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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甲青     蜀汉之庄稼汉txt下载     蜀汉之庄稼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90章 我已经十六岁了呢!

    冯永砸砸嘴,心想我终于明白了,估计自己的终身大事是被人盯上了,而且那个人十有**是诸葛老妖没跑了。

    一念至此,冯永不禁觉得蛋疼。这诸葛老妖的控制欲实在是太强了些吧?为了把自己攥在手中,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前世自己被人嫌弃,后来才不得不去服侍女老板。今世倒好,自己还没考虑这事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塞个暖榻的,人生啊……

    不过想想自己都已经十六了,撑死再过两年,身子差不多就可以成长为一个“完全体”。当然,要是着急的话,现在也不是说不可以……

    这般想着,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冯永涎着脸对黄月英说道:“夫人说的是。只是小子委实想不起有合适人选。说起来,小子也是拿夫人当了长辈看的,若是夫人愿意……”

    说到这里,舌头突然打了个结,接下来那句“小子听夫人安排”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想起刚才匆匆离去的张夏侯氏,按照这年代的规矩,自己进来了,她至少应该会回避的。这般突兀地坐在这里听自己与黄月英的谈话,感觉很是古怪啊。张夏侯氏可是从大家里出来的闺秀,不可能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张夏侯氏只有两个女儿吧?对的吧?一个是现在的皇后,一个是小萝莉张星。

    真相只有一个!

    幸好老子及时住了嘴,没一下子秃噜出来。

    我已经十六了呢!勉强算是完全体了吧?

    那个小萝莉连十岁都没到,难不成,要叔叔我再等她七八年?

    黄月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当真愿意听我的安排?”

    我没这么说!

    这话我没说出口啊!

    “你把我当了长辈看,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了晚辈?”黄月英没有给冯永开口的机会,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你这孩子啊,性子还是不错的。放心吧,如果有好姑娘的人家,我自会给你留意的。”

    冯永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当场定下就好,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说明刚才张夏侯氏只是为了相一相这个可能的未来女婿,一切未定。

    “夫人,小子北上去汉中,其实也是为了这军粮。虽说只加些盐粒就可做出来,可是毕竟不如加了鸡子和干酪的。如今鸡子……”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黄月英突然打断了冯永的话,“北上汉中?”同时她的手摸了摸那卷起来的画,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幅画卷上。

    “呃,是啊,汉中不是在cd北边么?其实小子去汉中……”

    “陛下新置了个汉中冶,如今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如若你不愿意呆在诸冶监,又想去汉中,何不试试这个汉中冶?”

    黄月英再次打断了冯永的话。

    什么情况?

    冯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就……同意了?

    转折有点大啊。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

    披着皇室的虎皮去搞事,汉中肯定就是直接横着走啊!看到哪里合适,直接就可以指着那块地说:“我,汉中冶监令,圈了!”

    这事想想就带感。

    如果那关姬跟在身旁,那就深情款款地对着她说:“这块地,我替你承包了。”

    我已经十六岁了呢!

    “那小子庄上……”

    黄月英撇了冯永一眼,一边把刚才卷好的画卷打开,一边淡淡地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庄子,还怕有人敢强夺了去?难不成我去过这么多次冯庄,别人眼都瞎了?再说了,你那庄子和府里的那些人,还是先帝赏与的,只要你不犯糊涂,有谁敢乱动?给他十个胆!”

    冯永愕然。

    还有这种操作?

    敢情前边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看看黄月英,她已经站起身来,又开始拿起笔在画上点来划去,看样子好像是在写字。

    这画不是都已经被毁了么?还要在上面题什么字?真是多此一举。

    冯永努力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没想到黄月英觉察到了他的举动,转过头来,问道:“你还有事?”

    “哦,还有一点疑问。”

    “说。”

    “那汉中冶,是不是参照诸冶监旧例……”

    话没说完,黄月英猛地再次转过头来,盯了他好一阵,这才缓缓道:“诸冶监那是在天子脚下,那汉中冶却是远离cd,二者岂能混为一谈。再说了,诸冶监好歹出了个八牛犁,那汉中冶,却是要帮皇庄垦荒以供皇室,岂能让你胡来?”

    诸冶监在没出八牛犁之前,我也胡来着的呢。

    不过冯永也没什么脾气,既然能披着皇室的皮去了汉中,就算是意外之喜了。听刚才这话的意思,估计汉中冶里应该不会像诸冶监一般,是个名义上的空壳子,皇家肯定是要在里面放些人的。

    冯永走了以后,张夏侯氏这才从院门那里出来,原来带着的张星也不见踪影,估计是让她到别处玩去了。

    “阿姊觉得如何?”

    等张夏侯氏坐下后,黄月英这才抬起头来,笑问道。

    张夏侯氏皱起眉想了想,继而轻轻摇头,笑道:“说不出来的感觉。看起来性子有些跳脱,可是有时却又似有深意,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汉中冶新置,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人手。那小子自称学了农耕之术,把他放那里,也算是人尽其材。只是他以前宁愿不要参军之位,偏偏却肯去那原本一无是处的诸冶监,从这就可以看出,其必然是生性不喜受人束缚。这一点还望阿姊向皇后和太后说明,让去汉中冶的人莫要对他多做掣肘。”

    “为何又要我去说明?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出门。若此次不是因为四娘的事,我还不愿过来呢。”

    黄月英把画卷拿起,再轻轻地吹了吹,闻言笑道:“那少府之事,毕竟算是皇家家事,我这外人如何好插嘴?上回只不过是拿了诸冶监哄他进来做事,反正当时也只不过是个空名头,倒是没想到能闹成如今这等局面。那汉中冶可是要实实在在垦荒的,我怎能还不知好歹?”

    “你啊!”张夏侯氏无奈地摇摇头,“和你那夫婿一个模样,就是太过于谨慎了。既然都已经想到这层了,为何不劝劝你那夫婿,及早把那诸冶监放归少府?”

    黄月英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一会画,过了一会才轻叹了一口气:“国库空虚,如之奈何?”

第0091章 不要太贪心

    没钱这种事情,无论是对一个男人还是对一个国家,那都是相当悲哀。

    蜀汉国乏民疲,自家阿郎为了支撑起这个岌岌可危的大汉,宁愿冒着落人口实的风险,也不愿意放过少府名下的诸冶监,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冒犯君威了。

    只不过对先帝的知遇之恩恨不得以死相报的夫君来说,只要能光复大汉,他肯定就不会有任何顾忌。对此,自己也唯有通过别的方法,尽力去弥补双方可能产生的裂痕,却不可能去劝阻阿郎停止类似的举动。

    黄月英心里的这些想法,却是不敢对任何人说的。

    心里想过这些念头,手上却是把画转过去,笑着对张夏侯氏说道:“阿姊如今不早早下决定,日后若是被人抢先了去,可别追悔莫及。”

    张夏侯氏定眼看去,只见那半身美人旁边多了一行字:北上途中,可得其美。心里顿时想起那日自家三娘,如今的皇后对自己所说过的李神仙之事。

    当下犹豫了一阵,方才说道:“四娘心性未定,早早定下亲事,日后如若生出意外,反是不美。我观那冯郎君,似乎亦尚未有成家之念,想来不用太急。”说到这里,张夏侯氏又笑了笑,“他若真是个聪明的,刚才你的话,想必应该能听得懂。”

    黄月英眼带深意地看了张夏侯氏一眼,轻轻点头:“也罢。阿姊既然心中已有计较,那小妹就不多言了。”

    心下却是想道,这阿姊虽是明理,当年却是被那张君侯抢来做内室的,偏偏张君侯生前又不解风情。想来阿姊只晓得那四娘未到少女怀春之时,却没想过那少男亦有艾慕之情。少年血气方刚,一旦遇到心仪之人,如何能把持得住?

    即便是当年自己与阿郎之间,要不是自己使了些小手段,又如何能得现今两人的恩爱?看那小子的性情,想来定是受女郎喜爱的,加上有才有貌,如今不先下手为强,日后只怕悔之晚矣!

    建兴元年九月,冯永、赵广及王训去职诸冶监,冯永迁汉中典农校尉丞,赵广迁右司马,王训迁左司马,以协屯垦汉中农事。

    “兄长,兄长,这干粮制法,当真要上交朝廷啊?”赵广一脸的不舍,紧紧地拉住冯永的手,苦苦哀求,“兄长不再想想么?这么一张纸交上去,得没了多少钱财?”

    “不交上去,难道还真让朝廷向我们几家采购军粮?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冯永一甩手,抽了抽嘴,没奈何道。

    “这可是我们兄弟三人一齐辛苦想出来的……”

    冯永气乐了,这不要脸的东西。

    “有你什么事?不是全我想出来的?”

    “好歹小弟和子实也打了下手,怎么说,也有一份功劳吧?”

    “没有你打下手,我也一样能做出来。”

    “算了二郎,兄长说的对,这东西,放谁手里都不安心,上交给朝廷,才是正解。”

    旁边的王训也过来开口劝解道。

    赵广何尝不知这是没奈何的事,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当下嘟囔道:“这偌大的功劳,就换了这么一个汉中典农官,啧……”

    冯永当作没听到这个话。

    说起来,这两人还是被他连累了。哪个叫诸葛老妖不相信自己呢?上交了这么个东西,又搭上了自己的婚姻作主权,才得了这么一个身份方便去汉中,这诸葛老妖也是真抠。

    不过想想,自己到了二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得了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咳咳,这样也不算太亏哈!那张星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又是皇帝的小姨子,自己真要娶了她,那我岂不是要和阿斗做连襟?

    咦,这么一说,好像我还是赚了!

    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得劳烦五姑娘几年,啧!

    辛苦了,冯永看着自己的双手默默说道,我对不住你们两个。

    “得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就算是朝廷要制这军粮,总不能还会自己养鸡,鸡子不是还得从民间买购?这大汉境内,除了咱几家,还有谁会这祝鸡之术?光是这个就够吃得满嘴油了。你若真不甘心,还不如早早回去,去各家提点一下,让他们及早做好准备。可别到时候朝廷要用到鸡子,却没法子给供上。”

    “是了!”赵广悚然一惊,“兄长这话倒是提醒了小弟。小弟回去后,得去说与各家听,要他们把这祝鸡翁之术看紧了,莫要像上回那般出了内应却不知晓。”

    这赵二哈果真是蠢萌!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赶快想办法扩大养鸡规模!就凭你们几家的力量,使出了吃奶的劲养,能养多少只?能供得起制作至少十万大军干粮所需的鸡子?现在又不能集中养殖,还得半散养,不然肯定会得鸡瘟,光这个就得要多少人力物力,还有空地?

    还不如早早像冯庄这般,和庄户签个契约,光卖饲料,回收产品。这样既分担了风险,又获得了好名声。

    哪像现在这几家,把那技术保密得死死的,连个鸡群都扩大缓慢,真是让人无语。

    不过这也不是冯永要操心的事,反正这事有那四家顶在前头,真要鸡蛋不够用了,诸葛老妖也不会直接找不到他头上。就算是找到他头上,顶多冯永不赚这个垄断钱几千年后,也没听说鸡蛋会过剩呢!卖谁不是卖?怕个毛?

    王训家没养鸡,不过他老爹王平却有一个他人所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和那躲在荒野深山里的羌人熟识。而那些羌人又有一个汉人所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善于牧牛羊有牛羊才有干酪啊!这个也是制军粮所要用到的。

    终强汉一朝,君临天下,兵锋所至,灭国者不知几凡,灭族者更是不知其数。连匈奴那样的帝国都被弄得四分五裂,最后还不是成了汉朝的看门狗?汉朝皇帝叫他们去咬昔日的族人,他们一样得乖乖地扑过去。可是羌这个民族,却是个特例。

    即便是汉朝最强大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让羌族屈服,就算是汉朝对羌屡屡战胜,但也一样头疼万分。事实上,东汉时期,羌族在汉朝的对手榜上,排名是前三。东汉的很大一部分国力,就是损耗在羌族身上。

    这可能就是血缘和基因的强大,毕竟汉与羌都算是炎黄一脉,两者的战争更像是一场争夺家产的兄弟之战。恩爱情仇,不但从先古传说时代就已经开始,而且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第0092章 想亲近而不可得

    汉人太骄傲了,他们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最牛逼的,自己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虽然在汉人的统治区里,生活着无数的羌人,胡人,僚人等等等等,可是汉人皇帝却从未想过要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子民一样去管理,去收税。只要那些人不闹事,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没办法,只听说过乞丐向富翁乞讨,哪有富翁向乞丐要钱的?更何况是那些胡夷连乞丐都不如?

    当然,这种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发生改变,而且是那种很大的改变。当汉中的屯垦成为必然,那些权贵们就会发现自己人手的巨额缺口。

    这年头,黔首死太多,劳动力都不够用了!

    那么,那些流浪在汉地的胡夷们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权贵的眼里:都是两只脚的牲畜,最多也就是干活熟练不熟练的区别。

    再说了,就算不熟练,干得多了,不就熟练了?更何况要是对那种名为黔首的牲畜下手,多少还得有些顾虑,反而要是对这种牲畜下手的话,根本不需要任何负担。太好啦,弄他!

    于是类似于后世那种“黑奴种植园“的“胡夷种植园”就妥妥地会出现在汉中的大地上。

    这不是由冯永提出的汉中屯垦计划所决定的,而是由生产力发展所决定的八牛犁难道不是一种新型的劳动工具吗?新型劳动工具的出现,也是生产力发展的一种表现形式!

    用八牛犁屯垦汉中,必然就会形成以如今蜀汉权贵为主体的庄园式开垦。到那个时候,手里黔首不够用偏偏又掌握着种植技术的权贵们,会因为劳动力的短缺而急红了眼。

    这种情况,与后世十五十六十七世纪“黑奴贸易”产生的前提条件是何等相似?而偏偏胡夷僚人等等又不被汉人皇帝看在眼里,又不像黔首那般好歹有一层薄薄遮羞布般的保护。

    因为汉人的法律太自私了,根本就没把胡夷蛮当人看,所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产生“胡夷种植园”的土壤了!

    当然啦,汉人是一个有文化的民族,是一个有修养的民族,所以手段肯定不会那般激烈,也不会那般残酷但那关冯永鸟事?反正几千年后,被写历史书上的,肯定也是记着诸葛老妖开了奴隶庄园的先河,后世那些不孝子孙,要骂也是骂他去。

    所以冯永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快叫王训他老爹去拉人,能拉多少是多少。好歹王平有个身份优势呢!至少把那些与王平相善的胡羌都拉过来,不然到了后面,等那些权贵下手的时候,可就不是拉人那么简单了。

    后世从cd去汉中,基本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事情。可要是换了这个年代,最快都得半个月。就这,还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所以说,古代出远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且出远门之前要做很多的准备。

    不过诸葛老妖给的官职看起来挺气派,汉中典农官呢,汉中所有农业的事,冯永都可以吧哒上两句。可实际上根本没卵用!汉中如今除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地方,剩下绝大部分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鬼影估计不少。他能跟谁吧哒去?能管谁去?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名为实职,实为虚职的官职。也怪不得赵广这种嘴上不把门的官二代都为冯永抱了一句不平。

    按赵广的说法就是,反正今年种冬麦的时节都快过了,汉中如今又没几个农人,再加上丞相又没说明要什么时候到汉中,只要明年春耕前到那里就成。

    冯永对此不屑一顾,老子要是不去,那诸葛老妖估计会更加高兴。

    不能让自己的对手太过于高兴了,时不时给他添点堵,让他恶心一下,这个才叫合格的对手。决定成为合格对手的冯永怎么可能会让诸葛老妖这般如意?所以他决定早点动身去那汉中。

    “兄长为何这般急切?”

    这回不但是赵广,连王训都有些搞不懂。

    “自是有要事。对了,前些日子秋耕事忙忘了问,那汉中太守魏都亭侯,你等可有门路?”

    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想在哪个地方办事利索点,与地头蛇打好关系那是必须的。何况魏延可比那地头蛇强多了,根本就是一个坐地虎。

    说这话的时候,冯永其实主要还是问向赵广,王训的人脉,基本可以忽略。

    赵广摸摸头,有些为难道:“那魏太守孤家寡人一个,无妻无子的,又非蜀地中人,连族人都无一个,小弟何来门路?”说着看看四周,放低了声音,“再说了魏都亭侯其人性矜高,平日里极少与他人往来,举措又不合时宜,故连大人也只是与其点头之交。”

    啧!

    冯永不满地看了一眼赵广,这里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又不是在外面,说个话像要密谋什么一样,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八卦密闻呢!

    你就说魏延性格高傲,没人跟他往来就行了。不过举措不合时宜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也是脑子有问题?所以行为举止与常人有异?

    不过也不对啊,诸葛老妖五丈原病逝前后那段历史,实是精彩,偏偏又扑朔迷离谜团甚多。冯永还特地把《三国志》里面关于那一段历史翻出来读了好几遍呢,甚至还在网上和别人争论过。

    魏延不是有儿子吗?明明史书记载着说魏延是被杨仪诛族了,怎么在赵广嘴里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那魏太守有什么喜好么?”

    “带兵打仗?听说训练士卒倒是有一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得这魏延和那关羽倒是挺像啊!都是性格高傲之辈,关羽傲上而悯下,估计那魏延也差不多吧?那我送他一本精装版的《兵法三十六计》?

    冯永心里正在嘀咕,这时阿梅从外面进来报说,有李姓客人上门。

    幺妹现在已经荣升成府里的大管事,掌管着冯府的养殖业,平日里忙得不可交开,所以管家又让阿梅升为冯永的贴身侍女。

    不拿拜帖上门的人,基本上都是熟人,来过冯府不止一次的。目前符合这个条件的而又姓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遗。

    这个被冯永暗地里当作情敌的家伙其实人挺不错的,可惜的是因为关姬的缘故,让冯永实在是不敢与他多加亲近。

第0093章 间谍要和你做朋友

    李遗如今仍是关姬最大可能的夫婿,这个不是由李遗决定,也不是由关姬决定,而是由诸葛老妖决定的,由他们两家的利益所决定。

    和李遗成了好友,那就意味着冯永与关姬最后的一点可能都没了虽然在关姬那等冰山美人面前,冯永目前也只能一厢情愿就是了。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下边是何句?”

    冯永刚走到客厅的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外受傅训,入奉母仪……入奉母仪,入奉母仪,诸姑伯叔,犹子比儿。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牛娃那不自信的声音开始响起。

    仍然是熟悉的场景,仍然是熟悉的味道。

    冯永心里有些小郁闷,这李遗,怎么还有这般古怪的兴趣?喜欢在别人家里拷问学问?实在不行就给管家专门交代一声,以后这家伙来了让狗子给他上茶?直接拿数学怼死他!

    “唉呀文轩兄,怎么又来为难这个孩子?”冯永进了门,开口笑道。

    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背着的牛娃看到主家进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冯永行了一礼。

    “行了,下去吧。”冯永表面慈爱地摸摸牛娃的头,心道你最多再背四句,估计就应该卡壳了,刚才背那么慢,估计就是在等着我来呢,小心思还挺多。

    “李郎君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冯永拿起碗,喝了一口白开水。没办法,茶叶稀少,除了自己悄悄地藏起来一点,一个人独处时可以偷偷喝外,现在冯府里全是用白开水招待客人。

    “特来贺喜冯郎君升汉中典农官之职。”

    李遗笑着拱拱手。

    “那汉中荒野之地,与cd繁盛之地相比,差之甚远,何喜之有?”

    “冯郎君何故如此相欺耶?某虽不才,但却也知道,以君之高才,如若不是冯郎君自请,丞相岂会让冯郎君离开cd?”

    说得好听,真正的原因,难道诸葛老妖心里没点逼数吗?

    冯永礼貌一笑:“只是久闻汉中之地,颇有古风,故心向往之,想一往采风而已。”

    李遗点点头,赞同道:“汉中乃高祖龙兴之地,如今虽说因战乱而荒废,不过丞相日后,必然会重视,那时汉中迟早会成重新成为大汉重地。”

    虽然前面给自己送老兵过来的时候,冯永已经知道了这家伙的智商很高,可是此时还是要再说一句,这家伙的智商真的很高啊!

    “此话怎解?”冯永眨眨眼,故作不明地问道。

    李遗无奈地摇摇头,略带苦笑道:“冯郎君何故一直对某心怀戒备?那赵二郎,王大郎,皆与冯郎君交好,其实某心中对冯郎君是仰慕已久,亦想似他二人一般,与冯郎君成知交好友。”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恨不起来的家伙!

    “李郎君是李都督之子,又得丞相另眼相看,身份尊贵,如此折节下交,冯某是不胜荣幸,可当不起李郎君这个戒备之言。”

    李遗带着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冯永一眼,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冯永微微一愣,心里想道,这又是何意?我好像没说和关姬有关的一丁点东西吧?你就明白了?

    李遗神情有些落寞,轻轻道:“冯兄你虽父母已不在人世,但却是山门子弟,自是与我等这些世间俗人不同。我等看起来虽是风光,背后却亦有不为他人所知的难处。如今这大汉,丞相才智绝伦,何人敢不听其令?某虽说先前是奉了丞相之令与冯郎君交好,但同时却也是自身所愿。如惹得冯郎君不快,在此先行赔罪。”

    说着,李遗站起来弯腰行了个大礼。

    “李郎君这是何故?”冯永连忙扶起李遗,说道,“我可没说不快啊!能得李郎君折节下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骂道,前边诸葛老妖的老婆塞了一个赵广过来,如今他自己又塞了一个李遗过来。

    这年头,做间谍的都这么猖獗吗?光明正大地说我就是别人派来的?还说我是真心和你做朋友?要不要脸?

    不过冯土鳖一听到丞相这两个字,立刻就怂了,rbq,rbq。

    “我虽是山门子弟,可也算是个俗人啊!”两人重新落座后,冯永开玩笑似地说道,“当时那赵二郎可是提了一坛酒一片肉上门,我才把他当好友的。那王大郎就更甚了,可都是把全部身家都带过来了,就是不知,李大郎拿了什么来?”

    李遗一愣,看到了冯永那故作戏谑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当下哈哈一笑,“这门槛不低,确实不低。不过对李家来说,可不算难。”

    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我可是听说了,那王子实虽拿了全部身家过来,却又被退回去了,最后只收了他一车的干酪,此事啊,可是为人所津津乐道呢。我李家世居南中,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南中的土产。”

    “哦,南中的土产可多了,却是不知李兄要拿什么来做这开门砖?”

    “滇池驹。”

    “何物?”冯永一头雾水。

    李遗神秘一笑,说道:“冯郎君得汉中典农官一职,不日定会赶去汉中。那李某就送些行脚,以助路上托运行李,如何?”

    看着冯永仍是一脸的疑问,李遗笑着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幽州,凉州出产良马,却不知那滇池亦有神驹。此神驹与那北方战马大为不同,躯小而蹄健,虽不可当战马,但上高山,履危径,如行平地,数十里而不知喘汗,生长山谷之间,实乃高山小径驮运之良畜。”

    听了这话,冯永猛地反应过来。

    滇马!

    千年的“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运输工具,虽然身材矮小,但胜在稳健耐力长,适合山路险路。不要说是云南那边,就算是蜀中这种多山地带,也一样是适合。后世的川马,其实也就是滇马的变种。

    李遗说是滇池驹,倒也没说错,北方的战马适合上战场,可南方的滇马,却是适合当后勤。如果各自的功能上来讲,滇马确实当得起一个驹字。

    如果不是李遗提起这个,他还真忘了。不过其实他也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滇马竟然已经出现在蜀地,他还以为这种马现在还是南边那些蛮人手里默默无闻呢。

第0094章 论放牧的方式

    我叫王平去做什么来着?找羌人啊,找羌人做什么?给我放牧啊。然后现在这个李遗又告诉我说他可以提供马?

    不要小看矮脚马,毕竟人家也是在历史上留了名的。所以说,滇马也是马啊!

    冯永想了想,心道莫不成这世上真有天命?然后再想到穿越者前辈王莽与位面之子刘秀的故事,心里打了个冷颤。算了,我还是去汉中好好放牧吧。

    “那李郎君手里有多少匹?”

    “十匹应足以应付这汉中之行了吧?”

    “五十匹都没有吗?”

    李遗嘴角抽抽,这冯郎君还真是……大气,本来他以为自己送十匹就已经够显诚意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开口就五十匹。

    “实不相瞒,”李遗苦笑摇头,“蜀中缺马,这滇马虽是产自南中,却也不易得,更何况如今正值叛乱……”

    想起了第一次来冯府的时候,也是被眼前这冯郎君的“大气”吓了一大跳,原本自己出价一千贯,对方却喊了个三万贯。直到后面才知道是一场笑话,不过这回,不会是真又有误会吧?

    想到这里,李遗试探地问了一句:“冯郎君要这般多的马,莫不是别有所图?”

    冯永看向李遗,眼中有赞叹之意,说道:“李郎君当真聪慧之人。”

    “那能与李某说说否?”李遗凑过来,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没办法不感兴趣,别的不说,就光是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个卖奴……哦,是降俘之事,也不知他与丞相是如何关说,最后竟然还能与汉中的屯垦牵扯上莫大干系,真不知道此人哪来的这等玲珑心思就是有些过于歹毒了。

    北方的游牧民族从有史载以来,就一直不断地南下掠夺。在中原王朝强大时,经常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如同割韭菜那般把他们割了一茬又一茬。可是每当中原王朝衰落下去,他们又会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继续死性不改地南下抢劫。

    难道真的是因为天性野蛮,悍不畏死?

    这个当然不是的,如果他们真的不怕死,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向中原屈服。相反,他们是太怕死了,因为不南下,他们就会饿死。

    炎黄子孙,可以说是独得上天宠爱:占据了好几条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原地区,而且这些平原地区面积广大,都处于气候温暖适宜耕种的地区,足以折腾个几千年。

    这个地理优势就算是在世界范围来说,也是少有的。所以就算是在落后的古代,都有底气说出“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的话来。

    但你把这话放到草原上去试试?百亩草地,在没有青贮技术,没有轮牧知识,只知道逐水而居的古代,能养出几头牛羊不知道,但肯定养不活一个人。

    所以草原那么大,你可以活得自在,但死得更快。

    风吹草低现牛羊,说着是好听,但那是在有草的时候。到了冬天,一场白灾下来,别说是牲畜,就是人都得乖乖地等死。

    古代的北方游牧民族,冬天的时候一个部落挤在一起取暖,是把青壮放在最中间,把老弱放在最外面。也就是说,那些老弱要是挺不住了,就先去死,留下青壮就行。

    这样既留下了族里的有生力量,又可以减少人口,以免过多地消耗口粮物竞天择这个概念,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他们要是不南下抢,怎么活下去?

    当年冯永所在的驻地部队,虽然周围都是沙漠,可是在离驻地几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村落。有一次部队与那个小村落搞军民鱼水情,拉了一些人过去,帮村民们搞那个饲料青贮窖。

    村里只有几户人家,每家都养了十几头羊,基本上全家人的经济收入就靠这些羊。

    作为南方人的冯永还好奇地问了一个特白痴的问题:为什么不多养一些呢?

    那个看起来六十多实际只有四十来岁的老汉,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指着远远的空旷地说:“这个嘛,草不够吃嘛,羊吃太多啦!”然后又指了指那做成塔状的饲料青贮窖,“冬天就靠这个嘛,不然羊没得吃,饿死啦。”

    有了青贮技术的后世,牧民们都得精打细算畜牧的保有量,不然你死命养,真当人家牛羊喝西北风就能长大?更不要说是在那个地里长多少草就放多少只牛羊的古代。

    而且当时那个胡夷等北方游牧民族还多出一项残酷的计算:根据手里牛羊和食物的数量计算人类的存活数量。

    想活下来?那就去抢啊!抢不到?那就去死好啦!

    所以冯永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这种落后的满世界跑的放牧式方法稍微改变一下,改成养式。这样的一百亩草地,能不能养得活一个人不知道,但能把养活牛羊的数量翻上那么两三番还是没问题的。

    刀花骤闪,银光乍破。

    “啪”的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立在演武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轻轻地晃了晃。

    关姬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握刀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带着些许微小伤痕的手背青筋冒起。等到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刀光闪过,双手持刀再次挥向木棍……

    木棍这次仍然没有倒下,只是晃动的幅度更加大了。

    这时一只右手伸向木棍的顶端,按住了摇晃不已的木棍,然后从那看似毫无异样浑然一体的木棍顶端,捏起一个一寸厚的小木块。

    被刀切开的小木块被放到左手上,右手再次伸过去,又再次拿起一块……

    五尺高的木棍,从顶端开始,生生每次以一寸的厚度,齐齐被劈出了十三块却没有倒地。

    “叔母。”

    关姬看清来人,停下了手,喊了一声。

    丞相府里与众多武将的府邸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有演武场。只是这个演武场有些特殊,平日里丞相如非必要,一般是不会到此。因为这个演武场是专门给丞相夫人开的,关姬经常会来此处练武,有时丞相夫人也会带着张星过来。

    “歇会吧,”黄月英看向关姬,用手指摸了摸小木块的切面,轻轻摇头,“这切口,一次比一次毛糙,说明你的心神不稳。如此练,亦是白练,还是歇会平息心胸杂念再说。”

    “遵叔母命。”

    关姬把刀放好,跟随黄月英走到练武场休息处,早有侍女端上装着汤水的碗。

第0095章 纷纷扰扰说汉中(上)

    黄月英示意侍女退下后,这才问道:“近日银屏你有心事?”

    “侄女一直跟在叔母身边,何来心事之说?”

    “你们关家的刀法,过于刚猛,不适合女子学。别忘了,你这身武艺,大部还是我教的呢,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半个阿母。难道,自己女儿有没有心事,这点我都看不出来了?”

    黄月英把碗推移向关姬那边,说道:“先喝口水。”

    看到关姬听话地端起碗来,这才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我才奇怪,你这心事究竟是从何而来?我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那李大郎与你有过关联。说说,是不是因为他?”

    关姬摇摇头,难得地卸下了冰冷的伪装,平淡地说道:“侄女已许久未见过那李大郎了。”

    黄月英皱起眉头:“怎会如此?他不是已回cd好些时日了吗?怎的未曾来见你?怪不得这些时日从未见你出门,难不成你俩吵架了?”

    关姬一直以冰霜示人的绝美容颜上难得地绽出笑意,安慰黄月英道:“叔母想哪去了?我与那李大郎,也不过是相见数次,彼此之间,尚不熟悉,何来吵架之说?”

    “那样不好。”黄月英“嘁”了一声,不满道,“既然已经决定嫁进李家,又为何如此疏远?”

    看到关姬沉默不语,黄月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那南中乱象刚露端倪,丞相想要笼络那南中大族,你便提出要自愿嫁与那李家,我本是不太同意的。如今看来,倒还真是应了我原本的担心。”

    关姬讶然地看向黄月英,不解道:“叔母如何会这般想,为何从未说与侄女听?”

    “当时你满门子重振关家的心思,如何劝?再说了此事丞相也是一力赞成,我自不好再说什么。本还想着让你二人相处一些时日,如果脾性相合,那倒是免了我的忧虑,没想到还是心存了些侥幸。”

    “侄女还是不明白。”关姬瞪大了美目,眼里全是不解。

    “你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如何能明白?”黄月英怜爱地拉过她的手,解释道,“夫妇者,阴阳相济方是正理。你性子刚烈,又极有主见,如若遇到一位能包容你的郎君,日子自是和美。但那李大郎君看似儒雅,却是个好胜性子的。别人看不出,我却是能看出来的。”

    说着,黄月英拿起碗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前几日,丞相还问起你与他二人之间的事,曾提过一句,说那李大郎自请要跟那冯郎君去汉中。你可知为何?”

    听到汉中二字,关姬眼眸微微一动,脱口问道:“为何?”

    “自然是不服那二郎和王大郎得了朝廷的封赏。那李大郎,看起来似与人为善,但可不算是个善茬,其人性高自傲。以前二郎终日浑噩,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先是进了诸冶监,做出了偌大个功劳,前些时日那般多武将去赵府拜访赵将军,别人不知情便罢了,那知情者又如何不知是找那二郎打探消息去了?”

    “那功劳可不是二郎做出的。”关姬抿嘴一笑。

    “那谁叫他好命,跟了个有本事的?”黄月英也是一笑,似乎想到了某个混帐小子,“后面得了封赏,前些时日又得了个汉中典农官。别看如今汉中荒凉,以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以后如若是跟了那冯郎君,再立个功劳,只怕比他那位大兄还要有出息些。”

    “叔母的意思,是李大郎不服那二郎得了封赏,所以也自请去汉中?”

    “要说不服,那也算不上。只是那李大郎自恃才智皆高于二郎,自然是不甘心二郎专美于前,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好胜的性子。你与他之间,若是无事还好,便但凡有相左之事,只怕未必能轻易言和。”

    说完,黄月英又叹了一口气:“我最担心的便是,你是怀着重振关家的心思才嫁给他的,在他眼里,你看中的是他这个李家嫡子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男人啊,总是贪心不足的。没得到你之前,什么都好说。就怕和他成了亲之后,他嘴上不说,心里未必不介意你的心不在他那里,只顾想着关家。”

    “那叔母,我又当如何?”关姬低下头,轻声问道。

    “若是你平日里能对他迎合一些,倒也未尽不能尽释前嫌。只是你这性子……”黄月英苦笑摇摇头。

    关姬没有抬头,目光落到了自己那常年练武而长满老茧的手上。那原本是一双很白很嫩的手,可是因为自己自虐般地练武,已经变得比那些武夫的手还要难看。

    “叔母,我也想去汉中。”

    关姬最终还是抬起头,看向黄月英说道。

    “大父,那大房如此欺人太甚,如何能忍得?”

    冯庄隔壁的李家祠堂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忿忿不平地对着李家太公说道。

    能进祠堂的,都是嫡出身份的男子,算得上是一房的核心。

    “就是就是,那大房吃了亏,与我六房何干?”

    “六郎不能如此说,李家几房,不都是同气连枝?只是大房这回做的委实有些过分……”

    底下的人有老有少,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忿之色,正议论纷纷。

    坐在最上头的,正是与冯永有过两次面的李家六房话事人李太公。

    旁边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头,问向李太公:“族长,此事究竟是个什么章程?那汉中,莫不成真能屯垦?”

    “说是大房的人听那廖公渊亲口所言,只怕不假。”李太公点点头,说道。

    族长开了口,底下的人都安静下来。

    李太公看向众人,轻咳一声:“从大房传来的消息,朝廷又出了一件新式犁,名曰八牛犁。此犁须八头牛方能拉动,故得此名。一日所耕,胜那熟手老农百人,实是耕地利器。”

    众人一阵哗然。

    “可是大父,那朝廷对我等世家戒心甚重,想得到那八牛犁,只怕不易。”

    说话的正是先前开口的年轻人,此人正是李太公的亲孙子,李大郎。

    “自然不易。朝廷所制八牛犁,只会先卖给那朝中大臣,如何会先给我等世家?”李太公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那大房便得了廖公渊的许诺,可送予我们李家一套。”

第0096章 纷纷扰扰说汉中(中)

    “送?说得好听!那大房嫡女是嫡,难道我六房的嫡女便不是嫡了?”性子急躁的李六郎抢先开口,脸带怒气道,“说是送,却是要拿我六房嫡女去换,这犁莫不成是金子做的?”

    这回被大房点中嫁到廖家的,便是那李六郎的亲妹,怨不得他这般着急。

    “那犁是不是金子做的我不知道,但若真如大父所言,一日所耕,胜百人熟手老农,那此犁,称为金犁,确不为过。”李太公的孙子,李大郎接过话头,沉稳地说道。

    李太公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止住众人,开口道:“不错。大郎之言,甚得耕读传家之妙。我等耕的是地,读的是书,说得粗俗些,实不过钱粮二字。但这钱粮又从何而来,归根结底都在那地头上。有了地,才算是有底气。不然那大房,听得那廖公渊之言,怎会如此急切?”

    “那大房前几月亦是听得他人之言,跟着哄抬了粮价,最后却是吃了大亏。如今单听那廖公渊一面之词,会不会有诈?”

    “正是吃了大亏,故才急着要回本。这汉中以前多是熟地,现在只要有办法垦出来,最多投进一年的钱粮,第二年就能开始回本,这等好事,自然是抢着要了。”

    “但那八牛犁光是听说,未见实物,如何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还好说,直接回了便是。但若是真的呢?那又当如何?”

    “若是真的,倒也不是不可考虑……”

    “敢情要的不是你家女儿?”

    “嗳,此话怎么这般说?这女儿家,不都是迟早要嫁出去的?那廖公渊也算是有些身份,怎么也不能说是辱没……”

    众人说着说着,便偏了话题。

    世家女,虽然听起来是高贵,但实际上,被当作货物卖出去的也不少,就看货主给的东西值不值得那身价而已。

    在大部分李家人的眼里,那八牛犁如果真如那大房传过来的消息中那般厉害,那么稍微矜持一下,最后再做点姿态,选个嫡女嫁入廖家,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那廖立也算是个人物,身上有长水校尉的名号呢!与廖家联姻,六房怎么着也能涨点声势。更最重要的是,看那诸葛村夫往日所为,十有**不可能让世家安然地去汉中垦田。六房与廖汉渊有了姻亲,就可以通过他的身份,毫无顾忌地在汉中开垦。

    不用像其他房,估计还得放出些农奴出来,用那些人的名义去垦荒,肯定会缩手缩脚,自是不如自家这般方便。如此想来,此事倒也不算全是坏事。

    以上林林总总加起来,便是廖家提出的嫡女价格,卖不卖,就看这回李家六房的意思了。

    想到此处,众人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主位上的李太公。

    最后还是那位白发老头开了口:“家主,此事可确认否?”

    李太公神色有些复杂,眼神有些游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才点点头:“应该错不了。前些日子府上的管事还听隔壁冯家管家说了,过些时日他家家主要去汉中。听那廖公渊说,那八牛犁还与那冯癫子有些干系。”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都有些复杂起来。

    那冯癫子刚搬过来时,还只是有五百亩的小庄子。如果说,那个庄子不是因为是刘备赏下来的,让人有些顾忌,只怕自家早就趁着那冯癫子还未清醒过来,就把它吞得渣子都不剩。

    后来那管家找到自家,说要置换田地,也就是想着等风头过去了,那庄子迟早也会落入自家手里,所以这才痛快地拿了他家那下里村的一百亩地换过来。

    没成想这才几个月,那个小庄子不但还是安安稳稳姓冯,甚至竟然又从自家这庄上换了几百亩田地。如今别是说把那庄子夺过来,就是念头都不敢再有。

    “阿母,我回来了。”

    傍晚时分,狗子在庄上空地背书时又惯例拿了第一,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和阿母那个小小的茅草屋,看到阿母蹲在门口烧着陶罐,不禁问道:“阿母这是在开火?孩儿不是说了今天主家会有奖励么?看,这是蒸馍。”

    说着,狗子从怀里掏出两个蒸馍递了过去。

    狗子阿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欣慰:“我儿回来了?你且先拿进屋去,待我煮好了,给你好吃的。”

    “阿母煮的什么?”

    狗子听话的把蒸馍拿回屋里,又走出来问道。

    “是鸡子。管家说了,因为主家用咱家租的地种出了明年的种粮,咱家也算是给庄子上立了功,所以这个月,咱家的母鸡产出的鸡子可以留给自己吃。这不,今天可是第一个呢,等会给你补补身子,每日去主家那里,又要干活,又要念书,太辛苦了些。”

    狗子阿母满脸的红光,高兴地说道。

    因为狗子念书念得好,很受主家喜欢,所以狗子家在领鸡苗的时候,管家还多给了一只半大的小母鸡,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下蛋了,不过下的蛋都是要上交给主家的。

    古人大多都重信誉,再加上庄户们又对冯永这个主家感恩戴德,管家不用催,狗子阿母就主动把生下来的鸡蛋给交上去了。

    狗子坐在茅草屋的门口,双手托碰着腮,说道:“阿母,在主家那里我可以常吃到鸡子呢,还是你吃吧。”

    “瞎说!这鸡子,就是贵人都不敢说能常吃,你就是哄我,也不能这般哄法。”

    狗子阿母瞪了一眼狗子。

    狗子没有反驳,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有什么心事。

    狗子阿母倒是没有注意,又蹲下来吹火。

    “阿母,我想和你说件事。”

    “何事?”

    “主家过些时日要去汉中了。”

    狗子阿母听到这话,点点头,说道:“这个前两日听管家提过了。听说是立了大功劳呢,所以皇帝才让他去管汉中。”

    “不是管汉中,只是管汉中的农耕,管汉中的有别人呢。”

    “哎呀你这娃子,读了几天书,还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皇帝不都说了吗?种地才是天下最大的正经事,主家能管汉中那最大的正经事,和管汉中有甚区别?”

    狗子:……

    狗子阿母说到这里,倒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问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主家走了,那岂不是没人教你念书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0097章 纷纷扰扰说汉中(下)

    狗子低下头,不敢看自家阿母,抠了抠手指头,低声道:“孩儿正是想和阿母说这事呢。今日主家跟我们说了,他去汉中时想带些人去,问我们有人想跟去没。孩儿想着,跟着主家,还能继续念书呢,所以就想问问阿母,孩儿想跟着去,成不?”

    “跟着继续念书好啊!”狗子阿母正拿起罐盖子,随口说了一句。

    “这么说阿母是同意了?”

    “咣铛”一声,罐盖子碰着罐子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幸好地上是泥土,盖子只是被陶罐碰破了一个小口,没有摔坏。

    狗子阿母没有去捡起来,急急地转过身,问道:“你刚才说啥?”

    “孩儿想跟主家去汉中。”

    “不成!”狗子阿母尖声叫道,“绝对不成!”

    顿了一顿,仿佛下了决心,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嗓门说道:“咱们就算不种这冯家的地了,也不成。”

    九月的蜀地,下了一场绵绵的秋雨,同时也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庄里的孩子身体好像一下子差了许多,仅仅是一场秋雨,就已经有两个病倒了,不能到府上干活。家里的大人亲自跑到府上道歉,还一个劲地说自家孩子差劲,怕误了府上的事,想辞了这份帮工。

    冯永看不过那拙劣的表演,大手一挥,直接让管家拿出些粮食,算是结了工钱。

    两人不出所料地都推辞了,说娃子干不了什么活,来府上吃饱肚子就已经是主家发了善心,不敢再收粮食了。

    “主家就不应该对那些白眼狼发那么大的好心!”

    等那两人走后,管家看着两人远远的背影,恶狠狠地骂道:“又给他们吃饱肚子,又是教识字,连家里都让养上鸡了,这等关头,竟然做出这种事!”

    “好了赵叔,莫要说了。”冯永不在意地笑笑,“毕竟是自家的骨肉呢。对了,去告诉府上那些孩子,这几日就不用来了,看着他们这两日都没笑过了,想必他们心里也是难受。”

    “可府上的活怎么办?”

    “怎么办?”冯永一声冷笑,“庄上又不是只有他们几家人。他们可以不种我的地,可以去找别的主家,难道那些僚人也可以吗?去,把阿梅给我叫过来。”

    果然是完全依附于主家的奴仆才是好奴仆呢!

    “主君,你叫我?”

    阿梅被叫过来后,蹲膝弯腰行了一个礼,不敢看冯永,温顺地问道。

    “你们那几家僚人,有几个八岁以上的孩子?会不会说汉话?”

    “回主君,我们是熟僚,和汉人生活了好多年了,都会说汉话。”

    一直以来,那些僚人都强调自己是熟僚,以此证明自己和汉人没多大区别。

    “这就好。府上最近缺人手,你去把八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挑出来,送到府里给幺妹打下手。记着,给他们教好府上的规矩,不然的话,哪个出了问题,就打断哪个的手脚,全家赶出庄子,知道么?”

    阿梅呆住了,愣愣地不说话。

    “怎么?有什么问题?”

    阿梅脸上终于现出狂喜之色,跪下来猛地磕头:“谢过主君,谢过主君!”

    对僚人,冯永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毕竟他的手上,还捏着那些人的卖身契呢。

    就算不提这个,被赶出庄子的僚人,肯定也是只有死路一条。不要说有多少人愿意收留僚人,就是有愿意收留的,曾经被上一任主家赶出庄子的僚人,你敢要吗?

    庄里的气氛越发的不对劲起来。

    往日庄户走在庄里碰到冯永时,都会笑嘻嘻地站在路边行礼问好。可是这几日,庄户远远看到冯永过来,都会悄悄地躲开了,实在躲不过,就会低头行礼,然后快步跑开,仿佛冯永身上有瘟疫一般,离得越远越好。

    冯永对此无所谓,心里甚至还在庆幸。如果不是这个事情,他肯定还没意识到自家庄子所存在的问题。

    我还没要求你们的孩子一定要跟着我去呢,只是说了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去,你们就这个样子,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人心是不可测的。冯永没有资格去指责庄户的选择,但庄户也不能指责他的做法:不忠心的庄户,我要来干嘛?谁知道哪一天就养成了白眼狼?

    “主家这是有心事?”

    冯永正默默地坐在柳树下发呆,渺了一只眼的吕姓老卒走过来,问了一句。

    “哦,是吕叔啊,坐。有事吗?”

    冯永看了一眼吕老卒,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无事。只是过来跟主家说一声,这去汉中的护卫都选齐了,都是还能拿得动刀枪的老家伙。不知主家还需要我等做什么?”

    吕老卒不敢太过于靠近冯永,隔着有些远坐下,陪着笑脸说道。

    “没有了。只要做好准备,等着出发就行。”冯永伸了个懒腰,看向吕老卒,又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盖房子的工地,“那边新房子还有两天就能盖好了吧?不然没安顿好那些家眷,走得也不放心。”

    “放心吧主家,还有三四天就差不多了,误不了事。”

    “咦?昨天管家还跟我说最多三天呢,怎么今天还是三四天?”

    吕老卒咧嘴一笑,脸上的肉红色刀疤开始蠕动:“那是昨天的估计,今天啊,有几个老庄户被咱赶跑了,不让他们动手帮忙。”

    “这又是为何?怎么就动上手了呢?”冯永关心地问道,新老庄户有矛盾很正常,但是发展到动手的地步那就不是小事了。

    “没动手,就是叫他们走开。”吕老卒嘿嘿一笑,“咱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能活下来,靠的是兄弟帮咱挡的刀枪。”说着,他指了指远处正在干活的工地,“那些个家眷,大部都是替咱死去的弟兄留下的,答应了要照顾好。”

    “是好事。”冯永点头,“能理解,只怕比亲兄弟还亲吧?”

    “那可不是?”吕老卒一脸被人理解的激动,“咱是粗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受恩要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主家收留了我们这些苦命人,能让我们能吃饱饭,就是大恩德。此次听人说主家想要几个孩子跟着去汉中?要是找不到人,咱那里还是有几个的,笨是笨了些,不像那些老庄户的孩子那般识字,但都是听话的好娃子,干活也麻利。”

    冯永心头一热,脸上却没显露出异样,笑了笑:“吕叔都说过了,那些娃子可是你们那死去的兄弟留下来的,你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怎么又忍心让他们跟着我去那般远的地方?”

    “留下一个能继承香火的就行,又不是说全部让他们走。”吕老卒一挥手,“从南中那边都走过来了,还怕去汉中?再说了不还有我们几个老家伙跟着吗?跟着主家出去长长见识,那是好事。”

第0098章 人心

    “此事不急,吕叔。”冯永脸上绽开了笑容,“待过得几日,事情定下来后,如果还缺人手,我自会跟你说。”

    “那成!”吕老卒豪爽地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草根,“看来主家已经是有了计较了。这两日听那赵管家说,你这都好几天没笑过了,现在看来,却是老夫多心了。不过主家,老夫这里想多说两句,如果你能听得进,那就听听,如果觉得老夫说得荒谬了,你就当老夫放了个屁,你看成不?”

    这老头,都站起身来了,还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还说出这个话来。

    “吕叔请说。”

    “这人心啊,毕竟都是肉长的。主家再等等两天,指不定事情就有转机。”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冯永指了指正远远地看向这边的几个老庄户,说道,“你这一过来啊,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吕老卒哈哈一笑:“主家既然能笑得出来,那就说明没事了。那老夫也就不打扰了,这就过去给他们搭把手,争取早点把房子盖起来。”

    冯永点点头:“吕叔慢走。”

    庄子上如今最有头有脸的农户,应该就是丁二家了,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幺妹。虽然说是已经被卖到府里面去了,可是好歹曾经还是丁二的女儿,再加上丁二家手艺好,经常叫主家叫去做些木工活。

    一来二去,底气也就起来了。

    “什么事?”还没等吕老卒走远,丁二就被远处那几个庄户推了出来,磨磨蹭蹭地走到冯永身边,吭吭吱吱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冯永皱起眉头看过去,“没事就走开,挡着我晒日头了。”

    丁二闻言,听话地向旁边挪了挪,这才想起主家是坐在柳荫下,哪来的日头?

    “汉中……”

    丁二憋了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汉中咋啦?你也想去?不要!”

    冯永嫌弃地看了丁二一眼。

    “牛娃……牛娃想跟着主家去。”

    听到这话,冯永这才转过头来:“你们家愿意让牛娃跟着去?”

    牛娃是丁二的儿子,是冯永当乡村老师时试验的失败品。

    这一点,估计丁二家的祖传基因要背锅。因为幺妹也一样,都是心灵手巧之辈,可是一到学习的时候,就会突然降低智商,真是让人着急。

    丁二点头,憨憨一笑:“娃子闹得慌,这几日也想明白了,这一辈子在地里刨食能有啥出息?再说家里头不是还有两个嘛。就让牛娃出去长长见识,指不定以后还得靠他给家里长脸呢!”

    “你可要想好了!呆在外头可不像是家里,吃苦头倒是小事。你也知道,如今这天下不太平,跟着我出去,难保不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丁二一副看开了的模样,蹲下来在草地上拔了一把草,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小人又何尝不知?只是这老天不给人安生,又能有什么办法?过上两年,家里的老大也到了服徭役的年纪,真要上了沙场,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还不如家里分一个出去,跟着主家博上一博,说不定还有条出路。”

    说着还挑了几根草放嘴里嚼了嚼,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端端谈话怎么就成了苦情剧?这丁二实在不是个东西,不跟着剧本走,原本还想着能矫情一下呢,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冯永原本的说辞也不知道飞哪去了。

    “啧”了一声,冯永只好点点头:“那成吧,你去跟管家说一声,然后回去再跟孩子准备一下。路上的吃食和衣物就不用操心了,府上全包了。”

    “还有事?”

    说完了正事,冯永看到丁二还没有起身的意思,神色为难,欲言又止,甚至又放了几根草到嘴里继续嚼,不由好奇地问道。

    “回主家,是这样的。除了牛娃外,还有另外的几家,也有这个意思。但他们又不敢过来说,只好托着小人过来带个话。”丁二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远处偷偷望着这边的几个人。

    老子的好心总算是没有全部喂了狗。

    冯永感叹一声,一直紧绷着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那成吧。哪个愿意跟着去的,都去跟管家说一声,到时候我看哪个合适,再挑几个。”

    “哎!好的好的。”丁二站起来,连连点头,“那主家你继续晒日头,小人就不打扰了。”

    神经病!哪个会特地跑柳荫底下晒日头?

    放下了心事的冯永拿起身边的钓鱼杆,准备穿上鱼饵钓点鱼。话说自己好像好久没有来这里钓鱼了,以前精心养的鱼窝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冯兄这是好生自在!”

    刚把鱼线甩出去,耳边就响起了李遗的声音。

    “咦,文轩兄怎么过来了?”

    冯永转过头,打了个招呼。

    反正和这家伙也挺熟了,以后还要经常见面,没必要行那么多礼。

    李遗也不见外,径自走过来坐下,倒是显得潇洒。

    “今日出城送人去汉中,从官道那边过来,没想到远远便看到了冯兄在这里垂钓,这便过来打个招呼。”

    李遗指了指正由仆人驾向庄里的马车,解释了一番。

    “这倒是巧了。却不知送的是何人?”

    这李家估计也被赏了不少汉中之地,这些日子听说不少人已经把那八牛犁拿到手了,现在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赶往汉中,想必李家亦是如此。

    “族弟李球。”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了半天,实在记不起三国里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出现过。

    最后冯永只能“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想必肯定是位才俊。”

    “当今大汉境内,怕是没有多少人敢在冯兄面前称才俊二字吧?”李遗摇摇头,笑道,“毕竟能得丞相赞一句‘少年英雄’的,唯有冯兄一人耳。”

    “那是丞相的谬赞,当不得真。”

    冯永摆摆手,明明被马屁拍得舒服,却仍不得不做出谦虚的模样。

    “当不当得起,可不是由冯兄一人说了算,那是别人说了才算。先前的不说,就说那损南中之僚,以实汉中之策,既能去南中僚人之祸,又能复汉中之繁华……”

    李遗说着还凑过来,脸上全是一副我明白的模样,低声道:“其三便是,朝廷租赁那降俘,又是一个进项,可补国库,一举三得。此等妙计,世间又有几个能想得出?”

第0099章 有些反常的李遗

    说着说着,李遗还摇头晃脑起来,不住地砸嘴赞叹,仿佛在品味什么世间美食一般:“听说冯兄还给这计起了一名,叫釜底抽薪,当真是绝妙!”

    冯永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遗在那里自嗨,心里想道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秘密吗?你诸葛老妖把它传得满天飞,以后要是被南中那些僚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去平定人家?等着人家反抗到死吧!

    看到冯永惊恐地四处观望,李遗仿佛了解他的心思一般,安抚道:“冯兄莫慌,此处空旷之地,再无他人,无需担心他人听到。”

    冯永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那李兄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冯兄莫要忘了我家大人是何等身份?”

    哦,想起来了,降都督!

    如今的降俘,基本上都是出自李恢之手,而眼前这个李遗,当初可是曾带着降俘到处兜售贩卖的,冯永还猜测过这背后肯定是诸葛老妖的主意。

    “小弟机缘巧合听得那赵二郎提过此计,我家大人又对冯大兄赞叹不已,再想想那五百降俘突然间就不知去向,还有八牛犁,陛下封赏汉中之地,特别是前几日朝廷还出了一道法令,说陛下体恤众功臣人手不足,可以以朝廷的名义租借奴仆屯垦汉中……”

    什么叫石头上都能刮出二两油?

    冯永算是真正见着了,这诸葛老妖心黑啊!原本自己还是想着贩卖人口,没想到诸葛老妖直接改成租!

    这说明什么?人家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是要把那些降俘当成可重复利用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反复榨干他们的价值,敛取最大的油水。

    这就完了,如果是卖,那帮人好歹还能多活几年,这改成了租,能活过三年算他们命大你家用完我家用,想休息?可以啊,死后自会长眠。

    说不定把人用死了还得给朝廷赔钱。

    冯永越想越有可能,以诸葛老妖那种精明过日子的性子,这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两年后平定南中,再弄一批战俘,那个时候估计才是卖而不是租。

    汉中到了那时,应该基本已经开垦完了。但开垦是一回事,庄园耕种又是另一回事,耕种难道不需要奴仆?所以你不还得二次投资继续买?两年后刚好能把时间点接上,这种计算,也是没谁了。后世的市场部门要是有诸葛老妖这种市场策划,那不得赚翻?

    至于第一批被活活累死的开荒者,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太好。

    “李都督,也会跟李兄说这种事?”

    不行,得先确认一下,要是李恢连这种国家机密都不避讳李遗,那么冯永就得要重新评价李遗在诸葛老妖那里的地位。

    “小弟何德何能?如何能参与此等国家大事?只是以前恰好经手过那些战俘,再加上如今这些个事物,细细想起来,方猜到些许端倪。”

    不不不,你不是小弟,你是大佬!

    每一次和这家伙见面,都有一种“我要是有他这智商多好”的感觉,真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李兄能有此等心思,当真是让在下佩服!”

    冯永是真心叹服。

    李遗脸上都笑开了花,仿佛得到冯永的佩服是一件很涨脸面的事情。

    “对了冯兄,小弟想打听到一件事情。”

    “何事?”

    “你这隔壁,住的是哪一家?”

    “李家。说起来还真巧了,竟是与李兄同姓。”

    “李家?”李遗听了,神色有点失望,讶然道,“怎么会是李家?冯兄莫不是骗我?”

    “这等事有什么好骗的?”冯永奇怪地看了李遗一眼,这反应也太古怪了,“听说还是李家的六房。”

    李遗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点点头:“原来如此。方才一时情急,冯兄莫怪。”

    “听李兄的口气,莫不成与那李家有甚干系?”

    “蜀中李姓,自然都是有些干系的。如此说来,小弟倒是可以上门拜访一番。”李遗若有所思。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不太好吧?

    李恢就算是与蜀在大族李家有些许联系,但那肯定也是血缘久远的联系。诸葛老妖视蜀中大族如待宰的豚犬,你这般凑上去,是打算坑爹呢?

    看到冯永有些古怪的眼神,李遗心头一转,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当下自失一笑:“李兄莫要误会,只是方才送完族弟后,不小心与一辆牛车相碰,差点惊了马。小弟下车致歉,没想到对方车内坐着的却是女眷。后面看那牛车往你隔壁庄上去了,这才想着过来打听一下那庄上是哪一家,日后也好上门赔个礼。”

    “那李庄的李太公,我也是见过几次的,人看起来挺好说话,而且既是同为李姓,李兄上门解释一番,想必不会为难。”

    “事情奇怪便奇怪在此处。车驾相撞后,对方仆人有些跋扈,自称是何家。倒是车内的女眷颇有大家闺秀之气,直接在车内受了小弟的礼便走了。”

    李遗目光闪烁,有些疑惑道。

    “何家?”冯永想了想,点点头,“如果对方真说自己是何家,那倒不奇怪。我曾听那李太公说过,他们这一房与那何家有姻亲,就是不知是哪一房的何家。”

    李遗一拊掌,喜动于色:“如此便对上了,看来定是那何家了。此趟过来找冯兄,当真是不虚此行,小弟还有事,就先行告退。”

    看着李遗兴冲冲地走了,冯永有些莫明其妙,上门给人家道个歉也能这般高兴?

    不过看他高兴就好,他高兴,冯永也高兴,几天来一直压在庄子上的乌云终于散去,连管家都笑眯眯起来。

    “主君回来了?”管家熟练地接过冯永的渔杆和鱼篓,探头往鱼篓里看了看,失笑道,“老仆看到主君这般高兴,还以为今日钓到大鱼了,没成想连一条都没钓到。”

    冯永乐呵呵一笑:“我这是去钓,又不是为了那几条鱼。”

    以前那鱼窝窝子好久没有去养,鱼都散了,今天钓上来的全是小鱼,被冯永都放跑了。

    管家也不管听没听懂,只顾点头:“主君总是有道理的。府上已经做好饭食了,主君要现在吃吗?”

    “先洗浴吧。最近晚上开始有些凉了,趁着热气没下去,先洗浴。”

    管家点点头:“那老仆叫厨房先把饭食热上。对了主君,今日庄上有庄户来跟老仆说了,愿意让娃子跟着主君去汉中,只是不知道要挑几个?”

第0100章 剑阁

    “有几个愿意的?”

    冯永问道,同时心脏加快跳动了几分,心想人心向背就在这一刻了。

    “有合适娃子的家里,有三家没人过来。”

    管家这话,很有后世领导住院记不清来看望的人,却能牢记没来看望的人那种风范。

    那三家,有两家自然就是下了场秋雨孩子就生病的那两家。

    “庄上不是家里有独子的么?也愿意?”

    冯永很是惊讶。

    古代抽丁,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抽那些只有一个男丁的家庭。毕竟香火,才是古人最看重的东西。

    “正要和主君说这事呢。庄上愿意去的,又是独子的也就是狗子,他家阿母今天也过来问了,说是不放心狗子去那般远的地方,能不能也带上她。”

    冯永一下子感觉自己成了残酷压迫农民兄弟的阶级敌人。听管家的意思,那三家不愿意的,也有独子?

    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全家死光光的遍地都是,能可怜得过来么?

    再说了老子不也一样是独子,而且独得不能再独了,主家都去得,你们去不得?

    这般想来,心里顿时忿忿不平起来。

    “那三家,等来年麦子收完了,就让他们走吧。养的鸡……”本来想狠心一点的,可是想想苦逼何必为难苦逼,还是给人家留一点余地吧。冯永最终也是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收回来一半,剩下的就留给他们吧。”

    管家不出所料地激烈反对:“那不成!要是白眼狼都能这般对待,那庄里那些忠心的又该怎么想?这例子开不得啊主君。”

    “那赵叔说该怎么办?”

    “地和鸡都全部收回来,直接赶出庄子。”管家毫不犹豫地说道。

    果然是万恶的地主阶级本色啊!

    如今都已经过了耕种季节,这个时候把人赶出去,就意味着把他们赶上了绝路。

    为什么后世的教科书里都在说封建社会是把农民束缚在土地上?

    因为没了土地,生死皆由他人掌控。

    “这不好吧?”冯永皱眉,“毕竟也是人家已经把地种下去了,好歹是费了粮种,又出了力……”

    “这个自然是把粮食都还给他们,宁愿多给一些粮食,就当是雇了人种地,也不能再让他们在庄上呆了。”管家的神色有一丝狠厉的决绝。

    “主君若是不想让庄上的人心都散了,就只能如此。”看到冯永仍然在犹豫,管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老仆也知道主君心善,实在不行,就把粮食给够,让他们能熬过今年,但肯定不能再让他们在庄子上呆了。”

    “那……赵叔你看着办吧,可别落人口实了。”冯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管家的话。

    “主君这话说的,哪来的口实?就算是要留着他们,他们也肯定没脸呆了。真要不信,过两天消息传了出去。主君看着,不用老仆赶人,他们自己就会走了。给他们多一点粮食补偿,是咱们的好心,就算是少给上些,那也是本分。”

    好好好,你有理。

    冯永吁出了一口气,默念三遍:这不是我干的,这是管家干的,不关我事。

    然后点点头,吩咐了一句:“多给些粮食,也不枉在咱庄上干了这般久。”

    这就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

    “山叠嶂,水纵横。顶风逆水雄心在……”

    古代的官道真的很差劲,古代的马车真的也很差劲。赶了六七天的路,冯永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从肚子里颠出来了。

    此时的他四仰八叉地躺在牛车上,看着蓝天,看着白云,看着时不时从陡峭的峻岭上攀援而过的猿猴,死活再不去马车的车厢里,嘴里有气无力地唱着没有人能听得懂的《驼铃》。

    一直骑着马的关姬好几次看向一点形象也不顾及的冯永,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倒是坐马车里的李遗从车里出来,爬到冯永的牛车上,笑问道:“听冯兄唱了一路,却实是听不出这是何处的口音,又是何处的曲调?”

    全身发软的冯永眼珠子转了转,停止了那哭丧似的唱歌,心道这是后世的普通话,你能听得懂就有鬼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师门之语,文轩听不懂也是正常。”

    李遗点点头:“原来如此。冯兄师门竟能懂上古之语?亦或是自创?”

    “我也不知道。”冯永没心情理他,随口编了一句,“反正是我入师门以后,师父教的。”

    “冯兄看起来,好似不常出远门?如此地不惯车马?”

    “也不算是,只是坐不惯马车。”

    六天?放了后世,老子坐个火车,全国两个来回都快要够了!

    就算是不坐车,走路冯永也不怕,又不是没行过军。

    可是如今看这长长的队伍,近百号人,其中还有小孩,那般多的行李,走毛线的路?只好坐牛马车了。

    “只是坐不惯马车?”

    “是啊。”

    做不出弹簧,就没有减震器,没有减震器,如何防震?

    坐在车上,屁股疼得跟针刺一般,肚子晃得能听到水声,脑门都被震得迷迷糊糊的。再加上马车那种车厢又是封闭的,晕着晕着就变成了晕车,晕车了就会吐,吐完吃的吐胆汁,现在只怕连胆汁都快吐没了,最后只好平躺在牛车上挺尸。

    “那冯兄亦不懂骑马?”

    “没学过。”

    骑牛我倒是会啊!

    李遗轻轻一笑,似乎得到了什么信息一般,手指着前方,问道:“冯兄可知前方是何地?”

    “大小剑山。”

    李遗有些惊讶:“冯兄竟是知晓?”

    冯永不屑回答,心想老子当年从北疆回到家乡,有两三次就是从cd转车,还特地来这里玩了两天,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要特地过来看看,当然是为了那一份魔兽地图“守卫剑阁”。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当年这话激起了多少少年的热血?即便是十年后冯永穿越了,仍有数不清的人默默地在守卫着当年自己的青春信仰。

    李遗看到冯永脸上现出缅怀之色,当下也沉默了下来,心里暗暗想道,看这冯明文不惯出远门的模样,还以为他师门就在cd附近。没曾想却连剑山都来过了,而且观此人神色,在这剑山之地似乎还有所念之人?

第0101章 下一句是什么?

    好久,冯永才轻叹一声,说道:“可惜了。”

    “可惜?”李遗心思一动,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了姜……”冯永说了四个字,立马闭上了嘴巴。

    可惜了这蜀之关键,可惜了诸葛老妖还辛辛苦苦地凿山岩,架飞梁,搭栈道,以为北伐要道,可惜了姜维忠心死守剑阁……

    “蜀王昏昧,五丁力士,劈山开道,迎美人,运金牛,却失江山,为天下笑,惜哉,惜哉!”

    李遗漫声念起了一段文字,声音抑扬顿挫,颇有一番韵味。

    “文轩兄好文采。”

    虽然是一只土鳖,但是要感谢李白,冯永在背他的“蜀道难”时,课文有解释过这段历史。

    不过经李遗一提“蜀王昏昧”四个字,冯永心里的叹息就加重一分,不仅先秦时的蜀王昏昧,你只怕不知道,再过几十年,被后世骂的昏昧之主又要多一个。

    李遗摇摇头,苦笑道:“冯兄莫不是在取笑小弟?这五丁开山之事,何人不知?何来文采一说?”

    冯永干笑一声,“只是听得李兄的咏叹,深有感触罢了。”

    心下是越想越感到可惜,胸中一股郁郁之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刘禅……唉,真是可叹可惜啊!这般险峻的地势,又有姜维那般忠勇之士,竟然也能丢了江山。这当中,究竟是何人之过?是是非非当真是难以说清!

    看着两边群山逼来,层岑峻壁,森若戈戟,想着前世就已经觉得这剑阁极是险峻,没想到如今看到这没有经过开发的原生态山林,更觉得有一种历史厚重感沉甸甸地压过来。

    不行了,不念点什么,感觉就太对不起自己这满腔的情怀!

    冯永猛地坐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噫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李白的很多诗都很热血,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什么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唤美酒,中二时代的冯永几乎都能背下来。

    但这首“蜀道难”当真是应了一个难字,不但蜀道难,这诗其实也特难背。冯永当年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背下来的,这么多年了,还是能记起前面那么一些句子,感觉真是应了当前此怀此景,不由地背出声来。

    李遗一开始只是觉得好奇,当听到“四万八千岁”时,心中不由地微微有些震撼,心想这冯郎君胸怀当真是磅礴大气。当再听到“地崩山摧壮士死”时,只觉得心中亦是激荡起来,忍不住地就着节拍喝和。

    关姬有些吃惊地微微张嘴,看着前面慷慨激昂诵读的冯永,手里缰绳不由地紧了紧,驱着马走近牛车,默默仔细聆听起来。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笑声,却是纵马前去射猿猴的赵广和王平骑马跑了回来。

    “兄长感觉可好些了?远远便听到兄长的声音,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赵广人还没近,就喊了一声,直接就把冯永弄得卡了壳。

    原本这诗就难背,偏僻字又多,再加上有些词语也不算常见,极是拗口。文章越后面,冯永记得越模糊,被赵广这一嗓子,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看到冯永突然断了声,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张着嘴却念不出一个字,关姬张了张嘴,刚要出声,没想到李遗更是抢先了一步,急急问道:“冯兄,冯兄,下一句是何句?”

    冯永茫然地转过头,问道:“什么下一句?”

    “自然是你所念文章,下一句是什么?”

    “我刚才念什么来着?”

    李遗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刚才也没说文章名啊,我哪知道你是念的什么?

    “问君西游何时还,下一句是何句?”

    看到李遗胀红了脸说不出话的模样,关姬终于忍不住地开口轻声问道。

    “哦,问君西游何时还……”

    “兄长竟能坐起来了,看来真是大好了。”

    这时赵广纵马过来,高声笑道,再一次打断了冯永的思路。

    “我,我不知道……”冯永再次张了张嘴,却再也挤不出一个字,只好又躺了下去,喃喃说道上,“忘了,想不出来下一句是什么了。”

    “咦,兄长如何又躺下了?”赵广奇怪地问道。

    “赵义文,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暴怒的李遗猛地站起身来,也不顾牛车左右摇摆,脸色悲愤,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赵广:“自己不学无术便罢了,竟然生生地毁了一篇绝世佳文!简直罪大恶极!”

    赵广奇怪问道:“大郎这是何意?小弟才刚过来,如何惹到大郎了?什么绝世佳文,大郎方才做文章了?”

    关姬娇叱一声:“二郎过来!待我与你切磋一番武艺!”

    说着,便“锵”地一声拔出挂在马身上的刀,双腿轻轻一磕,便驱马冲向赵广,明晃晃地刀直向赵广头上砍去!

    赵广脸色当场惨白无比,这位阿姊,练武极是刻苦,天赋又极佳,哪是自己这种身手所能抵挡的?而且听那刀声,简直就是拼命啊!

    赵广哪敢硬接,当下调转马头,嘴里喊着:“阿姊有话好说!小弟究竟是做了什么?竟惹得你如此生气?能否告知小弟,让小弟死也死个明白!”

    “无他!就是看你不顺眼,别跑!拿命来!”

    关姬凤目圆睁,满面怒色,直向赵广追了过去。

    “冯兄,冯兄,下一句是什么啊?”

    李遗沮丧地坐下来,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冯永,伸出手,轻轻地晃了晃冯永的身体,声音温柔如同与情人呢喃:“冯兄,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啊?想起来了没有?”

    冯永的双眼紧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李遗的话。

    其实他心里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这特么的,问君西游何时还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老子穿越后第一次在人前装逼……哦,不,应该叫人前显圣,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可是越着急,越是想不起来,这下他哪敢睁开眼睛?

    于是,队伍里的那辆牛车上,一个直挺挺地像个尸体一般躺着,旁边一个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如果不是知情人,还以为那人是在给亲人守灵呢。

第0102章 蚕丛与鱼凫

    如今的大小剑山还不能称之为剑门关,几年后,诸葛老妖带兵北伐,看到此地易守难攻,便依崖砌石为门,故才会得此名。

    冯永一行人行路至此,栈道开始变得崎岖不平,马车牛车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行,于是众人找了个稍微平坦些地方停下,开始休整。

    “冯兄,过了剑山,前方便不能再行车,只能以牛马驮之,不知身体尚能支撑否?”

    下了牛车,脚踏上实地的冯永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闻言点点头:“谢过文轩兄关心,无论是行路还是坐牛,我都是不惧的。只待休息一阵,恢复些体力便可。”

    同时心里暗暗发誓,等到了汉中,老子怎么说也要学会骑马。

    “那便好。”

    自听了半截子“蜀道难”后,李遗对那后半截文章心心念念,心里有如百只耗子在不断抓挠,有事没事便往冯永身边凑,旁敲侧问,就是想得到全文。无奈冯永晕车晕得迷迷糊糊,哪有精神去想这个无关紧要又费脑子的东西?

    “兄长,先喝口水。”

    刚在道路边随意找了个草地坐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赵广就一脸谄媚地递过水囊。

    冯永嫌弃地推开,没有赵广动作快的阿梅这时趁机把冯永专用的水囊递过来,里面是早上提前烧开晾好的白开水。

    赵广讨了个没趣,自己灌了一口,又摸出半块干粮,“兄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冯永轻轻摇头,说道:“吃不下,吃这东西腹中更难受,还是等会吃点热食吧。”

    蜀王令五丁开山所建的金牛道,因前面一段地势比较平坦,所以牛车马车还勉强能通行。但过了剑山后的栈道,车子已经无法行驶,所以一路跟随而来的牛马车要在此调头,重新回到cd。

    冯永一行人也正好在此休息做饭,以更好地行走下一段路程。

    看着赵广那一脸的浮肿,冯永心里暗暗吃惊,心想这关姬的下手还真够黑的,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生生把一个翩翩美少年揍成了猪头。

    这般想着,便装作放松一下脖子地不经意扭扭头,眼神往坐在不远处的关姬瞟了几眼,匆匆几眼间,只看到了关姬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把匕首不知在削着什么东西。

    关姬的感应似乎很灵敏,冯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觉察到了,转头目光平淡地看过来。

    冯永被抓个正形后,大方地对着她点点头,露出八颗牙齿笑了一下。

    偷偷看美女这种事情,如果真被发现了,就不要心虚,目光不要一下子转开,这样会显得你很猥琐,会让别人反感你。

    要避免这种情况,你要装作你在好奇她身上某些东西的样子。就比如说,现在关姬手上的东西就是一个比较好的理由。

    冯永的目光很自然地从她的脸上下移,落到她手上。

    关姬看到冯永没有和她对视,也就低下头继续削手上的竹片。

    冯永心虚地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遗,只见他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当下心脏差点吓得跳出胸腔来。不管怎么说,这李遗,至少目前来说,可是极有可能会成为关姬的良人的。

    不会真被发现了吧?

    哪知李遗突然诡异地朝冯永一笑,看了一下关姬,又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别处,突然说道:“小弟先去那边更衣。”说着起身便走开了。

    看了一下抓耳挠腮想与自己搭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赵广,又看了一下低眉顺眼的阿梅,冯永沉吟了一下,问道:“子实呢?”

    赵广这边正发愁阿姊交给自己的任务如何完成,听到冯永主动找他问话,当下大喜道:“子实看兄长身体疲惫,故去那边山林,看能不能找到些野味让兄长尝尝鲜。兄长,今日你所念那文章,小弟极是喜欢,不知有没有耳福再听一次?”

    冯永想了想,“我当时虽是迷糊,但亦记得当时你不是和子实去射猎那猿猴去了?如何能听得着?”

    赵广神色凝固,看了一眼关姬,这才呐呐道:“自是有人告知小弟。”

    冯永点点头,也不追究,开口念了开头几句:“噫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然后突然停下来,认真地看向赵广,问道:“蚕丛与鱼凫是何意,你可知晓?”

    赵广正一脸兴奋地向关姬挤眉弄眼,心想不枉我叫这一声兄长,到底还是爱护我的。哪知冯永只念了两句就停下了,还一脸认真讨论学问的样子问他问题,登时让他目瞪口呆。

    兄长这是不爱我,要害我啊?

    赵广哭丧着脸,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他虽然自小跟着叔母识字,但心思还是在沙场上,字倒是认得不少,但要说精于读书,却是不可能。小的时候叔母为了哄他,倒是给他讲了不少仙人异事,可蚕丛和鱼凫这两个人,他却是从未听过,如何晓得?

    冯永按捺住心里的焦虑,不让显露于神色,心想要摆脱你个二哈还不容易?

    当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赵广的肩膀,说道:“这样吧,你先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这话究竟是何意,我先去那边更衣。”说完就要起身。

    “兄长莫要这样,你这般体弱,小弟不放心,还是让小弟扶着你去,你也顺道跟说说那句话是何意,可好?”

    赵广刚被关姬揍了个满头包,此时如何敢单独跟关姬独处?当下连忙苦苦哀求。

    “什么话?我有这般体弱吗?”冯永喝道,“你还是先好好呆在此处,等我回来再说。”

    赵广如同被抛弃的奶猫一般,缩着脖子,看了一眼关姬,可怜巴巴地点点头:“那兄长早些回来。”

    我也知道你有苦,可是抱歉,那边还有一个李遗在等我呢。

    冯永摆脱了赵广的纠缠,避开众人的目光,按着刚才李遗所走过来的方向,四处寻找。

    “冯兄,这边。”

    一个压低嗓门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李兄在这,让我一阵好找。”

    冯永看到树林里冒出一个脑袋,不是李遗是谁?当下转头看看四周,没人发现自己,便快跳几步,闪了进去。

    “冯兄当真是眉眼通透,刚才小弟还担心看不懂小弟的示意呢。”

    李遗看到冯永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你都暗示这么明显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却不知李兄叫我到此,有何事情?”

    虽然此处隐蔽,可是保不齐难免突然有人过来,冯永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自是有要事。”李遗一副地下工作者的模样,凑过来说了一句让冯永当场差点吓尿的话。

第0103章 李遗的荷尔蒙

    “兄长可是钟情于关姬?”

    冯永听到这话,当场浑身就是一哆嗦,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子这是当老王被捉了个现形?

    转念一想又不对,我这不是还没当上吗?

    一念至此,心下方才稍稍安心。

    只是这李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永迟疑不定地看着李遗,心想这家伙的醋劲不会这么大吧?我就是看了两眼而已啊,这就要杀人灭口?

    “兄长莫慌,莫急,小弟知道此事,还是听那赵二郎一时口快才知晓的,方才看兄长神色,确有此心,小弟这才敢说出此话。”

    赵二哈你个王八犊子!

    即使脸皮厚如城墙,冯永亦觉得脸皮发烧,尤觉得尴尬。

    这滋味,难以说尽,难以说尽哇!

    看到冯永这副模样,李遗紧拉住冯永的手,双眼放光道:“小弟在此真心问兄长一句,兄长可是真钟情于那关姬?”

    冯土鳖干咳一声,心想妈的老子应该怎么回答比较不丢人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好逑!”

    憋了半天,冯土鳖这才憋出一句,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特么的,好个求啊!

    “文轩你莫要在意,我对那关姬,从来就是只止于礼,没有过多的念想……”

    “不!兄长,你一定要有念想,你是不知,自小弟知晓此事后,可是心喜若狂。换了他人还没办法,但换了兄长,此事说不定能成。”

    慢着慢着慢着,看这李遗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对啊?莫不成这家伙有某种特殊癖好?比如什么什么情结啥的?

    按说正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勃然大怒然后拔刀相向的吗?

    冯永慢慢地抽出被李遗紧握的双手,尽量以缓和的语气说道:“文轩兄,这话是何意?我不是很明白。”

    “是小弟孟浪了,没有说清楚。”

    李遗让有些激动的情绪平缓了一下,这才重新开口说道:“想必冯兄也知道,实是我李家欲与关家联合,而丞相又乐见其成,故这才有小弟与关姬之事。小弟为家族计,这才与关姬往来,哪知几番见面下来,这才发现关姬性情有些清冷,我与她脾性实难合得来。”

    关姬这冰山模样,怎么说呢,只能说你其实也不算是她的菜吧?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不让你看到她的另一面?

    冯永默默吐槽。

    “然后呢?”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冯永把双手放在身后,不让李遗看到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小弟……”李遗脸有羞涩之意,声音低了下去,“前些日子出城送族弟去汉中时,曾不小心冲撞了一辆牛车,与一名女郎相识。”

    怪不得你那天问我隔壁是哪家呢!

    “后来,后来小弟上门致歉,方才知道那是何家小房一女郎。”李遗眼神有飘忽之意,“那何五娘一房,算不得受何家大房重视,小弟就想着,丞相看那何家也是不顺眼,何不把那何家小房拉过来。借尸还魂,借刀杀人之计,兄长不也是教过二郎么?”

    你特么的真是高智商人才!三十六计还能这么用?

    荷尔蒙也能刺激脑子?还是真的精虫上脑给你开出如此大的脑洞?

    冯永震惊得一双眼睛如同死鱼眼般鼓突出来,这爱情的力量,真有如此伟大?

    还何五娘!你究竟和人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才认识多久?

    老子和关姬认识几个月了,才说过几句话?

    教教我吧,大佬!

    “兄长,兄长,你想想,如若真能如此,既顺了丞相之意,我李家与那何家联合,亦不失原来之意,那关家,那关家,如若是有兄长之助,想来也会如虎添翼,也不会再在乎原先与我李家联姻的本意,兄长又可得心仪之人,一举四得啊兄长!”

    李遗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一把握住冯永的双臂,满脸的红光。

    你怎么不上天?!

    冯永对此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让你想到了,什么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你怎么不上天?

    要说冯永没有那片刻的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听着很美好的一件事,要真正实施起来,太难了!

    冯永长叹一声,说道:“文轩想法是好的,可惜却是空中阁楼,难,难,难啊!”

    “这般说来,兄长也是认同小弟的想法对吧?”李遗咽了咽口水,“只要兄长认同,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丞相那般才智绝伦之人,要兄长入丞相府做僚属,兄长都能想出法子推脱,如今合你我二人之智,又何愁想不出办法?”

    虽然不想骂粗口,可是冯永心里还是骂了一句卧槽!你又不是不知道诸葛老妖那等妖孽,还合二人之智,就是再加十个你我也不够哇兄dei!

    更何况还有何家这等大族,岂是说扳倒就能扳倒的?

    “此事容后再议。你我离开太久,先回去,免得他人出来寻找你我。”

    冯永觉得自己得好好考虑这件事,看这李遗的模样,恍如看到后世那种为爱情奋不顾身的热恋男女。

    可偏偏他提出的办法,虽然看起来很疯狂,却又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理论上讲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的。

    关李两家联姻,不就是为了利益?有了足够比两家还要大的利益……难道还搞不成事?

    冯永没有被李遗那种异想天开的办法冲昏了头脑:扳倒何家?那特么的得等到猴年马月?那个时候,关姬娃都要生几个了,还等着自己去娶?

    还不如,直接从诸葛老妖和关李两家那里入手,塞给他们一个大饼,让他们能放弃联姻的利益。

    但是这个利益,一定要足够大!

    足够大的利益,冯永手里貌似就有那么一个。

    让李遗先行离开,冯永约摸着时间,这才从山林里出来,边走边想,这穿越之子难道真干不过位面之子,老子这才准备大干一场,就来这一出。

    这不是又得把手里还没做好的蛋糕让出去一大部分?

    咬咬牙,想起了关姬那清冷的气质,想着了那一日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的大长腿……妈的,就当是嫁妆了!

    这正边走边想,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兄长!”

    心怀鬼胎的冯永被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去,不正是王训是何人?

    哪知王训一开口,又说出了一句差点把他魂都吓出来的话。

第0104章 这个小弟收得值了

    “兄长,那李文轩之言,必不可信,兄长莫要一时冲动,做出追悔之事。”

    王训走过来,脸色有些焦急,压低声音说道。

    冯永心虚地看看四周,离他们最近的人也在十几丈之外,这才放下心来。

    “兄长莫怕,这周遭无人,小弟已经四处查探过了。”

    “子实你都听到了?”

    王训点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方才小弟打完野味回来,看到这里有只山雉,想着山雉味美,正好给兄长滋补一番,刚把它射下,就看到那李文轩神色异常,举止可疑进入此林中。小弟正好奇他这是要做甚,没曾想看到兄长也跟了过来。小弟怕他对兄长不利,这才悄悄在旁观察。”

    “你怕他对我不利?子实这是对那李文轩有怀疑?”

    “没错。”

    “这又是为何?”

    “想当初,那南中李都督欲降先帝,可是走了赵老将军门路的,所以赵李两家,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亲密。按理说那李文轩应该与那二郎亲近些,这才是正常之举。可是据小弟所见,事实却非如此,兄长不觉得奇怪么?”

    “赵李两家还有这等干系?”

    冯永心里一惊,心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王训点点头,说道:“说句不怕兄长见笑的话,当年我家大人作为新降之人,须得小心谨慎行事。为了不在无意中得罪他人,也曾是细细地打听过朝中那些贵人的彼此勾连。赵老将军,自然是着眼之重。小弟对此事,刚好也是有些了解。”

    冯永心里感叹一声,这王平日后成为蜀汉顶梁柱,当真不是幸运和偶然。以小见大,就凭这份小心谨慎,就算是再怎么样倒霉,至少也足以保自身平安。如果再加上自身有能力,还有一点点的小幸运,那出头就是不可阻挡的事情。

    “那这与你不信李文轩又有何干系?”

    “赵李两既亲近,但兄长可曾见过那李文轩与赵二兄称兄道弟?平日里不过是各以大郎二郎相称。二兄生性豁达,连小弟这等身份都能折节下交,自不是小气之人,只怕问题是出在那李文轩身上。小弟这些时日观之,那李文轩生性孤傲,又自恃才智,只怕是未必愿意与二兄为伍。”

    经王训这么一提,冯永悚然一惊,看向王训的目光变得惊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弟,竟然还有这等缜密的心思。

    得到了冯永鼓励的目光,王训信心大增,继续说道:“那李文轩既是高傲,又如何会如此轻易做低伏小,才与兄长见过几次面,就称兄长为兄?”

    得到了王训的提示,冯永默然,同时心里暗暗想道,说的也是啊!这个李遗,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兄长的?

    “子实的意思是,那李文轩另有他意?”

    “小弟不敢胡说,但心里确是如此想的。不管有无,小弟自是要帮兄长看着一些,而且兄长自身也要小心一些为妙。再说方才之事,”王训顿了一顿,似乎在筹措语言,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关李两家欲联姻,又是丞相所乐见,此乃他人之事,与兄长无一丝干系,兄长又何苦为一女子自入沼泥?以兄长之才,天下女子何其多也,难不成还寻不得一良配?”

    冯永感慨地拍了拍王训的肩膀,心道老子这个小弟收的真值了!

    汉中典农官,听起来是不错:汉中农耕之事,皆可督之。可是汉中多是荒芜之地,所以在许多人眼里,这只是一个虚职。如今的他,只是一个被他人看作是,立了功劳,却被丞相应付般给了一个名似实职,实为虚位官职的边缘人。

    可是不说如今那汉中过了今年后,就要被权贵和朝廷全力开垦,就单以日后汉中作为北伐基地的战略地位而言,冯永这个汉中典农官官职,几年后迟早会被人发现,其实那是一个隐藏的重量级官职。

    那么身居其位的冯永,在有心人眼里,就会变成了是极受到丞相的重视,被早早暗中培养的人物。

    但这种事情是毕竟是需要时间才会被人知晓,当初那嘴上不把门的赵二郎知道此事后,明知是丞相安排,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秃噜过一句不平,就已是难得可贵。

    没曾想,这王家更是干脆,王平只听了儿子一个传话,直接就告假,跑去那山里头帮自己找人。王训往日里除了默默地守在他身边,竟然还能如此处处为他着想,毫不避讳地对他忠言相告。换了一般人,遇到这等事情,躲避都来不及,哪还会像王训那般主动揽事上身?

    “放心吧子实,此事我会慎重考虑的。”

    冯永说了这么一句,觉得自己说得不到位,又添了一句:“日后,我必不负王家!”

    蜀汉兴于葭萌,亡于剑门。

    过了剑山日后的剑门关,就到了葭萌关,这也是一个有着传奇故事的关口。

    葭萌关,哦,不,现在应该叫汉寿,是砖砌的拱行关门,条石垒成关墙。关前两边山峦重叠,危岩峭壁,树木萧森。仅有一条石阶小道通向关口,曲折而盘桓,关口看上去极是险峻雄伟。

    已故中郎将霍峻当年就是在这里,带着自己的部曲几百号人,前拒张鲁,后抗刘璋,在一万敌人的攻打下生生守了一年,最后竟然还能把敌人的主将脑袋给剁了。

    冯永站在城关下,很中二地想像了一下当年霍峻一脚踩在敌方主将脑袋上,轻蔑地说出一句话:“我就是你爸爸!”的场景。

    最终还是很感叹地说了一声:“恨不能见当年霍将军之风采。”

    “兄长既有如此感慨,何不咏文,以抒胸怀?”

    赵广很识趣地凑上来,提了一句。

    冯永瞟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肿块不但没有消下去,反而又多了几道青痕,只好开口吟道:“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你觉得如何?”

    赵广抽了抽嘴,强笑道:“兄长蜀道难此文,自然是极贴切这蜀道的。只是这两句兄长前边不是已经念过了吗?”

    冯永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在想,当年那扶禁、向存等人率军前来攻打霍将军所守的此等关口,只怕除了长叹外,再无他法,所以这两句我觉得极是贴切。”

    “兄长,今夜我等就在此关中好好休息一番,待过了此关,便是最难走的栈道路程,过了今夜,后面几日可没这等好事了。”李遗也牵着马上前说道。

    冯永点头:“好。都通知大伙,今夜就在此处好好休息。”

    此时的葭萌关已属大汉境内,自不会再有大军驻扎,只有百来名兵丁把守,最大的官不过就是一个低级校尉。以冯永这行人里面几人的身份,自然是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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