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阿傍老爷子一
莫来被金元宝叫去前厅帮忙。
瘦皮猴把祝尹拉到院子里的隐蔽处，低声说道：“你不会是要陪着莫来胡闹吧？”
祝尹没说话。
瘦皮猴焦急地抓着他的胳膊来回晃了晃说道：“祝尹，你清醒一点啊！你忘了咱们来这儿的目的了？现在又节外生枝，说什么要去下三层偷尸？就凭咱们仨到最后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祝尹叹了口气说道：“莫来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道理？什么道理？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啊，小心思比娘儿们还多，总是爱感情用事！”瘦皮猴拍了拍脑门儿说道，“咱们三个人，我可就指着你当这主心骨呢！你若总陪着他这么轮轴转，咱还寻个屁的九歌！找个屁的浮生城！赶紧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啥干啥去！”
“嘘！”莫来一把拽过他，捂着他的嘴，带着他躲到树丛后面。
“哎，你们说说这小勇哥究竟是发那门子的疯？前两天还跟那三个学徒，针尖儿对麦芒似的。这咋突然间跟多了三个亲弟弟似的。得着啥好东西，不想着我们几个，倒去给他们殷勤去了。”
“哪是多了三个亲弟弟啊，是多了仨亲爹！”
“哈哈哈哈，这人啊都是一个尿性，嫌贫爱富，趋炎附势。那三个学徒现在可是咱们爷面前的红人，店家奶奶作的保。”
“说的也是！本想着金小勇是条有血性驯服不了的狼，谁知道是个纸老虎！”
“哈哈哈哈哈！”
“说啥呢？说啥呢？人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哄笑。
待人走远了，瘦皮猴和祝尹从树后面走出来。
瘦皮猴冲着他们吐了口唾沫说道：“呸，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的混蛋玩意儿，还有脸说别人什么尿性！这几个完犊子的，平日里见着小勇哥一口一个哥的叫着，谄媚着呢！”
“他们有一点倒是没说错。”祝尹说道。
“什么？”
“这金小勇确实有些反常！他并不像是能往后退一步的人。”
“那他费劲儿做出这大善人的模样是为啥？”
祝尹摇摇头，说道：“对他留个心吧，防患于未然。”
莫来其实一直都在想怎么跟祝尹和瘦皮猴解释他为何要下下三层。若说只是因为个梦，他们是不可能信的。
金元宝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哦，没什么。”
“跟着金小勇他们去了养尸场，感觉如何？”
“还挺神奇的，死人竟然能动，跟复活了一般。”莫来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我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宝哥，你能跟我说说阿傍老爷子的事吗？”莫来问道。
“阿傍老爷子？”
“嗯，我今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就有阿傍老爷子。之前去鬼市，他给我算了一卦，我一直很想去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的好。”
“怎么？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啊？”莫来说道。
“好与坏只是立场不同，他不是坏，是怪，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怪。”金元宝说道，“其实他很少来鬼市，一直只在后街活动。你能遇上他，还能让他给你算上一卦，这都是天大的缘分了。”
“那平日里他都不出来买菜买日用品或者应酬之类的吗？”
“这便是他的一怪，他从来没有在白天出来过，而且也不与人来往。”
“这是为何?”
“有的人说他得了惧光症，有的人说他早些年挖坟下墓中了阴邪之气，见不得太阳，也有的说他只是个性格孤僻古怪的老头，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人群。”金元宝说道。
“好像都有些道理。”
金元宝神秘兮兮地冲他一笑说道：“还有一种说法，说他是僵尸。”
“僵尸？这怎么可能呢？我当时离他那么近，他与正常人一模一样。这个说法太离谱了！怪不得人都叫他罗刹鬼呢，都把人传成死人了，不是鬼是什么。”莫来撇撇嘴说道。
“哎，你还别说。还真的有一种僵尸，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体貌特征，行为活动与一般活人无异，但是鸡鸣天亮就会变成僵尸的模样，只能躲藏于暗室之中。”金元宝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的假的？”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他……他真是僵尸？”
“哈哈，你真的信了？”金元宝捏了捏他的脸说道，“还真是好骗。”
莫来白了他一眼，只觉无语至极。
“传说中确实有这么一种僵尸，不过阿傍那个老东西如果真是这种难得一见的僵尸，咱们爷早就给他收到下三层去了。”
“既然不是，那咱活人还怕活人不成？”
“不是怕他，是后街不是你能去的地儿。你呀就别打鬼主意了！”金元宝一巴掌拍在莫来的脑门儿上说道，“成天不消停，前两天是你们走运，有木偶店的店家奶奶给你们作保。若非如此，你们仨不被金小勇那帮人整死也要被家法伺候！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就该烧高香，老老实实地呆着。”
祝尹和瘦皮猴满院子里找莫来，被告知他一个人出门去了。
“唉，这人真是……要说干个啥，缓一缓都不行！十足的无脑行动派。”
“我知道他在哪儿。”祝尹说道。
“哪儿？”
“今儿咱与小光没约，他在这儿也没熟人，独自出去能找谁？”
“木偶店的店家奶奶？”
莫来来到了土偶木梗，与阿昌寒暄了几句。便进去找店家奶奶，她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听着小曲儿喝着茶。
见着莫来来了，她笑着招呼他坐下说：“怎么？想我这儿的菊花茶了？”
莫来心里一惊，抬头看着她说道：“菊花茶清热解毒是好茶。那莲心茶虽苦，倒也是清热的好东西。”
店家奶奶一怔，说道：“昨个夜里，你睡得可好？”
“不怎么好，做了一宿的梦。”
“巧了，昨儿夜里，我也做了个梦。我的梦有点儿吓人，你可愿听一听。”
“店家奶奶请讲。”
“我梦见有一处宅院燃起了大火，夜里下了一场雨，我去废墟里找人。阿傍那个老东西从一个烧了一半的桃林里爬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血。”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阿傍老爷子二
“阿傍老爷子……”莫来喃喃道，“我也梦见了阿傍老爷子。”
“我看那个失了火的宅子应该就是现在殡仪馆的位置。你在殡仪馆见到谁的尸体了？”店家奶奶轻声问道。
“莲姬，一个叫莲姬的女子。”
“莲姬？”
“嗯，我在梦里见到她了，她是那宅子的主人，名字叫莲姬。”
“大约她是死得不甘心吧！不想就这样让往事尘封，也不愿尸身为他人所用，便化为一缕冤魂让你我入梦。”店家奶奶说道。
“店家奶奶带我去见见阿傍老爷子吧！”
店家奶奶见莫来眼神坚定，便乐了：“孩子，有时候心善不见得是件好事。那鬼魅最擅长的便是迷惑人的心智，况且她人已死，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我总觉得这个梦蹊跷得很。”莫来说道。
“你们三个来这里的目的其实不仅仅是当学徒工那么简单吧？”店家奶奶看着他，眼带笑意。
莫来犹豫了片刻说道：“店家奶奶，我知道您见多识广，我们这些小伎俩是逃不过您的法眼的。可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原谅我不能如实相告。”
店家奶奶笑言道：“也罢，你这孩子一看便是没有坏心眼的。女鬼既让你我与那阿傍一同入梦，可见此事并非你一人能做到。你独自前去找阿傍的话，他是不会见你的。这女鬼也是聪明之人，那我便应了她的这份良苦用心。”
“您愿意帮我的忙了？”莫来惊喜万分。
“嗯。”店家奶奶笑着点了点头，“你今天夜里十二点钟过来这里找我。”
祝尹过来的时候，莫来已经从土偶木梗店出来了。
他见着祝尹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祝尹见他愁云尽消，便问道：“你与店家奶奶做了什么交易？”
莫来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东皇太一，可能有着落了。”
瘦皮猴站在殡仪馆门口，嗑着瓜子，不停地朝远处张望。见着莫来和祝尹过来了，气呼呼地把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扔，转身进了屋。
“哎，他这又是发哪门子的疯？”莫来问道。
祝尹扬了扬嘴角说道：“你发哪门子疯，他就发哪门子疯。”
莫来心中明白，瘦皮猴在为去下三层的事儿闹别扭。
回了房间，莫来将做梦的事儿给他俩详细地说了一遍。
瘦皮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睁得溜圆，说道：“噢，合着就是为了个梦啊！你还真是擅长做梦，睡着了做，醒着你还做！”
莫来见他急眼了，也并不生气，从兜里掏出来那枚银钗，说道：“梦里我送给她的银钗，今儿早上小勇哥给我的，说是在那个女尸身上找到的。”
瘦皮猴半信半疑地接过银钗，在手里来回看着。
“我不能未卜先知吧，那女尸出土的时候，我连碰都没碰过一下。”莫来说道。
“可是，也可能是鬼魅作祟啊！鬼魅的话那能信吗？”瘦皮猴将银钗扔到一边。
莫来将钗收好，笑着说道：“金景明已死，金寨花费了十年的功夫也没找到东皇太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突破口，就是为着这，咱们也得试一试。”
“梦里的能作数吗？”
“无论梦里是不是真的，至少那女鬼是知道东皇太一的。我还有一种直觉，店家奶奶和阿傍老爷子，他们俩肯定知道些什么。”
瘦皮猴闻言，把脸转向祝尹，希望他给个意见。
“我不能说完全同意莫来的观点，不过，那土偶木梗里确实有九歌的影子在。店家奶奶，大约是知情人。”
瘦皮猴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说道：“你们俩就折腾吧！”
莫来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夜会与店家奶奶一道先去拜访阿傍老爷子。去下三层的事儿，我会等一切稳妥了再去。”
是夜，莫来偷偷溜出了殡仪馆。
瘦皮猴一直没睡，知道莫来出了门，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这嘴上说着不管不问，心里免不了还是担忧。
“哎，祝尹，你说，他一人儿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黑暗中没有回应。
“你丫睡那么死啊？”瘦皮猴起身，把灯打开一看，祝尹床上哪儿还有人呐。
“哎哟我去，这丫的！”瘦皮猴扁扁嘴，又倒在了床上，“这回可以睡个踏实觉了。我留守，我留守。”
莫来一路跑到土偶木梗，店家奶奶已经开了大门在等着了。
“阿傍那个老东西可精着呢，若要请他帮忙，必定要付出代价。你可要想好了。”店家奶奶说道。
“嗯，我愿意一试。”
“那咱们就走一趟。”店家奶奶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朵白玫瑰，插在发髻边上。
两人出了门儿没走多远，店家奶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着：“来者都是客，何必躲躲藏藏的。”
不一会祝尹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哎，你怎么来了？”莫来惊讶地说道。
“来了，便一起吧。”店家奶奶笑着说道。
祝尹点了点头，上前走到了莫来身边，低声说道：“两个人有个照应。”
三人继续往前走，店家奶奶轻声说道：“有一条狗比较机灵，看来是条熟练的猎犬。”
莫来皱了皱眉，就要转头去看。祝尹慌忙拉住他，说道：“别回头，打草惊蛇。”
“你知道有人跟着？”
“嗯，从我们进了殡仪馆，一直就有人在监视我们。”祝尹说道。
“憨子爷的人？”
“应该是的，不然怎么可能出入殡仪馆那么容易。”
“呵，那六憨子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唯利是图，背信弃义都是他的家常便饭。”店家奶奶说道，“你们心里的小九九，我看得出来，那个六憨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假意帮你们，实则心里指定是在打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莫来闻言，脸色大变。
“他一贯如此，你们心里明白就行。但是也别跟他明着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店家奶奶笑着说道，“常言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若想赢，就要找出他的弱点，牢牢地掐住他的命脉。我与他谈判为何会赢？就是因为我手里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莫来点了点头，对店家奶奶说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们以后做事会多加小心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阿傍老爷子三
这鬼市之前莫来来过，倒也觉着熟悉。店家奶奶嘱咐他们戴上面具再进鬼市。
“此行去找阿傍，越少人知道越好。”
进了鬼市，莫来一路小跑到了之前阿傍老爷子摆摊儿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卖首饰的小摊。
“阿傍他不常来鬼市的，你与他倒是有缘。”店家奶奶轻声说道。
莫来见店家奶奶朝一条空无一人的小路上走，便追上她说道：“店家奶奶，进后街的小巷子不是朝这个方向啊！是在鬼市那条街的尽头。”
店家奶奶笑着说道：“谁跟你说的我们要去后街？”
“可……可阿傍老爷子不是住在后街吗？”莫来有些晕了。
“阿傍那个老东西是属老鼠的，专爱打洞，而且不止一个洞。”店家奶奶说道。
金寨本就依山而建，从寨子入口往殡仪馆方向是寨子的主街，地势平缓。而鬼市往南，走过一条青石板路，尽头是一条长而险的台阶。台阶下面有一个平台，平台上建着几十座破旧不堪，歪歪斜斜的土坯茅草房。跟上面的热闹繁华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是金寨的贫民窟。”店家奶奶说道，“说是贫民窟，不过是早些年一些外姓人的聚居地。金寨一向排外，可经了那场不知天灾还是**的大难之后，人口锐减。劳动力严重不足，所以不得已接受了一些外来人。”
“那阿傍老爷子也是外来人吗？”莫来问道。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师出何门。都只知道，他就是一个古怪可怕的糟老头。”店家奶奶说道。
贫民窟的外围由一些腐朽老旧的木头和上了锈的铁丝围着。他们还没到贫民窟正门口，就看到有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来拿手电筒一扫，是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照你妈照啊！照瞎老子的眼，你赔得起吗？”
祝尹一把拉过莫来和店家奶奶，只听啪地一声，一支小匕首插在了他们身后的老槐树上。
祝尹挑了挑眉，没说话。走上前去，一个扫堂腿将那个年轻人踹翻在地。
“你奶奶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另一个年轻人顺势从围栏上折下一截木棍，朝祝尹扑过来。
“谁奶奶的！”莫来大喝一声，从脚步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投。只听哎哟一声，那个小年轻扔了棍子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地呻吟着。
“哎，店家奶奶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两个保镖啊？还挺厉害的。”一个中年人从里面走出来，点燃的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孙大安你个狗东西，你这欢迎你姑奶奶的方法还挺别致啊！”店家奶奶从两个小年轻身边走过，还不忘补了两脚。
“店家奶奶，这不天黑吗，两个狗崽子没认清人。您老别介意啊！”孙大安陪着笑脸说道。
“阿傍那个老东西呢？”店家奶奶问道。
“老爷子在屋里等着您呢！”
“哦？那你是明知我会来，还这么过来请我？”店家奶奶沉声说道。
“哪能啊！老爷子只说有人过来了，这是敌是友他也没说呀！”
“哼！蛇鼠一窝！惯会耍嘴皮子。”
孙大安带着莫来他们进了贫民窟。一条石子路，沿途竖着几根竹竿，上面挂着昏暗的白灯笼。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几家开了灯。一只乌鸦站在一根竹竿上，晶亮的眼睛闪动着，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哇……哇……哇……”那叫声嘶哑凄厉。
阿傍老爷子的宅子就在路的尽头，进了院子，一看，他的屋子是从山壁上挖出的山洞。沈大安把三人送进了屋子，就离开了。
店家奶奶径直走到墙边的梨花木立柜前，拿出一盒茶叶，又拿出几个青花瓷碗。
“店家奶奶这是？”
“那个老东西还得一会儿才来呢，咱们先坐下喝两杯茶。”
“老婆子，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里屋的帘子被撩了起来，阿傍老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个老东西，用打手迎接我。喝你几杯茶，都是便宜你了。”
“是吗？那正好莲心茶可以解解你的肝火。”阿傍老爷子说道。
莫来一听莲心茶，心中涌出一丝难过。
阿傍老爷子站在他和祝尹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他俩。
“我算的命可准？”阿傍老爷子问道。
莫来知他说的是店小二的那一卦，便点了点头，说道：“您既然知道，他有性命之忧，为何不出言相救？”
阿傍老爷子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人的命由天定，我管他作甚？再说他连掷三把都是死相，谁也救不了！老婆子，你今天来是为何事？”
店家奶奶喝着茶说道：“是小崽子们有事儿问你。”
“老规矩，你也是知道的！”阿傍老爷子对莫来说道。
莫来把身上带着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黑漆方桌上。阿傍老爷子看到那枚银钗，眼神暗了暗。
“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阿傍老爷子问道。
“这是从殡仪馆里的一具女尸身上找出来的。”
“女尸？”
“嗯，她叫莲姬。”
阿傍老爷子闻言，手轻轻抖了抖。虽然短暂，莫来却看得清晰。他果然是知道莲姬的。
“公子，可是姓莫？”阿傍老爷子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姓莫？”店家奶奶脸色大变，掀起莫来的衣服，看见他腰侧的印记，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这银钗是一位姓莫的公子的，今日千回百转又到了你的手中，这便是与你有缘。”阿傍老爷子说道。
“嗯，我的确是姓莫。”
“莫家一向独善其身，怎么搅合进金寨来了？”阿傍老爷子说道。
“不是莫家想搅合进来，是金寨的爪牙已经扎进了莫家的心脏了。”莫来说道。
“莫志孝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四叔公？”
“四叔公？这么说来，那个传闻中不愿意继承莫家家主之位的长孙少爷便是你吧。”阿傍老爷子沉声道。
“是我没错。”
阿傍老爷子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知无不言呐。”
莫来说道：“您和店家奶奶是通晓世事之人，我这骗人的伎俩在你们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与其被你们当众拆穿，倒不如自己和盘托出。这样也显得我有诚意不是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阿傍老爷子四
阿傍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鬼还真是能言善辩。我既然已收到你的报酬，也应当解你的疑惑。有什么要问的你问便是。”
莫来欣喜道：“谢谢老爷子了！我只想问昨日的梦是真实的还是鬼魅设的障？”
阿傍老爷子捋捋胡须说道：“一半真实，一半为障。”
“怎么说？”
“真实是因为那件事确实发生过，障是因为你未曾真实出现在那件事里。”
“那为何莲姬姑娘会引我入梦呢？”莫来问道。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阿傍老爷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江南有个沈家善于经商，富甲一方。沈家家主一向为人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当地的老百姓都敬他尊他。一日，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夜入沈府，被沈老爷子救下。此人便是沈老爷子的好友莫敬怀。”
“莫敬怀？那是……”莫来曾在祠堂里见过他的牌位。
“应该就是你的祖上。莫敬怀知自己命不久矣，临终之前将一幅名为东皇太一的画交给了沈老爷子，并跟他说此画事关天下苍生，绝不可外传外泄，以免落入歹人之手。沈老爷子一家坚守秘密，并将这幅画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传了下去。就这么过了百余年，沈家家道中落。当时的沈家家主有一个小妾，这个小妾家中祖辈表面上经营古董生意，暗地里做着盗墓勾当。小妾的家人偶然间得知沈家传家之宝为九歌中的东皇太一便动了歹念，与那小妾里应外合，想偷走东皇太一。岂料事情败露，他们本就是亡命徒，便一不做二不休，在沈府大开杀戒。沈家家主临死前开了密道，沈家大小姐带着画从密道逃走，这才保住一命。”
“她便是莲姬？”莫来问道。
阿傍老爷子点点头说道：“没错，她就是莲姬。莲姬姑娘带着几个亲信一路逃到金寨，来投奔她的姑母。岂料她的姑母不久前去世了，她的姑父是当时的金家家主。金家家主见她可怜，便给她买了处宅子，让她在金寨安心度日。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她手上有东皇太一的消息便传开了。日日夜夜都有歹人意图占为己有，好在有金家家主护着，这日子也算是过得去。可是，好景不长，金家家主重病缠身，一应事物都交与了金家大少爷处理。一日，莲姬姑娘去庙里上香祈福，路遇歹人，幸亏金家大少爷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自此，莲心姑娘芳心暗许。后来发生的事情，便大致如你梦中所见。莲心姑娘满心欢喜地准备婚礼的用品。一日，一名巫山来的老道，途经莲心楼。与莲心姑娘说，几日后的婚礼便是她的死期，有一位姓莫的公子是她命里的贵人。”
莫来苦笑道：“什么贵人，谁也救不了的人算是个什么贵人啊？”
阿傍老爷子看着莫来说道：“那老道的原话是姓莫的公子救不了她的此生，可以救她的来世。”
莫来闻言，眼圈微红，沉默不语。
“凡事都讲究个缘分，你与莫家的那个先人是有缘人，与莲姬姑娘也是有缘人。所以，她才会引你入梦。”阿傍老爷子说道。
“有缘人……老爷子，你与莲姬姑娘是有缘人吗？”莫来看着他说道。
“她既然引我入梦，便是有缘人。”阿傍老爷子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还是那句话，凡事讲求个缘分。你若参得透，便能得到你想要的。你若参不透，便是你命中不该有。”
店家奶奶说道：“你俩去屋外等着，我有几句话与他说。”
莫来二人便出了门，到院子里等着。
“阿傍，你为何不说实话？他既是莫家的人，东皇太一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这不是了了你家主子的遗愿吗？”店家奶奶说道。
“物归原主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拿！若我交底给他，而他没本事拿，岂不坏了大事？与其让东皇太一现世，不知落入谁人之手，我宁愿它永远深埋地下！”阿傍老爷子说道。
店家奶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你呀，太执着了。”
“那可是沾满了沈家鲜血的东西，我怎可轻易托付他人？哦，对了。附赠莫家那小子一句话，不要太相信亲近之人，太过于信任别人，有一日会害了他自己。”
回去的路上，店家奶奶离开前将阿傍老爷子的话如实转述给了莫来。
“祝尹，你怎么想？”
“哪一个？东皇太一还是信任？”
“两个都有。”
“关于信任，我赞同阿傍老爷子的话。你与人来往不设防，太没有戒心。”
“我想着若我用赤热之心待别人，那别人总会有所感。”
“你可知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真心都能换来同样的真心。”
莫来点点头说道：“那东皇太一呢？”
“你觉得阿傍老爷子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祝尹问道。
莫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故事应该是真的，不过他有所隐瞒。入梦的都是有缘人，他与店家奶奶肯定知道东皇太一所在。不过他还不太信任我。参透不参透的话，其实是说若我能找出东皇太一的所在，他就会帮我。”
“别忘了，还有个桃灼先生。”
莫来皱了皱眉，说道：“这是我想不通的一个地方，桃灼跟九歌有什么关系呢？感觉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小光还说，金寨的人一直怀疑东皇太一在金景明的手里。难道金景明与阿傍老爷子私下也有关系？”
祝尹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阿傍老爷子既然对沈家的过往如此了解，那他很有可能是沈家人。沈家经莲姬姑娘一事，怎么可能会与金家有关系呢？即便有关系，那也是仇人的关系。”
莫来点点头道：“有道理，仇家……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其实前任金家家主手中并没有东皇太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虚假信息。目的是为了让金家内斗？小光不也说，消息是近两年才放出来的，也只有金寨的部分高层管理人员知道。而且之前从未听说过金寨有东皇太一。”
“你怀疑二十年前的金寨瘟疫事件与东皇太一有关？”
“嗯，恐怕与阿傍老爷子也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七十章 计谋
祝尹和莫来蹑手蹑脚地回了住所。瘦皮猴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
“回来了？怎么？找着女鬼了？”
“女鬼是没找到，不过找着东皇太一了。”
瘦皮猴一听来了兴致：“东皇太一？”
“嗯，东皇太一应该还在金寨。”
“不是说东皇太一被金景明带走了吗？”瘦皮猴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能带到哪儿去？王庄子都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了，金泽森也归了金寨。以金寨那么大的势力，找一个已经有了线索的东西那么久都找不到。要不就是毁了，要不就是在眼皮子底下。”祝尹沉声道。
“眼皮子底下？”瘦皮猴提高了声音。
“嗯，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莫来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们说说我的眼皮子该往哪儿搁？”
“前天咱们去过的地方。”
瘦皮猴白了莫来一眼，撇撇嘴，用被子蒙着头，闷声说道：“你们就折腾吧！那养尸场我可不会再去第二趟了！”
“别呀，东皇太一在那儿呢，桃灼给你的桃花香囊说不定也在那儿呢！”莫来咧着嘴笑着说道。
“什么？”瘦皮猴坐起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在梦里把你的桃花香囊送人了。”
瘦皮猴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儿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丫的竟然拿我的宝贝去讨女鬼的欢心？你个要女人不要兄弟的王八羔子！我今儿饶不了你！”
莫来见瘦皮猴真生气了，便躲到祝尹身后，笑着说道：“我以为就是个梦，谁知道这送出去的东西还真送出去了呢？”
瘦皮猴赤着脚，手里拿着鞋绕着祝尹想逮他：“你丫的！天天就做梦去吧！”
“那支银钗我送出去就出现在那个女尸的身上了。想必那个香囊应该也在莹莹的身上。”
“在她身上又能怎么办？养尸场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吗？”瘦皮猴低吼道，“老子的下半生就这么被你毁了！”
“不是养尸场！莹莹没在养尸场！”
“那她在哪儿？”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在小花园桃林里的尸坑！”
瘦皮猴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语地说道：“跟养尸场就一步之遥！有什么差别？”
莫来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道：“那差别可远了去了，养尸场的地不是一般的地，那个地下全是凶尸恶灵。小花园桃林里的地是正常的地，而且那个小花园是按照驱邪符阵设计的，里面安全着呢！最重要的是，东皇太一可能就在里面。”
瘦皮猴撇了撇嘴，说道：“你就搁那儿忽悠我吧！”
莫来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祝尹从阿傍老爷子那儿回来，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尸坑。梦中我带着东皇太一躲进了尸坑，阿傍老爷子和莹莹的尸体落入了尸坑。店家奶奶说，她梦见桃林被烧毁了一半，夜里阿傍老爷子从尸坑里爬了出来。而桃灼给你的桃花香囊也随着莹莹的尸体进了尸坑里。若梦是预示，那这个尸坑里一定有秘密。”
“即便是你想去，没人带着，你怎么进去？”
莫来笑着从兜里拿出几根别针。
“你不要命了？偷偷进去？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得了？”瘦皮猴说道。
“所以就需要你帮忙，不让我们被发现啊！”
瘦皮猴瞅着莫来那贱兮兮的笑，就知道没好事儿，他无奈地看着莫来说道：“合着你俩早早就已经想好了是吧，那还与我商量个什么劲儿？”
“咱们这小队里你可是中流砥柱，你若是不支持，我们俩啥都干不成啊！”
瘦皮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道：“真的假的？”
“啧啧，你还不信兄弟我的话了吗？你知道吗，从咱们一进六憨子的这个殡仪馆，就有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那六憨子压根儿就是想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我们不行动起来，主动出击扰乱他们的视线。恐怕最后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保不齐小命还得搭进去。”
瘦皮猴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门边，把门开了个小缝，撅着屁股往门外瞅。
“哎呀，人是高手，那么容易就让你发现了，还是啥高手啊？”莫来给了他的屁股一脚。
“高手？那我可应付不了！”瘦皮猴撇撇嘴说道。
“你可以的！”莫来笑着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夜里跟我去下一层的小花园。”
“第二个，第二个！”瘦皮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第二个是……夜里我跟祝尹去仓库守夜的时候，你偷偷溜出去。”
“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最好是故作神秘，先随便溜达，然后假装去找店家奶奶密谈。”莫来说道，“在外面晃荡到凌晨三点之后再回来。”
“我怎么觉着越容易的事儿危险越大呢？”
“那你跟我去下一层的尸坑？”
“别，别……我还是跟活人斗吧，死人我可斗不过。你就是想让我把后面的狗引出去，好给你们留时间进行秘密活动不是吗？”瘦皮猴说道。
莫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果然是我们小队的中流砥柱，机智过人呐！”
“你可别恭维我了！一天天的，跟你搭上边儿，准没好事！”瘦皮猴白了他一眼。
金元宝看着过分积极的莫来有些疑惑：“你小子今儿是吃兴奋剂了？”
莫来咧着嘴笑了起来：“来到这儿这么些天了，去了下一层，进了养尸场，参与了一次挖尸。才真正觉着自己也算是憨子爷麾下的一份子了，不再只是个打杂的小学徒。”
金元宝闻言乐了：“你这小子，还练出胆儿来了，当真是不怕了吗？”
莫来摇摇头说道：“其实还有点怕，不过……好奇心比害怕要多得多。”
金元宝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好小子，以后就好好跟着店里的老手学着吧，以你这机灵劲儿，不出两年就能出师了。”
莫来笑着说道：“哎，今儿我跟三福一起去仓库守夜。宝哥，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几天都是你陪着我们，受累了。”
“那敢情好！我也落得清闲了！”说罢，金元宝把一把钥匙扔给了莫来，“大门钥匙，留着吧！专门给你们配的。”
“谢了，宝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尸坑一
是夜，莫来与祝尹去了陈尸间。瘦皮猴依计，在莫来与祝尹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以后，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特意避开人，翻墙而出。
陈尸间大门敞开，莫来躺在一口棺材上小憩，祝尹坐在椅子里发着呆。
“走了。”祝尹轻声说道。
“果然，他们想知道的是我们出去与谁联络，在做什么。在宅子里老实呆着他们就放心了。”莫来冷笑道，“估计小光的底儿也早已经被他们扒光了吧？”
“不用担心，六憨子查出什么也不会与三当家的共享情报的，他乐得金寨大乱。即便他去三当家的那儿煽风点火，三当家的也不会信他，小光现在可是三当家的摇钱树。”祝尹说道。
“咱们若是想取胜，恐怕就只能利用金寨内部互不信任，互相牵制这一点了。”莫来说道。
祝尹上前把陈尸间的大门从里面拴上，莫来又拿来了一条黑漆长凳抵住了门。
旋转楼梯下黑漆漆的，探头下去，能感觉得到一阵阵阴风。
莫来拍了下脑门儿说道：“哎呀，忘了问瘦皮猴今天的吉时和生门了！”
祝尹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今儿不是我们的死期。”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莫来见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便乐了起来。这么一乐，心中的那一丝害怕也消了。
两人打着手电筒慢慢走下了楼梯，夜晚是僵尸活跃的时间。下一层里一阵阵嘶哑凄厉的叫声，如鬼哭狼嚎一般。
莫来觉着脖子上的溪边有些发热，以往也遇到过，只是他没太在意。但是这一次，珠子贴着皮肤，在这阴冷的地下那热度分外明显。
祝尹注意到他的表情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莫来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过这珠子有些发烫。”
祝尹上前摸了摸珠子，确实是有些发烫。
“这珠子恐怕是与这里面的某样东西有共鸣。”祝尹说道。
“也兴许是这里的邪物太多，珠子有反应吧。”莫来将珠子塞回了衣服里。
两人靠近养尸场的大门的时候，莫来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牢笼。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泛着幽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莫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祝尹在莫来身边帮他拿着手电筒，莫来将手里的别针拧直了，在门上的铜锁里捅咕着。
“你这开锁的手法还挺娴熟啊？”
“人都说小时候调皮捣蛋的，长大以后反而能成大气候，这可一点儿都不假！论调皮捣蛋，翻箱倒柜，撬锁借物，莫家老宅里可没谁有我拿手。”莫来得意地说道，“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说话间，门打开了。一股子冷飕飕的夜风扑面而来。
“这空气还挺清新的！”莫来说道。
“这个小花园是个迷宫，你知道怎么走？”祝尹问道。
“嗯，梦里是一大片桃林，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与小花园不同，其实内里，那路的走向却是一样的。”莫来笑着说道，“现在想起来，梦里阿傍老爷子带我来回走了那么几趟，还特意走的那么慢，大约就是在教我怎么走吧。”
“其实我觉得阿傍老爷子是希望你能找到东皇太一的。”
“怎么说？”
“一是因为这本来就是莫家的东西，二是梦中莲姬姑娘把它交给了你。主子都认了，阿傍老爷子不会忤逆主子的意愿的。只不过，东皇太一事关重大。好不容易才将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金景明的身上，若没个完全之法和一个有能力的人，他是不会轻易透底的。”祝尹说道。
“有道理，那咱们就好好地给他露一手。”莫来笑着说道。
“路虽然还是原来的路，可这里面的东西不一样了，那危险也就不同了！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祝尹说道。
莫来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在小花园中慢慢朝前走。突然左侧不远处，一道白影闪过。莫来用手电筒照了照，除了花草树木没有别的东西。莫来以为自己眼花，便没停留，继续朝前走。耳畔响起一声呜咽之声，那白影又突然从右侧闪过。
“哎，祝尹。”莫来回头看着他。
“嗯，有东西。”
“我就说嘛，总觉得不对劲儿。”莫来转过脸，手电筒一照，眼前出现一张血糊糊的头颅，脸皮严重腐烂，脸呈现扭曲状。几只白胖肥硕的蛆虫在腐肉上蠕动。一双掉落在眼眶外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他。
莫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头颅在空中飘动着，脸皮夹杂着蛆虫的掉落。祝尹一把抓住莫来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我操，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只有一颗头飘着啊？”莫来往后退了几步，用手电筒照了照，头颅下面确实没有身体。
“看上面？”祝尹拿手电筒照了照头颅的上方，只见一个像树藤一样的东西穿透了头颅的脑壳。
“这树也成精了吗？”莫来说着，只觉脚腕被什么缠住了。他低头一看，竟然是那树藤。
祝尹从腰间拔出匕首，一下斩断了树藤。一股子深绿色的液体喷溅而出，竟把莫来的裤子烧出了几个大洞。
“注意，这树藤里面的液体有腐蚀功能。”
“我操，这树是真成精了！”
说话间，那个人头被树藤卷带着，靠近了树藤中心上的大花苞。只见那花苞突然张开，花蕊竟如尖齿一般，深绿色的液体顺着尖齿不停地往下淌。人头落入花蕊之中，花苞突然闭合，蠕动了几下。不一会儿，从花苞的缝隙里流出了几缕鲜红的血。
“这……这是食人花？”莫来大惊失色。
“那绿色的液体就如同人的胃液一般。”
“这哪是什么胃液啊？这分明是硫酸！”莫来吐槽道，“六憨子这个老东西是从哪儿搞来的这玩意儿看家护院啊！比莫语的梅兰竹菊还牛掰！”
“注意脚下！”祝尹拉着莫来连连往后退。
“这可怎么搞啊？”
“之前咱们白天过来的时候，你见到过这个东西吗？”
“没有啊，白天都是很正常的植物。如果有这种没见过的，我没发现，不可能连你也没发现吧？”莫来说道。
“路呢？路走得对不对？”
“对，我敢确信我没走错路。”莫来笃定地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尸坑二
“把手电筒调到最亮！对准它的花苞照！”祝尹说着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截树枝，又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和一个小瓶子。
“煤油？”莫来见他将树枝插进瓶子里的来回搅动，一股子煤油味扑鼻而来。
“嗯，本来想着遇到僵尸给它点把火的。”
莫来举着手电筒照向藤蔓中心的花苞，只见藤蔓不停舞动躲避着光照。祝尹则举着烧着的树枝轻手轻脚地向它靠近。待走到合适的位置，祝尹冲莫来摇摇手，莫来赶紧将手电筒的光照到别处。只见祝尹一个飞步上前，将火棍插在了花苞大张着的嘴里。就在祝尹转身想逃之际，藤蔓突然发疯一般地向他袭来，眼看着就要缠上他的脖子。莫来飞扑过去将祝尹扑倒在地，两人滚到一边。那花藤在祝尹刚刚站着的位置硬生生地戳出了一个坑来。
“咱们找个隐蔽的位置继续用手电筒照它的花苞。”祝尹说道。
花苞在火烧和光照之下开始慢慢萎缩变小，藤蔓枝叶也开始枯萎坏死。最后竟化为一堆枯枝残叶，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莫来惊喜地问道。
“既然咱们的路没走错，白天又见不到它，那它应该是一种很不喜光，只在夜晚出现的植物。我用手电筒照它的时候，果然发现它的枝蔓见光之后，比较敏感，枝叶花苞有收缩的迹象。所以，我便想着用这个方法治它。”祝尹说道。
“哎呀呀，果然是我们小队的第一军师！厉害！厉害！”莫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祝尹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莫来突然从以前的张牙舞爪变得这么善解人意，嘴又那么甜，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祝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莫来停了脚步，蹙着眉用力嗅了几下，“好像有一股子臭鸡蛋的味道……”
祝尹绕到莫来的前面，将一个手帕塞到了他的手里，说道：“捂住鼻子。”
莫来慌忙用帕子捂住鼻子，那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的中药味。
祝尹将手电筒往四处扫了扫，并没有什么异常。
“哎，那儿有一只大蝴蝶。”莫来指着不远的海棠花丛说道，“好奇怪的花色啊，两个翅膀一黑一白。”
见莫来想往前去，祝尹慌忙拦住他，说道：“这个叫阴阳蝶，雌雄同体。白色一般为雌性，黑色一半为雄性，是一种有毒的蝴蝶。”
“那气味是它散发出来的？”莫来停了脚步，捂着鼻子的手紧了紧。
“嗯，它虽毒性大，不过离远一点就没事了。麻烦的是，它是群居的性，这附近估计还有不少。”
莫来闻言拉着祝尹往后退了几步，说道：“这玩意搁这儿就是不让我们通过啊！”
说话间那阴阳蝶竟然煽动着翅膀朝他们飞来。
“快，快，把手电筒关上！”莫来惊叫道，“飞蛾扑火，这些小昆虫都趋光。”
“趋光……”祝尹念叨着，心里已有了盘算，“莫来，你记不记得这片花圃旁边有个小水池？”
莫来点了点头，说道：“就在，左边，绕过那几棵银杏树就是了。”
“那好，你找到那个水池，将手电筒绑在树上。绑的位置要确保打开手电筒之后光能照到水面上。”祝尹说道，“绑完之后你就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你呢？”
“我去把阴阳蝶引过来。”
“哎……”莫来抓住祝尹的胳膊，担忧地说道，“你不是那蝴蝶有毒吗？”
祝尹扬了扬嘴角说道：“不用担心，我跟它们保持安全距离就行。”
莫来挠了挠头，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些扭捏了。他伸手把手帕塞到祝尹手里，转身进了花圃。
“装好给我一个信号！”祝尹说道。
莫来进了花圃，拐了个弯进了银杏树林。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水声……水声……水声……”他心里默念着。
西南方有水流动的声音，莫来将手电筒的光调到最暗，穿过银杏树林，往西南方走，果然见着一个水池。
莫来选了一棵位置合适的树，将手电筒调到最亮绑在上面，光刚好可以打在漆黑的水面上。
莫来用手捏着下嘴唇，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之后便躲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祝尹听到信号，将手电筒打开。不一会儿，几只阴阳蝶便地朝他飞来。他将手电筒往身后照，引着阴阳蝶跟着他进了银杏树林。他看见亮光，便快速跑到莫来设置的陷阱处，见阴阳蝶飞来，忙关了手电筒，躲到了一边。
那些阴阳蝶先是聚集到树上绑着的手电筒下，过了一会儿竟如飞蛾扑火一般，一只只前赴后继地冲进了水中的光影里。
“莫来，行了，我们走吧！”
“哎。”
莫来到树下取下手电筒，照了照在水中挣扎着的阴阳蝶，说道：“哎，谁让你们遇见了祝尹那只狐狸呢，算你们倒霉！”
祝尹听见他的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六憨子可真是厉害，怪不得这大晚上的，那么放心，只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守着。”莫来说道。
“这也是咱们身后的狗，能放心离开的原因。知道我们在这里面翻不出什么花来！”
“那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翻一朵超级大花出来！”
两人七拐八绕地到了一处桃林前。
“就是这个桃林，虽然现在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可是这个位置没有错。东南方向有两株桃树比其他的间距略宽。那个尸坑就在那儿。”
祝尹取下身后背着的洛阳铲，说道：“铲的时候注意不要破坏草皮，咱们出来还要尽量给它恢复原状。”
“嗯，知道了。”
这厢瘦皮猴为了给祝尹和莫来争取更多的时间，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晃荡着。
“这哪有人跟着啊？”瘦皮猴在街边儿撸着串，“高手……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吗？店家奶奶会大半夜的不关门？搞笑呢吧！”
待他吃饱喝足，哼着小曲儿，走到土偶木梗店门前，店里竟然亮着灯，大门也敞开着。
“都这个点了，这店竟然还没关门？”瘦皮猴惊讶不已。
“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店家奶奶从店里出来，笑着对他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尸坑三
莫来一铲子杵到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他惊喜地把铲子扔到一边，用手扒拉了几把土。
“石板，石板还在！”
祝尹将石板上的土铲干净之后，用手扣了扣石板，纹丝不动。
“石板周围的土很结实，这个应该挺久没有打开过了。”
“若是那样就更好了！”
两人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石板移开。尸坑里面黑洞洞的，虽然有异味，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臭味熏天。
莫来拿起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只见坑底全是白骨。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警戒。”莫来说着就要往下跳。
祝尹一把拽住他说道：“这下面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陷阱。”
“你下去不是也危险吗？我好歹下去过一回，还是我来吧！”莫来说道，“哎，要不这样吧，我不是带了根绳子吗？把绳子拴在我腰上，若是有危险，我一呼救，你就把我拽上来。”
祝尹点了点头，将绳子的一头系在莫来的腰间。待莫来跳下尸坑，又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他蹲在坑边，密切关注着坑底的情况。
莫来抬头看到他担忧的脸，笑着说道：“没事儿，这个坑不深的，面积呢比坑口要大一些。”
莫来拿着手电筒往四处扫了一下，突然一个熟悉的物件儿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脸色煞白，踉跄地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地上一具骷髅的脑壳。
“怎么了？”
莫来拿起那具骷髅脖子上香囊，说道：“这桃花香囊还新着，香味都还在呢！若是我先人送的，怎么会这么新呢？”
“梦里送出的东西，竟然真的就送出去了。”
莫来眼圈泛红，哑着嗓子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说，我确实跟他们相处过？那几日的喜怒哀乐都是真的。”
莫来记着莹莹尸体的旁边就应该是阿傍老爷子的尸体，可他在白骨堆里找了半晌也没有发现牙齿上镶了金的。也没有阿傍老爷子的刀。
莫来心道：当时确实有个莫家公子出现。那就是确实应该有个阿傍老爷子的前身出现过，人不同，难道武器也不同？
“哎，祝尹。咱们今天见到阿傍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牙齿上镶金了吗？”莫来问道。
“嗯，镶金了。”
“哦，那应该就是阿傍老爷子的魂魄也被带入了梦中吧。这里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之前被我扔下来的那个人的刀还在。如果有人发现这里，那这些首饰，刀剑肯定都会被拿走！哎，我越想越觉得这儿肯定有东皇太一的线索。你想啊，六憨子在金寨是独立的，其他几个当家的虽然与他不和，但是也想得到他的支持。他支持谁，谁的力量就会大一些，也就最有可能当上下一任金寨大当家的。所以呀，他们不会在明面儿上跟他撕破脸。金寨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找了十多年却没找过的地方，这儿不就是一个吗？还有如果真是阿傍老爷子把东皇太一安在金景明父子身上转移视线，那他想保住的不也是这儿吗？莲姬手里有东皇太一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她的宅子原址在这儿，现在看来，也没人打过这里的主意。你觉得这全是巧合吗？”
祝尹说道：“这世上只有必然，没有偶然。”
莫来点了点头，在坑里又转了几圈，“哎，这边墙壁上画的有画！”
“画的什么？？”
“好像是用什么刻的，是一个钟，不对，是半个钟。这是什么意思啊？”
“钟……”祝尹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东皇钟？”
“什么东皇钟？”
“传说东皇太一的法器是混沌钟也叫东皇钟。”
“那……意思是这里有东皇太一？把洛阳铲给我。”
祝尹从上面递给他一把洛阳铲，说道：“你要小心！说不定会有陷阱。”
“嗯！”莫来用洛阳铲的手柄敲打着画了钟的墙壁，就这么敲了半天也没反应。
“按照宅子的吉凶来找吧，古人讲究这个。”祝尹提醒道，“此为北宅也就是坎宅，宅的门向朝南，座向朝北。东南方属木是生气方，南方属火为延年方，东方属木为天医方，北方属水为伏位方，这是四个吉位。东北方属土为五鬼方，西北方属金为六煞方，西方属金为祸害方，西南方属土为绝命方。你只需找东南，南，东和北就行了。其他几个方位最好不要动。你所在的方位是五鬼方，应该不会在那儿。生气方是第一方位，你去东南。”
莫来闻言用手一点点，仔细地敲着东南方的墙壁，过了一会儿惊喜地说道：“这儿是空的！”
说罢，他拿起洛阳铲用力地砸开墙壁，拿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有一个木制的长盒子。
“有了，有了！”莫来欣喜地说道。
“莫来，小心！”
突然他的脖子被一双手从背后掐住了，莫来用余光往后一扫，竟然是莹莹的尸骨。
“我下来救你！”
“别！祝尹！你是生人，你猛然跳下来靠近她，她的反应可能会更大。”莫来喊道，“我没事，她掐得并不紧，兴许她认得出是我。”
祝尹收回了脚步，紧紧地盯着坑下骷髅的动作。
莫来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没底儿。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耳边响起的是上下牙齿打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莫来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莹莹，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突然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停止了动作，骷髅将头慢慢地靠近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我是莫公子啊，那日夜里途径贵地的莫公子！你脖子上戴着的桃花香囊是从桃灼先生那里拿的，后来我赠与你，你还记得吗？”
骷髅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
莫来见有效果，便又说了几句：“莲姬姑娘嘱咐我，好好保管东皇太一。所以，我现在过来拿。你放心，我会把莲姬姑娘，还有你的尸身从这里带出去，找一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只要我活着，每年我都会去你们坟上祭拜！”
骷髅的手突然从他的脖子上拿开了，只听背后扑通一声，她倒在了地上。
莫来转过身，紧紧地握着骷髅的手。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莹莹，你放心吧！我莫来说到做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兄弟
莫来伸手去拿洞里的木制盒子，手指刚碰到盒子的边缘。大拇指就不知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忙收回手看了看，是一根细细的木刺。
“怎么了？”祝尹问道。
“没什么，这木盒子上有木刺，我没注意，手被扎了。”
“严不严重？会不会有毒？”
“不严重，好像也没毒，伤口只有针眼大小，周围也没有发黑发紫的痕迹。”莫来边说边取出那个木制盒子，盒子里面有一卷画。
“东皇太一！东皇太一！”莫来慌忙打开画，那画并不是东皇太一，而是一张地图。
“怎么是张地图呢？”莫来皱着眉头说道。
“给我看看。”
“嗯，我再看看别的地方还有没有。”莫来说着就要去敲别处的墙壁。
“不用了。”祝尹看着手里的图说道，“这图上标着另外半个钟。意思应该是说，找出这个地图只是成功的一半，另一半就是根据地图去找出东皇太一。”
“唉，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多少也算有了个明确的线索。”
“快到时间了，上来吧！”
“那个……”莫来看着地上莹莹的尸骨欲言又止。
祝尹将外套脱下来，扔给了莫来，说到：“装起来吧，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弄出去。”
“哎，哎……”莫来红着眼眶连声应道。
瘦皮猴从店家奶奶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一进屋，就看见地上摆着一具骷髅。
“搞什么啊这是？”瘦皮猴紧贴着门，不敢往前走。
“这个是不是你的桃花香囊？”莫来问道。
瘦皮猴往前走了几步，惊喜地说道：“是，是我的！”
“我前天梦里送出去的东西，竟然真的送出了。”
“那……这个是莹莹的尸骨？”瘦皮猴问道。
“没错。”莫来抬头看着瘦皮猴说道，“桃灼每年都会去莫家庄，明年，我再帮你求一个香囊。这个能不能就送给她了？”
瘦皮猴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
“这尸骨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明天我去土偶木梗店走一趟，让店家奶奶知会阿傍老爷子一声。他若没意见，就让小光把她带出去。”莫来说道。
“东皇太一呢？你们找到了吗？”
“只找到了地图。”莫来将木盒子递给了他。
“这不都是好事吗？你们怎么都闷闷不乐的？”瘦皮猴疑惑道。
“唉，你看看就知道了。”
瘦皮猴忙打开盒子里的图，越看脸色越差，半晌收了画，一屁股坐在床上，闷声说道：“这是整人呢吧？谁他妈安排的？”
莫来把画收好，幽幽地说道：“确实是整人，不过是想整金家人。”
“整金家人？恐怕最后金家人没整到，把我们整进去了！”瘦皮猴话语间带着些许怒意，“是不是阿傍老爷子搞得鬼？他是不是故意挑事儿的？东皇太一被他藏起来了，然后他故意指一个地儿，让大家去抢、去互相残杀？”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可以确信阿傍老爷子应该是是沈家的后人。他把东皇太一藏在金家祖坟里，这招虽然损，却是沈家对金家最好的报复手段了。”祝尹说道。
“当初你俩去莫家庄挖祖坟，那可是在自己地界儿上，都九死一生。现在是在金寨！咱们动一动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去挖他们的祖坟？开玩笑呢吧！”瘦皮猴怒气冲冲地说道，“阿傍那个老滑头，自己没本事给自己的祖宗报仇，来个借刀杀人？也真是搞笑了！”
“无论如何，都到这儿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莫来说道，“猴子，这一路确实比想象中的要难。本来这件事儿也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两天找个机会让小光带你回家吧！”
“什么？”瘦皮猴一听急了，从床上跳起来，走到莫来面前说道，“我郭勇敢是那种临阵脱逃，弃兄弟于不顾的人吗？要走一起走！你俩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瘦皮猴颓丧地说道，“你们都说找九歌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也确实是如此。不过，金寨的事儿却与我有关系。”
“怎么说？”
“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刚到殡仪馆的那天晚上，金元宝喝了酒，六憨子跟金小勇去送货。”
“嗯，还有些印象。”
“实际上那批货是往郭家庄送的。”
“郭家庄？你们郭家为什么会要僵尸啊？”莫来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们郭家没金盆洗手之前也用不到这僵尸。更何况，郭家早就已经金盆洗手了！僵尸还是由六憨子亲自去送的，其中还有一个痣起的高级僵尸。”瘦皮猴蹙眉道。
“难道你们郭家也有金寨的爪牙混了进去？”莫来问道。
“这个虽然还确定不了。不过，这件事肯定跟我二叔脱不了关系。他一直反对爷爷还有我爸爸作出的决定。郭家庄实际的控制权还是在我爸手里的，即便我二叔有异心，他在庄子里也掀不起什么浪来。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若是真的私自囤了僵尸，会不会是想效仿二十年前金寨的那场大难……”瘦皮猴咬了咬牙说道。
“确实有可能在私囤僵尸，我看那次他们去送货，说着什么老地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郭叔叔他们既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那这个藏尸的地点应该挺隐秘的。”莫来说道。
“嗯，自从我无意间听几个伙计闲聊，知道他们一直在往郭家送尸。心里就有些担忧，也有些着急。这两天说了许多抱怨的话，搞得自己像个怨妇一样。真是抱歉了！”瘦皮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兄弟之间没有对不起也没有谢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莫来笑着说道，“你需要我们怎么帮你，尽管开口便是。不过不能从郭家庄内部查，恐怕会打草惊蛇。”
“嗯，还是要从金寨开始入手。”
祝尹睡觉一向警觉，所以在莫来辗转反侧了半晌下床走向门口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莫来，你做什么去？”祝尹起身叫住他。
莫来没有说话，抓着门把手的手松开，转身朝他慢慢走来。祝尹觉得这个莫来并不是平日里他熟悉的那个莫来，气息完全不对。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毒
祝尹伸手想去开床头的灯，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到让他觉得下一秒骨头就会碎裂。
祝尹屏住呼吸，另一只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黑暗中看不清莫来的脸，只觉得他的呼吸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点！当我是死的？”啪地一声，瘦皮猴把床头灯打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莫来的一双黑瞳闪着熠熠的光，像一只黑猫般，视线跟随着祝尹而动。祝尹看着莫来脸上莫名其妙长出的几道青色的印记，眉头不禁皱了皱。
突然莫来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紧紧地盯着他，像极了冰冷的毒蛇见着猎物一般。
“这是……”瘦皮猴睡眼惺忪地，刚吐出两个字。
只见祝尹的手突然一把拽住莫来的胳膊，另一只手趁他不备，挣脱他的禁锢，上前揽住他的腰。一个转身，把他撂倒在床上，膝盖上去压住他挣扎的腿。
莫来张牙舞爪地，抬起头在祝尹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一股子鲜血顺着祝尹的胳膊流下来。瘦皮猴才如梦初醒，一个激灵爬起来。
“你们这不是闹着玩的呀！”
“莫来中毒了！过来帮我按住他！”祝尹皱着眉说道。
“哎！”瘦皮猴应了一声，慌忙上去压住莫来的两条腿。
祝尹则一把拽过莫来床上的床单，将他的两只手越过头顶绑在床头上。
莫来挣扎不休，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嘶嘶”的声音。祝尹用力撕破他的衣服，只见几条青色如血管一样的痕迹从他的手一直蔓延到胳膊、胸膛、脖子，现在已经到了右半边脸。
“这什么毒啊？”瘦皮猴心急如焚。
“这是一种蛇毒。不过，还好，毒还没有到达心脏和大脑。你按住他！”祝尹说罢，翻箱倒柜地扒出医药箱，拿出注射器和玻璃药瓶。
“你带血清了？”
“嗯，小光说，金寨山中多毒蛇出没。我便备了几支抗蛇毒的血清。”
一针下去，莫来慢慢安静了下来，青色的痕迹也开始一点点地消退。瘦皮猴瘫坐在地上，身上的白色短袖都汗湿了。
“我操，吓死我了！你们在里面遇见蛇了？”瘦皮猴捂着胸口说道。
“没有。”祝尹有些失神地坐在莫来的床上。
“那怎么会中蛇毒啊？”
“莫来摸那个盒子的时候，手被木刺刺了一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个阿傍绝对是故意整人的！你说，万一我们去了金家人祖坟与他们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发现一切不过是阿傍那个老东西设下的局！那可怎么办？咱们三个这身份，一旦暴露，那可是会挑起大战的！莫家、郭家、金家，还有你这个深藏不露的祝家！咱们几家大战，谁会是最大的赢家？”瘦皮猴说道。
“你不相信阿傍？”
“我宁愿信六憨子！阿傍这个人太诡异了，我总觉得他不像个正常人。今儿我去土偶木梗店里见着他了，摆出一副洞悉世事的模样，装神弄鬼！”瘦皮猴说着，一脸的不耐烦，“什么都能算得出来的话，自己去报仇便是了，还要借他人之手。借了他人之手，还要整出这么些幺蛾子来！哦，对了，他还有一点不正常的。”
“什么？”
“今儿不知土偶木梗店附近谁家的公鸡大半夜叫了起来。那个老东西听见鸡叫，招呼都没打一个，就从后门走了。”
“确有此事？”祝尹诧异地问道。
“嗯，当时他走后，我还跟店家奶奶调侃了一句，说这知晓天命，洞察世事的神人，怎么会害怕鸡呢？”瘦皮猴回忆道。
“店家奶奶怎么说？”
“店家奶奶说，每个人内心的恐惧都不同，有些上天入地，降妖除魔，无所不能的，还真有可能就怕一些个小飞蛾小爬虫。她还说阿傍老爷子只是到了时间，该走了。”瘦皮猴撇了撇嘴说道，“我明明看见阿傍听闻鸡叫，脸色煞白，连端茶杯的手都有些抖。明显是害怕鸡鸣！”
祝尹闻言陷入沉思。
“你若不信，哪天见着他，给他带只大公鸡过去。一试便知！”瘦皮猴笃定地说。
说话间，床上的莫来突然浑身痉挛抽搐，脸憋得发青，嘴里喷出一股子黑血。
“他这是怎么了？”瘦皮猴吓得从地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莫来跟前，焦急万分。
“没事，毒血出来了。”祝尹拿手帕擦了擦莫来脸上的血渍，只见那黑色的血渍染上手帕，竟然化为一缕白烟消失不见了。
祝尹慌忙捂住口鼻，拉着瘦皮猴往后退了几步，说道：“血里有毒，遇见空气会迅速挥发成毒烟。吸入之后，会造成短暂的昏厥。”
“我去，这是条什么蛇啊！那么厉害！”
“应该是毒蛊蛇，我在我爸的一本日记里看见过，当年他们考古队进了苗疆，在一处深山老林里扎营休息。两个女队员在附近的林子捡柴，见地上有一根手指粗细的枯枝便伸手去拿。谁知道那灰色的枯枝在她手中竟蠕动了起来，她的手心一阵刺痛。伸开手一看，手心扎了几根细细的木刺。后来那个女队员病发，症状与莫来大致相似。那些像木刺一样不起眼的东西，是蛇皮里藏着的毒刺。它的毒有很强致幻的作用。若毒进了心脏和大脑，整个人就如同中蛊一般，大脑会出现幻境，身体也不再受自己控制。”
“那现在呢？莫来他不会有事了吧？”瘦皮猴担忧地问道。
“不会了，已经没事了。你赶紧休息吧，天快亮了！我守着就行。”祝尹说道。
待瘦皮猴睡熟了，祝尹从枕头底下掏出匕首，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划了一刀。他用右手轻轻掰开莫来的嘴，左手握拳，血一滴一滴地流入了莫来口中。
解毒蛊蛇的蛇毒，只用抗蛇毒血清是不够的。那个女队员注射血清之后，浑身痉挛抽搐，吐出黑血，醒来身体好转，如正常人一般。可是每到夜里，就会有梦游的症状发生。一日夜里，祝源尾随她，竟见她逮着林中的活物吸血。后来祝源从当地人口中得知，毒蛊蛇，毒是一面，蛊是一面。血清解的是毒，却没有解蛊。若想解蛊，就要连续七日喂以人血祭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人
莫来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嘴里泛着一股子血腥味。耳边响起啪叽啪叽分外扰人的声音，他转过脸一看，瘦皮猴正趴在他的枕头边，嘴里塞得鼓囊囊的，嚼得正香。
“你醒了？饿不饿？”
“我看你倒是挺饿的。”莫来哑着嗓子说道。
“你饿的话，这儿有红烧大肘子，清蒸鱼，油焖大虾……不过祝尹说了，你余毒未清，第一顿吃清淡的流食。”瘦皮猴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之后递给莫来一碗白米粥。
“你丫的！”莫来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坐了起来，两条胳膊跟扭了筋似的，酸疼无力，“昨儿晚上谁趁我睡着偷袭我了？”
瘦皮猴见莫来脸色不好，浑身上下带着股煞气，忙摇头摆手地说道：“不是我，是祝尹！”
“少他妈胡扯！祝狐狸虽然是为人狡诈，鬼点子多！倒也不至于夜里下黑手！我看就是你丫干的吧！”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下手够狠的！”
“真是祝尹！”瘦皮猴扔下筷子，拉过板凳坐到莫来床边说道，“不过情有可原，你中了蛇毒了！大半夜跟个神经病似的，逮着人祝尹就咬！”
“真的假的？”莫来半信半疑地说道。
“真的！若不是他制止了你，还给你打了针抗蛇毒的血清，你现在恐怕小命不保！”
莫来对昨晚的事，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只记得昨天睡觉的时候，浑身一阵阵的发热难受，口干舌燥，就像起来喝点水。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祝尹进来的时候，莫来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祝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便问道：“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莫来狐疑地问道：“我咬你了？”
祝尹愣了一下。
“我咬你哪儿了？你给我看看。”
祝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咬到。”
“什么没咬到啊？血都飙出来了！”瘦皮猴起身，抓着祝尹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只见他的胳膊青了一大片，两排牙印清晰完整，齿痕已入了皮肉。
“你把嘴放上去试试！”瘦皮猴调侃道，“认识你这么些年，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是属狗的呢！”
莫来知道自己理亏，便没与他争辩，挠了挠头对祝尹说：“对不起啊。”
祝尹的嘴角不经意扬了扬。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中蛇毒的呢？咱们这一路上也没看见有蛇啊？”
“扎到你手指的那根木刺，是毒蛊蛇的毒刺。”
“毒蛊蛇？”
“嗯，是一种变异之后的毒蛇。养蛊之人将毒蛇与毛毛虫之类的毒虫混在一起养。毒蛇吃了这些毒虫之后，身上便会带有这些毒物的特性。所以那个像木刺一样的东西，就是类似于毛毛虫身上有毒的刚毛。”
莫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子怒火：“阿傍那个老东西！今儿我必须找他去！”
“嗯，是得找他！我刚刚去了土偶木梗店，跟店家奶奶说了莹莹尸骨的事儿。晚上十一点土偶木梗店见。”
是夜，莫来三人出了殡仪馆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金小勇和金元宝。
“你们仨这大晚上的，背着大包小包是要往哪儿去啊？”金小勇问道。
“哦，去木偶娃娃店。店家奶奶要我们过去吃宵夜。”莫来笑着说。
“吃个宵夜，这大包小包的倒像是逃难的！”金小勇乐呵呵地上前打开莫来手中的袋子，“粉丝？”
“嗯，店家奶奶前两天说她想吃杨家淀的粉丝和红薯，我特意托人带进来的，足足四五十斤。小勇哥你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
“哎，那我们过去了，店家奶奶做事情都是按着吉时来的。错过了吉时，我们可就连门儿都进不去了。”莫来说道。
“哈哈，那个老太婆的规矩一向多。你们快去吧！”
“早点回来！”金元宝说道。
“哎，哎！”
离殡仪馆远了些，莫来三人才松了口气。
瘦皮猴拉着祝尹的胳膊满眼都是敬佩：“祝尹啊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呐！想出这么个招把尸骨运出来。那金小勇怎么都不会想到，只有我和莫来拎着的是粉丝和红薯。”
“现在咱们身后的那个，估计也不会怀疑我们运了什么出去了。”
阿傍老爷子在土偶木梗的后房里等着莫来他们，见他们进来，径直走向祝尹。触摸袋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莫来上前挡住了他，说道：“老爷子，你若不想让我接下这东皇太一，直说无妨！何必绕那么多弯弯，设下那么多陷阱想让我知难而退。”
阿傍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我看你不是好模好样的吗？既没有缺胳膊少腿，又没有哪里痛痒难受的。”
“你少说风凉话！我差点儿小命儿都交代出去了！”莫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也不是我这个老头子闲来无事拿你们开心，你们身后成天跟着一条狗不说。整个金寨处处都有各家的眼线，暗哨。谁家买了什么菜，做了什么饭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我若不兜兜转转，还能保得住那宝贝吗？”
“你是保住了，可那金家的祖墓是谁想进就能进的？”瘦皮猴没好气儿地说道。
“金寨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们不是也进来了吗？”阿傍老爷子抽了一口烟说道。
“先不说这些，我打算把莹莹的尸骨带出金寨找个风水宝地葬了。”莫来说道。
阿傍老爷子抽着旱烟沉默着。
“你的魂魄与我一同入梦，跟她呢也勉强算个故人。所以，我们冒险带出来，让你见上一面。”莫来哑着嗓子说道。
阿傍老爷子摸着袋子里的尸骨，脸色苍白，眼眶微红。
“你的前身是哪位？有没有什么特征？若是有，你告诉我。我找个机会帮你把他从尸坑里挖出来。”莫来说道。
阿傍老爷子愣了一下，说道：“不用了，他的尸身不在尸坑里。”
“不在尸坑里，那他当时没有死？”莫来追问道。
阿傍老爷子看着莫来幽幽地说：“谁知道呢？”
“店家奶奶梦见你从尸坑里爬出来，这是梦，还是现实？”莫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阿傍老爷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第一百七十七章 是人是鬼
阿傍老爷子怔怔地看着莫来，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你觉得我是人还是鬼？”
那阿傍背对着光站着，莫来眼前突然多出了许多影影绰绰的阴影，那些阴影起初是背对着他。随着阿傍老爷子脚步的逼近，那些阴影突然转过脸来，睁着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莫来周身如置迷雾之中，耳边冷风呜呜咽咽地吹着，他腿脚有些发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祝尹见他神色有异，眼神涣散。忙从他的身后，架住了他的胳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扫过四周，锐利的目光定格在阿傍老爷子身上，沉声道：“你若是敢耍花招，我就派人直接把东皇太一的地图送到金家大当家的手里。你想要的不就是怂恿外人去掘了金家的祖墓吗？那我便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思。”
瘦皮猴从未见过眼神如此阴鸷，气场如此吓人的祝尹。
“好小子，胆敢威胁起我来了？”阿傍老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样的话你们最想要的东西，可就进了别人的腰包里了！”
“威胁？你违背主子的遗愿处处设限，想要残害她的贵人。自己又没本事报仇，想出个借刀杀人之法，好苟且偷生。此等不忠不孝，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徒。即便我现在宰了你，那莲姬姑娘和莹莹姑娘都要拍手称快！”祝尹幽幽地说道。
“你！”阿傍老爷子被他说得是面红耳赤，浑身发抖，抬手指着他竟说不出那反驳之话来。
“你也别以为探得我们的真实身份就能怎么地，我祝家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金家祖墓，就是整个金寨我说让它瘫了它也得乖乖地瘫！怎么进的他们的腰包，还要怎么给我吐出来！”祝尹冷笑道，“你用的不过是雕虫小技，你知不知道人活着，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钱。一个城市要运转起来靠的是什么？也是钱！很不巧的是，我掐住了它的经济命脉！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三个毛头小子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来了？莫家长孙，郭家长孙，祝家大少爷。哪一个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死了而没人管的？”
阿傍老爷闻言，张了张嘴，终是没说话。闷着头坐在椅子上，抽了几口旱烟。
莫来回过神，发现朝他逼近地古怪人影全部消失了。他用力拍了拍脑袋，说道：“刚刚我好像有一段记忆没了似的。脑子里空空的！”
瘦皮猴扬了扬下巴，说道：“那个老东西搞得鬼。”
莫来一听，火气更大了，刚迈开步子。地上莹莹的尸骨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阿傍老爷子见着，冲上前跪在地上，把那尸骨紧紧地抱在怀里，痛哭不已：“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没本事为你和大小姐报仇雪恨！这么些年让你们的尸身魂魄都不得安宁，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怨恨莫家先人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我们沈家，我不甘心呐！不甘心这始作俑者的后人坐享其成，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拿走沾满了我们沈家人鲜血的宝贝！我不甘心呐！”
店家奶奶听见动静，便从前厅过来，叹了口气对阿傍老爷子说道：“老顽固，木已成舟，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孤身一人奋战，倒不如与志同道合之人结盟同行。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花花肠子还真不如你多！”
阿傍老爷子用衣袖拭了拭眼泪，起身说道：“你们可愿意与我合作？”
莫来挑了挑眉说道：“即便不与你合作，我们也会找到东皇太一，帮莲姬姑娘和莹莹报仇的。”
阿傍老爷子闻言，苦笑着说道：“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合作得讲究个诚意，你先说说你究竟是人还是鬼？”莫来问道。
“半人半鬼，人不人，鬼不鬼。”阿傍老爷苦涩地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像金元宝说的那样？”莫来脸色白了白。
“哦？他怎么说的？”阿傍老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说，你可能是一种僵尸。这种僵尸，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体貌特征，行为活动与一般活人无异，但是鸡鸣天亮就会变成僵尸的模样，只能躲藏于暗室之中，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莫来说道。
阿傍老爷子捋了捋胡须说道：“这个说法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你自己说的？”
“嗯，坊间对我都很好奇，各路人马也多次试探过我。想打破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真相当流言散播出去，这样不信了。”阿傍老爷子说道。
“真相？那……你确实是僵尸？”莫来惊讶地说道。
“也不全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修炼的法门，叫太阴炼形术。”阿傍老爷子说道。
莫来一听更是震惊，白着张脸，喃喃道：“真的有……真的有……。”
瘦皮猴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说道：是不是修道之人生前未能将肉身完全炼化，又不愿意尸解而去，也不愿意转世或夺舍，还想保留现有的肉身继续往后修，所采用的一种修炼方法？”
“你知道？”阿傍老爷子惊讶不已。
“人自身死去后，炼形于地下。此法尸身会逐渐腐烂，只留下骨架和五脏，以真意守护，数年之后**又会重新长全。”莫来补充道。
“你们小小年纪竟然都知道这个？”
“桃灼！是桃灼说于我们听的！”莫来说道。
“桃灼先生？是他的话，就对了。”阿傍老爷子说道，“我懂得此法，也是当年去巫山拜师学艺而得。只不过我学艺不精，身体未炼化成，才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白天呢，我的身体会成僵尸般模样，尚有些许自己的心智，却时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所以只能藏在密室里。只有在夜幕降临之时，我才能真正的幻化成人形，与一般活人无异。”
“真的有这个方法，能让人起死回生！我一直以为是那桃灼异想天开，信一些道听途说，鬼怪故事！”莫来说道。
“桃灼先生之前还来金寨找过我几次。”阿傍老爷子说道。
“他为何会来找你？”
“就是为了太阴炼形之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巫山无名氏
莫来心中了然，桃灼如此费心费力，左不过是为着他的四叔公，莫志孝。
阿傍老爷子见莫来神情哀伤，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莫家前任的族长，莫志孝。我未曾见过他，不过他是桃灼先生的师弟，那便与我一样也是巫山门下。所以，桃灼先生为着他的事儿来求我，我也是知无不言的。”
“我记得，梦中你分明说过桃灼是你的师公？那桃灼这个老妖精究竟就是活了多久了？三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莫来蹙眉道，“你都是两三百多年前的人了，我四叔公不过四十来岁，却是他的师弟。难道桃灼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阿傍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若他真是长生不老，那秦始皇早捉了他，丢进丹炉练成丹药了。”
“那你跟莹莹怎么都知道有桃灼先生这么个人的呢？”
“此桃灼先生非彼桃灼先生，桃灼先生只是个名号而已。”阿傍老爷子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你这说的我都有些糊涂了。”莫来挠了挠头。
“巫山掌门人的名号就是桃灼。现在你所认识的这个桃灼是巫山第一百三十三任掌门人，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桃灼先生。那个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个名号。”阿傍老爷子说道，“每个时代都会有一名知天地万物，神机妙算的桃灼先生。你在梦里所听说的，便是那个时代的桃灼先生。”
莫来愣了一会儿，终是明白了：“原来桃灼，不是他的名字啊！我还想着怎么起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呢！而且这桃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嗯，巫山的长老们会根据神明的指引，天象的指示。每隔数年会收一回徒，每次只收三个人，其中一个人为普通的弟子，学了艺出了师，可以选择自行下山，造福一方百姓。其中一人为传业的弟子，需要留在巫山上授课收徒。另外的一个人在弱冠之年就会被选定为桃灼。从此之后这个孩子便会抛弃前尘往事，名字姓氏，只以桃灼为名，只为巫山而活。世间呢还对他们有另外有一种称谓，叫巫山无名氏。”
“巫山无名氏？”
“嗯，因为没有姓名，又抛却前尘往事，便没了族亲，死后也不会立碑，尸骨埋于巫山之巅。巫山后人前去祭奠，只道是巫山无名氏。”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桃灼还挺伟大的，为了巫山生前死后都不留姓名。”
“说到桃灼先生来找我，问我如何修得起死回生。其实我只是个失败的案例，当初我弥留之际，虽然已经用太阴炼形之法护住了内脏骨骼。可是在无人看守的情形下，又是在都是腐肉爬虫的阴暗尸坑里，我的内脏保存的并不完好。这也导致了我在地下足足修炼了两百多年才勉强长出皮肉毛发，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大雨磅礴的夜里，我第一次炼化成功，艰难地从尸坑里爬出来。遇见了路过此地的店家奶奶，因着她的帮助，才勉强算保住了这条老命。之后，无论我再怎么炼化，都只能是白日为鬼，黑夜为人。”阿傍老爷子苦涩地说道，“我并不是不想自己去手刃仇敌，为大小姐和莹莹报仇。我这副模样连太阳都见不得，还谈什么报仇啊？”
莫来喝了口茶说道：“那倒也是。”
“莫家前任族长去世之后，桃灼先生一直在想各种办法，试图让他起死回生。”阿傍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是这莫家族长是自杀，他根本没有想过用意念保存自己的尸骨和内脏。更没有意念想着要复活。所以……”
“所以太阴炼形之法对他没有用。”莫来有些沮丧。
阿傍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世间总有些痴男怨女，即便与他说了也是无用，他是不会放弃的。我能看得出来，这个莫家族长对于桃灼先生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甚至跟我提出过，能否用什么道法以命抵命。”
莫来神情哀伤，喃喃道：“即便最后用命把四叔公换回来，那也不是四叔公他老人家想见到的。桃灼他与四叔公相识相知，难道会不明白吗？”
“明白有何用？即便是明白，也还是想要那个人活过来。不说他，就单单说我吧！若是上天能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肯定会用我的命，去换大小姐的命。”
“莲姬姑娘是哀莫大于心死，即便是活过来，恐怕也过不好这一生了。”
“所以，我要的并不是大小姐能复活，我要的是金家人全部去陪葬。”阿傍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些年，我虽然自己无法抛头露面，但是在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就是想着有一日能毁了金寨，灭了所有的金家人。”
“那个孙大安是你的人？”莫来说道。
“嗯，他是这批人里最上道的一个。”
“他们都是孙家的后人吗？”
“有的是，有的不是。有的只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只不过都冠以孙姓。”阿傍老爷子说道。
“哎，老头，东皇太一真的被你放进金家的祖墓里头了？”瘦皮猴插了一句。
“是的。”阿傍老爷子点了点头。
“你怎么？唉！整得这么麻烦！现在我们自己想拿回来都费劲了！”瘦皮猴无奈地说道。
“这个真的是事出有因！我当时也是兵行险招，无奈之举啊！”阿傍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当初你们莫家的先人得了东皇太一，本想爬出尸坑，将它带出金寨。可是当时莲心楼被那些乌龟王八蛋放了火。宅子外面还派了人日夜看守，为着就是逼他交出东皇太一。无奈之下，他便在尸坑里挖出一个洞将东皇太一埋在了里面。后来他逃出去，被抓之后经了严刑拷打，至死都没有说出东皇太一的真正下落。弥留之际只告诉金家人，东皇太一被人带出了金寨了。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金家人一直都以为东皇太一在莫家人的手里。”
“哦，怪不得这帮玩意儿，盯莫家庄盯得那么紧呢！不惜一切代价，还派了这么多的眼线暗哨。”莫来咬了咬牙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尘封的真相
“其实就在我复活之后没多久，当时的金寨大当家的就突然开始打那块地的主意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趁他们还没有注意到尸坑，就把东皇太一从里面挖了出来。金寨当时十分排外，虽然我有店家奶奶作保，可是他们一直对我的存在都有疑虑。因此我根本不可能把东皇太一放在身边，想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金家的祖墓。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们日思夜想的东皇太一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老祖宗的墓里。”
“那是……谁没事儿会想着去挖自己家祖坟呐？”瘦皮猴嘟囔着，瞥了一眼莫来。
“那传言说东皇太一在金景明的手里，这个假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莫来问道。
阿傍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当时的金家大当家的其实已经发现了尸坑。两百多年前的故事他也是知晓的，他发现尸坑里有洞便知道东皇太一被人取走了。当时他下令封锁了各条进出寨子的路，准备来一场大检查。所以我无奈之下放出去了他手里有东皇太一的消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当时我还未找到合适的地点藏东皇太一，得知他要送几具凶尸去莫家庄。所以就想着在他们送尸的半路上引凶尸发狂，凶尸无故发狂，他指定是要查的，这样便可以拖他几天。可是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也想在送货的路上害他。他们几个送尸的在出发前就被人下了药了，而且半路上埋伏的还有杀手。那些杀手见凶尸发了狂，便都按兵不动，躲在隐蔽处眼睁睁地看着凶尸把他们都杀光了。”
“不是你下的药？”莫来诧异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在凶尸上做了手脚而已。”阿傍老爷子说道。
“看样子是还有其他人也起了杀心。”
“是的，自从我放出消息说金家大当家的手里有东皇太一之后，寨子里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这流言一旦传出，无论你怎么反驳，有些人都是不信的。他们只会认为你不想拿出来，想一个人独享。你的行为就会被放大，细微的表情动作都会遭到各种各样的揣测和解读。当时的金家大当家的与莫家家主交情深厚，寨子里的人都在怀疑，他假借送尸之名去莫家庄，实则是要把东皇太一拱手让人。”阿傍老爷子说道，“当时的金寨大当家的很反对金家人寻找九歌。”
“所以他们才准备半路劫杀！”莫来撇撇嘴说道，“太狠了，连自己的一家之长都敢痛下杀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阿傍老爷子猛抽了几口烟说道，“后来那伙儿人在残肢碎肉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东皇太一，便又把主意打到了金景明的身上。构陷他谋害自己的父亲还有另外三个送尸人。金景明这个人虽然平日里脾气不太好，经常与他父亲吵架，可是他是个很热心肠的人，金寨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受到过他的恩惠。所以，即便是构陷了，也没有多少人信。那伙人见目的没达到，最后竟把主意打到了凶尸身上。可是，凶尸岂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何况是几个高级僵尸同时出来作恶。他们本来只是想将僵尸放出来吓吓人，做实金景明的罪证，岂料场面变得不可控制，僵尸也收不回来了。这才造成了金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灾难。”
“自作孽不可活啊！可惜了那些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莫来叹了口气说道。
“那金景明后来是怎么逃出去的呢？”瘦皮猴问道。
“我救下的！”阿傍老爷子说道。
“你为何要救他呢？”莫来疑惑地问道。
“他若是死了，那帮人在他家也没找到东皇太一的话，肯定会起疑心。因为之前的凶尸发狂，他们就怀疑寨子里有人在暗中做手脚了。”阿傍老爷子喝了两口茶，接着说道，“金景明当时被僵尸打伤晕倒了，不过好在没有感染尸毒。我将他拖到了尸坑里，藏了起来。”
“尸坑？那他岂不是也知道了？”莫来蹙眉道。
“我是故意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的，目的就是引起他的怀疑。他家破人亡，又成了寨子的罪人，平日里那么骄傲的人，沦落至此肯定会想着一死了之。所以，我要给他一个信念让他好好活下去。只要他活着，金寨的人就会追着他要东皇太一。那我这边，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从尸坑里出来之后便带上金泽森一起趁乱从后山逃走了。”阿傍老爷子说道。
“金泽森……金泽森是不是自始自终都是相信金景明的？”莫来问道。
“为何这样说？”
“虽然，他们都说，金泽森杀了金景明，手刃了杀父仇人。可是，上次……提到金景明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有很大的恨意。”莫来回想着。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平日里金景明与大当家的吵了架，都是金泽森揪着金景明的耳朵过来找大当家的认错的。金景明的驴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这个金泽森呢就是专治他的驴脾气的。”阿傍老爷子说道。
“那他亲手杀了金景明……确实有些可疑。”莫来狐疑道。
“我也曾怀疑过，只是这些年，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对二当家的也很是忠心。我派沈大安查过他，也没查出来什么有问题的地方。当年我是看着他跟金景明一起逃出去的，后来两人怎么分开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老爷子，当初害大当家的和金景明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现任大当家的是领头人，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的，他们三个都是主力。五当家的是现任大当家的亲弟弟，当时年龄还小，没参与其中。后来，因着哥哥的势力当了个五当家的。六当家的是前几年刚当上的，他之前一直跟着大当家的下墓，替大当家的挡过几回刀。大当家的为了这过命的交情，便提了他当六当家的。”阿傍老爷子说道。
“老爷子，你继续派人盯着金泽森。”
“他有问题？”
“我总觉得他要坏事。”
第一百八十章 猜测
莫来三人从土偶木梗店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大街上商铺紧闭，空无一人。
“你们信阿傍老爷子的话吗？”瘦皮猴问道。
莫来犹豫了片刻说：“暂时选择相信。”
“祝尹，你呢？”
“他与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他应该没有理由再欺骗我们。不过，他可能有所隐瞒，与他来往还是要小心。”祝尹低声说道。
“我反正是不怎么相信那个老东西！”瘦皮猴撇撇嘴说道，“还有，为何要盯着金泽森？他这个人那么精，若是被他发现了，牵连出我们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们有没有想过，若金泽森是佯装归顺，实则是潜伏下来等待报仇的时机呢？”莫来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为金景明报仇？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也没必要去招惹他。”瘦皮猴说道。
“金景明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潜伏在王庄子，为的肯定是想查出当年的真相。若非如此，他大可跟着金泽森跑得远远的，过几年安生日子。”
“是这么个理儿。”瘦皮猴点点头说道。
“在王庄子的这么些年他不会什么都没查出来的。而当年他与金泽森兵分两路，应该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金泽森这么多年，一没回金寨查找真相，二没想过找金景明问清楚。怎么可能突然在金景明临死前见了他一面，心里就认定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了呢？这可是过去十多年，所有人都信了，他都没信过的事儿！”莫来说道。
“哎……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是有些问题。”瘦皮猴蹙眉道。
“金泽森肯定从金景明那里知道了些什么，至少尸坑的事儿他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们当初只是问了一句金景明，他的反应就这么大。表面上看好像是与金景明有不共戴天之仇，恨意很深，别人提都不能提。可是你们仔细琢磨一下这件事，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先按下不提，让人好好套套我们的话，再暗中观察我们，看看我们是打什么主意吗？可是他倒好，光明正大，生怕人不知道似的，让他的亲信把我们带过去打了一顿。即便是气不过，暗地里套麻袋拖到荒郊野外打一顿不是更解气吗？犯得着在彼岸楼里，金元宝也在的情况下，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吗？”祝尹挑了挑眉说道，“而且，那日几个大汉看似下了狠手，其实都伤在皮外，是一种巧劲儿。”
“原来你也对他有所怀疑啊？”莫来欣喜地说道。
“照你们这么说，那金泽森并不是与我们站对立面的？”瘦皮猴问道。
“这个还确定不了，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为了东皇太一，以后势必要与金寨的几个当家的有一场恶战。若是那金泽森想要的与阿傍老爷子一样，只是报仇的话。那他与我们就没有利益冲突。”祝尹说道。
莫来点点头，说道：“我让阿傍老爷子盯着他，一，是为了防止他突然出来插一杠子，搞得我们太被动。二，是为了试探他，看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可能性。”
“若是能有金寨本地人助力，咱们行事就方便多了。”瘦皮猴说道。
“嗯，不过，猴子你以后尽量多呆在殡仪馆。”
“怎么？觉得我能力和智商都欠缺？会拖你们的后腿？”瘦皮猴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莫来狠狠地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身后可跟着人呐！叫唤啥？让你呆在殡仪馆里，这也是有任务的，是为了让你多跟金元宝他们接触。你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咱们也好办事，还有……他们说不准会跟你透露更多往郭家庄送尸的事儿。”
瘦皮猴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你丫早说嘛！好话要提前说！”
莫来白了他一眼说道：“谁让你最近跟来了大姨妈似的，这还没点火呢，就着了！”
“你丫的！说谁来大姨妈呢？”瘦皮猴给了莫来一脚。
“大姨妈是谁？”
“哈？”
“大姨妈……是谁？你们不是说大姨妈要来吗？”祝尹疑惑地问道。
莫来与瘦皮猴见着祝尹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乐得前仰后合的。
“哎哟喂，真没想到嘿！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机智勇敢霸气侧漏的祝家大少爷竟然还有不知道的！”瘦皮猴笑得贼兮兮的。
莫来笑着跟祝尹说道：“这大姨妈是个好人。你以后见着小姑娘，就问问她，她保准知道，也乐意告诉你。”
虽然这只是莫来的一句玩笑话，可是在几年后的某一天，祝尹突然就想起来了，便真去问了人小姑娘。结局是答案没得到不说，还得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老头子，桃灼也在找九歌的事，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们说了吗？”店家奶奶喝着茶，旁边的木偶娃娃左蹦又跳地，在门口打着转。
“桃灼的目的是为了让莫家前任族长复活，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说不定，桃灼还能无意中帮上他们的大忙。”阿傍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桃灼只是一个痴人，我不想扰了他的梦，人呐，活着总是要有个寄托的。”
店家奶奶闻言笑了笑：“浮生城啊……有的人想进浮生城是为着里面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有的人是为了能让时光倒流，有的人是为了长生不老，有的人呢则是为了让心爱之人复活。你说说这浮生城是不是比天上的各路神仙还管用啊？只要去了，想怎么样都可以。”
阿傍老爷子笑着说道：“还有人说，谁进了浮生城，得到神器就可以统帅众鬼，成为鬼王。你信吗？”
店家奶奶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幽幽地说：“谁知道呢？这世间万事啊，皆有可能！”
“人的**总是填不满的，一旦对什么神奇的东西寄予了希望，他就会把这种希望放到无限大，大到无所不能。”
“大到老天爷都害怕！”店家奶奶乐了起来。
“围在你周围的狗又多了许多。”阿傍老爷子摸了摸木偶娃娃的头。
“怕什么，我这儿啊，最不缺的就是宠物。”
店里成千上百的木偶娃娃摇头晃脑地发出了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