,若大唐盐业和大唐矿业获利,势必要损失到没有参与其中的山东士族的利益。到时候出了麻烦,还得这些股东们顶缸。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样子,李牧出事没人声援,他非常不满,最后还不是大家一起去泼粪了?什么五姓七望,从龙之臣,全都斯文扫地了。

    李牧话里话外想要传达的意思,不是傻子都明白了。我可以出手帮你们赚钱,但是不要把我当成傻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利益共得,风险共担,出了事情谁也跑不了,想拿我一个人顶缸?那不好意思,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李牧瞅着俩人挤眉弄眼,谁都没说话的意思,知道这事儿他们俩做不了主。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不过是各自派系的代表而已,真正能够做主的是长孙无忌和王。他们就算拍着胸脯答应了,李牧也未必敢尽信。这不是能逼出来的,李牧打了个嗝儿,道:“今天吃得是真饱,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家喝药了。你们俩也自便,这几日呢,没事儿就不要去我府上了,让我安心休养几天。等我好一些了,我带你们去郊外,我从陛下手里买了一个山谷,据传,冬日不结冰,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奇景,顺带也勘测一下,转过年来,我就要归隐山林了,看看那山谷合适不合适,若合适,就盖几间房屋,做个逍遥隐士,想来也不错。”

    二人还要说什么,李牧却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了。起身喊了一嗓子,李重义把马车赶了过来,李牧上了马车,让独孤九去喊白巧巧和李知恩,一家人踏着夕阳回家去了。

    王普和长孙冲两个,呆愣愣地看着逐鹿侯府的马车,淹没在夕阳的余晖中,各自叹了口气。

    碰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儿,可真是令人头疼啊!

    长孙冲还好说,如今大唐盐业还在建造作坊,最快也得等到转过年来,才能开始制盐售卖。而李牧的制盐法,三家凑在一起,已经试验过了。试验的结果是有效,确实能够制作出细盐来。眼前看,倒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得着李牧的地方,因此不是很着急。

    但大唐矿业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朔州露天煤矿试开采已经开始了。第一批的煤已经着手往长安运了,迟迟没有运过来,乃是因为遇到了一个难题。

    路不行。

    古代的路不像后世,有水泥,有沥青,差一点的地方,也有砂石垫道。古时候修路,因各种条件限制,大部分的时候,连砂石都没有。就算是皇帝出巡,也不过是‘黄土垫道’,意思就是用相对瓷实一些的黄土,砸实了,铺在路上。遇到暴雨,一样的泥泞。

    煤,非常重。以人力运输,不现实。只能用畜力,畜力倒也不是没有。朔州原本就有畜力,开采煤之后,不用种地了,节省出来的牲口就可以用来运煤。

    开始的时候,王等人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以为有畜力,再造一些车,把煤挖出来运就是了。但是真正开干,问题出现了。首先是车的问题,常用的木板车,禁不住煤的重压,行不到几十里,木板车就散架了。再就是路,运煤的车都非常重,车辙把路压出很深的沟壑,遇到泥泞处,人走着都吃力,何况是车呢?

    虽然也不是完全克服不了困难,但是把这些困难都克服之后,算一算账,减去多耗费的人工和草料,基本上就不赚钱了,不赔钱就不错了。

    煤相比炭来说,优势就在于数量多,不用烧炭,价格可以压低。但如此一来,价格就算比炭便宜,也便宜不多少了,根本形成不了优势。

    可以这样说,木板车和路的问题不解决,这生意根本没法做!

    王普这两天跟在李牧身边,便是想找个机会,把遇到的问题跟他说一说。但是李牧一直也不往这地方聊,让他非常郁闷。从京东集出来,王普也没回自己的家,而是来到了王府上,把李牧的意思一说,兄弟二人商量对策。

    王普叹道:“大哥,如今我越来越觉得,咱们是不是上了李牧的当了。他说得天花乱坠,把咱们都骗了,脑袋一热就把钱给了他,如今他倒好,扔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反倒要挟起来了,让咱们骑虎难下……唉,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滋味太难受了。”

    王道:“难受也没办法,李牧用的乃是阳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咱们还不是觊觎这生意背后的利益么?你看魏征,他怎么就不上当?无欲则刚,有所求,就得有所付出,李牧的要求,说起来也不过分。”

    王普苦笑道:“大哥,你如今怎么也为李牧说起话来了。”

    王吹胡子瞪眼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这事儿虽然是李牧提出来的,但是咱们太原王氏带的头,是我说服族中长老们,对此事鼎力支持。赵郡李氏,清河崔氏,最开始都是被咱们裹挟的,如今遇到了问题,人家找的是咱们!”

    王普不服气道:“这也太不讲理了,他们怎么不去找李牧?”

    王看了看王普,道:“搁你身上,你愿意去找一个疯子?你不怕泼粪啊?”

    王普听到这话,打了一个激灵,今日他跟李牧一起去泼粪,亲眼见到了那些御史的惨状。李牧这家伙疯起来,当真是毫无人性,那么大一桶夜香,一桶一桶地往马车里灌,想起来胃里就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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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忽悠

    王叹了口气,道:“总之,先答应他再说!明天你去找他,就说大唐矿业,由他全权做主了,什么都听他的,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可是他说,这几天不让去找他,他要好好休息……”

    “这话你也信?”王没好气道:“他说这话,是让你们捎给我和长孙无忌听!他知道你们坐不了主,让你们带话,给我们几天时间考虑。这都看不明白,当真是蠢人!行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保准不会被赶出来!”

    王普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却也老实地答应了下来。当夜他就在王府上休息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又到了李牧府上。

    李牧刚洗漱完要吃早饭,听说王普到了,便让丫鬟把他的早餐挪到前院大堂,邀请王普一起。王普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坐下,经过了泼粪的事情之后,他觉得李牧越发地把他当个人看了,这种感觉竟让他有些飘飘然。要知道,李牧的狂妄可是出了名的,他能看得上眼的人可不多。

    李牧拿起筷子,指着盘中一物,道:“这个东西,叫做‘韭菜盒子’,乃是用韭菜、鸡蛋做馅儿,擀面皮包在一起,做成月牙形,再用油炸。非常好吃,你来尝尝。”

    李牧给王普夹一个韭菜盒子放在碟里,王普看着眼前的韭菜盒子,没见过这种吃食,闻起来非常香,还有一股牛油的味道,不由食指大动,但是在吃之前,他还不忘拍一个马屁:“侯爷之不凡,举手投足之间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说这吃食吧,如今已经入了冬,青菜几乎绝迹,非常昂贵,恐怕也只在逐鹿侯府才吃得到韭菜了。而且,把韭菜和鸡蛋混合做馅儿,再以油炸,这种吃法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唯有侯爷才有这等巧妙的心思……”

    他尝了一口,又称赞道:“香,味道极其香,莫非是用牛油炸的?”

    李牧道:“王兄果然是一个美食家,正是牛油。但却不是我宰杀的牛,是这么回事,宿国公的一个佃户家养的牛,也不怎么那么不小心,摔断了腿。你也知道,这牛就是农户的命。牛摔断了腿,明年没法种地了。这农户上有老下有小,死的心都有了。宿国公心善呐,听说这事儿,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再买一头牛过活。这断了腿的牛,没办法,就只能宰杀了。我这不是病了么,就送过来些,其实我不爱吃牛肉,没啥意思……”

    王普咧着嘴赔笑,心里却想,我信你就是个大傻子!

    这牛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当然不会戳穿找不自在。他可没忘了今日来李牧府上,是有事相求的。

    吃了两个韭菜盒子,王普清了下嗓子,缓缓开口道:“侯爷,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叨扰,是有事想麻烦侯爷。”

    李牧听到这话,赶紧以手扶额,道:“王兄,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这脑疾还没好,身体也虚弱,实在是力有不逮啊。要不然这样,等过些日子我好些了,定过府一叙,到时再说?”

    王普抿了抿嘴,道:“侯爷,昨日与家兄闲聊……谈起这公司,家兄的意思是……这做生意,还得有一个主事人,尤其是这么大的生意,没有一个决策之人,肯定是要出问题的。在做生意这件事上,天下谁敢与侯爷相比?因此家兄有意把大唐矿业的事情,全权交于侯爷手中,不知侯爷”

    “这如何使得!”李牧‘大惊失色’道:“公司有公司的制度,那日大家伙齐聚一堂,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多少股份,说多少话,谁的股份多,谁说了算。我李牧半点股份没有,如何能做的了太原王氏的主?”

    “侯爷!”王普的语气愈发的诚恳,道:“家兄也不是要改制度,家兄只是想把太原王氏的权力,交由侯爷代为行使。当然,也不能白让侯爷费心……家兄的意思是,多多少少,是要表示一下的。”

    李牧怫然不悦,皱眉道:“王侍中这是在侮辱我,我李牧是差钱的人么?要是这样说话,我不能管了!”

    王普实在是没招了,怎么着都不行,这就是一块滚刀肉啊!实在是没办法了,王普叹了口气,道:“那这样好了,侯爷说,侯爷说怎样,就是怎样。”

    李牧见火候差不多了,伸出胳膊搭着王普的肩膀,呵呵笑道:“王兄,其实你和王侍中都误解我的意思了。你们都以为我想怎样,但其实我没有想怎样。若是有,也不过是一个‘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罢了。你说我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的组织公司?还不是为了在陛下面前交差么?为啥我自己不入股啊?还不是为了避嫌嘛!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缺钱,不爱和别人合伙”

    王普老老实实地听着,心里暗道,让你说,谁让你能挣钱,你说什么都有理,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先不谈我要什么,先说说你们遇到的问题,我看看我能不能解决,然后咱们再提其他。”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王普长出了口气,担心李牧反悔,忙道:“侯爷,如今的情况是这样的。煤是挖出来了,过程也很顺利,但是运到长安,犯了难。一是车不行,经受不住煤的重量。再者是路不行,道路崎岖,运煤的车压的全是沟壑,路基坚实的地方还好一些,有些地方,根本就走不得,一趟煤运下来,基本不赚钱,这如何是好啊!”

    李牧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啧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就这事儿?好办呐!”

    “好办?”王普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连声道:“如何好办,还请侯爷示下!”

    “车不行,造车!路不行,修路啊!”

    “……”王普一愣,这个答案,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细琢磨,犹如放屁一般!谁不知道车不行造车,路不行修路,关键问题是,钱谁出啊!本来这样运煤就不赚钱了,再投钱造车修路,你当大唐矿业的股东们都是傻子吗?

    看着王普发愣,李牧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钱谁出嘛!”李牧拍了拍胸口,道:“我来”

    王普喜出望外,道:“多谢侯爷!”

    “想办法!”

    这口气喘的,王普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苦笑道:“侯爷,您可真是晃着我了,我还以为您要出钱修路呢。”

    李牧叹道:“我倒是想,也不是没钱,但我怕我这样做了,会找人恨呐!”

    王普奇道:“修路乃是善举,感恩戴德都来不及,为何会遭人恨?”

    李牧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道:“这里面有巨大的利润”他左右扫了两眼,声音更低:“这事儿,我还从来没提起过,咱俩关系好,我先给你透露一点儿。”

    王普猛点头,道:“侯爷快讲!”

    “你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没有钱修路。陛下为此烦忧,前些日子……就我生病之前,又一次陛下召见我。他跟我说,李牧啊,你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点子。如今国库空虚,想要修路,你有什么办法呀?”

    王普愣愣道:“有什么办法呀?”

    李牧摊手:“我哪有办法呀,国库没钱,难不成我能变出钱来?”

    王普顿时失望:“那还说什么……”

    “别着急呀。”李牧继续神神秘秘道:“要不怎么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呢。陛下问我,我总不能说我不知道吧。我就想啊想,突然!”李牧徒然加重了音量,吓得王普一跳:“愣是给我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王普急道:“侯爷您倒是说呀,可把我给急死了!”

    “我来问你,朝廷没钱,谁有钱?”

    王普愣愣道:“谁能比朝廷有钱?我、我不知道。”

    “我呀!”李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普:“你呀、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各地方的大族大姓,大家都有钱嘛!”

    王普一个大白眼差点没把自己翻死,合着说了半天,还是让我们拿钱这不是糊弄傻小子么?王普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没好气道:“侯爷,您就别拿我戏耍了。就算咱们有钱,不也都被您搜刮干净了么,如今哪儿还有钱了。”

    李牧老脸一红,清了下嗓子,道:“没钱,不是还有粮么!”

    “粮您也要?”王普没想到李牧的脸皮这么厚,无奈道:“钱都给您了,您还打我们粮的主意,您这不就是撺掇陛下抢咱们么……”

    “非也非也!”李牧连连摆手,道:“抢?何为抢?抢走了,不还,这叫抢。但是,我想出的办法,绝对不是抢,这是一个生意啊!”

    “我可没听出来。”

    “这件事是这样操作的,我给你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李牧打了个响指,魏璎珞上来,把桌上的残羹撤了下去。李牧又吩咐她把纸笔拿了上来,魏璎珞帮李牧铺开一张宣纸,王普帮忙磨墨,李牧沾了点墨汁,在纸上画出了一条路。路的两头,又画了一个城门的模样,左边写了长安二字,右边写了朔州二字。

    “你看这个图,假设我画的这段路,就是长安到朔州之间的路。现在道路泥泞,需要修路。”说着,李牧把路分成了三段,道:“太原王氏一段,清河崔氏一段,赵郡李氏一段,你们各自把路修了”

    “没钱呐,侯爷!”

    “你们有粮啊!粮不就是钱嘛!”

    “侯爷,咱们现在已经不挣钱了,再拿钱修路,这……”

    “没说完,急什么!”李牧‘刷刷刷’,又落下几笔,道:“路,是你们出粮修的,自然不能让你们亏钱。假设,你们修路花了十万贯,你们就在这路上设卡,谁从这路走,谁就得交钱。你们花十万贯修,让你们收二十万贯走,翻倍的赚,还不知足?这天下的买卖,哪有翻倍挣钱的呀!”

    王普愣住了,这么一说,还真是划算呐!

    等等!

    王普被忽悠的已经有被害妄想症了,他总觉得李牧不可能让别人占了便宜,这里面肯定有坑。他盯着图琢磨了半天,道:“侯爷!我有个问题,咱拿出十万贯修路,得多少年能挣回二十万贯?”

    “怎么也得……七八年?”

    “七八年?”王普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道:“侯爷,您这不是唬人呢么,七八年……这时间也太长了。”

    “怎么了……哟哟哟,你好像看起来非常不满意的样子。”李牧满脸的难以置信,道:“你们拿我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既然能想出这个方法,它必然是可行的。像你们太原王氏这样的大族,家里的粮囤都要发霉了吧?你留着有用吗?拿出来卖?谁买?没钱的买不起,有钱的跟你们一样都有粮,人家不需要。拿出来太多,市面上的粮价就要跌,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但是如果你们拿出来修路,那就不一样了。从长安到朔州之间,多少吃不饱饭的流民?用给钱吗?给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来给你干活。路修完了,你拿出来的不过就是等着发霉的粮食而已。你换来的是什么?未来,五年、七年,甚至十年,只要走这条路的车马,都要给你们交钱。你等于是把等着发霉的粮食,通过这种方式换成了钱!而且还是两倍,三倍的利差!只不过就是收钱晚了一些,但是钱有保障啊!这天下五年十年能乱吗?不能吧?只要天下不乱,路就有人走,有人走你就每天都有钱挣!不是好事吗?”

    王普有点懵,他有点跟不上李牧的思维,在完全理解之前,他不敢说话了。

    李牧又换了一种语气,苦口婆心道:“王兄,你出身太原王氏这样的千年世家,当比我更懂能够让家族绵延的要旨。细水长流,蔓延子孙,不比赚快钱更好么?你这辈,人才辈出,太原王氏无虞,下一辈若是不争气呢?他要是败家呢?有这么一个细水长流的进项,他想败家都败不出去,多好啊!你信不信,等我跟陛下敲定了这件事,消息放出去,你太原王氏想抢都抢不着!天下有粮的门阀大族,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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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旺仔小馒头

    王普想了一下,愣愣点头,道:“不少。”

    “就是说啊!”李牧凑近了一些,悄声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工部欲设一专门从事生产的部门,叫做‘工厂’。如今已经在工部郎中宇文规的带领下开始了试工,专司制造贞观犁。贞观犁你也见到了,不用牲畜,人力就能拉动。有此利器,你想想明年春天得垦荒出多少耕地来?”

    “到了明年秋天,又得多出多少粮食?”

    李牧不提,王普还没想到这茬,听他这么一说,王普登时有些恐惧了起来!

    其实自秦汉至唐以来,九州之内根本不缺土地,因为没有多少人!

    后世史学家专门统计过,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之时,统计户籍人口,全国约有三千万人。秦末农民战争爆发,造成了大量人口死亡,人口数量一下子削减至400万。随即西汉建立,经过文景之治的休养生息,到西汉末年,全国人口一下子激增至6000万。但随着王莽改制,天下大乱,直至东汉光武帝刘秀统一政权,人口维持在3500万,一直到东汉末年,人口才回到6000万的水平。

    东汉末年,三国纷争不停,战争不断,此时人口跌至2300万,而后历经东西晋、南北朝,不停的南北分裂,人口大幅下降。之后的人口数量一直也保持这样一个趋势,和平时期人口增加,战争时期人口减少,隋炀帝即位时人口大约恢复至6000万,而后隋末大乱,群雄征战,李渊立国时,仅剩下2000万左右。

    到了如今李世民登基做皇帝,人口也不过2300万而已。

    这样的人口,搁在后世,也就是一个直辖市的人口而已。相对于广袤的土地来说,即便除去因唐时条件限制,无法耕作的土地之外,均分下来,也是后世的上百倍。

    有人会觉得奇怪,既然古代不缺土地,为何哪怕在盛世,都有百姓饿死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妨从另一个角度想想。

    在李牧穿越的公元2018年,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饿死的人么?虽然比例要少很多,但也有吧?

    由此可见,饿死人,不是土地的问题。而是土地在谁手中的问题,就拿如今的大唐来说,如果把所有粮仓的粮食都开放出来共享,2300万人,没人会饿死。但是门阀世家会愿意这样做么?即便是灾荒之年,他们接济的,也是他们认为用得着的。流民中的老弱病残,他们才舍不得那一碗稀粥呢。

    说回这土地。

    土地,开垦出来才叫做‘田’。如何开垦呢?这就要涉及到畜力和人力。在贞观犁出现之前,人力与畜力对比差得太多。而贞观犁的出现,则大大地拉近了距离。有了贞观犁,可想而知,明年会开垦出多少新田。即便新田的产量略低,必然也是有产量的!

    李世民登基以来,所有有关民生的政策,都是围绕着‘休养生息’四个字来进行的。对待开垦土地这件事,朝廷非但不打压,反而是持鼓励的态度,只要缴税就可以了。

    百姓虽然不像士族,读过书,会算学。但是百姓可都不是傻子,自己开垦出来的地,只需要缴朝廷的税。而租种门阀世家的地,不但要缴朝廷的税,还得给交给门阀世家一份租子,若贞观犁推行开来,势必大部分能拉的动犁铧的百姓都会自己去开垦土地,做佃户的人会越来越少!

    就算,不会影响到门阀世家手中田地的耕种。但在田地总量增加的前提下,粮食势必也会增加。粮食增加之后,粮价必应声而降!

    粮囤里的粮食,怎么办?!

    李牧阴恻恻地笑道:“王兄,想想一年之后,粮食满坑满谷,四海之内,百姓富足……你们太原王氏的囤积的粮食么,?我又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用来养鸡、养羊或者养牛,都行啊!到时候,我先预定三百头,一天杀一头,也不用费心去找摔断腿的牛了!”

    经过李牧这么一引导,王普觉得自己贯通了,不明白的点也连成了线。门阀世家囤积的粮食,卖,卖不动,便宜卖,不值钱。屯,会腐烂。且一年之后,因为贞观犁的关系,粮价必掉,而且有了新粮,谁还会买旧粮?到时候只能去喂鸡!

    但若按照李牧所指出的‘明路’,就不一样了。把一年之后只能留着喂鸡的粮食现在拿出来,招揽能干活的流民,不用给钱就可以修路,修了路,设卡收过路费,可以收五年以上。这五年之间,所有人行车马都要交钱,细水长流。这等于是把一年之后喂鸡的粮食,换成了五年之间源源不断的进项……这等天才的妙想,也就只有逐鹿侯的脑袋才想得出来了!

    王普激动不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李牧吓了一跳,心中暗道,难道他识破了我的诡计,恼羞成怒要跟我动手?

    正在李牧犹豫要不要喊人的时候,王普突然跪在了李牧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貂儿’袖子不松手,大声道:“多谢侯爷指点迷津,在下受益匪浅,请受王普一拜”

    “哎呀,这是做什么!”

    李牧没让王普拜下,把他拽了起来。他也是一个有良心之人,把人家忽悠了,还受人家的大礼,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李牧扶着激动不已的王普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王普一愣,忙道:“想必是侯爷与我关系好?”

    “有这方面的关系,但是最重要的理由,不是这个。”李牧又叹一声,道:“我之所以没有大肆宣扬,乃是因为陛下。”

    听到事关李世民,王普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道:“侯爷何意?”

    “你想啊,这路况糟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隋时候,路况就是这样,你见前隋炀帝着急吗?不着急吧?你见太上皇着急吗?不着急吧?因为什么?因为这天下是他们的,路什么样,他们能走几趟?修了路,天下是一个样,不修路,天下还不是一个样?修路还得花钱,征发徭役还怨声载道,费那个心干嘛?”

    王普点点头,李牧说得都是实情。

    “说白了,无利可图的事情,皇帝也不愿意做。”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但是有了我这个主意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以前可有谁想到,用粮修路,再设卡收钱的办法?”

    王普摇了摇头,至少他没听过。

    “是我的原创啊,王兄。”李牧痛心疾首地说道,一副悔之晚矣的表情:“我真后悔对陛下说呀,我若不对陛下说。就像这公司一样,由我带头,咱们几家凑一凑钱粮,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设卡收钱的人,就是我们。但是我对陛下说了之后,陛下动心了!陛下深知,一年之后,朝廷就有余粮了,这事儿朝廷就能干了。所以他让我不要透露风声,等待一年,一年之后,再有工部带头,民部配合,征发徭役再加上招揽流民,一次性把事情办了。到时候朝廷设卡收钱,源源不断都进了国库了!”

    王普慌了,道:“这……这如何是好啊!侯爷,且不说这钱谁赚……就说咱们的煤石生意,也等不了一年啊!”

    李牧摊摊手,道:“你也知道是咱们的煤石生意,你挣钱也不给陛下分润,陛下管你等得了等不了?”

    “这怎么办呐!”王普没了主意,紧紧抓着李牧的胳膊,道:“侯爷,快想个办法吧!”

    李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我若是没办法,也不会跟你说。”

    “侯爷快讲!”

    “你这样……”李牧刚要说,瞧见魏璎珞还站在旁边,瞅了她一眼,摆了摆手。魏璎珞行了个礼,乖乖退到了墙角。

    李牧这才小声与王普嘀咕了几句,王普边听边点头,眼睛越来越亮,等李牧说完了,连声赞道:“侯爷妙计!如此一来,陛下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了!”

    “!王兄。”李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你这样说话,岂不是在说我算计陛下么?你要是这样说话,我可得请你离开我的府邸了。我李牧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王普忙赔笑:“侯爷说得对,是在下理解错了。大家做事情,都是为了陛下的社稷。”

    “不完整,还有百姓的福祉。”

    “对对对……”王普连声附和,样子要多狗腿就多狗腿。魏璎珞虽然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但看到这俩人的嘴脸,心里便觉得不会是好事,肯定又在算计谁了。她是魏征的女儿,骨子里的性格便有几分遗传,见不得蝇营狗苟,因此十分看不惯,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这俩人算计的人会是她的爹爹。

    想到爹爹被罚俸半年,魏璎珞心里就十分酸楚。家里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若是罚俸一个月,省吃俭用,估摸着还能坚持下去,罚俸三个月,娘亲和嬷嬷多织一些布,也许还能维持。但若罚俸半年,必定是挺不过去的,可怎么办呀?

    忽然,魏璎珞忽然想起。昨日与丫鬟小竹闲聊,据说府里的下人,都是有月俸的。也不知这月俸是什么时候发,有多少钱?如今在这府里,吃穿都不愁,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若是自己也有月俸,正好可以拿给娘亲补贴家用……

    “你想什么呢?”

    “呀!”

    魏璎珞吓了一跳,紧紧地捂住了胸口。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李牧不知何时自己挪动轮椅到了面前,而王普已经不知所踪。

    李牧坐在轮椅上,他的脸的高度,刚好可以到魏璎珞胸口下面一点点,刚刚魏璎珞发呆的时候,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魏璎珞大小姐的罩杯,顶多能算个a+,连b都达不到,着实是平得一塌糊涂。

    实在是没啥可看的,他才把魏璎珞叫醒。没想到这丫头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捂胸口?拜托,就您那个胸口,就像在桌上放两颗旺仔小馒头似的,还有捂住的必要吗?

    李牧兴意阑珊地收回目光,道:“别发呆了,推我回后宅。夫人和知恩都去了京东集,正好我这会儿有空,调教调教你。”

    魏璎珞听到‘调教’二字,顿时僵硬住了。

    这两个字,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魏璎珞是读过书的女子,而且她是读过很多书的女子,无论是圣人典籍,还是闲书野史,只要是有的看,她就会看。虽然大部分的书,都是堂堂正正的书,但其中也不乏有那么一两本,涉及到一些春闱秘事,公子丫鬟等等让人脸红心跳的内容。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本魏晋时期,某佚名杂记中,记载了一个小故事。魏晋名士风流,常常互赠小妾。据传说有一个名士非常喜好此道,他每次觅得一个美妾,欢好过后,觉得十分舒适,便会想要与朋友分享。而一些让他觉得不舒适的小妾,他会加以‘调教’,再分享给朋友。

    这件事,魏璎珞初看时就觉得十分荒唐。但是也因这件事,让她记住了‘调教’这个词。如今李牧在她眼中,就是一个荒唐之人,他又说调教,还特意点出夫人不在家意图呼之欲出了呀!

    怎么办?

    魏璎珞,难道今日你就要**与他,然后被他送人吗?

    思及此处,魏璎珞不禁掉下了眼泪,啜泣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李牧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魏璎珞推轮椅,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了哭声,不由回头去看,只见魏璎珞不知怎地,竟然哭成了一个泪人,顿时有点懵。这丫头没事哭啥?我也没说什么呀,难不成是想家了?

    “嘿,你哭啥呢?让你推我去后宅,用不着这么伤心吧?”

    魏璎珞听到李牧的声音,扑通一下,跪在了李牧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腿。

    这一跪,倒把李牧弄慌了神:“你这是干嘛,不推就不推,哭什么呀?”

    “侯爷,我、我给你调教,你可不可以别把我送人……”

    “啊?”还没等李牧回答,珍珠听到哭声寻了过了,她从侧门进来,因为角度的关系,看到的是自家小姐埋头于侯爷双腿之间……

    珍珠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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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此中有深意

    李牧听到脚步声,也顾不上装虚弱了,从轮椅上跳了下来,拽着魏璎珞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

    珍珠这才看清,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小姐只是跪在了侯爷跟前,并不是……

    不过,为何小姐要跪下?

    难不成是侯爷欺负她吗?

    珍珠一直都觉得,小姐如今在逐鹿侯府做丫鬟已经非常委屈了,平日还要受到那个心机又毒舌的李知恩的欺负,她本以为李牧是个好人,不会欺负小姐,没想到也是一路货色!

    真是太过分了!珍珠忍不了了,就算受罚她也得说,必须得为小姐仗义执言,不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在珍珠的心里,小姐至少也该与那个李知恩相当才妥当。

    珍珠气势汹汹来到跟前,道:“侯爷,我家小姐又犯了什么错了,您为何要让她罚跪呀?”

    “关你屁事!”

    “……”

    珍珠一下子就哑火了,这人……这人怎么,如此粗鄙呢?还不让人讲理了?

    李牧点着珍珠的脑门,道:“我看你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还有你所谓的小姐,都只是我府上的一个丫鬟而已。你们俩,跟小竹、小梅她们都是一样的……不,你们俩还不如她们,她们比你们的‘工龄’长,乃是高级丫鬟,你们只是初级而已。平时,给我规矩点!我是你们老爷,有你这么跟你家老爷说话的么?”

    “我……”

    “我什么我?不要说我没罚她,就算我罚了,怎样?你还要抱不平?我是老爷!在这逐鹿侯府,什么都是我说了算,你还指指点点上了,是不是没挨过打呀?”

    魏璎珞赶紧对珍珠使眼色,珍珠抿了抿嘴,跪了下来,委屈巴巴道:“侯爷说得是,奴婢知错了!”

    李牧瞅她一眼,道:“干嘛要跪,我让你跪了吗?”

    珍珠只好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李牧叹了口气,道:“怎么跟你们说,你们才能明白呢?你们俩来到我这府中,也有几天了吧?你们眼睛看到的,我也好,我夫人也好,就算是知恩,何时罚下人跪过?”

    魏璎珞和珍珠听到这话,都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过,就连那个心机又毒舌的李知恩,最多也就是打手板,也没有让人跪下过。

    “我一直倡导,既然大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就是一家人,也是一段缘分。我不想整天沉着个脸训斥你们,也不想看你们每天战战兢兢的样子。所以说,来到这府中,从前是奴籍的人,我也都把卖身契撕了。还给你们月俸你们见过给家里奴婢月俸的老爷么?”

    二女都摇头。

    “给你们月俸,表示你们做的事情是一份工作。我希望你们把事情做好,对得起我给的月俸,这样就足够了,我就已经非常满意了,我不需要你们怕我。你们怕我,并不能让我感到高兴,你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能让我觉得高兴”李牧看了眼魏璎珞,道:“至于你么……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会胡思乱想,我说要调教调教你,你以为是什么?想到哪里去了?我李牧堂堂正正,怎么会做出你想的那种苟且之事?就算是你想对我……那样,我还不想让你……那样呢,你倒是想得美啊你、”

    魏璎珞的脸红的要滴出血似的,头都快要埋进胸口了但是碍于她的沟壑太浅,实在是埋不进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珍珠不知前因,只听李牧说,心里犯糊涂。什么这样、那样,侯爷要调教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但她可不敢再问了,怕李牧再骂她。

    李牧叹了口气,道:“我这府中,不缺你一个丫鬟,而且你也笨手笨脚的,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孩子和工匠们,却缺少你这个肯教他们识字的人,但是你没当过教授,如何教得好?不要以为看了一篇师说,就学会了为师之道,你还差得远呢!所以,我说的调教,意思是,我要把你调教成一个我心目中合格的教授,好让你去教孩子们还有工匠们认字”

    “看看你,小小年纪,思想肮脏,你难道不觉羞愧吗?魏璎珞!”

    魏璎珞被李牧振聋发聩的正义之声震慑了,抬起头看向他,直觉李牧整个人像是沐浴在晚霞之中,熠熠生辉,整个人都高大了许多,油然升起了一股崇敬之情。

    但是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在说,魏璎珞你没有感觉错,他说‘调教’这两个字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引你往那方面想。

    李牧见魏璎珞不出声,又厉声问了一句:“不知错?!”

    魏璎珞不敢再想,赶忙道:“璎珞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李牧哼了一声,又坐回了轮椅上,道:“脚麻,走不了,推我会后院,我来传授你一套识字法。”

    “哦……”魏璎珞应了声,去推轮椅的扶手,但是推了一下,竟没推动。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即便是长在魏征这样的穷国公府,那也是小姐呀,没做过粗活,哪来的力气。珍珠只好一起帮忙,俩人合力之下,才把李牧推回了后宅。

    到了后宅门口,有一个门槛,二女没办法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喊李重义过来帮忙,李牧站了起来,自己走进了屋里。二女愣愣地看着他,李牧也奇怪地看着她俩:“忽然不麻了,不行?”

    “哦……”

    魏璎珞已经彻底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虽然她很想跟李牧大喊,你这不就是耍我吗?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大喊了,李牧还是有无数的话等着他。心忽然好累,还是决定不说了。

    李牧打发走珍珠,来到桌边坐下,让魏璎珞取来笔墨纸砚,顺带让她磨墨。魏璎珞磨墨的时候,样子还是很好看的,因为她非常认真,而且知道节省。

    魏府很穷,难得能省出一点钱,给魏璎珞买笔墨使用。所以偶尔买了,她都会非常的节省。逐鹿侯府虽然不差这点东西,但是看到魏璎珞很爱惜东西,李牧还是很欣慰的。

    趁着魏璎珞磨墨的工夫,李牧顺嘴瞎编了起来:“我教你的这套识字法,乃是我个人在识字的时候,发明出来的。我有如今的文才,其基础,就是因为这识字法。半年之前,我与孩子们,工匠们,差不了多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一个字也不会写,如今我的成就,足以印证这识字法有多精妙,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怀疑,用心学就是了。”

    魏璎珞乖乖地点头,如今她已经懒得反驳李牧了,因为知道赢不了,所以李牧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套识字法的名字,叫做‘拼音’。”李牧拿起一支笔,沾了点墨,在纸上写下了二十六个字母。魏璎珞从来没见过这些字母,每一个都不认识,眼巴巴地等着李牧解释。

    李牧深吸了口气,脑海中回荡着当初教李泰四则运算时候,被李泰不停地问“这个a为什么念‘啊’”所支配的恐惧,非常认真地对魏璎珞道:“我现在开始教你读这些字母,你可以有疑问,但是把疑问憋回去。我读一个,你跟着读一个,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规定的,听懂了没?”

    魏璎珞乖乖点头。

    “好孩子、”李牧见她这么配合,释然地笑了一下,用笔杆指着‘a’念道:“这个念‘啊’”

    魏璎珞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道:“为什么它念‘啊’?”

    李牧紧紧攥着笔杆,差点‘噗’地一下喷出血来!老子都他妈提醒过了,怎么还问!李牧恶狠狠地瞪了魏璎珞一眼,指向下一个字母:“这个念‘波’……”

    魏璎珞看到李牧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紧紧地抿住了嘴巴,表示自己不乱说了。见李牧还盯住自己不放,愣了半天,终于想到李牧要她做什么了,跟着念了一个‘波’。

    “呲”

    “呲”

    门外,小竹浇完花从门口经过,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心里直犯嘀咕,怎么侯爷在屋里烧水了么?水这是开了?

    ……

    王普回到永宁郡公府,直奔王的书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李牧所言全都复述了一遍。

    “大哥!侯爷说,马车的事情,他会找赵郡李氏商量解决。路的事情,咱们按照他说得做就可以了。虽然可能无法为咱们太原王氏争取到全部,但是一半,努力一下还是能做得到的!”王普已经被李牧彻底洗脑,变成了他的忠实信徒,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让旁人抢了先,咱们太原王氏可就亏大了!赶紧写奏折,快送进宫去,快呀!”

    “先等等、先等等……”王普越是着急,王心里就越犯嘀咕。他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即便他一时品不出李牧的意思,但是直觉也能感受得到,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只是不知李牧是如何游说的,把自己的弟弟忽悠成了这副模样!

    “大哥!”

    王普急得直跳脚,道:“你当这个消息是随随便便得来的?还不是我这些日子,在侯爷面前曲意逢迎,甚至甘做牛马,得到了他的信任,才肯对我说呀!大哥,你不能让我白费工夫吧?下午赵军李氏的李应就会与侯爷见面,若是聊起车马的事情,顺带聊到了路……侯爷顺嘴说出去,咱们可就”

    见王仍然无动于衷,王普气得火冒三丈,道:“大哥,你若不写这奏折,我来写!族中长老若是怪罪,我一力承担就是!”

    “你先坐下!”王把王普拉住,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如此好事,李牧他自己为何不做?”

    王普替李牧回答道:“因为陛下不让他泄露风声!他若做了,岂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陛下还怎么等一年后有了粮食再做了?”

    王眉头紧皱,道:“可是,如何能断定一年之后,必有粮食呢?”

    “大哥!”王普叹了口气,道:“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如今工部辖下的工厂,正日夜不停地熔铸贞观犁的犁铧嘛!一天就几百件,等到明年耕种时,还不得上万去?那贞观犁试验效果的时候,你我都看见了,有了此物,当然会开垦出无数农田,田多了,粮食还能少么?除非发生天灾,但是哪能那么巧,就赶上明年天灾啊!”

    “等等、等等……”王小声嘟囔,忽然张开眼睛,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普一愣,道:“大哥,你知道什么了?”

    “李牧啊李牧,你好狠的毒计!”王咬牙切齿,道:“小弟,咱们都上了李牧的当了!”

    “什、什么意思?”

    王深吸了口气,道:“李牧此子的城府之深,远超我的想象!什么矿业,盐业,都是幌子,是假象!他真正的杀招,是要动摇我等士族的根本!小弟,你想想,我们士族传承千年,靠的是什么?是田地!是粮食!是知识!他发明贞观犁,让百姓不用耕牛就能开垦田地,从而让我们手里的粮食贬值,一举两得!他还发明印刷术,还要印书,让天下的愚民都能认字识字,每一步动摇的都是我士族根基,他哪里是站在我们这边,他还是站在陛下那边,他是陛下手里的刀呀!”

    王普恍然大悟,道:“这如何是好?大哥,我们得阻止他!”

    “如何阻止?”王反问道:“你是能不让推行贞观犁,还是能不让百姓使用贞观犁?还有那印刷术,朝廷连印务监都成立了,你说不让就不让了?理由呢?古往今来,民生都是头等要事,谁敢站出来反对?若真如此,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那怎么办!”王普气恼道:“难道就看着他的计谋得逞?看着我等士族的根基被他动摇不成?”

    王又摇了摇头,道:“他也未必想要斩草除根,否则他也不会把矿利和盐利分给我们。”

    王普彻底糊涂了,道:“大哥,你说话怎么连拉带拽的,你到底是说他好,还是说他不好,他到底是咱们的朋友,还是咱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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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脑残粉

    王露出不解的神情,道:“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是真的猜不到,他想要干什么。凡人做事,必有所图,但是李牧如今做的事情,我实在是看不出他能图些什么。”

    王普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为陛下做事,无非就是加官晋爵,荣华富贵这八个字而已。”

    “此言差了。”王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你说加官,他自己已经辞官了。你说晋爵,就算他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无当年太上皇传谕四方,寻得传国玉玺者,不问出身,不论年齿,皆封侯。凭李牧在定襄立下的那点功劳,至多也就是个子爵,绝不可能封侯。他这个年纪封侯已经是极限,即便他再立下不世之功,他也不可能晋升爵位了。”

    王轻笑一声,道:“至于荣华富贵,就更不可能了。他缺钱吗?”

    他缺钱吗?

    四个字便让王普哑口无言了,是啊,人家李牧缺钱吗?一个钱多得没地方花,登报散财之人,他要什么荣华富贵?

    王普更加疑惑了,纳闷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是为什么啊?难不成他就是看咱们士族不舒服,想要整咱们?”

    王叹气道:“应该也不是,他闯了几次祸,咱们可都多少帮过他。观其言行,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当不会恩将仇报……这也是老夫最想不通的地方,一个人难道真的会不为任何缘由,就去做一件事?”

    “哎呀,大哥,既然想不通,我看就不要想了。咱们管他是为什么干甚,还不如想想,此举对我们是否有利。若是有利,咱就干,若是无利,咱就不干,依我看呐,这样倒也简单了!”

    王点点头,道:“小弟,你说得没错。既然其势已成,咱们更改不得,便要顺其道而行之,争取最大的利益。李牧提出的办法,虽前无古人,但确是可行之法。如此一来,乃是双赢之局。朝廷不用花费一分一厘就修了路,而咱们也因修路得了利,亏得他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至于他说的,陛下想等一年之后再出粮修路,这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陛下不会,也不可能这样做。”

    王普不解道:“为何?陛下不是缺钱么?如此细水长流的收益,恰对上陛下心思了呀。”

    王笑了笑,道:“小弟,这便是你缺乏历练之处了。你记住,陛下的钱粮,永远是缺的。如今大唐百废待兴,岂是一年两年能缓过来的?就算明年增加了田地,多了粮食,你就知道不会打仗么?高句丽、吐蕃、吐谷浑、还有突厥残部,北方薛延陀等,哪一个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如今的陛下,乃是马上天子,他的志向,乃是做天下各族的共主,所谓休养生息,也不过是他为了完成志向的准备而已。他现在是没有钱粮,一旦他有了钱粮,战事必起,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不影响他打仗,他是不会去管道路如何的。”

    王普也不是傻子,听了王的分析,道:“如此说来,李牧还是诓我了。大哥,不如我再去一趟,与之周旋……”

    王断然道:“不可!”

    “为何?”

    王眯着眼睛,道:“李牧对你说的这些话,乃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计谋。试想一下,你若是李牧,你深思熟虑的万全之策,被你认为必然上当的对象戳穿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如今修路之事,于我们是有利的,若因此激怒他,让他另寻合作之人,岂不是把利益拱手让人么?你忘了他说的话了?粮食,可不止咱们有!”

    王普咀嚼着王的话,点了点头,道:“大哥说得有理。”

    “还有、”王看向王普,道:“小弟,你要切记藏拙的道理,你又十分本事,旁人以为你只有一分,他就会拿一分力气来应对你。你便有了九分的余地可以应变,不至于捉襟见肘。就像这件事,你此番戳穿了李牧的计谋,失去利益不说,他下次应对你的时候,就会拿出更深的城府。这次你我看破了他,下一次,不一定!”

    王普似有所悟,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便装作上了他的当,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王颔首微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道:“合该如此,此事对咱们有利,且李牧既然提出来了,必然已经安排好了每一个环节,就算出了问题,也有他来承担,必要时候,咱们只需要说,这是他的授意,便可全身而退,何乐而不为?老夫这就去写奏折,你忙了半天,也累了,歇息去吧。”

    “好,小弟先去歇息一会儿,下午还要去弘文馆点个卯。”

    王普说完,转身离开王的书房,心里却在腹诽,说了这么半天,最后还不是写奏折去了?这和直接写奏折有多大的分别呀,非得拿出一副老子训儿子的模样教训我一番,仿佛不如此,便显不出你的能耐似的!就算你的年纪够做我爹了,但咱俩毕竟是兄弟呀,总是这样,真是烦死人也!

    ……

    王会有如此一番分析,李牧是没有想到的。但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许只是会苦笑两声而已。这就像中考时候语文考试的阅读理解,搞来一篇民国作家的散文,画个线就让你分析作者是怎么想的。十有**,把这题拿给作者,作者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写过作文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写作文,就是为了满足800个字而已,谁他妈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也许当时那位作家,就是为了给报社投稿骗稿费也说不定啊?

    有可能吧!

    李牧如今就是这样一个作家,王的分析他自己听了也懵,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他就是想解决修路的问题而已,如今修路是个问题,朝廷没钱,他自己肯定也不能拿钱出来补贴这么大的工程。那么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让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来办呀?

    光靠一张嘴忽悠,人家又不傻,肯定不会答应,所以许之以利,画一张饼。这种事情,后世太常见了。最简单的例子,老板让你加班干活的时候,总是会说下个月加薪,但是等你把活干完了,老板又会说‘某某某某也加班,人家就不说加薪的事情,这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听到这话,你还敢要加薪?

    李牧只不过是做得更加没有底线了一点,他开的空头支票,写的是李世民的名字。反正主意我已经出了,老板你看着办,你要是不答应,就当我没说过。

    不过他猜想,李世民必然是会答应的。这就好比,公司融资马上就花光了,这种时候,作为老板来讲,搞来钱是最重要的,有金主爸爸上门给钱,还能推出去?

    反正李牧是不信的,一个内帑只有十几万贯的皇帝呵呵!

    因此,在王普走后,他就把事情抛诸脑后了。这种事情,哪有教贫乳好学的萝莉学拼音有意思呀?

    不得不说,魏璎珞是一个聪慧的学生,在李牧勒令她不许问为什么‘a’叫‘啊’这样的问题之后,在李牧填鸭式的灌输下,她竟然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拼音学会了。什么声母韵母,全都一清二楚。让李牧也非常汗颜,他清楚地记得,当年老院长教他拼音的时候,他也学了将近一个月呢。

    不能小觑古人啊!

    看来下回想要装逼,只能教英文了。

    李牧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十个字,让魏璎珞加拼音标注,魏璎珞接过笔,刷刷记下就标注好了,十个字完全正确。顿时让李牧产生了一种无趣的感觉,有时候学生太聪明了,对老师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真的非常影响成就感。

    魏璎珞已经被李牧所传授的拼音所折服了,这世上竟然又如此神奇的识字法,仅仅二十六个符号,二十六个音节,便能把所有字都包含其中,而且还如此方便好学,真乃是神迹也!

    虽然自己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学会了此法,但是魏璎珞心底并不觉得骄傲。她深深地知道,这是因为她本来就识字的关系,倒推学习,自然很快。

    但是要知道,李牧原来可是不识字的呀。一个不识字的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识字,还能总结出这样妙的规律来。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到千万人会因为李牧的识字法而识字,魏璎珞便激动不已。这等创举,便是孔圣当年,也未能做到啊!

    人的想法总是会因为受到的影响而不停地改变,尤其是魏璎珞这样‘脑补’非常发达的小萝莉,对待事物的看法本来就没有建立完成,自然更加容易被改变。经过拼音这件事,此前魏璎珞对李牧的一些观感通通被推翻了。即便是李牧的一些‘好色’之举,在魏璎珞的想象中也可以被解释了。

    所有的原因可以归结成一个,想李牧这样堪比先贤的大才,怎么会那么猥琐呢?即便是发生了看起来很猥琐的事情,也肯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的!

    不得不说,偶像光环这种玩意儿,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魏璎珞,已经彻底成了李牧的脑残粉。见自己加完了注音,李牧却不做评价,只是皱着眉头。魏璎珞的心里不禁打鼓了起来,难道自己写错了吗?

    还是,字写得不好看?

    魏璎珞仔细看着纸上的字,李牧的字,只能用勾勾巴巴,麻麻赖赖来形容,而魏璎珞的字,虽然写得是字母,也有一种娟秀的感觉在里面,与李牧的破字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如今在魏璎珞的脑子里却想着,是不是自己写错了,没有模仿到李牧书法中的精髓,惹得他不高兴了。

    “唔,挺好,你出师了。收拾一下,我饿了,告诉厨子,我要吃炖牛肉,做好了送到我的工作室来。”

    李牧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到茬了,只好无奈放弃,披上虎皮裘,踱步出门去了工作室。

    魏璎珞歪着头愣愣地看着李牧的背影,忽然很花痴地把手捧在了胸口。

    “侯爷好潇洒啊!”

    她把写有自己的纸都叠好收了起来,这些纸上记录了李牧教她的拼音,她肯定要珍藏起来的。把其他东西也都归置好了,魏璎珞把纸张收进怀里,贴着肚兜放好,才含羞带怯地去了厨房。

    小竹刚好收了晾干的衣裳,看到魏璎珞面若桃花地走过去,心里纳闷。这丫头怎么像是被侯爷临幸了一样,难不成这府里又要多一个李知恩了?

    哼,侯爷怎么不看看我呢!

    小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就算比不上李知恩那丫头,怎么也比魏璎珞大呀!

    侯爷真是瞎了眼睛!

    ……

    阿嚏!

    李牧刚到工作室,就打了一个大喷嚏。心里还挺纳闷,明明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怎么又开始大喷嚏了。

    但他也没介意,蹭了下鼻子,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他要购买一个图纸,用作运输煤石之用。

    如今市面上所使用的牛车,与他后世所见的过的牛车还不一样。后世的牛车,因为有轮胎的缘故,所以做得都比较宽大,车宽了,载重自然就上来了。

    但是如今的牛车,没有轮胎,只有木轮,所以车无法做得很宽。热情木轮相对轮胎来说,差的实在是有点多,根本比较不了。而且木轮的轴承,磨损度太高,承受不了运输煤的损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唐没有橡胶树啊!能种橡胶的海南等地,如今还是瘴气丛生的不毛之地,搞橡胶实在是不太现实。

    想要搞出更坚固的车,只能从实际出发。以目前的条件来看,一是‘铁包木’,对木材进行加固,再者就是要从‘轴承’上下一点功夫,如果有轴承存在,即便没有橡胶的轮子,损耗也可以下降很多了。

    但是,轴承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以目前大唐的技艺水平,根本做不到。

    好在,系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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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副职攻略

    在《大唐群侠传》这款游戏中,常见的游戏趣味点,例如武功、pk、任务等等,只占据一少部分。甚至于,玩家下载了这款游戏,但是不喜欢打打杀杀,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原因就是有副职系统的存在。

    有了副职系统,你可以做非常多的事情,甚至可以做一个专业的副职玩家,在游戏中赚钱养活自己。

    作为一个立志副职发展的普通玩家,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要去打怪或者做一些任务,积攒一些金币学习副职技能。当然这个过程也可以用充值来解决,首充6元,赠送一项两项指定副职,例如采矿和锻造,剥皮和制皮,可以节省非常多的时间。

    当学会了一个或者两个初级技能之后,就要开始冲熟练度了。在初级技能阶段,玩家只能在‘师父’也就是传授技能的npc旁边做‘学徒’,例如学的技能是锻造,就要在铁匠铺租用铁砧和熔炉练级。

    这个阶段的玩家,自由度是受到限制的,而且还要缴纳相对于初级技能带来的微薄收入较高的租用费。因此,在初级副职的阶段,玩家是赚不到钱,甚至赔钱的,不少打算玩副职的玩家,都是在这个阶段被劝退的。

    一个游戏想要延续下去,也不能一直都是坑。当苦逼的玩家们熬过初级阶段,到达中级的时候,情况就要乐观一点了。

    作为一个中级副职玩家,你可以在游戏中选择一个主城的市场里面,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铺了。例如,一个主修锻造的玩家选择了长安西市开属于自己的铁匠铺。他可以来到长安西市,找到西市市令,交一百‘元宝’的店铺购买费用,就可以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铺了。

    游戏中采用的是最先进的虚幻x引擎镜像技术,当其他玩家看到这位锻造玩家‘挂牌’出售的商品的时候,他只需要点击这个商品,就会进入一个独立镜像,这个镜像就是这位锻造玩家购买的店铺。

    店铺分为前后两个院,前院是买卖商品的地方,后院则是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到了这个阶段,如果玩家勤快的话,就能够赚一点钱了。

    但是,像这位锻造玩家赚钱的方式,其实是最蠢笨的方式。因为他能学会的图样,其他人也都能学到。他能制作出的东西,其他人也都做得出来。这样就导致了商品一致性,没有任何区别,最终就成了原材料的比较,谁的原材料便宜,谁的价格就便宜,谁的东西就卖的多。

    这样有两个问题,一是个人玩家不可能斗过工作室和帮会。二是,这种薄利多销的方式,利润会最终低到不够时间成本,所以这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那么,如何才能快速稳定地赚钱呢?

    这就要涉及到更进一步了。

    中级之后的副职业,出现了两个支路。

    第一个支路,加入工作室或者帮会,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这样就像在现实中找了个工作,求稳的人会考虑。而另一个支路,则是有一定魄力才会选择的,那就是收购极品图纸,做只有自己能做的生意。

    在《大唐群侠传》中,有一个非常有趣的设定。即,锦鲤设定。在游戏中每一个游戏玩家,做的任何事情,打怪,练级,交易等等,都会随即生成一个独立的‘符’。一个游戏玩家,在一周的游戏中,可能生成无数这样的‘符’。而锦鲤系统,会随即抽选一个‘符’,让拥有这个‘符’的游戏玩家,获得相对珍贵的奖励。

    喜欢打怪的玩家,可能会打怪爆出一件极品装备。喜欢做任务的玩家,可能触发一个特殊任务,而喜欢副职业的玩家,则有可能获得稀有图纸。甚至人品爆棚,在系统商店买材料,都可能买到,完全随机。

    这种图纸,有一定的珍贵性和不可替代性。其珍贵性和不可替代性,与它的稀有程度成正比。越珍贵,越不可替代,图纸越少,反之则多。

    这种数据平衡的工作,都是李牧领导的数据平衡小组完成的。

    通常,获得了稀有图纸,玩家都会自己学。但是也有一些,或因为图纸需要的材料太多,自己搞不定,或者想赚一笔快钱,急于出手。这些图纸就会流落到拍卖行,所有人都可以竞拍。

    这些珍稀图纸,往往都是相对复杂,跨技能的图纸。

    例如,车。

    在《大唐群侠传》中,车属于杂项,不在任何一个技能序列中。车这个东西,主体使用木材,因此需要【木工】。车轴呢,属于【机关术】,而机关术算是【工程】技能的分支之一,一些涉及到铁的零件,还要【锻造】技能来制作。它非常复杂,不像贞观犁,主体是【木工】,加上一个【锻造】的犁铧就完成了。

    杂项的图纸,只能通过特殊途径得到。

    在《大唐群侠传》中,想要制作一辆车,首先要达到与技能图纸相对应的【木工】技能。因为车被系统认定,属于木材占据最大比例,因此【木工】技能是主导技能。然后根据图纸的等级,例如中级图纸,则需要中级【木工】技能。

    有了中级【木工】技能,可以学会这张图纸。但是不代表你就能制作出车了。因为制作一辆车,还需要中级【机关术】制作车轴,中级【锻造】制作零部件。虽然在《大唐群侠传》中,学习技能是没有数量限制的,但是玩家的精力有限,很少有人能掌握三种以上的技能,因此合作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学会图纸的人,会从会【机关术】和【锻造】的人手里买来零件,然后自己组装出售。或者干脆拍卖行进货,自己组装,再加价出售。

    在游戏中,车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对个人来说,可能还没有那么太重要,但是对于帮会来说,则是必不可少。对‘建城’甚至‘建国’的大帮会来说,则是重中之重。帮会战,国战等,都需要车来运输物资。没有车,只靠人,根本就来不及。

    因为图纸稀少,甚至只有一个人有。物以稀为贵,这样赚钱是最快的。

    在《大唐群侠传》的拍卖行中,最贵的东西永远是稀有图纸。

    也有人会觉得,我把【木工】,【机关术】,【锻造】都练到中级,把车的零件都做出来,不会图纸不也能造车么?

    nonono,想得美。不要忘了,这是游戏。而且还是一家‘用心创造快乐’的公司开发的游戏,怎么可能让你如此快乐呢?

    系统规定,没有图纸,哪怕有的是零件,你也组不成车!

    但是,李牧如今就不用受到这个限制了。

    作为一个带着完整系统穿越的人,他可以在系统商店中看到所有图纸,理论上每一张图纸他都可以购买,当然技能等级不够的除外。就像他如今是中级锻造,就没办法购买高级锻造图纸,而中级锻造图纸,他是全都可以购买的。只不过越稀有的图样,价钱越贵而已。

    而且由于他现在是穿越了,不是在游戏中。他也就不用受到游戏的限制,必须得会制作车的图纸才能组装车。他完全可以只学一个机关术的轴承图纸,换到现有的车上,就能达到目的。

    但是李牧还是没有取这个巧,因为他看了图纸的价钱,其实也没差多少。百八十贯的,如今他也不放在眼里。

    李牧在系统商店里挑选了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一张中级图纸【包铁板车】。这【包铁板车】,在游戏中算得上是中小帮会之宝了。它的造价低廉,耐久度又高。载重量对中小帮会来说也足够用,重要的是,它对畜力的要求很宽。牛马甚至骆驼等都可以,性价比非常高。

    李牧花了一百八十贯把图纸买了,由于他的木工等级已经到了中级,因此他可以直接学这张图纸。但他目前却做不出车来,因为他还不会机关术,他需要把机关术练到中级,才能制作出这包铁板车所需要的轴承。

    这个轴承的设定,引起了李牧的兴趣。

    游戏在策划的时候,各有分工。李牧主要负责的是数据平衡的部分,虽然偶尔他也出点营销方面的馊主意,但是大部分的设定,他并没有参与。

    比如这车的轴承,他就一点也没参与。但是他看了这轴承的设定以后,觉得当时负责设定的小组,还是用了心的。

    如今常见的滚珠轴承,其历史并没有多少年。按照中国的历史来说,大概在清朝后半段,才有滚珠轴承出现。而在此之前的漫长历史中,是没有滚珠轴承这个东西的。

    那么马车的轴承用的是什么呢?答案是,一种叫做轮装置。这种装置起源与秦汉,因为转速的关系,最开始称之为‘慢轮’,到了隋唐,演变成了快轮,其质地也发生了变化。

    最初慢轮时代,主要是用陶瓷和木头,在演变成快轮之后,逐渐加入了铁件,使其更加坚固。如今市面上的马车,正处在演变的过渡期,大部分是慢轮,少部分是用陶瓷和木头做的‘快轮’,所以非常容易磨损。而系统中给出的轴承设定,则是一部‘中国轴承进化史’。

    初级图纸制作的车,轴承就是原始的慢轮,相对稀有的图纸,就和市面上的一样了,变成了陶瓷和木头质地的快轮。而中级的马车,则变成了加入铁件的快轮。

    李牧又看了看后面的轴承设定,高级车的轴承,轮轴内有两个铁环,靠里面那个小些,和轴上的铁块接触面很小,靠外面的铁环稍大。这样做的用意是,车子直行时与轴并不接触,只有当车轮横向受力(如转弯时)时才接触车轴,以减少不必要的摩擦,同时又保证车轮不乱晃。两个铁环都尽量做得窄些,以减少摩擦面积。在车轴和车轮之间,因为有铁块和铁环存在,所以有很大空隙,可以注入大量油脂起润滑作用。

    这已经与滚珠轴承非常接近了。

    到了大师级的轴承,则干脆就是滚珠轴承,一步一步演变过来了。

    李牧很满意这样的设定,因为如此,他还好解释一点。否则直接弄出滚珠轴承,他要怎么解释滚珠是怎么造出来的?这样一步一步,省了他不少的麻烦。

    了解完了轴承的设定,李牧从系统中退了出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心里暗自埋怨,魏璎珞怎么这么慢,炖个牛肉而已,多久了还不好。

    就在他忍不住要去骂人的时候,牛肉的香味传了过来。李牧闭上眼睛故作不知,等着魏璎珞过来。

    魏璎珞和珍珠两个,各自戴着一双厚厚的手套,一个捧着汤盆,一个端着饭盆和碗筷,到了门口,俩人都没有手去敲门,魏璎珞是端着饭盆的,没有汤好弄一点,就把饭盆放下,伸手敲了下们。她们是府里的低等丫鬟,可不敢直接进李牧的工作室。

    “进来……”

    李牧端着架势,哼了一声。

    魏璎珞这才推开门,和珍珠进来把炖牛肉和饭放在了工作台上。

    李牧可算是找到茬了,道:“怎么这么慢呐,是想饿死老爷我?”

    魏璎珞赶紧摇头,道:“不是的,是因为……因为……”

    “嗯?”

    李牧挑了下眼皮,看见魏璎珞眼睛红红,似乎是刚哭过。不由奇怪起来,在这府中,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人欺负她?难道是知恩?不对呀,她应该还没回来,那是小竹她们?她们怎么可能有这种胆子。

    李牧皱眉道:“谁欺负你了?没事哭个什么?”

    “没、没事……”

    魏璎珞小声说着,把脸偏过去一边。

    李牧抬手指了指珍珠,道:“她不说,你定然知道,说,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欺负你们,老爷我也不会偏向,必给你们一个公道。”

    珍珠见李牧问起了,不顾魏璎珞的阻拦,道:“侯爷您让我说,那我可就说了。刚刚,家里的门房大爷来过了,送来了夫人的一封信,老爷病了,没有钱看病。小姐担心老爷,所以才哭了。不过牛肉送晚了可不怨我们,刚炖好我们就送来了,没耽误。”

    “大胆!”

    李牧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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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魏征病了(“羽田乙烷狗”打赏加更)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谁是你的老爷?我最后再说一遍!这里是你家,家里的老爷是我,逐鹿侯李牧,夫人姓白,鹿县夫人白巧巧不对,巧巧不是你能叫的,巧巧是我叫的,她的大名叫做白鹿,这个名字你也不准叫,你只能叫她夫人!逐鹿侯府只有一个夫人!按你刚才的意思,夫人让门房说我生病了没钱看病?哈,简直荒谬,我李牧会缺钱?!”

    珍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哭道:“侯爷,珍珠知道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侯爷能开开恩,借点钱给我们,让我们可以拿去给老……给、给小姐、”

    叫魏征‘老爷’不行,叫魏璎珞‘小姐’也不行,珍珠一时改不过口,急得直掐自己,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给璎珞的爹爹看病吧。”

    “她、”李牧指了指魏璎珞,纠正道:“她现在叫‘小璎’,记住了!”

    “小、小璎……奴婢记住了。”珍珠呜呜哭了起来。

    魏璎珞也跪下来,道:“侯爷,珍珠也是为了奴婢的事情才冒犯到了您,侯爷若是要责罚,请责罚我吧,不要怪珍珠。”

    李牧气哼哼地坐下来,晃悠了一下摇椅,也不让俩人起来,问道:“魏征那厮病了?”

    “嗯。”魏璎珞小声应道,虽然心里对李牧叫自己爹爹‘那厮’有些不满,但是想到魏征做过的事情,魏璎珞也不敢说什么。

    “要死了?”

    魏璎珞到底是魏征的女儿,听到李牧说爹爹‘要死’,心里还是非常难接受,虽然不敢说什么,却也不答话了,低头默默流泪。

    李牧指了指珍珠,问道:“你答,他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老……小璎的爹爹,染了风寒。”

    “哈!这就是报应!”李牧解气地说道,魏璎珞和珍珠听到这话,心里都很难过,但她们也明白,李牧是魏征的对头,幸灾乐祸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李牧把二女的神色收在眼中,道:“魏征是我的对头,你俩清楚吧?”

    二女都不做声。

    李牧也不在乎,继续说道:“他病死了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么?还求我拿钱给他看病,想得美!”

    珍珠抬起头,忍不住想说什么,魏璎珞死死地抓住她的袖子,不让她开口。心里却比针扎还疼,李牧在她心里的印象,刚刚转变成偶像一样的人,眼见着偶像破灭,对于一个处在幻想中的萝莉来说,绝对是最沉重的打击之一。

    我的侯爷怎么会是这种人?

    魏璎珞的心难受极了。

    她多想李牧会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为了她不计前嫌,伸出援手……为何,现实是如此残酷?这是为何?

    就在少女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李牧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

    “不过?”

    短短两个字,让魏璎珞感受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李牧的面庞在窗户透过来的光的映衬下,仿佛染上了一层光环。

    “……你们二人毕竟是我府里的丫鬟,虽然是初级、下等的丫鬟,但也有月俸。我这个人呢,一码事是一码事。虽然我乐不得魏征去死,但是我也不能阻挡我府里的下人去尽孝。如今你们来府里还没足月,不够领月俸的资格。念在你们一片孝心,等会夫人和知恩回来了,去找知恩预支月俸吧。就说是我答应过的,知恩不会为难你们。至于你们拿预支的钱做什么,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也不用告诉我。”

    “真的吗?”魏璎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忽然涌起无限的幸福,侯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真的!”李牧没好气道:“起来吧,赶紧从我面前消失,不要打扰我吃饭。免得我等会想到你们领了我的钱是给魏征看病,心气不顺再反悔了。告诉你们,可没准啊!”

    “谢谢侯爷!”/“您大人大量!!”

    听到李牧的话,魏璎珞和珍珠两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欢喜地跑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初级又下等的丫鬟月俸是多少,但是不管多少,应该也能够解决燃眉之急了。

    李牧看着俩人高兴而去的背影,笑了一下,起身来到工作台边,盛了晚饭泡了点汤吃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魏征染了风寒,李世民不可能让他死了,一定会派御医给他看病的。就算李世民不管,或者魏征不接受。李牧也不想魏征死。虽然他跟魏征两个斗来都去,是朝野公认的死对头。但其实他个人对魏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恨意,有些事情上,反而还挺佩服这老家伙的脾气。

    重要的是,他需要魏征。

    李世民说的话点醒了他,帝王首要的是平衡。魏征如今就是他的平衡点之一,所以魏征缺不得。

    不过让李牧颇为纳闷的是,魏征怎么混得这么惨呐。堂堂一个国公,活得都不如普通百姓,得了风寒小柴胡汤都喝不起吗?

    赚钱有那么难吗?

    啧啧,不勤劳,果然是无法致富的呀。

    李牧暗戳戳地想,魏征啊魏征,你真应该跟你的女儿学一学。你看她如今在我府里做丫鬟,月俸给你治病都绰绰有余了。你要是缺钱,也可以来我府上做个账房啥的么?念你的履历不错,月俸可以给你加多三成,保你吃穿不愁,哇哈哈……

    开心啊开心,对头倒霉,就是这么开心。

    ……

    魏征裹着被,正在‘打摆子’。

    没钱喝药,裴氏就用‘土办法’,烧了点热水,为他‘刮痧’。但是这种物理疗法,作用有限,也不能即时见效,因此魏征现在还是很难受的。

    他的难受,不但在身体上,还在心上。

    魏征没有想到,在他治下的御史台,竟然出了八个叛徒!

    他们都是山东籍贯,他们都是山东士族,他们为什么会倒戈?就因为李牧的威胁吗?

    不就是泼粪吗?又死不了,怕什么来?士为知己者死,死都不怕,还怕泼粪?

    他理解不了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其中一个叫做王境泽的御史!在李牧泼粪的前一天,他还口口声声号召众人团结一心,跟李牧斗争到底。但是转过身来,他就开始为李牧歌功颂德,宣扬新政的好处,批驳山东士族,更是把他这个御史大夫,骂得体无完肤。

    魏征的心都在滴血!

    王境泽啊王境泽!你有这番本事,这等辩才,对付李牧的时候你怎么不使出来!你为何要掉转矛头,指向自己人啊?

    队伍中出了叛徒,已然是打击了。更可气的是,李世民竟然以王境泽深明大义,宣扬新政有功,晋升他做御史中丞!从一个六品上的监察御史,升到了四品下的御史中丞,连升四级,顶上了因弹劾李牧而被流放岭南的赵义的位置,成为了大唐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御史中丞!

    他何德何能,敢窃居此位?

    难道就因为谄媚吗?

    昏君!

    魏征岂能惯着这种臭毛病,朝议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李世民大吵了一架。但是这次,他没吵赢。因为满朝文武,像是联合了起来一样,七嘴八舌同气连枝,纷纷对他展开了攻击。

    好虎还架不住群狼,何况内部已经出现了叛徒?

    不但王境泽为首的八个叛徒站出来唱反调,其他御史也都默不作声。他们刚被泼了粪,身上的味儿还没散尽,谁敢出来说话?一个个都装聋作哑,只当听不见。

    魏征驳斥得体无完肤,有人说魏征要在御史台搞一言堂,不然为何容不下不同的声音?

    还有人说,魏征你也太霸道了吧,如今陛下任命官员,也要经过你魏征同意么?

    怎么难听,怎么说,怎么噎人,怎么说,把魏征挤兑得恨不得当场爆炸!最后,他实在是辩不过,只好无奈接受了王境泽升任御史中丞,成为御史台实际上的二把手这个事实。

    回到家中,魏征就病了。裴氏无可奈何之下,想到魏璎珞在李牧府上。她哪里知道魏璎珞如今的情况,还一直以为李牧是相中了魏璎珞,才会留下她。这才有了派门房过去,看看魏璎珞能不能帮上一点忙。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只是一个丫鬟,以裴氏的性格,断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喝点粥吧。”

    裴氏端着稀粥过来,放在床边,对背对着她的魏征说道。

    魏征这几日,家里家外都是夹板气。在朝堂遭受四面夹击,在家里,也要看裴氏的脸色。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但他又无法对妻子发泄不满,只好做个闷葫芦,你跟我说话,我不理你就是了。

    “不吃啊?”

    魏征还是不吭声。

    “真不吃?”

    魏征其实想吃,但是想到自己吃了,也许妻子就没得吃,摇了摇头,道:“我不吃!”

    “唉、”裴氏叹了口气,道:“刚刚陛下派御医来过了,让我打发走了。我知道你的脾气,可是你这样也不行啊,你真不想活了?”

    “活!活什么活!”

    魏征霍然而起,吼道:“天子不明,只愿听信谗言,昏聩已极!还有那些人,身为御史,没有一点刚正不阿的气概,竟然临阵倒戈,吾不耻也!”

    吼叫完了,魏征又咳嗽了起来。

    裴氏帮他拍着后背顺气,道:“你也不能凡事都把坏处往别人身上想,你怎知陛下和逐鹿侯就一定是错,你就一定是对呢?”

    魏征瞪着眼珠子看向裴氏,道:“连你也……”

    “唉,不与你说了,你就是个死心眼!”

    裴氏摇了摇头,把粥碗拿过来,放在魏征手边,道:“你爱喝不喝,我也不管了。我去把那匹布织完,明日拿去卖了,给你买药。”

    裴氏起身的时候,魏征看到了裴氏的手,她的五指,都缠着破布,隐隐地还能看到血迹,显然是织布的时候,被线割伤了。

    “夫人!”魏征忍不住开口。

    裴氏回头看他,道:“怎么了?”

    “我对不住你。”

    “你知道就行。”

    裴氏笑了一下,出去了。

    魏征是一个执拗的人,一根筋。他的夫人,也是一个执拗的人。这辈子跟了魏征,吃了很多的苦,但是她从来未曾后悔过。

    日头偏西,出去了半天的门房终于回来了。裴氏正在织布,门房冲进来,把一个荷包交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给的。”门房是个最笨的人,说话很费劲,但是好在意思能表达清楚。

    裴氏把荷包打开,吃了一惊,道:“怎么这么多?”

    门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荷包里一共是十两银子。

    逐鹿侯府给下人发的薪水,可以说是全大唐最高了。李牧之前规定工部的工匠,技工一日三百文,力工一日一百五十文,这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但是逐鹿侯府的下人更高,逐鹿侯府的下人,一个月十两银子,每日比技工还要多三十三文。下人们吃住都在府里,钱根本花不完,就算丫鬟爱美,买一些胭脂水粉,也用不掉十两银子。

    李牧给他们这么多钱,有三个原因。一是因为他不差钱,一个酒坊一个月就几万贯的收入,府里一共才二十个下人,这点钱不算什么。二是他觉得茫茫人海,这二十个人能来到逐鹿侯府,也算是缘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多给点也没啥,图个高兴。再就是为这些人的未来考虑了,他不想这些人一辈子留在逐鹿侯府做下人,像是小竹小兰她们,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早晚得找个婆家,自己攒些私房钱,到了婆家也有底气。逐鹿侯府出去的人,必须有这份脸面。

    但这荷包里十两银子,可不是魏璎珞自己的钱,是她跟珍珠两个人的。李知恩少给了一半,理由是她们俩是初级、下等丫鬟,月俸相比小竹她们要少。

    即使这样,也把魏璎珞和珍珠高兴坏了,有了这些钱,不但治病够了,家里的用度也不用愁了。十两银子,逐鹿侯府一天的花销都不够,但对于魏府来说,三个月都没问题。

    裴氏看到这些钱,心里也是一宽。

    女儿随便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想必她在逐鹿侯府过得应该很好吧。对当娘的人来说,女儿能得到幸福,才是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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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夜话

    “主人,那个魏征害得你还不够吗?为什么要给他钱看病啊,让他病死得了。”

    入夜,趁着白巧巧洗澡的时候,李知恩缠着李牧,爬到了他身上,有点不乐意地说道。

    李牧被这妮子‘蹭’得有些心猿意马,拍了她的屁股一下,道:“你老实点,撩拨得我火起,我就把你给”

    “来呀?”李知恩一点也不怕,拉着李牧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肚兜,痴痴地看着他道:“主人,知恩无时无刻不盼着呢。”

    “你呀、”李牧叹了口气,把手从度兜里抽出来,揽着李知恩的腰肢,道:“说好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啊。我都不着急呢。”

    “人家看着你和夫人每天心里怎么能不急嘛!”

    “那,你回自己房间睡?”

    “不要。”李知恩在李牧怀里蹭了蹭,道:“小竹她们该笑话我了。”

    “笑话什么?”

    “怎么不笑话呀?”李知恩嘟嘟嘴,道:“我跟主人一起睡了这么久,忽然被赶出去,她们肯定觉得我不得宠了,不但要笑话我,还要欺负我的。”

    李牧无奈苦笑:“你啊……”

    这时白巧巧沐浴完了进屋,穿着一件绸缎的‘睡衣’,这是李牧的最新设计,自然先做出来给自己的妻妾穿。李知恩不穿,是因为她要‘勾引’李牧,她知道李牧喜欢她穿肚兜的样子。

    “聊什么呢?”

    白巧巧随口问了声,李知恩立刻告状道:“夫人,我在说主人偏心的事情呢。咱们府里从来没有过预支月例的事情,偏偏魏璎珞那丫头来了,主人就给她破例了,我觉得主人肯定是别有用心,他还不承认呢。”

    李牧目瞪口呆:“你这丫头,翻脸这么快啊!”

    李知恩吐了下舌头,在涉及到其他女人的事情上,她永远都是跟白巧巧统一战线的。

    白巧巧擦干了头发,吹灭了蜡烛上床,李知恩乖乖地让出了位置,李牧往白巧巧怀里挤了挤,又把李知恩拉进了怀里,他十分喜欢这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莫过于此了吧?

    “这事儿我夫君说了,知恩呐,我觉得夫君做得没错。不管朝堂上郑国公和夫君的关系如何,现在璎珞也是府里的一份子。她的父亲生病了想要尽孝,预支月例,夫君如何能不应允呢?若夫君真的不应允,传出去了,他们会说夫君度量狭小的。”

    “嗯。”李知恩应了声,过了一会儿,又道:“就是觉得生气。”

    “你这气生得也太多了些。”李牧笑笑,道:“不过明天你也就用不着生气了,我打算让魏璎珞去工匠坊那边,不在府里住了。”

    “啊?”李知恩爬起来,道:“主人,为什么呀?”

    李知恩对于魏璎珞的‘讨厌’,归根结底来说,都是源于魏璎珞带来的‘威胁’。在李知恩的想法中,最好的状态就是府里不要进新人了,有白巧巧这个夫人,有她这个侍妾’就足够了,再多一个都嫌多。她对魏璎珞的讨厌也是如此,凭什么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主人塞进来一个对头的女儿啊?

    重点是,还一副小姐的架子。有什么好瑟的?

    但是这不代表,李知恩想要断了魏璎珞的活路。她给魏璎珞小鞋穿,只不过是想让她‘服’而已。不是真的想赶走她,李知恩也知道,魏璎珞如今无家可归了,若真的赶出了府,她再死了怎么办?

    这种想法,倒不是多可怜魏璎珞,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因为李知恩从高句丽来到长安这一路,感受过无依无靠,身若浮萍的感觉。魏璎珞并不是一个大奸大恶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李知恩的反应,让李牧颇为意外,道:“你不是讨厌她么?怎么还担心起来了?”

    “我……”李知恩哼了声,道:“我是怕她离开咱们府,死在外面了!”

    李牧笑了起来,道:“不愧是我的侍妾,就是心地善良。放心吧,我让她去工匠坊,会好好安顿她,不会让她饿死在外面的。”

    “我这么做,是有两个考量。一来呢,人家是个大姑娘,在咱家住太久,好说不好听。对她的名声不好,对我的名声也不好,毕竟我李牧,可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此言一出,白巧巧像是在憋笑似的,发出来一声鼻音,李知恩则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李牧的脸顿时黑了,怒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难道在你们心里,我便是一个好色之徒吗?”

    “没有。”白巧巧赶忙哄他,道:“夫君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夫君。”

    “哼。”李牧捏了捏李知恩的脸蛋儿,道:“你呢?笑什么?”

    “我可要说点实话了,主人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呀。”

    “嗯?”

    “不然主人怎么会买我呢?”

    “哟哟哟、”李牧撇嘴道:“变着法的夸自己漂亮呢?小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仙子就在眼前,还敢说自己漂亮?”

    白巧巧羞的脸颊发热,嗔道:“你说她就说她,怎么又扯到我了?”

    “哎呀,不干了,你们欺负人家。”李知恩故作生气,又往李牧怀里挤了挤。

    李牧也笑了两声,道:“其实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可能觉得我好色但很多时候,都只是欣赏而已,还远没有达到你们想象的程度,就拿我和牡丹夫人来说”

    白巧巧伸出手,轻轻挡在了李牧的嘴上,道:“夫君不用解释,巧巧只想夫君开心快活,能让巧巧陪在身边就好。巧巧不妒忌,夫君怎样做都行。”

    “唉……”李牧叹了口气,又在李知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道:“现在知道你做不了夫人的原因了不?你这个小醋缸。”

    “总说我……夫人也吃醋呀,她就是不说嘛、”李知恩小声嘟哝着,却不敢大声地说。

    “反正罢了,不说这个了。说回刚才的事情,我让魏璎珞搬到工匠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方便她给工匠们授课。”

    “授课?”李知恩蹙眉道:“主人要置学馆吗?魏璎珞恐怕不够资格吧。”

    在这个时代,只有公认的大儒,才有资格置馆收徒。普通的读书人教书,那叫私塾,去人家府里授课,叫西席先生。通常情况下,办私塾的,不如做西席的,做西席的,不如置学馆的。置学馆的呢,又不如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的教授。不过到了这个级别,比较起来就有待商榷了。像是卢浮宫和郑经这两位山东大儒,曾经也是在长安置学馆的,他们就不觉得自己比孔颖达差到了哪儿。

    但是无论怎么比,魏璎珞都是不够资格的。别说置学馆了,她的年纪,还是女流,办私塾都没人会来。

    “不是学馆。”李牧纠正道:“是学院,怎么说呢……”李牧想了想,道:“简单理解就是,比学馆还要大,弘文馆、崇文馆加起来也就百十人吧,我这个学院,初步的设想,五百人。”

    “五百?”

    李知恩惊呼出声,若不是这话是自己的主人说的,她真要忍不住嘲笑一番了。当自己是孔圣人吗?敢教五百子弟?

    李牧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道:“三年之内,扩编到三千人。”

    得,真把自己当孔圣人了。

    白巧巧虽然不懂这些,但她见过三千人有多少。从定襄来长安的时候,跟随李绩大军一起,每日早间点卯的时候她瞧见过。人数过了一千人,看起来就乌泱泱一片了,三千人就无边无沿了。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呢?

    “夫君,你可要慎重啊。”

    “反正也不是我来教,我慎重什么。”说起来这个事儿,李牧就多解释了两句,道:“我要创办的这个学院,不是教读书人的。而是教工匠的,木匠教木匠,铁匠教铁匠,石匠教石匠,熟手带生手,重点是技术,因此称为‘大唐职业技术学院’,而魏璎珞呢,就是负责教工匠们认字和简单的算数,有什么不够资格?她不识字还是不会算数呀?”

    李知恩不甘示弱,道:“识字和算数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呢。”说完,想起了白巧巧,赶紧补上一句,道:“夫人也、也会呢。”

    白巧巧笑道:“我就别提了,刚会一点而已。不过,知恩倒是很精通的。她自己看报纸,就学会了四则运算法。”

    “是吗?”李牧看了李知恩一眼,道:“自学的?”

    “那可不,看看就会了呢。主人,我厉不厉害?”

    “厉害,那个李淳风,都是我教了半天才学会的,你比李淳风都厉害。”李牧笑着点头,又道:“不过我可舍不得你去工匠坊授课呀,你要是去教那群工匠了,我早上睡懒觉的时候,可就没人搂着了”顿了一下,李牧又道:“你要是非得想去也行,空出来的位置,可以让小竹补上嘛。”

    “她想得美!”李知恩保住李牧的胳膊,撒娇道:“我好不容易才爬上主人的床,不可能让给别人的,谁也别想,小竹就更不行了。”

    “小竹又把你怎么了?”

    “我……”李知恩摇了摇头,道:“就是不行。”

    “说呀,小竹又怎么了?”

    见李牧一直问,白巧巧只好帮李知恩解释,道:“你呀,这都不明白?她原来和小竹一样,都是丫鬟。后来她不是成了侍妾了嘛,要是小竹也成了侍妾,她倒离你远了,以后回到这府里,岂不是要看小竹的脸色了么?”

    “嗯嗯嗯!主人,千万不要啊。”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不听话么……”

    “听话听话,一定听话,知恩最听话了。”

    “好了,睡吧。”李牧在李知恩的屁股上拍了拍,李知恩登时撅起了嘴巴。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夫妻俩要她这个多余的人,要转过身去了。

    “主人,我也……”

    “不听话?”

    “哦”

    李知恩嘟着嘴,翻了个身,不一会儿,白巧巧压抑着的‘嗯嗯’声响了起来,李知恩绞着腿,像是一只在锅里蒸的活虾,不安分地扭动着。

    ……

    李世民的牙疼还没好,前日又因为任命王境泽做御史中丞的事情跟魏征干了一仗,虽然胜了,但是这火也来了,腮帮子又肿了,因此一连两日,都暂罢了朝议。

    朝议虽然暂停了,但是奏折可不会暂停。李世民心烦意乱,实在是自己看不下去,就把长孙无忌叫了过来,让他和高公公一起帮忙看,一些小事,长孙无忌先处理,给出意见,再由他来最后定夺,大事,长孙无忌则念出来,俩人再商量。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的腮帮子,担忧道:“陛下,您这牙疼,孙神医也无计可施么?”

    “唉,流年不利也!”李世民叹气道:“孙神医给看过了,他说朕又长了一颗牙,这牙顶着牙床,若是不出来,就会一直疼。没有办法,就算是想把这牙拔了,也得等牙出来……哎呦,疼死朕了。朕已经三十二岁,怎么还长新牙了呢?”

    长孙无忌忙道:“陛下,此乃喜事也。臣曾在史记中看过类似记载,相传只有秦皇汉武都曾在而立之年后长过新牙”

    “行了,行了、”李世民牙疼得难受,实在是懒得听这些吹捧的话了,道:“朕也看过史记,哪有这一段。辅机啊,快看奏折吧,朕烦心。”

    “诺。”

    李世民看向高公公,问道:“魏征那厮,死了没有?不是,朕的意思是,给他送药没有?”

    高公公忙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道:“回禀陛下,昨日去送药的小太监被打发了回来,魏征之妻裴氏说,家中尚能应付,多谢陛下恩典。”

    “死要面子!”李世民恨恨道:“他家里几个钱,朕还不知道么?朕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他哪有钱抓药,好你个魏征,宁愿病死,也不接受朕赐的药是吧?行,朕看你能强硬到几时!”

    突然,长孙无忌‘咦’了一声,拿着一个奏折起身来到李世民跟前:“陛下,您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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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介绍:
游戏设计师李牧,阴错阳差,误入初唐,还把他参与设计的副职系统一起带来了!李牧:我是要成为技师之王的男人!读者:你确定?逍遥初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初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初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