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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28章 人手紧缺啊

    一旁的李遗嘴角抽了抽,这位兄长,明明知道如何防止塌陷,又知道如何防止毒气伤人,偏偏要等到确定了开挖之后才说出来,前面死的那些氐人,当真是冤枉。

    冯土鳖表示不对此事负责。

    要不是死了这么多人,他也不可能想起这些措施啊!

    他又不是煤老板。

    而且死了这么多人,他也很心疼啊。

    劳力这么短缺,能不心疼吗?

    可是还是那句话,土木工程,哪有不死人的?

    后世科技那么发达,不还是年年有矿难?

    想到这里,冯永转头对李遗说道:“文轩,二郎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这人手,不太够啊!”

    五百多个氐人降俘,砖窑塌了压死几十个,挖煤塌了,又死了百来个,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确实有些不太够。

    “兄长,上一回只说了马将军准备出动了,却是没提要去哪,到如今,还是没消息。小弟看挖这石炭,也用不了多少人,怎么会不够?”

    “没提去哪是对的,行军需要保密,不密则必败。”

    冯永点头,继续对李遗解释道,“挖这石炭,用不了多少人,但把它们挖上来,还要洗,还要烧,还要搅拌,用的人手可就多了。”

    “洗?”

    李遗有点蒙,“洗石炭?如何洗?石炭不是可以直接烧么?为何还要洗?”

    “石炭当然可以直接烧,可是不好烧。如若是先用水把它搅拌成泥,可以分出里边无用的杂质,就会得到更好的石炭,这样的石炭烧起来,才会好用。”

    洗煤嘛,后世的夕阳产业,小黑煤矿的主要作业方式,看一眼就能知道怎么做的流程。

    只需要一膀子力气,剩下的不带脑子都行,和玩泥巴差不多。

    洗出来的杂质,大多是煤矸石,这玩意在后世用来烧砖,填路,很常见,算是废物利用。

    但它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用来做无熟料水泥。

    后世那些非法小黑煤矿,矿场里的房子,好多都是自己烧砖自己做水泥建起来的。

    煤矸石可以用来烧制砖,质量要比粘土烧出来的好。

    烧过的煤矸石,和石灰、石膏按一定比例磨成粉混合,就得到了一种被称作无熟料水泥的玩意。

    它可以被称作水泥,但强度很低,只能用来砌砖,做粘合剂,不能用做高楼的混凝土。

    所谓的豆腐渣工程,除了工程里头是用竹筋代替钢筋外,还有可能就是用了这种水泥。

    没办法,便宜啊!

    哪个小黑煤矿没有搞过这种水泥?

    不然怎么叫黑煤矿的黑心老板?

    这种水泥,在后世看来就是渣渣,就不应该存在世上。

    煤矸石,在做水泥这方面,更多的是应该代替粘土,做成各种标号的合格产品。

    但冯土鳖表示,妈的我又不懂怎么烧水泥,好不容易有了一种可以不用煅烧的水泥姑且算是水泥吧为什么不用?

    反正我又不是用它来搞高楼大厦,建个小平房啥的,不过分吧?

    南乡县还有一个亚洲最大的石膏矿,有两个一级品石灰石大型矿山,再加上这个煤矿,你说要是不用来搞水泥,这不得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有水泥用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标号?

    所以,手头上那四百来号人,哪够填那无底洞般的矿坑?

    至于洗出来的煤,除了给自己烧火用,就送去给汉中冶冶铁去,好歹自己也是汉中冶的第二把手呢。

    到时候汉中冶产铁量飞涨,也不知道诸葛老妖会不会再展现一下长辈的慈祥,让阿斗把这汉中冶让出来?

    不过那是皇后和阿斗要操心的事,和自己无关。

    “大人饶命,大人救命啊!”

    日麦牟西披头散发,泪涕齐下,跪在赵广面前,连连磕头。

    赵广大马金刀地坐营帐主位,旁边坐着王训。

    两人带着部曲来到阳安关,名义上是到处看看有没有合适牧牛羊或者耕种的地方,实际上就是来当人贩子的。

    而且那种无论是大人小孩精壮妇人都要的人贩子。

    毕竟是汉中典农校尉丞派出来的人,马将军自然要配合一下,所以就让他们两人独自领着部曲,在军中自成一部。

    “求求你大人,放过我们族人吧!”

    日麦牟西额头上都已经磕出血来,可是他仍然不敢稍微停顿一下。

    赵广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指着王训,脚伸到日麦牟西的头边,冷笑一声道:“日麦牟西,你看清楚了,我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兄弟。”

    日麦牟西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王训,眼中有些惊骇之色,嘴唇蠕动几下,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又猛地继续磕头,“大人饶命,饶命啊大人!”

    赵广呵呵一笑,坐直了身子,淡淡道:“几个月前,我这位兄弟的大人,辛辛苦苦跑遍了大山,就为了求你们去帮我兄长放牧,可是你当初是怎么对待这那位叔父的?又是怎么说的?”

    “大人,今年冬日族里死了不少人,剩下的也吃不上东西了,求求你,就让我们在这附近放牧,让我们换点粮食吧。”

    日麦牟西不敢回答赵广的问话,只是在喃喃自语,额头上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又滴落到地上,溅起尘土。

    赵广“呸”了一声,“当初我的兄长好心好意让你们帮忙,你们不但不接受,还那般对待我的叔父。还说什么来着?说汉中没多少汉人了,还要带着族人杀到汉中,把汉人杀光?”

    “不敢啊大人,小人不敢啊!”

    日麦牟西浑身哆嗦着,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还说了,以前汉中的一个大官就是被你们羌人杀掉的,以后你们也打算这么干,对不对?”

    赵广冷笑一声,“来啊,我好歹也算是一个官,就坐在你面前,”

    说着,“当”地一声,一把横刀扔到了日麦牟西面前,“拿起这把刀,直接捅过来,让我看看你们羌人的胆量。”

    “不敢啊大人,小人不敢啊!”

    日麦牟西流着泪,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血已经开始渗到泥土里去了。

    赵广身边站着一个老头,眼睛半睁半闭,偶尔露出精光,这是前些时日,才从锦城那边过来的赵府老人。

    王训看着眼前这个部族的头人,心里头一阵快意。

    大人几个月前受尽委屈,就差点要跪下求人了,这其中,就有这个人各种奚落。

    作为儿子,自己当时恨不得直接杀了他才解恨。

    没想到这才过几个月,他就得跪在自己面前,宛如待宰的豚犬。

    这可比当场杀了他感觉舒爽多了。

    再想想兄长,虽然没看到他亲手杀过人,可是这才来汉中多久,因为兄长而死的人又何止上百?

    而且将来会更多,因为兄长那边已经来信了,让他们尽快想法子再弄些人手过去。

第0229章 赵广的变化

    “想要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赵广站起来,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日麦牟西,也不怕他暴起发难。

    “以前是求着你们,如今是你们来求着我们。形势不同,待遇也不一样。那个叫什么,木兀哲,是这个名字吧?”

    “木兀哲的族人,如今都在兄长手下,就算是妇人,一天也能吃上两顿饱饭,而且还不用干重活。”

    赵广低头看向日麦牟西,继续说道,“如今你们想活下去,那就去给我的兄长干活,至于有没有福气能吃饱饭,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谢过大人,谢过大人!族里的牛羊,小人愿意全部献出来……”

    日麦牟西大喜过望,连忙磕头。

    赵广一听,顿时大怒,一脚踢过去,直接把日麦牟西踢出营帐之外。

    只听得营帐里传出喝骂声:“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那些牛羊还是你的?马上给老子滚回去,看看等大军到来,你能保下几只!”

    “大人,小人说错话了……”

    日麦牟西被踢出营帐外,刚要再爬回去,谁知一只手把他按住了,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头人,赵郎君说了,叫你滚回族里去。”

    日麦牟西抬起头,只见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将正笑容满面看着自己,语气温和,可是按在他身上的手却是很明白地告诉他,没有那个赵大人的允许,他不能再进营帐里。

    “我给你五日的时间考虑,五日后,如果还下不了决心,那你们这个部族,就永远别想在这附近放牧。快滚!”

    营帐里再次传出赵广的声音。

    很显然这是不想再见到这个日麦牟西。

    “听到了吗?这位头人,请吧。”

    小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这是让他赶快离开军营。

    日麦牟西低下头,又磕了几个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露出愤恨的目光。

    “蒋舒,进来。”

    待日麦牟西离开后,赵广在营帐里喊了一声。

    “赵司马,小的在。”

    小将正是蒋舒,听到赵广在里面喊话,神情顿时一振,连忙进去,抱拳说道。

    “你带上几个人,跟着那个日麦牟西,找到他们部族的落脚点后,然后尽快回报。”

    “诺!”

    蒋舒领命后,这才试探着说了一句,“赵司马若是想把这个部族尽数抓捕,只怕此举尚是不够。”

    “哦?”赵广看了看蒋舒,问道,“如何不够?”

    “赵司马有所不知,世人皆以为胡人不善耕种,却是不知,他们每一个部族,皆有一隐蔽之处,专是用来种糜子。不然那胡人光是吃肉喝奶,肚子便是铁打的,也挺不住。”

    “每年春日种糜子时,胡人皆会到固定的地方,撒下种子,留些人手看着,待秋季再过来收获。如此虽是比不得咱汉人精心所种,但总是也有些收成,再加上牛羊,这才能熬得过冬日。”

    蒋舒站在那里,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说,灭一族容易,但要不让漏一人,却是不易。”

    赵广眼中目光一闪,问道:“你有把握找到这个胡人部族的种糜之地?”

    “如今已然开春,还有一个多月,便是种糜之时。按胡人惯例,开春出了深山,便要回到那种糜之地准备撒种,如此算来,这个部族的种糜之地,应该不会太远。”

    “若是五日后那胡人头人不愿前来,那必然是要离开此地,前去他们部族的耕种之地,那里应该还有他们的人。所以赵司马五日后只要放他们离去,自能找到。”

    蒋舒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残忍的光芒。

    “好。”

    赵广盯着蒋舒,目光冷森,“此事就交与你去办,办成了,我自会向叔父禀明功劳,若是出了差池,可别怪军法无情。”

    “小人领命!”

    蒋舒大声应诺。

    “这蒋舒,年纪比我等还要小,没想到却有这般歹毒心思。怪不得兄长特地嘱咐我们,要用此人,又要小心防着此人。”

    赵广看着蒋舒离开营帐后,这才坐下,缓缓地说道,“此人用好了,用处倒是不小。但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在未曾了解其为人之前,却是不可全信。”

    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欲言又止的老头,赵广笑了笑,“三叔你也不用这般看着我,这些话,都是我那位兄长教与我的。再说了,我跟着兄长这般长时间,总是能学到些东西。”

    说句心里话,赵广如今对自己嘴里的那位兄长,可是又是敬服,又有些畏惧。

    敬服自不用说,只要是跟在兄长旁边的,哪一个不是这般?

    可是畏惧的,却是兄长那份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你要说他心软吧,那确实是。

    放他人眼里,僚蛮算是人?

    可是看看那个僚女阿梅,不但能当了妾室,还能跟着他识字。

    更不用说那些奴仆的孩子,他不但能放得下身段,而且还极有耐心地去教他们。

    可要说他心肠硬,那也是事实。

    虽然从未亲手杀过人,可是手上却是沾满了胡人的血。

    那羊毛织布,根本就是用胡人的血肉织出来的。

    当初光是用石灰清洗羊毛,胡人的手因为整日泡在石灰水里,那是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肉。

    若不是后来关阿姊不忍心,叫兄长想了法子,弄出一个专门搅拌石灰水的木头转盘,只怕现在已经有些人手上的皮肉烂到见了骨头。

    更不用说那些生生被窑子活埋进去的人。

    听说,前些时日,为了挖那石炭,胡人又填进去了近百条人命……

    作为兄长的小伙伴,赵广委实觉得,如若是违背了法度,得罪了丞相,最多最多,也就是被当场砍了脑袋。

    可是得罪了兄长,那当真叫生不如死。

    也不知他对胡人哪来这般大的仇恨?

    见得多了,想得多了,赵广的心思就起了不少变化。

    被人唤作三叔的老头子垂下眼皮,轻轻地说了一句:“看二郎如今这份模样,终是比以前长大了不少。若是家主知道,想必定然是高兴。”

    赵广听了,脸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能吧,大人应该会高兴吧。”

第0230章 伤寒杂病论

    想起自家那位大人,自己除了这一身武艺,这十几年来,从他身上所学到的东西,竟然还没兄长教得多。

    他的眼里,就只有那位亲大兄。

    如今自己手里既有牧场的份额,又有那纺织工坊的份额,再加上这份官职,哪一个不是兄长给的?

    若是此行再立些功劳,林林总总加起来,要钱财有钱财,有官位有官位,要功劳有功劳,这一辈里,除了关张那两位,只怕已经没人能与自己相比了。

    这样一来,自己哪里还用依靠家里?

    甚至还可以反过来给大兄支持,这在只看重大兄的大人眼里,应该是高兴的吧。

    兄长的话是对的,靠自己闯出来的天地,才算是自己的。

    靠家里,终是要受人羁绊,哪有如今这般快意自在?

    “怎么回事?”

    冯永“叭”地一声,把木板扔到桌上,略有不满地说道,“这些时日,你的功课怎的变差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能做错?”

    坐在他前面的阿梅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估计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问题,当下就跪了下去,“对不住主君,婢子辜负了主君的期望。”

    对于这么一个从来没让他失望而又极为温顺的学生,冯永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明明识字学得很快,怎么到了学数学的时候就变成这样?难道你不喜欢数学?那也不对啊,前面觉得也挺好的啊!”

    冯永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梅,心头实在是有些烦躁。

    这么一个好苗子,要是又像留守在庄子里的幺妹那般,学到一半就没了上进心,那当真是会让他万分失望。

    “兄长莫急,我看阿梅这些时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定,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些时日一直跟在冯永身边的关姬,此时走过来,给冯永倒了一碗水。

    接着又拿起木板看了看,笑道,“兄长教阿梅的这些东西,小妹也是全程听着。如今看这上面的东西,竟是看也看不懂,阿梅能学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得了。”

    南乡县虽名为县,其实人口没有锦城那边的一个村庄多。

    李球能答应当这个没几个人的地方县令,完全是因为看在冯永和李遗的面子上。

    地方荒凉,危险性就高,再加上这些时日冯永又带着人满山遍野的跑,关姬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一直全程跟随,很少离开他身边。

    美人恩重,冯永对关姬说的话自然要听进去。

    “心事?”

    冯永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阿梅,说道,“你先起来。你一个丫头,天天吃饱穿暖了就是识字读书,丫鬟的身子女公子的命,能有什么心事?”

    阿梅应了一声,起来后感激地看了一眼关姬,低着头嗫嚅地说了一声:“回主君,婢子确实有件心事,只是又不敢打扰主君,所以这些时日才心神不定的。”

    冯永愕然,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关姬,心道这关姬,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么一个小婢女来了?

    关姬注意到了冯永的眼神,只是抿嘴一笑,也不说话。

    只是他没看到,当他转回头去后,关姬的目光落到阿梅盘着的妇人头发好一会,这才收了回去。

    “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阿梅是有心事而不是没了上进心,冯永去了一层担心,便有心情关心起自己这个贴身婢女来。

    “主君,那个……这世间,你说会有两个叫张机的人么?”

    阿梅得了冯永的允许,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那当然会有,这大汉有一个叫马忠的将军,东吴那边也有一个叫马忠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冯永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丫头,都问的啥弱智问题?

    常用汉字也就三千来字,用汉字取名的人又有多少?怎么可能没重复?

    “那……又会医术,又叫张机的呢?”

    阿梅这回脸上有了些许的希冀,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什么意思?”

    冯永心头一动,“说清楚!”

    张机啊,医圣啊,正是冯土鳖心里最大的遗憾,同时也给中国医学历史上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缺憾。

    “婢子的大人临走前,曾给婢子留下了几本书。”

    阿梅又低下头,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

    这死丫头说话当真是能憋死人,冯永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重点!”

    “那几本书,好像是医书,上面还写着,张机著……”

    卧槽!

    还没等着阿梅说完,冯土鳖就霍然起身,激动地把桌上的碗都直接掀翻了,水泼了一桌都没在意,当下直接越过桌子,一把握住阿梅的胳膊。

    “书呢?那书呢?!是不是叫伤寒杂病论?是不是?”

    阿梅脸上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婢子认不全上面的字,但确有伤寒二字。”

    “错不了,错不了,定然是伤寒杂病论!一定是!”

    冯永连连说道,似乎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

    妈的,要真是伤寒杂病论,老子就是把手里的一切都送人了,也要保下这本“众方之祖”的医书。

    《伤寒杂病论》,即使在后世,一直都是中国中医院校开设的主要基础课程之一。

    中医迷信?

    我去年买了个表!

    那时的科学那么发达,在全球**的那一年,那些不孝子孙们,不还是得乖乖地回头翻这本书,想要从中找出治疗**的办法和理论依据?

    都说岛国的东西好,可是却极少人知道,岛国一些著名中药制药工厂制药公司出品的中成药中,伤寒方至少占了百分之六十,而且大多是张仲景方。

    更何况后世的《伤寒杂病论》,根本就是残本,关于杂病的那部分有很多是不全的。

    残本都那么牛逼,要是老子得了全本,那还得了?

    “兄长,兄长不要激动。”

    关姬看到阿梅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却又不敢挣扎,当下连忙帮忙拉开冯永握紧阿梅胳膊的手。

    在她心里同时也有些奇怪,这只是一本医书而已,又不是什么传世典籍,兄长为何会如此激动?

    冯永就算是被拉开了,也依旧死死地盯着阿梅,“书呢?书在哪?”

    我怎么能不激动?

    国宝呢!

第0231章 妾室……也算是枕边人吧?

    三国时代,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战乱,而是瘟疫。

    因为战乱而死的人都没有因为瘟疫而死的人多!

    而张仲景偏偏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伤寒杂病论》上面的方子,即使到了几千年后,也一样被证明了是有效果的。

    有了这本医书,再找上几个医工,在自己的高度重视下,还怕什么医疗卫生条件不行?

    别的不说,这卫生条件一上去,又有了常见病的有效的治疗方子,人口死亡率少说也能降低十来个百分点不是?

    或许还不止。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发烧感冒了,也有可能会去见马大胡子。

    听说里面还有治疗肺炎的方子呢!

    这本书,在这个时代,说它是大治疗术,那都是往轻里看。

    你们这些土著,偏偏看不起医工,更看不起医术,这么伟大的国宝竟然都能乱丢而导致失传,活该寿命短!

    “是不是在你房里,走,去瞧瞧!”

    冯永心急,说着又拉上阿梅的手。

    “主君,不是的,婢子身上带着呢。”

    阿梅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巾包着的书,小心地摊开,露出里面包住的书。

    看得出这丫头很是精心地保管着这本她家大人留下来的书籍。

    小心是对的,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冯土鳖心里默默地说道,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那本书。

    上面赫然写着:伤寒杂病论。

    果然是它!

    “是纸书,不是竹简?”

    冯永说着,翻开书皮,又翻开一页,再翻开一页。

    他看不懂。

    他只能看出这是医书。

    但是这就够了。

    名为《伤寒杂病论》的医书,作者又是张机的,天下就这么一本。

    “回主君,婢子的大人说过,这是他手抄下来的。原本用的是竹简,但一直留在先祖手里。”

    “够了够了,手抄也行,只要是完本就行。”

    冯土鳖差点热泪盈眶。

    “还有……”

    阿梅看着自家主君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还有一本,要薄一些,被婢子放在屋里了。”

    “还有?”

    中了个特等奖,还附带送个赠送奖?

    “还不快点拿来?”

    冯土鳖差点就要跳起来亲自去翻阿梅的屋子。

    阿梅听了,连忙慌慌张张地跑去拿了过来。

    确实是个赠送奖,而且一个大赠送奖。

    书名叫《疗妇人方》。

    听名字就知道是专治妇人疾病的。

    冯永随意翻了翻,看到里面甚至有关于妇人生育方面的内容。

    宝贝啊!

    冯土鳖再次大惊喜。

    这年头,生孩子,无论是对妇人还是婴儿来说都是过鬼门关。

    而生下来的孩子,五个里有两个能健康长大的,算是祖上烧高香。

    这下稳了,人口死亡率至少要降低二十个百分点。

    这个好,这个也好。

    冯土鳖一手拿着一本,左看一下,又看一下,呵呵傻笑,口水都快要流到书皮上了。

    这时,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好像是有人到访。

    访什么访?

    不见!

    这汉中自己又不认识几个人,而认识的那几个,又是可以直接进来不用先行让人禀报的。

    所以估计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没看到本官正沉浸在中大奖的喜悦当中吗?

    先让我舒爽完了再说。

    “兄长,汉中马太守来访,还是见一见吧?”

    旁边的关姬看到兄长有些魔怔了,心下担心他的情况,当下又劝了一句。

    马太守是谁?

    马谡?

    冯永终于反应过来。

    哦,想想这家伙早应该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晚了这么久。

    冯永恋恋不舍地把书放到阿梅胸口,还用力地压了压,郑重其事地问道:“这两本书,你家大人有提过什么吗?”

    阿梅茫然地摇摇头,“大人交给婢子时,只说了这书虽然算不得珍贵,但好歹是先祖一生的心血,让婢子好好保管。”

    “什么算不得珍贵,这是宝物,天下能比得过它的宝物也没几个!”

    冯永差点破口大骂,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家大人,有没有说能不让人传抄出去之类的话?”

    阿梅继续茫然摇头。

    “那我可以抄下它吗?”

    冯永眼带希冀地看着阿梅。

    阿梅有些发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两本书,主君的手还按在上面,她可以感觉到主君的手在微微发抖。

    主君,好像很看重这两本书?

    大人不是说过,这两本书只是他手抄下来的吗?

    而且医工,不是说算是贱籍,被人看不起吗?

    怎么到了主君这里,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主君要……要是喜欢,婢子原本给了主君也是可以的,只是……只是这毕竟是大人留下来的,可不可以等婢子学完了识字,抄下来给主君。”

    毕竟是大人留下来的东西,虽然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君的,可是阿梅还是有些舍不得。

    “太珍贵了,抄下来就行,不用送,不用送。”

    虽然知道这两本书不可能从自己手边溜走,可是冯永冯永听了阿梅的话,还是按捺不住激动,连连说道。

    收回手,来回走了两步,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丫头。

    宝贝啊,宝贝!

    果然是丫鬟的身子,女公子的命。

    不,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女菩萨!

    以后回了锦城,一定要向赵管家学习一下相女**。

    这看女子的面相,莫不成当真有什么诀窍?

    阿梅的脸顿时红通通的,登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虽然阿梅有些留恋这种感觉,可惜的是主君并没有抱着她多久。

    冯永放开她后,又深深躬下身子行了一个大礼:“冯永在此谢过阿梅娘子的大恩德。”

    吓得阿梅马上趴了下去,“主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婢子当不起!”

    “使得使得,莫说是区区这么一个礼数,就是让我跪下,那也是愿意。”

    冯永连忙把阿梅扶起来,感叹着说道。

    对着医圣的书跪下,有什么好丢人的?

    虽然不是医圣的亲笔书,但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阿梅家大人,勉强算是自己的岳父大人吧?

    应该算是吧?

    冯永在说服自己。

    妾室……妾室也算枕边人不是?

    对着岳父大人的遗物跪下,更不丢人。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0232章 令人误会的不拘小节

    冯土鳖心头盘算着,又转过身对着关姬行了一礼,“我想求三娘一个事。”

    关姬刚才一直担心冯永的魔怔,当她看到兄长当着自己的面抱住了阿梅,差点骇得她掩面逃走。

    要不是后来冯永及时放开了阿梅,逃走后的她都不知会把这个事情想成什么样?

    只是兄长这等豪放行为,还是让她脸上发烫,觉得很是有些羞意。

    不过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过来,兄长应该是极为看重阿梅怀里的那两本书,不,应该已经算是有些魔怔了。

    不然也不至于就为了能抄写这两本书,身为主君的他反而向婢子身份的阿梅行了大礼。

    看到冯永又对自己行礼,关姬连忙退到一旁,还礼道:“兄长但有吩咐,小妹自是尽力而为。”

    “我素知三娘喜刻竹简,不知三娘能否帮我把这两本书用竹简抄上?里面尽力不要抄错字。此事若成,我定会重谢三娘。”

    如今纸的质量不算太好,产量更是低得令人感觉到发指。

    万一哪天,这两本书,因为水啊,火啊什么的,或者因为纸本身的脆弱性而出了问题,哪怕是一点点问题,都能让冯永心疼死。

    抄到竹简上,虽然重了一些,可是却是不会轻易被破坏。

    这么贵重的东西,重一点是应该的。

    “此事易耳,兄长若是不急,小妹可以用刀笔刻上。”

    关姬看到冯永这般郑重其事,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听是这事,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当下爽快地说道。

    刻上去当然更好,可是耗费的时间就太长了。

    冯永摇了摇头,“当然着急,抄上就很好了,不用刻。”

    “此事就交给小妹了。”

    关姬点头说道,“兄长当真不去见那马太守吗?这般做,会不会不太好?”

    哎呦!

    经关姬这一提醒,冯永当下一拍脑袋,完蛋!

    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马谡走了没有?

    当下急急地对着阿梅说道,“快,快点把书收好,别让人看到了。”

    说完后,就连忙赶出门去。

    “马太守,兄长这些时日,走遍了这南乡的荒山野岭,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要不马太守先暂且休息一下,待兄长休息好了,再行过来会见?”

    李遗姿态做足了,微笑着向马谡解释,心里却是暗暗发急,这兄长,也不知怎么出了什么事,这马太守远道而来,竟然说不见就不见。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马谡说不定就信了。

    可是他前脚刚到汉中,这冯永后脚就跑了。

    想去看一下那纺织工坊,又被霍弋堵在门口不让进去,弄了一肚子火。

    若不是因为要维护一下作为汉中太守的面子,路上故意走走停停,还顺路巡视了几个地方的春耕,说不得早就赶到这里了。

    而且为了防止再一次赶不上冯永的步伐,他还专门派人打听了冯永的行踪。

    说这冯明文走遍南乡的荒山野岭,那是事实,可是前几日你们这一行人就已经安顿下来了,你当老夫不知?

    马谡听到这李遗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满嘴胡言,脸上就是一黑,这个李文轩,以往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怎的来汉中才几个月,就有了某些人的影子?

    “李校尉,你可是丞相派来汉中的天使,那羊毛纺织之事,事关重大,你也是知道的。此番我前来,就是为了此事。再说了,那工坊之事,你从未在公文里说过,不知又做何解释?”

    李遗终究是个少年,听了这话,脸皮就有些发烫。

    自家几个兄弟以后腰包鼓不鼓,那工坊,可是至关重要。

    再说了,那工坊,只能算是自己几人的产业,又算不得公事,为何也要报上去?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球轻轻笑了笑。

    “马太守此言差矣!那工坊本就是冯郎君的产业,虽然冯郎君有官职在身,但总不能说,自家的产业也要上报朝廷吧?”

    入娘的!

    马谡心里头更是觉得嗝应。

    别人不知这冯永生财有道,难道他还不知?

    要是换了别的也就罢了,可是与羊毛有关之事,他怎能掉以轻心?

    那霍弋,死活不让他进去看,到了这里,这李遗又吞吞吐吐不愿意说个仔细,连冯永都避而不见……

    要说这其中没猫腻,谁信?

    这些个小郎君,只怕光是知晓这羊毛事关重大,却是不知道今年会收上来多少羊毛。

    这收上来的羊毛,若是织不出布来,白费了大力气还不算什么,散出去的钱粮只怕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时间长了还好说,只要丞相在锦城那边布置妥当,就不怕织不出布来。

    可是今年却是来不及了,时间太紧。

    虽说就是白收一年羊毛,能换来凉州胡人的归心,那也是值得,但若是能少浪费些钱粮,那就更好了不是?

    大汉的日子不好过呀!

    马谡开始是不带着多大的指望冯永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可是当他看到南郑那边的工坊,心里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这羊毛的事,是冯永最先提出来的,万一呢?万一他有办法,那丞相要少操多少心?

    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小郎君,眼皮子却是如此的浅薄!

    马谡正当不耐烦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过来。

    “哎呀呀,马太守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

    听到这个声音,李遗和李球两人都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马谡抬眼看去,只见走过来的,不是冯永是谁?

    虽然心里头有火,可是马谡知道自己是有求于人的,当下只得强自把火气压了下去。

    抬手说了句:“哪里哪里,是本太守不告自来……”

    他正要说句客气话呢,再看向冯永身后的人,当下火气却再也按捺不住了,脸色终于变了,口气也突然一转。

    “没曾想却是看到了这素有少年英雄之称的冯郎君,竟还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物。”

    啥意思?

    冯永有些愕然,“冯太守这是何意?”

    把堂堂一个汉中太守晾在外面,任谁可能都会有些火气,可是这马谡也太沉不住气了吧?我不就是出来得晚了些吗?

    可惜的是冯土鳖却是没注意到他的身后,那阿梅出来时,脸上红晕未消,又因为刚刚把书收进自己怀里,如今正有些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还有他自己,脸上的兴奋之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马谡有些痛心疾首地看着这只土鳖,白日宣淫啊!这是何等地堕落?

第0233章 少年戒之在色

    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关姬,脸色虽然清冷,可是那颊边的尚有一丝羞红,还远未消去。

    马谡心里头更是愕然,想不到冯永此人小小年纪,竟然还是个老手?

    这关姬,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以前在丞相府里见到她时,无不是不喜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生不起亵渎之心。

    虽然这几个月来,他从丞相府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冯永与关姬两情相悦,但却是从来没想过他们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这巧言令色冯郎君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竟能哄得关姬这等女子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只是这婢女容貌秀丽,关姬又美艳动人,这冯明文日日与之耳鬓厮磨,把持不住也是正常,毕竟少年郎,血气方刚,可以理解。

    只是少年戒之在色,万万不可沉迷其中。

    更何况还是三个一起从里面出来……

    马谡觉得,自己有义务劝一下这个沉迷美色中的少年郎。

    莫要像那个被称为奇佐的郭奉孝,一身才华还没来得及尽情施展,就因酒色而早逝。

    郭奉孝之死,对大汉是好事,可若是这冯郎君步了此人的后尘,那就是大大的不妙。

    至于关姬尚未成亲就与冯永苟且之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细节。

    汉末男女风气,虽然已经开始逐渐收敛,但远未到大防的时候。

    除了世家自恃门风清正,大力鼓吹女子礼教,以此来显示世家女的与众不同,趁机提高世家女的身价外,世间女子,还是比较自由的。

    更何况在此乱世之时,正是女人身价最低的时候。

    就算是在盛世,那卫媪与人偷奸生下卫青,而卫媪次女卫少儿承母之风,又与小吏私通,生下霍去病。

    其家风如此,最后那卫媪三女卫子夫,不一样还是被立为大汉皇后,为世人所尊?

    更何况蜀中还有一位卓姬私奔的例子在前头呢。

    只是让马谡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冯明文果真是巧言令色,竟然能哄得关姬这样的女子也昏了头。

    冯永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诸葛老妖的弟子心中,正转着无比龌龊的心思。

    当下连连陪笑道:“方才一直在脱不开身,不能及时出来迎接太守,实是失礼失礼,罪在冯永一人,还望太守莫要怪罪文轩他们。”

    你正在一龙二凰,好不快活,当然脱不开身!

    自以为看穿了冯土鳖的马太守重哼一声:“冯郎君当真是事忙,旁人想求见一面,也是难得。”

    但他终究是马氏五常之一,君子之礼,对他还是有约束力的。

    自然做不出对自己小一轮年纪的小郎君恶言相对的事来,说上一句略带讽刺的话,已经算是压抑不住心头的火气。

    若是换了从小就受到经学典籍熏陶的人来,此时想必已经是面有愧色。

    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一个“忠信孝悌礼义廉耻”这几个品质里,最多也就是学到了“忠孝悌”这三样的土鳖。

    所谓廉耻,这只土鳖根本不知为何物,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句话而脸红?

    只见冯永就是一笑,就当没听到马谡的话,伸手肃礼道:“马太守里边请。”

    看着此人一副热情洋溢,丝毫不觉得有愧的模样,马谡心里头就是一叹,丞相这般看重此子,果然是有原因的。

    小小年纪就这般脸厚心黑,偏偏老天又给他这般才华,待自己等人老去,在他这一辈里,何人是他的对手?

    “本官到此,是受了丞相之托,给冯郎君送一样东西。”

    进入客厅分主客坐下后,马谡喝一口水,倒也没有含糊,当下便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不但是冯永,就是陪坐在一旁的李遗等人都有些惊讶。

    能让丞相隔着这么远还单独送东西过来,而且还是让一个堂堂太守转手,这其中的意义,只怕非同小可。

    冯永有些受宠若惊,站起身来,向着锦城的方向行了个礼,“永谢过丞相赠赐之恩。”

    然后又对着主座上的马谡行礼:“谢过太守不辞辛劳而来。”

    马谡看到冯永这般有礼,心里头的闷气终是散去一些,心想此子虽是荒唐了些,但正如丞相所言,大节还是不亏的。

    年轻人嘛,食髓知味,一时把持不住,也是正常。

    只要好好劝诫一番,想必也是能听得进去的。

    当下伸手虚扶,说道:“你谢丞相那是应当,但我只是顺道而来,不必谢我,且先坐下吧。”

    说完后,又对外喊了一声:“来人,把我车驾上的书简拿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下人捧着书简进入,放到马谡的案几上。

    马谡拿起书简,起身肃容道:“《太公六韬》乃姜太公所著,分文、武、龙、虎、豹、犬六卷,今丞相将首卷文韬赠予你,还望你能日夜诵读,早日领悟这其中之意,方能不负丞相之望。”

    冯永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诸葛老妖隔着这般远,还专门叫马谡送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册书简。

    只是当下没有时间让他想出到底是为什么,只能走上前,躬下身子,双手举过头,从马谡手里接过书简。

    同时说道:“冯永岂敢不遵丞相之意,努力习之?”

    冯永想不出来缘由,可是坐在旁边的李遗却是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心有所感一般,他看向李球,只见李球也正眼睛发亮地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皆觉得已经领悟这其中的含义。

    待冯永把书简放好,重新坐下后,马谡这才继续开口道:“这文韬所言,大多是冶国安邦之言。冯郎君下去以后,可要细细研读,丞相说过了,以后待回了锦城,是要检查的。”

    “啊?”

    诸葛老妖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送自己这么一册书简,竟然还要我背下来?

    所谓的检查,想来定然是不会让自己拿着书读给他听吧?所以肯定是要背的。

    马谡看到冯土鳖一脸的蒙逼之色,略有不悦,心想这个时候你又故意装糊涂?

    “丞相对冯郎君不可谓不看重,冯郎君可莫要负了这少年英雄之名。”

第0234章 好像有戏

    “哦,好的好的,冯永明白。定然会仔细研读此书,不会辜负丞相美意。”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诸葛老妖的意思,但马谡既然已经说了这一步,那就肯定不是坏事,先应下来再说。

    讲到底,冯土鳖之所以一时想不出来,还是价值观的差异,低估了这个《太公六韬》在古人眼中的重要性。

    像《太公六韬》这种治国安邦行军打仗的书籍,别说是寒门弟子,就算是豪门世家子弟,也未必有机会能看到。

    张良这般人物,为了得到兵法传承,都要经过几番故意刁难,从头到尾还得毕恭毕敬,这才能如愿。

    可惜的是冯土鳖是从那个信息大爆炸时代过来的,只要有心,什么书找不到?

    所以冯土鳖对书籍和知识,天生就比古人少了一份尊重和重视。

    而他在的认知里,诸葛老妖的传人,只有固定的两个,先是马谡,后来是姜维。

    至于他自己能被诸葛老妖重视到什么程度,说实在的,他一直就从来没想过。

    当局者迷,不外如是。

    马谡哪里看不出冯永举止神态之间,少了一份应有的郑重其事?

    只是他也知道,此子是高人子弟,自身本就是从宝山中出来,这份他人眼中的重礼,未必就在他眼里,当下也没奈何,只能暗自担心丞相的一番美意,可不要付之流水。

    唉,丞相为了大汉,当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当他看到李遗和李球眼中的艳羡之色,有些被打击的自信终是恢复了过来。

    再看到关姬时,心里又是一动,想到方才她与冯永一起出来时的娇艳模样,心想这冯明文如今有了这般多的羁绊,想来他所言回不去山门之事,定然是真的。

    只要他能安心呆在大汉,以丞相的手段,又何惧他能逃得哪里去?

    一念至此,心中郁闷竟是去了大半。

    “罢了,此乃丞相与你之间的事,我亦无法多言。”

    马谡故作叹息,说道,“此次我前来,还有一事想要问冯郎君。”

    “马太守请讲,冯永知无不言。”

    冯永连忙说道。

    “这羊毛之事,是冯郎君最先提出,只是冯郎君可知,若是今年大汉放开了收这羊毛,冯郎君可知要费多少钱粮,能收上多少羊毛?”

    冯永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去岁时,汉中诸葛参军曾去沮县收过羊毛,一石粮食换得两百斤羊毛。若是光收羊毛所费,倒是要不了多少。”

    “只是帐不是这般算的,还得算上运粮所耗,还有收上来时运回来的人力物力,再加上织布所需,才是大头。”

    “至于能收上来多少羊毛,却是难以估算。”

    马谡一拍大腿,赞叹道:“此言可是大实话,看来去岁丞相让诸葛参军与冯郎君先行试收羊毛,乃是正确之举。”

    说着,又看了一眼冯永,说道,“拉拢凉州胡人,乃是事关光复汉室大计之事,故不得不做。可是如今大汉又尚未恢复元气,这钱粮也是紧张,不知冯郎君对此有什么好方法?”

    冯永瞥了一眼马谡,只见他正热切地看着自己。

    很熟悉的气息,和诸葛老妖那一副抠搜的模样简直是同脉相承。

    当老子是银行提款机?

    当然啦,把老子当银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见过银行哪有做亏本生意的?

    吸血鬼的名声,岂是白来的?

    冯永笑了笑,说道,“此乃国家大事,永只是一介小子,如何得知?”

    马谡脸色一正,说道:“冯郎君何故如此自轻?大汉少年郎君之首,深得丞相看重,怎的就成了一介小子?但有想法,只管说便是。”

    咦?你这是在拍我马屁吗?

    冯永想不到马谡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等话来,话是这样说没错啦(黑哨),可是你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老爷子,拍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马屁,很颠覆三观啊!

    没看到那边的李遗和李球已经瞪直了眼?

    李遗李球两人都在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事,自己还是脸皮太薄了……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冯永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

    当下干咳一声,说道:“冯永所想到的,也不外乎是去岁那般,汉中府收羊毛,民间织布,所得出产,各分一半。这样一来,府库有所进,民有所得,皆大欢喜。”

    公私合营这种事情,在很多时候都是很不错的,可以优势互补。

    民间织布?

    汉中哪来的民间?

    马谡看了一眼冯永,嘴角抽了抽。

    这小子,果然够无耻。

    再想想来汉中前得到的消息,南中那边,皇室以皇后为快要临产的第一个孩子积福,不忍看南中妇人受苦的名义,大肆招收妇人,汉僚不限。

    说只要愿意来汉中做织工,不但能活下去,还能吃上一口饱饭……

    入娘的!

    这是今日马谡第二次想要骂娘。

    这个事情,若是说眼前这个冯明文没关系,他能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来汉中当织工?

    汉中连粮食都没种,哪来的桑麻?

    除了织羊毛还有能织什么?

    再一想到那些工坊,马谡只觉得这少年郎当真是步步算到了前面。

    丞相如今就是对此事也阻止不得,毕竟是以皇后为腹中孩子积福的名义呢,谁敢阻拦那不就是在诅咒大汉皇室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丞相除了只能吩咐南中的李都督想法子也收些人手以外,再无他法。

    但都督的名义哪有皇室皇后的名义有号召力?

    这个事情,只怕一开始就是被这混帐小子计算好了的。

    民间民间,民个屁!

    你还算是民?

    马谡终于明白,为什么丞相一提这个小子,总是混小子混小子地叫,有的时候,他还真能把人气得牙痒痒,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深吸了一口气,他平缓下心绪,说道:“此法也是不错,只是汉中哪来这般多的人手?到时那些羊毛只怕还是要运到锦城去。”

    “马太守想必也知道,这蜀道崎岖,若是再运到锦城那里,只怕又要再费一份钱粮,实是过于糜费。”

    冯永小心地看了一眼马谡,见他正侧耳倾听,心头暗喜,这莫不是有戏?

第0235章 推销

    “汉中无人,那是以往,如今汉中人口渐多,何愁找不到人手?”

    干咳一下,冯永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是找不到人手,那也无妨。冯永与二郎几人,在南郑那边建了一个工坊,专做纺织之事,人手倒是不少。”

    纺织之事,乃是国之大事,这是无可指摘的。

    “我等几人,虽是年少,但也是有一番报效朝廷之心的。若是丞相担心人手不够,我等几人可以为朝廷分忧一二。”

    “此事我倒也是听说了,”马谡面无表情,实在心里已经在咬牙切齿,老子当然知道你有个工坊,我还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原来太守也知此事,那就好办了。也不瞒太守,去岁我等几人,给汉中府织出的布,那是相当的厚实,乃是难得的御寒之物。这可不是我等自吹,乃是汉中将士所赞。”

    冯永继续推销自己。

    这就是前面提前建好口碑的好处了,天下独一家的老字号,你不找我,难道还去找别人?

    就算是去找别人,那也是得排在我后面,等着捡我吃剩下的。

    这可是事关北伐大计的事情呢!

    “冯郎君的意思,是仿此例?”

    马谡斜眼看了一下冯永。

    “正是正是。这不可为朝廷又省下一笔钱粮么?”

    冯永搓搓手,心想这马谡真是上道。

    “交与你也不是不可以,”马谡端起碗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但不是五五分,而是三七分。”

    你怎么不去抢?

    冯永差点蹦了起来。

    收羊毛才费多少钱粮?

    这里离沮县又没多远,运过来又需要多少钱粮?

    张张嘴就拿去七分,老子又是训练织工,又是改进纺车织机,又是求着皇后援手,这才拿个三分,根本就没赚多少好吧?

    再说了,皇后那里,还要拿走三分中的一半,剩下的才是兄弟几个分,能拿几个钱?

    毕竟皇后那般大气,牧场场地她出,种苜蓿的地也是她出,大部织工来源还是她提供,又让咱们披上了皇室的虎皮,咱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相比之下,这诸葛老妖简直就是蚊子腿上都想要刮肉下来马谡要没诸葛老妖背后支撑,敢来剥削老子?

    反正记到诸葛老妖身上就对了。

    冯土鳖这时分外怀念诸葛乔,当初这位老实兄长拿了个对半分都觉得是占了便宜,再看看现在的马谡,当真是比不得,比不过啊!

    “马太守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冯永兴趣缺缺地说道,“这般算下来,这工坊赚不上不说,只怕还要倒贴进去不少。真要如此,冯永可不敢接手。”

    倒贴倒不至于,只是赚不上几个钱,和打白工有什么区别?

    冯永自己愿意,皇后愿意?

    以后还怎么跟皇后愉快地合作?

    马谡轻轻一笑,也不着急,“五五分,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要有条件。”

    “什么条件?”

    冯永一听还有戏,立马坐直了身子问道。

    “南中那些妇人,你这里最多招五百人,招满后不得再招。”

    马谡竖起五根指头说道。

    果然是诸葛老妖背后指使,对的吧?没错吧?

    五百人,肯定是不够的。

    冯永想要做的,是建成一个以纺织为主的人口聚集区。

    五百人能干什么?一万人还差不多。

    但一下子搞一万人,只怕能把吓得诸葛老妖直接从锦城赶过来剁了他。

    “一千人。”

    冯永伸出一个指头。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南中妇人搞不过来,好歹还有马岱那边的可以提供。

    虽然是胡女吧,也不是说不能用,只是要多费不少周折。

    在吃饱穿暖这种本能的驱使下,纺线织布这个算不上高科技的事情,哪有学不会的?就看什么时候能学会罢了。

    不过马岱最终还是要受诸葛老妖所命……

    不好!差点坏了大事!

    想到这里,冯永连忙又竖起一根指头,说道:“两千妇人。以后马将军那里,还要五千胡人。”

    冯永能想到的事,诸葛老妖没道理想不到,万一马岱那边也掉了链子,冯土鳖哭都来不及。

    卧槽!

    这回轮到马谡吃了一惊,这种话你也敢说?

    到时候你手里快有一万人了吧?

    想做什么?

    “那五千胡人,是用来挖一些东西的,只要能把东西凑齐了,我就能做出好东西出来。”

    冯永看到马谡眼中的露出的神色,连忙开口解释道。

    “好东西,有多好?”

    马谡心头一动,这小子拿出来的好东西,已经不少了。

    能被他说成是好东西的,那就肯定是好东西。

    “十数日就能起一个乌堡的好东西,里面能住百来人的乌堡,而且所耗极低。”

    “我手头还有一种乌堡图纸,是这世间所没人见过的。放在南中那里,百人守,没有两千人不能攻下。”

    平了南中之后,一个路段就搞一个乌堡出来,那些乌堡就可以如同钉子一般,把南中死死钉住,总比你反反复复去平那些时不时起来的小叛乱要好不是?

    但水泥这种基建利器没出来之前,这基本只能是幻想,无他,搞得好一点,成本太大,搞得差一点,那又没什么卵用。

    但如今冯土鳖有法子搞出水泥啊!这种东西,肯定是保不住的,还不如直接送出去。

    至于用这种劣质水泥砌成的乌堡,是五六年就会产生裂缝,还是七八年会倒下,我管它呢?

    它的质量就是再差,比得过用木头竹子建起来的寨子差?

    一把火就烧光了。

    你用火去烧水泥试试?

    再说了,要质量那么好干嘛?建一次就屹立不倒,怎么盘活经济?

    搞基建经济,不就是建了再推,推了再建嘛?

    美其名曰基础建设促进经济发展……

    不倒,怎么卖出水泥?

    马谡自然不知道冯土鳖这种黑了心的蛆心里盘算着什么,但一听到十数日就成起一个乌堡,眼睛当下就是大亮。

    如何平南中,平完之后应该如何治理,他与丞相可是讨论过不下十数回。

    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人丧气的,蛮僚年年反,只是这回的声势太大了些。

    至于那些千多人几千人的小叛乱哪一年停过?

    驻大军吧,钱粮支应不上,不驻军吧,偏偏又威慑不住。

    靠近大城或者汉人聚集之地还好说,那些偏远之地,如果不是闹得太厉害,根本就任其自生自灭,当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但如果当真有这等好东西,那还用担心什么?

    数十日就能起乌堡,而且所耗极低,再加上这种乌堡竟然如此厉害……

    世间哪来这般好事?

    狂喜过后,马谡又想到了这个问题,狐疑地看向冯永。

第0236章 好色之徒

    看着马谡怀疑的眼神,冯永也知道,没有经历过工业化的人,哪里能想像得出来世间竟然还有水泥这种东西?

    当下就是咧嘴一笑,说道:“马太守若是不信,不妨多等一些时日,等永把东西配齐了,当众演示。若是发现永有一句虚言,今年南郑的工坊所织出的布匹,就是一匹不要,也是可以的。”

    虽然挖到了煤,虽然知道无熟料水泥的基本原料,可是冯永却不知道这几样东西的混合比例。

    这个和改进纺车织机一样,虽然不算太难,但是烦琐,需要不断地测试。

    可是挖出煤的时间太短,石灰倒是好找,但那个亚洲最大的石膏矿,却是还没找到,他一时半会哪能配得出来?

    没得办法,只好先唬一唬马谡,拿出了一张图纸,证明自己手里确实有干货。

    干货就是欧洲的棱堡。

    这玩意是城堡的集大成者,进攻方的噩梦。

    这个东西在部队的每周军事政治学习课上有讲到过。

    马谡仔仔细细地看了手上的图纸,他好歹跟着丞相学了多年军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种古怪的坞堡,确实与世间所见的完全不一样,似乎还与丞相所教的军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谡这一下终于服气了,手里捏着画着棱堡的图纸,眼神复杂地看着冯永。

    先前他所说的什么三七分,完全是临时起意。

    此事连丞相都只是有些猜想,毕竟能让皇后亲自出手的事情,想来总是不会太简单。

    所以他此行,也就是想试探一下冯永。

    但这就如去钓鱼,本想着钓上一只大鱼加加餐就不错了,没曾想却是钓起一条鲲……

    连小舟都能压翻的鲲。

    你这样叫人家怎么还好意思跟冯土鳖讨价还价?

    虽然没有看到冯永口中那种十数天就能起一座坞堡的宝物,但就手上这图纸而言,肯定是要赶快送回锦城,让丞相过目。

    所以马谡本想着好好劝一下冯永注意节制,此时也没了多少心思,很快就起身告辞。

    “冯郎君年少,知好色,慕少艾,是人之常情。但男女之事,还是要懂得节制才是,莫要因为一时贪欢,而伤了身子。”

    马谡在临走前,终究还是忍不住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上车走了,走了。

    留下冯永一头的雾水,心道老子如今还是黄金童子鸡,什么叫节制男女之事?

    你哪只眼看到我为贪欢而伤了身子了?

    说到伤身子,倒是提醒了冯永,让他又想起马谡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下仔细想了想,便转身对李遗说道:“文轩,有一事,我想请你去办。”

    “兄长有事但请吩咐便是,何用说请一字?”

    李遗还想着丞相赠书之事,心道自己终究是没跟错人,一听兄长有事要自己去办,当下自然爽快地说道。

    “好,我想让你写一封信给李都督,请他帮我查一个人。”

    “谁?”

    “张机,当年的长沙太守。他辞官后,隐居到了岭南,后来在岭南去世。我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后人?”

    如今的岭南,名义上是在东吴的掌控之下。

    要查岭南的事,当然还是东吴那里最是方便,但大汉也不是没有办法。

    从南中去岭南,虽然没有大路,但小道肯定是有的。

    不然当年的益州太守张裔是如何被南中的叛军首领雍送到东吴去的?

    阿梅的大人,十有**是与张机有关,不然他怎么可能抄下《伤寒杂病论》,说不定,就是从岭南那边爬山到南中采药的。

    虽然如今南中大乱,但李恢作为南中的地头蛇,想来总会有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办法,所以此事找他,应该比较合适。

    “此事易耳。”李遗点头应下,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兄长,小弟虽是不知那张机有何来头,但他既是姓张,又做到长沙太守之位,想来与那南阳张姓大族必是脱不了干系。那马家,当年也算是荆州名门,刚才为何不顺便问问?”

    哎呦卧槽!

    冯永一听这李遗的话,心道我真是猪!

    马氏五常,当年在荆州这么有名,自己竟然忘记了。

    但是转念一想,说到荆州大户,在这大汉境内还有谁比黄月英更大的?还不如去找她呢!

    嗯,也该写信去与黄月英拉拉关系了。

    人情嘛,不走动走动,就会淡了。

    很快地,远在锦城黄月英收到一只土鳖来信的同时,大汉的诸葛丞相也同样收到了自己弟子的来信。

    看完信后,大汉丞相坐在书房里,久久没有动静。

    事实上,常常琢磨着想要让冯土鳖伏伏贴贴听话的诸葛亮也明白,若是不给这小子点甜头,他哪里会尽心尽力去干活?

    当年赏他点田地,他就乐得屁癫屁癫的。

    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装,毕竟有官不想当,却只要那几百亩地,这不是很明显不合常理嘛!

    当了官,有了权,还怕没田地?

    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不喜欢当官。

    一生阅人无数的大汉丞相,从一出山就跟了三大巨头之一的刘皇叔,后来又单枪匹马去见孙权,最后又趁着孙曹大战,带着刘皇叔那只能给人塞牙缝的军队,从曹老板的铁骑下夺下荆州。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是?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可是偏偏就是摁不住那个滑头小子。

    为何?

    关键在于,因为他总是琢磨不透这小子的想法。

    而且这小子手里总是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世人总有想要的东西,可是这小子想要的东西,到如今却还是让人看不出来。

    官和权?

    这还是自己想办法才让他接受的。

    财?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毕竟爱财的人哪有总是往外散财的?

    至于说美色,只能说是可能,大概。

    十七岁在白日里就能与女郎玩得这么嗨的,也不是说没有。

    但那大多都是膏粱子弟,除了吃喝玩乐就一无是处的废物们。

    像冯永这种……

    若不是马幼常亲眼所见,换了谁来说这事,只怕诸葛亮当场就要训斥一番。

    这小子,莫不成当真是好美色?

    诸葛丞相狐疑起来,把自家细君与自己说过他有关的事细细想起来,感觉还当真有这个可能。

    关姬自不必说,那份容貌便是大汉境内也没几家女子能比得上。

    听说最初服侍那小子的侍女,是庄户的女儿,叫幺妹。

    后来自家细君让他接收了一批僚人,于是那个听说长相秀丽的僚女就被他挑了出来做贴身侍女,原来的侍女幺妹被换去当了管事。

    还有,张家的小娘子……

    想到张家小娘子,诸葛亮猛然醒悟过来,我说此子对张家四娘怎么如此与众不同!

第0237章 军纪败坏

    那小子还在锦城时,不但能哄得那个人见人爱的女娃子欢喜不已,还时不时地送些小女郎喜爱的玩意去张府。

    去了汉中之后,竟然还专门给四娘送了一份牧场份额。

    到了天冷时,又是给四娘送了几次羊毛衣物。

    这锦城里,连参与纺织工坊的皇后都没得这份待遇。

    诸葛亮想到这里,脸上忽阴忽晴。

    “怦!”

    一个胡人被一杆长枪搦翻在地。

    那胡人双手紧紧地握住枪身,眼睛没有去看拿枪的主人,却是死死地盯着枪的主人身后。

    长枪主人正是赵广,只见他此时身披白色铠甲,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正是仿自家大人赵云征战时的打扮。

    赵广一点也没在意那羌人的凶狠眼神,当下手腕轻轻一抖,再一用劲,就震开了胡人的双手,把长枪拔了出来。

    胡人的胸口喷出血箭,倒在地上,张了嘴,喉咙里仍在呼呼作响,看来不甘心就此死去,眼睛瞪地大大的。

    赵广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将翻身下马,走到那胡人面前蹲下,咧嘴一笑:“阿扎西,你也有今日。”

    被唤作阿扎西的羌人眼睛恶毒地看着小将,嘴里艰难地说道:“杨千万,你……你带着……汉人……过来杀自己的族人,不怕……山神和羊神,诅咒你们么?”

    杨千万呵呵一笑,脸上泛起冰冷地笑意,当下不顾周围还有零零碎碎地喊杀声,竟是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快要死去的胡人。

    “当年我家大人听从神威天将军的号令,起兵反曹,没想到却被你们从背后暗算。部族几乎全灭,我与大人不得已,这才投奔了汉中的神威天将军,这些年来,我们无时不刻地想要报仇。”

    说到这里,杨千万咬牙切齿道:“今日你这个部族的毁灭,才是山神和羊神对你们的诅咒!当年我那些族人,男人的被当成牲口一般屠杀,女的被凌辱至死的,不知有多少!”

    说着说着,杨千万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眼中露出的目光竟是比身下的胡人还有恶毒:“当年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族人在我面前死去,却没有一点办法。这些日日夜夜来,我一直在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没想到啊,山神和羊神终于显灵了!”

    杨千万神经质般地笑起来,“我的部族没了,以后,我也要让你们的部族全部消失在这个世上!”

    说完后,杨千万双手用力地掐住胡人脖子,眼睛血红,低声吼道:“你去死吧!”

    赵广没兴趣听这些恩怨,他看到杨千万下马时,就已经转身离去,看着不远处还有这个部族的精壮在抵抗,当下轻磕马肚,直接冲了过去……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胡人部族,但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汉人兵卒,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而对于汉人兵卒来说,他们没办法不如狼似虎,不但要如狼似虎,还要拼了老命。

    不管谁挡在他们面前,就算是老天爷,那也一样是直接下刀子砍去!

    一只羊少说也能薅下三四斤羊毛,再加上这个部族里的几万只羊,足以让兵卒们杀红了眼。

    听旅帅校尉们说了,薅羊毛可以赚钱呢!

    锦城那边来了瓜娃子,薅多少羊毛收多少,待战后一齐算,到了冬日,按羊毛数量,给羊毛布!

    这可是好东西啊!

    去年冬日里,不少人可是看到了旅帅们穿上了羊毛衣,听说那玩意老暖和了。

    今年要是薅够了羊毛,说不得自己也能过一把旅帅待遇的瘾。

    羊毛好哇,羊毛劲啊,羊毛呱呱叫啊!

    胡人有白羊毛,我有大横刀……

    薅完后,看着那成堆的白羊毛,心里就觉得舒坦。

    再看看胡人帐篷里还时不时露出惊恐的目光,有心急的当下就按捺不住,一把扯过一个胡人娘们,直接就把人压到羊毛堆上。

    忽然一个声音大吼一声,“要死呢!这般心急?”

    同时屁股上被人大力踢了一脚,直接把人踢下了那娘们的身子。

    “曲长,这活都干完了,不说是让兄弟们放松一下吗?”

    被踢翻的兵卒赔着笑,毫不在意胯间的不雅之像,问了一句。

    “放松是叫你在这羊毛上放松吗?”

    只见那曲长指了指羊毛,喝道:“这可是宝贝呢!冬日里,弟兄们能不能穿上好东西,就靠它了,想弄就滚到里边去!没人拦你,别弄脏了这羊毛。”

    士卒看了看那羊毛,心道这羊毛不比自己身上来脏?哪里还能弄得更脏?

    当下却是不敢再反驳,只是一扯胡女,找了一个空帐篷,钻了进去。

    “都安排好了吗?”

    赵广和王训远远地坐在一个小山包上,没有去参与下边的事情。

    “安排好了。这周围都放了哨骑,风吹草动尽可早知。”

    站在身后的蒋舒连忙回答道。

    赵广点点头,看了一眼下边的情况,指了指那些如同进了羊群的恶狼的士卒们,说道:“叫他们都收敛一点,那些妇人,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收到兄长前日的来信,赵广也知道,这汉中缺少劳力,只怕自己兄弟几个,分不到多少精壮。

    但这胡女嘛,想来却是只有自己兄长才能用上她们,肯定是要好好看着。

    站在另一边的杨千万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赵将军放心,胡人哪像汉人有那么多礼教?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人,多了去。再说了,这胡女身子骨好,弄不坏的。”

    赵广脸皮抽了抽,看了一眼杨千万,只见他眼中尽是兴奋之色地看着下边,仿佛下边的场面越刺激,他就越是高兴。

    同时心里在想道,兄长在南郑调教那些胡人时就曾说过,自己人对自己人动起手来,要比敌人动手狠得多,此言当真是不虚。

    眼前这杨千万,不正是典型地要胡人全死光的人物?

    其实这杨千万以前也算是白马一带的少族长,他家阿翁叫杨驹,是当时的氐王。

    当年自己的阿舅在凉州起兵反曹,氐王杨驹和阿贵响应,逼退了夏侯渊。

    但没几年,夏侯渊再次带兵平凉州,阿贵覆灭,杨驹和其子杨千万兵败,只得逃走,投奔了蜀中的阿舅。

    后来阿舅去世,他们父子又跟着堂舅守阳安关。

    当年他们父子几乎族灭,这其中,除了抵挡不住曹贼外,其实还有原本的盟友,胡人在背后捅刀子的原因。

    所以杨千万这小子,一听要对阳安关以西的胡人用兵,当下就用匕首划脸起誓,非求着要跟过来。

    如今看他这模样,只怕他对当年背叛他们父子的那些胡人,当真是恨之入骨。

第0238章 深入阴平

    “那雷定,有消息吗?”

    赵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多的纠结,反正无论是羌也好,氐也罢,对他来说,只有一个概念,那就都是胡人。

    当年先帝与曹贼争夺汉中时,雷定是当时阴平的一个氐王,率七部族,共有万余人响应阿舅。

    只是可惜的是,当时的另外一个氐王强端,亲曹贼而仇大汉,最后虽然先帝夺下了汉中,可是武都郡那边的部署却是遭到了失败。

    那雷定最后亦被强端联合曹贼击败,最后带着族人不知去向。

    这回大汉再出阳安关,若想要进入汉胡杂居的阴平之地,有当地胡人响应,那是再好不过。

    “尚未有消息。大人派出去的那些族人,最后一次传消息过来,已经算是深入阴平之地。如今那强端有了曹贼撑腰,已经成了阴平所有氐人之王。就算是雷定,只怕也不敢露面。”

    杨千万叹惜道。

    “五年时间,确实已经足够让那强端在阴平氐人当中称王。”

    赵广站起身来,看向西面,眼光幽幽,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们说,我们是继续向西,还是向南?”

    “二郎,如今我等已经越境太远了,如果再继续向前,只怕会与后边的马将军断了联系,还是等等吧?”

    王训面有担忧之色,看着赵广劝说道。

    赵广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这阴平之地,也就城中有少量曹兵,剩下的,皆是胡人,只要我等小心些,绕开那阴平城,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说完,也不待他人再说话,抬手道:“传令下去,休息完毕后,留下伤兵与部分人手看守这里,待马将军前来接手,剩下的,继续南下。”

    这个春天,阴平胡人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

    安定了才几年的汉魏边境,又开始有了些小骚动。

    一些中小部族总是不断地消失,据逃出来的人说,正是汉军所为。

    消息传到了阴平城,最后连曹军守将都被惊动了。

    没办法不被惊动,阴平和武都两地,是一对难兄难弟,都算得上是被大魏放弃的孤儿。

    当年太祖皇帝把汉中阴平武都三地的百姓迁走一空,阴平和武都就成了胡人的放牧之地。

    驻守阴平和武都的兵力,加起来连一千都不到,如何能守得住这两郡之地?

    也就是这两地没什么价值,再加上这几年蜀地伪朝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两地这才能平安了这几年。

    没想到这蜀地的贼兵今年刚开春就这般反常,难不成,他们已经穷到连这这般荒凉之地都不放过的地步?

    “去,派人去请那氐王过来。”

    曹军守将想了一会,吩咐手下的兵卒道。

    自己最多也就是能控制这阴平城,但要说这阴平郡的真正主人,却是氐王强端。

    伪朝来了多少人,目的是什么,还是得要问那氐王才能知晓。

    “颜色,黏度已经很接近了。”

    冯永弯下腰,看着眼前的糊状东西,拿起一根小木棍,搅了搅,又挑起一些抹到旁边备好的木板上,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配方比例记下来。

    然后咕哝了一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明天再看看变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说着,把资料都收拾干净,走出屋子外面,这才把身上脏兮兮的外衣脱下来,然后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老子这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明明可以当个安逸的地主老财,非还得这么拼命。”

    冯永长叹了一口气,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可是想想如果自己不努力,让历史按原轨迹前进,几十年后,自己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还活着的。

    想想一个几十岁的瓜老汉,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一场兵乱?

    想到这里,冯永再次叹了一口气,为了能让自己能安安静静躺床上老死,咬咬牙,也要努力下去。

    “兄长莫要着急,此次不行,下次慢慢来就是。”

    守在门外不让他人靠近的关姬看到冯永唉声叹气的模样,觉得兄长这一次又是失败了,当下走过来安慰道。

    她知道冯永这些时日在研究一种仅在师门里见过的筑城之物,可惜的是,除了兄长自己,竟是无人能帮得上这个忙。

    她所能做的,也就是日日守在外头,免得有人打扰了兄长。

    一同守候的阿梅伸手接过冯永手里的衣服,拿下去准备洗干净。

    “我无事。”

    冯永看到关姬的担心神色,当下心头一暖,看着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吧,已经有眉目了。”

    “兄长已经有眉目了?”

    关姬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松了一口气,“有眉目了就好。这些时日兄长为了这个事情,连饭都吃不好,小妹心里也不好受。”

    关姬眼中带着喜悦,“听到兄长说有了眉目,小妹终于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是吗?”

    冯永看着关姬感同身受的模样,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咽了一口口水,“三娘……”

    看到兄长这副神情,关姬感觉心头怦怦乱跳,也不知为何,总有一股既害怕,又欢喜的感觉。

    偷偷地看了看周围,总是感觉会有人突然出现,关姬挣脱了冯永的手,强自镇定地说道,“对了兄长,李县令过来了,正与李郎君说话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冯永又何尝不知这个时候地点和时机都不对?

    当下只好遗憾地收回手,顺着关姬的话接下去,“哦,信厚又来了?他这县令,当得倒是悠闲。”

    “兄长,我可是听到了。这悠闲县令,当初可不是小弟要当的,乃是兄长要我当的。”

    冯永才刚取笑了一句,就听得远远有人接过了话头,当下转过头看去,只见李遗和李球正联袂而来。

    冯永哈哈一笑,“是我失言了。看来这背后说人,当真是要不得。”

    “方才看到阿梅娘子抱着衣物过去,小弟就想来定是兄长出来了。”

    两兄弟走过来,李遗笑着说道,“看兄长这般神采,莫不成是有了进展?”

    冯永点点头,“刚才还想着要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倒是先来了。走吧,边走边说。”

第0239章 招工

    “这配方,虽然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想来已经差不离多少了。”

    这两日调出来的原料,比例变化其实并不算太大,但对于有完美倾向的冯永来说,这东西越是接近后世的样本,那肯定就是越好。

    因为说实在的,用这种水泥搅拌出来的混凝土,不管是用来盖什么样的建筑,绝对都是豆腐渣工程。

    而且还是只能在南方用的豆腐渣工程。

    去了北方,那就和纸糊的差不多,越是温差大的地方,越是干燥的地方,用这种水泥建起来的东西就塌得越快。

    南方可能还能顶个七八年,到了北方,说不定能顶个两三年就是老天保佑。

    所以冯土鳖心里头所想的,那就是绝对不会拿它来做混凝土。

    只会拿它做砖头的黏合剂,而且必须是平房。

    至于诸葛老妖会用它来做什么,那就不关冯永的事了。

    反正你平个南中都只用大半年,这水泥,好歹给了你七八年的时间再把南中细细地梳理一遍……

    你这么牛逼,七八年想来肯定是足够了。

    “过几日,文轩你就带着配方,拿着这个叫水泥的东西,前去锦城找丞相。”

    对于冯永来说,这种垃圾东西,对他来说没多大用处,就送给诸葛老妖,也是无所谓的。

    不然哪一天真让自己建个豆腐渣工程出来,质量不过关塌了,误了事,到时候不是自己送把柄到诸葛老妖手上?

    几人走回厅房分别坐下后,冯永这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问了丞相夫人那张机之事,如今已经有了消息。”

    “听夫人说,那张机,本是南阳张家的一个旁枝,但也算是受到张家的重视。只是后来因为此人辞官不做,又跑去岭南当了医工,那张家嫌丢人,便断了关系。”

    “甚至连其子孙也因此而不和,有想回南阳张家的,也有甘心留在岭南的,但不管如何,想来他们的日子都不算太好过。”

    冯永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

    “我之所以这般上心这张机,实是因为这医工之事,关系到我后面的布局,乃是重中之重。”

    冯永看向李遗,说道,“文轩你办事,我最是放心。回到锦城后,还得劳烦你回南中一趟,查一下,张机的后人究竟在哪,有没有学到医术的。”

    后世建国后,为什么人口会呈爆炸型增长?

    战乱的结束,生活的安宁是一方面,医疗卫生条件的大大提高,又是另一方面。

    不然你生十个死八个,那又有什么意义?

    李遗虽不知道为何兄长会对一个医工这般上心,但他知道兄长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做法,再说了此事关系到兄长的布局,当下便点头应下。

    随着汉中太守马谡的到任,自己作为天使来汉中的使命也随之完成,也是到了应该回锦城复命的时候。

    想了想,李遗又说道:“只是小弟这番回锦城,也算是有了些微末之功,丞相到时另委他任,又当如何?”

    “不必担心。”

    冯永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让你拿着此物去找丞相,便是向丞相借你这个人。”

    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遗,“做完此事后,无论结果如何,文轩无论是想牧守一方,还是进朝廷做事,皆由你任之。”

    李遗眼珠转了两下,咧嘴一笑,“那小弟便借此机会向丞相禀明,跟着兄长,如何?”

    冯永听了,心头一松,哈哈一笑:“我就是怕误了文轩的前程。”

    “小弟的前程,便系在兄长身上了。”

    李遗嘿然一笑。

    开春后的南中,已经下了几场细细绵绵的丝雨。

    今年没有倒春寒,所以虽然还有些微微的凉意,但熬过了冬日的黔首们终于可以舒了一口气,因为又冷又饿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没有了冷,只剩下饿,能少忍一样痛苦也是好事。

    南中四郡,除了永昌之外,柯、越、益州三郡皆反,而作为南中都督的治所所在平夷县,则成了最大的难民集中地。

    无数无家可归的难民都涌向这里,或再经此流向锦城方向,或不甘心就此远离家乡,便就在这里驻留,苦苦等待朝廷的平叛之师。

    大量的难民,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还带来了无数的治安问题。

    粮食的不足,饥饿的驱使,让许多人铤而走险。

    每一个夜晚,总有人会莫名其妙地死去。

    而作为天生的弱者,那些妇人女郎们,或被迫,或主动地利用自己的一切,去求得一口吃的。

    或许陪陌生男子睡一个晚上,就能换来一口吃的,那是幸事。

    这些难以解决的问题,让身为南中都督的李恢非常头疼,直到皇后派人来招工,才让他舒展了眉头。

    许多年后,汉中的织工们还能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平夷县城内外,好几个地方,同时挂起了汉中纺织工坊的招牌,那旗幡上,大大地写着两个字:招工。

    同时那旗子下边,还熬着糜子,黄澄澄地糜子被不断地搅拌着,散发出的粮食味道让当时身为难民的他们嗅着鼻子,不断着咽着口水,不由自主地围了上去。

    “招工招工哈!”

    旗幡下边,有人在大声地喊着:“兹有汉中纺织工坊招织工,只要愿意去汉中当织工的,管吃管住,病有所治……”

    “不管会不会纺线织布都无所谓,到了那里,自有人会手把手教会。若原本就是熟手的,还可以拿工钱……”

    条件很优厚,优厚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除了去汉中实在是有些远了。

    没有人敢上前,但那糜子的芳香又让人舍不得离开。

    但又不敢抢,因为旁边有士卒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守在一旁。

    最终还是有傻大胆看着那金黄色的糜子实在是挪不开眼睛,便壮起胆子上前问道:“天下还有如此的好事?”

    在一旁等着登记的管事登时就斜眼看过来,冷笑一声:“你懂个甚?这是皇后看南中战乱,妇人无辜受苦,心有所忧,又为了给腹中的孩儿祈福,这才想着法子让汉中的冯郎君收留南中的受苦妇人,大善事呢!不信就滚蛋!”

第0240章 谁叫我心善呢?

    听着这管事这般口气,傻大胆登时就怂了,只敢嗫嚅着说了一声,“就不知是不是真的呢?”

    管事当场就拍案而起:“瞎了你的眼!老夫乃是少府的人,少府知道不?那可是陛下的产业。”

    说着又指了指旁边的兵卒:“看到了没?这可是都督府的悍卒,要不是真的,会站在这里吗?”

    黔首们一看这气势,再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人信了几分。

    那可是陛下啊!

    这年头,谁敢拿陛下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

    更何况,还有都督府的兵卒们站在这里如今的平夷县,除了都督府的人,还有谁敢拿着兵器?

    官府总不敢拿着皇帝老儿的名头做幌子骗自己吧?

    再说了,要不是有兵卒满脸杀气地看着,这点糜子,只怕早就被人的拥而上抢光了。

    “当真是皇后所为?”

    人群中就有一个妇人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羞涩之意,言行举止间,却自有一股落落大方。

    只见她抬头看向旁边立着的牌子,有些吃惊地问道:“熟手去了就能当管事?还有工钱?”

    “自然自然。”

    管事好歹也是从少府出来的人,眼力自然是有的,看到这妇人,便知她少说也是学过礼数的。

    再一听她所说的话,竟然还是识字?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这位娘子若是不信,可自去看城里的都督府门外的布告,这可是皇后亲口所说,冯郎君亲自所为。”

    “哪个冯郎君?”

    妇人面有菜色,想必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可是身上却是还收拾得干净,竟然能忍住不往糜子那边看,颇有礼数地问道。

    “便是做出八牛犁的冯郎君。”

    “不知。”

    妇人摇头。

    冯土鳖做出八牛犁之前,南中早就已经乱了,连地都耕不上,更别说是八牛犁。

    “献策东和孙吴的冯郎君。”

    “也不知。”

    “让那叛乱贼军去汉中屯田赎罪的冯郎君。”

    “没听说过。”

    “李都督的儿郎,认了冯郎君做兄长……”

    “竟是这般厉害?”

    妇人这回终于吃惊了。

    皇帝老儿也好,丞相也罢,不管再怎么厉害,那也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可是这李都督,却是实实在在能让人感受到的。

    如今的日子确实苦,但若不是有李都督守着这一方安宁,只怕他们连苟延残喘都做不到。

    能让李都督家儿郎认作兄长的,必定不是平凡之辈。

    再加上此时又有李都督的人站在旁边,那冯郎君又与李郎君这般亲密,想来此事与李都督亲自所为,有什么区别?

    一群人当场又信了五六分。

    “这纺线织布,如何才能称得上是熟手?”

    妇人看来确实是个不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到了这个时候,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出来。

    “平常织机,一日能织两匹布,便称得上是熟手。到了汉中,食住自不必说,普通织工一日二食,管饱。管事的午时多一食,吃的可是比蒸饼还好的东西。”

    管事很能说会道,口沫横飞地说着,又拿起勺子搅了搅糜子,让那米香味更浓一些。

    “一年到头有四套衣物换洗,每季一套。”

    管事的话,如同恶魔的诱惑一般,再加上那浓郁的米香味,登时就让人红了眼。

    “可是,我家里,还有孩儿……”

    妇人也怦然心动了,脸上有些发红,似乎她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

    “无妨无妨,汉中的冯郎君,那可是个连丞相都称赞的少年英雄!”

    管事连忙说道,“家里有娃儿的,都可以带上,那纺织工坊里,有专门看管孩儿的。平日里你上工,工坊上的孩儿就聚到一起,专人看管。如果在工坊里表现好了,还会有人教识字。”

    “教识字?”

    妇人猛地瞪大了眼,激动道,“此话当真?”

    “那是表现好的才行。”

    “表现肯定好,表现肯定好!”

    妇人连连点头,她自己虽然识字,可是却不算多。

    而且就因为她识字,所以她知道,这识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一个妇人,就算是有心教,就算是平常不用纸吧,但笔、墨、刀笔,竹简等物,又去哪里寻?这些可不是一笔小开销。

    更别说如今连吃食都成问题。

    “敢问如何去汉中?”

    妇人已经不想去探究此事是不是真的了,或者说,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没有比如今现在更坏的情况了。

    男子可能还好一些,可是身为女子,特别是在黑夜里,现实和噩梦没什么区别。

    “来来来!这是契约,这位娘子可要听一听这其中内容?”

    管事终于接到了第一笔单子,当下心花怒放,连忙拿出拟好的契约。

    “妾身相信皇后。”

    妇人的话说得很巧妙,既然是皇后的名义,想来天下主母总不至于欺骗自己。

    “好,大气,当真是比男子还大气。”

    管事伸出大拇指,“这位娘子,只要在这里按了手印就成。要是家里还有其他人的,也要说清楚。”

    ……

    年纪有些大的,或者面相不算俊俏的妇人女郎,往日里,除了偶尔能吃上点官府的糜子,大多都会呆在城外,或找些野菜,或吃些树皮裹腹。

    而有几分姿色的女郎,则是呆在城里的某些特定地方,时不时走来走去,用乞求和希冀的眼光看着周围,好像在等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女郎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混在其中。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有些地方还破了小洞,可是仍然比周围的人干净许多,而且可以看出原来的布料也是很少人能穿得起的好料子。

    再加上她虽是落魄,但站在那里,眉目间仍有着羞涩,还带着深闺的些许气质,看起来仍是不太适应这种情况。

    可以看出,她原本是有着一个不错的家庭。

    一个面目猥琐的男子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问道:“半个蒸饼,怎么样?”

    年轻女郎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看了一眼男子,忍着害怕和恶心,轻轻摇头:“一个。”

    “我说,你这娘们要价也太高了吧?”

    男子鄙夷一笑,嘴里的恶臭直喷向女郎,让女郎差点吐了出来,“半个已经不少了。别的人,少说值两个晚上,你倒好,竟然想一个晚上顶别人四个晚上?”

    可能是男子的口臭熏到了女郎怀里的婴儿,也可能是婴儿饿了,当下就哇哇地哭出声来。

    女郎连忙哄起孩子,可是那孩子的哭声却停不下来,头还一直往她怀里钻。

    她明白,孩子这是饿了。

    可是一直也在受饿的她,哪来的**?

    当下看了一眼男子,眼中终于流下泪来,点了点头,“半个,但你要多给两口糜子。”

    男子露出胜利的笑容,点头道:“那也行,”

    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谁叫我心善呢?”

第0241章 命运的转折

    猥琐男子看着那女郎答应下来,当下就迫不及待地伸手过去,想要拉女郎的手。

    他本事没有,但眼力倒还是有的。

    搁以前,这般的女郎出个门都有仆役跟着,多的五六个,少的也有三四个,哪是他这种人能碰得起的?

    不要说碰,就是看到了都得小心地躲开。不然不小心冲撞上了,被打个半死都是自己理亏。

    只是如今么,他就喜欢挑这样的女郎来享受一番。

    细皮嫩肉不说,偏偏都还带着那么一股生涩之意。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子在自己身下,或屈辱,或半从不从,虽然比不过那些半掩门或专门做这个的放得开,但论起感觉,却是不知强了多少倍。

    “不成,此事我们不做了。”

    就在男子刚要碰上女郎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过来。接着那女郎就被拉到了一边。

    男子和女郎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中插了一手,皆是愣了一下。

    “阿姑?”

    但当女郎看到来人时,脸上羞意更浓,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来人正是方才在城外第一个站出来问管事的妇人,只见她把女郎护到身后,同时递给她半碗尚有点温气的糜子。

    “先把孩子哄一下,孩子快饿坏了。”

    原本羞愤不已的女郎,一听这话,却是眼中放光,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接过来,小心地喂起孩子。

    孩子的哭声一下子就没了。

    “对不住这位郎君,此事我们不做了。请见谅。”

    妇人又转过身,对着男子福了一礼,言语虽是十分婉转,但语气和神情却是不容置疑。

    眼看着好事将成,却是被人搅了局,男子十分恼怒,但一听那女郎叫这妇人阿姑,他便知道这两人是姑媳。

    再看看这妇人年纪虽是大了一点,但自有一股大家之气,与那女郎站一起,各有味道。

    当下咽了咽口水,笑道:“这位夫人,你可要想好了,我虽不知你从哪来得来这半碗糜子,但那能让你们两人,哦,还有这娃儿饱腹不?不如你俩一起,我再大方些,给你们一个蒸饼如何?”

    放在以前,若是此人敢这般对她们俩说话,早就被打死了。

    女郎此时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儿,却是没注意到这男子在说什么。

    但妇人听了,即使她颇有涵养,仍是气得身子发抖,“这位郎君,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不休,我可是要去巷子口喊人了。”

    这巷子本就是自发形成的特殊之地,讲究你情我愿,这是规矩。

    不管这种事情是如何的丑陋和不堪,但既能让那些女子有一口饭吃,又能让难民自动集中起来管理,不至于容易出大乱子,官府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事关稳定大局,要是有人坏了这里的规矩,官府可不会跟你讲情面。

    此时毕竟不是太平时期,都督府如何会让人大白天的在城里闹事?闹事的人被捉到了,直接就是当作乱军关起来送去汉中。

    所以这个巷子,可不只一双眼睛在盯着。

    男子说白了,也就只是平夷城里老鼠一般的人物,如何敢在这种地方强来?

    如若是到了夜晚,在无人的偏僻之处,他可能还有几分心思,但这里却是万万不行的。

    和他一样混在阴暗处的人,那些敢在白日里坏规矩的,早就不见踪影了。

    所以面对妇人的这番话,男子只能悻悻地说道,“你们能逃过这次,难道下一次就不吃食了?”

    同时心里在暗暗盘算着,这城里还有自己不熟的地方么?我看明日你们往哪跑?一个蒸饼不行,难不成再加半个还不愿意?

    “那是我等自家的事,不劳郎君关心。”

    妇人忍住恶心,勉强笑了笑,看到孩子不哭了,拉着女郎便走,同时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男子看着两人离开巷子,仍是不死心地跟上去,想要看看她们晚上宿在哪里。

    哪知走到巷子,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只见那人懒洋洋地靠在那里,淡淡地说道:“别追了。”

    “哟,李老哥,今日怎的是你在这?”

    男子看到那人,当下便点头哈腰地问好。

    那被唤作李老哥的冷淡地看着他,说道:“听我一句劝,别追了,”

    说着又向着巷子呶呶嘴,“还想要的就赶快去,再过些日子,只怕你就没机会了。”

    男子听了这话,当下差点就尿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兵头,连忙赔罪着说了一声:“李老哥,我平日里可啥都没干啊!再说了那事,都是你情我愿,我真的没干过强迫她们的事。”

    李老哥讥笑地看着他,“就你这没卵的模样,除了能欺负娘们,还能做什么?平日要不是老实守规矩,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这李老哥虽是有心,但也无力,毕竟他就是救得了一个两个,又能救得了这么多?所以也只能让她们苦苦地找些吃食,不然还能让她们饿死?

    想到这里,李老哥就感到一阵厌烦,直接一脚过去,直接把人踢了个跟头,喝骂道:“天杀的鼠子,就知道往女人下面钻,没个甚卵子的东西,快滚!”

    妇人和女郎离开巷子,到了一处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妇人看着那女郎怀里的孩子已经不再哭闹,便对着女郎说道:“孩子你也吃一口吧,别把你饿倒了。”

    女郎摇摇头,仍然小心地喂着孩子,“阿姑,娃儿还没吃饱呢,他吃饱了我再吃。”

    “你先吃一口,缓些力气,孩子等会还有。”

    女郎吃了一惊,终于抬起头来,这才想起阿姑如何会得到这碗糜子的?

    “还有?阿姑,这糜子哪来的?怎会还有?”

    妇人怜爱地看着女郎,再看看孩子,眼中泛着泪花,“这些日子,为了咱家这唯一的血脉,苦了你了。”

    虽然阿姑对自己从未说过什么,但这种对不起自家阿郎的事情,又如何能摆得上场面?往日里彼此之间也就是心照而不宣,好歹留了一分颜面。

    刚才只顾着关心孩子,没曾想此时阿姑突然说破此事,女郎心里不禁又羞又耻,当下抬不起头来。

    “如今咱家,除了我们,就剩下这个唯一的血脉了。以后去了汉中,没人认识我们,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就成,把这里的事情忘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0242章 私货

    看着女郎不敢抬头,妇人生怕她心里过不了这一关,当下反而安慰开解道。

    “去汉中?”女郎听了,终于呐呐地接一句。

    妇人点点头,说道:“去汉中。南中乱了,皇后看不过咱们妇人受苦,特地叫人在汉中开了一个纺织工坊,专门招南中的妇人去汉中当织工。”

    “这碗糜子,就是刚才我答应去汉中时,人家给的。你也去报个名,当场就会给一碗糜子。凭你的手艺,去汉中给皇后织布,日子肯定能过好。”

    “真的?”

    女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招工的管事就是这么说的,只要去了汉中,有吃有穿有住,连孩子都有人帮看着,只要手艺好,还能教识字……”

    “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女郎反而不敢相信了。

    “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妇人凄然一笑,继而又是一脸的决绝,“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听那管事说,皇后快要生了,”妇人说着,又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女郎怀里的婴儿,“天下的阿母,为了孩子,哪有不愿意做的事情?皇后肯定是个好阿母,你说呢?”

    女郎眼中的泪又流了下来,点点头,“皇后当然是个好阿母……”

    说着,终于忍不住地蹲下来,嚎啕大哭。

    “听了管事这话,我倒是想去,但家中还有阿郎还有君舅,去了汉中没了生计,这可如何是好?”

    有了妇人的带头,那些为了能吃上一口饭的妇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纷纷上前询问。

    战乱之地,与家里失散的,或者根本就是死了男人的,当场就按了手印。

    同时心里基本都是同一个想法,就算再坏,还能比现在坏?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跟着去汉中博一把。

    好歹是皇后的招牌呢!

    至于那些家里还有男人的,就有些眼红羡慕了。

    想想又不甘心,便上前问道:“去了汉中,我倒还好说,但阿郎若是没生计,和在这里又有何区别?”

    “有生计,有生计!”

    管事一听,连忙解释道,“你去了当织工,家中的男人去了,也有别的活可以干。”

    “家里的男人只有一把力气,也就是能种些地,其他的也不会……”

    “无妨无妨,有力气就成,会种地更好。不瞒这位娘子,工坊里不光是织布,其他活也要人干,若是你们一家子去了,那正好安排在一起,不必担心会分开。”

    “若是不想在工坊里干活,想要种地,也是可以的。前些年汉中大乱,搞得地都荒了。那冯郎君啊,做出了一种犁具,叫八牛犁,翻地极快,正是垦荒的好玩意。”

    “所以如今朝廷正在招人手去汉中种地呢。别的不说,就说那皇上和皇后,在汉中就有皇庄,那工坊就在皇庄边上,你们一家子去了那里,女的在工坊里织布,男的去皇庄里种地,多好!”

    汉中冶作为皇室的小金库,那十万亩地庄还缺少人手呢。张星彩得了冯永的这一个借口,自然不会甘心只招些妇人过去,于是就掺了些自己的私货进去。

    一手给工坊招织工,一手给自己的小金库招人手。

    至于相父会怎么看,张星彩也是不担心的。

    反正是用了那冯永的名头,别人不知,她又如何不知那冯永在相父眼里有多重要?

    就算是自己,不也一心想着要拉拢他么?

    再说了羊毛纺织一事,事关国事大计,偏偏又是那冯永先提出来的,丞相生性谨慎,在做出与此事有关的决定时,自然要问一下那冯永的意见。

    锦城与汉中之间,一来一回,得多长时候?

    等真正做出决定来,都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如今锦城权贵人人都在疯了一般在找门路,招人手去汉中,她这只不过是先比他人快了一步罢了。

    最重要的是,相父对此事,最多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朝廷的日子也不好过,哪可能拿出这么多的粮食去养流民和战俘?

    所以自然是要靠朝廷和勋贵们一起努力了。

    这就是张星彩在皇宫里挺着大肚子盘算出来的想法。

    同时还把锅甩给了冯永。

    冯土鳖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估计也只会感叹一声,然后唱一句: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

    接着就会乐不滋滋地赶快把那些妇人全部接过过来,趁机还抢一些精壮劳力谁叫你让我背锅呢?

    背黑锅我来,干活你去!

    没办法,还是那句话,黔首死太多,劳力不够用了。

    没看到赵广和王训已经跑去阴平当人贩子了么?

    说到赵广和王训,已经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冯永搞完了实验,送走了李遗,便空闲了下来,颇有闲心地蹲在南乡的地头,看着今年开春刚迁过来开荒的人在努力地翻地。

    南乡县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算是处在大小巴山的山脉里头,只有靠近北方有一些平地,但这些平地,基本都被赏给了张家。

    剩下的,就是一些不算肥沃的边边角角,虽然不能连成一大片,但只要肯下苦力,养家糊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冯永此时就蹲在一个丘陵上,看着下边的一个少年正把着犁,吆喝前面的老牛,翻出一条条如同蚯蚓爬过的犁沟。

    这块地应该刚刚开春,或者是刚有些暖意的时候,就已经用人力开过一次荒,把石头杂草之类的全部清除,能用人力翻的地方,尽量翻过一遍。

    然后再用牛和犁来翻。

    而且翻一次不够,得重复翻两三遍,每次都得把翻出来的小石头仔细地清一次,翻得次数越多,对以后种庄稼就越有利。

    “你这方法不对啊。”

    有点强迫症的冯永忍不住地开口说道,“都翻了这么多次了,还不懂得使这牛?”

    少年只是不屑地看了冯土鳖一眼,没有说话。

    地头上有一个老妇人正在休息,听了这话,看了一下冯永,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不敢开口。

    倒是倒了一碗水给妇人喝的一个年轻女郎,听了这话,接过话头说道:“有劳贵人关心。我这阿弟也只是刚学的,这种犁,以前也没用过,今儿倒是才刚学着用。用得不好,让贵人见笑了。”

    冯土鳖听了,看了一眼女郎,更是感兴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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