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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79章 你要做什么妖?

    如果当真是如冯永所想的那般,那这个人情领得可就大了去。

    “三娘,此次回锦城,关于汉中的事情,朝廷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虽然看不到关姬的表情,可是冯永仍然感觉到她的手指顿了那么一下,似乎在奇怪冯永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小妹疏忽了,倒是没有注意。兄长为何会问起这个事情?”

    “没什么。”

    冯永本就是突然猜到这其中有些古怪,临时起意问了一下。

    唉,没有人在朝里,消息有些闭塞,当真是难受。

    “对了,三娘,我想跟你说个事。”

    “兄长要说何事?”

    “我想让阿梅把头发盘起来。”

    “盘起来做什么……盘头?”

    关姬刚说了一半,突然明白了冯永话中的含义,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把头发盘起来,也就意味着已经是个妇人了。

    “也不算是真正的盘头,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是个形式。”

    冯永睁开了眼,抓住关姬的手,想看看关姬的神色,可是她站在侧后方,没办法看到,只好继续说道,“狗子进了魏府,比留在冯府的作用大。但阿梅不一样,她是个女子,你也看到了,她的天分很高。我相信,没有比冯府更合适她的地方了,我想教她点东西。”

    “兄长要教她什么?”

    关姬轻轻一挣,就挣脱了冯永的手,犹豫了一下,双手搭到他的肩上,继续按摩。

    习武的人手法就是厉害,估计是能找到经脉和穴道的准确位置,而且劲道很足,让冯永忍不住地轻轻呻吟两声,上半身感觉酥麻麻的。

    “教她点师门的东西。”

    冯永重新闭上眼睛,回答道。

    “平日里兄长教的东西,难道还不算是师门里的?”

    关姬略有惊讶地问道。

    “那算什么师门所学?连最基础的都算不上。”

    冯永一脸不屑地回答。

    “其实兄长也不必解释这么多,”虽然看不到关姬的脸,可是她的声音却是没有多大的异常,手劲也很平稳,“这个事情,还是小妹前几日先给兄长提起的呢。怎么今日又重提?”

    “那不一样。”冯永呵呵一笑,“那时你只是提议,后来不是不许我说了嘛。现在我觉得三娘说的对,所以特地跟你说一声。”

    “兄长想要做,那做了便是,这个又不关小妹的事。何必特意说与小妹听?”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声音里却没了那一股清幽,反而有了些许轻快,“兄长虽然说着不是舍不得那狗子,但阿梅的事,恐怕也是因为此事吧?”

    “是啊。”冯永大方的承认,“我这不是怕三娘误会么?”

    “小妹有什么好误会的?”

    手上开始加大劲。

    “哎哟!”冯永呲牙咧嘴地叫唤一声,吓得关姬马上又放轻了动作。

    虽然感觉关姬此次从锦城回来,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不少的变化,可是冯永还没有智障到去问这其中原因的地步。

    就如此时,要是他不解风情地问上这么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怕不把关姬劝得扭头就走?

    她故意站在后面,不让冯永看到她的神情,不就是因为羞涩?

    反正两人亲近些,是好事。

    冯永也乐得装糊涂。

    “我想请三娘帮问个事。”

    “兄长请说。”

    “帮我写封信给关君侯,问问他这些日子,朝廷中有什么与汉中有关的消息。”

    可能是关姬的按摩确实有效,坐在这里这么一会,冯永那昏胀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

    诸葛老妖这是又要做什么妖?竟然把魏延逼到这等地步?

    之所以想到是因为诸葛老妖的关系,根本就是冯永本能的条件反射。

    如果说五虎上将是大汉五大天王,那魏延少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候补天王。

    如今五虎死了四个,只剩下一个,魏延如今在大汉的位置,不言而喻,所以能把他逼成这样的人,要么是天王,要么是比天王还牛的存在。

    赵四那样的人物,历史上基本没有什么黑点,人品还是比较坚挺的,再说了他也没动机下黑手去整魏延。

    而比天王还牛的存在有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丞相。

    阿斗就算了,现在的他就是个天线宝宝,除了当吉祥物,根本没什么用。要不然冯永至于去找皇后合作搞牧场?

    连自己钱袋子都被护不住的皇帝……算了,不说他了。

    所以最后剩下的一个,只有诸葛老妖了。

    诸葛老妖与魏延的关系如何,冯永根本不用打听,只看看历史就知道了。

    诸葛老妖第五次北伐,病重时召开人生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不但把魏延排除在外,甚至连消息都对他封锁。

    后来,魏延与杨仪争权夺利,诸葛老妖的接班人一句话都没替魏延说过,后面事情的发展更是迷雾重重,反正魏老贼最后的结局是身死族灭。

    就凭这个,要冯永相信诸葛老妖把魏延当心腹,那是不可能,估计他就从来没有进入过诸葛老妖的信任核心。

    两人之间,撑死了也就是个公事公办。

    也就是诸葛老妖算得上是公正严明的性子,看重魏延的勇略,这才护着他。

    诸葛老妖一死,就魏延在营寨里折腾表现出来的那种恶劣性格,文武齐心弄死他,那就是再正常不过。

    这般推理过来,诸葛老妖反而是最敢弄魏延的那个,而魏延,估计也是最怕诸葛老妖的那个。因为诸葛老妖活着,魏延就能保证自己活着,一旦诸葛老妖不在,满朝文武皆是敌人……嘿!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诸葛老妖究竟做了什么,让魏老东西竟然要自污?

    这种事情,冯永一向是敬而远之,可是就是这个魏老贼,生生地把自己拽了进来,简直毫无人性!

    “问我家阿兄,还不如问叔母呢。”

    关姬没有问冯永为什么要写信,只是提出了一个异议。

    “我怕的是夫人不愿意说。”

    “兄长怎么又糊涂起来了?阿兄不知道的事情,叔母未必不知道。叔母不说的事情,阿兄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咦?这个话确实有道理啊。

    我好像前段时间还在黄月英那里刷了一波好感度呢,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对对对,”冯永连连点头,“三娘此言有理。那就有请三娘执笔,帮我写一封信。还有,我还有事情想问问夫人那甘蔗的事。”

    “兄长为何不亲自写?”

    冯永:……

第0180章 盘头发

    我就怕我写了,黄月英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东西。

    冯永干笑一声,“三娘与夫人情同母子,由三娘执笔,比较合适。”

    关姬抿嘴一笑,也不点破。

    这回的书信就不用关姬再次辛苦奔波了,反正李遗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派人送公文去锦城,顺便多捎带一封信,多大点事?

    冯永本想着和关姬再腻歪一阵,哪知关姬做出了这些举动,已经是把这几天鼓起勇气全部用完了,哪里还敢再与冯永多呆,当下便借口说要去练武,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冯永倒也没有强求,感情的事情,细水长流,方得始终。

    后世如果可能的话,有多少人倒是夜夜热情似火,可又有几个能得了好结果?

    冯永觉得,似这般温润如水的感情,正如一口正好入口的温水,正好,正好。

    处理完事情,又得了关姬的按摩,想通了魏老贼的古怪举动,心下大是舒爽,出门看到阿梅正蹲在门口努力识字,心下更是高兴。

    “阿梅,过来。”

    冯永招了招手。

    阿梅闻言抬头,连忙起身小跑过来。

    “这几日,你就不要时时跟着我了,去跟着那魏家娘子,把那纺线织布的手艺学好了,知道么?”

    阿梅点点头,然后又有些茫然道:“可是婢子已经跟着魏家娘子学好久了,纺线织布都学会了。魏家娘子说过,也没什么好教婢子了,想要像她一样织得快,只要多加练习就可以了。”

    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了。

    冯永沉吟了好一会,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日再去问问她,看看还有没有能教你的东西。如果没有了,那你……还是继续跟着我识字吧。”

    “是。”

    阿梅应了下来。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冯永拍拍脑袋,“明天开始,你把头发盘起来吧。”

    “盘头发……”

    阿梅莫名地看了一眼冯永,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主君连她的头发都要管。

    “主君,想要婢子盘什么样的发型?”

    阿梅很是呆萌地问了一句。

    “什么样的?”

    冯永奇怪地重复了一下,这才说道,“还能什么样的?新妇的发型会盘不?”

    “新妇……”

    阿梅的脸“腾”地红了,她终于明白了主君的意思,当下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冯永,“婢子会的。”

    “会就成。不会的话就去问问魏家娘子。”

    反正她也要再当一回新妇。

    “那……那婢子今晚什么时候过来?”

    阿梅声如蚊呐地问了一句。

    “过来?去哪?”

    看到阿梅那快要低到胸口的脑袋,冯永猛地明白过来,大意了大意了,没有解释清楚。

    干咳一声,“不用过来。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是把头发盘起来就成。”

    “啊?”

    阿梅听到主君这个话,茫然地抬起头。

    “看什么看?就你这模样,还想侍寝?”

    冯土鳖强撑着脸色不变,“主君我喜欢白嫩水灵的,你这样,太黑,不行,等以后……过两年吧,养白点再说。”

    十六岁啊,早了那么一丢丢,再过两年,就差不多成完全体了。

    在这个卫生条件太差的时代,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免疫能力,过早的破身,对身体没有太大的好处。

    虽然冯永重生以来注意锻炼,可是时间还是太短了,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再忍忍。

    “是,遵主君命。”

    阿梅温顺地低头行礼,心里却欢喜地如同爆炸开了一样。

    盘起了头发,就说明是主君的人了呢,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出去了。

    主君喜欢白一点的女子,这个没有关系,自己这些日子,已经白了好多了,相信再过不久,就会和关娘子一样白。

    这个,算不算是自己的家了?

    想起自己的大人和阿母,阿梅突然鼻子一酸。

    大人,阿母,你们看到了吗?我又有一个家了呢,主君待我很好呢,不但比寨子里过得好,他还教我识字。大人,等我学会读书了,就可以知道你留给我的书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你这丫头,哭什么呢?”

    冯永刚要强撑着面子离开,哪知无意中看到阿梅的肩膀在抽动,地上“扑扑”地落下好几颗泪珠,当下吃了一惊。

    “对……对不住,主君,婢子是想起了大人和阿母……”

    阿梅抬头,满脸的泪痕,抹了抹脸,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是,我让你盘头发,你想起你大人和阿母做什么?你这丫头,思维很诡异啊?难道说,天才的脑回路果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冯永当然知道阿梅的父母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本能地抬起手臂,可是到了半路又放下了,心虚地看看四周,营寨里只有那群孩童在远远地学习,嗯,很好,关姬没看到。

    “行了,别哭了。我答应你,后年吧,最多是大后年,就带你回南中,看看你的大人和阿母。”冯永“啧”了一声,“你这样,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主君,此话当真?”

    阿梅听到冯永这个话,登时瞪大了眼,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情急之下,竟然质疑起冯永的话来,但又马上觉得不对,改口说道,“对……对不住主君,婢子不是那个意思,婢子的意思是……”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主君我说到做到,最多不超过三年,我定然会带你回南中。”

    “婢子谢过主君!”

    阿梅激动之下,跪下来磕头。

    “行了行了,不要跪了。”冯永把阿梅拉起来,看了看因为又哭又笑而变花的脸蛋,“脸都花成什么样了,难看死了,快去洗洗。”

    “是,”阿梅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听话地离开,脚尖捻了捻地面。

    “你还有什么事?”

    冯永看到她这模样,奇怪地问道。

    “其实,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主君,不管几年,只要,只要有朝一日,能回去看看大人和阿母就成。南中……南中如今太乱了。”

    阿梅呐呐地说道。

    “你管我?我还用得着你担心?”

    冯永一副豪气模样,“南中那些跳梁小丑,我怕他们?”

    明年最多让他们再蹦哒一年,后年诸葛老妖直接平推,我怕毛?

    我还指望着那里给我种甘蔗呢!

我再重复一次

    入坑前必看那一章,我觉得我说的很明白了,可是还是不断有人站在道德的高处,俯视着我这个卑微的写手。

    我就不明白了,当过兵怎么啦?当过兵,难道就不是人,就必须是圣人?当兵的时候舍生忘死,做国家忠诚卫士,那是责无旁贷!任何退缩都是懦夫,千夫所指都是应该。

    可是脱下军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重新变成老百姓,他有家庭,有妻儿,还有父母,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书中的主角,他是老大,唯一从家里到大城市的孩子,家里的父母弟弟妹妹都指望着他,难道就因为他当过兵,所以就要做圣人,活该不能管家里死活?就得把人性去掉,当一个完美的道德模范?

    不要说的头头是道,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在说那些话之前,你能扪心自问一句,自己能做到吗?

    第二点,关于对诸葛亮妥协的情节。我就问一句,你拿什么去反杀人家?凭主角那六百亩地,还是你觉得主角的智商比诸葛亮要高?或者说主角手中的权利比别人大?什么都比不过,难道就凭主角来个虎躯一震?

    一个时刻想要复兴汉室的实权人物,看到一个不受自己掌握的不安定因素,试探一下,这不是正常反应?难道跟主角说上两句话,就要惊叹后继有人,然后准备让贤给主角?

    第三点,关于魏延一事。因为受到主角献策屯垦汉中的干扰,诸葛亮对魏延下黑手,魏延没办法只能自污,又因为心里有气,所以直接上主角的地盘去自污,恶心主角,不是很正常?谁他妈的叫你多嘴乱献策呢?我搞不了你,恶心你还不行?反正都是要送把柄到诸葛亮手里,怎么送不是送?

    至于说魏延恶心,真实历史上的魏延比这个还恶心!诸葛亮一死,他就被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弄死下去陪诸葛亮,他当时可算是军中第一将军!做人失败到何等程度?就因为他是悲情人物,所以我就一定要美化他?

    第四点,主角问一个三十多的农妇愿不愿意嫁给魏延,都能让人那么嗨?嗯?

    一个死了老公,还带着拖油瓶的女人,一无所有,有朝一日突然当了将军之妾,还能管将军府家务,孩子变成将军之子,但凡真心愿意祝福别人的,谁会去阻止?主角不反对,就是跪舔?就是妥协?让人家继续当农妇,孩子继续出身卑微,就是穿越者的胜利?为了穿越者那点面子,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很抱歉,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换个角度想问题,如果你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独自拉扯十来岁的孩子,身上还一无所有,有一天突然有一个千万级的女富豪要嫁给你,还让你掌管家里财政,视孩子如同己出,你给我有骨气地拒绝试试?

    不要拿自己的道德洁癖去绑架别人,那样只会害死人。多多站在当事人的立场考虑,你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要求别人做到的,因为人性的存在,所以才有道德一说。

第0181章 三年之内

    “行了,别磨叽了,快洗脸去。”

    冯永把阿梅赶走,转过身,正要离开,却猛地发现不知何时,转角处站着一个人,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静静看着他。

    “文轩吓我一大跳!”冯永吓得心跳都加快几分,“不是说让你去休息么?怎的站这里?”

    李遗没有回答,反是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兄长觉得,朝廷三年之内能平定南中?”

    “你来多久了,听了多少?”

    冯永头上微微冒冷汗,一样的不答反问。

    叫自家小侍女盘头发,却又不让她侍寝这种事情,关姬知道了没啥,她能猜到原因,可是要是还有别人知道,那就不是一般的丢人了。

    没准眼前这个李遗此时心里就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难言之隐之类的?

    微软?松下?联想?

    真要如此,自己又如何解释?

    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啊!

    “小弟在外奔波了好些日子,方才刚刚沐浴了一番,心头有些事情放不下,若不与兄长说,实是觉得不安心,故这才过来找兄长,”李遗有些歉然,“兄长,非是小弟要故意偷听,只是过来时,恰逢兄长在安慰阿梅娘子,怕惊扰了兄长,这才没现身。”

    跟在冯永身边这么久,对于冯永不但要自己平日里干干净净,就是身边的人也要让他们经常注意干净,李遗也是习惯了。

    冯永狐疑地看了看李遗,你的意思是,阿梅刚哭的那个时候来的?见他身上确实像是刚洗完澡,换了衣服,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应该没有听到前面的话。

    “兄长觉得,南中三年之内能平定吧?”

    李遗又重复问了一遍,看得出他很关心这个问题。

    “三年自然能平定。”冯永的语气就如同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那样轻松。

    “兄长,如何能这般肯定?”李遗对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一般地执着。

    因为历史早就证明了啊。

    冯永想了想,问了一句:“文轩觉得,若是要平定南中,得需要多少兵力?”

    “少则三万,多则五万。若是少于三万,则难以平定。”

    李遗看起来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张口就回答。

    “我们到屋里说话。”冯永拍了拍李遗的肩膀。

    三万到五万,这个数字比后世估计的要多。后世估计诸葛老妖平定南中用了两万到两万五之间的兵力。

    不过冯永更相信李遗的估算,毕竟他家就是那里的,他手里掌握着南中的第一手资料。而他老爹又是南中都督,说不定这个数字还是李恢估算出来的。

    “若是用三万兵力,文轩觉得,多久能平定?”

    进了冯永的屋子,亲自给李遗倒了一碗水,两人分开坐下后,冯永开口问了一句。

    “长则两年,短则一年。”

    而事实上诸葛老妖只用了大半年。

    “那文轩觉得,平定南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行路不便,人心难服。”

    冯永听了,轻轻摇头,笑了笑,“南中汉蛮向来有矛盾,只不过此次闹得大了些。若是平定,大军开过去就是,收人心的事,那是后面地方官吏要操心的,咱们且不去议论。”

    “至于说行路不便,确实是个难题。只不过我也与府中那些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卒谈过,听他们说,南中那些叛军,多是蛮僚,悍勇确是悍勇,不过鲜有铁器,一般都是拿竹子木头当兵器,不知对否?”

    李遗点点头,“那蛮僚,多是悍不畏死,幸好愚昧无知,不知如何制作攻城器械,难以攻城,更不消说制铁,否则大人凭手上的兵力,如何能守得住城池?”

    “这南中之路虽说难走,但只要小心前行,想来还是没问题的,不然当年伏波将军如何南平交趾?平定南中最大的困难,在我看来,是如何抽调足够的兵力,以及如何筹措支撑大军的粮草。”

    为什么说汉朝最牛逼的时候,一个汉兵能打五个胡兵?原因就在于技术的先进性,一个是手上拿着各种各样锋利的杀人利器,身上披着各种铁甲皮甲,一个是只会挥舞着木棒兽骨,嗷嗷冲锋,完全是后世山姆大叔拿各种导弹殴打世界各地小朋友的即视感。

    南中平定战除了诸葛老妖带着一群官二代将二代外,剩下几个有点名气的,都是以后要用来镇守南中的人物。

    而蜀汉有名的大将们却都没有参加,除了要考虑到得有人帮阿斗镇场子外,南中也不值得那些大佬们全部出动,那样就太看得起那些各自为战,连统一组织都没有的叛军。

    冯永点了点东边,继续说道,“平定南中,还要考虑到东边。毕竟南中那些叛军,可是得了东吴的支持,如今大汉与东吴正在重新交好,待此事完成,东边再无压力,介时大军开进南中,则那些叛军就是待宰的豚犬,不足为虑。”

    听完冯永的分析,李遗长舒了一口气,眼带钦佩地看着冯永,说道:“兄长之言,与大人所说的竟是不谋而合,小弟实是佩服。”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汉军和叛军无论是从兵器,还是指挥,亦或者组织性上,都不在一个层次,代差过大,比当年老美和傻大木的代差还要大几倍,只要后勤能跟上,平推根本不是个事。

    李遗看着冯永一脸平淡的模样,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心下更是折服。

    南中之乱,本就是地方大族带头所起。

    李家作为南中的大族之一,却坚决站到了大族的对立面,除了不愿意背叛朝廷以外,其实更大的原因就是自家大人根本不看好这一次的叛乱。

    南中叛乱虽是起于先帝崩殂之时,可先前却是早有苗头。先帝崩殂后,大汉危如累卵,南中之乱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危势越发不可收拾。

    叛军也不是没派人过来劝说,甚至还带上了东吴说客,但是大人不但没有听从,反而为了表忠心,直接杀了来人,送往锦城,以示与叛军势不两立。

    事实证明,大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东吴没有趁机杀进来,北边的曹贼也被挡在了汉中之外,如今局势越发明朗,南中的叛军,已然是没了出路,等丞相腾出手来的那一日,就是他们覆灭之时。

    大人估计三到五年之内,南中必定。

    没曾想这冯明文更是大胆,直言三年之内,竟是比大人还要有底气。

第0188章 真假难辨

    “若单单就大军而言,只要东吴与大汉交好,那自然是可以抽调得出来。可是兄长觉得,这三年之内,能筹措得如此多的粮草么?”

    “文轩可知,在蜀中,我最佩服的先古贤人是哪位?”

    “小弟如何得知?”李遗不知道冯永为什么突然问起这种问题,想了一会,拊掌笑道,“小弟想起来了,兄长过剑山时,曾作雄文‘蜀道难’,其中有一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莫不成便是那两位蜀中之主?”

    冯永摇摇头,“蚕丛及鱼凫,皆是一代雄主,自是值得佩服的,但却不是我最敬佩的。”

    “那小弟便不知了。”

    “便是那建了都江堰的李冰。”

    “竟然是他,”李遗恍然,点头赞同,“小弟竟是一时没有想起,李太守确是值得敬佩。”

    不是敬佩,根本就差点崇拜上了。

    在冯永看来,李冰就是蜀中的水神,不但在蜀中,就算是拿到中国历史,甚至是世界历史上,都算得上是最牛的人物之一。

    在李冰没有建都江堰之前,蜀中有“泽国”“赤盘”之称,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蜀中盆地,年年洪涝,根本就是一个大水盆。

    就是因为有了都江堰,川蜀才从泽国变成了天府之国。

    在那个工具极其简陋的先秦时代,李冰竟然能靠着人力,生生建成了一个设计完备,功能多样,造福后世几千年的伟大工程,直接改变了一个蜀中这个地区的命运,简直就如同开了挂一般牛逼。

    不但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就算是到了冯永那个后世,一国之主也要为李冰题字,可想而知其影响之深远。

    冯永说到这里,李遗这才明白过来,“兄长的意思是,那都江堰……”

    “文轩莫要忘了,丞相今年可是专门派人重修了都江堰,还派了护堤官,征了民夫前去看守。”

    冯永说到这里,李遗终于醒悟过来,叹道:“小弟不如兄长多矣!”

    这个兄长,不仅仅是能深谋,就连大局都亦了然于胸,不得不让人服气。

    虽然心头很是舒爽,可是冯土鳖仍是假惺惺地自谦一句:“此乃显而易见之事,只要文轩稍加注意,也是可以想得到的。”

    我已经很注意了,要不是大人给我提点,我怎么可能会想得到这么多?更何况那都江堰离南中如此遥远,谁又会想到两者竟然能有如此联系?

    当时丞相说了要闭关息民,谁都以为不会再折腾什么大动作了,就连派人修护都江堰,人人也只以为是为了防涝,谁又想得到丞相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想那都江堰,本就是既能防洪,又能灌溉。只因年久失修,附近许多田地或因水涝,或因无水源缺乏而不得不被迫荒废。

    丞相派人修护,想来那些荒废的田地只要稍加耕作,也能马上重新加以利用起来,明年怕不是就能筹得一批粮食?

    再加上蜀中收缴上来的粮税,这般积累上两年,到了第三年,说要支撑起十万八万的大军那是不可能,但供个三五万南征,想来已经是颇有富余。

    他却是不知道,历史上的丞相,却是第三年就已经南征了。

    “对了,文轩不是说要有事与我说?究竟是何事?”

    李遗此时心头满是被一个土鳖打败的挫折感,听到问话,这才想自己原来是有事情这才过来的。

    “小弟几忘矣!”李遗晃晃脑袋,暂且按下心思,“兄长答应了魏将军,这羊毛布一旦做出来,就先行供给汉中府。这魏将军知道这羊毛布是好东西,所以拿来给那汉中府的将士用,马将军想来也定是知晓,若是来问,那当如何?厚此薄彼,终是不太好吧?”

    冯永垂下眼眸,手中轻轻地拨动案上的水碗,尽量不让李遗看到他眼中的明悟之色。

    他可从来没有忘记,李遗是以天使的身份过来的,说白了,是奉了诸葛老妖之命跟着自己到汉中的。

    李遗的这个问话,究竟是担心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而让汉中的两个大佬会有意见?还是在隐晦地告诉自己,不要过于偏向魏延?

    但是不管怎么说,马岱看来就是诸葛老妖放在汉中的底牌了。

    “文轩放心吧,”冯永想到这里,抬起头,笑了笑,“马将军好歹是牧场中有份额的,我怎么可能会忽略此事?”

    “可是……”李遗凑了过来,声音放低了,“那魏将军却是把魏文思放在这里,只要兄长织出布,就立刻收到太守府,如何有多余的?”

    这家伙,疑心很重,看来不大愿意相信魏昌。

    “把答应给魏将军的东西给齐了,剩下的不就可以给马将军了?魏将军,总不能再来抢一次吧?”

    冯永脸上虽然是淡然的笑容,心里却是升起一股怨气,这魏老东西,也不知道他和诸葛老妖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非要把自己拉进这个是非漩涡里面。

    唉,希望黄月英看在自己一直孝敬她老人家的份上,能给点提示。

    “兄长说得轻巧,这羊毛布又不是从羊身上剪下羊毛就成,一时间如何能织得这三百匹布?”李遗脸上有些担忧,看来确实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影帝级人物,让冯永对他越来越放下了戒备之心。

    就凭他在议事厅里站在自己身后,防止魏延对自己出手的表现,冯永觉得,就算他是影帝,估计也早已把自己代入角色了。

    “文轩先前不在,有些事怕是不知道。前些时日,我那侍女阿梅,想出了一个法子,她欲把那纺车改一下。我估摸着,若是真成了,这纺纱的速度,少说也能提高这个数。”

    说着,冯永伸出三个手指头,“二郎此去,便是去了阳安关,找那马将军借些作匠前来,做那纺车。”

    “竟能提高三成?”李遗一脸的欣喜,“兄长果是大才!”

    那是阿梅的功劳,和我有什么关系?

    冯永想了想,可是阿梅是自己的侍女,在他人看来,她的一切,不就是我的?李遗这说法,没毛病。

    “什么三成?三成如何既能织完许诺给魏将军的份额,又能供给马将军?是三倍!”

    “多少?”李遗撑着案几猛站起来,“兄长刚才说多少?小弟好像听岔了。”

    “你没听岔,是三倍。”

    “三倍?!”李遗尖声叫了起来。

第0189章 要点脸吧?

    “三倍。”冯永点点头,再次肯定地说道。

    李遗哆嗦着连续两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有成功,最后差点把案几弄翻了,这才站直,猛地冲到冯永面前,却又不知说什么,又来回走了两趟,这才略微平稳了情绪。

    “兄长,此事可有把握?”

    过了好一会,李遗这才走到冯永面前,低声问了一句。

    “**不离十吧。”

    实际上这些日子,冯永已经尝试做出了好几个模块,只是木工手艺不过关,效果差强人意。

    没办法,这个时候既没有润滑油,也没有工业偏心轮,全手工制作,手艺不过关的话,很难得出满意的成品。

    “那就好,那就好。”

    李遗搓搓手,连连说道,满脸的喜意。

    再次看向冯永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折服。

    这个兄长,能深谋远虑,能洞察大局,又有治世安邦之才,远非自己所能及。

    以前自己还有些与之相争的心思,此时却是心甘情愿喊这一声兄长,输得不冤,不怨啊!

    “对了文轩,你久在南中,想必对那僚女也是熟悉,可知她们若是学那纺织之术,学得快是不快?”

    冯永自然是不知道李遗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李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下便问道。

    “僚女?”李遗不知冯永为何会问起这个,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那阿梅娘子,不正是僚女?”

    “阿梅算不得普通僚女,不能拿她做例子。”

    冯永摇头笑了笑,一点也不心虚地说出这个话,没办法,谁叫阿梅给自己涨脸呢?

    李遗想起方才兄长所说的,这改进纺车之事,正是阿梅所提,想必她自然与普通僚女不同。

    “僚女么?”李遗沉吟一下,“兄长这么一说,小弟倒是想起来了,那南中与汉人杂居的僚寨,皆是熟僚。大多是学了汉人耕种织布,以前倒不觉得有甚奇怪,如今看来,与汉人倒是没多大区别。”

    “也就是说,僚女与汉人妇人一般手巧?”

    “就算是比不过,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李遗点头赞同,有些不明白冯永为何要说这个,“兄长为何要问这个?”

    冯永手指敲了敲案几,眼神有些悠远,“文轩你说,如今南中这么般乱,那些战俘可以送来汉中做劳力,可是那些僚人妇人呢?男人上了沙场,生生死死的,也不知哪一日就没了消息,留下那些妇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战争啊,给男人的伤害,是生死不由己,在沙场被人一刀了结了,那就什么都结束了。

    而给女人的伤害却是绵绵不绝,丧夫,死子,家里的男人说不定全没了,就留下一家的寡妇孤女,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其阿母不正是因为这个,这才投了河?

    李遗的智商很高,听到冯永这个话,哪里还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当下猛地睁大了眼,“兄长的意思是……让僚女也来汉中?”

    “是啊!这纺线织布的事,自然是让妇人来做比较合适。可是也不知怎么的,那些个胡女羌女,放羊剪羊毛洗羊毛的倒是一把好手,可是让她们纺线织布,却是手脚僵硬,难以使唤。更重要的是,妇人不够用啊!”

    冯永叹了一口气。

    中国历史上,无论是布也好,丝也罢,都是南方的比较出名。

    这当中有地理环境的原因,也有人文因素。

    就连黄道婆,那也是跟南方的少数民族学了纺织技术后,才进行的技术改革。

    就是眼前的例子,也是让冯永不得不承认,胡女要做那纺织之事,确是学得有些慢了。

    这就让冯永有些怀疑,难道说,这其中,当真是因为南方的姑娘是要比北方姑娘心细一些?

    诸葛老妖平定南中后,把纺织技术在南方大力推广,南方少数民族把这些技术发扬光大,还织出了自己的特色,至少在后世的手工方面,南方少数民族的锦和布,还是很有名气的。

    就算是那些胡女都能学会纺织,那人手也不够啊!总不能让羌胡男子上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干脆。

    这就让冯永有些蛋疼,妈的实在不行,老子看来就只能想办法从南方搞一批僚女过来试试!

    反正南中男人都过来了,女人过来那不是很正常?孤阳不长嘛!

    “胡女笨手拙脚的,只配干粗活,纺线织布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咱们汉人妇人做得最好。实在不行,就小弟所知,那僚女做那纺织之事,也算得上是得力。”

    李遗一听冯永这般说法,儒雅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狰狞,自然是极为赞同冯永的想法,这可不是小事。

    “南中战乱,男子多战死,妇人多饿死,不如让她们来汉中,好歹还有口饭吃……”

    说到这里,李遗看了一眼冯永,只见他眼带赞赏地看着自己,当下觉得受到了鼓励,咬咬牙继续说道,“兄长,这可是做了大好事呢,不知能救多少妇人的性命。”

    你很不要脸啊骚年!

    吃个人血馒头还能说自己救人。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李遗这个说法却是没人说他的不对,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还是那句话,男人上了沙场,死了也就是一刀的事,可是女人了?虽是没有上战场,可大多活得却是生不如死。

    每一次中原大地被异族攻占,活得最悲惨的就是女人。

    同理,南中战乱,僚女要是死在乱军之中,那就是幸事,要是寨子没了,男人没了,自己却活了下来,那就是悲惨世界的开始。

    看看阿梅就知道了,别看她现在是冯永眼中的宝贝,可是在最开始进府的时候,是被放在厨房帮忙的。

    听管家说过,为了把一口吃的放进嘴里,厨娘就是把板子打折了都不管不顾。

    南中的那些僚女来到汉中,至少一天能吃饱饭,至少能安定下来,这不是做好事是什么?

    “这个事情,还是得靠文轩才行。”

    没办法,谁叫眼前这家伙有个南中都督的大人?

    李遗拍着胸口,“兄长且放宽心,此事就包在小弟身上。往日里,两军杀来杀去,死的都是厮杀汉,谁会管到妇人生死?也就兄长这般心软之人,才想得如此周到,此事一旦做成了,说不得又是一桩好名声的美事。”

    “过了过了,”冯永终究是要脸皮的,脸上发烫,止住了李遗的自我吹嘘,“我这里还有一封信,顺带帮我送给丞相夫人。”

    “没问题,交与小弟了。”

第0190章 真肮脏(二合一大章)

    锦城丞相府,后院的厢房内,黄月英手执毛笔,坐在案几前面,看着院子里的落叶,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案几上,分别放着已经磨好墨的砚台和写了一半文字纸张。

    这时,只见厢房门口出现一个人影,把厢房的光线挡住了,让房内稍微暗了一下。

    “阿郎今日缘何这般早处理完政务?”

    黄月英看过去,正是自家阿郎。

    诸葛亮步履从容,不徐不缓,英俊的中年帅哥脸上挂着儒雅地笑容。

    “这些时日,大汉境内也无甚事,南边的李德昂已然守稳关口,叛军不得寸进。东边的邓伯苗此时已经见到了孙权,东吴本就有意与大汉重归于好,再以邓伯苗之能,想来此次必不令我失望。大汉此次,终是可以安稳下来,我今日也偷个懒。”

    “这可是好事,”黄月英放下笔,起身迎向诸葛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住了诸葛亮的目光,让他看不到自己案几上的信纸写的什么东西,“阿郎且先坐下,妾身去倒碗水给你。”

    诸葛亮砸砸嘴,自家这个细君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脸上没露出什么太多的表情,只得顺了黄月英的意思,在另一边坐下后,这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细君这是在写什么?”

    “自是写给冯大郎的回信。”

    黄月英把水放到诸葛亮面前,自己转身回去坐下,听到诸葛亮的问话,心头暗笑。

    作为枕边人,阿郎是什么样的人,她如何不知?今日竟然罕见地这般早处理完政务,一进门就问这个问题,十有**就是冲着那小子的信来的。

    “那小子,前些日子不是刚给你写了信么?怎么此时又写?哪来这般多的话要与你说?”

    这个年代,一封家书,两三年才来回一次,那是常事,一个月来两封,那就显得太过于频繁。

    “阿郎对他又看不顺眼,管这作甚?”黄月英看了一眼诸葛亮,嘴里继续说道,“再说了,这是他与妾身之间的事,阿郎关心这个做什么?”

    “那小子就是因为太于滑头,故我这才看他不顺眼,但若只论才能,却是个让人叹服的。”

    诸葛亮身为一国之相,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而故意贬低一个后辈,只是客观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再看看那关姬,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冷淡模样,没曾想竟能为了他,不辞辛苦地来回奔波。看来他也是个会哄骗人的,细君莫要被他骗了。”

    “阿郎直言他巧言令色就是,何必拿关姬来说话?三娘也算得上是妾身一手带大,阿郎这般说法,岂不是在说妾身管教无方?”

    黄月英故作不悦地说道,“当时那冯大郎与阿郎第一次见面,就为阿郎献策不少,这才得了阿郎一句少年英雄。没曾想却是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才被那好事之徒安上了巧言令色之名,他人不知,阿郎缘何也跟着这般说法?”

    诸葛亮无奈地看向黄月英,心里说道,那小子这还不是巧言令色?看细君你为了他,竟然都能对我说出这等话来。

    “细君这番模样,就是当年我管教伯松时亦未曾有过,也不知那小子是如何做的,竟然让你为他这般说话。”

    说起来,诸葛亮还有一点怨念的,细君可是伯松的嫡母呢,看这番模样,对那小子竟是比自家儿郎还上心。

    “伯松可做不出曲辕犁,更做不出八牛犁,又不能让大汉田地多打一两成的粮食,”黄月英瞥了诸葛亮一眼,“至于那屯垦汉中之策,就不用妾身再提了吧?”

    “再说了,伯松都已经是弱冠之年,又是个稳重的性子,又有你这当丞相的大人,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他不成?而冯大郎呢?不说身世可怜,就是年纪也只有十六,还小呢,妾身多关心一下,有何不可?”

    诸葛亮听了这个话,总算猜到了那小子给自家细君的来信里说的什么了。

    当下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做何表情,“那小子在汉中被人欺负了?还写信向细君哭述来了?没想到这般滑头的小子,竟然也有被人欺负的一日。”

    “小小年纪,跑了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竟是被你发配到那个荒凉之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得罪了你呢,再有能耐又能如何?别人为了讨好你,上来踩两脚那不是人之常情?”

    黄月英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诸葛亮。

    “细君你这是无理取闹了吧?”诸葛亮哭笑不得,“就算是不知道缘由的人,看着赵家二郎跟在身边,又有伯松在那边看着,这大汉境内,有几人能欺负他?”

    “没几个人,可就是说,还是有人的嘛。”

    “那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的,大汉就那么几个能欺负他,他还能惹上?”

    “不是他惹上的,是别人找上门去。”黄月英脸有不平之色,“多好的孩子呢,在汉中安安份份地呆着,又没惹事,你说都是做了君侯的人了,还去欺负一个孩子做什么?”

    “那就是魏文长找他麻烦了?”诸葛亮笑了笑,终是肯定了那小子在来信里向细君哭述什么了,“看样子还欺负得不轻,魏文长究竟对他做什么了?”

    “阿郎还装作如此模样,当真不知耶?”

    黄月英斜眼看了一眼诸葛亮。

    “不就娶了一个他庄上的农妇么”诸葛亮被揭穿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啧”了一声,“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呢。那妇人在他庄上当一辈子农妇好,还是去魏府上当妾室好?再说了,那妇人虽名是妾室,可却是做主母的命,天大的好事。”

    “对妇人是好事,可是对冯大郎呢?那是娶么?那明明就是抢!魏文长这么做,可曾想过冯大郎心里感受?再说了,阿郎又如何会知魏文长日后不会再娶正室?”

    “魏文长好歹是汉中太守,又是君侯,何时需要考虑冯明文这个汉中典农官的感受?”诸葛亮一脸的不以为然,“少年英雄又如何,天下如此之大,难道天下人都能让着他?”

    看到黄月英又要说话,诸葛亮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细君想要说什么,我亦知道细君极是爱护那孩子,但且先听我说完。”

    黄月英第一次听到诸葛亮嘴里说出“那孩子”的话,便知自家阿郎看起来虽是看不惯冯文,但心里还是关心其人的。

    “当时他在锦城时,我确是任由其跳脱,些许的小计算,我亦不跟他去计较。就算他去了汉中,我若一令下去,在汉中也可保他无人敢惹。可是如此,对他当真有利么?”

    诸葛亮眼神悠远,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慧极则伤其身,傲极则丧其命。此子师从名门,又极有才华,本就有不少傲气,若再有你我等人顺其意,则必会滋生天下人不过如此之感。”

    “君子当温润如玉,若是恃其才华,不把天下人放眼里,又有几人得了好结果?远有甘罗十二岁为相,而后早夭;毛遂自荐,凭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却因兵败而自刎。近有杨修杨德祖,因鸡肋之事而被斩;还有……”

    说到这里,诸葛亮眼中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还有那关君侯……我实不想大汉这难得的少年英雄,因年少得志,便生出骄纵之心,故这才叫一个孤傲之人去做他的磨刀石。”

    “魏文长?”

    黄月英终是明白过来。

    “是啊,”诸葛亮淡淡一笑,“魏文长傲视天下人之态,与那关云长何等相似?我叫他去磨一磨那孩子的性子,我亦要磨一磨那魏文长的性子。”

    黄月英长舒出一口气,看向自家阿郎的眼神充满了怜惜:“阿郎为了这个大汉,当真是煞费苦心。”

    “我既答应了先帝,又如何敢不尽心尽力?”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大汉如今危势,这孩子又实是难得的人才,且先好好打磨一番,以后也好能让他担起大任。”

    “那此事,就这么算了?”

    黄月英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

    “如何能算?”诸葛亮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细君莫要忘了,我方才还说了,要磨一磨这魏文长的性子呢。那滑头小子,还算是好的,虽是傲气,但傲在骨子里,大节总是不亏的。魏文长可是实打实地看不起人,再这样下去,我就怕他落不下好下场。”

    “那阿郎打算如何做?”

    作为妇人,黄月英平日里还是很有分寸的,诸葛亮只要不主动说,她就不会过问家国大事。不过此事既然冯永已经写信给她,她正发愁如何回复,如今看阿郎也愿意说,便开口问了出来。

    “细君可知那魏文长自丧妻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又想起要娶一个妾室?”

    “为何?”

    诸葛亮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自是因为蜀中那些大族,看到汉中如今有利可图,便找上了魏文长,欲把世家女嫁过去,当个继室。”

    黄月英愕然:“还有这等事?这些人……当真是……”

    想了半天,也不知用什么词才能表达出来。

    “那这与那魏文长找那小子的麻烦,又有什么联系?”

    “如何没联系?”诸葛亮看了自家细君一眼,知道她一时想不起这其中的关节,继续解释道,“大汉三大都督,无论是南中还是永安,皆是只督军伍而不管政务,唯有魏文长较为特殊,既是汉中都督,又是汉中太守,这放以前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汉中也没什么人,只是如今么……”

    “阿郎欲去了那魏文长的太守之职?”

    黄月英不愧是诸葛亮的女人,一点便透,猛地醒悟过来。

    “这是为了魏文长好。不然……毕竟那黄元之乱,可是当今的陛下亲自平定的呢。”

    黄元之乱,便是当年诸葛亮远赴永安受命时,汉嘉太守黄元借口刘备病重,他与诸葛亮有矛盾,借口害怕会被迫害,所以叛乱。

    当时镇守锦城的是还是太子的阿斗,听了益州治中从事杨洪的进谏,派遣将军陈鳌轻松平定。

    虽然诸葛亮说得云里雾里,可是黄月英却是听明白了,当下点点头,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阿郎,又拿什么理由去了魏文长太守之职?”

    “以娶正妻之礼娶妾室,礼太过矣,这个算不算?”

    诸葛亮微微一笑,智珠在握的模样。

    “自然算,如此一来,那冯明文也算是找回了个面子。”

    黄月英也笑了。

    “不止如此,还能绝了那些大族的心思,我想,没有人愿意会再嫁给不遵礼法的人吧?不然,那些以诗书传家的大族,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如此一来,妾身便知如何给他回信了。”

    妈的,这诸葛老妖当真是抓个蛤蟆攥出个尿都不愿意放过的人物,接到黄月英的回信,冯永简直是目瞪口呆,觉得这个家伙能当上大汉丞相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如今大兴屯垦汉中,可以预见,汉中不但人口会越来越多,而且还会成为朝廷的最重要的产粮之地。毕竟蜀中的那些田地,大部分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汉中却可以。

    而当初魏延是先当上汉中太守,再当上汉中都督的。

    按大汉的惯例,都督只管军事,政务是归太守管,不但南中如此,就连都督永安的托孤大臣李严都是如此。

    可偏偏魏延却是个例外,他既是太守,又是都督,可以说是军政一把抓。这放以前没关系,因为汉中实在太荒凉了,百姓都没有,哪来的政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一只土鳖给大汉丞相献了一个屯垦汉中的计策,这个太守之位的重要性,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与其等汉中成了繁华之地,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再做打算,还不如现在趁着苗头刚出来的时候直接动手。

    这诸葛老妖下手当真是又快又狠。

    虽说现在这个太守之位没什么卵用,可是好歹是一个名头,魏延莫名其妙地被削了一个职位,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可是大汉丞相的话肯定是正确的,他是不能反抗的,所以只能找别的地方发泄,罪魁祸首冯土鳖又好死不死地赶到了汉中,还不知死活地找上了他主动送货上门……

    这特么的,简直是日了哈士奇!

    冯永心里只能这么骂了一句,政治真肮脏!

    老子是为国为民的好伐!

    这样也能躺枪?

第0191章 且放宽心,没有那般严重

    至于说因为爱才,所以看上狗子……

    这话其实也不算错,但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临时起意。

    就算没有狗子阿母那个事,他也一样会另找一个借口,在冯永的营寨里好好闹上一番,把冯永恶心上一顿。

    亏老子当时还那么天真,竟然相信了那老匹夫爱惜人才的话!

    自昨天收到黄月英的来信后,他不知看了多少遍里面的内容,已经快要把它背下来了,可是仍忍不住地拿出来反复研读。

    冯永最后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里的信纸收好,坐在案几前发呆,今天他不想出门。

    因为今天是魏家娘子进入魏府的日子,魏延的时间掐得很准,冯永接到黄月英来信的第二天,他就派人上门接亲。

    这其中,要说和锦城没有一点联系,谁信?

    古代娶妻分六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而娶妾则很简单,选个日子把人接上,然后悄悄地从府后小门进去就算完成。

    魏延这回娶妾,虽然没有娶妻那般烦琐,可是接人的时候却很大张其鼓,不但派了自己的亲卫过来护送,听说还专门从南郑城里精心挑选了“全合人”的迎女客(也就是伴娘)。

    所谓全合人,也就是婚姻美满幸福,有儿有女,家人俱全等等诸多条件都满足的妇人。

    听说他要在南郑城里大摆酒宴,还专门派人请人不少世家的人。

    关键是请的那些人,全是曾给他提过亲事的人家。

    这老家伙,恶心人简直恶心到某一种境界了。

    今天的营寨,没有往日的琅琅读书声,也没有干活的喧闹声,比往日安静了很多。

    秦汉时的婚礼,端正庄重,不像后世那般,还有吹拉弹唱之类的,完全是在一种肃穆的氛围中进行。

    可能在此时的人看来,婚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可儿戏。

    所以连婚服也是让人觉得肃然起敬的玄黑色。

    冯永的心情很不好,一整天都呆在屋里,就连已经带着匠人回到营寨的赵广都觉察出来兄长情绪有些不高,所以除了阿梅按时送些饭食进来,都没有人敢过来触他的霉头。

    “主君,魏家娘子说在临走前,想见见主君。”

    阿梅又一次在轻轻地敲门,得了冯永的允许后,进来温声地说了一句。

    “嗯?”

    从发呆清醒过来的冯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好歹魏家娘子也是从冯庄里出去的,临走前,与冯永这个主家见上一面,是应该的。

    “嗯,好,我知道了,等会我去看看她。”

    “魏家娘子说了,她那里人多,不方便,有些话,想单独对主君说。”

    冯永这才想起,她那里应该有魏延派过来的人,估计是有些话不想让他们知道。

    当下点点头,说道,“那成,你叫她过来吧。”

    魏家娘子很快来了,身着玄色纯衣礼服,头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然后用玉钗盘好,因为早年生活贫苦而过早产生皱纹的脸上,此时被人巧手打扮一番,竟然把那皱纹给隐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大喜之日,她的脸上竟是多了几分光彩,让人觉得有了几分韵味。

    她的身后,跟着狗子,也换了一身衣裳,束起头发,干干净净的模样,让人根本不相信是一个庄户的孩子。

    “这身衣裳,看起来不太适合今天的喜庆,要不要换一身?”

    冯永指了指狗子身上的衣服。

    衣服很干净,可是却一眼看出是麻布所做,连最基本的染色都没有。

    “谢过主家,不用了。”魏家娘子笑着摇摇头,“魏将军那里,给这孩子送来不少衣服呢,妾身没让他穿。这身衣服,是妾身亲手做的,不丢人。”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婚服,“今日嫁过去的是妾身,穿着魏将军送过来的衣服是应当,但这孩子,还要等明日才能换上。”

    冯永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魏家娘子,仿佛今日才明白这个普通的妇人,点了点头,“我先前还一直担心你,看来这回是我多余了。”

    懂分寸,有底线,明事理,这个妇人进了魏府,就算一开始会吃点亏,但后面总是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她穿上嫁衣,表明她愿意嫁,但狗子没穿魏延送过来的衣服,表明在她没真正嫁过去之前,狗子仍然算不得他的儿子或者说她在等魏延的一个承诺,对狗子承认的承诺。

    “你这番做法,就不怕魏将军心怀芥蒂?”

    “妾身能得今日,已是享了不敢想像的福分,以后之事,早已不在意。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魏将军若是真心喜爱他,自会明白妾身苦衷。若只是拿这孩子做个借口,那妾身这般做法也能早看清明白魏将军之意,只好想办法不让他跟着受累就是。”

    冯永不得不正眼看待这个庄上的农妇,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此时,竟然是怀了死志进入魏府?

    “没有你想像中的那般严重,那日我就看出来了,那魏将军,是真心喜爱狗子的。你进了魏府,且放宽心便是。”

    按理说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冯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这个事情也是冯庄上的大喜事,可是却让他觉得,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魏家娘子,都与此事没有多大的联系。

    冯庄,只是恰逢其会地成为锦城和汉中两地政治博弈的工具。

    “是。妾身此生,不忘主家之恩。”

    “有什么忘不忘的?”也不知为什么,冯永只觉得眼中有些涩涩的,“狗子天分好,人又争气,这是你应得的。”

    “这世间,比他天分好的人只怕不少,又有多少人不愿意争气?可偏偏没遇到主家这般的好心人,又能做什么?”

    魏家娘子在这一点上很是固执,即便是身着婚服,也是盈盈一拜,匍匐在地行了大礼,“妾身此去,便是魏将军之妾了,以后若是主家有什么事,便叫狗子传个话来,妾身当尽力报此恩德。”

第0192章 出气筒

    “没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好好在魏府享福便是。”

    冯永心头一热,上前几步,把跟着跪下去的狗子扶起来,说道,“都起来吧。”

    说着,又看了看狗子,想起魏家娘子刚才的话,皱起眉头,问了一句:“听你刚才的意思,不打算让狗子住在将军府里?”

    “这正是妾身来见主家的原因,妾身想临走前,跟主家讨个恩典,让这孩子继续跟着主家做学问,不知可否?”

    魏家娘子没有起来,又低下头去,再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狗子以后就是将军之子了,到时得让魏将军答应才行。再说了,魏将军位高权重,自会请学问比我好的来教狗子。”

    冯永摇头,他可不敢轻易应下此事,毕竟那个魏老匹夫,委实太难缠了。

    “此事还是魏将军所提。”魏家娘子在一旁轻声说道,“魏将军派狗子给妾身传了话,说先接狗子去府里住些日子,过后再送回来跟着主家做学问。”

    “哦?还有这等事?你起来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冯永挑了挑眉,这魏老匹夫,又安的什么心?

    “回主家,前些日子,魏将军把小的接去了,说是要考考小的学问,又打听了主家教他人学问的事,这才让小的给阿母带了口信回来。”

    狗子在自家阿母起身的时候,在一旁开口解释道。

    前些日子,魏延确实派人过来把狗子带到城里去了,说是想见见这个娃儿,冯永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魏家娘子点点头,继续说道,“魏将军还让妾身带给主家一句话,说是天下做学问的人,能超过主家的,可能有不少。可是能有主家这般学问,又敢把自己学问教出去的,却是没有几个。说就凭这一点,魏将军以大礼娶了妾身,也是甘心。”

    后面的那句话,却是低了下去,魏家娘子脸上有了些许羞意。

    呵呵哒!

    冯永心里冷笑,这老匹夫,明明就是被人家诸葛老妖逼着做了这么一场戏,竟然还能着良心,顺带能哄骗人家一个寡妇?

    可是看看魏家娘子那罕见的羞意,看来这句话,也可能会让她有些幸福感吧?毕竟是觉得受到了重视。

    怪不得连续行了两个大礼,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觉得自己是托了冯永的福才能有这待遇。

    算了,就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吧,真真假假的,只要不拆穿,真假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还说了,待日后,会派人给主家送一份束。”

    魏家娘子终是个妇人,羞意很快散去,又说出了一句话。

    “世间都在求学问,学问又何尝不是在求人?择天资聪慧者而教之,是为人师的一大乐事。”冯永笑了笑,摸了摸狗子的头,“这个事情,我应下来了。”

    这个魏老贼,想要给自己道歉,却又拉不下脸皮,只好想出了这么一个迂回的方法。

    估计送上门来的束有不少。

    不过自己最多只能算是兼职乡村教师,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地教那些孩童,有了狗子,自然要轻松不少。所以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孩子正名叫什么?想好了么?去了太守府,再这么叫可不成,会被人笑话了去。”

    “已经取好了。”

    魏家娘子低头恭声道,“魏将军本想着既然同魏,那以前之名就不用改了。后听说孩子从未取正名,故帮取了一个,单名容字。”

    “魏容?”冯永点点头,“这名字不错。”

    到了黄昏,魏家娘子的迎亲队伍终于走出营寨,向南郑城里蜿蜒而去。

    “兄长,咱们真不去城里参加宴会?”

    赵广跟在冯永后面,看着迎亲队伍远远离去,又看看冯永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这才敢上前来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参加的?”冯永冷笑一声,“那就是个专门用来恶心人的宴会,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二郎,此是纳妾,不是娶妻,魏将军这般举动已经是逾礼了,要是我等再去参加宴会,那岂不是自己往泥泽里打滚?”

    李遗走上来,说了一句。

    “那魏将军就不怕吗?”

    赵广还是不明白。

    “那老东西跟你很熟?”

    冯永听了此言,斜眼看了赵广一眼。

    “不熟啊……”

    “那就是跟赵老将军很交情?”

    “点头之交罢了。”

    “那你操个屁的心?”冯永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想要热闹还不简单?城里的宴会,咱们不参加,难道营寨里就不能自己操办一个?”

    “小弟这是觉得魏将军善于练兵,还想着有机会跟魏将军学上一些,再说了,魏将军好歹是阿姊的叔父……”

    赵广低声咕哝了一句。

    冯永不去管这个老是想着搞自己阿姊的单细胞生物,对着王训问了一句,“子实,营寨里的宴席,安排好了么?”

    “回兄长,已经安排好了。”

    “夜里值守的呢?”

    “兄长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再说了,那魏大郎今夜虽回城里,但下了军令,所留下之人皆按往日值守,不得有异,待明日派人过来轮换,让他们再行吃喝。”

    “那就成。”

    冯永点点头,有人给自己看着就行。

    “今天有喜事,那些胡人,也不要亏待了。”

    “氐人也一样吗?”

    “那些氐人,这些时日不是驯服不少嘛?就当是给他们个奖励了。”

    前前后后二十多天,敢反抗的氐人要么被抽死了,要么被剁了脑袋这个是魏昌说的,冯永没有看到,反正他相信魏昌的刀还是比较快的。

    “奖励……什么?”王训迟疑了一下,看起来好像没有给氐人准备。

    “嗯……”冯永想了一下,试探地说了一句,“要么每人一个蒸馍?”

    看着众人惊骇的目光,自己也觉得有些大手大脚了,改口道,“那就半个好了。每人多给半个,好日子嘛,让大伙多沾沾喜气。天天让他们吃糜子,总得改善一下伙食嘛。”

    众人:……

    反正心情不好,就如刚接手氐人时被魏老贼恶心了以后,让冯永激愤之下,说出抽死人的话来一样,这次你们就再做一次出气筒好了。

跟大家说说心里话

    这本书写到这里,也有四十多万字了。上架前我就说过,它全是靠大家的支持,才得以从我的手中活下来。

    一百多快两百章的内容,每一章都有本章说,加起来没有上千,但也有几百了,再加上讨论区的内容,我在这里敢拍着胸口说,大家所写的每一条内容,我都看过,而且不是看一次,而是反复看了好多次。

    这里面的好多人,我都已经记住了名字。因为他们每天投票,几乎看完每一章都会发言。说实在话,我真的很感激。

    在这里,我要想说的是,这里面的内容,吐槽的,我就当成是在逛段子看,而批评,建议,意见的,我都会记下来。能改的就尽量改,前面免费区的内容,我改了不下四五次,而且是全部改,每章都改。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写这本书,什么都不懂,听了大家的意见,觉得有道理,就去改了。

    有些书中的内容,有些人不明白的,我也会在他的本章说或者讨论区里给解释说明,就算是骂我的,只要说得有道理,我都没删除,尽量给解释明白,不信去翻翻前面的记录。

    为了能让大家满意,我甚至能去修改大纲。

    就算是有些人囊中羞涩,我都说了不介意。

    这个够不够诚意?

    可是我也希望大家能理解一下,有些内容,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各自有各自的看法,你可以提意见,但是不能因为你的理解不同,就一定说那些牢骚,甚至还刻薄地说话。

    提了意见的,我觉得合理,我自然会改,我觉得不合理,我自然要告诉你为什么,甚至会反驳你,这其中的态度和语气,则取决于你发表议论时语气和态度,没有毛病吧?

    我喜欢和你们讨论情节,喜欢你们提出这里面的错漏,因为这样会让我又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是我不喜欢各人的世界观不同而硬要去争吵。

    我真的只想好好写书,安静地写书。

    我只想写得舒心一点,不想写得那么闹心。

第0193章 怕什么?

    今天营寨全体放假,不用干活,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嘛。

    虽然只是纳妾,可是既然魏老贼这么给面子,闹出这么大个阵势出来,冯永也不好意思连个样子都不做。

    魏家娘子好歹还是从自己庄里出去的。

    “兄长,这般说魏将军,总是不太好吧?”

    待众人都散去后,关姬一个人走了上来,轻轻地说了一句,眼中有着担忧。

    “有什么不好?”冯永笑了笑,安慰关姬道,“无妨的,此处虽是汉中,但他总不能一手遮天。”

    “可魏将军毕竟是汉中都督……”

    “都督而已,怕什么?”

    冯永指了指营寨外面,然后自己当先走向大门口,“再说了,好歹我也是汉中典农官,又算不得他手下,他最多也就是能在我面前耍横一番,难道还当真把我如何?”

    关姬犹豫了一下,这才跟了上来,落后冯永半个身位,轻轻地说道:“但小妹听说,那魏将军脾性不太好,朝廷中人,多不与之交好。”

    “他是封疆大吏,又何需与朝中大臣交好?”

    冯永回头看了一下关姬,没有说得太明白。

    现在的冯永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魏延,固然是因为脾气臭,所以这才没多少人愿意和他交好,但这未免不是一种孤臣处世之道。

    “故我也无需与他交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寨,绕着营寨走了一圈,冯永找到一个背风无人之处坐下,毫不在意有无失礼之处。

    关姬知道这个兄长平日里常不顾自身礼仪,看到他这般坐法,倒是没有多大意外,只是自己却是万万不能这样的,只得在冯永身边轻轻地跪坐下来。

    “再说了,我这般做,也是有道理的,三娘不久后,自然会知晓,所以不用担心太过。”

    关姬听了,知道冯永心里有计较,也就不再多说,颔首道:“既是兄长这般说,那是小妹多想了。”

    “不,三娘能如此关心我,我还是很开心的。”

    冯永转过头去,看着关姬,微微一笑,温声地说了一句。

    “这些日子,多亏了三娘帮忙看着那些羌女。明日的试织,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纺纱织布一般只能让妇人上场,虽然胡女在这一方面不太行,但在僚女送过来之前,也只能尽量从她们中间挑选。

    当然,如果是胡人的男子愿意去做,冯永也是支持的,可是一百多个胡女里也挑不出多少个能学会织布的,你指望有几个胡人男子能学会?

    胡女虽然在营寨里地位不高,但好歹也占了一个女字,让男人去管,自然是不太好。

    冯永的本意,是让魏家娘子去当这个管事,毕竟她女红手艺最好,只是魏延这家伙把人抢走了,所以冯永又只得上阿梅上场。

    哪知阿梅脑子可以,脾性却是太软了些,服侍人学得快,管人却是不会。

    最后没办法,冯永只好尝试去找了一下关姬。

    没曾想关姬答应得倒是爽快,而且作风极为雷厉风行,加上她平日里那冰冷模样,武艺又极高,不说是羌女,就是胡人的男子,看到她有一次直接站在一头跑风的牛面前,然后徒手把它掀翻在地,都吓得噤若寒蝉。

    所谓牛跑风,就是牛有时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发了性子,迎着风头就跑,那股冲劲,比马冲刺起来还要可怕一些,毕竟牛有一股蛮劲,疯起来根本不管前面有什么。

    “羌女倒是听话,只是小妹觉得这纺纱织布之事,确是有些难学。那些胡女,一百多人里,如今也就二十来人能学会。”

    关姬脸上露出些许的苦恼之色。

    冯永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地一笑,问了一句:“听说三娘这些日子跟着魏家娘子在学女红?”

    关姬脸一红,微微别过脸去:“小妹要管这些胡女,自然要知道这纺纱织布是怎么一回事。”

    冯永看到她这儿女之态,只觉得世间美景亦比不过眼前人儿,当下忍不住地伸出手,拉住关姬的手,摸了摸她手掌那厚厚的老茧:“三娘这手,当是女英雄之手,何用学那寻常妇人用来纺织?”

    关姬手被拉住,吃了一惊,想要抽回来,听到冯永这话,心头一酥,也不知怎的,却是无力抽出来,只得任由他握着。

    “兄长何须来安慰小妹?天下妇人,哪个不会纺织?小妹这般,却是个异类。虽然平日里无人敢当面说,但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会拿这个编排小妹。”

    关姬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

    冯永摇摇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鼓吹礼法,但世间对女子抛头露面的事,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就是像关姬这般人物,也觉得自己不会女红,是一件让人自卑的事。可见女子地位不算低的汉代,还是要被男子压上一头。

    “这世间,孤阳不长,岂有说是男子独大之理?三娘且放心,我自信到了以后,女子就是不学女红,亦能养家,到时看谁人乱嚼舌根?”

    “兄长又是胡乱说话,男耕女织,乃是正理,女子不学女红,如何养家?”

    关姬听到冯永的话,虽是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而胡言乱语,心里却是受用。

    “这如何算是胡乱说话?”冯永神秘一笑,“三娘若是不信,那就从三娘开始如何?且过上两年,看看你们关家,谁手里的进项会最多。”

    “那小妹就且看着。”

    关姬终于回眸一笑,脸上灿烂。

    得了关姬的关心,冯永心头的乌云散去,亦是对她一笑,只觉得心里忽然畅快起来。

    营寨里虽然有了魏家娘子大喜之事,但与胡人却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当然,他们也能混了一日的休息,还得了不少好吃的吃食。

    过了这一天,日子还是得和往常一样过。

    但对于美思子和她的十几个同伴来说,今天是与往常略有些不同的一天。

    美思子,在羌语里的意思是太阳的女儿。

    她的母亲是一个汉女,当年流落到羌地,就被羌人掳走了。其间辗转了好几拨人,最后转到了族里上一代族长手里,过了五个月,就生下了她。

    开始的时候因为她的阿母还算受族长宠爱,所以虽然族长虽然对她不待见,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第0194章 天赋

    哪知她的阿母受不惯胡人的生活,没过几年就死了,她的地位一下子就掉到底层。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被饿死。

    到了木兀哲接族长之位,日子才又稍微好过了一些,毕竟她只是不受老族长待见,和木兀哲又没多大关系。

    后来吧,族里全部投靠了冯郎君,她才过得稍微有些人样。也就是到了这些时日,她的日子突然就好过起来,甚至能和族长,哦,现在不能叫族长了,只能叫大队长,有得一比。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学织布比别人快。

    至于以前看不起她的那些族人,只能眼带着羡慕嘴里流口水地看着她每日能吃上一个白面蒸馍。

    冯永的说法就是,连个纺纱织布都学不会,活该饿死!

    “美思子,你在这织机上坐好。”

    冯永指挥着美思子坐在营寨空地上的一台织机上,织机旁边放着好些纱锭。

    这是一台与往日略有不同的织机,从纺车的改进里得到的灵感,冯永也对织机进行了一定的改进,效果还不错,至少从魏家娘子临走前使用的效果来看,很不错。

    美思子按吩咐地坐在织机上,心里很是有些紧张。

    因为她知道,以后能不能一直过上好日子,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以前那种日子,在现在的她看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如果真让她回到过去,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在她的身后,还摆着十台纺车,每台纺车旁边都放了一些羊毛。

    “你们,也坐好。”

    十名挑选出来的羌女也依着吩咐坐在纺车前。

    纺线比织布要简单很多,在冯永看来,就是让赵广上去学,也能学会纺线。

    可惜的是只有农耕民族点出了这个天赋。

    在羌女看来,纺线,远远要比放羊困难。

    纺车上只挂着一个梭子,没办法,目前她们一次只能纺出一个纱锭,也只有魏家娘那样的熟手,才能一次性用上三个,至于阿梅,勉强能用两个。

    “前些日子都学会了吧?”冯永拍拍手,引起她们的注意,“看好啦!看到那边的房子没,谁要是能干好这个活,谁就可以住里面,天天吃蒸馍。不然,你们就回去和牛羊睡,吃糜子去。”

    这一回不但是胡女们,就是在一旁看热门的赵广等人都吃了一惊。

    那里盖的,是用土墙盖起来的房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比如今冯永等人住的茅草屋还要好一些。

    冯永不管赵广等人的惊异表情,直接说道:“行了,开始吧。”

    于是纺车织机都开始嗡嗡转动,羌女们都有些紧张地脚踩踏板,手上按平常的练习开始动作。

    这是改进完织机纺车后,做出来的第一批定型设备,今天是第一次大规模正式演示。

    为了能让所有人看得真切,冯永决定让这些羌女在营寨的空地上操作。

    “兄长,真让她们住那么好的房子啊?”

    在等待她们最后结果的期间,赵广按捺不住地凑上来,问了一句。

    “好吗?我怎么不觉得有多好?”

    冯永漫不经心地说道。

    “往日看起来是没多好,可是兄长,此时我等还是住这些屋子,却让她们住得比我们还好,是不是过了?”

    赵广指了指茅草屋。

    “有什么过的?我们又不是一直住里面。”

    想起兄长说过这个冬日要搬去城里,赵广脸上苦兮兮地问了一句:“这些日子越发冷了下来,小弟觉得,这草屋漏风越是厉害了,兄长,我们何时搬去城里?”

    “不去城里了。”冯永头也不回地说道。

    经过了魏延这个事情,冯永哪还有心情去城里?天天看那个老匹夫的脸色?

    “那冬日里我等住那里?”

    赵广似早料到冯永的说出这话,指了指营寨外面的一片繁忙,脸上有一股喜色。

    那里有人不断地从窑子里搬出砖瓦,有人在筑墙,其间还有汉人工匠在指指点点。

    魏将军送了几百个人过来后几天,自己亦带着匠人从阳安关赶回来,兄长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日日指点工匠做活。

    后来兄长又叫人在营寨外面挖沟,烧砖瓦的窑子也一改往日断断续续开火的模样,竟是日日冒烟。

    再后来,那里渐渐有了些房子模样,赵广这才知道兄长是想要做什么。

    只是兄长一直在忙,有时候心情也不是太好,他也没机会问个明白,如今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可以问个明白。

    “是啊,”冯永点点头,“做一个大院子,大伙一起住里面,也好亲近。”

    反正都是自家兄弟,就是李遗,在经过顶着魏延的压力站在他后面的事件后,冯永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至于关姬,咳咳,大不了,再单独在里面分出一个小院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是个少有的好房子呢!”赵广眼冒亮光,“全用砖瓦?这可是大活。那不得和城墙一般?”

    冯永看了一眼赵广,没有言语。

    这个土鳖,没见世面!

    盖一个带着十来个房间的大院子,算什么大活?

    几百号个胡人战俘呢,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原本冯永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叫人盖了好几个窑子,除了一个是烧石灰的,剩下的全是烧砖瓦,断断续续地存了不少砖瓦。

    本来计划是开了春再盖房子,可是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天天消耗粮食,冯永也心疼,自己又不想和那魏老匹夫挨得过近,所以直接就叫人挖地基盖房子。

    反正又有赵广带回来的匠人,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高级技术人员,一切很顺理成章。

    这时候用砖瓦盖房子不是没有,只是主流还是木头。

    虽然砖瓦的历史很长,可是用砖瓦盖房子,那算得上是大手笔。

    但架不住冯永手下的人多哇!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多少活,可是没活干,人也得吃饭不是?真吃到冯永肉痛。

    为什么古代杀俘很普遍?不就是因为降俘不但要派人看着,还要白白消耗粮食?

    这些氐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些别样心思的,可是过了几天,发现他们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天天吃上饭,这简直比没当降俘的时候还要好!

    他们为什么喜欢在入冬前出去抢一把?还不是为了捞点东西好过年?

    不把物资准备足,过冬就是过鬼门关,冻死一批人,再饿死一批人。

    但是在这里,就完全不一样,虽然天天吃的是糜子,有时候还掺杂着些糠麸,但好歹能填饱肚子,而且还有地方睡。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没有自由,天天被人逼着干活。

    但是对于能吃上饭,不用被冻死,不足之处可以忍受。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这般想,那些贵人头人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于是他们就死了,要么被抽死了,要么被砍死了。

    死了也好,死光了,就没人再让他们违背汉人的意思了。

    冯土鳖自然不会了解这些胡人的心思,他要的只是这些胡人听话就成。

第0195章 值多少钱?

    给族里的头人干活也是干,给汉人干活也是干,普通的氐人觉得,这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反正不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么?

    当然啦,看到自己的族人死在汉人的手上,那些氐人要说没有一些兔死狐悲的伤感,那也是不对的。

    只是这点伤感在每次看到汉人明晃晃地兵器时,在每天能按时吃饱饭时,都会情不自禁被抛在脑后,时间越久,就越想不起来族里死了多少人反正族里哪一年不死人?

    就和木兀哲一样,这个时候如果再叫他回到深山里去放羊,他一样也会犹豫不决。除了不能随意处罚那些羊奴,不能高高在上之外,这里哪一点不比深山里放羊好?

    如果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就不会有这种犹豫,可是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举全族投了汉人?

    当个头人又如何?像他这种小部落,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吞并了,到时不要说自己会有可能成为羊奴,到时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何必呢?

    再说了,就算是依附了汉人,也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今天那个美思子,就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出头的人。

    所以木兀哲此时也挤在人群里,看着场中的那十一个族中女子,他想看看,汉人究竟会不会兑现承诺。

    虽然织布的技术含量要比纺纱高,可是织布的速度却要比纺纱快。

    美思子是第一个完成操作的人,毕竟用来做试验的羊毛线不是太多。

    经过最开始的紧张后,她已经进入了状态,手中很是熟练地接线打结,眼看着线快要完了,想要再拿起一个纱锭,这才发现发现已经没了。

    于是织机慢慢地停了下来,美思子把织机上的布抱起来,起身走到冯永面前,弯腰说道:“大人,已经织好了。”

    “兄长,她怎的叫你大人?你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女儿?”

    赵广正站在冯永旁边,听到美思子这么称呼,很是惊异地叫出声来。

    “你给我滚!”冯永恼怒地把赵广踢开。

    胡人能认得多少汉语?

    在他们的认知里,大人的意思就是最大的人。

    连族长都只能叫主人,他们怎么敢和放长抢主人这个称呼?

    所以只好退一步,叫冯永叫大人,意思就是他们眼里最大的人物,没毛病。

    再说了,冯永掌握着他们所有人的生死,是他们的爸爸,更没毛病。

    “给我看看,”冯永伸手接过美思子递上来的布匹,虽然只有一尺多,但却比想像中的要重,因为很是厚实。

    冯永低头很是仔细地观察,走线疏密虽然比不过后世那般均匀,但也勉强看得过去。关键是这个毛线按冯永的要求,尽量用粗毛线,所以孔眼要稍微大那么一点点。

    “也就是勉强能用。”

    冯永叹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后世那种美观,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厚,如果做成衣服,想来肯定是能保暖的。

    比起第一次织出来的那种白中带黄的布匹,其实这一次已经好看了不少,至少不会是那种黄不溜秋的模样。

    可是冯永看惯了后世色彩丰富,工艺精细的衣服,怎么可能看得上如今这种初级的布料?

    “兄长,这布,看起来比当初厚实不少!”

    李遗走上来,伸手摸了摸,惊喜道。

    “颜色也白了不少。”

    王训也跟着围上来,眼中带光,“好东西!”

    “嗯,当然是厚了不少,我特意叫她们把线纺得粗一些,这样一来,冬日里穿上,能暖和不少。”

    冯永随意把布匹丢给李遗,让他们自己看去,同时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比以前织出来的布要厚的原因。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经过改良的脚踏式织机,动力也强上不少,可以承担起织厚布的力度。

    没办法,这种布匹,目前估计是唯一廉价而又保暖的东西,原材料也不用发愁。

    曹贼管得了境内的胡人,能管得住境外的胡人?

    就算他们后面发现了大汉收购羊毛的目的,冯永的牧场估计也搞得差不多了,所以根本不用有原材料方面的担心。

    “你们说,这样的一匹,能卖多少钱?五百钱可以吧?”

    冯永问道。

    “五百钱?”

    被一脚踢开的赵广又挤了过来,正对着加厚型布匹又摸又赞,听到这么一句,惊叫起来:“怎能卖此等价格?”

    再看看李遗和王训都是一脸赞同赵广的说法,不太了解下当下行情的冯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们说,是多少?”

    说来也是,这羊毛织成布匹,除了极低的羊毛收购费外,也就是要给织工们一些吃的,连人工费不用算,卖五百钱,估计有点贵。

    “至少千五百钱,还须是五株钱。若是用粮谷来换,倒是可以便宜些,但少说也得一石换一匹。”

    本就是世家子的李遗对这个最是熟悉,脑子一下子就转过来,开口就报出价格。

    卧槽!

    冯土鳖一下子就瞪大了眼:“多少?怎么这般贵?”

    他原本以为,自己开的价格已经够高了,没曾想这几个小伙伴,竟然比自己还要心黑,直接提出三倍的价格。

    “不贵啊兄长!”

    李遗把手里的布匹递给赵广,凑过来低声道:“这布匹,天下仅有兄长能制得出来,又是冬日里的保暖之物,这看起来可不比那裘衣差多少。”

    “兄长想想,一件裘衣价格上万钱,那是往少里说。莫说是家里有些田地的人家,就是那锦城的大富之家,家中又有几人能穿得上裘衣?”

    “这布匹就不一样了,既能保暖,又能让那些小富之家穿得起,这价钱,刚刚合适,正好!”

    你说得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对。

    冯永无语地看着眼中闪着兴奋光芒的李遗,心想这小子估计想这事想好久了,不然不会一张嘴就说出这番话来。

    其实这布匹比裘衣差了不少好吗?只不过这时代,冬日里能保暖的衣物原本就极少,所以能大批量生产的羊毛布就显得极为可贵起来。

    冯永摸了摸下巴,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嘴里说了一句:“那文轩你说,如果这么厚的一匹布,拿去跟胡人交换的话,能换多少牛羊?听说胡人那边,冬日里可冷了。”

    李遗听了,眼中兴奋之光更甚,声音有些颤抖:“这可不好说,但若是一匹布换不了五只羊,或者一头壮牛,那就是亏了。”

第0196章 第一代厂妹

    亏个屁!

    根本就是看多赚还是少赚的问题好伐?

    不过在李遗看来,赚得少就是亏了,这种思想,很是先进啊。

    冯永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门路,而且还得先供着汉中,此事以后再说吧。”

    “兄长要是当真考虑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遗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只是此时不是说话之地,待会寻了机会,小弟再与兄长细说。”

    美思子不知道那几个大人在那里嘀咕着什么,她站在显得有些孤单,眼睛偷偷地瞟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没人看她。

    心里原本有些担心,也不知这回表现如何?

    不过看到几位小大人都是一脸的喜色,又不禁微微有些高兴,看起来,不像是坏事。

    这时,纺车那边的羌女们也开始有人停了下来,捧着一个纱绽走上前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大人,已经做好了。”

    “嗯,不错。”冯永接过来,掂了掂,随口赞了一句。

    这个就不用细看了,改进了纺车,却没有能让它发挥出全部的功效,织工们的技术有待提高啊。

    “这纺车,当真是快捷!”李遗的情绪还未平定下去,又接过冯永递过来的纱锭,翻来覆去地看,好像当真是一件稀罕物一般,“往日里一日能得一锭,已是难得,没曾想此时不到半日,就得一锭,妙啊!”

    “好啦,美思子,你这回的表现很不错,布织得很好。”冯永看向一直等候在旁边的美思子,很是和蔼地说道,“今日回去后,好好给自己想一个姓名。到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上个户籍。”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美思子终于得到了冯永的承诺,当下连忙趴在地了磕了几个响头。

    上了户籍,就算是汉人了,再也不是粗鄙的胡人,再也不用看头人的脸色行事,自己就是自由的了估且算是自由吧。

    虽然她也明白,就是得了自由,她一样也离不开这里,不然要么是饿死,要么就是重新沦为奴隶。

    但至少在这附近,在眼前这位大人的管辖范围内,她就是自由的,比以前那些族人要高贵。

    “好了,散了吧。”

    看着那些羌女们都先后完成了操作,冯永对这次的演示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个时代的第一个纺织厂,看来很快就可以成立了。

    而美思子她们,就是第一批厂妹。

    “兄长,给那些羌女上了户籍,难道就不怕……”

    李遗看着那些羌女散去,这时才开口说道。

    “怕什么?怕她们跑了?”

    冯永笑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别忘了,还有五年的契约呢。”

    冯永也不是滥好人做好事。

    虽说是给那些女织工们上了户籍,可是却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签一个五年的契约,干完五年,留下离去自由,不强求。

    “可是五年后呢?”

    “五年后?”

    冯永看了一眼李遗有些着急的神情,意味深长地说道,“五年后,要是她们当真选择离开,我还真是佩服她们的勇气。”

    后世都说打工苦,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厂妹?

    特别是在九十年代的粤省,多少人涌到那里打工?

    因为在工厂里打工,就是再苦,那比得上家里苦吗?

    当然啦,到了后面,全国的经济都起来了,这种现象才少了。

    可是只要存在工业区,厂妹就不会消失,从工厂拿工资,总比从家里的那几块地刨食要好得多。

    同等道理,只要冯永能保持他手上厂妹的生活水平比普通百姓高,那么就算是给了羌女们自由,她们一样也会主动留下来。

    被逼着干活的奴隶哪有为了自己生活得更好而干活的人工作有效率?

    再说了,奴隶有个屁的活力?身心都属于奴隶主,只需要给一口饭吃就成,看起来虽然很美好,可是那也只是对奴隶主美好,对社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由民就不一样了。

    虽然要给工资,这年头的工资基本都是米粮,冯永甚至打算自己印点粮票,直接发出去当工资算球。

    到时候就让他们拿着粮票,要么在纺织厂里换粮食也行,要么去食堂里换一天的吃食也罢,都是可以的嘛。

    日子久了,吃得饱了,就想穿得暖,就想住得好,就想生活水平更上一层楼,甚至想要个女人或者男人,让自己的生活更愉悦一些,这是正常的人类需求发展,根本不用冯永去推动。

    到了那个时候,自然就有些心思活络的,会想着攒下些粮食,或者粮票,再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最初级的经济交易。

    没有经济交易,哪来的繁荣?怎么提高人们的积极性?

    这个时候,冯永就可以再次出手,他们想要什么,就卖什么,反正都是左手出右手进,自己又不亏。

    难道只有完全属于奴隶主的才叫奴隶?

    没有生产资料,没有生产工具,离开了冯永他们就会重新变成他人奴隶的厂妹厂仔们,难道就不是一种变相的奴隶?

    当然啦,随着以后厂妹厂仔们的持续努力,最终还是会有人摆脱这种完全依附的关系,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冯永一样会高兴。

    蜀汉最缺什么?

    人口。

    等这些人当真到了能离开了纺织厂还能活下去的地步,那基本也被汉化的差不多了。

    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是诸葛老妖要操心的事,关冯永什么事?

    再说了,难道他们还能逃得出大汉?主动回到胡地去牧牛放羊?开什么玩笑?

    且不论胡人会不会认可他们,就是他们自己都不可能再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甚至可能连普通汉人的黔首生活都看不上。

    好歹也算是吃穿不愁的人呢!

    吃穿不愁的,还叫黔首?

    那么,只会说汉话,又不会写汉字的汉化胡人,想要再往上爬,唯一的出路,那就只有跟着诸葛老妖去战场博一博了。

    好歹会汉胡两种语言,算得上是翻译人才吧?再加上又熟悉地形,混得好一些的,估计也能得个低级小头目啥的。

    至于想要安逸一点的,就跟着冯永继续混。

    反正第一代的汉化胡人在冯永看来都算是最初级的工业消耗品,走了还是死了他也不心疼。

    只有识了字,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的,这才算得上是勉强合格的工人。

    这就要从他们的第二代开始抓起了。

第0197章 人心难测

    看看后世那么多的某某职工子弟学校就知道了,当一个厂子的人口基数足够大的时候,可以形成一个半封闭的自我循环体系。

    这样可以产生更多的黏性,留下更多的人。

    有多少职工子弟是走了自家老子的老路?顶了自家老妈的岗位?

    这个道理后世一眼就能看明白,在没有经过工业大浪潮洗礼的古代,是很难凭着想像而推理出来的,李遗有担心也是正常。

    再说了,不会用羊毛纺出羊毛布的牧人算什么好胡人?

    冯永搞这些个贮青料塔,又用不着他们到处逐草放牧,抱着青料放到牛羊面前这种事情,傻子都能做。

    学点其他的手艺,不吃亏,对吧?

    职工子弟嘛,首先要教他们学会基本常用字,大概三千字左右。

    然后再掺合基础数学,加减乘除和四则运算。

    这是小学六年所要学的东西,压缩一下,三年学完,学不会的就是淘汰品,滚去给老子放羊。

    后面再搞点纺织有关的东西,比如说,如何制作纺车织机啊,如何纺线织布啊,男女不限,有兴趣学哪个就学哪个。

    反正胡人嘛,可能以后还会有僚人,最多再加点黔首子女,礼法还要求不到他们。

    礼不下庶人,只要不涉及那些经学典籍,你管我怎么瞎搞?

    而且冯永也不打算给他们教那些经学典籍,不但没必要,还容易惹上麻烦。

    万一世家一个乱解释圣人语录的帽子扣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子就是教他们认认字,再教他们放牧织布,有什么问题?你咬我啊?

    教化外之人识汉字,说汉话,让他们像汉人那样,安定地生活在固定的地点,便于管理,那就和教会黔首们懂道理一样,都是教化,是大功劳。

    教黔首们识字不就是为了能懂得更多道理?

    至于道理是怎么讲的,那就是掌握在世家手里的知识解释权,冯永表示目前自己还没那么大能力去动摇。

    不过这其中又要涉及很多方方面面,目前冯永也只是有个初步想法,至于具体的步骤,他还没想出来。

    不过管他呢,反正至少还有五年的时间不是吗?

    “原来兄长早有谋划?是小弟多虑了。”

    李遗舒了一口气,心领神会,自以为已经了解了冯永的想法。

    冯永笑笑,也不解释。

    那边的王训和赵广正指挥着人把织机和纺车搬回去,关姬则是继续去看着那些羌女,争取让更多的人学会纺织。

    几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打扰冯永与李遗的谈话。

    “对了文轩,上回说的那个僚女之事,有消息了么?”

    “哦,小弟正要与兄长说起此事,”李遗听了这话,歉然地一笑,“昨日大人倒是来了消息,没曾想今日看到方才的一幕,差点忘了。兄长,此事大人拒绝了。”

    冯永脸上自信的笑容一滞。

    这个回答怎么和想像中的不一样?

    “拒绝了?为什么?”

    冯永当下就有些焦急起来,他还指望着僚女过来把他的纺织厂撑起来呢。

    看看现在的羌女,冯永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学得慢不说,就是把没学会的也全塞到厂里,那也不够啊!

    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赚钱的行当,不早早想办法搞定,等别人跟风呢?那个时候竞争就大了。

    垄断赚钱肯定是最爽的嘛!

    “兄长,大人说了,此事不适合我等私自操作,还需得有人牵头才成,不然容易让人拿到把柄。”

    李遗低声地说了一句。

    “为什么不适合?”

    冯永皱眉,老子这是在做好事啊!做好事还能做错了?

    “人心。”

    李遗吐了两个字。

    “人心?这和人心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收……”

    冯永猛地反应过来,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完全能猜透土著人的想法。

    南中战乱是没错,僚女也好,汉妇也罢,活得不如太平犬是事实,可是如果此时有人拿着自己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宣扬救她们出苦海,对她们来说是好事,但对上位者来说未必是好事。

    古代百姓谁对自己好,就会盲目跟着谁,这对古代那些故弄玄虚的某些上位者来说,就是收买人心。

    收买人心这种事情,要么是皇室中人才能做,要么就是准备做皇室的人才会做。

    前者理所当然,后者准备造反。

    操!

    冯永心里暗骂一句,心想古代屁事就是多!

    哪像后世,大灾大难的时候,你要是有几十亿身家,捐个几千块试试?

    看来这个事情还是自己欠考虑了。

    冯永开始反思。

    这个事情嘛,自然是诸葛老妖操作起来最方便,可是冯永没打算让他过多地掺和进来。

    要不然到了后面,等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能轻易纺出大量的羊毛布,以诸葛老妖的死抠性子,会不会直接来一句:“小冯啊,你看,当初的时候,我好歹也是给了你这么多的僚女,这是多大的支持?你不表示一下?”

    你说冯永是表示一下呢还是当作没听到?

    以诸葛老妖后半辈子都在为了“兴复汉定,还于旧都”而努力,以致倒在北伐途中的做法,冯永相信他可不会放过这个下金蛋的母鸡。

    而且这个表示一下,未必就仅仅是一下。

    说实在的,冯永确实非常钦佩诸葛老妖这种纯粹的人,一辈子都能为了一个承诺,一个理想而奋斗。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无条件地支持。

    为什么?因为我比他年纪小够不够?

    他十年后挂了,我才多大?

    就算我是一只土鳖,那也是一只有理想的土鳖。

    我觉得可以有更好地办法,犯不着这么透支生命力,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大汉的。

    关键是太过着急了,没成功啊!成功了还可以考虑一下,没成功说个毛?

    至于自己的那些后续计划,谁敢保证一心北伐的诸葛老妖有多少兴趣听?

    反正要是换了他自己,他就会这么想:我只要知道这个东西能赚钱,能支撑北伐就够了,后面的东西我又没看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先让我北伐了再说!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以冯土鳖的阴暗心理,去揣摩那些政治人物的想法,难免有些下作,但却不得不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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