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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50章 粮食换羊毛计划

    “老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汉中如今北靠曹贼,西靠羌胡,当然是从他们身上找了。”

    诸葛乔听了此话,脸色当场一变,若不是有阿母的来信,只怕他当场就要拍案而起,直接怀疑此人要通贼了。

    “此话如何讲?”

    诸葛乔忍下心头的冲动,开口问道。

    “兄长应该知道前些时日小弟用羊毛做出羊毛布之事?”

    “此事文轩已经和为兄讲过了。说起来,如若不亲眼所见,为兄竟也是不敢相信,连那羌胡之人都弃之如敝履的羊毛,明文竟然能用它织出好布来。”

    说到这个事情,诸葛乔也不禁称赞了一句。

    “既然兄长都说了,那羊毛在那胡人看来,是弃之如敝履,如若我们用东西与他们交换,那他们肯定是欣喜不已,拥簇而来,而且所费估计也不算太大。介时再用羊毛织成布匹卖出去,一进一出,所得之利,恐怕堪比盐铁。”

    这年头,盐铁是国家专卖,利润恐怖,但是如果按成本与利润的比例来说,羊毛只怕比盐铁还要高出许多。不过冯永也不敢说得太满,毕竟盐铁之利已经是大汉最好的买卖之一。

    诸葛乔眼睛一亮,继而略一沉吟,又摇摇头拒绝:“不妥。羊毛之事,事关重大,非我等所能染指。”

    看了看冯永,又有些疑惑道:“听文轩所言,那羊毛布出来时,明文还是第一个说出此事只能由朝廷作主,怎么如今又要改变初衷?”

    冯永早料到诸葛乔会问这个,当下笑了笑:“所以小弟才说此事只能做一时,解燃眉之急。兄长可知,那羊身上的毛,一年可剪几次?”

    “为兄如何得知?”诸葛乔笑了,“就是明文用羊毛做出布匹前,就是胡人,谁又会去关心那等无用之物?”

    “两次。”冯永伸出两个指头,“春末一次,秋末一次。”

    诸葛乔皱眉,心想这何时剪羊毛与此事又有什么干系?

    李遗听了,却是眼睛一亮。

    “兄长之意,此时正是剪羊毛的时机?”

    “不错!”冯永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李遗,又看向诸葛乔说道,“兄长应该也知晓,那羌胡之人,此时正要将牛羊赶往别处过冬。错过此时,只怕想收羊毛也收不上来。兄长觉得,这羊毛之事,朝廷能否在入冬前做出章程?”

    诸葛乔立即摇头,“这不可能,时间太过于仓促了。此事定下来,只怕也要一个半月后。”

    汉中与锦城,一来一回,就得一个月,期间还得议定章程,一个半月算是最快的时间。

    “那时已经入冬了,介时何处还能寻得羊毛?”

    冯永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再说了,那羌胡之人,整个冬日里,那牛羊可是要当作口粮吃掉不少。过了冬日,能收上来的羊毛只怕连此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说如果不能在冬日前收一次羊毛,那就是白白糟蹋了?”李遗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

    看到冯永点头,李遗又看向诸葛乔,说道:“伯松,你看如何?”

    诸葛乔的脸色有些挣扎,看了看冯永,又看了看李遗,喃喃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可惜了。”

    “何止可惜!”李遗接口道,“伯松,兄长又不是说要长久做此事,只是在朝廷定下章程前,不让这羊毛白白糟蹋而已。若是伯松应了此事,既可为汉中备些军资,又不致违背朝廷法令,何故如此犹豫?”

    “所谓万事开关难,朝廷就算是明年开始收集羊毛,只怕也会因无经验而出错。若是兄长先试行一番,也算是为朝廷明年做此事做些准备。”

    冯永在一旁添加了一把火。

    诸葛乔咬咬牙,终于答应道:“两位贤弟说得没错。此事为兄就应下了,到时自会写信与大人解释。”

    同时心里想道,说起来,此事也算是为公而做,又不是为私利而为,大人应该不会责怪我。

    “可是就算是羊毛不值多少钱财,但要与那羌胡之人交换,那胡人也不会就这般白白给我们吧?”诸葛乔下了决心,却又想起一事,“那我等又该拿什么东西与他们交换?”

    冯永要在此事上做一个奸商,自然是做好了准备:“敢问兄长,冬日里胡人最缺什么?”

    “自然是御寒之衣和裹腹之食。”

    “那就对了。这两物皆是他们所急需,只要用这两物与他们交换,何愁换不来羊毛?”

    “这两物汉中亦是需要,更无剩余,怎能给他们?不妥不妥!”诸葛乔大惊,连连拒绝。

    “只是说汉中大军没有罢了,他人未必没有。”

    粮食对羌胡之人来说,是冬日里最珍贵的东西。用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他们最垃圾的羊毛,一石粮食不换个几百斤羊毛,“巧言令色冯郎君”的匪号是白叫的?

    拿出个百来石,基本也就够用了。

    毕竟这是第一次交换,时间又紧迫,胡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赶着牛羊找地方过冬了。消息肯定传不了多远,能赶过来交换的基本也就是这附近的羌胡。

    “谁?”

    “兄长又忘了?方才不是说了黄娘子正是汉中最富有之人么?”

    “可是此事是为汉中筹备军资,又如何扯上黄娘子?”

    “不牵扯黄娘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汉中府出些粮食,也不需多,只要百多来石便可,兄长可能拿得出来?”

    冯永毫不客气地问道。

    没有本钱,还想空手套白狼?钓鱼还得出鱼饵呢!

    胡人就是再蠢,难道你说想收些羊毛,他就会眼巴巴地送过来?要是马超健在还差不多,吼两嗓子,可能还会有些羌胡跑过来舔一舔。

    诸葛乔脸上瞬间胀红。

    冯永叹了一口气,说道:“兄长,小弟说句老实话,若不是兄长过来问,小弟才不会说出这事。按小弟的想法,就是小弟几人合那黄娘子,有粮出粮,有力出力,介时再叫二郎去关说马将军,让马将军出了这个名头,兄长料此事能不能成?”

    “自……自然是能成。”

    老实人诸葛乔说不出违心的话,点头说道。

    “汉中府的粮食,皆有定数。兄长虽是汉中粮草官,只怕也不能擅自挪用吧?如果还要向丞相禀报,一来一回,和等那朝廷的章程又有何区别?”

    冯永也就是欺负一下诸葛乔这种方正君子,不然换了一个了良心的过来,一听这等好事,只怕直接把公事变私事,从汉中军粮里做点手脚,漏出这么点粮食,得到的利润直接对分,还管什么汉中军资?

第0151章 打白工也是赚了

    至于说是私下搞这种事情的说法……还是一样在欺负诸葛乔。

    汉中哪个出头搞这种事都不好,唯有诸葛乔这个诸葛老妖的儿子例外。

    魏延也好,马岱也罢,都是手握兵权的人物,如果真从胡人那里搞到羊毛,又用羊毛换来军资,不说诸葛老妖,恐怕就是刘禅都会在心里嘀咕两声,你手里有兵,还有办法搞到军资,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哇!

    然后阿斗就会去找诸葛老妖,相父您看,这某某某在外面带兵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让他回锦城享享福?

    诸葛老妖就会摸摸阿斗的脑袋,赞叹道,孩子你长大了。

    诸葛乔就不一样了,他本就是汉中的粮草官,军资之事,也算是他的分内之事。

    虽然自行收集军资这个权利在大部分时候,只能看不能用,但以他的身份而言,偶尔用一用,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反正他又没兵权。

    再说了,诸葛乔自己不也说过么,以前还写信向诸葛老妖哭述过说这汉中太穷,得了一份诏令,也算是名正言顺。

    “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为兄就大胆一回。”诸葛乔咬牙道。

    “好!兄长痛快!”冯永哈哈一笑,端起碗,“小弟就以水代酒,敬兄长一碗。”

    “好。”

    三人举起碗,一口气喝完。

    “明文,只是此事,我等也得拟一份章程才行啊。黄娘子出了粮,我等又应该做什么?”

    放下碗,诸葛乔抹了抹唇边的水渍,开口问道。

    “章程早就拟好了。”冯永胸有成竹,“阳安关西去百六十里,有一小城,名为沮县,地势极是险峻,正是从汉中去祁山的咽喉之地。兄长可于那里开个互市,这样既不怕曹贼混迹其中刺探军情,又可以让那羌胡之人便于往来。”

    沮县这个地方,此时正是曹魏和蜀汉的交界地带。

    可是如今连阴平和武都这两个地方都没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曹兵,更不用说离阳安关这么近的小县城,曹魏不要,蜀汉不管,此时早就被那羌胡之人用来当牛羊圈了。

    当然这是冯永通过马岱了解到的。

    马岱作为边关守将,对周围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想到这里,冯永的脑里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可是当他认真去想时,却又发现什么也没记住。

    “收了羊毛之后呢?”

    “剩下的事交给小弟便成。”

    冯永拍着胸口,心道原材料加工之类的,我最是擅长了,正好拿给那些羌女练练手。

    “出了布匹,汉中府拿五成,剩下的五成便由小弟私下分了,兄长看此事可成?”

    “明文当真是仁厚人!”诸葛乔虽然有心不要这么多,可是这又不是给自己拿的,是给汉中府拿的,只好厚着脸皮应了下来,“为兄惭愧。”

    “这就当是小弟几人援助汉中守军了,兄长不必多虑。”冯永哈哈一笑,打消了诸葛乔的顾虑。

    没有诸葛乔和汉中府这层皮,冯永他们哪来的胆子搞这个?

    当然如果真是铁了心要搞,估计也死不了,但要脱掉一层皮就是了私自与敌国交易,想干什么?敌境内的羌胡,就不是敌人了?更何况如今粮食可算得上是最重要的物资,你们竟然拿去交易,典型的资敌啊!

    但如果披了一层皮,那就可以换了一个说法,这完全是为了朝廷明年收拢羌胡之心先做的探路准备,忠心为国。

    一样的事情,由不同的人来做,那就有不同的说法。

    至于给汉中府的五成,一点也不多。

    羊毛嘛,又不是只能割一茬,经验和熟练工才是最重要的。

    在冯永看来,就算是这次完全给汉中府打白工也完全没有问题,就当是练手了。

    等那些羌女熟练了,以后以老带新,效率比纯生手重新开始可要高多了。

    至于诸葛老妖明年收集完羊毛,要织布吧?可是一时半会到哪去找这么多人手?

    所以到那个时候,要么出加工费请自己加工,要么直接把羊毛再转一手,卖给自己。

    有了诸葛乔这一波先行收购,到了明年大汉正式互市,能赶过来的羌胡肯定都会过来,到时候收上来的羊毛可不是小数目。

    加工费好商量,只要好处到位,肯定能加工得妥妥的,毕竟冯永手里掌握着第一批羊毛加工熟练工呢!

    不过这么大数量的羊毛,看诸葛老妖那抠搜劲,到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挤出这么些加工费来。

    到时候真挤不出这些钱来,那诸葛老妖指不定就要加钱转一手卖给自己。

    过一手就过一手嘛,就算是再翻一倍的价钱,不但是冯永,就是他的几个小伙伴变卖底裤也会死命地想办法掏出这笔钱。

    想要提价,提提提!

    就当是为大汉做贡献了。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冯永怂恿诸乔在今年入冬前收购一批羊毛,就是为了打出口碑。

    提前半年大批量地做出羊毛布,而且还分了一半给汉中府,只要质量过关,那自己就算是第一家老字号。

    明年朝廷收下来大量羊毛,不管是转手卖还是给加工费,生产出来的布匹肯定要回收,就算不是全部,也会回收相当多的一部分。

    北伐嘛,北方气候要比南方的冷多了,朝廷总是要早做打算的对不对?冯永和小伙伴们的牌子早就在汉中打出去了,比别人早了半年就是大优势,老字号!

    在与北伐将士息息相关的重要问题上,朝廷是考虑已经有了口碑的老字号,还是给生瓜蛋子折腾?

    和朝廷做生意,只要关系到位,钱是最好赚的!从古到今,从无例外。

    “说完了公事,那小弟就要和兄长说一说私事了。”

    冯永心里舒畅无比,看向诸葛乔,仿佛那就是会移动的小钱钱。

    “明文要说的,可是那秸杆之事?”

    诸葛乔这才想起今日所来的目的。

    “正是。兄长,这羊毛织布,虽是小弟做出来的。可是小弟也知道,此事由朝廷定章程,他人染指不得。但如若是小弟也学那羌胡之人,自己养些羊群剪羊毛,总是可以的吧?”

    “自是可以,听文轩所言,明文有一法,可贮青料,适宜入冬后喂牛羊,可是当真?”

第0152章 关姬回府

    “自然是真的。不过虽名是青料,可是最好拌些干草料。这现成的干草料,自是秸杆最为方便。只是小弟初来汉中,人生地不熟的,这附近也不知从何寻得,不知兄长有什么主意?”

    “明文这个可算是问对人了。”诸葛乔自信一笑,“若说这南郑之地,再没有比为兄更熟悉这附近的情况了。”

    “那就好!”冯永喜道,“此事就烦劳兄长了,介时这牧场算上兄长一份。”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诸葛乔摆手,拒绝道,“方才明文已经帮了为兄长一个大忙,这牧场的事,为兄已经听说了,其中已经有了阿母一份,为兄再要一份,岂是不公?此事还是算了。”

    “方才之事是为公事,如今兄长帮忙却是为小弟私事,两者岂能混为一谈。再说了,丞相夫人那里,是小弟的孝敬长辈之心,而兄长这一份,是小弟与兄长的兄弟之情,不一样。”

    看到诸葛乔还要拒绝,冯永笑了笑,伸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这牧场之事,乃是小弟几人一齐做起来的。若当真是做成了,小弟几人那可算是大涨了脸面的,日后也可以挺着胸膛说声‘自己不靠家里亦能成事’。至少不至于月月要向家里问花销,兄长就当是帮小弟几人一次如何?”

    话说到这里,诸葛乔却是再没办法拒绝,只得应了下来。

    锦城里,关兴刚下值回到府上,就听得门房一脸喜意向他禀报:“君侯,三娘子回府了。”

    关兴一愣,继而猛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三妹回来了?如今安在?”

    “正在堂上等君侯呢。”

    “好好好!”关兴嘴里连连说道,脚下生风,快步赶向厅堂。

    人还没到,就对着厅堂大声喊道:“小妹可安好?”

    话音刚落,门口就闪出一个人影,不是关姬是谁?

    只见往日那脸上的清冷,此时却是换上了激动,嘴里唤了声:“兄长!”

    关兴上前,把关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略有些心疼道:“却是瘦了,瘦了!听说那汉中荒凉,看来是连吃都吃不好吧?”

    如今的关府,兄妹两人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古代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虽是只分别了一个多月,如今重新相见,却是不胜高兴。

    关姬看起来虽是已经梳洗过一番,但仍掩不住地有些疲惫之色,听到这话,却是笑了笑,把关兴迎进厅里,分别坐下后,这才说道:“兄长说的哪里话?汉中虽是荒凉,可是别忘了小妹可是跟着那冯郎君一起走的,有他在的地方,如何会吃不好?”

    关兴没想到兄妹俩一见面,自家阿妹就提起“冯郎君”三个字,当下就想起了这些时日的传闻,心里略有些不舒服,说道:“说到这个,我实是不明白,小妹为何突然又要跟着那小子去汉中?如今既是回来,想必再不走了吧?”

    “什么那小子?”

    关姬自是知道无论是丞相,还是自家兄长,亦或是张家兄长,都习惯了唤冯郎君叫那小子,可是她此时却是微微皱起那好看的眉头,“兄长以前不也是说过么?冯郎君前有提点关家之情,后有赠送进项之恩,如此称呼,怕是不妥吧?”

    关兴听了关姬的话,心里更是觉得嗝应,闷哼一声:“那是以前,可不是现在。”

    “如今冯郎君在汉中,又没惹到兄长。”

    “如何没惹到?”关兴却是再也憋不住了,大声说道,“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对我家小妹可是有觊觎之心。小妹可要小心了,此人巧言令色之名,可不是白来的!”

    关姬的脸一下子胀得发紫!

    “啪”地一声,生生把案几的一个角给抠了下来。

    “此话,是何人说与兄长听的?”

    关姬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家的兄长,目光极其凶狠。

    “是……是……”关兴缩了缩脖子,说了几个是,却是再说不出口。

    这个消息,其实是前些日子,身为侍中的他刚好在皇宫轮值,皇后无意中说漏了嘴,他才知道的。

    事涉宫闱,他自然不能乱说。

    “反下不管是何人说与我听,但此事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关兴想到这里,又挺了挺身子,想要恢复一些兄长的尊严,“小妹别忘了,你以后可是要嫁入李家的。”

    “但小妹如今不想嫁了。”

    关姬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家兄长。

    “为何又不嫁了?”关兴再大喊一声,“莫不成真是看上那小子了?”

    “兄长当真是要小妹嫁入李家,以图富贵耶?”

    关姬冷笑一声。

    “此话从何说起?”关兴一脸的冤枉,“当初是小妹自己说要嫁的,丞相也是赞成了,如今如果没有个说法,说不嫁就不嫁了,只怕丞相那边不好交待。再说了,我信那小子不过。”

    “这可不是小妹想嫁就嫁的,”关姬的脸上仍是红得发烫,却强自硬撑着说道,“那李遗,怕也是不想娶。”

    “怎么会?”关兴瞪大了眼,一脸的不相信,“想当初,那小子知道要娶小妹这般人物时,是何等欣喜,怎么转眼间,就不想娶了?”

    反正要娶自家小妹的男人,一律都被喊作小子!

    “那是他的事,我如何得知?”关姬把掰下来的案角扔到一旁,说道,“再说了,先前兄长还称赞冯郎君敢直言关家之失,如今为何又突然信不过人家?究竟是何人在兄长耳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让兄长也学了那长舌妇一般?”

    关兴的目光随着那木块转动,心下有些骇然小妹的盛怒,听到这问话,顿时尴尬地干咳一声:“小妹此言太过。”

    心里想着,此话是皇后所言,长舌妇一语,如何敢说?

    “难道那消息是误传?”关兴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关姬想起阳安关冯郎君所念的那句“雄飞雌从绕林间”,又想着汉中眺望塔上他那过分的举止,只觉得脸上烫得吓人,心里又觉得微微有些酥麻。

    幸好刚才兄长的胡言乱语,让自己一直羞红着脸,此时倒也有用担心被看出什么端倪。

    “是与不是,日后自会分晓。再说了,那李家如今只怕是再不愿意与我关家联姻,兄长就莫要再提此事了。”

上架感言

    这本书要上架了。今晚零点开始上架。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几天,书友们一直在催着上架,真的谢谢你们的关心。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关于更新的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想必大家也发现了,这本书这段时间更新有些少,只是一天一章。我对大家说过,因为上架,准备存稿,那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我遭遇了人生中职场的第一次滑铁仑,被人坑得第一次辞职。就不多说了,反正就是一些狗屁恶心人的事,所以我辞职了。

    闲在家里,原本应该写得更多,更好。可是女友觉得吧,既然是呆在家里,那肯定是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所以有好多事都交待我去做,才没多久,我就觉得我成了一个十足的家族妇男,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天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女友觉得我就应该做好家里的一切。最可怕的是,渐渐地连指使人的口气都变得理所当然,这才是让我觉得最不舒服的。

    没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说真的,腰杆硬不起来,说话也没底气,听着女友的话,作为一个男人,心里特难受,可是又不得不按她的话去做。

    最近的一次,她工作上遇到的烦心事,脾气一齐都发到了我的身上,于是我们吵架了,反正吵得很凶。我被逼着搬出了我们的小屋,用身上最后的一点钱,又在外面租了房子,一边找工作,一边码字。

    亲爱的书友们,真的谢谢你们!

    说真的,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努力地支持我,这本书,说实在话,早就已经太监了。

    每天早上起来,看到你们的投票,看到你们的留言,都是我写下去最大的动力,是你们让我把这份心血保留了下来。

    人生重来,不被心爱的人理解,连接的打击,让我差点毁了这本书,是你们把它挽救了回来。

    我知道,上架了,我也会失去很多的书友,毕竟这是在版权意识还不算太好的时代。但我不怪大家,真的,囊中羞涩的窘境,我明白,我也了解。如果你要走了,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本书,希望你能记得回来给我投张票,那就足够了。如果以后你腰包鼓了,可以挺直腰杆了,还记得这本书,希望你能回来通知我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我也一样为你高兴。

    今当上架,临文涕零,不知所言。

    拜谢拜谢!!

第0153章 舅子哥

    “为何就不能再提?”关兴却是不肯罢休,“他李家想娶就说娶,不想娶就不能再提?”

    关姬手上再是用劲,想要再掰下一个角来给扔过去。哪料着,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用力过度了一时再使不上全劲,此时却再也掰不下来了。

    当初,是她自己说要嫁过去的好吧?

    如今她不愿意再嫁过去,李遗也不想再娶,双方绝口不再提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不是正好吗?

    “我说不能提就不能提!”关姬娇喝一声,如同暴怒的母虎。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关兴悻悻道,“只是丞相那边,你看如何交代?”

    关兴又不是傻子,关李两家联姻,丞相为何赞同,他心里也是有底数的。如若突然变卦,丞相定是不喜,唉!

    不过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小妹,她不愿意,自己做兄长的,自然也不会强求。

    “兄长且放宽心吧。”关姬瞟了一眼关兴,神色淡然,“此事自有李家担着。”

    关兴登时瞪大了眼,他总算是听出来了,“那李遗,莫不成是薄情之人,辜负了小妹?当真是欺人太甚!”

    她妹妹嫁或不嫁,都是可以,但若那李遗,说不娶就不娶,那肯定不行!

    谁叫他只有这么一个小妹呢。

    就算是关家如今不如李家,难道他就会怕了?

    有些道理,在亲情面前,却是讲不通的。

    关姬美目再是一瞪!

    关兴只好闭嘴,心里却是在暗暗着急,小妹前番拒了那孙贼的提亲,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配得上身份的,却又半途弃了亲。

    小妹这亲事,当真是连起波折,为何就如此困难呢?这年纪眼瞅着都已经成了老姑子了。

    “小妹此次回锦城,却是另有要事。小妹这亲事,就暂且先放下。”

    “你的亲事,才是最要紧的大事啊!”关兴痛心疾首地说道,“再拖下去,年纪大了,以后该怎么嫁人?”

    “兄长,我与你说正经事呢。”关姬实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羞恼之意,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几。

    “有什么正经事?”关兴却是没在意,小妹才从汉中那等破败之地回来,能有什么正事?

    最近也没听说有曹贼打过来啊。

    “这是冯郎君给兄长的书信,兄长且先看看。”

    关姬说着,从贴身的衣内拿出一封书信。

    关兴狐疑地送过来,心想,小妹和那小子相关的消息,不会是真的吧?自己与那冯小子根本没往来,他如何会写信人自己?

    难道,这上边说的,就是与小妹终身大事有关?

    关姬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兄长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估计会直接掀起案几砸过去。

    “文轩方才在屋里,笑了几次,似有什么深意?”

    站在营寨门口,冯永与李遗把诸葛乔送走后,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冯永随口问了一句。

    “兄长倒是细心。”李遗笑了笑,“也不知兄长指的是哪一次?”

    “自是说到二郎与黄娘子两人的时候。”

    李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冯永:“难不成兄长没有他想?”

    “想什么?”

    “那伯松不赞成二郎与黄娘子两人之事,兄长却是不知如何想的?”

    “两情相悦之事,外人插手,终是不便。”

    李遗神色古怪看了看冯永,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文轩的意思呢?”

    李遗左右看看,四周无人,这才莫测一笑,“小弟的意思,其实也和兄长一样。二郎若是娶了黄娘子,比娶他人好多了。”

    “你也是这般想?”冯永想了想,皱了皱眉,学着李遗看看四周,看到没人在附近,这才放下心下,低声道,“万一那黄娘子当真是石女呢?”

    “石女……那便是石女呗!”李遗浑不在意,“黄娘子若是生不下孩子,叫二郎多娶些小妾,生下孩子后,让黄娘子养着就是。”

    然后等着发生黄舞蝶暴打赵二哈的惨案?

    “若黄娘子当真是石女,就是二郎不在意,但赵老将军如何会不在意,所以二郎就是想娶也难啊!”

    冯永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关心赵广的。

    “此事嘛,说难也难,但说不难,也不算难,就看兄长之意了。”

    “我如何有此难耐?”冯永失笑道,“二郎的亲事,终究还是要看赵老将军之意。”

    “兄长又何须如此自轻?”李遗看向远方,眼中没有焦距,悠悠道,“说句不怕兄长见笑的话,当年我初识赵二郎,实是不太看得起他的。赵老将军当年何等威勇?他却连三分本事都没学到,当真是无用。”

    冯永有些惊讶地看向李遗,子实当日也曾说过,李遗与赵广,按两家的关系来说,两人应该算得上亲密才对,可实际上平日里,却是如同泛泛之交一般。如今看来,还真是被子实说中了。

    “只是没曾想,这几个月来,他自跟了兄长之后,先是让锦城的那几家承了情,后又进诸冶监立了功,再被封为汉中典农官,这一步步上来,当真是让小弟惊愕不已。”

    李遗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冯永,“这汉中典农官,如今看来就是随意被打发的官职,但懂的人,自然知道,这可是个要紧的职位。几年下来,做得好了,那肯定又是再立一大功。至于不懂的,待过上几年,自然也就懂了。”

    “这赵二郎,要是没有兄长带着,差不离也就是进了军中,命好的能活着博个不大不小的前程,要是命不好,嘿!”

    说到这里,却是不再往下说,转而又另外起了开头。

    “如今的前途,可是比他那个要袭爵的大兄,要光明的多。”李遗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笑容,“也不知赵老将军此刻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冯永抽了抽嘴角,心想这家伙的心理忒黑暗了。

    天天被吊起来打,打得他强烈怀疑不是自己亲生的二儿子,突然就有了比自己看好的大儿子有了更好的前途,你说赵四心里会是啥滋味?

    最关键的,是这个二儿子也叫别人兄长,甚至比自己真正的大兄还亲,然后别人还真把他带出来了,这特么的,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打脸。

    要是冯永自己,肯定就是……先翻出小黑本本记上一笔就对了。

第0154章 此事自是做得

    至于带给自己儿子前途这种事情,妈的这个儿子都快成别人家的儿子了,搞毛?

    “二郎又不能袭爵,自然是要自己博出个前程,想来此等情况,赵老将军也是乐见其成的。”冯永板着脸说道。

    “那是自然,”李遗却是再也忍不住地哈哈一笑,指了指冯永,“兄长此言,无论放在何处,都是说得过去的理。就是赵老将军在前,亦可这般说。”

    然后等着他拿棍子抽死我?

    “文轩究竟想说什么?”

    “小弟的意思,既然兄长已经能让二郎走到这一步,为何不让他再往前一大步?”

    “往前一大步?”

    冯永疑惑地看着李遗,皱眉问道,“此话何意?”

    “别看黄娘子如今是孤身一人,可是兄长别忘了,她好歹也是五虎之后,如今又有魏将军做靠山。如若二郎真娶了黄娘子,这不是往前一大步是什么?而且二郎本就心仪黄娘子,如若当真是遂了他的愿,又是一桩美事。”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说出,如若赵老将军不同意此事,又当如何?”

    “兄长又何必欺我?”李遗不满地说道,心想我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向你暗示,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想法?你还故意装糊涂,当真是不当人子。

    “何来欺你?”冯永莫名地看向李遗。

    李遗指了指远处的牛羊群,干脆说了个明白:“兄长要做这牧场,为何份子只算个人头上,不算家族?说白了,以后要是二郎当真能独自另立门户,成了赵家二房,赵老将军只怕从此不会再管二郎做的甚事。”

    说着又是眼光深邃地看着冯永“如今二郎前程看好,将来这手上的钱财只怕亦不会少,不都正是其底气所在?”

    “看来文轩很看好这牧场?”

    冯永笑了笑,也不辩解,只是又问了个问题。

    “小弟不是看好这牧场,是看好兄长。”李遗感叹了一句,“说句实话,这牧场最后是何等模样,小弟亦想不出来。不过小弟信的是兄长所学,这牧场,虽是从未有人做过之事,但想来应该不会比那祝鸡翁之术差。”

    牧场收益要是只和家庭式养鸡收益相当,那冯永可以去死了,穿越者之羞耻!

    不过冯永也没继续解释,就像是李遗刚才说的,懂的自然就会懂,不懂的,几年后,也会懂。

    “哦,对了兄长,几日后,有人想要小弟向兄长引荐一下,不知兄长是否方便?”

    “是何人?”

    “何家。”

    “何家?何人?”

    “何家十六郎。”

    冯永一下子鼓起眼:“何家的人?”

    你究竟和那个何家娘子勾搭到了哪一步?

    十六郎,一听这个就知道是个年轻人,估计是何家的后辈,这是你的大舅子还是小舅子?

    说起来,我好像也有一个名叫关兴的大舅子?

    关兴自然是不知道某个土鳖已经在心里把他叫作大舅子了。

    如果他知道了,以前肯定就会拿着高仿青龙偃月刀去找某个土鳖,让他尝尝什么叫名震天下的关家刀法。

    而当他看完书信后,可能还是一样会拿着高仿青龙偃月刀,不过却不是让他尝尝刀法,却是要拿着它来恐吓土鳖说,想要娶我小妹,就拿出你的真本事。

    此时的他,脸上是一会喜,一会叹,变幻莫测。

    过了好久,这才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妹,心想小妹的眼光,终究还是要比自己高一些。以前拒嫁孙权之子,如今又主动要跟着那冯小……冯郎君去汉中,当真是收获匪浅。

    强按捺下心头的心思,关兴问向关姬:“小妹,此信上说,那冯……郎君得秘法,可用羊毛做布匹,可是当真?”

    要把“冯郎君”三字出口,当真是艰难,关兴只得是咬咬牙,闭着眼说了出来。

    那可是觊觎自家小妹的小子啊!

    “我自知兄长不信,”关姬脸上却是明了一笑,心道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故从冯郎君那里拿了一块过来。”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布,递了过去。

    如若是诸葛亮或者魏延在此,就可以看出来,这块布与他们手上的布几乎一模一样,正是冯永专门叫人定制的样本羊毛布。

    虽然知道关姬不会骗自己,可是当关兴把羊毛布拿到手上细细摩挲,仍然止不住地震惊。

    “那冯郎君,还说建一牧场,要分与你一份,可是当真?”

    关兴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布,低声问道。

    “自然是真的。”关姬虽是强自镇定,可是也不知为何,心里仍有些莫名的心慌,同时又有些微甜。

    是了是了,那小子当真是看上小妹无疑了,不然何以会这般好心,白送这么大个好处?

    唉,此人信上所言,大多与关家有关,偏偏又说在了关节上,自己究竟当如何是好呢?

    心里想着,关兴当下便脱口而出:“他如何会白送你这么个好处?莫不成当真是居心不良?”

    “怎么会是白送?”关姬恼怒地看了一眼关兴,“小妹此番回锦城,可是有好些事情要为冯郎君做呢。”

    听听,听听,为那小子做事,竟然还说得如此顺口。

    “兄长还是说说,此事做得做不得?”

    毕竟是和皇后合伙啊,这种事情,可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关姬心里其实也是没有一点底。

    “如何做不得?”

    这件事情上,关兴却是比那关姬有把握多了。毕竟他可是侍中,职责所在,隔个三五天,也能见得到皇帝皇后。对皇帝皇后的了解,自是比自家小妹要了解得多。

    “如今宫中,说一声拮据的话,实是不过分,宫中器皿,即便是有所损坏,亦难添新。皇后就算不为自己计,也要为不久将来出世的皇子计,能得一大进项,怎么会拒之门外?”

    皇后为后宫之主,后宫之事,皆由之作主。

    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说你是皇后,就能随心所欲。

    打个最浅显的比方,要是皇宫里有一个比皇后家世好得多的嫔妃,她能给皇帝带来更多的好处,皇帝就算是再宠皇后,但平日里,会不会分些宠爱给那个嫔妃呢?

第0155章 纠结

    当然目前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而且皇后如今是怀着孩子的,没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

    但也正是因为她怀着孩子,所以才不可能把这好处让出去。

    要是她手里捏着给皇帝带来更多的好处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要?与其让别人给皇帝带来好处,还不如让自己来做那个能给皇帝带来最大好处的人。

    只有这样,她的身份才能稳固不动摇,孩子的身份也才会不用担心。

    冯永是从阿斗的性格里分析出皇室肯定不会拒绝这份好处,而关兴,则是从自身轮值皇宫的经历,推断出同样的结论。

    关姬若说到武艺,自然是厉害,但若是说到这种揣摩人心,却是有些茫然。

    不过冯郎君可算得上是一代高人子弟,既然他定下了主意,兄长也算得上是丞相所重,又说做得此事,那自己就可以放心了。

    “事不宜迟,我明日进宫,寻得机会,就与陛下说说。介时小妹你做好准备。”

    关兴果断说道。

    关姬点点头:“小妹省得。”

    待到第二日,关兴早早就出门进宫上值。关姬也没闲着,看时辰差不多了,提着一包裹,也出门向西乡侯府走去。

    关张两家同为一体,关姬出入关府,也算得上是随意。

    张夏侯氏听得关姬前来,忙迎了出来。

    “侄女见过叔母。”

    关姬盈盈一拜。

    “不必多礼。”

    张夏侯氏扶起关姬,笑道:“听闻你去了汉中,何时回的锦城?”

    “回叔母话,是昨日回的锦城。”

    关姬恭敬道,对于眼前这个叔母,关姬心里其实是很佩服的。世间女子,能做到她这般的,实是少之又少。

    “既是刚回,为何又不在府中好好休息?”

    张夏侯氏以前也是拿关姬真当了侄女看待,可是自从皇后从皇宫里传出来消息后,她此时看到关姬,心里却是有些五味陈杂。

    作为阿母,总是把自家女儿看作是最好的,张夏侯氏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当初在冯郎君离开汉中前,她没有当场答应丞相夫人,把小女儿的亲事定来下,可是毕竟自己也没有当场拒绝不是?只是说了等小女儿长大一些再说。

    没曾想,这才过一个多月,突然就听到了那冯郎君有意关姬的消息,当时就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冯郎君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夫婿人选?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答案的。

    别的不说,就如自己的大女儿所说的那样,如果小女儿有了冯郎君那样的夫婿,首先身份就不会辱没了她,最重要的,那幅画上的寓意如果真是他,那可以让张家至少两代以内无忧。

    可是当真会是他吗?至少如今看来,目前最符合的人,就是他。

    更何况,从她打听到的消息,那冯郎君,才华不缺,品性也不错,年纪虽小,做事却是会变通,这才是让她最看好的。这样的人物,自是不用担心日后恃才而傲,徒招人嫉。

    女人嫁与这样的男人,就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突然间家里就来了灾祸。

    虽然自家大女儿带过来的话里没有一句埋怨,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冯郎君,自己不及时抓住,自有别人看上。

    “侄女此次回锦城,是受了冯郎君之托,前来送些东西,可不敢耽搁了。”

    关姬仍然是恭敬地回答,可是所说的话,却如同是在张夏侯氏的心里猛扎了一刀。

    “你与那冯郎君,很是相熟?”

    关姬有些愕然地看向张夏侯氏,心里奇怪为什么她会问这种问题?难道昨日兄长所说的那个消息,已经是满锦城乱飞,广为人知了?

    想到这里,关姬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同时又有些羞恼,也不知究竟是哪个长舌妇,竟是如此无聊。

    不过当下也只得回答:“也算是相熟吧。”

    张夏侯氏作为一个过来人,看到这等神情,心里却是“嘎噔”一下,难道这两人,竟是已经发展到这等地步了?

    女儿啊女儿,是阿母误了你。

    要说这大汉之中,想要找到能配得上她家小女儿的人物,也不能是说没有。

    可是既要让身为皇后的大女儿满意,又要让身为阿母的自己满意,同时还要让自家小女儿觉得好的,目前却是只有一个。

    当初她没有当场定下来,一来是觉得有些看不透那冯郎君,二来是要做些矜持,以免让人觉得是自己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平白轻贱了女儿。

    毕竟女儿年纪还小,她的大人离世时,连正名都还没给她起,平日里,都是拿其小名星儿星儿地叫,如何就能轻易允下亲事?

    再说了,当日那冯郎君不也是答应了,自己的婚事,要让那丞相夫人作主么?怎么这才隔了一月,自己就自主找上了他人?

    再仔细看向眼前的少女,只觉得当真是人比花娇,可能是在长辈面前的缘故,关姬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恭谨,却是更显得可人。

    心下不由地暗道,那冯郎君到底是年少,日日面对如此美娇娘,把持不住也是正常。不过他的婚事,却还是得过丞相夫人那一关,我自与她交好,究竟要不要去说一声呢?

    张夏侯氏只觉得心里纠结极了。她本是淑良之人,换了往日,自不会做这等坏他人好事的事情。

    可是如今事关女儿终身,而且又是她家女儿先看上的,却被她亲手推了出去,心里却是一时半会转不过这个弯来。

    “关姬与那冯郎君既是相熟,那你可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关姬只觉得今日的夏侯叔母大是古怪,怎么会问起这等问题?

    难不成,自己与冯郎君的传言,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

    “冯郎君,年少有为,才华极高,只是有时,又让人捉摸不定……”

    关姬筹措语言,想起冯永那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心下不禁佩服。但一想起他与自己相处时的情形,又不禁有些笑意。

    可不正是让人捉摸不定么?

    张夏侯氏对这话大是赞同,当初如若不是她对此子有些捉摸不定,也不至于犹豫这么久。

    “先进来说话吧。”

第156章 都有一份

    张夏侯氏终是把关姬迎进了府内,分别落座后,然后开口问道:“此次回锦城,不先在府中好好休息,却又如此匆忙,那冯郎君究竟是托了你什么事?”

    “是托了侄女给四娘送些东西过来。”

    关姬把包裹放到案几上,解释道。

    “冯郎君托你给四娘送东西?”

    张夏侯氏眼睛一亮,看向那包裹。

    “是啊。”关姬却是浑然不知张夏侯氏此时的心里已经转了多少个圈,“这可是个稀奇物呢。除了冯郎君身上有一件,如今也就送了一件给四娘。话说,四娘呢?”

    “哦,早起在练武,如今应该还在后院。”

    张夏侯氏听到关姬刚才的话,突然就变得高兴起来,喜孜孜地对下人吩咐道,“去,把四娘叫过来,就说是汉中那冯郎君托了关娘子给她送东西过来了。”

    说完又看向关姬,笑道:“三娘是有所不知,这四娘啊,自那冯郎君走后,天天念叨着他呢,说是没人陪她耍了。前些时日,还央了她的二兄,非要去那冯庄看看。”

    关姬心里又是一愣,越发觉得今天的叔母有些古怪。

    她却是从未想到因为那冯土鳖和张四娘差点就订了亲的事,张夏侯氏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冯土鳖与她家四娘的关系不同一般。

    “四娘以往每次去冯庄,都是挺高兴的。”关姬笑笑,“那冯庄,与他处不一样。”

    “阿母阿母,是关阿姊来了么?”

    张星人还没到,声音却是喳喳地先传了进来。只见一个身着武士服的人儿,兴冲冲地跑进来,满脸的红扑扑,在这个已经有凉意的时候,头上竟然还微微有些冒汗,应该是刚在后院练武,听到下人禀报,直接就跑过来的。

    “你这孩子,说过多少次了,平日里走路要稳重些。”张夏侯氏故意板着脸。

    张星古灵精怪,早就知道阿母这是故意,当下嘻嘻一笑,扮了个鬼脸,扑到张夏侯氏的怀里扭了几下。

    “唉呀你这孩子!”张夏侯氏却是拍了一下张星,哭笑不得,“一身的汗。来客人了也不向客人行礼?”

    “阿姊算什么客人?”张星抬起头,看向关姬,眨巴眨巴眼睛,“阿姊不就是家里人么?”

    关姬看到张星这副模样,亦是忍不住一笑,“四娘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当真是惹人怜爱。”

    张星一听,笑得眉眼都不见了,又转身扑到关姬怀里,抬起头说道:“阿姊可比小妹好看多了。”

    关姬摸了摸张星的小脑袋,“小妹长大后,自然要比阿姊好看。”

    “不要。我只要和阿姊一样好看就够了。”

    童言无忌的话,让关姬和张夏侯氏都是忍俊不禁。

    “阿姊不是说,那冯郎君有东西要给我吗?”

    张星的大眼睛瞥了一下案几上的包裹,嘴里说道。

    “当然是给你的。”关姬一笑,亲自把包裹打开,“看看,合身不?”

    拿出来的东西不但让张星意外,连张夏侯氏都吃惊。

    “这……这是衣物?那冯郎君竟是托了三娘你送了衣物过来?”

    张夏侯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不是普通的衣物呢。如今这天下,就只有两件,一件是冯郎君所有,一件就在这了。”关姬笑了笑,把衣服递给张星,“去,拿去给阿母看看有何不同?”

    张星本看到冯郎君送过来的竟是衣物,不是吃食,又不是新鲜玩儿,心里有些失望。

    可是一听到这天下如今只有两件,登时就乐了,拿起衣服,自己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才不舍地递给阿母,然后巴巴地看着阿母,想知道阿母能不能看出其中的珍贵。

    张夏侯氏听了关姬所言,心里大是意外。心想这等珍稀之物,只怕是那冯郎君师门重宝?当下小心接过来,仔细地观摩。

    过了好久,这才抬起头,有些不自信地说道,“看起来,此衣物比别的衣物厚实些,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唯一奇怪的,却是看不出是用什么织成的布匹。”

    “所以才说这天下如今只有两件。因为这是冯郎君用了秘法清洗了羊毛,然后再叫人做成布,织成衣物。天下除了冯郎君,却是再无人会做。”

    “羊毛亦能织布?”张夏侯氏讶然,身为一个妇人,她自是不知道这其中代表的重大意义,只是纯粹感叹那冯郎君所学之博杂。

    看到女儿一副渴望的眼神,张夏侯氏又把那衣服递给她,心下却是终于放松下来。

    这冯郎君,千里之外,用师门秘法做了一件衣物,竟也要送过来给她家的女儿,看来也是有心人了。这其中,会不会暗示着什么?

    张星却是没想到这么多,她只要知道,她手上这衣物,除了冯郎君,这世间只有她有,这就够了。连皇帝姊夫都没有呢!这可足够她拿出去炫耀了。

    冯土鳖为什么只给张星送了这么一件衣物,却不给诸葛老妖,或者黄月英,亦或者甚至是给皇帝或者皇后一件成衣样品。

    其实也是太过于无奈。

    手头上会做衣服的人,只有狗子阿母一个人,你叫他怎么办?给了诸葛老妖一件,要不要给黄月英一件?给了丞相一件,要不要给皇帝和皇后各一件?毕竟牧场的事,还有人家的份额呢。

    不能厚此薄彼,给了其中一人,那就得给所有人。等全部做出来,都要到什么时候了?今年入冬前的小钱钱还要不要了?羊毛衣物嘛,以后满大街都是,也不差这点时间。

    至于送张星一件,纯粹就是看她身子小,用的布料少,又容易做,同时也是为关姬关说张夏侯氏做准备。

    “这羊毛所织的衣物啊,如今倒算得上是一个稀奇物件,但过些日子就不是了。”关姬看着张星小心翼翼地模样,笑着说道,“冯郎君在汉中,正筹备着如何用羊毛做出更多的衣物,所以四娘也不用把这件衣物看得太贵重。”

    啊?原来以后会有很多,不是专门给我做的?不开森!

    张星微微地嘟起嘴。

    “真正贵重的东西在这里呢。”

    关姬从怀里拿出一张契约,“冯郎君准备在汉中建一个牧场,专门用来圈养牛羊。四娘要是在这上面按了手印,以后这牧场就有你一份。”

第0157章 岂能落了下风?

    “这如何使得?”张夏侯氏不出所料地反对,“我虽是没见过什么牛羊牧场,但光听名字,也知道那是养牛羊的,其产出必不会小。四娘小小年纪,又未曾给冯郎君做过什么事,平白得这么大个好处,岂非是惹人闲话?”

    “能有什么闲话?”关姬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不仅仅是四娘,侄女也是有一份的。还有那黄家女,阳安关的马将军,丞相家远在汉中的兄长,赵家的二郎,皆有一份。”

    “仿以往旧事?”张夏侯氏皱眉,却又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叔母可以这样看,但也不同。”关姬解释道,“不过此牧场份额,只算到人头上,不算给族里。”

    “这又是为何?”张夏侯氏自觉也是见过世面的,大汉最大的国贼算得上是她的族兄,如今的大汉天子算得上是她的侄子兼女婿,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可是到了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偏偏还当真是从未见过冯郎君这般行事古怪的。

    这个事情,不要说是关姬,就连诸葛老妖都只是暂时想到了其中的一部分。至于更深层的原因,却是从未细想过。

    也就是李遗这种心理阴暗,又时时琢磨冯永举止的人,才会猜到那么一丁点。

    “侄女如何知晓?”关姬摇头,说着又把放在案几上的契约往前移了移,“有一家算一家,都会有人领上一份。叔母当真不替四娘考虑一下?”

    张星怀里抱着羊毛衣,看看阿母,又看看关姬,小小脑袋里自然想不通冯郎君要给她送东西,为什么阿母却不愿意要。

    “阿姊,这契约有什么用?”

    张星脆声问了一句。

    “自然是有用的。比如说,以后这牧场有了出产,你就可以拿到很多的花销。”

    张星眼睛大亮:“比阿母每个月给的还多吗?”

    关姬忍住笑意,看了看张夏侯氏,只见张夏侯氏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这大汉啊,要说赚花销的本事,还真没多少人比得过冯郎君呢。”关姬含糊说道,“冯郎君给四娘的花销,自然是不少的。”

    可不是么?出了名的敛财能手呢!

    张夏侯氏心里暗暗嘀咕,如今府上宽裕不少,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那冯郎君的赠予秘术之情。

    再说如今锦城里风头正盛的八牛犁,传言是陛下的诸冶监做出来,人人皆说是陛下的恩德。可是作为知情人的张夏侯氏却知道,那也是冯郎君赠与大汉的东西。

    这冯郎君出手赠人的东西,从来没有小气过,在世人眼里,全是大进项。

    卖八牛犁所得,竟是连丞相那般人物都不愿意放手。

    想到这里,心里打了个突,这所谓的牛羊牧场,不会也能有这般收益吧?

    看看自家四娘,再看看关姬,张夏侯氏心里却是转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心思。

    这牧场份额,若是冯郎君不赠与四娘还好,但如今既然已经送上门来,关姬得了一份,就算自己觉得收下来不妥,可是为了四娘,自己也不能推出去。不然以后四娘在关姬面前,岂不是落了下风?

    “兄长这是在做什么?”

    赵广从南郑城回来到营寨后,问了蹲在屋子门口上划来划去,喃喃自语的阿梅,得知冯永确在屋内后,进去看到兄长正拿笔在写着什么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

    “啊,哦,鹅,依,乌,鱼……”冯永嘴里抬头看了一眼赵广,一直在念念有词的嘴突然冒出这么几个古怪的声音。

    “啊?啊什么?兄长在说什么?”赵广一愣。

    “啊,是二郎回来了?”冯永嘴里磕巴了一下,这才恢复了正常,“汉语拼音,你不懂。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哦,打听清楚了。阿姊说了,前些日子探子突然传来消息,北边和西边的氐人好像不太安分,魏将军打算亲自去看看,所以没空理会我等。”

    赵广嘴里说着,眼睛却是好奇地看向冯永写的东西,只见上面写的是兄长师门里的独有符号,他也曾经见兄长用来给字标注,却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兄长也从未告诉过他人其中之意。

    “原来如此。”

    冯永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此前马岱也曾传过消息过来,还想着用这个借口去捞一批人口,不过被冯永劝止了,过早地打草惊蛇,不利后面的动作。

    再加上得知自己手下那帮羌人也是被北边过来的氐人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投靠了自己。

    几方情报结合起来,都能对应得上。

    “氐人那边,闹得厉害吗?”

    冯永沉吟一下,问道。

    “听说声势倒是不小,只不过阿姊说这也算是惯例了,每年入冬前都会来闹上一番。”

    “打草谷嘛。”冯永嘿然一笑,继而又骂了一声:“都是自己人惯出来的球毛病!外边的野狗吃惯了人肉,还会上瘾呢,更何况是狼?”

    “什么叫打草谷?”赵广听不明白冯永说的什么,更不会明白突然又骂的什么。

    “你无需知晓。”

    冯永摆摆手,这种事情怎么说?如今人人都觉得胡人只是被自己提在手上的一条狗,用来看门的就把他们放在门口,用来帮咬人的就放出来叫两声,怎么可能相信狗也会变成恶狼?

    赵广闻言,却也是没有追根问底,反正跟着兄长的这些时日,他总算是看出来了。

    兄长做事,那肯定是有章法的,他要是看不懂,那就因为自己太蠢一时想不明白,只要自己跟着做就成。

    至于经常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那就更常见。

    看看案几上,还写着自己看了几个月都没看懂的鬼符号呢。

    “你打听过了么?氐人闹得这般厉害,魏将军究竟是不是要出手了?”

    赵广挠挠头,有些尴尬道:“这倒是不太清楚。”

    冯永瞥了一眼赵广,心想这特么的放在后世,就是只配拿保底工资的底层员工。

    要是换了李遗,肯定连可能会有多少氐人俘虏都套出来了那就是高级员工。

    “兄长为何要问这个?”赵广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就算是魏将军出手了,那也和咱们没多大关系吧?”

    “如何没关系?”冯永不耐烦地说道,“那羌人可以牧牛羊,那氐人就不能了?都是一张嘴两只眼的。”

    赵广这下子终于听明白了,猛然睁大了眼。

第0158章 张星彩(二合一大章)

    “兄长不是说,暂时不要对那些羌氐之人动手吗?”赵广擦掌磨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莫不是兄长要改变主意了?”

    “嗨呀!”冯永气得想打人,“那能一样吗?氐人主动来犯,自然是要把他们收拾妥帖,别的胡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要是我们现在主动对胡人动手,消息传出去了,明年找谁收羊毛去?”

    我说你们这些古人的思维能不能不要这么耿直?看到好处就想下手去抢,土匪吗?就连诸葛老妖都是一副死要钱的模样,连五百个人都不愿意给我……

    一想起这个,冯永心里就满是怨气。

    就不能好好想想可持续发展?直接弄死有啥意思?最大地挖掘出其潜在价值才是正理嘛!

    真当你们是世界老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吧,上面那句话当我没说,你们是世界老大,不,是世界大佬。

    可是你们先动手抢人,那就会吓着那些境外的胡人,消息传了出去,明年收羊毛的时候,哪个敢过来跟你们交易?

    先跟他们交易羊毛就不一样了,让他们得了好处,口碑就先建立起来了。后面再对境内的胡人动手,他们也不会觉得是专门针对胡人。

    “那小弟,是不是还要再进城一趟?”

    赵广终于明白自己这回是蠢在哪里了,只敢小声地问道。

    “你说呢?”

    冯永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

    “还有,汉中冶如今究竟是谁在主事,打听清楚了吗?”

    当初说好的让他来当汉中冶的主官,没曾想,诸葛老妖最后竟然比想像中的大方一点,给了一个汉中典农官。

    虽然吧,在许多人眼里,这个汉中典农官还不如汉中冶的监令来的有实惠,毕竟汉中冶掌握着制作八牛犁的权利呢。

    可是还是那句话,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几年后也就懂了。

    再说了,老子好歹也是做过诸冶监的主官呢,如今又当上了这汉中典农官,按理说,这汉中冶他也一样能唠叨上两句。

    皇权强大的时候,皇帝的人自然是只由皇帝或者皇帝授权的人才能管。可是如今阿斗那个可怜娃子……算了吧。

    所以冯永觉得自己也一样可以在皇帝的家奴面前抖抖威风。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汉中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管理汉中的皇庄,给供皇室。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如何让皇庄尽快地有产出,让千里之外的皇帝满意?

    现在锦城那边是不能指望了,诸葛老妖连制作八牛犁的诸冶监都把持住了,阿斗想要点零花钱,估计就只能眼巴巴的指望汉中冶。

    如今冯永已经把赚钱的门路送到皇后手中,就等着汉中冶配合。所以事先打听好汉中冶的主事,看看将来用什么方法和他们打交道,也是一项准备工作。

    “打听清楚了,如今的汉中冶临令,听说正是那霍将军的后人,霍绍先。”

    “谁?哪个霍将军?”

    “就是兄长在那汉寿赞叹的那个霍将军啊。”

    “霍戈?”

    冯永猛然脱口而出。

    “咦?兄长也知道此人?”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蜀汉后期,人材凋零,就那么几个出彩的人物,我当然知道啦。

    “他如何会来汉中当这监令?不是……”

    正想说着不是正在南中当都督,这才突然想起霍戈几十年后才会到南中呢。

    阿斗这迷糊蛋,当年钟会兵临剑阁,霍戈要领南中之兵过来勤王,他竟然拒绝了,简直是嫌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非要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简直让人无语。

    “那霍绍先,原本是个什么官职?为何会来汉中做了监令?”

    “霍绍先本是太子舍人,陛下登基后又得了谒者之位。后来陛下新置汉中冶,这就让他当了监令。”

    明白了,这霍戈看来是和阿斗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算是阿斗的心腹了。

    至于为什么会让霍戈来当这个汉中冶监令,捞钱这种事情,不叫自己的心腹来,叫丞相的心腹来吗?

    小算盘打得还不错,叭叭响。看来阿斗的夹袋里还是有人的嘛!

    “二郎与他相熟吗?”

    “倒也不算熟,与我兄长倒是挺熟。”

    官二代也是分层次的,像赵统,关兴,张苞,霍戈这种的,都属于官二代第一梯队,被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至于赵广这种的,就看运气。有能力出头的,就出头,没能力出头的,就让他们混吃等死。

    “此人性格如何?”

    “这个倒是听大兄提过。大兄曾称赞那霍绍先为人稳重,才能出众,却又识大体,知进退,说自己大不如。”

    赵统,当然不如霍戈。

    不然以赵云对阿斗的恩情,赵统如果不是能力过于平庸,实在拿不出手,阿斗那老实人也不不至于让他挂个闲职,混吃等死。

    就连眼前这个二哈似的赵广,都能被姜维看上,带着去北伐,最后被委以断后的重任。

    所以说,赵广至少在带兵方面,还不算是丢了老赵家的脸。

    而霍戈呢,就更牛了,都督南中,镇守一方,成为封疆大吏。

    “知进退就行。”

    知进退,就说明不是古板人物,懂得变通。只要能帮汉中冶完成给阿斗捞钱的任务,想来他不会太过于死板。

    冯永心里有数了,继而又“啧”了一声,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如今关姬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皇后那边说通了没有?

    这年头,没电话没网络,连个路都不好走,沟通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锦城那边没传来消息之前,自己也就只能先干等着。

    想了想,对着门外喊道:“阿梅,阿梅。”

    阿梅进来,低头行了个礼。

    “几位郎君今日都回来了,今日记得多准备一些吃食。”

    吩咐完阿梅,又对着赵广说道:“去把子实和文轩叫来,就说我有事要相商。”

    冯永在汉中刚念叨完皇后,皇后也一样在皇宫里念叨着冯永。

    当刘禅得了关兴的密报后,简直是喜不自胜,如果不是要维持君主的威仪,就差点乐得把嘴咧到耳根。

    不容易啊!

    阿斗想想自己,这十几年来当真是不容易。

    从小就差点命丧兵乱(长坂坡),然后差点被拐卖(孙夫人抱去东吴),长大了懂点事了,又得一直生活在先帝的阴影之下。

    先帝去了以后,又轮到相父,连自己名下的诸冶监所得,都要入充国库,而宫中,却是连吃食都比不过那乡下老财(冯庄),简直是不胜凄惨。

    如今,终于有人想起自己这个皇帝了!

    老子终于,可以有一份可以作主的内帑了?

    阿斗这般想着,又要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个冯明文,很懂事嘛,很忠心嘛!

    就连前来送口信的关兴都让他有一种突然看得很顺眼的感觉。

    在关兴走后,阿斗这就兴冲冲地去后宫里找皇后。

    可是当他看到正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行动都不算是太方便的张星彩时,一下子又犹豫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皇后应该是静心休养,尽量不要参与杂事才是。此时自己却又要拿这种事情来烦她,会不会不太好?

    张星彩是何等人物,一看阿斗的模样,就知道这又是有事情。

    “皇上这是有事找妾身?”

    半躺在进贡的躺椅上,手抚着肚子,张星彩轻轻地问道。

    她这副模样,已经不能行礼了,私下里,阿斗平日里都不敢让她乱动。

    不过有了冯庄进献的这个躺椅,皇后平时半躺半坐,倒也算是舒服。

    “是有些事情。”阿斗坐到皇后身边,看了看皇后的肚子,“不过现在没事了。”

    “皇上的神色,可不是没事的样子。”皇后拉住阿斗的手,“自认识皇上那天起,皇上可从没能骗得过妾身。且说说吧,不然妾身亦会担心。”

    阿斗嘿嘿一笑,没有一点皇帝的模样,倒是有些像普通人家里宠爱夫人的阿郎。

    他倒是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不过眼前这枕边人的心思聪慧,毕竟她可是连先帝都曾称赞过的。

    往日里有了什么为难事,他总是习惯性地过来,问一下皇后的主意,皇后多半也不会让自己失望,总是会出一些让他觉得是好办法的主意来。

    “也不是什么为难事。”

    当下就把关兴所报之事说了。

    皇后听了,却是淡然一笑:“皇上来之前,妾身阿母,亦派人来说了,那关姬曾去府上,给了四娘一份契约,正是与那汉中牧场有关。”

    “给四娘?”阿斗惊讶地问道。

    “是啊。那冯郎君给了四娘汉中牧场的一份份额。”皇后微笑道,“阿母虽没当场答应签下,但却是把契约留下了,然后派人进宫把这事报与妾身。”

    “为何不答应?”阿斗一听,心里就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希望,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皇后一看阿斗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啊!”

    做完这个后这才突然发觉有些不妥,看了看周围,发现宫人们都低着头,不敢看过来,这才放下心来,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阿斗却是浑不在意,待宫人身影消失后,把皇后收回去的手抓回来,嘻笑道:“细君知道我在想什么?”

    皇后没好气地看了阿斗一眼,说道:“大郎那点心思,我若是不知,岂不是白当了这个皇后?”

    “那细君说说,此事做不做得?”

    两人的感情如今还是很好,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仿那普通夫妇之间的称谓,别有一番情趣。

    皇后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之下。

    阿斗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坐旁边,等待皇后的主意。

    哪知过了好一会,皇后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阿斗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终是忍不住地试探问了一句:“细君觉得不妥?”

    皇后眼睛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看到阿斗着急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地一笑:“阿郎何需着急?放心吧,此事只管应下来便是。莫要忘了,那汉中冶还是妾身给阿郎提议的,不就是为了让这宫中能有些进项?阿郎身为天下之主,自有内帑,乃是正理。”

    阿斗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又握住皇后的手,“我此生有细君谋划,当真是有幸。”

    同时心里感叹自家大人的眼光之准,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贤内助。

    皇后一只手被阿斗拉住,另一只手却仍是抚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胎动,眼睛有些精光露出来:“那冯郎君有一俚话,虽是难听,但却是有理,叫没钱汉子难。皇上是万民之主,若是内府连一点进项都没有,那岂不是令人笑话?”

    “是哩是哩!”阿斗兴奋道,“所以说,还是皇后知我心。那冯明文,也是忠心爱国呢!”

    “那冯郎君年纪与陛下相仿,又有才华,正是可堪大用之人,陛下莫要再因为小妹年幼无知之言,而对冯郎君有了嫌隙。”

    皇上虽是快为人父,可是心性却仍有些不定,对于自家小妹皇宫里不如冯庄好玩的说辞,曾引起他孩子气般的恼怒,皇后可是心知肚明的。

    “不会不会。”阿斗摆摆手,“冯明文如此忠君爱国,我如何会对他有嫌隙?”

    “那便好,妾亦好久未曾见过关阿姊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召进宫,我便与她细说。”

    “好好好。”阿斗搓搓手,又看了一眼皇后,有些关心地问道,“要不今日皇后就先休息,待养好精神,明日再说?”

    “不妨事的。”

    张星彩摇摇头,“阿母虽是没当场签下那契约,可是却是把它留在府中了,意思已经很明白,她亦想让四娘得了那个份额。此事还是早些定下来为佳,不然,出了变故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变故?

    阿斗心里想着,老子可是皇帝呢,难道有人敢抢我的小钱钱?

    这个念头刚起,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当下打了个冷颤,“对对对,早些定下来为佳。”

第0159章 一切顺利(大章节)

    作为皇帝,竟然连自己的腰包都护不住,有人光明正大地去抢,自己还敢怒不敢言,这种事情,让阿斗觉得当真是憋屈。

    自己可是万民之主啊!

    他真想这样大声疾呼。

    可是他还是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这样喊了,也一样会有人喷过来:陛下既然是万民之主,那陛下的钱,臣这就拿去给万民作主了。

    所以这回就算是好不容易有人想起给他送好处来,他也只能是偷偷地把那钱存到老婆那里去。

    你们敢抢我的钱算什么英雄,有本事进宫来抢我媳妇的钱啊?

    “陛下还未到弱冠之年,不必太过于着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皇后自然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什么,抚着肚子,恬然一笑,平静道。

    阿斗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对了,妾身还想求陛下一事。”

    “细君且说。”

    “陛下可曾记得那傅肜之子傅佥?”

    “自是记得,傅肜当年为先帝断后而战死,其子如今抚于宫中,与皇弟为伴,细君为何又提起这个?”

    “妾观那傅佥,虽是年幼,可却颇有其父之风。陛下既然能得一霍弋,何不再造就一个傅佥?”

    阿斗目光一闪:“细君有何想法?”

    “听闻那冯郎君颇善教导孩童,如今傅佥正值开蒙之时,何不把他送至汉中,让冯郎君帮其开蒙?”

    张皇后神色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微小的事情。

    “这又是为何?”阿斗不明所以,“宫中博学之士,比比皆是。那冯明文就算是再大才,亦不过十六七岁,何必舍此求彼?”

    “陛下今年十六,那冯郎君亦是十六,而丞相,已经四十二了呢。”

    张皇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阿斗当场愣住了。

    对于皇宫里的传唤,关姬早有准备。

    当年先帝还在锦城时,自己也是曾多次出入皇宫。对于皇宫里的一切,还算是熟悉。只是没想到这几年,皇宫换了主人,自己却是再也没能进来过一次。

    今日再一次进宫来,虽是景物依旧,却是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她看到当年的张家小妹,如今的皇后,挺着肚子,半躺在躺椅上,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民女见过皇后,愿皇后千秋万岁,长生无极。”

    恢复了女装的关姬,一身素白色衣衫,头发散披下来,在后面梳成了坠马髻,自有一股惊人的美丽。

    “阿姊请起。”张皇后脸上露出笑容,“不必如此多礼。此处没有皇后,只有昔日的小妹,阿姊请随意坐。小妹身体不便,就不起来迎接了,望阿姊不要介意。”

    “民女不敢。”

    关姬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坐下,一副恭敬的模样。

    张皇后轻叹了一口气:“昔日深闺女儿家,不服那世间男子专美于前,亦曾对闺中女子进行排名。那时多流传一句话,张家文,关家武。此话虽是戏言,但也说明,同辈闺中,唯有小妹能与阿姊相提并论。阿姊当年,何等豪气,如今为何如此自轻?”

    “年少不知世事艰难罢了。”

    关姬低头轻轻说道。

    皇后略有惊讶地看向关姬,这可不是她印象中的阿姊。

    看来这些年,关家的日子,比自己想像中要难过得多,连阿姊这般不输男儿的奇女子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阿姊不会怪小妹这些年狠心无情吧?”

    张皇后低声说道,心中有些愧疚。

    关张两府一体,张星彩并不会因为荆州之失,而对关家会有什么意见。

    但是她如今首先是大汉的皇后,必须要时时注意与皇帝的态度保持一致,这才是她一直以来不愿意见关家的原因。

    本来她以为,只要两人见了面,自己解释了缘由,自然就可以化解过去的隔阂,却是从来没想过,两人身份的差距,才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隔阂。

    关姬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皇后,眼神一样有些惊讶,继而又摇摇头:“关家有失土之罪,何敢怪罪他人?”

    物是人非!

    张皇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同时也终于肯定了一件事,两人之间,再不能回到闺中那时的亲密。

    身份的差别,从来就是一道天然的鸿沟。

    想通了这一点,张皇后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口气也变得淡然:“也罢。那小妹就直说了,此次叫阿姊进宫来,一是想告诉阿姊,这牧场之事,小妹允了。这其二嘛,只是想托阿姊向那冯郎君问件事情。”

    “皇后但有所托,民女自是从命。”

    “只是想问问冯郎君,他那师门规矩,对收人为徒之事,有什么忌讳没有?”

    “皇后这是,想要让冯郎君收人为徒?”

    关姬惊讶地问道。

    张皇后点点头,“先帝征战多年,有些忠臣烈属,过于年幼,又无人管教,遂接入宫中抚养。如今大多已经成人,放出宫去。”

    说着,看了一眼关姬,说起来,先帝当年心痛关君侯之殁,亦曾动过让关姬入宫亲自抚养的念头,只是后来看其年纪已经不合适,怕落人口舌,这才作罢。

    “但仍极少年幼者,正值开蒙之时。这本该是小妹所操心之事,可是如今小妹身体日见沉重,已是力不从心,所以想请冯郎君帮个忙。”

    “若只是开蒙,想来问题不大。”关姬沉吟道,“冯郎君对教导孩童开蒙之事,甚是开明。”

    “小妹之意,可不是像教那庄上的孩童开蒙那般糊弄。”张皇后对此事自然是下了功夫的,“如若可以,能定下师徒名分最好不过。毕竟那孩童可是与冯郎君一样,都是忠烈之后。”

    张皇后挑选了傅佥来试探冯永对皇室的态度,也是经过考虑的。

    冯永的大人是当年傅肜副将,与傅肜同时战死在沙场。而傅佥又是傅肜之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只要冯永愿意教,没有人能挑出任何毛病。

    就算是宫中有博学之士,那又如何?能比得过两家同时血染沙场结成的情谊?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勉强,毕竟当年两家大人的身份不是对等的,可是如今冯永好歹也算是高人子弟,又是汉中典农官,可不是小屁孩傅佥所能比的。

    “这个事情,非民女所能置喙,只能是如实告诉冯郎君,由之定夺。”

    关姬虽是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可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当下便应了下来。

    “如此便拜托阿姊了。”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终究是因为有了隔阂,说不了多久,张皇后便让人送关姬出宫。

    关姬走后,张皇后摸了摸肚皮,喃喃说道,“孩子,为娘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你的大人,也是为了你,以后可不要让为娘失望。”

    那冯永与陛下年纪相仿,如若他真是李老神仙所指之人,那陛下自是有了扶助江山之人,她高兴。但如若他还能成为自己孩子以后的倚助,她就会更高兴。

    而被用来试探的傅佥,如若当真因为冯永而像赵广王训那般得了福份,以后也是要感激自己的。

    想到这里,张皇后微微翘起嘴角,心情舒畅。

    与此同时,关姬出得皇宫,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得了皇后的承诺,冯郎君汉中之事,可成矣。

    这个时候关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开始为冯郎君考虑起来。

    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少女,不禁又有些莫名的惊慌,我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出了一趟远门,竟是与我疏远了?回来的这几日,此时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叔母?”

    关姬进出丞相府,根本不用禀报,轻车熟路地找到后院,果见黄月英正拿着一根竹棍仔细端详,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黄月英看到关姬过来,笑了笑,揶揄说道,“也不知那冯明文给你灌了什么**汤。”

    关姬白皙的脸上登时一红,行了一礼:“见过叔母。此事是侄女的失礼,回锦城竟没第一时间来看叔母,望叔母不要介怀。”

    “啧啧”,黄月英提着竹棍不肯放下,绕着关姬看了一圈,“多少年了?我都记不得你上一回穿女装是什么时候了。没曾想为了那冯明文,你竟然又穿回了女装?”

    “叔母误会了。侄女此次是为了进宫,这才穿的女装。”

    关姬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为了何事进宫?”黄月英坐下后,把棍子放到桌子上,又示意关姬也坐下,这才问道,“我可是记得,你一直不喜进宫的。”

    关姬出了皇宫就直接赶来这里,说明她根本不忌讳自己知道她进宫的事情,所以黄月英似乎也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是受了冯郎君……”

    关姬刚说了一句,这才发觉不对,抬头看向黄月英,只见叔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登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

    “得了,那冯永算得上是人间龙凤,你又有关家虎女之称,天合之作,有什么好羞的?”

    黄月英说着,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冯明文,可算是世间少有能配得上你的人物,脾性也好。你们若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那我可就再不用为你担心了。”

    “叔母你这是什么话?侄女与那冯郎君……”关姬露出少有的儿女羞态,咬了咬下唇,“还……还未到那等地步。”

    “你为了他,竟是连女装都愿意换上,还要到何等地步?”

    黄月英指了指关姬,再看看关姬的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那个模样,似乎再被取笑下去,就要把她跑了一样。

    当下也就住了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说吧,刚出了皇宫,就急匆匆地跑来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是……是冯郎君……”

    关姬从来没觉得“冯郎君”这三个字在这个时候,竟是如此难说出口,有些吃吃地说道,“冯……郎君叫侄女给叔母送一封书信。”

    “哦,没曾想那小子还算是有些良心,竟然还有书信给我,拿来我瞧瞧。”

    黄月英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关姬把书信递了过去。

    在黄月英低头认真阅读书信的时候,她的注意力被桌上那一截奇怪的棍子吸引住了。

    她与黄月英情同母女,自是不用客气,当下便伸手过去,拿起那根棍子,果然发现其与竹子有不同之处,入手感觉比一般的竹棍要重上不少。

    一开始她看到这棍子上面有节子,还以为是用竹子做成,只是颜色与普通的竹子不太一样,没成想仔细一看之下,发现里面竟然是实心的。

    好奇之下,用手捏了捏,质地貌似要比竹子软得多。

    “还算是有良心。不枉我叫大郎照顾好他。”黄月英看完了信,发现果如自己所料,是为那汉中牧场之事,当下笑着说了一句。

    上一回那王平带来丞相的信中,就已经提了那么一句,但毕竟那是给自家阿郎的信,并没有说得详细。如今关姬带的这封书信,是专门给自己的,自然是把细则说明白了。

    “你回去告诉他,此事我应下了,让他不用担心锦城冯庄的事,自会有人帮他照料妥当。”

    关姬实是没有料到黄月英竟是如此轻易地答应了此事,当下反是有些愕然。

    在她的印象中,叔母可不像是仗势欺人之辈,更不会私下里收他人赠礼,以免丞相难做。

    可是这冯郎君所赠之物,她却是来者不拒。

    “有甚奇怪?”

    黄月英把关姬的神色看在眼里,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下笑道:“我视他为晚辈侄儿,他当我为长辈,自是与他人不同。”

    这冯永年纪轻轻,就做出了多少事?以后成就,不可限量,自家阿郎要南征,要北伐,必是少不了他。可偏偏两人之间,各自看各自不顺眼,她也只好在中间,做个弥补。

    苛刻也好,宽容也罢,只把那冯永真当了个晚辈来管教,他自会因此而对阿郎不会太过于反感。

    不得不说,黄月英作为诸葛老妖妻子,还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看穿了冯永的心理。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的内心其实是孤独的,在黄月英身上有那么一点点熟悉感,又有一种前世小姑姑的怀念,让他更愿意接近黄月英。

    “晚辈侄儿?”

    关姬心下更是惊讶,什么时候,叔母的关系,竟是亲密到这等地步了?

    惊愕之下,竟是没注意到手上的力道,“咯嚓”一声,把手中握着的棍子折断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里。

第0160章 不读清华北大可惜了

    “叔母,我……我没曾想着这棍子会这般软。”

    关姬有些结巴地说道。

    她实是没有想到,这棍子拿起来比竹子还重上不少,却是如此不经折。也不知是不是叔母的珍贵之物?

    “无妨。”黄月英神色平淡,“这本就是要折断了才方便吃的东西。”

    “吃?”关姬一脸的傻像,呆呆地举着折成两节的棍子,“吃竹子?”

    “这可不是竹子。”黄月英失笑道,“这是交州之地特有的甘蔗。”

    “交州甘蔗?”关姬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甘蔗,“能吃?”

    “不但能吃,而且多汁如蜜,其食用之法就是咬啮后,使其出汁而咽之。”黄月英微微一笑,“当年闽越王献给高祖的石蜜,便是用甘蔗榨汁所制。”

    关姬想像了一下拿着竹子一样的东西咬着吃的情形,神色古怪地放下手里的甘蔗:“这般吃法,岂不是太无礼仪?”

    “所以世间之人,大多是不懂如何吃此物。也就是交州的蛮人,才会如此吃法。”

    黄月英摇摇头,解释道,“再说了,此物仅在交州一带所种。若是在盛世,北方中原或许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得知此物,毕竟可是贡品呢。孝武时有赋曰:泰尊柘浆析朝酲,其中柘浆指的便是用甘蔗所制成的石蜜。”

    “那叔母又是如何得知此物?此物又是从何而来?”

    关姬好奇地问道。

    “说来巧了,”黄月英笑道,“昔日我在荆州,家里还算是有些底子,也曾吃过石蜜,见过甘蔗,故这才知晓的。至于如何得到此物,自然是那东吴之人送过来的。”

    “东吴?”关姬皱起眉头。

    “可不是么?前些时日,大汉遣那邓芝为使,与东吴复为交好。东吴近日差人送了些土产过来还礼,其中便有石蜜与甘蔗,朝中之人,多是不识。”

    说到这里,黄月英冷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那东吴心胸气度,观之也是狭小,就算是交好,亦要耍些小心眼。还自以为得计,觉得大汉无人能识得此两物呢。”

    说着,黄月英招招手,唤下人上前,吩咐道:“去,把那装着石蜜的碗拿上来。”

    待下人把石蜜端上来后,黄月英把碗推到关姬面前,“尝尝。这石蜜看起来不怎么样,吃起来味道却是极为甘美。”

    碗里的东西呈粘稠状,颜色泛灰,让人看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关姬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桌上的甘蔗,这才小心地拿起勺子舀起些许,尝了一小口。

    入口果是甜美无比,关姬只觉得从未吃过如此甘甜之物。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甘甜之物?”关姬又忍不住地再吃了一口,“只怕是世间最甜美的东西了吧?”

    “你这喜食甜食的嗜好,看来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黄月英怜爱地看着关姬,笑道,“看你这模样,这是多久没吃到甜食了?在汉中就没曾让你那冯郎君给你做些冰酪吃?吃都吃傻了,莫要忘了,那蜂蜜岂不是比这石蜜好吃?”

    关姬脸上一红,手上却是没停,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甜美之物,何人不喜?”

    冯永终究是没有让赵广再跑南郑一趟,这家伙的办事能力实是不让人放心。于是冯永干脆让李遗去找诸葛乔打听情况。

    毕竟诸葛乔也算得上是军中之人,李遗又有着一个天使的身份,打探消息肯定要方便很多,而且顺道李遗还有其他事要做。

    说起来,这李遗跟着自己来汉中,一路上也算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好多事,都是他出面办成的。

    哪像是赵广这种,要他去找情人办个事,竟然还拖拖拉拉办不好,估计就光顾着亲亲我我了。

    如果不是李遗心理太阴暗,让冯永心有疑虑,就凭他的这份能力,早就被冯永当成心腹之人了。

    在等待的日子里,冯永终是按捺不住,开始重操旧业当一个无职业证书的乡村教师。

    教学对象,除了从冯庄跟来的孩童,还多了一个阿梅。教学内容,再不是千字文,而是变成了汉语拼音。

    一直把汉语拼音当成了冯永师门独门字符的赵广,则是震惊于冯永竟然会把这种重要的东西也往外传。同时也是大感兴趣,于是营寨里天天“啊,喔,鹅”的人又多了一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冯永自当了这个乡村教师以来,这才知道为什么当老师的都喜欢聪明的好学生。

    一教就会,这种学生实在是太让人有成就感的喜悦了。

    以前天天第一名的狗子,在阿梅参与进来以后,就不得不退居第二位。

    阿梅这个丫头的天分,让冯永都不禁为她感到可惜。如果她是生在自己那个时代,女学霸,高智商女孩的称号肯定是跑不掉的。

    声母韵母就那么四十七个,阿梅短短几天,就学会了一大半。让冯永怀疑,按这个程度下去,他是不是要编出一本真正的语文教材来。

    想想小时候,那时用的是老版的语文课本,学完了声母韵母,就开始念顺口溜:“啊,喔,鹅……拾稻穗,摘南瓜,放牛,割草,喂小兔,捉迷藏……”

    同时书上还配上小人和图画。

    冯永觉得这就很好,把生活的点滴寓于教学中。

    没有小兔子喂,可以换成割草喂牛羊嘛!

    有让老师喜欢的好学生,自然就有让老师讨厌的差学生,以前用来与狗子对比的是牛娃,现在与阿梅成鲜明对比的,则变成了赵广。

    早上起来对着太阳大喊一声“啊”,听到鸡鸣声又跟着叫一声“喔”,然后又是傻子一般“呃”几声,看着是努力学习,学来学去,却是学了后面忘前面,最后连声母和韵母都分不清。

    让冯永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脑子扒开,把要学的东西直接塞进去,免得天天看着他那副蠢样子气得胃疼。

    “以后不许给别人说,我教过你东西,免得给我丢人!”

    冯永看赵广再一次为分不清“依”音是声母还是韵母而苦恼,当下再也忍不住地揪住他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

    “看看人家阿梅,天天要伺候人,还要帮着织布,学得都比你快,丢人不?”

    然后他就看到了赵广里面穿的羊毛衣,心头的怒火更甚:“我说你这心思,除了想着抢东西就不能想着别的点什么?”

    看到人家羌胡人的羊毛好,就想去抢,看到羌氐人有用处,连对方人都想抢过来,就是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好东西,都敢下手抢。

    妈的,叫狗子阿母给自己织的第一件羊毛衣,自那一次脱下来给他穿上后,竟是再也没能从这家伙手里拿回来。

    汉中此时的天气,已经是凉中有些寒意。

    冯永早上起来锻炼身体,已经感觉有些抗不住的冷意。

    最后没得办法,又只能再吩咐阿梅,传话给狗子阿母,叫她尽快再做一件羊毛衣出来。

    可是这一次做羊毛衣的速度似乎是比上次慢了不少。

    “阿梅,阿梅?”

    想到羊毛衣,冯永不禁又想起了这事,为了避免自己被眼前这个只会“呵呵”装傻的家伙气死,只好分散注意力,开口喊了一声。

    正蹲在门口划拉的阿梅进门来,默默地行了一礼。

    “上回我叫狗子阿母重做了一件羊毛衣,如今进展如何了?怎么的这么久了,还未见动静?”

    冯永本就是无意看到赵广身上的羊毛衣,这才叫阿梅进来问一下。

    没曾想阿梅听到这话,脸色却是大变,吓得急忙匍匐下来:“回主君,就……就快好了。”

    看来这丫头还以为是因为冯永觉得进度太慢,要责怪下来呢。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不用紧张。”

    冯永安抚道。

    “是……是的,主君对不住,是婢子该死,误了主君的事。”

    阿梅仍是匍匐在地上,身子有些簌簌发抖,不敢起来。

    这一下不但是冯永,就是赵广都觉得阿梅有些古怪。

    “怎么回事?”

    冯永皱起眉头,这丫头,刚才还拿她来给赵广做例子呢,这就给老子摞担子了?不给我面子?

    “回主君,那纺车,前两日出了点问题,已经叫人修好了,所以织得有点慢。”

    阿梅不敢抬头,低声说道。

    “哦,原来这是么回事。”

    织布机出问题很正常,全是木头做成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哪里就断了。

    冯永现在正叫人做一批织布机,要给那些羌女练手,可是时间比较短,目前还没做好。营寨里唯一能用的,也就是狗子阿母手上的那一台。

    “这个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紧张什么?先起来吧。”

    “回……回主君的话,那纺车,正……正是婢子弄坏的。”

    阿梅的声音简直是快要哭出来了。

    这些时日,阿梅一直在跟着狗子阿母织布,冯永是知道的,可是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能纺车给弄坏了。

    难道说,这世上当真是有其长,则必有其短?

    幺妹读书识字不行,可是却心灵手巧。

    这阿梅,智商一流,却是个笨手笨脚的?

    “你弄坏了?怎么弄坏的?”

    冯永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如今的纺车冯永见过,结构也算是简单,一目了然,应该算得上是比较原始的类型。

    简单的意思,同时也就代表着容易操作,没曾想这阿梅连这个都能弄坏,也算得上是人才。

    “主君还没叫再做衣服之前,婢子跟着狗子阿母纺布,想着给那纺车加些东西,没曾想,就……就……”

    阿梅呐呐道。

    “给纺车加东西?”

    冯永愕然,心里这阿梅平日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难道背地里还是一个喜欢动手捣鼓东西的?

    “没事你要给纺车加上什么东西?”

    “是,婢子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阿梅颤抖着声音说道。

    冯永看着阿梅都快要成一只鹌鹑了,想起平日里她照顾自己也算是得体,近几日学习又深得自己喜欢,当下也不好再说她。

    “先起来吧。为什么想着要给那纺车加东西?”

    “是。谢过主君。”

    阿梅站起来后,仍是低着头,不敢看冯永,“婢子跟着狗子阿母平日里织布久了,就会觉得腰腿酸麻,婢子就想着,主君做那椅子出来,不正是为了方便平日里坐得舒服些?”

    说着,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冯永,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说法,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又继续说道,“婢子就想着,能不能也把那纺车改些样子,做得高一些,这样是不是好些?”

    “何须如此麻烦?真想坐着椅子纺织,直接把纺车放到高些的地方不就解决了?或者在纺车底下加个架子不就成了?”

    冯永轻轻摇头,心想这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特意拆了纺车重做?

    “婢子当初也是这么想的。”阿梅鼓起勇气,“给纺车加了个架子。这样脚下就空出来的,确是舒服多了。”

    “那又如何把纺车弄坏了?”

    冯永就更奇怪了。

    “本来确是没事了。可是婢子坐在那里,脚总是踢到下面的架子,好几次差点把纺车踢翻了,就想着是不是让脚也有事做,就……就……”

    冯土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直勾勾地就看向阿梅的脚。

    阿梅感觉到了冯永那灼灼的目光,吓得连退两步,尽量地把脚藏在裙子里面。

    “带我去看看!”

    冯永再也顾不得了,猛地拉上阿梅,直接就向狗子阿母平日纺布的屋子赶去。

    狗子阿母此时正坐在纺车边纺织,纺车已经如阿梅所说的那般,加高了不少,只是估计是临时赶工加上去的底架,有些粗糙。

    狗子阿母坐的也不是椅子,而是用几块木板随意搭成的像是椅子的东西。

    屋子里还有狗子和牛娃,两人脚下,铺着奇形怪状的木头,也不知道他们在捣鼓什么。

    看到有人猛然冲进来,屋子里的三人齐齐看过去,看到是主家后,吓得连忙起来行礼叫好。

    冯永没有理会他们,直接绕着纺车转了几圈,除了临时加上去的架子,倒再也没其他东西,让冯永有些失望。

    “说说,你还想对这纺车加什么东西?让脚也有事做?”

    冯永指了指纺车,问向阿梅。

    “磨……磨盘一样。”

    阿梅结结巴巴地说道。

    冯永这回真的是惊讶极了,转过来捧起阿梅的脑袋左看右看,赞叹道:“这个脑子,不去读清华北大,当真是可惜了。

第0161章 被发癔症

    “兄长,什么叫清华北大?”

    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跟着过来的赵广这段时间对读书特是敏感,听到这话,当下就立刻开口问道。

    冯永捧着阿梅的脑袋还在仔细端详,闻言头也不回地答道:“便是大汉第一山门。”

    赵广瞪大了双眼,“比兄长的师门还厉害?”

    “那是自然。”

    “那岂不是天下第一?”

    放屁!你让麻省剑桥搁哪?

    可是想了想,这个时候的大汉第一,说是天下第一,好像没什么毛病?

    后人不争气,这冯永觉得甚是羞愧,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索性便不再回答。

    阿梅的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她很想要回自己脑袋的自主权,可是捧着她脑袋的人又是自家主君,只得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让主君看个够。

    只是浑身颤栗个不停,显然是害羞得快要晕过去了。

    “咳咳,兄长,这个,阿梅所说的这个纺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王训终究是稳重些,看到兄长貌似有些情难自禁,竟然在众人面前做出这般奔放行为,当下干咳一声,说了一句。

    “当然有特别。”

    冯永终于放开了阿梅的脑袋,转身看了看满屋子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头,用脚踢了踢,“磨盘啊,刚才没听到阿梅说什么吗?”

    “什么磨盘?把纺车做成磨盘模样?”

    赵广心直口快,直接问道。

    冯永没理会这个把小脑当成大脑用的家伙,转身看了看其他人,目光落到狗子身上,问道:“狗子知道不?”

    狗子罕见地露出羞愧的神色,摇了摇头。

    “这个不怪你,你还小。”

    冯永倒是没有过于苛求,自家庄子里,出了一个汉代黄道婆式的人物,已经算是人才爆种,要是再出一个妖孽,那冯永就可以考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天命所在。

    “这些都是谁做出来的?”

    冯永弯腰拿起一块圆形的木块,工艺太粗糙,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失败品。

    阿梅所说的磨盘,估计也就只有冯永听得懂,说穿了,就是利用偏心轮原理带动纺车转动。

    而手上的圆木块,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自然就没有动力传输的功能。

    如今的纺车,全是手摇式的,也就是纺纱的时候,要用一只手来摇纺车,一只手拉线。两只手不但要紧密配合,而且速度快慢也有讲究。

    这个活儿,看起来简单,却是很讲技巧,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汉人的女子,从小到大就开始干这个活,几乎已经成了本能,所以觉得没什么困难。

    而羌胡之女,已经过了最好的学习年龄,手脚僵硬,又没有那种纺织的氛围,一旦两只手稍微有点配合不过来,就是断线,这就是为什么会被骂蠢笨的原因。

    “回主君,是……是阿梅阿姊叫小的做的。”

    牛娃小声地回答。

    果然是因为理解不到位,所以这才导致做不出阿梅想要的模样吗?

    冯庄里手艺最好的自然就是丁二家,牛娃和幺妹一样,都是丁二家出来的。

    当时冯永要做的第一个曲辕犁,好像当时丁二全家男丁都上阵了,牛娃自然也参与其中,说明牛娃还是会一些木工活的。

    “做错了,不是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带不动。”

    冯永随手把手上的木块扔掉,拍拍手,看了看牛娃和狗子一样,满脸的羞愧,心里一阵变态的满足。

    丢人啊!太丢人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一天到晚念叨着先进的生产工具是先进生产力的具体表现,可是都已经决定大力发展羊毛纺织业了,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把手摇纺车这种落后的工具改变一下,提高一下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丢人了。

    要不是自己管家赵叔慧眼识人,挑出了阿梅,变革纺车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候。

    如今冯永觉得自己已经沦落到打击牛娃以获得优越感的地步了。

    纺车最主要的是让绳轮转起来,至于动力,可以是手摇,也可以是脚踏,甚至可以是水力。水力冯永就不奢望了,工程量太大。

    不过把手摇变成脚踏,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做出一个偏心轮做转换动力装置,其余的部分,和手摇结构区别不大,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区别。

    根本的思路,阿梅已经说出来了,就是磨盘有些类似。

    偏心轮的概念,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可是对冯永来说,他不但见过,而且还亲手操作过。

    小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有一台缝纫机。冯永家里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从他有记忆那时起,家里的那台已经坏了,父母就把缝纫机收进缝纫台柜里面,然后把台柜放在冯永的房子当书桌。

    男孩子好动,也喜欢动手。

    缝纫机与人工缝针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什么不一样,冯永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那台坏了的缝纫机不只一次被他从台柜里翻出来,然后学着大人模样,脚踏着踏板,然后再看看是怎么运转的。

    甚至有那么几次,冯永想把缝纫机上的皮带割下来烧着玩,只是因为自己力气太小,又没有趁手的工具,这才作罢。

    偏心轮原理,再加上齿轮和杠杆原理,嗯,高中物理基本就差不多够用了。

    “对不住主君,是婢子僭越本分了。”

    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阿梅听到这话,可能是害怕自己连累到牛娃三人,连忙睁开眼睛主动开口认错。

    阿梅虽是冯永的贴身侍女,按理说,冯府里的下人,自是以她为尊。

    可是她只是临时提上来的,又是僚女出身,所以平日在庄里的,威望根本比不过同样是贴身侍女出来的幺妹。

    所以她能指使的,估计也就是与她相熟,年纪又小的狗子和牛娃。

    狗子虽是聪明,但毕竟是没有做过这种活,估计也就是打打下手,做木工的主力应该就是牛娃。

    而牛娃做木工活自然是会的,可是肯定没有那些老木匠熟练,更不用说能理解阿梅的想法。

    换了一个老木匠过来,活做得多了,活计也见得多了,说不定就能把阿梅想要的样子做出来。

    阿梅虽然有想法,可是也只能是想法,她自己又不会做。

    研究室里的研究狗和实地操作的工科狗,那能是同一个品种?

    所以这几个人这段时间估计也就是一直在捣鼓这个东西。

    可惜啊,没有理论的支撑,实际操作又不行,只能做出一堆失败品。

    “认什么错?”冯永奇怪地看了一眼阿梅,“这事你做得对,后面我有奖赏。”

    说着,一屁股坐到纺车前,呆呆地看着纺车。

    阿梅的想法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冯永记忆的大门,他开始努力地回忆起前世关于纺车的一点一滴。

    “妈的,为什么老子不是纺织工程专业毕业呢?”冯永想了半天,这才懊恼地发现自己除了在书上看到过纺车的模样,实际中根本没有见过。

    除了语文书上的黄道婆,好像与纺织有关的只有历史书了。

    可是不管是语文书还是历史书,都是在大肆宣扬当时领先世界水平多少多少年,问题是,领先在哪?怎么做的,却是一字未提。

    当时只顾瞎几把自豪了,自豪完就没了,连人家是怎么做出来的都不知道。

    失败,真是失败。

    再后面,圈地运动是英国的,羊吃人也是英国的,珍妮机,好像也是英国佬发明的吧?是不是用的水力?

    冯永实在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是在有河水的工坊里起来的。

    可是这些对眼前改装手摇纺车毫无意义。

    屋里的人看着冯永突然如着了魔一般,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在说什么。

    开始还以为他是在想事情,当下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子实,你说,兄长不会有事吧?”

    过了一会,最先耐不住的是赵广,他轻轻地碰了一下王训,说了一句。

    “小声些,兄长正在想事情呢。”

    王训提醒道。

    “你不觉得,兄长这个模样有些不对劲吗?”赵广定定地看着冯永,嘴里继续说道,“不会是着了魔吧?”

    精神病人思路广?

    王训古怪地看了一眼赵广,他自然是不会想出这么一句对赵广大不敬的话来,但心里首先想到的,总是觉得赵二兄的想法是不是对兄长有些不敬?。

    “别忘了,兄长以前可是发过癔症的。”

    赵广看懂了王训的眼神,心下一着急,便翻出了冯永以前的黑历史。

    王训经赵广这么一提醒,也猛地想起来了,再与赵广对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些许的担心。

    兄长这副模样,持续的时间好像真有有些过久了,再说了,这纺车有什么好想的,那不应该是女子琢磨的东西吗?

    冯永的手突然动了,摸上了纺车上的纱锭。

    然后,那呆滞的眼神爆发出强烈的光彩,猛地站起来,手舞足蹈,状若癫狂,哈哈大笑:“对了,就是这个!”

    脚下一用力,“哗啦”一声,直接把纺车踢翻了,可是冯永却仍是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在那里蹦来跳去,似乎还觉得不过瘾,又学着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狠狠地扭了几下胯。

    不好!出事了!

    阿梅刚才自是听到了赵广的话,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她了。

    毕竟这个事情可是她引起的,如果主君当真因为这个出了事,她要是以死赎罪,能让锦城里的族人能逃脱一难,那就是谢天谢地!

    “主君,主君,你没事吗?”

    阿梅看到冯永这个模样,当下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他哭着喊道。

    还没等她抱紧,身子就被人扯开去,然后被用力一甩,直接撞向门口。

    赵广和王训一人控制住冯永的双臂,一人协助着抱住冯永的腿不让他乱动,还顺手把一块随手捡起来的木块塞到冯永嘴里。

    两人的武艺都不弱,冯永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抬起放平,全身再动弹不得,只感觉到自己一下子腾空而起,直接向门口飘去。

    “唔唔唔……”

    冯永死命地甩着头,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木块吐出来,只觉得满嘴都是土,又“呸呸呸”了几声。

    情急之下,竟是大声喊出了心里对赵广的称呼:“赵二哈你在做什么?子实你怎么也跟着发疯了?快放我下来。”

    感觉着下边两人顿了一下身子,过了好一会,然后这才犹豫地把他放下来。

    虽然是放下来了,可是身子仍是被控制得死死的。

    不过终于是可以看到两人的脸了,当下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两人,大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抬着冯永的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赵广开了口:“兄长,你无事?”

    “我能有什么事?”

    冯永只觉得当真是憋屈,妈的自己好不容易想起如何改这个纺车,过度地兴奋了一下怎么啦?

    控制不住自己,扭了几个前世逛夜店的动作,特么的就这么对我,很有意思吗?

    最终冯永还是靠着着自己以前积累下来的积威,让这两人放开了自己。

    “主君,主君,你没事吧?”

    阿梅被扔到门口,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又马上不怕死地扑过来抱住冯永大哭。

    这回倒是没人再把她扯开了,让她如愿以偿地紧紧搂着冯永嚎啕大哭。

    “刚才没事,现在你再不放开,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冯永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拼命地吸气。

    阿梅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动作实在过火了,左右看看。如同受尽的兔子一样“咻”一下放开,脸上“腾”地一下子胀得发紫,退后几步,想要躲开众人的眼光,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说说!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冯永只觉得刚才当真是荒谬无比,同时又窝火无比。

    当然,这个话问的是赵广和王训两人,阿梅现在估计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至于狗子母子和牛娃,此时都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赵广和王训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推让了好一会,赵广这才畏畏缩缩地走上前说道:“兄长,刚才小弟看你坐在那里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然后又突然疯了一样蹦起来,还以为……以为你是又发癔症,所以这才……嘿嘿……”

    笑你妹啊笑!你以为你装傻我就会放过你?

    “就算是发癔症,往我嘴里塞木头又是几个意思?还是从土里扒拉出来看,看看我现在,嘴里全是土!”

第0162章 收房?

    “这不是怕兄长咬到舌头?”

    赵广嘿嘿一笑,又开始装傻。

    冯永气极反笑,指了指这家伙:“癫痫才这么干!你当我不知?”

    说着,上去就是一脚。

    哪知这家伙早有准备,运足了劲,身子竟是只晃了一下,又立马站稳了。反倒是冯永自己没有防备,脚都给震得发疼了。当下咧了咧嘴,想要再踢上一脚,犹豫了一下又作罢,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刚才是谁说我发了癔症?”

    屋子里的几人,目光一下子都落到赵广身上。

    果然是**青年欢乐多啊!

    冯永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的冲动,真想抡起什么东西直砸过去。

    “你们几个,先出去!今天屋子里面发生的事情,要是还有别的人知道了,别怪我杀人灭口!”冯永恶狠狠地威胁道,同时又吩咐阿梅说,“去,把门口把上,不许让别人进来。”

    不行,这口气出不来,念头就不通达,念头不通达,就要想办法把它搞通达了。

    “兄长,兄长息怒,小弟知错了,小弟知错了哇!就饶了小弟这一回吧!”

    当阿梅把门关紧,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三人时,赵广突然扑过来抱住冯永的大腿,一副声泪俱下的死球样,求着冯永原谅自己。

    看着他和王训两人一副认打认骂的模样,冯永长叹了一口气,心道妈的老子一世英明,尽早有一天会毁在这家伙手上。

    踢了踢赵广,喝骂道:“行了,别装了,先起来,又没要把你如何。”

    “兄长……不怪小弟了?”

    赵广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如同被人抛弃的小奶猫一般。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这家伙能在赵四的棍棒教育之下活得这么欢实,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冯永自然不会当真怪罪。

    这两个家伙都是练武之人,也不知道刚才情急之下钳制住自己,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刚才在气头上没感觉出来,现在稍微有些平静下来,就觉得身上有好几处地方火辣辣地疼。

    感觉站着有点难受,冯永只好在屋子中那个有点椅子模样的东西上坐下,招招手,说道,“都过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兄长有何事?”

    看到冯永的脸色有些凝重,赵广和王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围过来。

    冯永沉吟了一下,对着赵广说道:“二郎,你明日即去阳安关,跟那马将军说一声,问他有没有办法,借几个匠人过来,木工活要好的那种。”

    “兄长要匠人做什么?”

    “做纺车和织机。”

    纺车是把麻、丝或者毛纺成线的,织机,则是把线织成布的。

    这两样东西,在古代就是每个家族的标配。

    “营寨里的人,不是正在做着的么?”

    这年头,只要家里有女人的男子,基本都会做这两样东西。

    区别只在于,做得好不好,做得快不快。

    赵广和李遗,都带了一些部曲过来,虽然他们最拿手的手艺是杀人,但临时窜演一下农夫,还是勉强合格的。

    冯永摇头:“纺车要改,那织机,后面我也想改一下,没有专门的匠人,我怕做不出来。”

    “左右都是木头做的,就算是没有匠人做得好,但多做几次,也能做出来吧?”赵广有些犹豫,“阳安关的匠人都是在籍登记在册的,若是无缘无故要过来,被人知道了,只怕丞相要责怪下来。”

    军队所驻扎之地,要筑城,要修理器械,自然就要有匠人。

    汉中能找到匠人的地方,只有两个。

    一个是南郑,一个就是阳安关。

    南郑那边的魏延冯永是不指望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要不要牧场的份子。

    不过冯永也不着急,这个事情,主要还是要靠锦城那边,只要皇后愿意,那就是阿斗愿意,只要黄月英愿意,那就是诸葛老妖愿意。

    只要这两个人收下了,那一切都妥了。

    至于魏延这家伙,就算是最后不要,那冯永也懒得去管他。最多往后在汉中做事,没有那么方便,多费些周折,无所谓,少一个人分钱,那是好事。

    所以如今能指望找到匠人的地方,也只有阳安关了。

    “如何是无缘无故?”冯永自然是知道赵广所说的话是真的,眼睛咕噜转了转,“你就拿我的名头,说是汉中典农官想要做些农具的改进,看看能不能为来年开春耕作做些准备,所以这才想要些匠人过来。”

    反正大冬天的,大军都是窝在城里休整,器械也不会有什么损坏,匠人估计也没什么活,借过来用用,又耽搁不了事情,怕什么?

    听了冯永这般说辞,赵广还没觉得什么,王训却是张大了嘴,他实是想不到,被丞相称为年少英雄,又为大汉献出那么多东西,让人觉得满是忠心的兄长,竟是能说出这等话来。

    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丞相的看重,辜负了朝廷的信任?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劝说一下兄长?

    王训只觉得有些纠结。

    冯永却是没注意到王训的矛盾心情,继续对赵广说道,“这纺车和织机,一般人自然是能做得来的。可是我想要做些改进,却非得熟手工匠不可,不然是要误了大事的。”

    “既然兄长如此说,那小弟就去试试。”赵广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作为官二代,他就算是没有像自家大兄那般进了官场打滚,但却也是听说过官场的事情,暗地里操作这点小事,算是基本操作。

    “不是试试,是尽全力!”冯永提醒道,“你可别小看了这纺车的改进。若是我所料不差,如果按阿梅的想法,改完后这纺车,少说也可比如今快上三四倍。”

    “三四倍?”赵广一听,登时大吃一惊,就连一贯盲目相信冯永的王训都不敢相信。

    冯永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心道这只是往少了算。

    手摇纺车,用的是左手拉线,纺车上的纱锭也只能挂一个,如果把两只手都解放出来,那少说也是快一倍,在这个基础上,再多挂上一个两个纱绽什么的,又有什么问题?

    冯永刚才之所以突然乐成那样,就是想起了前世书上对珍妮机的叙述,说是比以前的纺车多挂了不少纱绽,工作效率比以前快了多少多少倍。

    而黄道婆的故事就更熟悉了,说的正是手摇纺车改成脚踏纺车,一锭改三锭的故事。

    冯永就是按这个故事模板做的估算。

    不说赵广和王训,无论是换了谁,也肯定是想不出来,冯永对只是一个小婢女的小小想法,究竟会有多么看重。

    因为也就只有冯永这种从后世过来的家伙,才明白每一次工作效率的巨大提高,对一个行业,会有多么重要的影响。

    工业革命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工作效率的大大提高?

    冯永自然是不敢奢望自己能有多大出息,闹出个什么工业革命出来,但是提高出线产量,加快赚钱速度,还是很有兴趣的。

    改进纺车自然不会那么顺利,总是要不断做试验的。

    但是说白了,这个改进就是给纺车加一个动力装置,再加上冯永又有了具体的理论模型(画草图),只要按这个方向去做,多做几次,就不可能做不出来。

    所以说熟练的工匠就显得特别重要,这样可以大大地缩短试验的时间。

    “三……三四倍,那岂不是说,一台纺车就足以纺出一台织机所需要的线?”

    王训对于自家兄长所要做的事情,一向是很关心的,所以对纺纱织布这件事情,他也曾细细地打听过。

    如今的手摇纺车出线很慢,三四台纺出的线,才能满足一台织机织布所需。

    而织出来的布多少,又是关系到自己能分到多少钱财。

    也就是说,如果真能改成,自己能拿到的钱财一下子就多了三四倍?

    赵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兄长不必说了,此事若是一日做不成,小弟就呆在阳安关一日,磨死阿舅也务必要促成此事。”

    王训则是想道,这个事情,事关重大,我如何能轻易因为小节而去劝说兄长,如此不是误了大事?嗯,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好了。

    阿梅听着自家主君的话,默默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关上了门,只传来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倒是到了后面,只听得赵郎君一声大叫,也不知是主君把那赵郎君如何了?

    想起刚才屋内的事情,阿梅自己三魂六魄吓得没了两魂三魄,不禁暗想道,这赵郎君,当真是应该被主君多教训几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正在胡思乱想着,只听见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三位郎君鱼贯而出。

    走在前面的主君脸色有些不好,扶着腰,走路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的赵郎君却是一脸喜色,脚步轻快。

    这情景让阿梅不禁有些惊愕。

    冯永看向阿梅,眼里却是充满了满意的神色:“阿梅,今晚记得来我屋里。”

    此话一出,赵广和王训看向阿梅的眼神就有些暧昧了。

    “兄长,这阿梅,不错,当真是不错。”赵广凑过去,露出古怪的笑容,同时又对阿梅伸出大拇指,“阿梅娘子,你很不错。”

    连跟在最后面的王训都是一脸赞同地看过来,微微点头,算是跟着阿梅打了个招呼。

    同时心里在想着,兄长不愧是兄长,手腕果断决绝,这纺车之事,莫说是关系到自己兄弟几人的身家,就连那丞相,估计亦要关注几分,毕竟那羊毛也是要用到纺车的。兄长当即把她收入房内,也算是绝了任何后患。

    阿梅只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冲到脑门,晕乎乎的不知所以,只是机械般地本能向冯永回礼:“是,遵主君命。”

    “去帮我烧些热水,刚才太乱了,身上脏得不成样子,我要沐浴。”

    冯永却是没注意阿梅的异样,只是警告地瞪了赵广一眼,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这种玩笑,是能在阿梅的面前开的吗?

    “是,主君。”

    阿梅听了冯永的吩咐,终是有些回过神来,又是应了一声,便一瘸一拐地想要退下去。

    “等会,你的脚怎么回事?”

    冯永看着阿梅那古怪的走路方式,有些关心的问道。

    这丫头,可是自己以后要精心培养的人才呢,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阿梅闻言,又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王训,有些吱唔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脚歪了一下,不妨事。”

    “兄长,此事是小弟不对。刚才看兄长模样不太对劲,小弟与二兄过去……咳咳,帮兄长时,就把阿梅娘子顺手撂了一下,手劲有些大了。”

    王训先是对冯永解释了一番,然后又满是歉意地对阿梅拱了拱手,“阿梅娘子,方才情急之下不小心,实是对不住。”

    反正阿梅娘子以后也算是兄长的房中人了,陪个礼不算丢人。

    看着有些瘦弱的阿梅,再看看王训,冯永最后又是狠狠地瞪了一下赵广,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祸!

    赵广有些莫名,方才,我好像没有碰到阿梅啊!子实不是说了吗?是他把阿梅扔出去的。

    阿梅没想到王训竟然会对她行礼,当下连连摆手,又是后退几步,还了一礼:“婢子不敢,方才是婢子不对,碍了两位郎君。”

    “算了,你先下去休息,烧水的事,我再叫别人做。”

    当着两位小弟的面,冯永也不好对一个婢女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当下只好让她先下去休息。

    这个时代的晚上,天黑了点上灯烛,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情。

    可是对于冯永来说,再奢侈,也没有知识和人才来得重要。

    “笃笃”几声,冯永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冯永就着那不算明亮的灯光,正伏案写写画画,听到了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道。

    白天里想起了那么多的东西,冯永自然是要趁着记忆还鲜明的时候,不管有用还是没用,但凡觉得有价值的东西,能记下就全记下,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派上有场呢?

    门口响了极轻极轻的开门声,一个人影悄悄地走了进来,又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可是过了好一会,却是再没了动静,冯永有些奇怪地抬头,只见阿梅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把头都快要缩得看不见了,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第0163章 宝贝

    “你这是在做什么?”冯永奇怪地问道,“过来啊。”

    “是,主君。”

    一声如同蚊呐般地声音,如果不是夜里安静,屋子里又只有冯永和阿梅两个人,只怕冯永也听不到阿梅在说什么。

    “快点的!早点做完,我还要早点睡觉呢。”

    看到阿梅虽然是应了,可是仍然站在灯烛投下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冯永不禁催促道。

    阿梅又是一声极低的“嗯”,这才慢慢腾腾地挪着小碎步过来。

    “怎么啦?脚上的伤又严重了?”

    看到阿梅走得跟乌龟爬一样慢,冯永不禁有些担心,这可是人才,可别真出了什么事?

    “谢……谢主君关心,已经没多少大碍了。”

    走到跟前的阿梅听了冯永的话,连忙摇头。

    “没有就好,快坐下。”

    冯永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凳子,同时这才注意到阿梅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好像是……枕头?还有那白色的东西,好像是白布吧?

    什么鬼?

    “你带这东西来做什么?”

    冯永指了指她怀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啊?”阿梅听了冯永的问话,这才稍微抬了一下头,飞快地瞥了冯永一眼,又吓得低下头去,呐呐道,“主君……不是叫我晚上到屋里来吗?”

    “是叫你来屋里,可是识字你不带木板过来,带枕头过来做什么?晚上想睡我这……”

    冯永说到这里,猛然顿住了嘴。

    卧槽!

    冯土鳖在心里咆哮了一声,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真的是猪了!

    想起了赵广白天里那古怪的笑容和所说的话,再想起王训那赞同的点头,妈的,原来这两个家伙,说的是这么一回事?

    “识字?”

    那边的阿梅已经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冯永。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冯永的嘴角抽抽,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是在夜里,即使灯烛是昏黄的,可是仍然可以看到原本红透的脸刷地一下子变得苍白,然后又“腾”地恢复血红……

    这血液循环当真是快得很啊。

    冯永此时的心里除了想上这么一句,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

    就怕世界忽然地安静。

    此时,主仆两人之间就出现了诡异的安静,死静死静的那种。

    “主……主……主君,婢……婢子……”

    阿梅终于开了口,可是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算了,你先把东西放回去再过来。”

    冯永拍了拍额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感觉心好累!

    摸了摸胸口,跳得有些快,不是慌乱,而是莫名的兴奋?

    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个时代的男人,真幸福!

    按惯例,贴身侍女的房间,都会在主人的隔壁,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阿梅就回来了,怀里仍然抱着东西,不过被换成了用来写字的几块木板。

    一进一出,脸上虽然仍是带着羞红色,但可以看出情绪终于是平静了些。

    “先坐。”

    冯永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再次说道。

    看到阿梅规规矩矩地坐了半个屁股,而且身子还是侧着,冯永又忍不住地骂了一句:“干什么坐那远?坐好了,不然怎么听课?”

    “是。”

    阿梅动了动身子。

    “转过来。”

    “是。”

    又挪了挪身子。

    在身子晃动的时候,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飘过,猛地一闻,香味沁人心脾,然后如同羽毛般地轻轻抚过心尖。

    这香味,挺好闻的,却又有些古怪。

    冯永耸了耸鼻子,狐疑地看向阿梅,这香味好像就是从她那边传过来的。

    “前些日子晚上不是教过你一次么?”冯永没话找话,“今夜叫你过来,就是想检查一下你学得如何了。”

    “回主君,已经背完了。”

    阿梅看到冯永确实是要教她识字,心下略有些失望,同时又暗松了一口气,开口回答道。

    “背完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阿梅已经把拼音都背下来了,心里还是有些惊讶,“会写了么?”

    “会了。”

    “背来我听听。”

    “啊……哦……”

    很流畅地背了出来。

    “写一遍我看看。”

    冯永把笔递过去,让阿梅在她带来的木板上默写出来。

    阿梅用毛笔写字,只能说会拿起来,能写出来,但是字体还是有些扭曲。

    不过冯永也没多要求,反正他用毛笔的水平,和阿梅差不了多少,只要能认得出是什么就行。

    又不是书法家,不想专门练那个他又没想着把自己的笔迹给别人看,就是写给别人的信,基本都是李遗和赵广代笔。

    阿梅用力地握着毛笔,手腕有些微微颤抖,努力地在木板上写着。

    屋里的墨水味和她身上的香味混合到一起,更显得味道古怪。

    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冯永在一旁看了一会,目光落到阿梅的脸上,然后又落到颈上。

    这丫头,当真是个学习的好材料,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可是一旦涉及学习,状态进入得很快,神情专注。

    说起来,她一开始能进入府内做事,除了因为有一个汉人的大人,能说汉话以外,样貌也是占了相当一部分的原因。

    记得当初管家赵叔挑选好人后,给冯永禀报时就说过,这阿梅黑是黑了点,可是模样也是出挑的。

    冯永当初没在意,在他想来,南中那边的来人么,皮肤黑是正常的,毕竟日晒时间长,太阳光又强烈。

    就是那李遗,在南中那边呆得久了,不也比锦城的人黑一些?

    再说了,这阿梅也就是一个府上的下人,应该和他扯不上太大的干系。

    后来做了他的贴身侍女,这才注意到她的皮肤,心里也曾有过那么一点好奇,也是不知道究竟是天生的皮肤黑,还是被太阳晒黑的?

    如今仔细观察之下,终于肯定了一件事,这丫头的阿母,之所以能被汉人看上,肯定是一个美人,而且不会是黑皮肤,不然阿梅的大人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就算是关了灯闭上眼都一样可是别忘了阿梅的大人和她的阿母还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可不是露水姻缘就能说得过去的。

    这阿梅离开南中后,在锦城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跟着自己跑到汉中,虽然是一个婢女身份,可是没有了南中那边的强烈阳光照射,又不用为了生活而日日辛苦,继承了良好基因的她越发变得水灵起来。

    怪不得自己在阳安关挑选羌女时,赵广就误会过一次,那时还说了这羌女肯定比不过阿梅。

    大概是阿梅时时跟在自己身边,反倒自己最没有注意过她的变化。

    现在细细看来,虽然她的皮肤仍是要比汉人女子黑上一些,但已经算得上是容貌秀丽。

    可以预见到,再假些时日,别说是羌女,就是汉人女子,恐怕也没多少人能比得上她。

    啧啧!难不成,混血的基因,当真是比普通人要有优势一些?

    这丫头,脑瓜子厉害,人长得漂亮,就是可惜出身差了些。

    阿梅听到自家主君砸了几下嘴,终于忍不住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主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当下心里有些慌乱,手上一抖,写错了一个字母。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又是惊慌地看了一下冯永,只见主君倒是没有在意,又连忙改了过来。

    连续两次的抬头,以及那不经意间的眼波流转露出的风情,让冯永禁不住的一荡。

    咽了咽口水,心道怎么回事,好歹自己也是肉欲里打滚过的人,怎么感觉自己今晚好像很容易被挑起情绪。

    再看看阿梅,只觉得那微微泛红的脸更是吸引人。

    要不……顺水推舟,将错就错?

    冯永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又咽了一下口水,感觉有些蠢蠢欲动。

    密室女学生.avi?

    “主君,婢子写好了。”

    正当冯永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两者之间摇摆的时候,阿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他的心神唤了回来。

    “哦,哦,让我看看。”

    冯永定住自己的心猿马意,伸手把木板拿过来。

    很不错,虽然写得有些难看,可是毕竟全写对了。

    “这是注好音的千字文,你拿去,有空就学,过些日子我再检查。有拼不出来的就问狗子,他都会读。”

    冯永递过去一卷竹简,里面记的是他精心写好的千字文注音版,而且是这个世上的第一版,当然,只是一部分。

    汉语拼音这个东西,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消灭汉字而生。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它确实是认字读字的一大利器。

    古代的反切读字,其实也就是用两个认识会念的字,取第一个的声母,取第二个的韵母,拼合起来念的。

    而汉语拼音,则是直接把声母韵母系统化,这个和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的读音相不相同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找到正确的声母韵母,基本都能拼出来。

    至于拼不出来的,那就再切音就行了。反正以前认字读书不都这样过来的?再说了,冯永目前还没有遇到拼不出来的字。

    阿梅不敢接过来,她有些畏缩地看了看冯永手里的竹简,“主君,这个太贵重了,婢子不敢要。”

    当然贵重啦,如果这个玩意能保留到后世,特么的就是领先多少多少年文化珍贵遗产。

    但是如今么……

    “叫你拿着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冯永故作恶像地说道。

    你不用它,我怎么知道效果如何?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要不要修改?

    “谢……谢过主君。”

    阿梅不敢违背冯永的意思,终是接过了竹简。

    挥挥手,冯永开始赶人:“好了,今晚就先到这里。你先回去。”

    “是,主君。”

    阿梅抱着木板和竹简,福了一礼。

    “对了,你这香味,挺好闻的,用的什么香料?”

    就在阿梅走到门口时,冯永的鼻间,还缭绕着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撩人味道,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冯永本是随意的一问,却没想到阿梅反而是被吓了一大跳,当下“咣铛”一声,怀里抱着的东西掉了下来。

    “主……主君,”阿梅转过身,声音有了一丝哭腔,“对不住主君,婢子失礼了。”

    这丫头只要这副模样,就肯定有事。

    冯永嘿然一笑,怪不得今晚自己觉得阿梅吸引力这么大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香味上。

    “先捡起来。慢慢说,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从不抹香料的。”

    “是。”阿梅弯腰捡起掉下的东西,这才低着头说道,“这香料,是阿母传给婢子的,说是有了人家才能抹上。阿母当年就是抹了这香料,这才与大人好上的。”

    冯土鳖一下子瞪大了眼!

    催情香水?

    牛逼啊!

    哦,不对,也不算是香水,但是就算是香料,也一样牛逼啊!

    “配方,有吗?”

    冯永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拿到手,一定要拿到手!

    目光灼灼地看向阿梅,这丫头,是个宝贝!绝对是个大宝贝!

    管家赵叔的眼光,简直绝了!

    “什么配方?”

    身怀巨宝的阿梅茫然无知,问了一句。

    “香料的配方。”

    “有,可是,这里没有那些草药,婢子现在也做不出来。”

    冯永这才想起,阿梅根本不识字,就是有配方也写不出来。

    “哪里有?”

    “南中。”

    “你知道那些草药的名字吗?”

    冯永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对……对不住主君,婢子不知道。”

    明明是冯永在觊觎她的宝贝,可是阿梅却像是个做错了事一样,仿佛因为说不出草药的名字,很对不起冯永一般。

    “好好,这种配方,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了。这是当年阿母自己配出来的。”

    确定了,阿梅绝对是继承了她家阿母的优秀基因。

    真想看看阿梅的阿母究竟是何等女子?

    “没有就好,这个配方,除了你自己,不能再跟别人说,知道么?”

    “是,遵主君命。”

    虽然主君的命令下得很奇怪,可是阿梅还是应下了。

    看了看阿梅那窈窕的身子,冯永再一次冒出念头,实在不行,就把她收了房?

    第二天清晨,冯永少见地赖床了,没有早起锻炼身子。

    当他起床时,已经是比往日晚了近一个时辰。

    阿梅的脚还有没有好,一瘸一拐地端着水进来准备服侍时,被冯永拒绝了,他又不是已经退化成四肢都懒得动弹的人,平日里虽然习惯了阿梅的服侍,可是自己动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啊?见过关娘了。”

    从冯永屋子里出来的阿梅见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正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关姬,连忙行礼问好。

    “不必多礼,这冯郎君,还没起来?”

    “已经起来了,要不婢子去禀报一下。”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关姬挥了挥手。

    “是。”

    看着阿梅古怪的走路姿势,再想到她是刚从冯永屋里出来,关姬的脸色有些捉摸不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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