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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35章 羊入虎口?

    这绢帛上记的是冯永那一行人刚到阳安关时的事情。

    上面记得最详细的,便是冯永扶着关姬回驿馆情形,什么两人相扶而行,言举亲密,最后着重点出了关姬竟然对着冯永行了一个福礼。

    关姬一向男子打扮见人,行礼皆是抱拳,何是对外人行过福礼?再加上前些日子传来那路上的消息,马谡已经想像出一对男女奸情恋热的模样。

    同时在心里感叹丞相对那冯永的重视,竟然派了专人暗中跟随,又不禁觉得那李遗做事之荒唐。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这李文轩倒好,说好的与关家联姻,那关姬都和那冯癫子眉来眼去了,自己竟然还在一旁推波助澜。

    想那关姬貌美,那冯永就算本是无意,但有了李遗这一番有意无意的行事,只怕也会心有所念。

    虽说两家联姻的事只是有了个意愿,并未就此说定下来,尚未有多少人知道。

    可是既然丞相都已经点了头,那李文轩竟然突然又把那关姬让了出去,此等大事,难道可以当成儿戏吗?

    马谡觉得这世事真的很荒谬。

    “竖子!当真是竖子!”

    诸葛亮猛地站起来,来回走动,嘴里恨恨地说道。

    就不应该让那小子跑去汉中那个地方,至少至少,也不应该让关姬跟着去。

    那李遗,究竟在想什么?平日里那般精明的一个人,难不成中了冯小子的邪术,迷了心智,连自个儿未来的良人也能送出去?

    张家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找关家?想那张家二娘子,聪明伶俐,如今虽说是年纪小了些,可是再过上几年,长开后难道就比那关姬差了?你就不么迫不及待?

    张家女当真不如关家女耶?

    明明知道自己有意把张家二娘子许配给他,他竟然还装聋作哑,当真是可恨!

    真要是让他和关姬成好事,那他堂堂大汉丞相如何跟那南中的李恢交代?

    想到这里,诸葛亮一下子停下脚步。

    看到诸葛亮皱起眉头,满脸担忧,马谡如何不知丞相在担心什么。

    “那李都督素来忠义,这儿女亲家之事,本就是锦上添花之事,就算是不成,想来必不因此而心有不满,丞相何须如此顾虑?”

    “人心难测啊!”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先帝临终前,曾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由此可知,小善小恶,亦能改变人心。若是因此让那李德昂心有了芥蒂,终是不美。”

    想了想,仿佛下定了决心:“终是不能让那几个少年男女胡闹,把那关姬唤回来便是!”

    诸葛亮可算是关姬长辈,他说这话,倒是无妨,但马谡却是不好置喙,毕竟事关女子名声。

    “那关姬,与夫人情同母女,事关儿女之事,丞相何不去问夫人?”

    “对啊!”诸葛亮一下子反应过来,“却是被此事气糊涂了。”

    看了看马谡,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还是幼常机敏。”

    马谡笑了笑,又道:“先帝在时,李都督当年可是由赵老将军作保,这才降了大汉。丞相何不令赵老将军修书一封,送与那李都督,以免此事万一真不可挽回,也好有个准备?”

    “大善!”诸葛亮击掌叫好,“我有幼常伴在左右,不知省心多少。事不宜迟,幼常此刻便去找那赵将军,与他共同参详,写与那李德昂的书信,如何委婉一些。我这便去夫人,问问那关姬究竟是怎么回事。”

    “遵丞相意。”

    马谡弯腰施了一礼,便转身出去。

    丞相府里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说专门给丞相夫人建的练武场,比如说丞相和夫人各有一个书房。

    此时的黄月英,就在自己的书房里,专注地看着案几上的图纸,写写画画。

    房门“笃笃”响了几声,同时还有自家阿郎的声音在外面:“细君,我可方便进来?”

    黄月英微微有些惊讶,起身开了门,把诸葛亮迎到房内,问道:“阿郎此时不正是处理政务?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诸葛亮看到了案几上的图纸,有些歉意:“没曾想打扰了细君。”

    “这个倒是无妨。”黄月英摇摇头,“其实也就是在想着如何把这八牛犁再简化一些。那小子给的图纸,实是有些繁琐,铁料也用得太多,工艺太过繁杂。要是再简化一些,也能省不少铁料呢。”

    诸葛亮过来前本就是窝了一肚子烦闷,如今自己还没开口问,就又被自家良人先提起了那个小子,当下一口气直接憋在喉咙,如同堵了一团火在心头上,灼得喉咙发焦。

    “阿郎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看到诸葛亮的脸色极差,黄月英不禁关心地问道。

    “还能如何?一听到你提那小子,心里就不得劲。”

    诸葛亮自找了位置坐下,闷闷道。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小孩子似的赌气,不禁失笑道:“那小子如今又不在你眼前晃,远远在汉中呢,又没惹上你,如何连提也不能提了?”

    “如何没惹上?”诸葛亮哼了一声,看向自家细君,说道:“汉中传来的消息,那小子貌似看上了关姬。你说这还不算惹上?”

    本以为自家细君会大吃一惊,哪知黄月英却是脸色平静,只是“哦”了声,却是说出让自己意想不到的话来,“那小子终于忍不住了?只是那李遗不是跟着去了吗?”

    “听细君之意,难不成早知那小子钟情于关姬?”诸葛亮那双桃花眼一下子变成了大杏眼。

    黄月英得知自家阿郎是为此事而来,反而不担心了,慢条斯理地说道:“自第一次去那冯庄,看那小子的眼神,便知他喜欢上了关姬。”

    “那细君为何不阻止?”诸葛亮急道,“你又不是不知,关李两家联姻,关姬乃是关键人物,真要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误了大事?”

    “什么叫大事?在你们男人眼里,家国天下,是大事。在女人眼里,阿郎儿女才是大事。”黄月英白了一眼诸葛亮,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儿女之情,外人能阻止得了吗?”

    诸葛亮“呀”一声:“就算不能阻止,那也不应该顺水推舟啊,让那关姬与那混帐小子去汉中,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第0136章 老狐狸

    “羊入虎口?”黄月英却是忍不住地一笑,“谁是羊?谁是虎?关家那可是虎女,那混小子难不成是羊?”

    诸葛亮哭笑不得,“细君此刻就莫要再与我开玩笑了。家国大事,说笑不得。”

    “阿郎这是何话?妾如何就是说笑了?此事当初妾本就不赞成。妾身虽是女流,家国大事,自是不如阿郎,但也晓得,关家要重振,靠的是自己。哪有靠他人的说法?”

    说着,黄月英又看了一眼诸葛亮,神情中竟有些责怪的意味:“关姬终究算是我半个女儿,为了她好,所以我也曾想劝过。奈何其心志实是坚定。当初既然我劝说不得,如今又怎会有人能轻易改变其想法?我自是不信的。”

    “但不管如何讲,还是先让那关姬回来如何?”诸葛亮有些尴尬一笑,这个事情,他确实有些理亏。

    利用关家一事,瞒得过别人,怎么可能瞒得过枕边人?

    “回来又有何用?”黄月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自家阿郎的想法,悠悠道,“李遗既然都已经跟过去了,阿郎还担心什么?”

    “就是他跟过去了我才担心。”

    黄月英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诸葛亮又来了气,“也不知那李遗是如何想的,这一路上举止竟是古怪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给那关姬做媒呢!”

    黄月英又是笑着摇头:“儿女情事,阿郎终究是不如我。阿郎可曾记得,当初那李遗初见到关姬时,是何等模样?”

    “自是知晓。那关姬貌美,又有名声在外,他得知关李两家联姻,自是欢喜不已。”

    说到这里,诸葛亮又疑惑道:“那李遗既是喜爱关姬,又如何会做出这等事?”

    “那是两人初识时!”黄月英瞪了一眼诸葛亮,“几个月前的事情的,阿郎还当是如今?”

    “此话又怎讲?”

    诸葛亮一愣,自家细君这话中有话啊。

    “你是大汉丞相,日理万机,自是不关心女儿家之事。那李遗初识关姬,倒还有几分君子好逑的模样。”

    黄月英微微仰着着,似是在回忆:“但过了些时日,却是再不过来见关姬。特别是最近的一次回锦城,两人分开这般久了,竟是一次也未见过面。阿郎不觉得奇怪?”

    “细君意思,那李遗不喜关姬?”

    “你们男人啊,所喜者,不都是温婉可人的么?不然这天下的世家女,何以受世间男人追捧?”

    黄月英的神色似笑非笑,也不知是讽刺还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李遗多次往来锦城与南中之间,阿郎难不成还不知其为人?自视甚高,若是那关姬能对其屈意相迎,倒也有几分可能。可这世间,有取错的名字,却是无叫错的名号。虎女之名,怎么可能屈服人前?”

    诸葛亮却是不同意这番看法。

    “夫妻之事,外人又如何能说得清?日久生情,自会恩爱。何来喜与不喜?”

    “但若生不了情,却又对他人生情呢?”

    “何意?”

    黄月英叹了一口气:“妾本不赞成两人亲事,就是想着如若是那李遗与关姬性情不合,就算是勉强成亲,日子过得未必舒心。后又得知那冯郎君钟情关姬,更是忧虑。少年人不知轻重,就怕他们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大错已不远矣!”

    诸葛亮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黄月英看着自家阿郎气急败坏的模样,却是觉得颇为有趣。

    心道阿郎这般神情,倒是少见之极。往日里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没成想那混小子不按常理做事,却是让阿郎破了养气之功。

    “若是那李遗亦钟情于关姬,那就可称是大错。可若是李遗对他人生情,可说不准是错是对。”黄月英“扑哧”一笑,倒也再没逗自家阿郎,终于把话说开了。

    “对他人生情?”诸葛亮恍然道,“细君的意思,是那李遗不喜关姬,却是钟情他人?”

    黄月英点点头:“自听关姬说了两人之事,妾倒是留了点心。这些时日倒是探得一些情况,只是未能肯定,故一直未与阿郎说。”

    “先说说。此事毕竟事关南中局面,让我不得不小心。这满城适龄的女子,还有能人比得过关姬?”

    “何家。”

    “何家?哪个何?”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

    “就是阿郎所想的那个何。”

    诸葛亮豁然站起身子,神色凝重,还夹着些许的不相信:“何家!李德昂不至于此!莫不成是那李遗不知轻重,私自所为?”

    黄月英轻轻摇头:“难道在阿郎眼里,那李遗当真是不知轻重之人?”

    “不可能!”诸葛亮摇头,“李德昂绝不会如此。”

    “何家三房有一女,也算是贤淑良德,这些时日,那李遗与那何家女有书信往来。”

    “李遗如何识得何家女?”

    “听说是在冯庄附近的官道上驾马冲撞了人家的车驾。”

    诸葛亮只觉得心头有些绞痛,这冯庄,当真是妖邪!什么事都在那里发生。

    “那何家三房,听说与那李家大房有些许的不快。”

    黄月英最后这话,却是让诸葛亮眼睛一亮。

    “细君何不细细道来?”

    “当年何家三房,有一嫡女,乃是如今三房家主的亲妹,本与李家大房嫡子订了亲。后来那嫡子体弱早夭,按理说那嫡女可嫁与他人。”

    黄月英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冒出一股煞气。

    “可笑何家大房,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为了何家名声,竟是动用了家族之力,非逼着她抱着牌位入嫁。那嫡女嫁入李家门后第三年,突然暴毙,只听闻何家三房家主和大房家主从此反目,两家自那时起往来极少。”

    诸葛亮何等人物,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明悟。

    “那何家三房与那李家大房呢?”

    “听说那嫡女连李家坟地都不得进,最后还是何家三房家主找了块地,这才把他的亲妹下葬。”

    大族辛秘,多是骇人听闻,更多的是人性丑陋。

    诸葛亮对这等破烂事,倒是没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何家三房既与大房闹翻,又与那李家大房关系不怎么样,这其中,能不能做点文章?

    或者,那李德昂早就知道了,再加上自家儿郎又与那何家三房女子两情相悦,这才默认了李遗移情之事?

    想到这里,诸葛亮一拍大腿:“不好!这李德昂定是早就知晓了此事,却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等着我修书前往,这样便可落个人情。”

第0137章 羊毛衫

    满天红云,云海金波,鲜红的朝霞如同一层轻纱,遮住了红日的半边脸,朝阳从云缝里照射下来,无数的金光洒在大地上。

    远处的高山,近处的牛羊群,都被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同时也给渐行渐远的关姬镀上了一层金色。

    这是一个很美的日出,却不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冯永站在眺望塔上,微微有些惆怅,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关姬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掉转马头,望向营寨,果不其然地看到眺望塔上有一个人影。

    她咬了咬下唇,翻身下马,对着那里遥遥行了一礼,心中默念:冯郎君,如若日后关家能重振声威,此番大恩,关姬永记在心,此生必不负你。

    一个人默默地说完这些话,这才又翻身上马,重新向蜀地走路。

    冯永自是不知自己已经让美人觉得恩重,正在独自伤感:妈的好不容易才拉近点关系,又要离别,异地恋十有**是必死的哇!希望诸葛老妖别把她扣下来才好。

    这时眺望塔上来的入口处探头探脑地冒出一个脑袋,随后翻身上来,“咚”地一声,把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冯永惊醒过来。

    “兄长何以独自一人在此深思?”

    赵广站到冯永身边,看向他目光所看的方向。

    “兄长此举,当真是果断。”

    “什么果断?”冯永莫名地问道。

    赵广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阿姊以后是要嫁入李家的人,如今那李文轩既刻意与兄长交好,兄长为免越陷越深,直接找了个借口让阿姊回锦城,眼不见为净,借此断了心思,不是果断是什么?”

    冯永看了赵广一眼,想了想,自己这一行人好像也就赵广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就是那关姬,应该也感觉到了李遗有意无意给两人创造机会的举动。

    “关姬此去锦城,是有要事。和我果不果断有什么关系?”冯永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赵广解释这事。

    赵广自是不会信,他凑过来低声问道:“兄长真的决定把阿姊让与那李遗了?”

    “什么让不让的?”冯永没好气道,“那可是你家阿姊,说得恁难听!”

    “那兄长独自一人在此伤感作甚?”

    “何来伤感?只是在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

    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呢?

    “看那辰时之日,故才感慨。”

    “辰时之日有何好感慨的?”

    冯永就想一脚把这家伙踢下去!有没有眼色?究竟有没有眼色?怪不得你家大人一天到晚地拿你练手,真是耿直得过份了。

    “只是想起了师门中先辈曾言过的一句话。说我等这般年纪,正如那辰时初升之日,朝气蓬勃,这天下未来的希望,就在我等身上。”

    冯永看了看那初升的太阳,随口说了一句。

    “说得妙啊!这番话语,说得小弟不由心神向往之。”

    赵广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可惜的是老天不给面子,刚说完这个,一阵冷风吹过,就突然打了个喷嚏。

    已经快要进入冬日了,虽然看着太阳很不错,其实此时的早上,已经有了寒意。再加上这眺望塔又是在高空,风一吹过,衣服裂裂作响,倒也有几分冷意。

    “兄长冷不冷?”

    “我不冷,你冷吗?”

    “小弟也不冷。”

    我看你的鼻涕往哪擦?

    “两位兄长在此做甚?”

    入口处又冒出一个脑袋,正是王训。

    “来来来,子实过来。我与兄长正在此处观那辰时之日,你看美不?”

    赵广把王训顶到前面挡风,自己缩在后面。

    “辰时之日?”

    王训有些莫名其妙。

    “子实别听他胡言乱语。”冯永瞪了一眼赵广,“此处风大,又到了秋末,高空寒意甚重,还是下去再说吧。”

    王训点点头,赞同道:“在下边还不觉得,本想着看两位兄长都在高处,小弟正好有事要与兄长说,没曾想这上边寒意竟是这般重,小弟这一上来,就觉得颇有些冷意。”

    赵广附和着连连点头,“子实此话说得有理。只是没曾想兄长竟是如此耐寒,站在上边这般久了,竟然能忍得住。”

    “那是因为我穿了羊毛衫。”冯永瞥了一眼赵广,悠悠道。

    “羊毛什么?”赵广懵逼。

    “羊毛衫,用那羊毛织成的衣衫。挺暖和的,站在这上边正好,去了下边,估计还有点热。”

    赵广一下子瞪大了眼。

    冯永其实是很怕冷,他对冷有一种心理阴影。因为前世在大西北的时候,那最艰苦的训练正是在冬天里进行,让他从此以后有了一种恐寒心理。

    “那衣衫,做出来了?”

    王训倒是想起了这些时日狗子阿母一直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拿这羊毛织成的面做一件衣服。用兄长的话来说,就是来测试保暖的程度。

    “做出来了。如今正穿在我身上呢。”

    赵广大喜,一下子扑了过来:“兄长兄长,给小弟瞅瞅,啊,不是,能不能也让小弟穿穿?”

    说着就要扯开冯永的外衣看那羊毛衫是什么模样。

    这可是第一件羊毛做成的衣服啊!要是真的能做成,那他们就真的要发了!

    “你给我滚!这是在高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的,你想做什么?”

    冯永一脚把他踢开,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

    赵广被连踢带打地踹开,只好悻悻道:“那兄长下去后,可一定要让小弟好好瞧瞧。”

    “下去下去,快点下去。”

    冯永实在是怕了这个赵广。

    “子实刚才说有事情与我们说,不知是什么事?”

    下得眺望塔,三人回到最大的一个茅草屋,这里是平日里议事的地方,屋子两边分别摆上了一溜圆木,当作凳子。

    冯永实是耐不住赵广的好奇心,只得把身上的羊毛衫脱下来给他看。

    还好这屋子里也就兄弟三人,旁人不经通报也不敢进来,冯永光着膀子倒也不用担心被他人看了去。

    “哦,是这样的兄长。”

    王训看到兄长一副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再没了以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然后再看看另一边正在脱衣服准备试穿羊毛衫的赵广,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两位兄长实是过于奔放。

第0138章 苜蓿

    不要以为古人就很保守。

    在那个“存天理,灭人欲”的说法没出现之前,古人对天性的追求未必就比追求个性的后世人差。有时候他们疯狂起来,也会让今人咋舌。

    比如说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帅锅潘安,就是被广大妇女在街头追星,然后被吓死的。

    可见古人的追风也是很疯狂的。

    就拿汉代来说,远一点的就是那流氓开国皇帝刘邦。

    当年与项羽争天下时,刘邦脱了裤子在洗脚,恰逢大臣入见。没曾想他竟然就这样坐着不动接见,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看光了,被人占去了便宜。

    近一点的就如那刘备,得了关羽张飞,就夜夜三人同睡一起,得了新欢诸葛亮,又忍不住地和人家抵足而眠。

    还有那个敢在曹老板面前当众脱衣服的祢衡。

    要不然怎么会有裸裎相对这个词?这个词最先可是用于男人之间的。

    倒是想完全做个汉人的王训,却是老老实实地守着规矩。

    后世洋人追求自由平等,追求个***,后来国内也有样学样,没曾想学着学着却是学歪了,“个***”四个字,“个”字没看到,只看到了后面三个字这特么的,简直了!

    最后越往后,离婚率飙升,更不用说一些潜规矩竟也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讨论,日日当新郎,夜夜做新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价值观的扭曲,竟是堕落至此。

    人家古代青楼这个行当,那才是日日当新郎,夜夜做新娘,你们竟拿这个自比,有什么好自豪的?

    再一个,人家洋人科技就是再发达,也要把开国英雄给神化,而自己呢?却是把英烈贬低化当作一种潮流,更不用说给历史翻案,泼黑水。

    这就是民族自信与不自信的典型,学他人不是错,错就在于只学其形,学不到其神,甚至连形都没学全。

    王训以前不自信,也就是跟了赵广冯永,这才有了点底气。

    但要真让他像冯永赵广这般,当着自家兄弟的面,就不再在意举止之类的,估计一下子也不能适应过来。

    冯永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有时在他面前表现得随意一些,以此给王训一个暗示,让他把心头那份自卑去掉。

    毕竟算是自己的心腹小弟,心腹小弟要是在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那他这个兄长岂不是当得很失败?

    “是这样的兄长,小弟奉了兄长的意思,前去那阳安关,见了马将军。”

    王训说着,看了一眼赵广。

    赵广正在研究怎么把羊毛衫套在身上,根本没注意听王训在说什么。

    “哦,那马将军是怎么说的?”

    冯永把衣服穿好后,开口问道。

    “那马将军说,兄长口中所说的苜蓿,在西凉之地确实有人见过。当年汉武得血汗宝马,也曾在长安种那苜蓿,以养御马。但后来汉武下了罪己诏,那宫中稀罕之物,多被销毁。那苜蓿也因此而流落到民间,但在世人看来却是无用之物,故知者甚少。但西凉本就是产马之地,因此倒是有人用来喂马。”

    苜蓿分很多种,最好的就是紫花苜蓿。原产于小亚细亚、伊朗、外高加索一带,因为张骞这个伟大的探险家,传入中国的正是这个种类。

    至于说苜蓿是无用之物的,冯永当即表示呵呵一笑,心道你们这帮文盲,根本就不懂得知识的伟大力量。

    喂马最好的青饲料是什么?就是紫花苜蓿。因为它的性比价最高,而且马也爱吃。

    水分大,糖分高,用来做贮青料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这个东西,没吃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当菜吃。

    可惜的是因为当年汉武的罪己诏,这个好东西也被当成了汉武好大喜功的证据之一。

    流落民间后,又被当成是无用的野草,再加上民间又不养马,自然不知道它的好处。

    冯永现在想要开始贮青料了,突然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见过这个东西的,可是想要找它的时候,发现竟然没多少人知道这个东西,更不要说到哪个地方去找。

    粮食才是这个世间第一头等问题,那种野草,哪个认识?

    也幸好还有一个马岱是西凉人,西凉那里连接西域,又是产马之地,所以冯永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叫王训去带个话,没曾想还真问到了。

    按道理说,给马岱传话这种事情,叫赵广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冯永深知这时候,自己已经在疯狂地试探了诸葛老妖的容忍程度。

    就比如说明知对方有意将张星嫁给自己,可是老子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日渐高涨的时候,你还要我再等个六七年血气方刚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说的,当然也不是能由我控制的!

    后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喜欢上关姬,那不是正常的事中?

    所以冯永觉得,能少刺激诸葛老妖,还是少刺激点为好。

    叫赵广去,就会让人觉得,私下的黑幕交易是不是正在进行?万一让诸葛老妖误会了怎么办?

    而且这个也容易让马岱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这个牧场,我是不是可以要多一点?

    叫王训去就不一样了,有些公事公办的意味,同时冯永也好把话清晰地传给马岱:这个牧场,是私人的,不是家族的。只给马将军你,不是给马家的。

    真叫赵广去说,他能说得出口?

    就算赵广说得出口,那马岱心里会不会存了芥蒂?毕竟两人的辈分摆在那里。

    就是马岱心里不介意,可是这等肥利,只给了马岱却不是给马家。马家的人不敢对马岱如何,因为马岱如今是对外的话事人。

    也不会对冯永如何,因为马岱如今在外代表的就是马家。

    但肯定会对赵广如何如何别人不知道马家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知道?

    只要跑去赵广他如今名义上的老娘那里歪歪嘴,抱怨两句,那么,赵广铁定躲不掉一顿打。

    这个道理就如冯永小时候,村里的大人都是他的长辈,但你又不知道是叫伯伯还是叔叔,亦或者爷爷?也不知道是叫二伯还是三叔,亦或者大爷?

    喊错了,或者没打招呼的,基本上都会被长辈给自家人歪两句嘴,然后就会被进行一顿政治教育,免得被人说他家没有礼教,老一辈还是很要面子的。

    所以坑自家兄弟这种事情,还是少坑为妙。

    虽然这家伙经常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给坑了。

第0139章 急不可耐

    “能找到种子么?”

    这才是冯永最关心的问题。

    “马将军说了应该可以找到,但需要时间。”

    王平点点头。

    “能找到就行。时间不是问题。”

    冯永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里畅快,哈哈一笑。

    “还有,那马将军托小弟给兄长带个话。”

    给我带个话?

    冯永一愣,这话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个时候,皇军还没出现吧?

    “什么话?”

    王训干咳一声:“马将军说了,这些时日,那阴平和武兴的氐人有些不安分,所以他要带兵过去看看。不知兄长有什么建议?”

    嗯?我能有什么建议?

    冯永觉得有些荒谬,马岱一个边关守将,问我一个毛头小孩……

    不对!

    冯永刚要说话,猛地反应过来,老马这是,准备张开了血盆大口,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吃啊?

    此时的阴平和武都,在名义上还是掌握在曹魏手里。可实际上,当年的汉中大战,曹操不但把汉中的百姓全迁走了,连武都和阴平都没放过。最后,只留了一点象征性的兵力驻守。

    这两个地方,如今全成了氐人和羌人放牧和驻足休息之地。只不过那些氐人和羌人,全都是偏向于曹魏就是了。

    那时刘备为了争夺汉中,叫马超策反氐人和羌人,但还是有一部分氐人和羌人倒向了曹操。于是刘备和曹操在汉中大战,武都和阴平的氐人和羌人也卷入了这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

    不过终是因为曹操先行占领的汉中,又早早控制了西凉之地,所以对武都和阴平的支援比刘备及时得多。

    正因为如此,这两个地方的羌氐之人,到了最后还是偏向曹操的那一方占了上风。

    后来刘备方的吴兰被曹洪打败后,逃到了阴平,被亲曹魏方的阴平氐王强端杀了,人头还被送到了曹操的大营里。

    所以说,作为最靠近蜀汉的武都和阴平两地羌氐之人,对蜀汉其实不算太友好,再加上木兀哲这个小部落又是被那氐人所逼迫,马岱安了一个边境羌氐之人不安分的名声,其实算不得什么错。

    然后呢?

    既然不安分,当然是带兵去看看!

    看完之后,是把那些不安分的氐羌之人就地杀了,还是抓了去放羊,那是无关大局的事情,不值一提。

    东汉两百年,与那羌人搞了多少次不好友的切磋,史书上又记载了多少?

    最多最多,也就是记了那么一笔,某某年,某个羌人部落反,某个校尉破之,这就完事了。

    至于破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必要去记。

    既然人都不记,那就更不会记那些牛羊究竟是被放走了,还是被士兵们填了肚皮。

    老马估计也是打着这一手算盘,反正那氐羌之人,先帝在时竟然就敢与大汉为敌,不安分的帽子早就被扣得死死的。

    如今给他们安一个骚扰边境的罪名,那也是理所当然。

    当然也可能有真不安分的地方,所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老马这一手,表明了他不但同意了冯永的分配方案,甚至还有些急不可耐。

    冯永表示,这种难看的吃相,过分了,过分了哇!

    我就喜欢和这种直白豪爽的人打交道,这种直接捋进袖子就是干的精神,真是……太好啦!

    再看看那魏延,就显得矫情多了。

    早就叫黄舞蝶传了话,这么多天了,连半个字也没回。

    这份好处,你要是不要,好歹说句话啊!

    当真是不爽利!

    关键是这个时候诸葛老妖没授权,马岱也弄不了多大的风浪。

    最多也就是带些亲兵打打秋风,再越界,就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不可能抢到多少牛羊之类的,不过就是抢到一些散小部落的人口那也是赚头。

    那些氐羌部落,除了头人和一些长老啊,贵族之类的,剩下的大多都是牧民奴隶。

    甚至有的还是处于原始部落的状态,头人说一不二,牧民别说是自由和生死,本身就是头人的财富组成部分。

    要真是抢到了人,给谁放牧不是放?

    “可惜,可惜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啊!”

    王平如今也不知走到哪了,诸葛老妖没传回消息之前,冯永也只能按下这急躁的心思。

    “可是兄长,那马将军说了,再过些时日,那些氐羌之人,大多都是要迁去他处过冬的,若想再去抢,”说到抢字,王训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停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只怕要等明年开春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冯永叹息一声,“此事本就事关重大,丞相那边不发话,就是弄这些小动作,也是无多大意思。”

    没有诸葛老妖的意思,马岱能打多大的秋风?撑死了也就是扫荡一下在阳安关附近的氐羌之人,弄不好,其间还会夹着几个十几个汉人都是那些不在官府登记的流民。

    这年头,只要是稍微长成人类模样的,都算是劳动力。

    不单单是参与了牧场的人会这般想,就是在汉中屯垦的人肯定也会这般想。

    利润决定人类的疯狂程度,没毛病!

    当然啦,如果当真能弄些人回来,也不是说不可以,后世还有熟练工这一说法呢。

    弄回来的人先操练上一个冬天,练练手,也不算是白费。剪羊毛,洗羊毛,还有妇女们的织布,做衣服啥的,不都得练习?

    氐羌的女人们又不是像汉人女人,天生就对这耕织有天赋,她们也是要学的。

    但是作为一个讲究效率的地主阶级人物,冯永觉得,自己就这么点羊,就产出了这么点羊毛,能练多少熟练度?还不如拿来让现今拥有的羌族女人们专心练习。

    “再说了,如今我们也没多少草料。如今收上来的草料,也不知够不够那些牛羊吃过这个冬日。所以这个冬日还是拿这些牛羊来试试手,看看再说。”

    测试嘛,就和那个养鸡一样,不就是通过不断地测试,才得出来的最佳方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那按兄长之意,马将军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冯永点点头:“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了,且让他们先逍遥上一个冬天。”

    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道:“等开了春,他们要是不在大汉境内还好,在大汉境内的胡羌之人,只怕不好过啊!”

第0140章 先进生产力促进社会进步

    开了春,就要耕地,虽然说朝廷那方面肯定会叫南中的李恢死命地往这边送降俘,可是大伙儿一窝蜂地跑来汉中,那点人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地里耕种,也不可能够用。

    再说了这个时候李恢那边也是处于守势,能搞得到多少人?有个两三千人也就是顶天了。

    两三千人,放到汉中,能顶多大事?

    最后的目光肯定还是要落在那羌氐之人的头上。

    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呢,胡人不会种地?没关系,努力学嘛,学不会的就饿上两顿,肯定就会种了。

    这个冬天,估计很多人都会有点躁动啊。

    “对了兄长,小弟在那阳安关,还见到了熟人。”

    “熟人?什么熟人?”

    冯永有奇怪,心想子实在这里还会有什么熟人?莫不成以前跟着王平在这里打仗,还认识了谁?

    “便是兄长庄子的隔壁庄子,庄主李太公。”

    “谁?”

    冯永有些不敢相信地挑挑眉头,“李庄的李太公?你确实没看错?”

    李家六房的根基,在锦城那边,那个李太公不在锦城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小弟如何会看错?当时那李太公还和小弟说了几句话。还问了兄长是否定下了居住之所,听那意思,是想上门拜访兄长。”

    李家六房的家主啊,虽说不是大房,但好歹也算是披了一层蜀在大姓的皮,他来拜访自己这个毛头小孩?

    “他为何会来汉中?”冯永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听说是李家也出了不少钱粮要屯垦这汉中之地。”

    没曾想王训竟然还能知道答案。

    “不少?”冯永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是不少。不然不会连这家主也会跟着过来。”

    但是他们上哪去搞这八牛犁?

    不是冯永不相信世家的能量,他们肯定能搞得到,但什么时候能搞到,那就是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一年两载后能搞到,和明年开春前搞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意义。

    农忙农忙,为什么会叫农忙?

    就是因为耕种时就那么点时间,要是错过了时节,那一季的收成就没了。

    所以农人在特定的时间,会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要是李家没有春耕之前拿到八牛犁,那他们投入的人力物力,全都会付之流水。

    这李太公过来了,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且势在必得。不然家主都过来了,难道就是过来看看?

    可是他们把诸葛老妖放在哪个位置?

    诸葛老妖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世家安然地拿八牛犁去开垦?

    汉中如今可是大汉境内唯一能掌控的产粮之地,哪个敢乱伸手就剁哪个的那种。

    不过这天下终究还是大汉的天下,这汉中开垦之事,诸葛老妖也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只能让勋贵来,别人却不能来。

    但你要是没有八牛犁,来开个毛的垦?

    以前汉中全是无人之地,朝廷无力开垦,世家倒是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没有一个想过来?

    垦荒是随便来扒拉两下就能开垦出来的?

    看看以前那二牛抬杠犁,翻死你都翻不了多少地。

    按以前那标准,来汉中开垦就是把那钱粮投入那无底洞,至少前几年就是一个无底洞。

    谁都知道,汉中就是蜀中的屏障,哪一天那北边又打过来了,这汉中不又得是一片战乱?

    投入的人力还算不上什么,毕竟哪个世家的庄园里没多多少少藏些人口?

    可是投入的钱粮打了水漂,就是再大的家族也经不起这等血亏。

    也就是有了八牛犁,朝廷这才有底气敢说屯垦汉中。

    一个八牛犁平推过去,胜过百个熟手老农。

    农人要吃喝,可是牛呢?只要吃草就够了!

    八头牛,能吃多少草?

    一百个农人,又要吃多少粮食?

    这个选择题就是让赵广来算,都知道选哪个。

    这就叫先进生产力促进社会进步。

    汉中的重要性,冯永知道,诸葛老妖更知道。

    所以在冯永的意料中,诸葛老妖肯定会把八牛犁牢牢卡住,让世家只能干瞪眼。

    没曾想,这李家的一个旁支,就能这么大的能量,看样子能搞到八牛犁。

    这就让人感到很奇怪了。

    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欠那个李太公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人家要见自己,最好还是见见为好。

    “那成。此事还是要麻烦子实走一趟,去跟马将军说一声,把我的意思带到,此事马虎不得。然后顺便再找一下那个李太公,就说我这些时日都有空,随时欢迎他上门指教,也不用专门去找,能找得到便找,找不到就算。”

    那李太公人精一样的人物,当年自己还是一条咸鱼呢,就懂得投资了。估计还没等王训去找他,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虽然那李太公的年纪比自己大,可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官员呢,主动上门拜访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毕竟自己的身份有些敏感,世家又是诸葛老妖的眼中钉,还是安分一些吧。

    王平日夜兼程,赶回了锦城。

    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模样,还有一身泥土,按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这副模样去见丞相,那肯定就是失礼之极,本想着先回到自家小院去洗净了身子。

    可是又想起那冯郎君在自己临走前交代了,到了锦城立刻去丞相府,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都已经把自家前程都赌在冯郎君身上了,还怕这一回?

    当下鼓足了勇气,在那丞相府守卫甲士警惕的目光中,忐忑不安地给门房递了一个拜帖。

    那门房倒是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只是委实看不出眼前这个难民似的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敢来这丞相府上递拜帖?

    当下有些漫不经心地拿起拜帖看了一眼,登时就瞪大了眼。

    然后再看向王平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当门房的,当然要有眼力价,但也要有一个好记性。哪些人能进,哪些人不能进,哪些人可以直接进,哪些人要等等才能进,都是要做到心里有数的。

    其中就一个叫冯永,字明文的,很是特别。

    此人虽然没来过几次,但那可是能直接进入内院的人物。

    甚至夫人前些日子还亲自下了令,要是来了与此人相关的消息,都要尽快禀报。

第0141章 王平入府

    诸葛亮的门房,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那可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当小厮的,倒是识得一些字,此刻看到那拜帖上写着冯永的大名,当下哪还敢大意?

    丞相与夫人一向料事准确,看来这一回又料对了。

    当下客气地对着王平说道:“敢问这位郎君尊姓大名?与那冯郎君有何干系?”

    “不敢不敢。某叫王平,受了那冯郎君之托,前来给丞相送书信与些许事物。”

    王平受宠若惊,心道没曾想那冯郎君在那丞相面前竟有如此脸面,连门房都能知道。

    他和那门房却是不知,冯土鳖在诸葛亮心里的脸面,有倒是有,可是那种脸面与他们心里想的那种脸面却是不一样的。

    “哦,原来是王郎君。请王郎君稍等,小人这便前去禀报。”

    进入丞相府比王平想像中的简单,侍卫核实了他的身份,仔细搜了身,然后就让他直接进去了。

    “你就是王平?”

    王平低头进去,还没等看清里面,就听到上方传来声音,赶紧弯腰行礼:“回丞相,小人正是。”

    王平是谁,诸葛亮本是没有多少印象,不过因为王训跟了冯永识字,所以连带着他也被诸葛亮记在了心里。

    “回丞相,小人正是王平。”

    “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告了假在家休养,怎么又跑到那汉中去了?莫不成你这是疏忽职守?”

    王平哪里想到自己这一进来,丞相不但没有问那冯郎君的事,反而是提起了自己,当下暗叫一声苦。

    听说丞相最重法度,如今自己却被捉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一着急,明明是已经凉快的天,王平却是急出一头细细的汗。

    诸葛亮看着下边的王平瞠目结舌却又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心想那混小子明明是个滑头,怎么却派了王平这么一个老实人来跑腿?

    “如今你又替那冯郎君从汉中跑腿过来,莫不成是受了他的怂恿?”

    王平听到这里,吓得心都要跳出胸腔来。

    自己早就不奢望能有多大出息,可是自家儿郎跟着那冯郎君,前途比自己要光明得多,这要是拖累了冯郎君,那大郎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累?

    事关自家儿子,王平大急之下,猛然想起了冯郎君在自己临走着要自己记下的话语,心思登时一片清明:“回丞相,此事容小人细细禀来。小人此前告假,确是不想再去上值,此事是小人之错,但亦是事出有因。”

    只听得上边的丞相失笑:“从未听说过疏忽职守还事出有因,我倒想听听这奇闻。”

    “那时犬子正在诸冶监上值,监制八牛犁,也不知是谁把那消息传了出去,纷纷前来询问这事。莫说是犬子,就是小人都不堪其扰。小人心想着八牛犁章程朝廷自有安排,如何能私自相问?故只得告了假,躲避一时。”

    诸葛亮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王平,看那神色,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当下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那八牛犁刚出来的时候,这城中的人为了打探这章程,费了多少心思。

    没曾想到这王平小小一个裨将军,竟然能如此识大体,宁愿得罪人,也不愿意让他儿子为难,品性倒是不错。

    “那又如何去了汉中?”

    “小人就是告假在家中休息,亦是不得多少安宁,仍有人不断上门,实是烦恼。恰逢那冯郎君带了话,说要小人帮一个忙。小人之子王训,在冯郎君门下学学问。故冯郎君对王家是有大恩情的,小人一日不敢忘,正好当时也是闲着,又可借机出门躲避,就答应了冯郎君所求。”

    这一句话再次让诸葛亮点头,心想知恩图报,实是忠厚之人。

    “哦?我记得那时那小子已经准备要去汉中了吧?怎么还要你去那汉中之地?”

    诸葛亮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那小子”三个字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回丞相,那冯郎君不是要小人去汉中,是去办了别的事。”

    王平那般细心的人物,如何会不注意这个细节,心里确定了这冯郎君在丞相心里确是不同一般。

    称他人为小子的,是一种鄙视之意。

    但如果是用长辈的身份说出来,那意味可就不一般了。

    丞相竟是把冯郎君当了晚辈看的啊!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我家那儿郎,当真是遇到了贵人了!

    诸葛亮当然是不知道王平此时联想到了多少东西,他心下只是好奇,那小子又叫这王平去做了什么事?

    可是想想,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听说那小……小郎君叫你带了东西给我?却不知是何物?”

    “回丞相,是一封书信,还有冯郎君在汉中做的一块布。”

    王平刚说完这话,丞相还没说话,就听到上边传来低低的一声“呀”,而且还是女声。

    “那混……小郎君又在胡闹什么?那般远的地方,还用得着专门差人送来一块布?且拿上来让我瞧瞧。”

    听听,听听,这口气,如果说丞相不是把冯郎君当成晚辈看,打死王平也不相信。

    “是。”

    王平这才敢抬起头,只见上头坐着的,不正是大汉的丞相是何人?

    当年他降先帝后,也曾远远地见过几次丞相站在那先帝身边,但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近丞相。

    接见王平的地方是一个偏厢房,丞相的座位后面,还立着一块屏风,人影憧憧,刚才那声女声,应该就是屏风之后的人所发出的,也不知是谁?竟能躲在丞相身后。

    “咦?这布怎的和平日里的布不太一样?”

    诸葛亮平日里极是关心大汉的耕织之事,自然知道那麻布和丝布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今看这个布,非麻非丝,而且摸起来很是厚实,不禁有些惊讶。

    “回丞相,冯郎君说了,此中干系,书信中皆有说明,丞相只要看了信,自会明了。”

    王平把东西呈上去后,退回原处,听到丞相的问话,恭谨地说道。

    “砰”地一声,厢房里安静了一会,只听得那丞相突然一拍案几,猛地站起来,神情激动无比:“这书信上面所说的,可是属实?”

    王平一脸愕然,心道我哪知道这书信上面说了什么?

第0142章 咱老王要起来了?

    看到王平不知所以的模样,诸葛亮知道自己心急了,当下急忙换了口:“那羊毛织布之事,可是当真?”

    他的话音刚落,屏风后便传来了一声咳嗽,诸葛亮这才想起了什么,把那书信和羊毛布递到屏风后面。

    “回丞相,确有此事。”

    王平自是看不到上边的小动作,他低头回答道:“小人此番就是受了那冯郎君之托,这才前去寻那些善牧牛羊的羌人。只是没曾想那些羌人却多皆不愿意下到平地,有负所托,实在惭愧。”

    “诶!王将军过谦矣!”

    诸葛亮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信上可是都把事情说了,此次能寻得羊毛织成布,可是多亏了你不辞辛苦前去寻那羌人部落。听说在那阳安关时,你可是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恢复过来。不用自谦,不用自谦啊!”

    此时再看向下边的王平,只见他身上又脏又破,脚上沾满了泥巴,胡子凌乱,连头发都有些散乱,神色更是疲惫不堪,心知他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心下不禁感叹,这王平,为了国家之事,竟不惜得罪同僚;为了报那小子的恩情,竟不辞千辛万苦去深山里找羌人;为了能早日赶回锦城,竟如此不惜自己身子。

    当真是可赞可叹!

    王平一愣,心下感动,他实是没有想到,自己没办好冯郎君所托之事,冯郎君竟然还会在给丞相的信中专门给自己表功劳。

    唉,冯郎君的恩情,自此又多出一份矣!

    “王平,你疏忽职守在先,故我要去掉你的牙门将军一职,以正法度,你可服气?”

    王平心里正感动着,哪知丞相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当真是晴天霹雳。

    当下再也顾不得礼貌,忍不住地愕然抬头,看向上边的丞相。

    诸葛亮变脸的速度,冯永可是深有体会的,那时还被冯永心里暗暗吐槽为四川变脸始祖,此时又如何会让王平看出端倪?

    原先笑容满面的神情,此时早已敛去,只剩下一脸的严肃。

    “小人……小人,服气。”

    王平如同瞬间被抽了精气神一般,身子似乎也矮了几分。

    虽然自己早已不再奢望能再进一步,可是却也没想过竟然会被夺去军职。

    可是自己无根无基,如今又被抓住把柄,落到这等地步,却是无话可说。

    看到王平只有垂头丧气,却无愤恨之色,诸葛亮暗暗点头,此人心地却是可靠。

    那混小子看起来滑不溜手,往日里偷奸耍滑,可是在大节上还是靠得住的。

    如今推荐这个王平,看起来倒是个可用之人,就是不知道其才能如何?

    不过看在他立了这般大功的份上,让他一个面子,给王平一个机会,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念在你忠心为国,此番又立了功劳,封你一个讨寇将军之职,前去南中那里当李都督副手,你可愿意?”

    王平正自怨自艾,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没曾想丞相竟又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让他一下子从泥沼升到云霄。

    王平又一次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丞相。

    丞相此时却是脸露微笑,正对他微微点头。

    “小人敢不誓死效力!”

    王平重重地行了一礼,感激道。

    “如此便好,你这一路赶来,想来也是辛苦,且先回自家府上休息几日,介时自会有人通知你前来领取官绶。”

    “谢过丞相。”

    王平感激涕零地说道。

    “不用谢我。”

    诸葛亮身为丞相,还不至于连这份人情都要冒领,当下解释道:“要谢,就去谢那冯小郎君,是他在信中一再推荐你。说你善守,有当年那霍仲邈之风。再说了你为了这羊毛之事,也是奔波千里,我这才给了你这个机会,可别让我失望,亦不要让那冯小郎君丢人。”

    霍仲邈,即是霍峻,当年在葭萌关,用几百部曲,硬是顶住了一万人的进攻,最后竟然还能斩了敌将,力保先帝进取锦城时后方无忧,立下了汗马功劳。

    能与那霍峻相提并论,这可是巨大的荣耀。

    诸葛亮看向王平,只见他身子微微颤抖,同时传上来的声音有些哽咽:“小人何德何能,敢与霍将军相比?此去南中,惟有粉身碎骨,才能报丞相与冯郎君的提携之恩。”

    王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丞相府的,他只觉得脚下轻飘飘地如在云端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再看看四周,没错,这是真的。

    等他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正漫无目的走在了锦城的大街上,周围众人都掩着鼻子绕着他走。

    十来天日夜兼程,没吃好没睡好,更不要说清洗自己,身上早就散发着又酸又臭的味道。

    要是平日,王平看到众人那种轻视的眼光,早就自卑地躲回自家小院。

    可是此时,他却是意气风发,咱老王,这是要起来了?

    讨寇将军啊!

    虽然只是一个杂号,虽然也只是比牙门将高了一级,但好歹也是带了一个将军的名号。

    南中虽是被视为蛮荒之地,可是他家儿郎好歹也是跟在冯郎君身边的人,平日里从冯郎君嘴里,也隐约知道,朝廷要屯垦汉中,人力哪来?不还是指望着南中那些降俘?

    当了那李都督的副手,将来用降俘换来的人情,数之不尽那是夸张,但人脉之广却是能预见的。

    再一个,南中如今叛乱,此去那里,不正是表明了给自己捞军功的机会?

    还有就是,等朝廷腾出手来,要平定南中,难道这不又是一个机会?

    王平心里对那冯郎君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心道王家受这冯郎君大恩,当真是还也还不清了。

    然后再看看自己身上,再想想冯郎君临走前对自己所嘱咐的话,心想,这冯郎君当真是大才也!竟然连丞相的想法都能猜测到一二。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冯永为什么要他牢记那几句话,又为什么叮嘱他一到锦城就马上去丞相府,那他就是枉活了这几十年了。

    用冯土鳖那些年的职场经验的话来说,就是:你再努力工作,老板看不到那也是白瞎!老板看到了你的努力那才叫努力,看不到的努力那就叫白费劲!

第0143章 画的含义

    待王平走后,黄月英拿里攥着书信和羊毛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脸的喜意。

    “原本还想着那小子是想偷懒,所以这才拿着采风的名头,跑去汉中,没曾想却是做了这般大事。”

    诸葛亮看着自家细君一脸欣慰又高兴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细君对那小子何以如此上心耶?伯松也是你的孩子,怎的不见你这般关心他?”

    黄月英白了诸葛亮一眼:“阿郎这话好生没道理。伯松年少老成,如今又已到弱冠之年,可是比那小子大了四五岁呢,叫我如何关心?再说了,让伯松去那汉中受苦,可是不我的主意。”

    说着,又抖了抖手里的书信:“那混小子去了汉中才多久?就传来这样的消息。别的不说,就是这羊毛,日后能让你省多少心?怎的还对他不满意?”

    “好好好!细君说的有理,是我说错话了。”

    看到黄月英一副为自家孩子说话的模样,诸葛亮有些招架不住。

    看到自家阿郎服了软,黄月英又喜滋滋地看了一遍书信,继续说道:“这信上说他准备建一个牧场,圈养牛羊,打算给伯松一份,又给妾身一份,这般算来,咱诸葛家岂不是占了两份?介时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有甚闲话?”诸葛亮浑不在意,“想那牧场圈养牛羊,就算是他有办法贮存草料,这一个夏秋下来,又要给牛羊吃,又要割草贮存?能存下多少?”

    黄月英想了想,点点头:“阿郎的意思是,那牛羊规模不大?”

    “这建牧场圈养牛羊之事,谁也没见过,但在我想来,牛羊总是要吃草料才能活,他上哪找这般多草料?”诸葛亮一想起那小子总是不按道理行事,往往做出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说出这话,心里总是有些发虚。

    “那小子的意图,应该是自己养羊再剪羊毛织布,这才是真正的赚头。就算他养得再多一些,这么多家分下来,估计也就和那养鸡差不离。上回那祝鸡翁之术,他嫌我害他,故意把咱家漏了,所以这回是要补上呢。”

    “阿郎这话说得就如那小孩子斗气一般。”黄月英忍不住地扑哧一笑,“人家小小年纪呢,跳脱一些也是正常,不就是没随了你的意入府做事么?你一个大汉丞相,还这般记仇。”

    “这如何是记仇的事?”诸葛亮有些不爽,“叫他入府做事,他不愿意。让他安分地守在锦城,他又非要去汉中。想许张家小娘给他,他非要在关姬和李遗两人之间横插一杠子。你说说,这是记仇的事?”

    “你啊,就是这脾性。”黄月英把书信还给诸葛亮,找了位置坐下,又仔细地把那布折好,这才开口说道,“大事小事都想抓到手里。遇到个能入了你的眼的,又想把人家死死攥在手心才甘心。”

    诸葛亮欲言又止。

    黄月英摆摆手,阻止了诸葛亮的开口:“事分大小,阿郎是大汉丞相,却要亲自去处理军中司马的事务,此事就算妾是妇人,亦知不妥。人各有志,他不愿意入府做事,那就像如今这般,让他去做他愿意做的事,不也做出这般大事?”

    说着,黄月英认真地看着诸葛亮:“阿郎,你可曾记得,那杨子昭也规劝过你,不可如此行事?还有那冯明文,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职责分明。人也好,事也罢,阿郎为何就不能稍微放松一些呢?”

    诸葛亮沉默,好一会才说道:“细君此言,当是有理。”

    当下却是没说会改变的话,黄月英听了,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阿郎一时半会也不愿意改过来。倒也是没有强求,这种事情,只能慢慢劝说,急不来。

    “说到张家小娘,妾倒是想起个事来。”黄月英慢慢地说道,“阿郎可还记得那幅画?”

    “什么画?”

    “自是李老神仙所给的那幅画。”

    “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细君知道,我最是不喜那故作神秘的谶语。”诸葛亮不悦道,“就算是天命有常,但世事却是无常。”

    “子不语怪力乱神,只说了敬而远之,可没说是不信。”黄月英反驳道,“马前两滴水,和那句归去路上,必遇其马,不是已经应验了么?阿郎可曾想过,那半身美人,和那句北上途中,可得其美,是否就应在那冯永与关姬之事?”

    诸葛亮一怔。

    看到自家阿郎的神情,黄月英知道说到点上了:“那汉中不正是在锦城之北么?关姬貌美,正合那美人之意,得其美,说不得就是冯永与关姬之事。”

    想了好一会,诸葛亮这才轻轻摇头:“不妥。那上边的武字又何解?”

    “那还不简单?关姬武艺,在这大汉境内,那也是屈指可数的。这武字,不正是为关姬作注么?”

    “太过牵强。”诸葛亮断然否认道,“半身美人,为何不画全身?这其中必有缘由。别忘了,那马可是完整的。止戈为武,那武字,说不得是平息刀兵之意。”

    “我说不过你。”黄月英也知道这个确实有些牵强,只是想着这李老神仙所言所画,当真是艰涩难懂。

    既然说起了关姬和冯永,只好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如若那冯永当真是认定了关姬,那张家小娘又当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

    诸葛亮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就觉得心烦意乱,“当初那皇后想要让关四娘嫁与那混小子,那份眼光确是独到。可惜那张君侯夫人却是心疼女儿,不愿勉强。如今闹成这般模样,皆是她犹豫之故。”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背后说别人不太对,又顿了一下,“那混小子,有才有才,要貌有貌,品性又不差,身后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师门做靠山,配哪家姑娘不行?反正那关姬与李遗之事,又没定下,算不得数,且由他们去了。”

    “就因为是皇后所提,所以才麻烦。”黄月英却是不赞同诸葛亮这种粗糙的处理方法,“如今出了变故,皇后心里万一有了芥蒂,那当如何?还有,关家愿不愿意,还是两说呢!”

    “你可别小看了那小子,他要真想做的事,一般人还阻拦不了。”

    诸葛亮对冯永的能力倒是没有小看,“当初他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田舍郎,得罪了关张两家,不但能想法子避了过去,最后还能变相地让那几家把他护上了。看看现在,就算是他本人去了汉中,可是留在锦城的庄子,哪一天没有那几家的人在晃悠,就怕有人把那祝鸡翁之术用手段得了去。”

第0144章 阿梅识字

    “我知道细君想要说什么,”诸葛亮看了看黄月英,神情有些疲惫地背靠在椅子上,“我应了陛下这一声相父,不管陛下理不理解,但我都得殚精竭虑为陛下护好这一片大汉天下。但皇后终究是陛下之妻,后宫儿女之事,我若再插手太甚,只怕徒惹非议。再说这儿女之事,亦非我所长。”

    黄月英看到自家阿郎的模样,心下有些心疼,起身走到后面,帮他揉了揉肩膀,“但那冯小子的事情,你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不说别的,你现在坐的还是人家送过来的椅子呢。”

    “放心吧。那小子虽然有些胡闹,但做事总是有分寸的。再说了,皇后是何等人物,先帝当年也是说过的,惜哉为女儿身。”诸葛亮笑了笑,“单看如今皇后就算有孕在身,宫里一样被管得井井有条,就知道其手段不平常。”

    “你们男人啊,做事总是从家国大事去考虑。”黄月英不满地推了一下诸葛亮,“当时只道关李两家联姻有利,就极力赞同,为何又不说不擅长儿女之事?如今知道了何家的事,就对这事爱理不理。”

    “爱理不理方才是对那小子好。”诸葛亮听到了何家二字,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眼神眯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寒芒,“无论是关李两家,还是那小子与张小娘子,都只算是个意愿,从未公示于众,又算不得数。如今李家意在何家,冯小子又钟情关姬,正好随了他们各自的意。”

    “再说那皇后,只要我不开口反对,她自会明白我的意思。那张君侯夫人对此事本就有些犹豫,这才错过,怨不得他人。皇后若真下了心,一定要让张家小娘子嫁与冯小子,那就先去劝说张君侯夫人。就算是日后关张两家各施手段,哪个得了手,都是不错。”

    在诸葛亮眼里,无论关张两家女,哪个成了冯小子的内室,他都无所谓。

    那个小子,有才能不假,但也算是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的人,用情义绑住他,还怕他能跑到天边?

    赵广王训,如今都算是用朋友兄弟之情绑住他的人。

    日后无论是关姬还是张姬,他最终选了哪个,都是可以,反正都算是他自己用来绑住自己的儿女之情。

    如果最终他一个都没选……

    诸葛亮眼中的寒芒更甚,那也不打紧。皇家中是没有合适的贵女了,但那功勋之家嘛,还是有一些的。大的小的都有,就看他喜欢哪一个。

    冯永自是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诸葛老妖,已经准备在作妖。

    当然,就算是他知道了,估计也会矫情一句,当真是男人幸福的烦恼!

    此时的他,正悄悄地站在自家的贴身侍女身后,好奇看着她蹲在地上东划西划,忍不住地说道:“你这个云字写错了,少写了一横。”

    阿梅如同受惊了兔子一般窜了起来,看到是自家主君,脸上有些惊慌,赶紧施了一礼:“主君,婢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有什么错?”冯永奇怪地看着一脸窘迫的自家婢女,“勤奋好学,乃是一大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阿梅呐呐道:“婢子私自学识字……”

    “识字是好事。”冯永仍然很奇怪地说道,“昔日郑公家里婢子识毛诗,乃是当世一大美谈。你没听说过?”

    冯土鳖心里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当初他教了那个小婢女幺妹学识字,没曾想却是个笨丫头,学了那么久,也没学会几个字。平日里做女红做些手艺倒是一个巧丫头,当真是脑子笨手灵活。

    要不然,他也能学那郑玄,家里来客人了,让幺妹端茶露个脸,问个话还能回两句他盗来的千古名句。

    一来二去,这老冯家的名声,岂不是响彻大汉天下?

    “郑公是谁?婢子确实没听说过。”

    阿梅脸颊微微发烫。

    冯永:……

    看来蛮僚之女还是蛮僚,当真是孤陋寡闻。

    “这些字都会念吗?”

    冯永指了指地上的字,虽然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可是却能勉强认出来,正是冯庄特产的开蒙文章千字文前面那几句。

    “会。”

    “那念来听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不错嘛!

    冯永有些惊异地看着她:“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阿梅悄悄地看了一眼冯永,见他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鼓起勇气回答道:“主君平日里也无多少事要婢子伺候,婢子得了闲,就去帮狗子阿娘织布,换了那狗子小郎君教的。”

    神特么的狗子小郎君,这个称呼当真辣眼。

    不过你这头脑,很会做生意啊!

    冯永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婢女平日看起来挺自卑的,也不敢多说话,没曾想竟然还有这种主意。

    “学了多久了?学了多少?都念出来给我听听。”

    “学了四五日。只学到几句,学到了‘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那一句。”

    人才啊,毫无基础,学了这几天,能背了还不算,竟然还能写出来,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教了你拼音么?”

    狗子作为冯庄第一尖子生,冯永的汉语拼音肯定是要在他身上试验的。

    阿梅茫然地看着冯永:“主君,婢子不知道什么叫拼音。”

    拼音嘛,就是把汉字的音拼出来。

    来,哥哥教你,“软”要这样念:日五……

    算了。

    “为什么想学识字?”

    作为一个婢女,冯永如果要求她学识字是一回事,可是冯永没有要求,婢女是没有这种需要的,也根本没有这种动力。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伺候好主人,主人好,她们就好。

    看看幺妹就明白了,当初对会写字的冯永是何等崇拜?然而等冯永教她识字的时候,一开始还有兴趣,后来随着课程的增加,天天苦着脸,学写字就如同是上刑场,简直是对知识的最大侮辱。

    “婢子的大人是汉人,也是会识字的。给婢子留下了几本书,说是要婢子好好保存,婢子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所以就想识字。”

    冯永的话似乎勾起了阿梅的伤心回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阿梅这一说起来,冯永倒是想起来了,管家当初就是因为阿梅的大人是汉人,这才让她第一个进了府做事。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家大人,如何就是汉人?怎么会娶了你家阿母?”

第0145章 诸葛乔

    “还有,既然你家大人识字,为何不教你识字?”

    阿梅的脸颊更是发烫,头垂得更低。

    “当年大人进山采药,被蛇咬了,最后被阿母救了。”

    美救英雄,然后以身相许?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看看阿梅的模样就知道了,估摸着她的阿母应该是寨花的那种,不然就凭汉人看不起蛮人的那份骄傲,普通的蛮女怎么可能入得了汉人的眼?

    父母两人的好基因,这才结出这般好模样。可惜就是皮肤黑了点,也不知道是天生的不是被南方的太阳晒黑的。

    “后来大人就在寨子中养好伤后,想离开时,才发现阿母已经怀了婢子。”

    尼玛!

    虽然阿梅用的是春秋笔法,但是冯永已经从其廖廖几句中,推断出来,这采药的猛男,竟然在受伤的时候就已经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了夫妻之实。

    你这中的是淫蛇之毒吧?

    “最后大人舍不得阿母和肚子里的婢子,所以就在寨子中落户下来。婢子能记事时,大人也曾离开寨子几次。那时大人还跟婢子说过,等婢子长大一些,就教婢子识字,只是没曾想到……”

    哦,死得早了,所以没来得及教。

    “那几本书,就是大人最后一次离开寨子时,带回来的。大人离开人世后,阿母伤心过度,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后来南中大乱,实在呆不得了,婢子只好跟着寨子里的族人跑了出来。如今也没法子回去看大人和阿母,那几本书就是婢子带出来的唯一东西。”

    唉!

    冯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妈的,这乱世,当真是……

    “一直都是叫你阿梅,你的全名是什么?”

    冯永觉得自己应该多关心一下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婢女。

    这阿梅跟了自己这么久了,竟然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感觉有点失败。

    “婢子也不知道。大人只给婢子取了一个梅字,连姓都未曾取。只说了日后有机会了带婢子回去认祖,再给婢子一个真正的姓。”

    说到这里,阿梅的声音有些哽咽,更显得楚楚可怜。

    冯永心想着这年头识字的,甚至家里还能有书的,十有**都是世家子弟,就算不是世家,那基本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估摸着是他家大人娶了个蛮女,家里觉得丢人了,不愿意认这个媳妇和她的血脉。

    他家大人离开寨子几次,应该就是偷偷回家去了。

    这个也算是个长情的,就是这样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媳妇和女儿。

    “你家大人叫什么?”

    如果她家大人真是南中那边的,凭李恢的能力,应该能查得出来。

    “婢子也不知道。大人也从未说过他的名讳。”

    那就没办法了。

    冯永心中怜惜,想了想,说道:“如若你真想识字,夜里便到我房里来,我教你。”

    汉语拼音作为儿童的初始识字工具,冯永觉得自己需要再收集一些数据。

    狗子那样已经认识了不少字的,和阿梅这样从零开始的,情况肯定不一样。

    阿梅大喜过望地看了冯永一眼,跪到地上,行了一个匍匐大礼:“婢子谢过主君。”

    “嗯,其实你这样也不错,要是白日里有时间再去跟狗子学识字,让他先教你拼音,学会了拼音,那千字文就可以自己学了。”

    注音版的千字文冯永已经搞出来了,不过手头只有一册,正好可以用来给阿梅这种零基础试试水,看看效果如何。

    本想问问让阿梅把那几本书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书的,可是转念一想,一个被家族逐出来的弃子,估计也就是几本典籍。

    这年代的书籍,冯永如果不拿《说文解字》对照,心里实在是发虚。隶书还好说,万一是小篆呢?

    为了保持自己的高大形象,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她拿出来了自己看不懂怎么办?

    “那几本书呢,你自己保管好。以后懂的字多了,说不定可以从里面找出你家大人究竟是哪里的,恢复你的姓氏,多好的事情呢。”

    “是,婢子明白,谨遵主君之意。”

    这个时候,只听得有人咳嗽一声。

    冯永转过头去,看到李遗正站在身后,旁边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两人的脸上都有些许的尴尬。

    再看看阿梅,即便是肤色有些黑,但脸上仍可看出在发红。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冯永心里奇怪,笑着对李遗说道:“文轩这几日不见人影,是去了哪里?这位又是何方才俊?”

    李遗拱了拱手:“兄长这是在处理家事呢?小弟来的不是时候,当真是抱歉。”

    处理个毛的家事?这里是营寨的空地,又不是自己的屋子,你见过哪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家婢女处理家事?

    我这叫闲得没事,和贴身侍女讨论一下人生的规划,你们都什么表情?

    “无妨无妨。只是闲得无聊,看这婢女竟然与他人有些不一样,跟着那庄里的狗子学了几个字,所以好奇问问。”

    说着又看向正一脸探究的年青人,问道:“文轩还没说这位是何方贵客?”

    “哦,是小弟失礼了。兄长前些日子不是说了要小弟去收集秸杆么?小弟这几日便是去找人帮忙。这位便是小弟所找之人,乃是丞相之子,诸葛柏松。”

    诸葛乔?

    冯永心里一惊,没想到和诸葛老妖的养子就这么突兀地见面了。

    没办法,冯土鳖心里总是徘徊着一个名叫诸葛的阴影。

    猛地一听到这名字,心里就要惊一下。

    “原来是诸葛参军,失礼失礼了!”

    冯永连忙拱手行礼。

    诸葛乔宽厚一笑,还礼道:“久闻冯典农校尉丞之名,我这参军,听着厉害,可实比不过冯郎君的少年英雄之名。今日冒昧而来,还望不要介意。”

    诸葛乔看起来脸有些长,一副宽厚的模样,和那诸葛亮那副中年成熟老帅哥一点也不像,而且性格看起来也不错,至少显得平易近人。

    “不介意不介意。”冯永热情地说道,“在锦城时我深受丞相和夫人的大恩,此到汉中,就一直想见见诸葛郎君,只是未曾有机会,今日得见,实是慰我心头之憾。”

    一旁的李遗嘴角抽抽,这少年英雄……不愧是丞相亲口所赞。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绝。

    再看看那诸葛乔,却是老实得有些过分,竟然当了真,连连摆手谦虚道:“那是大人与阿母对冯郎君青眼有加,这恩情却是与我无关,冯郎君莫要因此而对我另眼相看。文轩唤冯郎君一声兄长,我是痴长了几岁,冯郎君不如唤我一声大郎。”

第0146章 报应

    “那怎么成?”冯永一脸地不情愿,“文轩唤我一声兄长,我为何就不能唤伯松兄一声兄长?”

    “好阿弟!”诸葛乔一听,乐坏了一把拉住冯永的手,喜道,“为兄虽是不知道锦城之事详情,但往日阿母也曾来信,信里都不知提了明文多少次。最近一封家书,阿母可是特地提醒了为兄,若是方便,要记得给明文些许照顾。”

    说到这里,诸葛乔的手上又用力了几分,“可见阿母是真心爱护明文的,没曾想明文竟也有如此心意。今日喊我兄长,为兄下次回信时,便说起此事,想必阿母定是开心。”

    妈的!这诸葛乔性格也太耿直了吧?这就顺口叫上了?

    好像玩大了。

    不过听到黄月英竟然在信里要诸葛乔照顾自己,心下又是有些感动。

    心道自己以往可没少往丞相府里送东西,都是顶着孝敬黄月英的名义送去的,看来总算是没打了水漂。

    “那兄……兄长,不如先到里面说话吧?”

    冯永硬着头皮说道。

    心道这都是报应啊,以前都是别人叫自己兄长,没曾想一见到姓诸葛的就怂了。果然我与诸葛这两个字不对付。

    “好好。”诸葛乔嘴里说好,可是手中却依然紧紧攥着冯永的手不松开。

    冯永暗中抽了几次,都没抽出来,无奈之下,只得转头对阿梅说道,“去,去端些汤水上来,给兄长解解渴。”

    议事的大屋子里,经过这几日众人的努力依旧还是那般的简陋,只是多了几张简单拼凑起来的案几。

    至于椅子就别想了,照样还是用圆木头当凳子。

    诸葛乔却有些奇怪为何案几后面会有圆木头,看到冯永和李遗很是自然地坐到木头上,当下才有些明了。

    有些犹豫地问道:“明文和文轩莫不成平日时也是这般坐法?”

    “对啊,”冯永点点头,“这般坐法,却是比以前那种跪坐舒服多了。兄长不妨试试。”

    “这样岂不是显得行为不端?”

    诸葛乔有些皱眉。

    “,伯松过虑了。”

    这回却是李遗开了口,笑道,“伯松久未回锦城,只怕是不知,如今锦城里流行的坐法,是坐在一种名为椅子的物件上,可是比这圆木高多了,看起来却是颇有威仪。连丞相亦曾说过,坐在椅子上,可是比跪坐舒服多了,而且还方便不少。”

    说着,还看了一眼冯永。

    “还有这等事?”诸葛乔有些不敢相信,“大人最重规矩,竟也会有这等说法?”

    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已经坐好的两人,迟疑了一下,“既然两位贤弟都这般坐法,大人也有这种说法,那为兄也就不矫情了。”

    这诸葛乔,有些死板。

    这是冯永在心里的想法。

    想不到诸葛老妖那般妖孽的人物,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是他教出来的,还是诸葛瑾教出来的。

    “早些时日就知道了明文到汉中的消息,只是那时刚好有一批粮草从锦城那边运过来,为兄每日分配粮草,忙得实在是不可开交。所以一直不得空闲,未能早早来见阿弟,实在是有负阿母所托啊!”

    诸葛乔坐下后,有些歉然地说道。

    “是小弟的错,来了汉中亦未能及早去见兄长。”

    冯永嘴里说着,心里却道,要是我早知道丞相夫人提前送了书信过来,让你照顾我,我早就巴巴地去找你了。

    想不到黄月英那般人物,竟然也会给人开后门。

    坐地虎魏延看来是指望不了多少了,没曾想却主动送了一个地头蛇上门,人生果然是处处有惊喜。

    “方才听兄长所言,说从锦城那边送来粮草,为何还要兄长亲自分配?”

    冯永有些奇怪地问道。

    “阿弟有所不知啊,”诸葛乔苦笑了一下,“这汉中的兵粮,全仗着锦城那边。为兄是汉中的粮草官,这粮草后勤之事,皆归为兄管。那些个军汉,连自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还能指望他们会那算术之法?每次分配粮草,就是为兄最辛苦的时候。”

    冯永瞪大了眼:“军中竟是如此缺乏会算术之人?小弟记得朝中不是有专门的经学博士么?为何不调拨一些经学博士的弟子过来?”

    冯永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个,诸葛乔的脸上就露出些许无奈之色,“那朝中的经学博士,多是夸夸其谈,眼高于顶之辈。如何愿意到汉中吃苦,更何况还要委身于军中?逼得急了,说不得还会辞官。”

    这经学博士这么牛?

    冯永这下就更惊讶了。

    李遗跟着冯永时间久了,倒是知道他对朝中之事多是不太了解。

    当下便在一旁解释道:“兄长有所不知,那经学博士,朝廷其实本无几人。如今在职的,大多是先帝在时,发布蜀中招贤令时慕名而来。现今朝中局势,与先帝在时又是大不同。”

    虽然李遗说得有些隐晦,冯永还是明白了。

    经学博士,大多都是刘备刚开始入蜀的时候,为了笼络蜀中大族而招来的。想想也是,除了世家大族,还有哪里能出批量的知识分子?

    后来刘备站稳了脚根,立马翻脸把蜀中大族搜刮了一圈,后面又丢了荆州,蜀汉政权的生存空间大大缩小。

    蛋糕变小了,吃蛋糕的人却还是那么多,那就肯定有人要少吃或者吃不上。

    蜀中世家大族原本欢迎刘备进蜀,就是图一个从龙之功,出了那么大力,如今却连汤水都喝不上。

    再到如今,诸葛老妖打压蜀中大族的态度日趋明显,混在朝廷中的那些大族人士,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所以说,要么是像李恢那样干脆再来一次全身心投靠,要么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辞官,就算是不辞官,那也是摸鱼混日子。

    想要让他们真心效力,估计是很难,而且诸葛老妖也不一定放心。

    得不到好处也就罢了,竟然还被迫吐出自己原有的好处,世家大族日渐被逼站到了蜀汉政权对立面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冯永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再没开口。

    “对了,那赵二郎不是说也在这里么?怎么此刻没见到人?说起来,在锦城时,我与他也是时时见面的。”

第0147 辛秘

    “哦,二郎他有事去了南郑城里。”

    魏延久不见回应,冯永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黄舞蝶身上,叫赵广这个美男,去使个美男计,打听一下魏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去了南郑?”诸葛乔一愣,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有些暧昧的笑意,“原来如此,莫不成是去寻了那黄家之女?”

    冯永看到诸葛乔那一副我是男人都懂得的表情,心里跳了一下,我叫赵二郎去施美男计,也没说给第三个人听啊!这诸葛乔是从哪知道的这回事?

    “兄长如何得知?”

    “别人不知,为兄如何能不知?”诸葛乔嘿嘿一笑,原本看起来宽厚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猥琐的意味,“我记得前几年,那小子也就十一二岁吧。那时我们都知晓黄娘子有个怪僻,就是要吃不要命。”

    说到这里,诸葛乔的神色竟然有了一丝敬佩之情,“听说黄老将军从狼嘴里把她救出来之前,她就一直孤身在野外寻找吃食,不知多少次差点被狼咬死。明文想想,这等女子是不是世间罕见?”

    冯永勉强笑笑:“闻所未闻。要么饿死,要么被咬死,这黄娘子,只怕世间男子也多是不如。”

    心里却是想道,这哪是世间罕见?简直就是牛得不能再牛的一逼!

    诸葛乔击节叹道:“就是如明文所言,当时战乱四起,兵灾不断,那黄娘子竟能凭着一股血气之勇,与猛兽周旋,活了下来,世间男子只怕多也是不如的。估摸着也正是如此,故黄娘子留了个习性,那就是特喜吃食。”

    “也就是那时,赵二郎为了接近黄娘子,不但日日从自家府上拿些吃食出来找黄娘子,就是连自己每月的花销都是买了吃食,嘿!”

    十一十岁的少年泡妹……哦,不是,应该叫泡姐记?

    怪不得自己那一次去向黄舞蝶借粮的时候,她拿着自己在锦城制作的干粮当零食吃呢。

    只是这么多年了,赵二郎你泡妹的本事就不能涨一点?

    如果还是一直用这招,估计再过十年八年,你也搞不定人家啊。

    作为赵二郎的兄长,冯永自然要对他的终身大事表示一下关心。

    “兄长,你说,若那赵二郎那黄娘子两情相悦,能成否?”

    赵广这种身份,又不是像那些平头百姓,能讨个老婆就是谢天谢地。说不定人家赵云另有安排,或者,诸葛老妖另有安排?

    所以冯永觉得还是从诸葛乔这里探点口风比较好。

    诸葛乔刚拿起阿梅倒好的水喝了一口,听到这话,登时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连连:“两情相悦?!哈哈……明文勿怪,为兄一时收不住口。”

    诸葛乔举着袖子,把自己的脸全挡在后面,听起来有些像是笑,又有些像是咳嗽。

    过了好一会,这才放下袖子,看向冯永,神情极是古怪,同时也有些惋惜:“明文啊,你可知道,当年黄老将军在世时,黄娘子就已经到了婚配年龄,为何没一直没嫁出去?”

    “为何?”

    “那黄娘子,也不知是不是在野外与猛兽为伍的时间久了,故回到人世间后,一直保留着些许习性未改。”说着,诸葛乔看了一眼在门口侍立的阿梅。

    冯永会意,让阿梅出去把守门口。

    “其中最是特别的,便是性格极为豪爽,一直未把自身当成女儿身,从未想过男女之别,更别提什么男女之意。”

    说到这里,诸葛乔看看四周,挪了挪位置,把案几拼到冯永那里,低声道,“那时锦城里还有人在传,还说那黄娘子此生不宜嫁人。”

    这回轮到冯永差点喷出来!

    看了看李遗,李遗脸色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看来他是早知道此事。

    “石……石女?”

    冯永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

    诸葛乔点了点头:“那时先帝还在,为了安抚黄老将军,还想给黄娘子招门亲事。哪知黄老将军也不知为何,竟是推了先帝的好意。”

    “而且,”诸葛乔犹豫了一下,“那时也没多少合适的人选。”

    什么叫没合适的人选?恐怕是合适的人选都不愿意要吧?

    冯永想起了第一次黄舞蝶出现时喊的那一句“关家石女”,心道你这心到底是有多大?

    黄舞蝶究竟是不是石女?

    冯永觉得自己突然很八卦起来。

    可是诸葛乔这么一个正人君子,为何要跟自己在背后说这些女儿家的私密之事?

    看到冯永有些古怪的神情,诸葛乔似乎也想到了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非君子所为,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为兄与明文说这个,只是想跟明文说明白,那黄娘子恐非二郎良配。二郎既然叫明文一声兄长,若是有机会,还是劝一劝二郎为佳。”

    “赵老将军也是这意思?”

    诸葛乔摇摇头:“赵老将军倒是未说过这话。毕竟黄老将军当年也是五虎上将,有些话,赵老将军不合适说,有些事情,也不合适做。”

    冯永明白,点了点头。

    赵云是五虎之末,黄忠排在他前头。

    要是黄忠在时,赵云说一句两人不合适,倒是没人说什么,毕竟结亲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如今五虎唯剩你一个,你再这样说,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得志便猖狂,薄情寡义的味道。

    黄老将军在时,赵广叫黄娘子阿姊你不吭声。现在黄老将军不在了,你就让两人断了往来?

    以赵云的谨慎性子,肯定会考虑到这些,所以断不会明说着不让赵广娶黄舞蝶。

    但是到了最后,赵云十有**会给赵广安排另一桩婚事。

    至于这对男女的事情,就当是小儿女不懂事,再不会刻意提起。

    谁没有年轻过呢?

    想想赵云对赵广那种粗犷的教育方法,冯永觉得这个事情基本也就这样了。

    “可我观那二郎亦非轻易放弃之人。”

    想想吧,这赵二郎,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人家投食,现在都喂得熟得不能再熟了,哪是别人说几句就轻易放手的?

    这些年的投食成本都喂了……喂了老虎的血盘大口?

    诸葛乔点点头,赞同道:“此话确是有理。只是大人与赵老将军交好,我亦将二郎当成阿弟,不想他日后越陷越深。”

    “此事非我等能操心,”冯永想了一下,笑了笑,瞟了一眼李遗。

    一直当木头人的李遗感觉到了冯永的目光,趁着诸葛乔不注意,冲着冯永诡异一笑。

    冯土鳖登时感觉到一股凉气沿着脊梁骨直往上冒,这种笑容老子好像在哪见过?

第0148章 心性高洁冯郎君

    冯永努力地想了想,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是见过李遗这种诡异的笑容。

    当初在剑山,自己想当隔壁老王时,啊呸,应该叫自己被关姬吸引住了目光的那一会,李遗那时不正是露出了这种笑容?

    最后在那小树林里,两人一番见不得人的交易,把冯永吓个半死,也让冯永知道了这李遗的疯狂程度。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冯永总觉得这家伙有些反社会的心理。

    “文轩有何见解?”

    冯永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李遗的神情在诸葛乔的目光转过去之前变得沉稳,轻轻一笑,说道:“黄娘子乃黄老将军之女,小弟如何敢轻易置喙?”

    诸葛乔听了,再想到冯永刚才的话,心下明了:这种儿女私事,确是不应该胡乱插手。赞成的话则怕要招来赵老将军不满,不赞成却又会让二郎心生芥蒂。怪不得这两人皆是被自家大人看重之辈,我虽是为那二郎着想,可惜痴长了几岁,竟是比不过这两人沉得住气。惭愧惭愧!

    当下点点头,笑道:“是我孟浪了。二郎与黄娘子之事,自有赵老将军与魏将军作主。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还是操心也是无用。”

    说完,又看向冯永:“被此事打了个岔,差点忘记了为兄此次前来的目的。不过说起来,此事也是和黄娘子有些干系的。明文可知,这汉中最富足之人是何人?”

    冯永本想说我哪知道,可是又想着诸葛乔前面所说的话,不禁怀疑道:“总不会是那黄娘子吧?”

    诸葛乔拊掌一笑:“便是她了。汉中荒凉,没有多少农户,但要说大户人家,却也是有几户的。这排首位者,便是那黄娘子。”

    “原来还真是她?”冯永跟着笑了,“却是没看出来。”

    “明文不知,此皆因先帝在时,把定军山附近的田地都赐与黄老将军。若不是因为人手不足,那赏赐之地荒了大半,光是黄娘子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粮食,只怕也能支撑这汉中之军一个月之久。”

    所以说黄舞蝶根本不是小富婆,而是汉中首富?

    如果……如果说黄舞蝶不是石女,赵广娶了她,其实也什么不好对不对?

    至于黄舞蝶知不知礼仪这种事情,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外人如何能知人家两口子是苦是甜?

    想到这里,冯永又不由自主地看向李遗。

    李遗再次趁着诸葛乔不注意,又是一副诡异的笑容,似乎猜到了冯永心里的想法。

    “去年和今年,大汉飘摇,锦城那边有两次误了十天的军粮,可都是黄娘子暂从自家的粮仓里拿出粮食济急,这才缓了过去。”诸葛乔脸上一副苦笑,“这国家大事,却得依靠私人。为兄作为汉中这粮草官,当得可真是憋屈。

    冯永却是没在意诸葛乔后面所说的话,没钱汉子难,刘大耳自己胡乱折腾才搞出来的事情,你能找谁说理去?

    看来这黄舞蝶当真是可以在汉中横着走的主,冯永想了想,不由地有些担心,这关姬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不会要吃亏吧?

    “听闻明文所学乃是农耕之术,这汉中正是因为明文献策,方才有现今的屯垦之事。想必不过三四年,这汉中必不用再为粮食而忧虑,此皆明文之功也!”

    说到这里,诸葛乔脸上才重新有了光彩。

    “兄长过奖了。汉中屯垦,乃是丞相所决,小弟也就是提了个建议,可当不起兄长这般说法。”

    冯永摆摆手谦虚道。

    “当不当得,自有公认,明文不用自谦。”诸葛乔却是不同意冯永的说法,拍着膝盖叹道,“当今这天下不太平,大汉又是国疲民乏,这汉中若是因为明文之策而再度兴盛,此功只怕能与拓土开疆相提并论。”

    “兄长过誉了!”

    “此处只有没有他人,明文不必如此。”诸葛乔看了一眼冯永,神色却是显得很是认真,“为兄此时也说句良心话,明文立了大功,却要跑来汉中做典农官,看起来确实是有些不公。明文心里可有不平?”

    “有何不平?”冯永奇怪地问道,“当日是小弟自请要来汉中的,兄长怎么会认为小弟心有不平?”

    诸葛乔眼睛紧紧地盯着冯永,看到他脸上确无异样,这才吁出一口气,笑道:“明文既然有此想法,那真是太好不过。”

    说着看了看周围,指了指四周,“明文既是汉中典农官,一到汉中却一直住在此等简陋之处,为兄还以为明文已经……”说到这里,却是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冯永明白,心下想着这诸葛乔当真是老实人,还会以为自己因为受到不公平待遇而心灰意冷。

    当下也不说破,笑了笑:“汉中典农官,如今看似委屈了,可日后之事,谁又能知道呢?”

    过几年,就连诸葛老妖都会驻扎在汉中,自己提前几年过来,算得了什么事?

    诸葛乔神色一滞,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冯永:“这可是明文自己说的,日后有人问起来,可别赖我头上,文轩可以作证。”

    李遗跟着笑:“伯松放心。”

    “看来明文当真是心里什么都明白,是为兄多想了。”诸葛乔神情终于完全放松下来,“这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明文已经解决了一半,不知对另外一半有没有什么高见?”

    诸葛乔眼中含笑,心里在暗暗想道,阿母担心这冯明文立了功劳,却只得了一个汉中典农官之职,怕他心里有怨气,如今看来却是想多了。

    此人不但胸有才学,而且心性高洁,怪不得大人想让他入府做事,以便为国储材,只是可惜他的志向貌似却不在此。

    我又不是散财童子,冯永心里也在暗暗嘀咕,捞钱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闷声发大财才对吗?

    “高见却是没有。再说了,这汉中要是既能产粮又能产钱,总有些不合适吧?”

    诸葛老妖为什么那么放心魏延?说白了,就汉中现在这鸟样,锦城那边一旦掐断了供给,军队喝西北风?能翻起什么风浪?

    高位之人,掌握着地方兵力,又掌握地方财政,历史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西汉的七国之乱,早就说明了一切。

    历史上的伊尹,诸葛亮为什么能被传诵百世?就是那霍光,死后被夷族,不还是一样被汉朝皇帝所尊奉祭祀?

    就是因为他们手握废立之权,却无自立之事。

    这种人太少太少,少得可怜,所以这才显得可贵。

第0149章 军资

    “有什么不合适?”诸葛乔却是听出了冯永的话外之音,“这汉中要重新成为产粮之地,少说也要两三年后吧?那时朝廷自会另有安排,明文多虑了。”

    “兄长的意思,汉中有自行收集军资之权?”

    “既是都督,自有适当收集军资职权。”

    冯永明白了,说白了,不还是看不上汉中?觉得这鸟地方收不上来多少钱?

    为什么两三年后朝廷自会有安排?因为两三年后汉中产粮了,所以才会另有安排。

    不过这都督的权利也真够大的,适当这个词,当真是微妙。换一种说法,就是上头信任有多大,你就能收集多少军资。

    即使是这样,还是一样会有尾大不掉的危险。

    难道刘备和诸葛老妖真不担心?按道理不应该啊。

    刘备一代枭雄,说他有足够的气度说得过去。

    但诸葛亮一生惟谨慎,不可能不防备到这一点。

    蜀汉如今有三个都督,冯永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李严,他的副手是以忠勇著称的陈到。

    汉中都督魏延,他的副手,或者说汉中第二人应该就是诸葛乔,当然以前有可能是马岱。

    不过马岱名义上虽然也归魏延管,但实际上应该是独自领兵镇守阳安关。

    想到这里,冯永终于有些明悟,所谓的副手,应该就是后手吧?

    原来刘备当年就已经安排好了,毕竟是以眼光毒辣著称的昭烈帝啊!

    想到这里,冯永突然又想起了马岱杀魏延一事,这特么的……细思极恐啊!

    至于南中的李恢,也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副手,反正冯永是记不得,或者他从未听说过。

    想到这里,冯土鳖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老子这不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给诸葛老妖拍了一次马屁?竟然在信中推荐了王平去南中……

    也不知道李恢知道后会不会把自己给记到小本本上?

    不过想来李都督那么大的一个人物,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再说了,蜀汉三大都督,惟有李恢得善终。

    李严日后会有异心,魏延则是私心过重,都没有好下场。所以说,李恢这人品,应该还是比较坚挺的。

    “兄长的意思是,想给汉中驻军找些军资?”

    “明文是不知,兄长来汉中之时,恰逢先帝幸巡永安。当时这汉中,一日数惊,魏将军日夜在那各个路口派了探哨,就怕那曹贼前来。为兄当时真是怕,皆因手中实是没有多少钱粮,万一那曹贼来犯,也不知能挺住多少日。”

    说着,诸葛乔又拿起碗喝了一口水,似乎平稳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说道,“从那以后,为兄也是明白了,这手中还是要有些钱粮,这才能有底气。”

    冯永心想这诸葛老妖真是够狠心的,刘备兵败夷陵,四方震动,汉中几乎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他竟然把自己的儿子派了过来。

    “兄长要找些军资,倒也不是不可以。”

    冯永沉吟了一下,心里感叹这刘大耳坑儿子的同时,还坑了一把诸葛老妖。看看现在,中央财政困难到要地方驻军自己收集军资的地步,造孽啊!

    汉中荒废自不必说,南中就算是不叛乱,基本也算得上是蛮荒之地,这种地方自主性过强的恶劣后果显示不出来。

    但是看看李严就知道了,同是都督,后期野心却是日益膨胀,劝说诸葛老妖封王,为了能做土皇帝,不但不愿意去汉中,竟然还公然要求分出一个巴州,让他做巴州刺史,最后又演变成了公然伸手要官。

    诸葛乔自是不知冯永心里在想什么,听到这个话后,脸上大喜:“哦,明文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只是此事只能图个暂时之计,做不得长久。”

    “暂时就够了,暂时之计就是好计。只是留些许军资以备不急之需,要不了许多。”

    诸葛乔心里当真觉得是意外之喜,当初屡次给大人送去书信,说这汉中看似稳固,实则内有钱粮不足之患。

    大人却只是让朝廷发了一个诏令过来,说汉中可自行收集军资。可这汉中举目四望,皆是荒废之地,如何收集?

    最后还是阿母前些日子来了书信,说这冯明文胸中常有奇策,现今来到汉中,如有机会,不如问问。自己还想着他这般年纪,能有如今这般成就,已是令人称奇。

    至于对他能解决如今这汉中之窘境,自己却是不抱希望的,没曾想竟然还得到这么一个肯定回答。

    “不过此事说起来,日后可能是要有人担责的,却不知兄长敢是不敢?”

    诸葛乔听了,不禁皱起眉头:“听明文之意,莫不是违背法度之事?这却是万万不可行。”

    “兄长过虑了。这汉中的情况,兄长又不是不明白,就是小弟想违背法度,那也得有地方违背才行。”

    冯永笑了笑,心想这诸葛乔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中规中矩,只要不出现意外,不会犯下大错,但也不会做出太大的成就。

    “那为何又要担责?”

    “担责之说,只是预防万一的说法。此事换了别人,基本不会有事,但换了小弟来做……”冯永嘿了一声,却是不再说下去。

    同时在心里想道,老子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试探你那个名义上的大人的容忍底线,万一这件事刺激到诸葛老妖那敏感的神经,超出了红线怎么办?

    “还有这等说法?”诸葛乔看起来却是丝毫不知道冯永与诸葛亮之间的微妙关系。

    想想一开始见面时诸葛乔那份开口叫冯永阿弟的热情就知道了,黄月英的来信里,叫他照顾一下冯永,诸葛乔当然就会误会,觉得冯永与自家的关系应该是真的好,却委实不知冯土鳖其实是与诸葛亮相爱相杀的事实。

    “莫不成明文是得罪了什么人?”

    说到这里,诸葛乔猛然想起来了什么,自认为明白地点点头,“为兄知道了。是因为今年那粮价之事吧?”

    冯永脸色一黑,心想这“巧言令色冯郎君”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记得呢?

    “如此说来,明文确实要小心谨慎。”诸葛乔觉得自己想通了关节,大气道,“明文只管说出来,且看此事如何做,要是做得,为兄就是担了这份责又如何?”

    李遗脸色古怪,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但看了看冯永,却又重新闭上。

    同时心里有些犹豫,万一这冯明文说出来的办法,不是自己所想的怎么办?

    又有些矛盾,如果真是如自己所想,那应不应该提醒一下伯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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