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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20章 各有所算

    关键是这个人不爱权,也不爱财。

    唯一可能的弱点,就是有些喜好女色,而且眼光极其挑剔。

    那个叫阿梅的僚女容貌秀丽,所以成了妾室。

    原本的贴身侍女则被放出了内院,在庄上当了鸡鸭管事。

    李慕算是绝色,所以当了纺织工坊的大管事。

    而许家送过去的女子逊色了一些,于是只能是下地种菜。

    至于关姬这等风华绝代的女子,他则是准备娶回府上当正房娘子。

    但如今他所在大汉的牵绊,皆是丞相的安排,丞相之后呢?

    丞相之后陛下必须要亲政,这是张星彩给自己定下的最后底线。

    但陛下亲政之后,又应当如何羁绊冯永?

    张星彩正思索着,只听得身后传来阿斗的声音,“皇后在想什么呢?”

    张星彩转过身来,连忙福了一福,“见过陛下。”

    “彩娘无须多礼。”

    阿斗扶起张星彩,与她并肩看向外头的景色,笑道,“站在此处,只觉得心神清爽,又有凌高俯视之快意,当真不错。”

    张星彩微微一笑,“陛下不是在前殿刘君侯讲解经典吗?怎么会来这里?”

    “讲了一半,然后我就假装头痛,让他先回去了。”

    阿斗说着,指了指朝官道上的一辆有护卫护着的马车,“喏,那不就是他的车驾?”

    对于陛下经常逃课的行为,张星彩亦是有些无可奈何,“到时他若是跟丞相一说,只怕陛下又要被教训一顿。”

    “不妨,这次他决不会跟相父说。”

    阿斗的小胖脸露出莫名的笑意,嘿嘿一笑。

    张星彩连孩子都差点给阿斗生下来了,岂会听不出来阿斗意有所指?

    “陛下可是有事?”

    阿斗点点头,他在张星彩面前倒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刘君侯今日跟我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如今兴汉会与东风快递之流,正是民可使之例。但若是由之任之,今日他们可控制豆价格,日后亦可控制大汉粮价。”

    “到了那时,就未免有不可使之嫌。故他觉得,朝廷还是要让兴汉会与东风快递‘知之’。这样才能避免好事就成坏事。”

    张星彩听了,颇有些兴趣地问道,“那当如何‘知之’?”

    “自然是由朝廷掌控才是最好,这样才能让那些勋贵之后知道恩出自于哪里?”

    阿斗呵呵一笑。

    “丞相如今南征,李中都护又要守永安,锦城之内,赵老将军需镇守中军,无暇他顾,剩下官职最高者而又有空闲者,莫过于刘硕威了,端得好主意。”

    张星彩目光一闪,一下子就想透了刘琰所思。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斗拊掌笑道。

    “这么说来,陛下是同意了?”

    张星彩问道。

    阿斗摇摇头,说道,“这等大事,怎么能轻易下决定?故我只推说头痛,他也就顺理答应了暂停讲解。所以我才过来问一问彩娘的意思。”

    张星彩赞赏地看了一眼阿斗。

    皇帝自然比不过丞相那般才智绝伦,也比不上同辈中的冯永那种妖孽,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善听人言,能虚心纳谏。

    再加上他乃是万民之主,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只要底下臣子肯尽心,又何须他亲历亲为国事?垂拱而治也能治好天下。

    张星彩挥了挥手,让周围宫人全部退下。

    这才看向朝官道那辆消失在人流当中的车驾,目光终于沉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若是在陛下亲政之时,刘硕威之言,自然是善言。但他挑在这个时候跟陛下说,那就是别有心思。”

    “哦,彩娘也是这般想?”阿斗连连点头,说道,“虽然那刘硕威所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又说不上来。”

    “陛下,恩出自于上,这话没错。但如今大汉政令皆出于丞相府,若是陛下当真答应了他,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趁着丞相不在锦城时大肆收买人心,准备想着要亲政了。”

    “陛下想好到时如何跟丞相解释了么?亦或者,陛下已经做好亲政的准备了?”

    “亲……亲政?”

    阿斗吓了一大跳,看了看四周,没有宫人,这才放下心来,“有这般严重?”

    张星彩冷笑一声,“兴汉会和东风快递之事,本就不用陛下做出什么恩出自于上的举动。因为正是皇室参与里头,方方面面才会这般顺利。”

    “外人不知道,难道那些兴汉会的功勋之后还不知道?”

    “陛下只要耐心等待,看着兴汉会里头,有谁能堪大用的,到时挑选入朝堂任用。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他们自然就是陛下的左右心腹,又何须多此一举?”

    不拘是牧场,工坊,甚至那个东风快递,哪一个不是皇室名义上占大头?

    如今的皇室,即使是什么也不做,也已经有一大批人紧紧地跟皇室绑在了一起。

    只要耐心等待那些勋贵之后长大,进入朝堂,他们就是天然的皇室拥护者。

    他们皆是与陛下年纪相仿,陛下一旦能亲政,有了他们的支持,掌控朝廷那就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那个冯永,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只等着陛下伸手去拿就行了。

    所以陛下只要等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做什么。

    而陛下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因为陛下也未曾到弱冠啊!

    这也是张星彩为什么越来越想着把自己的妹子嫁给冯永的原因。

    以尔今看日后,他就算是达不到丞相那种无双国士的程度,但能成为大汉顶梁柱,那也是必然。

    丞相让关姬以情绊之,难道自己就不行吗?

    关姬风华绝代,自己妹子不一样是花容月貌吗?

    “对啊!”阿斗一击掌,骂了一声,“我说怎么老是感觉不对劲呢,原来那个刘硕威没安好心!”

    然后他又一皱眉,“他的目的何在呢?”

    阿斗平日里,应该叫刘琰一声叔父。

    但在他心里,其实是很不喜欢这个叔父的。

    原因也很简单,刘琰喜好奢华。

    我可是皇帝啊,想选点民女进宫都要被人喷一脸口水。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大伙都是这样的,连丞相府都不例外,当年丞相夫人入宫,还穿着粗布麻衣呢。

    但刘琰你府上吃的穿的用的就不说了,连侍女都要比宫里的宫女漂亮,谁不知道刘府的侍女是锦城最好的?

    这就果断不能忍啊!

    皇帝的日子过得比臣下还苦,换谁谁高兴?

    “我记得,刘硕威之子刘宏朗,似乎并没有进入兴汉会。”

    张星彩在心里把兴汉会的主要领头人都过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刘良的名字。

    刘琰虽然没有实权,但身份却是尊贵,所以若是刘良入了兴汉会,那么他的名字必然会排在前头,但按张星彩所掌握的名单,里头根本就没有他。

    “刘硕威不是挺欣赏冯明文的文章吗?听说如今刘府上的侍女,唱得最多的就是冯明文的文章。”

    阿斗略有奇怪地问道,“为何他又不让其子加入兴汉会?”

    张星彩听了这话,却是“扑哧”一笑,眼中有了明悟。

    “这其中自是有缘故的,而且妾此刻也能略略能猜到,刘硕威这般举动,十有**也是为了刘宏朗。为了他这个儿子,他也算是费了心机了。”

    “彩娘此话何解?”

    阿斗心痒难耐地问道。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一件事,就是娶了这么一个皇后。

    自己有了什么难事,她总能给自己解惑。

    “此事妾也是碰了巧这才知道的。”

    张星彩微微一笑,“四娘想要取字时,那刘良也是想与张家结亲的郎君之一。而且他出身清贵,又是大汉皇亲宗室,当时呼声颇高。”

    “后来冯郎君回锦城时,他们两人还在锦城外面那个桃林碰过面,听说当时两人见面时并不算太愉快。”

    “便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那个桃林?”

    阿斗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杜家的那个桃林本就是锦城名胜之处,自张星忆在那里得了一个花容月貌的称号,更是吸引了无数年轻男女去那里一观景色。

    喜好游玩的阿斗又如何会例外?他其实早就想去那个桃林看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一听张星彩这么一说,顿时大感兴趣。

    “正是那个桃林。”

    张星彩笑笑,“听四娘说,两人自第一次见面时,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后来在城外的皇庄,我让冯郎君送四娘回府,刚好又被刘良看到了,两人还起了言语上的冲撞。”

    “那冯明文和刘宏朗之间,竟然还有这等过节?”

    阿斗眼中闪着八卦之光,“他不是决意要娶关姬了么?怎么还会因为四娘与刘宏朗起了争执?”

    “少年郎君好面子,妾那妹子,怎么说也是花容月貌呢!两人在她面前,自不会自认不如对方。”

    张星彩摆摆手,说道,“故照妾看来,既然冯永是兴汉会的会首,那么刘宏朗一旦加入,不就是自认低了冯永一头?所以他肯定是不愿意。”

    “如今兴汉会众人戮力同心为南征大军征集运送豆,无论大小,都是个功劳。如若真如刘硕威所愿,让他插手了此事,到时自然有机会让刘宏朗也沾上这个光。”

    “而且若是那刘宏朗能争气些,能把持住兴汉会与东风快递,那样好处才是大了去。”

    兴汉会的会首,那可是锦城不少功勋之后的兄长呢!

    至于东风快递,那就更不用说。

    仅仅看汉中和锦城就行了。

    随着汉中日益繁盛,汉中和锦城之间的联系,也跟着日益紧密,这两地之间,每个月需要运送多少东西?

    不用细算,只看锦城往汉中那个方向的城门,每日进出多少车辆行人,就知道这个行当有多么大的钱途。

    更不用说以后还会加上南中。

    一个赚钱的行当没被点破前,自然极少人注意到。但一旦被点破,人们就会猛然发现,原来自己错过了什么。

    而权贵功勋,吃这碗饭天生就有优势。

    有门路有门路,有渠道有渠道,要关系有关系……

    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

    “他敢!”

    阿斗怒道。

    东风快递里头可是有自己的四成份额,真要被刘家的人把持了去,那还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

    张星彩淡然一笑,“只是把持而已,又不是说动了里头内府的份额。只要把冯明文挤出去,那就算是达成了目的。难道陛下会因为此事而为冯明文出头不成?”

    阿斗怔了怔,突然又大怒,“朕当然要出头!这老匹夫,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顾朕的……不顾国事!”

    “那东风快递,又岂是说做就能做的?天了除了冯郎君,谁还能做得好?别说是刘良,就算是那刘琰来,那也是枉然!”

    在冯永决定成立东风快递时,就给宫里送了一份“关于东风快递发展计划书”。

    里头除了给阿斗和张星彩描绘了无比美妙的前景外,还点出了这其中的发展步骤以及所必需的东西。

    不说计划书里所说那些打算建多少网点,怎么建网点之类让人看不懂的内容,只说阿斗能看懂的。

    东风快递所需要运输畜力,光是滇马最低也要一万匹起步,上限不定。

    除了冯永手里的牧场,大汉谁还能养出这么多的马?

    当真以为东风快递全靠两条腿吗?

    这老匹夫,当真是自私自利之极!

    阿斗恨恨地想道,差点被他骗了。

    他就算是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若是东风快递当真能发展到那一步,于大汉那当真是大为有利。

    一有战事,掌握在手里的东风快递就可以朝廷所用。

    所以这个东风快递,只能做好,谁要敢做坏了,那就饶不了谁。

    “陛下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当真是令妾意外呢。”

    张星彩眼中闪着异彩,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那是当然。”

    阿斗尽显男子气概,拍着胸脯道,“老匹夫小小伎俩,岂能瞒得了我?”

    张星彩偷偷抿嘴一笑,男人嘛,总是要让他表现一番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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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1 小白兔喝酒

    远在南中的冯永自然不知道,当兴汉会和东风快递第一次显露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不怀好意地盯上了。

    然后又被皇宫里的阿斗和张星彩这对夫妇联手镇压了下去。

    不过这事对冯永来说无所谓。

    对他来说,兴汉会的这一次行为,其实也就是个实战检验。

    会中的人能通过检验最好,通不过检验的,一脚踢开就是。

    通过各种活动,比如说批评与自我批评,比如说大清洗之类的重点是后者来保证组织内成员的纯洁性,是每个大佬都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不然还真当我是搞慈善送财的?

    只要核心技术掌握在手上,还怕别人搞破坏?

    你不让我搞东风系列,我就去搞北斗系列嘛。

    到时最多再想个口号,就叫北斗之光,覆盖全球。

    对于冯永来说,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尽快地帮舅子哥治好病。

    等了好几天,樊阿终于到达味县。

    冯永第一时间就先秘密询问了樊阿在这个时代谷道灌药的可行性。

    得到樊阿的保证后,他才拿着剩下的烈酒,前去关兴的院子请关兴喝酒。

    “你来做甚?”

    关兴看到冯永拿着一坛酒进来,脸色都变了。

    他已经对某只土鳖产生了心理阴影,这几日看到土鳖就条件反射地想吐。

    无他,因为他这几日每天都要喝两次药,喝一次吐一次。

    可是不喝又不行。

    每回关姬都会在旁边亲手喂他,然后冯土鳖就假装好人,喝一碗药就赏一口酒。

    呵呵,你不是我的亲妹妹。

    每次喝药的时候关兴如是想。

    每每想起被关姬当众灌药,关兴就觉得那就是自己最悲惨的时候。

    “舅……关君侯,我来请你喝酒。”

    冯永堆起最友善的笑容,晃了晃酒坛子,说道。

    听着里头哗啦啦的水响声,关兴咽了一口口水,坚定地摇头,“我不喝!今天我已经喝过药了。”

    “,这不是喝药,这是酒,就单纯地喝酒,不喝药。”

    冯永笑嘻嘻地说道。

    “当真?”

    关兴狐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

    冯永连连点头,“从明天开始,君侯就不用喝药了。这酒也就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就想着,拿来请君侯喝算了。”

    “哦,对了,我那侍女阿梅,做得一手好菜肴,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叫她给我们准备些好菜过来。”

    “你有事就直说,不用这般假惺惺。”

    关兴警惕地看着冯永。

    “我能有什么事?”

    冯永干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

    “没事你会这么好心请我喝酒?”

    关兴一点也不相信。

    通过这几日,关君侯也是明白过来了,某只土鳖的心眼,其实小得跟针眼一般,而且报复心极强。

    得罪了他,可能一时没什么事,但你千万别让他找到机会,不会他转身就能加倍还给你。

    看着关兴戒备的神色,冯永一副被你看穿了的模样,无奈道,“没错,我是有点事,想和君侯商量一下。”

    “何事?”

    “君侯,你看哈,三娘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都快成老姑子了。拖着也不是这么一回事,所以我就想着……”

    “想都别想!”

    还没等冯永说完,关兴就直接打断道,“你救了我一命,这是事实,但如果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把三娘嫁给你,那就是休想!”

    冯永“啧”了一声,“君侯何以对我如此偏见耶?”

    “呵呵。”

    关兴一声冷笑,这是偏见吗?你自己是什么名声,自己心里没点数?

    还有,当着我的面,和张家四妹游园踏青,还给人家取了个花容月貌的名号,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家三娘难道就比张家四妹差了?

    天天就想着占我家三娘的便宜,也没见你给她取个响亮点的名号?

    “那君侯要如何才能答应呢?”

    冯永一边问着,一边打开了酒坛子。

    一股浓烈地酒味扑鼻而来,关兴又咽了咽口水,“我不会轻易答应。”

    倒了一碗酒递过去,冯永笑眯眯地说道,“关君侯只管把条件说出来。”

    关兴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就喝了一口,然后鼻子眼睛嘴巴都皱到一起,憋了好久的气,这才舒出一口气,“好烈,好辣!”

    想起自己这几日来,都是把这酒喝了又吐,从来没有这般爽快地喝过,又忍不住地再喝一口。

    “再来!”

    这才一碗下去,关兴的脸就已经红了,“咣”地一声,他把碗放到案几上。

    “酒有的是。”

    冯永连忙又倒了一碗,“君侯,我对三娘乃是真心,君侯要如何才能答应我们的亲事?”

    这一次,关兴喝得比上一回还快,“咕咚”几下又喝完了。

    酒喝得急,醉得就越快,更何况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高度酒。

    关兴眼睛有些迷离,看着冯永,呵地就是一笑,“你若是真心要娶三娘,也不是不行,且要先答应我几个条件。”

    “君侯但且说来。”

    冯永心头一喜,暗道这当真是意外之喜。

    关兴“”了好久,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用伸出手来,指了指案上的空碗,“倒酒。”

    一副先让我喝了这碗再跟你细细道来的模样。

    “好咧!”

    冯永咧嘴一笑,又满满地倒了一大碗。

    关兴又是直接把酒倒进肚子里,摇头晃脑几下,醉意可掬地说了几声,“好酒啊……好酒……”

    然后“咚”地一声,一头栽到案几上,不动了。

    “君侯?”

    冯永一看这特么的不对啊,连忙摇了摇关兴。

    只听得关兴两眼紧闭,咕哝了几句让人听不清的话,却是没醒过来。

    我靠,舅子哥你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咱们喝了酒,不是应该勾肩搭背,然后称兄道弟的吗?

    冯永看着趴在案几上的关兴,久久无语,看看左右无人,然后凑到关兴的耳边,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悄悄地威胁道,“君侯,三娘的肚子,怀了我的孩子。”

    关兴一动不动。

    看来是真醉了,不是装的。

    冯土鳖沉吟再沉吟,心里想道,舅子哥这三碗就醉了,莫不成是在暗示我,三碗不过肛?

    管他呢!

    武松喝了十八碗,不照样刚老虎去了?

    既然舅子哥你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我不义在后。

    于是冯土鳖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好了,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院子外头走进两名壮汉,一个叫张苞,一个叫杨千万。

    “先把君侯抬到榻上去,我去叫樊师傅过来。”

    冯永说完,也不顾张苞那古怪已极的表情,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张苞看着冯土鳖的背影,心道此人果真是阴险至极,竟然想趁着安国喝醉的时候提亲,幸好安国酒品好,喝倒了就睡,没被他设计了。

    冯土鳖以前看过一个笑话,觉得特低俗。

    从前,有一只小白兔长得很可爱,有一次小狐狸请它喝啤酒,它喝着喝着就喝醉了。过了几天小狐狸再打算请小白兔喝酒的时候,它再也不敢喝了,说喝了屁股疼。

    直到今天,冯土鳖突然不敢说这个笑话低俗了,因为他觉得这个笑话就是量身给自己定制的。

    因为他也做了一回小狐狸,请舅子哥喝酒,而且是喝最烈的酒。

    只是舅子哥的酒量有点差,才喝了三碗就醉了。

    幸好他的酒品不错,醉了没有发酒疯,直接倒下去呼呼大睡。

    然后冯土鳖就转身去隔壁找樊阿。

    “樊师傅,准备好了么?”

    “回冯郎君,都准备好了。”

    樊阿有些激动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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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2章 要钱不要命

    没法不激动,听冯郎君说,这可是能治虐病的神药呢!

    虽然治疗的过程有些不雅,但在樊阿这等行医了一辈子的人眼里,从谷道灌药,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医书上都已经有明文记载了。

    “好,等会动作轻些。不用害怕,到时候张君侯会一直在旁边守着,就算是关君侯万一突然醒来,也有张君侯在前面顶着。”

    皮糙肉厚,正是前排好人选。

    再说了,好基友,一辈子,裸裎相对那不是基本操作吗?

    “小人明白。”

    “行了,去吧。”

    得了吩咐,樊阿的几个弟子开始手捧着木盆鱼贯进入被当作临时手术室的房间。

    水盆里是开水,水里泡着已经被开水煮了几个小时的竹管。

    有些水盆上面还搭着白色的毛巾。

    这也是用开水先煮了几个小时,然后又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

    当时关兴看到冯永的院子里挂着那么多的白毛巾,还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冯永,说他简直奢华无度。

    只是当时的冯土鳖笑而不语,同时还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舅子哥,那其实都是为你而准备的。

    虽然冯永已经早就跟关姬解释过了,樊阿只是对关兴进行一次很普通的医治。

    但是关姬看着进入屋子里的人又出来,反手关上门后,守在门口随时等候吩咐,她仍是有些紧张。

    只见她拉着冯永衣袖,开口问道,“冯郎,二兄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

    冯永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本着对冯土鳖的信任,关姬根本就不知道已经六十多岁的樊阿准备要对关兴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房里不是还有张君侯吗?他在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

    本着为关兴保留**的想法,房里只留下张苞,樊阿,还有他最得意的弟子兼孙子樊启。

    樊启就是那个被樊阿推荐给冯永的最得意弟子,如今任益州典农校尉右曹,算是冯永的私人随身医生。

    除了屋里的这三个,屋外的也就冯永和阿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建兴三年六月,南中降都督李恢破滇池。

    然后又大破由孟琰所率的围攻滇池的众多蛮兵,连孟家之虎亦只能受伤而遁。

    益州郡大震,加上李恢在南中素有威望,一时间,益州郡各蛮夷洞主蛮帅皆慑于汉军之威,纷纷来滇池表示臣服。

    李恢皆是好言安抚,各洞主蛮帅流泪痛心悔过,为表悔过之心,愿尽出寨中蛮兵,随汉军以定孟获。

    李恢大喜,遂率汉军与仆从军紧追孟获败军。

    孟获摆脱不了李恢,最后选定在江南岸摆开阵势,迎战李恢。

    “南中降都督,有请孟大王阵前一叙。”

    江的北岸,汉军阵前,李恢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隔着江,准备亲自与孟获对话。

    不一会儿,蛮兵分开一条道,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马走出阵来,对着李恢喊道,“不知李都督有何见教?”

    “那马儿不错。”

    阵中的赵广看着孟获的座骑,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

    远远看去,只见那马上下皆是暗红,关节粗壮,虽然比起北方的战马来说是矮了些,但在南方来说,也算是极为罕见的骏马了。

    “自然不错,那马名叫卷毛赤兔马,乃是滇马中极为罕见的宝马,此马来历,那可是大有名堂的。”

    旁边的李遗乃是南中子弟,对南中典故极是熟悉,听到赵广这么一说,于是接口道。

    “什么名堂?”

    赵广问道。

    “堂郎县那里有一湖,名叫马湖。很久以前,有人无意中把马栓在湖边过了一夜,湖中有龙,夜里从湖里出来与马交合,过后那马就生下了龙驹。孟获那马,就是龙驹之后。”

    “这般厉害?”

    赵广眼睛大亮,“那湖中,当真有龙?”

    “谁知道呢?不过那马湖也叫龙湖就是了。”

    李遗笑笑,“而且堂郎的马湖边上,盛产良马倒是真的。”

    “拿孟获那匹马去南乡当个种马倒是不错。”

    赵广喃喃道。

    李遗:……

    两人在阵中嘀嘀咕咕,只见前头的李恢又开口说道:

    “孟大王之所以为南中诸部之首,乃是因为勇悍过人,又公平处事,故能服人心。不想前受人之蛊惑,以至于此。”

    “如今大汉天兵已至,朱褒、高定皆已经伏诛,大王带着人马,一路惶惶,何苦来哉?不若迷途知返,早早倒持兵戈,保南中子弟之性命,以做两全之策?”

    孟获哈哈一笑,手持马鞭,对着李恢说道,“李都督,我敬你是南中众望之人,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等浅薄之语。”

    “这些日子,我不回头,非是怕了你,而是不愿南中子弟刀兵相见。没想到你竟然苦苦相逼,那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李恢叹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既然孟大王心意已决,那恢就不多言了。待刀斧加身时,孟大王可不要追悔莫及就成。”

    “此话正是我要说与李都督听的。”

    李恢转身回到阵中,微不可见地瞥了一眼那边的各路蛮帅洞主,轻轻地对着赵广等人说道,“到时让那些蛮兵先压上去。”

    然后又转头召集蛮帅洞主过来,说道,“你们也看到了,非是我要横加刀兵,乃是那个孟获,根本不知天威如何。”

    “你们若是要做大汉天子的忠臣,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可是要拿出真实本事的。待会号角响起,你们带人便直接冲过江,杀进敌阵。”

    “我已经令人带了一支人马在江上头偷偷渡河,只待你们吸引孟获的注意力,我再令那支人马从侧面杀出,定能大败孟获。”

    “待平了孟获,大汉天子还能忘了你们的功劳吗?别的不说,布匹粮食,定会赏赐下来,决不会让你们部族饿了冻了。”

    诸蛮帅洞主皆是一脸的谄媚,“多谢李都督,我等一定奋力杀敌,以报大汉天子!”

    出得帐来,众人面面相觑。

    每人心里想的都是,这回当真是退无可退了。

    李恢大破滇池蛮兵后,蛮人各寨各洞皆是人心惶惶。

    后来又传来孟获带兵绕着滇池败走的消息,他们皆是第一时间反水,留在滇池亲孟获的部族,或者说是那些没反应过来的部族,遭到了惨烈地清洗。

    那些幸运活下来的蛮男僚女,被成串成串地捆绑起来,拉去李都督那里换了粮食和布匹。

    如今若是不协助汉人把那孟获杀了,待孟获再有机会带兵回来,那惨的可就是他们自己的部族。

    男的要被活活烧死,女的要沦为奴人。

    江早晚皆有瘴气弥漫在江面上,唯有日头升起时,瘴气才会散去。

    李恢吩咐道,“叫伙头军给大家分豆汤。”

    “是,都督。”

    不一会儿,只见李遗又上来,低声道,“都督,这豆不多了。”

    李恢一怔,问道,“还有多少?”

    豆是个好东西,这一路能追上孟获,这豆也算是功不可没。

    军中不少人在这种闷热的时候,宁愿不吃饭食,也要喝上一碗豆汤就算是里头仅有一口豆也行,汤浓一些就好。

    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要爽快不少,连赶路都有精神一些。

    所以豆汤一天一碗,必不可少,要是断了豆供应,说不得就要影响士气。

    “若是仅给汉军,倒还能撑上几顿,若是供应全军,那就只能一顿。”

    “不能仅给汉军,待会还要让那些蛮兵去打头阵拼命。”

    李恢摇头,“全部煮上。我们这一次,不需要一定赢,但至少不能败,拖住就行了,后面的,自有丞相处理。”

    李遗恍然,点头下去安排。

    伙头军里有不少从味县过来的民团。

    当时民团的人在味县城下喊了几句“鬼王来了”,就搞了一票大买卖,不少人欢天喜地,觉得这冯郎君当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哪知这买卖刚做完,冯郎君又跑过来跟他们说还有一笔更大的买卖愿不愿意干?

    吃了个满嘴油的民团一听,卧槽还有这等好事,连忙说好哇好哇。

    于是冯郎君就说了,李都督那里缺人手,你们敢不敢去啊?去了的话,票子大大滴!

    鉴于冯郎君的金字招牌,民团那些亡命之徒大部分直接就应了下来。

    后来吧,果然是应了冯郎君之言,站在滇池的城头,看着底下一串又一串的劳力,民团的人直接就乐得手舞足蹈,差点没掉下城头去。

    因为李都督跟他们说了,价格仍是七十缗一个只要能帮着都督府的士卒看住蛮人不造反就成。

    没办法,李恢手里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能稳住味县和滇池之间这一带,已经是靠了他这多年在南中的声望。

    民团的人上阵不行,但拿个兵器在城头威慑一下僚人还是可以的。

    再后来,李都督要去追孟获,竟然还有人腆着脸去求了李遗的门路,想让他去帮忙问问李恢可不可以随军。

    虽然上阵打仗不行,但给大军背背粮食,做做饭,还是阔以的嘛。

    即便是身为南中降都督的李恢,都被震惊了卧槽人怎么可以为了钱途不要命到这种程度?

    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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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3章 给我填上去

    “孟琰,你领着全部的弩箭手,守在岸边,听我号令。要是李恢敢过河,就让他尝尝我们竹弩的厉害!”

    孟获回到阵中,开始排兵布阵。

    “是。”

    “鄂顺,你带着一部分人马守在孟琰所部两边,等他们射完弩箭,就带人挡住岸边,千万别让汉军冲上岸来。”

    “是,大王。”

    鄂顺点头应下。

    ”到时我亲自领着中军,给你们殿后。“

    ……

    鄂顺走出帅帐后,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帅帐,这才大踏步离开。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孟获打的是什么主意,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孟获分给他的所谓的一部分人马,其实也就是外围部族和雍的原本人马。

    最开始先是抛下滇池的那些部族,让他们拖住李恢,为自己绕开滇池赢得时间。

    然后这一路来以来,又是让外围部族和雍的原本人马一直殿后。

    如今两军对阵,他们又要挡在最前面。

    以本族为尊,这种做法无可厚非。

    但同样的,指望这样的人给高大王报仇,那也是妄想。

    鄂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什么天下之类他不懂,他只知道高大王对他有恩,他必须要为高大王报仇。

    只是汉军威势太大了,他不指望能打败汉军,重回越。

    他如今只想回到味县,看看关兴究竟还在不在那里,如果还在,那就想法子杀了他。

    “吼吼吼……”

    北岸的军阵最先动了,李恢所带过来的仆从军开始渡河。

    他们一手举着小木盾,也有是用竹条或藤条编成的盾牌,一手拿着长短不一的武器,有铁制,木制,也有竹制。

    江水不深,但江面足够宽。

    随着下水的人渐渐增多,江水一阵又一阵地拍打着南岸。

    “放!”

    眼看着对面已经渡过了一半,孟琰大喝一声。

    “嘣!”

    无数竹子做成的弩箭如雨般地飞出,射向河中的人。

    噗!

    虽然手里都有盾牌,但很明显,这是护不住全身的。

    河里的蛮兵们低下头,尽量地把自己的身形缩小一些,但仍有不少弩箭直接射到了大腿等盾牌护不住的地方。

    “啊……”

    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声响起,流淌的河水很快就染出一团血红色,然后再缓缓地散开……

    有人站不住,直接倒在了河里,然后被后面跟上来的人踩到了水里去。

    倒在河里的人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挣扎一下,但很快,跟上来的人又再次踩了上去。

    最后,水里咕咚几声,冒出几个水泡,然后再无声息。

    站在南岸的鄂顺看着,握紧了手中的方天戟,身上的肌肉紧紧绷起,同时心里在计算着还有多久对面就能冲过来。

    弩箭射程不算太远,但它胜在取材方便。

    南中满地的竹子,随地都可以制作出弩箭来。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杀伤力也是相当地惊人。

    “上!上!上!”

    “不能退,不能退!退后也是要被汉军杀死!”

    “往前!”

    “对面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逃,他们撑不了多久的!”

    “第一个冲上去的勇士赏布百匹,十名奴人!”

    蛮帅僚王们不断地呼喝着,手下的亲信不断地驱使着蛮兵咬牙冲过去。

    只听得又是一阵更加强烈“嗡”“呼”之声,河里的蛮兵又倒下了一大片,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南岸了。

    但就是这么点触手可及的距离,少说也倒下了五六波人。

    弩箭不是无穷无尽的,终于有人冲到了岸边,他脸上现出狂喜之色,用蛮语喊着“杀啊”,直接就冲向弓弩手。

    只见对面的弓弩手快速往后退去。

    然后两头响起了喊杀声,鄂顺带着人从两边围了过来,好几条长长的竹竿捅了过来,直接就把冲上岸的蛮兵捅出几个血窟窿。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同样穿着的人,同样拿着简陋武器的人,喘着粗气,瞪红了眼,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好!冲过去了!”

    赵广兴奋地一击掌,凑到李恢身边请示道,“都督,让我带着人过去吧。”

    李恢眼神漠然地看着对面同种的人开始捉对厮杀,闻言轻轻地摇摇头,“不急。”

    “为何?”赵广急了,“我们这边人少,若是后力不继,未必能在对岸站稳脚跟。若是让末将带人冲过去,定能守住南岸。”

    李恢眼睛微微一眯,用冷酷地声音说道,“人死得不够多,蛮僚死得还不够多,让他们再填上去,中军只要看住阵脚就行。”

    在南岸能不能站住阵脚不要紧,只要中军守得住北岸就行,李恢不相信孟获敢派人冲到北岸来。

    赵广王训李遗听了,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次叛乱,就是因为南中的蛮僚太多了。不多死一些,如何表现出忠心来?多死一些,南中以后也好管理一些。”

    李恢在此时,终于表现出了一个都督应有的冷酷无情。

    “完了……”

    北岸这边的蛮帅们有人脸色苍白,“没了,族中的勇士要没了。”

    “要不要去跟都督说一声,撤回来吧?”

    有人这么提议道。

    “撤?怎么撤?撤回来,孟获就会放过我们吗?”

    有人咬牙切齿道,“如今只能死拼到底了!”

    “不行不行,拼不了,对面人太多了。”

    有人连连摇头,转头就向帅帐那边跑去,“我要去请都督退兵。”

    “噗!”

    那人还没跑多远,一道血箭飙起,只见一个汉军曲长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里的刀正在滴血,只见他冷漠地说道,“都督有令,继续渡河!敢违军令者,斩!”

    在他的身后,一队手持锋利长矛和环首刀的汉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这是都督府里派过来的督战队。

    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孟获不会放过他们,难道李恢就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小部族到哪里都是同样的命运。

    想要活下来,就看你投靠的老大哪个更厉害。

    所以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放心,就算是你们族里的勇士全战死了,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李遗带着部曲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落到那些蛮帅僚王身上,“这一战后,若是你们愿意,都督可以向天子禀奏,让你们带着妻儿去锦城那边居住。”

    “而且还会赏给你们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粮食,一辈子都穿不完的布匹。不愿去锦城住的,都督会按你们族里的伤亡和功劳,赏给你们足够的布匹粮食,还有盐巴。”

    众人面面相觑。

    “但若是临阵逃跑的,那就不要怪都督无情。”

    李遗说着,踢了踢死去的蛮帅,“他就是最好的榜样。”

    “呜呜呜……”

    号角又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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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4章 我就想打死这个小子

    “拼了!”

    蛮帅们咬咬牙,他们知道,再不能想着保留实力。

    事实上他们也没办法再保留。

    前头的厮杀越来越惨烈,此时就算是想退,那也定然是被孟获追着屁股一阵猛杀,到时候只怕连江都要被尸体填满了。

    而且自己的后方,还有汉军压阵,他们最后就算是能退回来,那也是被汉军阵前屠杀。

    赵广看着南岸已经混成了一团,目光森寒。

    现在已经开始互相消耗了,但这种消耗,到了最后,那肯定就是烂仗。

    到时候,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只看谁能挺到最后。

    只是,南岸那边如今全是蛮兵僚人在肆杀,如同同类野兽在撕咬着对方。

    而北岸,则是冷漠观战的汉军,两者之间,中间还隔着一条江。

    就算是冲过去的蛮兵溃败下来,有了江的缓冲,北岸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影响。

    烈日当空,可是赵广却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不管如何,那些人如今也是自己的同袍啊!他们是为了大汉而战啊!

    莫名地,他眼前仿佛突然就晃过兄长的面孔。

    原来,成大事者,都要这般心如铁石么?

    在孟获大军后方的一片山林里,有一支军队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前方传过来的消息。

    “丞相,喝口水吧?”

    杨仪拿着碗,对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接过来,问道,“底下的军士都吃上了么?”

    杨仪点点头,“丞相放心,人手一块干粮,都吃上了。”

    “那就好。”

    诸葛亮点头,“跟将士们说一声,吃饱了再好好休息一会,到时候可别掉队了。”

    “明白。”

    半个时辰后,只见前方三股黑烟冒起。

    杨仪精神一振,“丞相,李都督点狼烟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全军前进!”

    “诺!”

    大汉建兴三年七月,大汉丞相诸葛亮在平定越高定之乱后,率军渡过泸水,穿过氐羌聚居的不毛之地,绕到孟获后面,与南中降都督前后夹击孟获。

    孟获军大败,四处逃散。

    孟获欲率亲卫向下游突围不成,失手被擒。

    其前部鄂顺趁机率残部向江上游突围,不知所踪。

    大汉丞相亲自说降孟获,孟获不从。

    为折服蛮人,诸葛亮便与孟获约定,放他归去,整军再战,若是再把他打败了,则须要率族人来降。

    孟获暗自心喜:叶榆水那里,只待自己前去,仍能召集不少兵马,到时只要恃仗其险要,以拒汉军,还用怕孔明?

    于是他率着同被释放出来的孟家亲信,直奔叶榆水而去。

    此乃一擒一纵。

    至此,南中大部已定,同时一直隔绝域外的永昌终于也联系上。

    时永昌郡功曹吕凯亲到军中,献上《平蛮指掌图》。

    南中利于屯兵交战之处,皆在此图上一一标明。

    诸葛亮大喜,又令人拿此图与沙盘一一对照,敌我双方态势,当真是了如指掌。

    “兄长,兄长!大喜事!”

    杨千万兴冲冲地跑进冯永的小院,大声地喊道。

    “什么喜事?”

    冯永正躺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乘凉,听到杨千万这话,有气没力地回了一声。

    他如今出院子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关兴。

    听说关兴现在很狂躁,有向狂战士转化的趋势。

    冯永如今很可能就是关兴的狂化药剂,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只好尽量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而且这种天气,也没什么好出门的。

    只是这事除了第一次是自己把他灌醉了,后面几次又不是自己动的手,他怎么把事情全都算到自己头上呢?

    这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嘛!

    比如说张苞拿了麻沸散跟关兴说这是治疗疟病的药汤,骗他喝下去这种事情,和自己有关系吗?

    比如说关姬直接动手敲晕关兴,以便樊阿的后继治疗,和自己有关系吗?

    为什么他只口口声声说饶不了自己呢?

    还好关姬是个好姑娘,虽然她不知道冯郎是用什么方法治疗自己的二兄,才会使得他这般狂躁,但她知道轻重。

    疟病乃是不治之症,至少在冯郎出手以前,它就是不治之症。

    这等绝症,治疗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里头肯定要用到冯郎的某种师门秘法,所以她在最关键时候挺身而出,阻止了关兴冲进自己的小院要把自己砍成十八段的做法。

    也好在南中的竹子不错,竹子编成的席子也还可以,躺在上面勉强能熬住这炎热无比的天气。

    “孟获败了!”

    杨千万本以为冯永会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他却只是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孟获人呢?抓住了没?”

    “抓住了。”

    “放了没?”

    “放了。”

    杨千万说到这里,猛地瞪大了眼,“兄长你如何得知孟获又被放走了?”

    “我当然知晓。”

    七擒七纵,妈的这回蛮僚有难!

    孟获这瘟神,走哪坑哪,准备要把老乡都坑个遍啊。

    “丞相那边,有什么军令过来吗?”

    “兄长真是神了,连这都能猜到。”

    杨千万佩服道,“王将军那边有军令,所以让小弟过来请兄长过去商议一下。”

    “这有什么好难猜的。丞相如今只怕还要继续西进,把滇池西南边的蛮僚都扫个遍后才会回师。如今从锦城运过来的军粮豆大部屯于味县,估计是让我们运粮过去。”

    “那可太好了!”

    杨千万高兴地说道。

    冯永知他心里所想,笑道,“放心,上回是文轩过去,这回自会让你遂了意,让你运豆过去。”

    杨千万不好意思一笑。

    粮草是粮草,豆是豆。

    粮草是朝廷的,豆是兴汉会自己的,这个要分清楚。

    虽然相信诸葛老妖的公正,但形式还是要做的,不然怎么显示兴汉会众多兄弟的片报国之心?

    所以运送豆的时候,让兴汉会的人跟着,谁也说不出毛病。

    等冯永商议完了事情,从王平那边回到院子,一看院子里头坐着的人,当下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阿郎莫跑,二兄是过来讨教的。”

    关姬一见冯郎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连忙在后头解释道。

    “当真?”

    冯土鳖听到这话,大喜,这才敢回头,小心地看向关兴。

    关兴冷哼一声。

    冯土鳖腿一抖。

    “二兄!”

    关姬说了一声。

    关兴看了关姬一眼,极不情愿地哼哼道,“没错,此番我来,就是想问你个问题。”

    冯永看了一眼关姬,两人眼神交汇,虽然不语,但冯永喂了关姬不少口水,两人好歹也是心有灵犀他明白过来,关兴这是答应了关姬的某些条件。

    有了安全的保障,冯土鳖呵呵一笑,腰杆就直了起来,当下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裳,“不知君侯要问永什么问题?”

    关兴一看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当下就是大怒,忍不住地站起来,向前踏出一步,就想握起拳头直接打爆这小子的头。

    虽然他的病还没完全好,而且比起以前来,身体虚弱了许多,但要打死这个小子,想来还是能办到的。

    刚挺直了腰杆的冯土鳖立马又是一个转身。

    “二兄!”

    关姬皱眉又是喊了一声。

    关兴听了,恨恨咬牙,“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三娘说,你定然知道丞相为何要放走孟获,我不信,这才过来一问。你究竟知是不知?”

    话虽是这么说,但关兴心里其实也承认,若是世上还有人能明白丞相此举的意思,那就是非眼前这小子莫属。

    毕竟南中的许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关兴从小就饱识兵书,又深得丞相所重,自认是懂谋略的,只是此时对丞相这种做法却是一头雾水,连一点思绪都没有。

    关姬为了缓和二兄和阿郎之间的矛盾,便趁机建议他过来问问冯永。

    关兴疼爱自己这个妹子,不愿她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再加上他也知道冯永是为了给他治病这才使出那般手段。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未免显得自己太过于不明事理,故也就借此机会半推半就过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一看到这混蛋,心头就会直腾腾地冒火。

    再一看他这副鸟样,当下就恨不得先打他两拳再说。

    “我当然知道啊。”

    冯永看到关姬又是一副哀求眼光看过来,只好撇撇嘴,“君侯若是想知道,那就进屋来说话吧。”

    关兴一挑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他这话,还是有些惊讶:你还当真知道?

    几人进得屋里,冯永亲自倒了一碗水,“君侯喝口水吧,生病了就要多喝水。”

    关兴听到这话,放在案几下面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捏成拳头,然后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碗,也不知怎的,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凡是这小子递过来的碗,总是让他有一种心理阴影。

    “我不喝,你快点说。”

    “好好,我说。”

    冯永自己又倒了一碗喝了下去,这才说道,“南蛮恃其地远山险,叛乱由来已久,今日破之,明日复叛。丞相大军到彼,必然平服;但班师之后,其反必速。”

    “若是不想其反复,则须使其心服。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故丞相这是在想法子令蛮僚心服罢了。”

    “孟获乃是益州郡蛮王之首,所以只要折服他,那就能令益州郡蛮人心服。”关兴一听就明白了,只是他眉头一皱,又问道:

    “丞相这般会不会太冒险了些?如此纵虎归于山林,又如何有把握能再擒获?”

    冯永耸耸肩,“放心,这个丞相自有安排,就非是你我所能操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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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4章 谈话

    孟琰的事事关重大,李遗能把这个事告诉自己等人,那是因为当时自己几个要想着法子去援助李恢。

    在此之前,李遗可是一点口风也没露过。

    这就足以说明此事的保密程度。

    关兴现在处于休养时期,南征之事,基本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能不说,还是不要说的好。

    听到冯永这个话,关兴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无论孟获跑去哪里,丞相都有把握把他再一次擒获?”

    “丞相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嘛。”

    冯永含糊地回答了一句,“而且,君侯不觉得,丞相这般做法,和在越郡时有殊途同归之妙吗?”

    关兴一怔,想起丞相在越平定高定时的故意缓慢行军,等高定召集完了各路夷帅才一举击破的做法,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这个时候,他看向冯永的目光就有些不同寻常了,“这是你自己猜想出来的?”

    冯永撇撇嘴,“有什么奇怪吗?很容易就想出来的事情嘛。”

    丞相当然是伟大的啦!

    公正嘛,严明嘛,鞠躬尽瘁嘛……

    别人都是可劲地欺负胡人啊,山越啊,只有丞相在平定南中后,想办法安抚南中的广大人民群众,努力地提高南中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让南中人民群众感激了一千多年。

    全靠同行衬托啊!

    然而揭开传说的美好外表,用历史的辩证说法去诠释,那就成了:诸葛亮为了保证蜀汉后方稳定而在南中所采取的种种措施,客观地促进了南中地区的发展。

    把你先轮一遍,再帮你提高生活水平一千多年后人类还是这么玩。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长进过,除了学会把口号喊得更响亮一些以外。

    像后世的“阿妹你看”,差不多也是这一套,只是手法不太熟练,玩个傻大木之类的玩了十几年,都没玩出个花样出来,还被全世界咒骂,太低端了。

    哪像诸葛老妖这种手法娴熟,效果持续一千多年,还能让南中的人民群众念念不忘。

    当然,此时的南中广大人民群众还不知道,孟获这个被人暗中下瘟疫诅咒的家伙,已经成了一个瘟神,准备把自己的老乡全部坑一遍。

    虽然他的本意是反抗,但实际上是带路党。

    抓了七次都没杀呢!丞相是多么滴仁慈……

    但这七擒七纵的过程,多少人被杀,多少人被俘,谁会操心?

    黔首都不算是人,更何况蛮僚?

    至于像自己这种从小生长在红旗底下的接班人,才会本着仁慈的心去关心战俘的死活,让他们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简直就是人道主义精神在闪耀。

    想到这里,冯土鳖觉得,自己在后世的教科书中应该不是什么负面评价,好歹他也是在主观上努力促进南中地区的经济发展呢!

    只是关兴看向他的目光就更加地古怪了:很容易就能想出来?

    不过他一想到冯永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于是关兴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问了一个貌似很不相关的问题:“你觉得,此次南征后,那祝鸡翁之术,我们要不要公开?”

    这回轮到冯永一愣。

    “君侯也觉得到时候了?”

    “你早就想到了?”

    关兴深深地看了冯永一眼。

    冯永点点头,“丞相此次南征,能这般容易地渡过沪水,翻过不毛之地,把孟获截在江边上,如今军中的干粮功不可没。”

    说着指了指北边,“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丞相迟早要北伐。我在汉中呆了一年多,也算是了解汉中的一些情况。”

    “不论是从汉中到关中,还是到凉州,道路难行,举国之力北伐,可不像如今南中这般小打小闹,到时候军粮供应,可是一个大问题。”

    “若是按以前,汉中栈道,难以支撑运粮,所以如今这军用干粮必然是重中之重,到时我们几家,想要再像今天这般把持住,肯定不行。”

    连大将都没有带过来的南征,相比于北伐,肯定是小打小闹。

    南征就是个练兵的过程,犹如后世太宗打小朋友屁股,后期的时候死活不肯停手,非要全国的军区轮流上场练一练。

    至于小朋友的玩具是不是被砸个稀巴烂,那关我鸟事?

    谁叫你是熊孩子?

    再说了你的玩具不也是我送的?

    但北伐不一样,那是举国之力,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罪。

    而如今,自己这几家连供应军用干粮的南征都是勉强。

    不然也不至于要提前几个月就让朝廷停止卖干粮。

    也就是以前这种军用干粮还没有正式用到军中,谁都不知道这东西效果如何。

    后来朝廷把它卖给民团,除了创收,也是让民团先帮朝廷军队先行试毒一番,看看可不可行。

    最后还能在权贵那里落下人情。

    所以说,为什么冯土鳖一直诸葛老妖诸葛老妖地叫,不是没有道理的。

    卖个军用干粮都能卖出花样来,还不妖吗?

    南征才是军中对干粮的第一次试用。

    目前看来,效果应该不错,所以南征过后,诸葛老妖肯定会对干粮别有一番思量,自己几家要再不知好歹地想独自把持,基本没可能。

    还不如直接爽快点,自己主动送出去,至少也能落个人情,在大汉丞相那里加个分。

    关兴听完冯永的话,沉默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冯永。

    看得冯永心里有些发毛。

    “君侯为何如此看着我?”

    冯土鳖试着问了一句。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此诚慷慨激昂之语也!”

    关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吧?”

    冯永嘿嘿一笑。

    “还有酒么?”

    “没了,君侯要酒来做什么?”

    关兴听了,看了一眼冯永,长叹了一口气,“听三娘说,你写文章,总是写一半留一半,实是让人恼火,我此时终于知矣!”

    冯永:……

    “这么一句话,当得起浮以大白,而在你眼里,却只道是平常。”

    原本就很平常啊,玩三国的哪个不知道这句话,反正后世经常挂在嘴边念叨。

    看着冯永不以为然的神色,关兴皱着眉头说道,“总觉得你看人看事的眼光与常人不太一样,他人所重者,在你眼里却是平常。偏偏他人不在意的,你却偏要计较一番。”

    冯永心里一惊。

    继而辩解道,“君侯此言差矣!三娘,我之所重也,难道非君侯所重?”

    关兴脸色一变。

    所以说,我就是想打死这小子!

    会说话吗?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只见关姬霞飞双颊,虽然明着是责怪地瞪了一眼冯永,但在低下头的一瞬间,眼中的情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关兴心里一声长叹,有些意兴阑珊。

    “我与兴武乃是兄弟,只要我与他说明白此事前因后果,想必他也会同意。赵老将军通达国体,识虑经远,自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马家……”

    关兴想了一下,“马骠骑将军过世后,马家家主虽是马承,但主事者实为陈仓侯马将军,故此事却是有些难办。”

    冯永明白关兴的意思。

    马承是马超入蜀后所生,如今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正太,虽名为马家之主,但却是个说不上话的孩子。

    马家能说得上话的,是马岱。

    如今要交出祝鸡翁之术,马家的进项能不能保住是个问题。

    而马岱个人手里,却偏偏有牧场份额。

    旁宗势大,大宗势弱。

    这么一来,在不知情人眼里,未免有帮助旁宗欺负只有孤幼的大宗之嫌。

    事不过三,大小宗之争,何李两家已经有例子在先。

    只是这两家皆是本地世家出身,所以世家就算是吃了亏,也不敢大声嚷嚷。

    若是马家的话,那就是直接落人口实了。

    这不是冯永在杞人忧天。

    古代可是很讲究师出有名的。

    诸葛老妖死后,连刘备刘禅这对父子的名字都要被人拿出来说事,被解释成基业已经完备了,等着禅让给别人,所以投降是顺应天意。

    这特么的!

    黑子又不是后世才特有的,古代的黑子还是专业的顶级黑子,饱读诗书,博览群书的那种,一般人还真嘴炮不过他们。

    到那时候要是有人歪歪嘴,来那么一句:北伐是为了恢复汉室正统,而你们自己的做法都不正统,那还恢复个屁?

    说不定还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再引用个什么典故,以此证明北伐注定不成功。

    那就让人心烦了。

    而且就算冯永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难道另外几家也不在乎?

    “这个事情,”冯永沉吟了一下,“急不来,到时候我们几家先通个气吧,看看马家怎么说。”

    “也只能如此了。”

    关兴有些无奈地说道。

第0425章 失踪

    两日后,军粮豆准备完毕,张苞杨千万押送着上路,同行的还有火阿济。

    因为火阿济的族人擅走山路,有了他们的帮忙,路上会好走一些。

    味县如今算是后方,唯一的威胁孟获身边又有自己人,所以味县城里倒也不用留太多的人把守。

    和关兴谈话过后,冯永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防自己跟防贼似的,如今看到自己和关姬呆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会板起脸,但总算不会让关姬左右为难了。

    冯永留在味县,除了要接收从锦城那边送过来的豆外,还要不断地汇总分析从各方面收集来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南中各个县附近的僚人信息。

    在南中这片蛮荒之地,据估计,僚人夷长蛮帅少说也有几千个。

    手底的村寨有两三百人就算是山头霸主了。

    有上千人的就那可以自称是蛮帅了。

    至于几千人的那种,那就是夷王不解释。

    像孟获这种,少说也有一两万人直接靠着孟家吃饭的,间接的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要想真正统计南中究竟有多少僚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能有一百万,也可能有两百万三百万,谁也说不准。

    而且可能仅隔了两座山的两个部族有时连社会发展阶段都不一样。

    有的已经跟汉人学会了耕种织布,有的还处于原始的人类发展阶段,甚至连吃人的习俗都还保留着。

    冯永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把汉人城池周围的僚人村寨给统计出来,估算个大概数字,看看究竟能支撑起多少个种植园。

    至于离城池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那就是想都别想。

    猛兽瘴疫不说,就是进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食物吃掉。

    按目前情况来看,种植园最远也就是勉强能开到味县,连远一些的滇池估计都没办法开。

    因为如今就算是在味县,汉人就已经变得很少了。

    再加上叛乱,味县以南的汉人几乎绝迹。

    按照历史记载,诸葛老妖平定南中后,会采取本地人管理本地的办法,扶持起相当一部分的南中豪族,通过他们来间接控制南中,同时又给这些豪族掺沙子。

    不会再给类似于高定、孟获这种在一郡之地一家独大的机会。

    冯永所要做的,就是把沙子掺得再彻底一些。

    这个工作很繁琐,收集,统计,计算,规划等等。

    本来他还想来一次实地考察,看看味县的基本情况,但是被王平阻止了,甚至连关姬都坚决反对他出城去。

    城里人手本来就少,分不出多余的人来保护,仅仅靠冯永自己那些部曲,那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冯永觉得他们未免过于小心谨慎,但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最后只得作罢。

    随后发生的事情很快证明了王平的先见之明。

    在张苞走后的第五天,从滇池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给丞相献《平蛮指掌图》的原永昌功曹吕凯失踪了。

    吕凯执忠绝域十余年,南中叛乱后又闭境抗拒雍守永昌,保住了大汉的最南境,故丞相让其回锦城面奏天子。

    没想到在其回锦城的路上,靠近味县的地方,被人劫走了。

    这个消息传到味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

    冯永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了一惊,这才想起这么一个令人惋惜的人物来。

    玩三国志游戏的时候,《平蛮指掌图》算是一个宝物道具。

    因为这个宝物道具,所以他也留心看过游戏里关于宝物的主人介绍。

    吕凯守护了永昌十多年,在诸葛亮平定南中的当年,被升为云南太守,又封了一个什么侯,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去云南上任,就直接被僚人给杀了。

    “王将军,劫走吕功曹的的是什么人?有线索吗?”

    冯永急匆匆地去见了王平,询问情况。

    王平脸上有凝重之色,请冯永坐下后,这才开口道,“根据幸存下来的士卒描述,带头的人长得极是高大,面目丑陋,使着一把方天戟,故我怀疑,那人就是鄂顺。”

    “鄂顺?”

    冯永顿时想起进城时,那个压得张苞只有招架之功的蛮将来。

    “对,孟获在江大败,此人率着一部分残兵跑了,本以为他会去木榆水那里找孟获,没想到他竟是返回了味县。”

    王平脸上微有难看之色,“若当真是此人,倒是有些麻烦了。”

    他当时也和鄂顺交过手,知道此人武艺极高,自己不是对手。

    但关君侯如今又是刚刚病好,身体没有恢复。

    不然若是两人联手,说不定就能将鄂顺拿下。

    “确定是劫走了?”

    冯永问道。

    根据这些时间收集上来的资料,南中的那些劫匪,要么是抢了钱财放人过路,但更多的是抢了钱财又杀人抛尸,从来没听说过劫人要赎金的。

    王平点点头,“确实是劫走了。吕功曹的那些随从,只留了三个活口带了话回来,说若是想让吕功曹活命,就让关君侯在味县等他,他自会来找关君侯。”

    王平皱眉道。

    这就是为什么在城内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自己不愿意冯郎君出城去的原因。

    虽然南中大部名义上是重新回归大汉的掌握,但实际上,大汉实际控制的,其实也就是以城池为中心的周围地带。

    只要离城池远一些的地方,那仍算是蛮僚的地盘。

    那里的山林中,隐藏着无数的生僚,他们跟汉人没有太多的接触,不欢迎外来者,甚至还会袭击落单的汉人。

    即便是在没有叛乱前,往来于五尺道之间的商旅行人也得要凑够一定的人数才能出发。

    更不用说如今正是战乱期间,被袭击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这是鄂顺带着孟获的残兵。

    那可比偶尔客串山贼的山民厉害多了。

    只要他们藏在山林里不主动现身,目前当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因为根本掌握不到他们的行踪。

    “劫走了还好,至少知道还活着。”冯土鳖“啧”了一声,然后又骂了一句,“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王平垂下眼皮,掩饰住自己有些抽搐的眼角,当作没听到这话。

    倒是刚刚迈脚进来的关兴暗骂了一声,这混帐小子就不能有点高人子弟的风范?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就说出这种话来?

    “关君侯来了?”

    王平看到关兴,连忙起身招呼道。

    关兴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自顾找了地方坐下,“刚才我在后面问过那三个士卒了,很明显,此人就是专门来找我的。”

    冯永好奇地问道,“你杀人父母了?”

    关兴瞪了他一眼,“我连此人都没见过,哪知道他父母是哪个?再说了,在战阵上拼杀,死的人哪一个没有父兄?要真这么说,我的仇人多了去。”

    “所以说君侯也不知道此人的来历?”

    关兴摇头。

    王平在旁边说道,“这个某倒是略知一二。听火阿济将军说过,此人乃是南中僚人第一勇士,本是那高定的部曲,深受高定所重。”

    “但不知为何,在丞相平定高定时,却是未见其踪影。后高定败亡后,又出现在孟获军中。按某估计,当时他应该是被高定派到益州郡求援去了。”

    “后来高定败亡太快,孟获来不及救援,所以他也跟着孟获退回益州郡。”

    “第一勇士?”关兴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气。”

    冯永瞄了瞄关兴,开口道,“君侯别不信,那日我进城时,曾见他与张君侯拼杀,虽说当时张君侯因为军势不利,不能专心对敌,故被他趁机占了上风。”

    “但就算是公平对阵,只怕张君侯最多也就是和他平分秋色。君侯现在大病初愈,怕是没法打得过他。”

    虽然不知道张苞和关兴谁的武艺更强一些,但想来就算是有差距,也不会太大。

    关兴闷哼一声。

    王平见此,连忙岔开话题,“那鄂顺所带残兵,虽说不能攻城,但让他游荡在外,只怕也是麻烦,我们得想个法子解除这个隐患。”

    “他若是当真来找我,那就不必这么麻烦。”

    关兴摇头道,“只管在让人散播出去,就说我在味县城里,想必他肯定就直接会过来。”

    “然后呢?他要找你算账,你就打算这么耿直地出城去跟他打?”

    “二兄身体未完全康复,自然不能出去。”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只见一身男子打扮的关姬走进来,“若他当真是要找二兄,小妹自会去对付。”

    “不行!”

    冯永第一个反对。

    关姬微微一笑,学着男子一抱拳,“关家三子关索,见过二兄。”

    “卧槽!”

    冯土鳖目瞪口呆,“你说了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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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6章 鲍三娘去哪了?

    对于后世的历史学家来说,关索这个人,他只是一个民间传说,是虚构的,是不存在的。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史书上从来没有此人的记载。

    但历史不单单是靠史书来证明的。

    比如说那些流传于南中的那些关于关索的传说,还有那些用关索之名当作地名的地方,甚至连关于关索的戏曲都一直有。

    司马迁为了写《史记》,不也是经常去寻找那些民间传说吗?

    更重要的是,后世还发现过关索那个传说中的妻子鲍三娘之墓。

    而在三国演义当中,关索的出现都是没头没尾的,在诸葛老妖南征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不知所踪。

    这就很让人头疼。

    历史上究竟有没有这个人呢?

    关姬给了冯土鳖一个很意外的答案,不,简直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听说关索不像其父那般身体高大威猛,是一个英俊漂亮的奶油小生,被人称作是“长得跟桃花一样漂亮”的男子,但武艺极高,能跟徐晃这种一流猛将打个旗鼓相当。

    是一个猛二代,官二代,所以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众多美女的关注。

    连娶了好几个老婆,个个如花似玉,还很能打。

    按这种描述……眼前的关姬,如果她用心掩饰掉自己的女子特征,特么的真的很符合啊!

    “等会等会!我脑壳子痛,容我缓缓!”

    冯土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对着关姬摆摆手。

    关姬也不着急,自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才问道,“冯郎何以如此惊骇耶?”

    我怎么能不惊骇?

    你是不知道关索这个名字给后世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冯永看了一眼关兴,只见他神情木然,于是不由地开口问道,“君侯不想说点什么吗?”

    “有什么好说的?”

    关兴面无表情,“三娘乃是将门之女,领兵打仗对她来说,也不算陌生。”

    老子才不会说我自己打不过三娘呢!

    深呼吸了一口气,冯永这才又问道,“关君侯威振华夏,天下皆知其有二子一女,三娘你这般,岂不是令关君侯多出一子?这又如何跟世人解释?”

    “何须解释?”

    关姬看起来早有准备,张口就答,“十几年前天下大乱,父子兄弟失散者,比比皆是。我只说当时我年幼,便与大人失散,故世人少人知大人有第三子,那不就行了?”

    果然!

    冯永抽抽嘴角,又问道,“然后呢?”

    “后来好不容易才能相认,哪知不久,大人便在荆州被小人所害,我亦受伤,藏于民间养伤。伤好后才想法子回到大汉。”

    冯土鳖听了,手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你知不知道,你编了这么一出戏,让后世误会了多少年?

    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的骗子!

    “三娘呢?”

    冯永木然地问道。

    “冯郎迷糊了?”

    关姬莫名地问道,“说得什么糊话呢?妾就坐在这里啊。”

    “我说鲍三娘呢?”

    “什么鲍三娘?”

    “你在民间养伤,难道不是在一个鲍姓人家家里?那鲍姓人家,有一女儿,家中行三,自小聪明伶俐。有一日有山贼名叫廉康者前来求取,鲍家人不许。”

    “你遂与那贼人大战,大破之。故那鲍三娘情种于你,鲍家见你乃是英雄人物,便把她许配于你。”

    关姬听了,眼睛一亮,一拍手,笑道,“还是冯郎细心,这么一来,世人就更相信关索乃是大人三子了!”

    冯永:……

    “人呢?鲍三娘呢?”

    冯土鳖很是执着地问道。

    关姬想了想,“阿梅啊!反正谁也不知道鲍三娘长什么样,让阿梅暂时冒充一下就行了。”

    “不行!”

    冯永强烈反对,“鲍三娘岂是阿梅那丫头所能冒充的?”

    关姬很奇怪冯永这般强烈的反应,“刚才冯郎不是说了吗?那鲍三娘自小聪明伶俐,阿梅不是正好符合吗?”

    “啧!”冯土鳖抓抓头皮,“可是阿梅没有武艺啊!”

    鲍三娘怎么能没有武艺呢?她肯定要武艺高强才行嘛!

    关姬很不明白冯永为什么要执着于鲍三娘这个人,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鲍三娘一定要有武艺?”

    “这……”

    冯土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行了,就这么定了。”

    关兴在一旁直接拍板,“如今正是南征紧要关头,味县又是屯粮之所,若是让那鄂顺徘徊于侧,终是不妥。若是能引得他出来,那就是最好不过。”

    冯永终于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只见有士卒来报,说是从锦城那边又运来了一批豆,领头的人说是有事要见冯郎君。

    “让他进来吧。”

    冯永点点头。

    兴汉会每一次运豆过来,冯永都要见一见管事的人,但主动要求见冯永的,还是第一次。

    “咦?怎么这么般多人?在商量事情呢?”

    来人一进门,大大咧咧地就说了一句,竟是没有一点规矩。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关姬一见到此人,立马就冷下了脸。

    来人额头宽阔,鼻梁却是高挺,虽是紧身窄袖,束发做男子打扮,但冯永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女子,因为她就是黄舞蝶她扮起男子来,却是要比关姬更像一些。

    毕竟女汉子的气质就在那里,而且面容也要比关姬刚毅一些。

    看到关姬,黄舞蝶哼哼两声,“只允许你过来,不允许我过来?”

    王平咳了一声,说道,“城里人手少,需要注意巡察,我先去城头看看。”

    说着,就先行离去。

    “王将军等等,我也去看看。”

    关兴连忙喊道。

    关姬和黄姬两女之间,那是小女子之间的争吵,他身为关家之主,在这个事情上身份有些过于敏感,所以最好也是回避一下。

    最后剩下冯土鳖一人。

    只见他一捂肚子,说道,“你们两个先聊,容我更衣。”

    “!冯郎君,妾此次就是来找你的,你先别走!”

    黄舞蝶看到自己一来,所有人就要跑光,心道那可不行,冯郎君都跑了,我跟谁说事情去?于是连忙的把扯住冯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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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8章 鲍三娘

    冯土鳖力弱,黄姬力大,冯土鳖摆脱不得,只好叹气道,“你先放手,有事说事。”

    “又不是我不说,只是被那关家石……”

    黄姬心直口快地正要把“石女”说出口,看到冯永木然地看着她,只好改口道,“好,我说。沮县那边出事了。”

    沮县?

    那不正是大汉收羊毛的地方?

    冯永一听就马上关心起来。

    “出了什么事?”

    “急什么,妾这一路走来,都快要渴死了,先容妾喝口水。”

    冯永一听,连忙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给她倒了一碗水,让她坐下,“你先喝,喝完仔细说说。”

    黄姬坐下后,咕咚咕咚地喝完,这才说道,“大概从五月的时候开始吧,沮县那边就再没有胡人送羊毛过来了。”

    “后来,胡人那边有人悄悄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阴平氐王强端如今正在通知阴平的各大部族,以后羊毛只能卖给他,再由他统一卖到沮县。”

    “同时他还在阴平各个通往阴平的路口设了关口,看样子是要拦截住私自前往沮县交易的胡人。”

    “五月的事,怎么现在才通知我?”

    冯永皱眉。

    自从见过鲜卑族的秃发阗立后,冯永就已经开始留意北边和凉州那边的胡人,故托了何忘帮他多多打探一些那边的消息。

    随着羊毛交易的兴起,再加上何忘身后的何家的各种渠道,愿意给沮县这边传递消息的胡人也越来越多。

    “如今又不是割羊毛的时候,平日里来交易的胡人并不算太多,何郎君也是看到连续两个交易日都没人过来,这才觉得事有反常,再加上打探消息,也是要时间的。”

    黄姬解释道。

    在她看来,沮县那边,已经算是很快做出反应了。

    再说了,沮县收上来的羊毛,又不是给自己的羊毛工坊用,操心那么多干嘛?

    冯永点点头,又双一次怀念起电话来。

    黄姬看了看外头,确认没有人,这才悄声地又说了一件事,“冯郎君,北边有人想见你一面。”

    “北边?”

    冯永一愣,“哪个北边?锦城?”

    黄姬摇头,又看了一眼外面。

    冯永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看了一眼关姬。

    关姬会意,起身走到门口边,然后对着冯永点点头。

    黄姬这才开口道,“汉中的西北边。”

    汉中的西北边……那不就是凉州?

    冯永叮零零地打了个冷颤,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胡人?”

    黄姬摇摇头。

    冯永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起来。

    “是谁?”

    “说是凉州梁家的人,托了何郎君传个话。听何郎君说,他们应该是想和冯郎君商量一下毛布的事。”

    冯永一挑眉,“梁家?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自报家门?”

    “这有什么?”

    黄姬浑不在意地说道,“只是从汉中买点毛布而已。大汉的蜀锦,在曹贼那边可是少有的好东西呢,连那曹丕都喜欢。冯郎君以为那曹贼的蜀锦是哪来的?”

    “黄娘子的意思是,这种事很常见?”

    虽然对世家的节操不做太多的希望,但种光明正大地从敌国走私的行为,还是让冯永很是感觉到意外。

    “钱帛动人心嘛,只要不是粮食兵器马匹这些东西,曹贼那边都是睁上只眼闭一只眼。”

    黄舞蝶自己又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看她这口气,好像很熟悉这种事情。

    想起她可是汉中前首富,冯永不禁脱口而出地问道,“你不会也干过吧?”

    黄舞蝶看了一眼冯永,“不然冯郎君觉得那蜀锦是如何到曹贼之地的?”

    我靠!

    原来诸葛老妖所说的“决敌之资,唯仰锦耳”,你也参与了其中?

    既然你做过这种事情,那么经验肯定是丰富的?

    “黄娘子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既然眼前就有经验丰富的人,那自然是要问一问意见了。

    “这等好事,难道冯郎君不想要?”

    黄姬有些惊讶地问道。

    好直接好粗暴的想法,我喜欢!

    冯永喜孜孜地问道。

    “自然是先跟丞相说一声,看看朝廷要多少分成,然后我们再定个价格,那就差不多了。”

    黄姬理所当然地说道。

    冯土鳖脸色一僵。

    听这意思,又要被诸葛老妖抢走一部分?

    背靠朝廷就是好,可以合理合法地抢钱。

    “黄娘子对这凉州的梁家熟不熟悉?”

    虽然明知道诸葛老妖到时候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但冯永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然后世的海关是做什么用的?

    后世多少家企业想要打开海外市场呢,现在人家主动上门开口说:我这里市场很大,你来吧!

    这么好的事,不做岂不是智障?

    内销价格哪有出口高?

    更何况内销的价格本来就已经够高了,如果换成出口的话,不死命提价格,对得起自己辛辛苦苦剪羊毛?

    诸葛老妖抢走多少,都要从梁家那边翻倍赚回来。

    黄姬一听冯永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熟悉熟悉,当年我卖蜀锦给那曹贼,可没少跟他们打交道。”

    “那凉州梁家,在凉州也算是大户人家。有不少人在凉州任职呢,不然又怎么敢暗地里从大汉买东西?”

    “他们的本宗在凉州天水冀县,听说冀县的功曹、主记等都是梁家人。冯郎君,妾对这勾当最是熟悉不过了,此事就交给妾操作如何?”

    黄姬凑过来问道。

    冯永斜眼看了她一眼,他就不明白了,这黄舞蝶就一个孤家女子,还死命赚那么多钱干嘛?

    “此事不忙,等眼前的事了后,义文他们回来后,再一起商量。”

    “哦,好吧。说起来,二郎他们呢?不是一直跟在冯郎君身边吗?”

    黄舞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他们跟着丞相平叛去了。”

    “那眼前还有什么事?有妾能帮得上忙的吗?”

    听到黄姬这话,冯永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关姬,“啧”了一声,叹气道,“只怕你帮不上什么忙。如今味县城外有一伙蛮兵,领头的是个少见的勇将……”

    当下他把事情跟黄姬略说了一遍。

    同时一想起关姬要去面对那个鄂顺,心里着实是担心不已。

    哪知黄姬听了眼睛大亮,脱口而出道,“此事妾可以帮忙啊!那关家%¥#可以,妾也可以啊!”

    她心里当真是羡慕极了关姬竟然能亲自上阵。

    关姬在一旁听了,嗤笑道,“我乃关家三郎关索,替兄上阵,乃是正常,你又是哪来的野丫头?有何名份?”

    黄姬看着关姬,脸上露出左右为难之色,最后还是咬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妾是鲍三娘是也!哼,便宜你了!”

    说着看向冯永,“冯郎君,妾陪着自家的阿郎蜀中寻亲,看到阿郎有危险,难道不应该上阵一起对敌吗?”

    “噗!”

    冯土鳖一口水刚喝嘴里,一下子就喷出老远。

    “不是,你们女子送家里人从军,连家门都不能出,到了这里,如何又能亲自上阵?”

    冯土鳖差点就跳了起来。

    汉朝的女人都这么猛吗?

    “不出家门送家里人是因为表明妾要在家等候亲人归来,和能不能亲自上阵有什么联系?”

    黄舞蝶奇道,“当年妾还给大人大军带路呢,什么时候有了女子不能上阵这个说法了?”

    果然我大汉朝女子才是真正意义的女权,哪像后世的女权,简直就是虚伪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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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9章 我在这里等你

    离味县不远的一个山脚下,有一个藏在山林中的村寨。

    这个村寨和南中大多数村寨一样,都是依山而建。

    村寨旁边还有一个泉眼,可以供几百人一天用水。

    村寨的后头,有一片半野生半人工的果林,一到夏秋两季,果林出产的水果可以当作村寨的口粮。

    甚至在离村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有耕种过的痕迹。

    只是如今这块地已经长满了野草,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打理过了。野草长势茂盛,原本地里的庄稼只有偶尔那么一两株露出头来,诉说着这个村寨的荒凉。

    自李恢收复味县以来,有不少蛮僚害怕被清算,更害怕那传说中那鬼王的爪牙(民团)把他们抓去,于是就搬离了他们的村寨,跑到深山里躲起来。

    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村寨。

    两日前,有一支蛮僚队伍来到了这个被抛弃的村寨,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

    鄂顺坐村寨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细心地擦拭着他的方天戟。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汉人男子,虽然衣服有些破烂,面容略有憔悴,但坐在那里,仍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见他闭着眼,对身外周围的一切一点也不关心的模样。

    鄂顺擦完了方天戟,看了吕凯一眼,“吕功曹,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明天关兴还没有消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吕凯闻言,淡然一笑,不屑一顾。

    鄂顺讨了个没趣,倒也没有什么着恼。

    反正他和吕凯存了同样的心思,都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相互之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鄂顺把方天戟放到身边,学着吕凯的模样闭目养神。

    他倒也不怕吕凯起了什么别样的心思,真要发现不对,直接一戟戳过去,他相信吕凯没有一点办法能躲开。

    只是鄂顺虽然不说话,但心里思绪却是纷纷扰扰。

    从北边跟着孟获撤退,一路上跟在后面的那支汉军,就是关兴所领。

    在攻打味县的时候,那支汉军又冲进了城里。

    所以在鄂顺想来,如今关兴很有可能就在味县。

    前些日子跟着孟获攻打味县,城里有多少人他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这两天他又从味县周围的僚人打听了消息,自孟获退走后,味县一直没有增加过人马。

    反而是几天前还派出不少的人马押送粮草,想来此时城内的人马最多也就是堪堪守城。

    自己带着这些残兵,虽然攻打不下城池,但味县的汉人对自己也一样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鄂顺也只是给自己留了三天时间,为防汉军从别的地方包围过来,三天之后,他必须带人离开。

    如今已经过了两天,若是明天之后,关兴再不现身,说不得,自己就要杀了这个吕凯,然后再另想办法打听关兴的下落。

    自孟获在江那里被汉军击败,鄂顺就彻底不对孟获抱有希望,他要用自己的办法来帮高大王报仇。

    鄂顺没有亲人,高定不但对他有大恩,而且对他一直重用有加,所以在他看来,高定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如今他觉得唯一能报答高大王的,就是杀了关兴。

    至于自己的生死,他倒再不放在心上。

    只要能杀了关兴,赔上自己这条命那都是赚的。

    这时,只见山谷那边奔跑过来一个人影,远远地就喊道,“鄂大王,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鄂顺蓦然地睁开眼,强按住心头的激动,“关兴有消息了?”

    来人正是去打探消息的蛮兵,只见他连连点头,“这两日从城里传出消息,关兴正是在城中。而且他还让人放出风声,说他就在味县城等着鄂大王。”

    鄂顺沉声道,“消息可靠否?”

    “可靠。听说这两日还有人看到关兴在城头巡视。”

    “好!”

    鄂顺猛地站起来,“通知寨里的人,吃饱喝足,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去味县城下!”

    “明白。”

    蛮兵得令后,又向着寨内跑去。

    僚人性子耿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他们对于彼此间的约束,主要是靠承诺和鬼神。

    否则也不至于在滇池城下被李恢三言两语一阵忽悠,就直接相信了李恢的说法,然后松懈了围城,最后被李恢钻了大空子,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在平日里,蛮僚好争斗,崇尚族中的勇士和处事公平的头人。

    孟获就是靠着勇力和公平才让益州郡的蛮僚信服。

    这一路来,鄂顺每战必前,又是军中最勇悍的人物,再加上在江一战,就是他带着人冲杀在前,最后又带着他们从汉人的包围中逃了出来。

    所以这一队残兵对他倒是极为信服,直接就改口称鄂顺为大王。

    听到鄂顺要去味县城下,他们虽然心有疑虑,但却是没有反对。

    因为鄂顺曾用鬼神发过誓,这一回不攻城,只要站在城下骂人就好。

    而且城里的汉人士卒也不多,如果他们敢出来,那就把他们打败。

    打完这一仗,他们就可以回到堂郎县。

    江一战,鄂顺所带的蛮兵大多都是雍旧部,雍盘踞在堂郎一带,蛮兵大多是那里出来的人。

    如今听到只要打完这一次就可以回家,哪有不应之理?

    听到寨子里传来欢呼声,吕凯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向鄂顺。

    “孟获大败,如丧家之犬,唯将军率一部残兵,反常人所思,转战三百余里,竟还能深得士卒拥护,士气不堕,如此大才,却甘为劫匪,真是可惜了。”

    鄂顺淡然一笑,“怎么?想劝说我?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吕凯摇摇头,“哪有人不怕死?只是必死之时,避无可避,故唯有不怕一途,方不致失了脸面。只不过我也是真心可惜你这等人物罢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

    鄂顺看向远处的山林,缓缓道,“我只是个蛮夷,懂不了什么大道理,也没有你们汉人那些复杂的心思。谁对我好,我就认谁。高大王死了,我就要为他报仇,就这么简单。”

    “战阵之上,刀枪无眼,若是手下留情,那就是自寻死路。”吕凯皱眉道,“高定首败后,丞相已经给了他机会,让他投降,是他自己宁死不降。”

    “待邛都城破,关君侯乃是先登之士,他不杀高定,高定必然要杀他,如何又能怪关君侯手下不留情?”

    鄂顺脸带惨然之色,“道理我懂,但高大王乃是关兴所杀,此乃事实,故此仇我不可不报。关兴在战阵上杀了高大王,那我也一样要在两军阵前堂堂正正杀了他。”

    “只要他明日在味县城下不搞你们汉人那些阴谋,我自会给他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若是那样的情况下,我就是死在他手下,亦无话可说。”

    “但若他起了别样的心思,”鄂顺看了看吕凯,这才冷笑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关老君侯威名震华夏,乃是大汉五虎上将之首,关君侯乃是关老君侯之后,又岂是这般不堪之人?”

    吕凯冷哼一声。

    “希望如此吧。”

    鄂顺也不争辩。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鄂顺让人做了早食,吃饱后便率着蛮兵直奔味县城下。

    这几日他已经把味县周围打探得很清楚了,确信味县周围没有第二支汉人军队。

    待这队蛮兵一现身,味县城早早就发现了,王平让人立刻紧闭城门,在城头部署防守。

    “这大旗还挺有效果吧?”

    冯土鳖跟着人跑上城头,看着城头那几根特意竖起来的大旗,得意洋洋地说道。

    关兴看着他那副嘴脸,心里当真是纠结无比:三娘究竟看上了这家伙哪一点?这简直就是青皮一般的人物!

    “城头怎么那么多的大旗?难不成是城内有大军?”

    鄂顺刚带人到城下,看到城头竖着好几根大旗,有些惊疑不定。

    倒是身边的吕凯看了看那大旗上的字,脸色有些古怪。

    “只是这大旗怎的和别的帅旗不太一样,上面写的什么?”

    待鄂顺看清那大旗模样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一般的帅旗都是只有一个字,表明主帅的身份。

    可是城头这几个大旗,上面写好多个字。

    “你想知道?”

    吕凯脸色越发地古怪了。

    “当然。”

    吕凯又看了看城头的大旗,开口一字一顿地念道,“鄂顺,我在这里等你!”

    鄂顺听了,猛地瞪大了眼。

    虽然没有署名,但任谁也知道这是关兴说的。

    他想起昨日那蛮兵对他所说的话来,关兴放出风声,说他在这里等自己,原来就是这样放出风声的?

第0430章 双姬

    字是好字,铁画银勾中带着一股凝重之意。

    内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不要说吕凯,就是鄂顺自己,却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堂堂一个君侯,怎么感觉……好像不太正经的样子呢?

    鄂顺问向吕凯,“你认识关兴?”

    吕凯摇头,“不认识。”

    “你不认识,又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吕凯:……

    “这个鄂顺,是个人才啊。”

    站在城头上,看着城下的蛮兵虽然有些闹哄哄的,但却是闹而不乱,冯永不由地感叹了一声。

    “也就是个最基本的军阵,哪里算得上是人才?”

    关兴不屑地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

    冯永看了一眼关兴,指了指城下,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就是他带的是残兵,对味县造不成威胁,若是人数能再多一些,那就是攻敌所必救,不是人才是什么?”

    李恢把滇池彻底稳定下来以后,味县就成了屯粮之所,如今算是处于后方,正是南征大军最为紧要的地方。

    鄂顺自江一战,先是带人突围,趁着益州郡刚刚平定,还处于混乱之际,利用蛮人在南中的独特优势,绕过滇池,重返味县,颇有些避实就虚的味道。

    若不是兵力太少,味县只怕危险。

    “冯郎这是起了爱才之心,想要降服这个蛮将?”

    关姬在旁边问道。

    冯永一听,连忙摇头,“此人乃是勇将,三娘下去时,要小心为上。若是能阵前杀了他,那自然最好,降不降的,那无所谓,三娘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只见城下鄂顺带着几个人走到城下不足一箭之地的地方,开口喊道,“关兴!我乃是鄂顺,你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关兴走到城墙边,大声笑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你莫不是忘了被我一路追到堂郎山的模样?”

    鄂顺听了大怒,举戟指着城墙,“那时若不是我受孟获约束,身不由己,早就回头与你决一死战!自从你杀了高大王,我日日夜夜都想着要寝汝皮,啖汝肉。”

    “如今我领兵而来,你却缩在城内,可是怕了?”

    黄舞蝶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下边,轻声说道,“这蛮人敢靠得这般近,妾一箭就能射死他!”

    “别乱来,你没看到他身后还有两个蛮兵看着的一个汉人么?十有**就是永昌郡的吕功曹。”

    冯永连忙劝阻道。

    “妾晓得轻重。”

    黄舞蝶撇撇嘴,在后头催促关兴,“关君侯,你与他费那口舌做什么?只管问他身后那人是不是吕功曹。到时妾直接冲杀过去,把吕功曹救出来就是。”

    关兴却是没管黄舞蝶,只顾与那鄂顺问答,“我岂会怕了你这败军之将?我且问你,那永昌吕功曹,可是在你手上?”

    “当然在我手上。”

    鄂顺挥了挥手,两个蛮兵直接就把绑着的吕凯推到前面,“这个人是诸葛亮专门派了人护送到锦城的,我想他应该是个重要人物。你若想救他,就出城与我一战。”

    “若是赢了我,我鄂顺不论生死,这姓吕的都会有人送回你们手上。若是你不出城,那可别怪我在这里杀了他祭旗!”

    “你且等着!”

    关兴回了一句。

    冯永听了,却是有些皱眉,“关键是我们谁也不认识吕功曹,如今谁能确认他的身份?”

    “不用确认。”关兴回头看着关姬,声音缓慢而坚定,“不管他是不是吕功曹,我们都要杀出城去,由不得颚顺此人在城下猖狂。”

    关姬点了点头,“小妹明白。”

    说着就要转身下城去,冯永心里一紧,连忙喊了一声,“三娘小心些!”

    关姬回头看了一眼冯永,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冯郎,此人还伤不了妾。”

    “好了快走快走!”

    黄舞蝶心急地走了几步,看到关姬还在婆妈,当下不耐烦地催促道,“多大点事!冯郎君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弓箭,“妾这箭术,可是大人亲手所传呢,到时候真有什么危险,看我一箭射死那蛮将!”

    目送着关姬走下城墙,冯永转过身来看了看关兴,只见他神色平静,仿佛关姬只是出去逛一圈就会回来,当下不由地有些烦躁,“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

    关兴淡淡道,“当年我与三娘从荆州逃回蜀地,日夜都有追兵,那时我们两人还都受了伤,差点就性命不保。难道如今这情况还比那时危险?”

    “三娘自回到蜀地,为了报仇,没日没夜地苦练武艺,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时的她有多疯狂。”

    关兴说到这里,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冯永,“也就是遇到了你,她才变得收敛一些。若不是因为她钟情于你,你以为她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三娘乃是将门之女,”关兴又转过头看向城外,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更重要的是她姓关。关家之耻,关家之恨,若不雪洗,又何以能释怀?”

    冯永心头一颤。

    想起三国杀里关姬的一句台词:杀了汝等,也难平胸中之恨!

    原来,这不是臆想出来的,是真的?

    这时,味县城门找开了,关姬和黄姬领着一部人马出得城来,在城下摆开阵势。

    冯永手头那些部曲裹在铁盔甲里,把她们两人紧紧地护着。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凭这些部曲,除了鄂顺,想来这些蛮兵还没办法伤得了他们。真事有不谐,他们也可以把两人给救回城里。

    “你们是何人?”

    鄂顺摆好阵势等了半天,没看到关兴出城,反是看到了一个桃花一样漂亮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女人领着人出城来,还以为自己受到了欺骗,当下喝问道。

    “我乃是关家三郎关索是也。”关姬上前两步,开口说道,“想要与我家兄长对阵,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好!关兴杀了高大王,那我就先杀了他的兄弟,也算是报了一仇!”

    鄂顺听了,大喜道,“杀了你,我看关兴出不出来。”

    黄姬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关姬说到她自己,连忙跟着抢道,“我乃是关……关郎之妻,鲍三娘是也!杀你何须用关君侯亲自上阵,看我一弱女子就能擒你!”

    南中蛮人部族有不少还是处于母氏社会,女人才是当家作主的人,鄂顺倒也没有看轻妇人之意。

    只是上阵杀敌,他却是从未见过女人,于是大笑道,“没想到关兴竟是此等懦夫,让女人替他出战,他都不敢出来!”

    关姬大怒,“休得辱我兄长,看我如何杀你!”

    说着舞着手中的长刀直扑向鄂顺而去。

    黄姬一听鄂顺这话,心想我本还想着拿什么借口与你打斗,没想到你却是自己送了一个过来。

    当下也不甘落后,大声喊道,“你竟敢瞧不起女子?看我如何教训你!”

    然后也举着长刀扑了上去。

    鄂顺大喊了一声,“来得好!”

    挥起手中的方天戟,虎虎生风,直接就劈了过去。

    一般使用方天画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发挥该兵器的优势。

    在熟练以后,既可以和重兵器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

    鄂顺天生力大,看到关索身材娇小,心生轻视之心,想着直接来一个先所夺人。

    关姬却是毫不畏惧,竟是硬生生地受了鄂顺这一戟。

    只听得“当”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鄂顺占了长兵器和重兵器的便宜,但看起来关索却是没吃半点亏。

    鄂顺不由地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再行变招,只见关索手中的长刀架开长戟,又如翻起泼天巨浪,刀光闪闪就像白龙狂舞,直奔着他的门面而来。

    旁边的黄姬慢了一步,此时恰恰赶到,又阴又狠地往他的腰间劈去。

    鄂顺一招不慎,当即吓了个浑身冷汗,连忙后退。

    关姬黄姬得理不让人,又是欺步上前,竟是把一员猛将一下子就逼得手脚大乱。

    “我去!这么厉害!”

    冯土鳖在城头看着,只见那个自己还以为是王者的鄂顺,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两女生劈了。

    “三娘与那黄姬,虽然见面就打架,但打多了,默契也出来了。而且她们两人都不比鄂顺差,若不是鄂顺占了长戟的便宜,此时应该就已经被拿下了。”

    关兴云淡风轻地点评道。

    冯永古怪地看了一眼关兴,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关兴不语。

    同时心想,鄂顺能与兴武打个旗鼓相当,如果三娘和黄姬一起上,哪是他所能应付得了的?别说是他,就是全大汉也没人能应付得了啊!

    心头刚想到这里,只见底下的三人打了才三十来个回全,鄂顺终于一个不支,直接被关姬当中劈了一刀,虽然鄂顺及时后退,但仍是慢了一步,差点就被当场剖腹。

    那边的蛮兵们看到鄂顺不妙,终是按捺不住地一声呐喊,直接就冲过来,要把鄂顺救出去。

    “上啊!”

    黄姬满脸地兴奋,大喊一声,“儿郎们,跟我杀!”

    汉军一看到蛮兵们冲向三人,那还了得,连忙也冲杀了过去。

    于是城下开始一片混乱。

    王平早就是城门那里等着接应,一看外头混战已经开始了,当下一着急,直接领着人马就冲了出去。

    鄂顺本以为自己就算是打不过关兴,至少也能和他打个平手,他还想着,寻找机会,与关兴同归于尽。

    没想到关兴人还没出城,自己就死里逃生了好几次,如今一旦混战起来,别说是自己,只怕是所有人都跑不了。

    黄姬不知什么时候抽身出战局,回头从部曲手里拿过自己的弓箭,“嗖嗖嗖”,三矢连发。

    吕凯身边的两个蛮兵直接就被射翻在地。

    还有一支箭直奔鄂而去!

    在这种情况下放箭,有极大的概论会伤到自己人。

    但黄姬艺高人胆大,射出的箭角度极是刁钻,鄂顺与关姬缠斗就已经要聚精会神,哪里还能分得出精神察看这一箭?

    当下只听得他一声闷哼,大腿直接就被黄姬的铁矢射穿!

    然后关姬一刀下去,又划伤了他的胳膊,再一脚踢过去,鄂顺高大的身材就轰然倒地。

    “鄂顺死了!”

    黄姬欢呼一声,扔了弓箭,抄刀又冲过去。

    蛮兵一看他们心中的战神倒地上不知死活,当下终于慌乱起来,也不知是谁最先呐喊一声,开始溃败。

    “赢了!”

    站在城头紧紧地盯着下头战事的冯永那高高悬起的终于放了下来,握起拳头大喊了一声。

    关兴看了一眼又蹦又跳的冯永,眼露不屑,这只是一场小战事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追赶溃兵,就不用关姬操心了,王平已经开始接手战场。

    关姬早早派人把吕凯护送出战场,免得受到误伤,又下令把倒地不起的鄂顺拖回城里。

    按她以前的脾气,劈伤鄂顺的那一刀,她是直接就要杀了鄂顺的。不过听到冯郎的口气,好像挺欣赏这个蛮将,所以她才故意劈歪了,伤了他的胳膊。

    不过即便是如此,鄂顺手臂也是血流如注,再加上她踢的那一脚,常人若是受了,只怕当场就要咽气。

    鄂顺在倒地后还挣扎了几下,后来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死了没有。

    冯永跑到城门去迎接关姬,虽然在上头没看到有人伤了关姬,但后来一片混乱,谁知道有没有可能受伤?

    看到关姬后,连忙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声问道。

    “没事。”

    关姬脸色虽然有些潮红,微微在喘气,但这只是刚才拼杀还没缓过来。

    “妾身上穿着冯郎打造的盔甲呢,那些蛮兵兵器简陋,怎么可能伤得了妾?”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冯永连连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外面,奇怪地问道,“那黄姬呢?”

    关姬面露古怪之色,“她觉得杀得不过瘾,跟着追那些溃兵去了。”

    果然是个真正的女汉子啊。

    “吕凯谢过关将军救命之恩。”

    这时,只听得旁边有一个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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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1章 医者仁心

    此时城门口人声嘈杂,吕凯刚过来,没有听清冯永和关姬的对话。

    冯永和关姬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吕凯的靠近。

    两人听到声音,这才齐齐转过头去,只见眼前这人衣着破破烂烂,面容憔悴,和那难民流民也差不了几分。

    但神情却是从容而自信,望之觉得此人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吕凯看到关索转过头来,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暗暗称赞,世间竟有此等俊秀的男子!本以为赵老将军家的二郎君已经是少见,没想到这关家三郎竟然比他还要更胜一筹。

    关姬一抱拳,还了一礼,“吕功曹不必客气,君守大汉南境十数年,乃是大汉有功之臣,更是索钦佩之人。任谁知道吕功曹有难,都会想尽办法相救的。”

    被丞相称赞是执忠绝域十余载,乃是吕凯这辈子最大的资本,此时听了这话,虽然嘴里连称不敢,但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显得十分受用。

    这时,他又看向冯永,正要开口询问,只见冯永却是先向他行了一礼:“冯永见过吕功曹。”

    “原来是冯郎君当面。”

    吕凯刚说了这么一句,觉得这冯永冯郎君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竟是突然大变。

    只见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冯永,问道,“冯郎君?可是那位冯郎君?”

    “哪位冯郎君?”

    冯永有些莫名其妙。

    “巧……咳,心……咳咳,可是那位名震南中的鬼王冯郎君?”

    冯永:……

    会说话吗?会不会说话?你能说个好听点的名声吗?

    一听到这个鬼畜的称呼,冯永立马就想起了那一日在城门口既中二无比又丢人无比的时刻今日今时,在同样的城门,同样的称呼,又有人提起了这个称呼。

    冯永勉强笑笑,“区区薄名,让吕功曹见笑了。”

    “冯郎君自谦矣!鬼王威名,南中谁人不知?南中蛮人小孩夜哭不止,唯听到鬼王之名,便会立即止哭。”

    “听说当日冯郎君一亮出鬼王名号,连那孟获都吓得连夜撤兵。盛名至此,如今算是薄名?”

    吕凯恳切无比地说道,神情中带着钦佩。

    看着眼前的两位郎君,他在心里又想道,以前从未听说过关家有三郎,没想到这本是寂寂无名的关家三郎竟是这么一个俊美少年郎君。

    反是这名震大汉的冯郎君,长相却是如此平平无奇。

    其实冯土鳖的相貌不算差,奈何人就怕比较,身边有这么一位俊美无双的关家三郎作对比,原本清秀的冯永就不得不立刻相貌平平无奇起来。

    只是吕凯不知道,冯土鳖对这鬼王之名,实在是过敏,当下勉强笑笑:“吕功曹谬赞了。”

    “不然不然,冯郎君是第一次来南中,却是不知南中情况。”

    吕凯却是没想着结束这个鬼王的话题,他本就是南中人,知晓南中的情况,于是给冯永解释道,“胡夷之人,没有什么礼教,需先施之以威,再行之以德,方得他们服帖。”

    “偏偏蛮人又好争斗,崇拜勇士,想要施之以威,让他们畏惧,实属不易。冯郎君人未到南中,威名就已传遍南中,实是难得啊。”

    憋说了,这哪是什么威名?明明就是恶名远扬!

    冯土鳖脸皮抽搐,“我观吕功曹神情疲惫,想来是前些日子受苦不少,如今刚脱虎口,需要多加休息,不如先去休息一番如何?”

    吕凯这才醒悟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禁哈哈一笑,“凯一时兴奋,失礼失礼!”

    冯永含笑点头,吩咐部曲带着吕凯先行下去沐浴休息。

    城外的黄舞蝶也不知带着人跑多远了,但想来只是追赶溃兵而已,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倒是被她射了一箭的鄂顺,如今有些麻烦。

    胳膊上的刀伤就不说了,刚刚勉强止住流血,可是大腿上的箭却要先处理一番才能拔下来,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大动脉。

    更重要的是这黄舞蝶射的位置也太过于刁钻了,再往上一点,鄂顺就要变成小顺子。

    “冯郎君,这不好办啊。”

    樊阿把冯永拉到一边,低声说了一句。

    “啊?没办法救?”

    冯永有些可惜地问道。

    “不是没办法,而是这个蛮僚,要么让他死,要么只能直接救活。”樊阿脸色为难地说道,“如今这模样,肯定是受不了什么拷打了。”

    “拷打?”

    冯永有些不明白樊阿的脑回路,“为什么拷打?”

    樊阿理所当然地说道,“此人乃是蛮将,威胁关君侯,还要让关娘子身陷险地,难道不应该让他受些苦头吗?”

    冯永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鄂顺,再看了一眼樊阿,心道常说医者仁心,你的仁心呢?他都快死了你还想着要如何拷打?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再说了,关姬哪是身陷险地?明明是和黄姬一起去欺负人家。

    “那就直接救活吧。”

    冯永说道,“尽量治好他。”

    “可是,他这般重的伤,要费的药材有些多,而且不少药材可是宝贵着呢。”

    樊阿有些为难道,“用在这蛮僚身上,有些浪费了,若是此人没什么用了,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算了。”

    “救救救!赶快救!”

    看着樊阿这副舍不得的模样,冯永真是牙疼,再磨蹭下去,说不定鄂顺没流血过多而死,反是要被这小老头给磨死了。

    “你先救好他,我自有用处。”

    听到这个蛮僚对冯郎君还有用处,樊阿这才连忙应下,“好的好的,既然他对冯郎君还有用处,那就好说了。小人一定把他救活了。”

    “不但要救活,还要让他尽量恢复。”

    冯永对樊阿实在是不够放心,想想就他刚才那副模样,把鄂顺救成半死不活或者半身不遂,那都是大概率事件。

    于是又重点叮嘱了一句,“能恢复如初那就是最好不过。”

    “明白明白。”

    鄂顺中箭的位置不太雅,阿梅也被赶了出去。

    冯永身份特殊,倒是没人敢赶他,让他有了机会旁观。

    樊阿先是指挥着手下的弟子把箭杆锯断,然后又割掉伤口附近的所有衣物,然后又在几个地方扎了针,这才吩咐弟子开始拔箭。

    箭拔出来的一瞬间,冯永很明显地看到鄂顺先是抖动了几下,然后又如死鱼一般软了下去。

    大腿伤口的血以极快的速度流了出来,没有像涌泉一样涌出来,也没有血箭一样喷出,看来鄂顺的运气还不错,没有伤到大动脉。

    行了,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如今樊阿亲自出手,如果这样他都活不过来,那就是阎王铁了心要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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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2章 巧言令色

    两日后,赵广和李遗领着一队人马赶回了味县。

    原来是诸葛亮得知吕凯被人劫走,连忙派了赵广和李遗带人回来,看看有没有法子救回吕功曹,没想到刚回到味县,却发现吕凯已经安然无恙。

    不过赵广和李遗也不算白跑一趟,他们这一回来,味县的人手终于足够了。

    吕凯要回锦城面君,他已经拖了好多天的行程了。

    关兴也要回锦城疗养,毕竟南中的气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友好,而且关姬也不放心他一直呆在这里。

    而且经过这一次疟疾和治疗疟疾的过程,估计关兴对南中也有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所以在赵广和李遗带人回来的第二天,就直接分出一部分人马,护送着两人回去了。

    至于滇池的西南边,诸葛亮和李恢兵合一处后军势大涨,很快又把孟获捉放了两次,跟猫玩老鼠似的。

    “哗,兄长,这孟获脸皮也太厚了。这都第三次了,次次都说下次被捉就举族来投。蛮人就是没礼数,连最基本的守信都不懂吗?”

    然后很快就有了第三次被捉,赵广拿着公文,一脸地愤慨。

    “他不投降才好呢,他要真投了,谁帮着丞相去找那些藏在深山里的僚人?”

    冯永才不在意孟获,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没必要再去关心。

    现在要关心的,是趁着身边人手足够,还有空闲,赶快实地考察南中的耕种情况。

    不过在出去考察前,还有一个人要处理好。

    “走,跟着我去看看那个鄂顺。”

    鄂顺其实在第二天就已经醒过来了,当天就能坐起来,第三天就能下地,他的命确实够硬,身体素质也非常好。

    只是他自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被抓了以后,就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睡不着就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鄂顺是个猛男,凡是能用方天戟的,都算是高手。这玩意换一个寻常武将来,不一定能使得来,更不要说使得好。

    在人才凋零的大汉后期,能让大汉多一个猛将,那就多一份力量。

    所以冯永想着要尝试着劝说一下鄂顺。

    当然,劝说不了冯永也不勉强,但至少得想办法把他报仇的心思给消了。

    如果消不了,那就对不起,冯永不喜欢留后患。

    能救你,自然也能杀你。

    大不了让樊阿动点手脚,就可以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冯永带着赵广和李遗,没带关姬和黄姬,免得刺激到他这个病人。

    走进到鄂顺养伤的屋子,看到他正坐榻上发呆,离他远远地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口问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鄂顺看都没看冯永一眼。

    “那日我在城头听你说,你是想要为高定报仇?所以才想尽办法过来找关君侯的,对吧?”

    大概是听到了高定、关君侯这两个敏感词,鄂顺终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发呆。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若不是你手上的兵力太少,说不定就要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鄂顺这个样子,冯永也不在意,他只顾絮絮地说下去,等把话说完了,如果鄂顺还是这个模样,那就让他到地府里发呆去好了。

    “而且我感谢你当时没杀了吕功曹。”

    吕凯是大汉功臣,而且在永昌那里威望极高,有他在,大汉最南边可以保持安定,死了的话就太可惜了。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谁了。我叫冯永,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

    “我听过,你是鬼王转世,手下鬼将鬼兵无数,能招来雷电,平时生喝人血,生食人肉,每夜都要一百个女人陪睡。”

    没想到冯永的自我介绍还没完,鄂顺就再次看了过来,甚至在这些日子来第一次开了口。

    冯永:……

    老子还想着如何要让你开**流呢,没想到你这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直接开口了,看来鬼王这个名号有点厉害啊?

    冯土鳖心里沾沾自喜,然后又”呸“了一声,再厉害也不能要!太丢人了!

    “但今天看到你这个模样,却没传说中那么厉害,要是平时,我可以一个打你十个。”

    鄂顺继续说道。

    冯永:……

    赵广一听,哪里按捺得住,连忙呵斥道,“闭嘴!若不是兄长坚持要救你,谁会管你这蛮人的死活?早就被扔到山谷里喂豺狼了!蛮人就是蛮人,一点礼数都不懂。”

    “那都是误传,我没那么狠毒……”

    冯永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止住了赵广。

    “不,你非常狠毒,南中不知多少人因为你的狠毒而号哭不止,不知多少人因为你狠毒而死去。”

    鄂顺摇摇头,“我听说,你们汉人都觉得你是一个非常狠毒的人。”

    “那都是误传,误传知道吗?”

    冯永“啧”了一声,重复强调了一遍。

    鄂顺又转过头去不看他,没有再说话。

    “好吧,话题再说回来。我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如何才肯放下仇恨,不再找关君侯报仇?”

    鄂顺眼中含着讥笑看过来。

    “你看,高定已经死了嘛,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报了仇,又能如何呢?而且我现在救你一命,大家互相扯平了,不行吗?”

    鄂顺眼中的讥笑意味更浓。

    “看来是不行。”冯永耸耸肩,“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高定报仇吗?”

    “高大王乃是我的大恩人,此生若不报高大王之恩,我鄂顺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看来只要是和高定的有关的话题,就有大概率让他开口说话。

    冯永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哦,这样啊。但高定已经死了,你要报恩,难道就只能想到这一种办法吗?”

    “就是因为高大王死了,所以我才一定要杀了关兴。”

    鄂顺垂下视线,声音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

    “比如说因此连累到高定的妻儿也在所不惜?”

    “你说什么?!”

    鄂顺听到冯永这话,猛地抬头,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高定的妻儿啊。”冯永看着高定,很无辜的样子,“高定在卑水一战,妻儿都落于丞相之手。当时丞相还拿妻儿来劝降高定,可惜高定宁死不降。”

    “假设就算是你最后能报仇那又如何,难道你觉得高定的妻儿到了那个时候还能活下去?”

    “高大王的妻儿当真还在?”

    鄂顺不顾伤势,直接下了榻,激动地就要走过来。

    赵广“锵”地拔出剑,喝道,“坐回去,没让你过来。”

    鄂顺听了,乖乖地坐了回去,却是伸长了脖子问道,“冯郎君此话可当真?”

    “我骗你干嘛?关君侯才刚刚返回锦城,这个还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我能见他们一面吗?”

    鄂顺面露渴望之色。

    “凭什么?”

    看到鄂顺这个模样,冯土鳖终于抖了起来。

    妈的让你刚才爱理不理的模样。

    “你是败军之将,准确地说,如今你还是阶下之囚,甚至还欠我一条命,凭什么对我提要求?”

    鄂顺一愣,想了想,继而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愿意从此以后不再找关兴报仇。”

    冯永好笑地问道,“你还是没听清楚我的意思吧?你现在是阶下囚,是生是死,皆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还有什么机会去找关君侯?”

    鄂顺那张原本黝黑而又丑陋的脸竟然能看出微微的红色来,只见他有些忍气吞声地说道,”对不住冯郎君……”

    然后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问道,“不知我要如何,才能见高大王的妻儿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就算见了又如何?他们是贼酋妻儿,就算是没死,日子肯定也不好过,你就是见了,能帮他们什么?”

    冯永却是毫不留情。

    鄂顺听了,脸色先是一怒,然后又变得黯然。

    只见他低下了头,身子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这才抬头看向冯永,面露恳求之色,“冯郎君,鄂顺是个蛮人,生性无知,以前要是有无意中冲撞的地方,望你能多多包涵一些。”

    “只求你能给个机会让小人见高大王的妻儿一面,只要能知道他们是平安无事,小人就是以死谢罪,也是甘心情愿。”

    都已经开始自称小人了,看来他当真是很关心高定的妻儿。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高定报恩,怎么如今又变成了一心求死了呢?”

    冯永问道。

    鄂顺一声长叹,闭目不语,神情落寞无比。

    此时就连赵广都有些觉得他有些可怜。

    在味县城下,江岸边,他都是见过鄂顺的,此人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员猛将。如今竟然这般哀求,实是有些让人叹惜。

    “我有一个办法,你既不用死,还能让高定的妻儿过得好一些,想不想听听?”

    鄂顺眼开眼,眼中亮光一闪而过,然后又想起此人的狠毒之名,眼中神采很快就暗了下去。

    眼前这个郎君,虽然看起来和气,但那鬼王之名,却是实实在在用南中无数人的血肉筑成的,又岂是易与之辈?

    若是自己当真听了他的主意,只怕就要被他吞得皮肉都不剩。

    不过一想起高大王的妻儿还在汉军手里,也不知要受多少苦头,鄂顺咬牙道,“冯郎君只管道来,只要是小人能做到的,就是赴汤蹈火,虽死无辞!”

    “没那么严重。”

    冯永露出自认为好看的笑容,可惜在鄂顺眼里却是犹如恶鬼的微笑。

    “呐,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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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3章 句扶

    锦城城外有一条河,叫青衣水江。

    从这条江,可以乘船快速到达道。

    在道这里有两条路,一条是南夷道,即从道继续向东南,就可以到达降都督府汉所平夷县,再从平夷到进入柯郡。

    马忠走的就是这条路。

    柯郡有柯江,宽广数里,可以乘船直达交州。

    第二条路则是秦五尺道,从道出发,过石门到朱提,然后经由味县,最后到达滇池地区的官道。

    汉武帝时唐蒙又“凿石开阁,以通南中”,将五尺道加以整修扩建,加强了对南中地区的控制。

    因为这条道路以朱提枢纽,故又称为朱提道。

    冯永要在南中种甘蔗的地方,基本也是以这两条道连接的县治。

    并且是以这两条道为运输动脉把南中的东西运出来。

    离开了这两条道路,一切都是扯淡。

    在这个没有飞机没有火车甚至没有汽车的时代,一切运输都要靠船只和人力畜力。

    五尺道甚至连马车都不能行驶。

    所以要想提高五尺道的运输量,至少要有足够的畜力。

    想要足够的畜力,就得要有足够的牲畜,不是两条腿的那种,是四条腿的那种。

    滇马是南中最好的运输工具,没有之一。

    养马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养养就行,除了要吃好喝好,还要有优良的种马,劣等公马必须要阉割,以防马的种群退化。

    而在五尺道枢纽朱提郡的辖境,有一县,叫堂郎县,坐落于朱提郡的西边,因境内堂郎山而得名。

    堂郎山下有一湖,名曰马湖,周围盛产良马。

    极个别的马因为过于神俊,也被人称作是龙驹。

    比如说孟获的座骑。

    有人说堂郎县马湖里有龙,只要把马栓在湖边过夜,如果运气够好,湖里的龙夜里出来,看到湖边的马,就会与马交合,产下的马,就是龙驹。

    有了足够的人手,冯永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马湖那里看看,想法子找到优良的马种。

    后世常常说诸葛亮平定南中以前,南中有四郡,但实际上,应该是有五郡。

    即柯、越、益州、永昌,再加上一个朱提。

    朱提郡被柯和越夹在中间,它的南边就是益州郡,它的治所是朱提县,下辖朱提、汉阳、南广、堂郎、南昌五县。

    但朱提郡又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它除了是五尺道的枢纽以外,还是儒学勃兴之地,许多上层夷人会主动习汉书,行汉文,民族关系也比较融洽。

    所以在南中蛮僚叛乱时,朱提郡的夷长们大多都没有响应孟获与高定唯有一县例外,那就是座落在朱提郡西边的堂郎县。

    当年雍就是盘踞在堂郎县,时时威胁着朱提县,甚至还曾试图攻取过朱提郡的治所朱提县。

    孟获从益州郡领兵北上时,与雍合兵一处,简直就是让朱提县一日三惊。

    如今虽说堂郎县名义上已经是重归大汉,但实际上那里就是一个烂摊子。

    各种各样的零散叛军,生僚等,藏在山林之间,再加上如今又是以平孟获之乱为先,所以堂郎县连县令县长都没委任。

    当然,就算是当真派了县令县长之类的,只怕也没人敢去上任没有足够的人马,去那里不就是去送死么?

    就算是有足够的人马护着去上任,那也不好受。

    在大汉丞相手底下当官,又不是说是只要能混就混过去的,你要干不出点实绩来,丞相会看得起你么?

    不但看不起你,如果出了什么蛮僚骚乱你又不能平定之类的事,那就是要问责。

    大汉丞相太能干,手底下的人就不好混日子啊。

    朱提郡的太守是李恢,但李恢的主要职务是降都督,治所又远在平夷,所以郡里的主事人实际上是郡丞。

    南中各郡如今都是一片焦头烂额,战后的秩序重建,还要剿灭叛军残余,那都是非一朝一夕之功。

    虽然朱提郡的大部分夷长们没有响应叛乱,但要说朱提郡没有受到叛乱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单单是因为叛乱,南中和蜀中的交易几乎断绝,作为主要商道的五尺道一下子没了往来的商队,五尺道的作用都废了,五尺道的枢纽还有什么卵用?

    所以朱提郡这几年的赋税那是大为锐减。

    于是朱提郡的郡丞张表一听到有点石成金之能的冯郎君带着人马到朱提视察,那当真是喜出望外。

    不但亲自带着郡内的属僚出城来迎接,而且还在朱提县的城内摆了宴席。

    “李郎君,李都督乃是朱提太守,我这个郡丞,也就是替李都督看着这地方,此次你来,可要替李都督多多关照一下朱提郡的百姓啊。”

    张表在席间,先是跟着李遗拉关系。

    “张郡丞,我此次,只是随着兄长过来,一切只听兄长的。”

    李遗对官场这一套很熟悉,回答得也很婉转。

    张表连连点头,又转向冯永,“冯郎君之名,如今大汉谁人不知?献计定南中,兴汉中,制曲辕犁八牛犁,莫说是同辈中人,就是放眼整个大汉,也没几人能做到这般大事。”

    “丞相所言,少年英雄,皇后所誉,大汉第一少年郎君,实不为过也!”

    “呵呵,张郡丞过誉了,只是虚名耳。”

    冯永连忙谦虚道。

    同时心里想着,这姓张的拍我的马屁拍得这般响,想要做什么?

    倒是朱提郡下边的属僚们听了自家长官这些话,都有些掩面,郡丞你好歹也是个少年成名的人物,以前看你挺清高的,怎么今天突然像是换了个人?

    张表看到手底下的人有些懵逼,心里大骂,这帮蠢货!

    谁不知道这冯永乃是出了名的点石成金,如今带了这般多的人马过来察看朱提的农耕,乃是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看看汉中南乡县县令李球,简直就是躺在金子上做官一般。

    若是能让冯永也伸手拉朱提一把,不说能捞多少钱财,就是政绩,都足够吃到撑个肚儿圆。到时候就是在丞相面前,底气都能比别人足一些。

    更别说冯鬼王在南中可以止小儿夜哭的名声,若是能借了他的名声,去震慑堂郎县的那些蛮僚,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看到头顶上司不断地用眼神示意,底下的人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只听得有人大声说道,“冯郎君何须如此自谦?别的不说,就是在南中,冯郎君那也是名震蛮夷,听说那孟获都曾被冯郎君吓得一口气连退百里。鬼王之名,南中谁人不知?”

    冯永听了,脸色一僵,妈的会不会拍马屁?

    不会拍就不要乱拍!你拍在老子的马腿上了知道吗?

    他看向开口的那人,脸上堆起笑容问道,“敢问这位是?”

    那人一看冯郎君竟然注意到他,有些受宠若惊地起身行礼道,“下官句扶,乃是朱提郡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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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4章 好地方

    “句扶?”

    冯永一怔。

    “对。下官与王将军乃是同乡,下官得了这都尉之职,还是得了王将军之荐。”

    冯永定定地看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他脸上带着有些憨厚的笑容,可能是不太习惯拍马屁,所以脸上的陪笑有些不太自然。

    虽然冯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起了波澜:这个句扶,莫不成就是那个句扶?

    都说蜀汉自五虎上将之后,就剩魏延姜维算是名将其实这是错误的。

    除去原历史上早死的关兴张苞,还有许多人是被五虎上将的耀眼光芒给遮盖了,所以世人的眼光很少落到他们身上。

    吴懿、陈到、王平、句扶、张翼、邓芝、马忠、张嶷、宗预、罗宪、柳隐等等,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忠勇之辈,哪一个不是领军有方?

    上面这些人,只有两个没有在《三国演义》出现过,所以较少被人所知。

    一个是柳隐,守汉中黄金城,坚如磐石,钟会大军多次攻打都攻不下来,最后只能绕道而行。

    不过也幸好他守的这个城名字很亮眼,所以冯土鳖当时一听到张姬说了一声“黄金”,他立刻就想起柳隐这个名字。

    至于句扶,则完全是因为王平。

    后世网络上有好事者给蜀汉排了个后期五虎,虽然有着各种版本,但王平和句扶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后五虎的名单里面。

    句扶的地位仅略低于王平,而且更巧的是,他和王平是老乡。

    所以冯永知道王平,自然也知道句扶。

    既然眼前这个汉子说了他是王平的同乡,那么这个句扶,也肯定只能是那个句扶。

    句扶看到冯永突然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毛,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哪知冯永突然展颜一笑,竟然说出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话来,“原来是句都尉,久仰大名。”

    当即就让句扶有些受宠若惊。

    上头的张表更是心思连转,这冯郎君对句扶这般热情,莫不是因为他是王将军的同乡?

    听说王将军家的王郎君,乃是称冯郎君为兄长的。

    想到这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达到目的的希望。

    “原来冯郎君竟然认识句都尉?”

    “没见过,但听说过。”

    冯永摇头,“句都尉为人忠勇宽厚,久有美名,故永闻名久矣。”

    句扶一听,有些黝黑的脸当场变得有些发红。

    众属僚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句扶,也就是跟着郡丞奉承了冯郎君一句,就得了冯郎君这么这般称赞,看来他这官职,后面少说也要升一级啊。

    谁不知道冯郎君除了能点石成金,还有相人之术?

    不说赵广李遗王训李球黄崇等人,只说南中,远的有王平得了荡寇将军之职,近的有柳隐随李都督南征立下大功。

    虽然冯永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相人之术,但许多人仍然觉得这个传言确实有一定道理。

    句扶当然也知道这个传言,当下就有些手足无措,只会对着冯永连连说道,“冯郎君过誉了,下官当不起这等赞誉。”

    句扶知道王家与冯永关系密切,他又是受了王平所荐,这才当上了朱提郡的都尉,所以他对冯永天生有好感,跟着郡丞奉承了一句,那就是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冯郎君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心里倒是有些激动。

    冯永一笑,举起碗,“句都尉方才还说我自谦呢,没想到一转眼,你自己倒是自谦起来,以汤代酒,罚一碗。”

    “没错,句都尉此举,确实应当罚一碗。”

    张表在一旁拍案笑道,“句都尉,快饮了这碗汤。”

    句扶听了,连连点头,也不推辞,当下就举起碗,一下子就咕咚了个干净。

    “好!”

    有了这一幕,席间的气氛就立马热烈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人也想学句扶奉承冯郎君几句,奈何冯郎君却只是微笑,却是连一声点评也没有了。

    这就让不少人暗自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还要什么脸皮?

    宴席过后,张表又亲自带着冯永几人到安排好的住所安顿下来,这才离去。

    “那张表少有名声,素有清高之名。如今妾观之,却是与名声大不相符,只怕是有怕图谋,兄长还是小心些。”

    过了一会,关姬走进冯永的房间,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必怕他。”

    冯永把身子缩在躺椅里,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人所求者,不外乎名利权势美色。他有所求,自然要放下清高的模样。我等只等他开个价出来,再行还价就是。”

    说着,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连我喜欢坐在椅子的喜好都能打听出来,想来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看来他所求不小。”

    关姬听了这般直白粗俗之言,当下就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这副惫怠的模样,心想二兄老是说阿郎像个浪荡子,看来还真是有原因的。

    “兄长这口气,还当真是大呢。那兄长呢?兄长所求什么?”

    冯土鳖看着一身男儿打扮的关姬,再看了看门外没有人,当下就起身涎着脸凑近了关姬,笑道,“我所求者,三娘难道还不知道么?自然是三娘你啦。”

    关姬听了,心里当即就是有些酥麻,看着冯郎那目光灼灼的模样,又有些发慌。

    和冯土鳖交换了不少口水,她自然明白他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果然,冯永拉住关姬的手,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三娘……”

    说着又瞟了一眼外头,嗯,没人。

    再看看关姬那丰润的嘴唇,觉得当真是无比吸引人。

    “唔……”

    关姬的嘴很快就被堵上,然后冯土鳖手头上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左手环过关姬的腰,右手向上摸了摸,觉得不过瘾,然后又听得冯土鳖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三娘,你这束胸太紧了,对胸口发育不好,我帮你解了。”

    关姬娇喘细细,脸上红红的,闻眼睁开眼睛,瞟了一下外头,捂紧了自己的胸口,“阿郎,门还开着,别这样。”

    “好好,你且等着,我去关门。”

    “有人要过来了。”

    “哈,这回你可骗不了我,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竟然趁机跑了,这回我……”

    “主君,有个叫句扶的人来访。”

    冯土鳖才把门关了一半,只见阿梅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低眉顺眼地说道。

    冯永:……

    只听得身后的关姬“扑哧”一声,然后又是闷闷一笑。

    冯永的动作停顿了半天,这才悻悻地说道,“请他进来吧。”

    句扶的来访并不让冯永觉得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句扶会来得这么快,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

    “扶见过冯郎君,见过关郎君。”

    句扶进得屋来,先是行了一礼。

    “句都尉不必多礼,请坐。此番来,是有何事?”

    句扶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冯永,眼睛瞟到他身边那位俊美无双的关三郎,神情突然有些凝滞。

    这关三郎,神色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关姬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刚刚吃了冯土鳖不少口水,眼中的绵绵情意仍在。

    看到关家三郎这副样子,句扶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这冯郎君和关郎君……不至于是那种人吧?

    “句都尉,请坐啊,怎么这副样子?”

    看到句扶一副魂不守舍,眼神飘忽的样子,冯永觉得有些奇怪。

    “哦,哦,谢过冯郎君。”

    句扶看了看四周,挑了一个最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下。

    “不知句都尉此来,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下官就是过来问问,冯郎君还有什么需要的。张郡丞说了,若是有事,请尽管吩咐下来,朱提郡上下,皆会尽力帮忙。”

    句扶觉得脸皮有些发烫,这些话,太露骨了,可是这是郡丞的吩咐,他又不得不咬牙说出来。

    “目前倒是没什么事,不用劳烦张郡丞了。我就是带着人,到处看看。”

    反正又不是自己有求于人,你不明说,我就当是不知道。

    “冯郎君,可是要把整个朱提郡看完?”

    句扶听了,低声问了一句。

    “嗯?”

    冯永看了一眼句扶,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回答道,“也不一定。毕竟这南中的农事,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提高起来的。我就是随意到各郡县看看,先了解一下情况。”

    “原来如此。”

    句扶点头。

    益州典农校尉督益州农事,到处察看各地耕种情况,这是本职工作,很正常。

    “听说冯郎君想在南中种甘蔗,想来此次察看南中农事,也与此有关吧?”

    句扶又问了一句。

    “是啊,南中这些年久受叛乱之苦,开垦庄园,再想法子招些僚人帮忙,不但可以让他们安心生产,减少叛乱,还可以在南中垦殖些土地出来。”

    “久闻冯郎君善耕种之术,没想到在南中这等多山之地,竟也能垦殖?”

    句扶赞了一句,“冯郎君若是想在朱提郡开庄园,下官倒是知道个好地方。”

    “哦,是哪里?”

    “堂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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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讲的是一个非法穿越的苦逼如何在乱世三国里苦苦挣扎,努力种田的故事。蜀汉之庄稼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蜀汉之庄稼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