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分娩（二）
唐阮阮曾经看过狐族的其他女子生产，狐族一般有固定的交配日期，在早春时节交配，狐族女子会在五十天后产下小狐狸。
但是随着狐族男子与女子自身修为的提高，会变得越来越难以受孕，即便受孕，一般也只能产下一只或两只小狐狸。
这就是自然规则，越是强大的种族，越难以繁育后代。
而人类作为最高级的生物，则需要怀胎九月，并且一般只能产下一个孩子，双胞胎或是三胞胎都很少。
唐阮阮修行千年，并没有寻找配偶，也没有生育过后代，因此她对于林红绣怀孕这件事情长时间一来怀着一种崇敬而又畏惧的心态。
而且据她了解，人类女子难产的几率比狐族女子高得多，这就更增加了她对林红绣生产的恐惧感。
但是事到如今，唐阮阮也只能多给林红绣本补充一点灵水，再暗中给她注入几道灵气，保证她一会儿生产的时候精力充沛。
到了下午五点钟，在大夫看过之后，林红绣终于被推进了产室。
此时，在病房外面等候的，除了唐德恺、唐阮阮与叶淮生之外，还有香草和麻顺。
至于玉兰，她现在还没有出月子，就算着急，就算担心林红绣，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看孩子，养身子。
“恺哥，您放心，嫂子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给您生一个大胖小子。”
麻顺在一旁安慰道。
“讲的都是废话，你嫂子肯定平安无事的。”唐德恺语气很冲的说道，麻顺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唐德恺现在这样讲话，是因为担心焦躁而已。
“至于生个男娃还是小囡，我倒是不在乎的。”
唐德恺又说了一句。
“要我讲嘞，这男孩子还不如女孩子好。”香草说道，“姐夫，你瞧瞧阿阮多乖啊，再看看我家毛崽，每天都要打的，不打不听话。”
“呦，这不是恺爷？”
忽然听到一句十分热情甚至有些谄媚的声音传来，唐阮阮转头，一个穿着破旧的灰色衣服的男人弓着腰走上来，“啊，不对不对，瞧我这张破嘴，现在应该称呼您唐处长对不啦。”
叶淮生碰碰唐阮阮，低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唐阮阮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俩，只是他走进了，唐阮阮才有了印象。
此人应该叫做刘飞，他们在之前高副局长的舞会上见过，只是那时候的刘飞穿着十分气派，人模狗样，出行一辆小汽车跟随，只是现在？
唐阮阮在叶淮生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哦，是阿飞啊，你今天怎么在医院啊？身体不舒服吗啊？”
唐德恺随口应付道。
这刘飞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身体好着呢，是一个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他。”
“哦。”唐德恺敷衍的点点头。
刘飞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贴的字，堆出一脸喜色说道：“唐处长，这是嫂夫人要生了。”
“啊，对，要生了。”
“这可真是哎呀呀，这我提前也不知道，也没个准备。”刘飞一脸抱歉加遗憾的说道。
“可别这么说，心意到了就好。”
唐德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你我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这样的话。
“唉~这可真是失礼了。”刘飞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那我预祝嫂子母子平安。”
说完了林红绣，她又看到了站在唐德恺身边的唐阮阮，又摆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恺、啊，不，唐处长，这是令千金吧，长得真是标致，一看长大了就有大出息的孩子。”
说着他伸出大姆手指，一副笃定的语气说道。
唐阮阮与唐德恺一样现在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应付他，随口敷衍道：“哪里哪里，刘叔叔过奖了。”
“还记得叔叔呢，这孩子可真乖。”刘飞又是一副十分惊讶的语气说道，“真不愧是唐处长家的孩子。”
“咳咳，阿飞，还记得我吗？”
麻顺打断了刘飞毫无节制的奉承，笑着问道。
“这是麻子、麻顺兄弟！哎呀呀，咱们可有十年没有见过了吧。”
刘飞有事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说道。
“对对对，很多年没有见过了。”麻顺暂时的解围让唐德恺与唐阮阮都暂时解放出来，重新关注产室的情况。
他们在外面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林红绣的痛呼声，虽然不真切，但是唐阮阮可以感觉到林红绣的体力还算充沛，痛呼声也应该是克制的，想也知道原因，一来是不愿意让他们在外面担心，最重要的还是想要保存体力。
“我啊、我、我现在，嘿嘿实不相瞒，我现在都快要流落街头了。”刘飞面带尬色的说道。
“啊？这怎么回事啊，上次我听恺哥说刘老板的生意做得可大了。”
麻顺的惊讶似乎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麻顺哥，您，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不说我现在都破败了，就说以前我生意做得最大的时候，那在唐处长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对不对。”
刘飞似乎不太愿意提到这件事情，麻顺提起他生意的事情之后，他没有多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林红绣家属，林红绣家属。”
产室的门打开，穿着白衣带着白帽的护士抱着一个哇哇大哭孩子出来喊道。
一群人蜂拥而上。
“我是她爱人，我我妻子怎么样了。”
“您好，我是她妹妹，这男娃女娃啊？”
“我是爱人。”
“你们吵什么呀，这里是医院，那两个大字看不见伐？”
护士才不管唐德恺是什么身份，在医院里除了大夫，就是她最大。
她一呵斥，唐德恺与香草都闭上了嘴巴。
看到自己的威望发生了作用，小护士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得意，然后将孩子放到唐德恺怀里。
“母子平安，你们放心。”
“哦哦哦，那也就是说我爱人她也没事对吧？”
唐德恺不放心又确认了一边。
“我不讲过了吗，母子平安，不懂啊。”
小护士继续行使他的威严，只是现在不会有人跟她计较。
“马上就出来了。”
小护士说完就施施然的走开了。
确认了林红绣也无恙，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去关心她。
唐德恺将孩子抱在怀里，香草与麻顺恨不得将脑袋贴上去。
叶淮生的个子也不算矮，勉强能看到。
就苦了唐阮阮这个小孩子，就算是踮起脚尖来也看不到。
136 唐肃辰
也许是因为林红绣的身体一向不错，再加上唐阮阮给她补充的灵水灵力，总而言之，这一次的生产十分顺利。
进入产室没过多久就生下了小弟弟。
回到病房后唐阮阮终于见到了自己这个小弟弟的真实面目。
也许是因为小朋友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呵灵水的缘故，他生下来就不像别的小孩那样皱巴巴的，皮肤反而十分的光滑。
新生儿眼睛还没有睁开，小嘴巴一下一下地吐着小泡泡。
林红绣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摸了摸孩子稀疏的头发，将唐阮阮和叶淮生打发出去买饭。
然后开始通奶，虽然这个过程比较痛苦，但是为了孩子，这是每一位母亲都必须忍受的。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齐齐整整的，七斤半，你晓得我们阿阮刚生下来才多重吗？”
林红绣压低了声音问道。
“多重啊？这你还真没有跟我讲过呢。”
唐德恺一边逗着儿子一边问道。
“才不到四斤。”
林红绣说着眼圈有些红。
唐德恺听了也十分惊讶，“猜不到四斤、这、不是她弟弟赶两个阿阮了。”
“是的呀，而且那时候我将她生下来还没有奶水。”
林红绣回忆了一番过去，“阿阮小时候真的是多灾多难的，有时候我都害怕这孩子长不大。”
唐阮阮此刻并不在病房，也听不见林红绣的话。
否则一定会叹息，他们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被一场不算大的疾病带走了生命。
“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女。”
唐德恺坐在病床边上，低声叹息到。
“你啊，你亏不亏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阿阮不晓得吧。”
虽然是夏天，但是刚生产完地妇女身体弱，怕风，林红绣的头上带着一顶蓝色的帽子。
唐德恺点点头表示明白：“红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肯定不会因为弟弟的出生就忽视阿阮的，你晓得阿阮对我的意义的呀，不管我有多少个孩子，阿阮始终都是我的心头肉的呀。”
其实越临近生产，这件事情在林红绣的心头就压的越重。
有时候她既想生个男孩儿，又不想生个男孩儿，有了男孩儿她怕唐德恺忽视唐阮阮，没有男孩儿，又怕给唐家断后。
这种纠结的心情真的难以言表。
现在有了唐德恺的保证，也听了他的真心话，林红绣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老唐，我觉得我们下午回家就好了，在医院住也浪费钱的呀。”
解决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林红绣又开始心疼钱。
“好好好，这个事情你不要操心好不好，安心养好身体。”
唐德恺当然想让她多住几天养好身体，但是现在又不能跟她对着来，只能打马虎眼。
“哎，不是老唐，你想想在医院里养着跟回家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回家我还自在一些的呀，更何况……”林红绣靠近唐德恺低声说道，“我在这里吃的饭都是医院食堂买来的，或者外面的饭店买来的，这哪有咱们自己回家做的好啊。”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唐德恺顺便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我先去问问大夫，看看大夫怎么讲，如果大夫让咱们走，那咱们就回家，这样好的吧。”
得到了大夫同意的意见，一家人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家里。
吴泉生特意赶着驴车来接。
香草特意从家里抱来两床被子，在路上将林红绣和小孩子捂得严严实实。
“哎呦，这是不是生了哇。”
薄太太正坐在大门口乘凉做女红，看到他们一行人回来问道。
“生了生了，我姐姐生了个男娃娃。”香草一脸喜气大声的说道，“等到洗三，街坊们可都要来的呀。”
“一定一定。”
“快回家吧，别吹风了。”
“那我就等着吃你家的洗三宴了。”
“这唐处长命好的嘞，现在儿女双全的。”
“可不是嘛，我告诉你哦，我可是听说啊，这林红绣在百货大楼表现的特别好，领导要升她做销售部的小组长哎。”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我二嫂子家的四姑婆家的大儿媳的表姐也在百货大楼工作的呀。”
“呦，真的假的，那侬上次怎么还买不到毛钱的嘞。”
“这……好了，跟你实话讲好了，我那个亲戚啊，就在百货大楼做临时工扫地的，没有什么地位的呀，肯定和林红绣没有办法比的呀。”
“切，我就讲嘛……不过要是以后林红绣升了职，咱们是不是可以找她帮忙买一些紧俏货。”
“我也正在想这件事哎，我觉得可以。”
“当然可以啦，我可告诉你呦，其实每次他们百货大楼卖货都有剩下的，他们内部可以按照打折价买走的。”
“那我可得想想过两天去喝洗三酒要备一份什么礼物。”
“哎……你不要走掉了啦，你等等我啦，我跟你一起想。”
………………
小宝宝被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摇篮里，唐阮阮和叶淮生轻轻的摇着。
唐德恺手里捧着一本《伍记小字典》翻阅，力求给儿子取一个又好听寓意又好的名字。
其实在林红绣怀孕期间，唐德恺就已经起好了好几个名字，但是现在又觉得不合适不好听了。
“唐丞、这个名字好，阿阮你觉得弟弟叫这个名字怎么样？”
唐德恺一副我以你的意见为主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儿。
唐阮阮心中无奈，她已经感觉到自从弟弟出生，唐德恺好像有意无意更加照顾和在意自己的意见了。
唐阮阮心中自然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虽然觉得父母想多了，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很温暖。
“爸爸，哪个？”
唐阮阮抬头问道。
“就一个马一个肃，一种良马的意思。”唐德恺边说边比划道。
“这个啊～我想想。”唐阮阮把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道，“爸爸，这个字的寓意是好，但是我觉得这个字的笔画有点多，写起来不方便。”
“对，阿阮说的这点很重要。”
林红绣在一旁对唐阮阮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你们说的对，那我再看看。”
唐德恺从善如流地说道。
叶淮生与唐阮阮对视一笑。
“肃辰、阿阮，淮生你们觉得肃辰这个名字怎么样？”
唐德恺又突然想到说，“把马字旁去掉那个肃，辰是星辰的辰。”
“肃辰，肃辰，唐肃辰。”唐阮阮念叨了几遍，“爸爸，我喜欢这个名字。”
“好，那就他了。”
唐德恺说着还对林红绣使了个得意的眼神。
唐阮阮和叶淮生只能当做看不见。
137 洗三
“这孩子真好。”
今日洗三礼，林红绣特意拜托香草将于小曼请来。
快要两年没见，于小曼相比于以前，身上更多了几分领导的气度。
据唐德恺说，现在于小曼已经是沪市妇联副主席了，身居高位，并且深受妇女同志的爱戴与尊敬。
“说起来我们姐妹都应该感谢小曼姐你，如果不是你帮我们，我们现在还不晓得在哪里，说不定早就死掉了。”
香草衷心的感激道。
“可别这么说，实不相瞒当时我从曹局长的手里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心也也很没底，生怕做不好，辜负了组织对我的期望。”于小曼回忆说，“其实我对你们也有一些偏见的，但是等我见到你们，了解你们，我才真正的放下偏见开机帮助你们，香草现在要感谢我，而我又何尝不想感谢你们呢，如果不是你们，我想我可能永远都不会这么深入的了解妇女工作。”
“瞧你们，怎么还互相感激起来了。”
林红绣坐在床上笑道。
“对对对，今天咱们的主题可是这个小娃娃呢。”
女人们在卧室里看孩子，陪着林红绣讲话，男人们在院子里或者客厅由唐德恺和麻顺作陪。
“你这老小子，现在信了得意坏了吧，儿女双全。”
陈局长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豪放，只见他手指里夹着一根自己卷的旱烟，猛吸一口然后锤了锤唐德恺的胸口说道。
“老陈，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啊，你这不早就儿女双全了吗。”
唐德恺也笑着开玩笑。
“我那儿女能跟你这儿女比吗，你瞅瞅你家阮阮，多好一孩子，在看看我们家明芳明亮，一个比一个皮。”
“我觉得你们家孩子挺好的，你看看这明芳……”
“行了行了，别在这互相吹捧了，都多大的人了，有意思吗？”
李复禅一脸不爽的走过来说道，“我那大儿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在学校里打架惹事，这老师都来家访了，把我训得跟孙子似的。”
唐德恺和老陈都不厚道的笑了。
“还有这事儿呢？”
老陈平时与李复禅交往不多，因此并不晓得这件事情。
“可别提了。”
李复禅一脸苦恼的说道，看来这大儿子的教育问题确实是难倒他了。
“老唐，恭喜恭喜啊。”
闵水花身后又带着一串孩子进来大声恭喜道。
“齐大嫂来了，你们家老齐呢？”
“就是，老齐呢，怎么没有来啊？”
唐德恺与老陈一起问道。
“这不是厂里临时来了生产任务，老齐正忙着呢，但是他可说了，中午一定到。”
“那就行，我还想着今天要跟老齐不醉不归呢，我们老哥们儿好久没有在一起喝了。”
老陈爽朗地笑道。
“那是，陈大哥现在当了大领导大忙人了嘛，我们平时相见都见不到的，哈哈哈。”
也不知道闵水花这句话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反正周围听到的人都挺尴尬，只能装作没听到，老陈也感觉被堵了一下子。
但是看闵水花的表情，也不像是故意的，一时之间老陈也搞不明白这闵水花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领导不领导，老陈不还是老陈吗，你们家老齐那和老陈是老战友了，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对不对老陈？”
唐德恺主动解围道。
“啊！对，这当然了，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大领导，人民的公仆而已。”
闵水花似乎是全然没有注意自己语气中的不妥之处，依旧是一脸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上去看看红绣和孩子。”
她正说着，吴泉生就赶着驴车到了门口。
“快来搭把手。”
吴泉生招呼道。
他是肩负着重要责任的，一大早酒杯香草打发去菜市场采购食材。
当然了，唐德恺也给了吴泉生报酬，不白使唤驴车。
这不是因为两家的关系生疏了，而是因为现在吴泉生毕竟是端的公家饭碗，这驴子有一半也是公家的。
要是下班时间大家有事情让吴泉生帮个忙也就罢了，可这是大早上，如果白使唤驴车，万一落在有心人眼中，在交通运输大队告吴泉生一，那吴泉生这个队长可就坐不稳了。
刚开始香草和吴泉生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唐德恺给他们钱，香草还一脸的生气问他是不是不想来往了，看不起他们了。
唐德恺给他们解释了，香草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周全，也误会了唐德恺的好意。
闵水花看到吴泉生拉着一车食材回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到大门口，伸长了脑袋拼命往车上看。
只见这车上放着好几个大竹筐，一筐里放着好几条大鱼，一个竹筐里放的是几个大肘子，还有排骨，绑着翅膀的活鸡，小竹篓里还放着虾子。
另外还有许多时鲜蔬菜。
闵水花咽了咽口水，虽然现在齐金贵做了酱油厂的中级干部，但是收入依然不算高，再加上家里人口多，日子依然紧巴巴的，都好久没有看过荤腥了。
“娘，俺想吃肉。”
闵水花身后一个穿的邋邋遢遢的男孩儿扯了扯闵水花的衣角说道。
闵水花快速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吃肉，今天这么多肉敞开了吃，问问你唐叔叔给不给你吃。”
“当然给了，想吃多少都行。”
唐德恺内心无语。
“老唐这可是你说的啊，一会儿可别心疼。”李复禅说着挽起了袖子准备搬运食材。
“不过老唐，你这光有肉，没买酒啊。”
老陈走上前来不无遗憾的说道。
“姐夫不让我买酒。”
吴泉生在一旁解释道。
“老唐，你这、这可过分了吧。”
老陈故意说道。
“我怎么过分了，不就是一顿酒吗，我唐德恺是这么小气的人嘛？”
“李局，唐处。”
李传庆和胡大同还有小王已经局里几个年轻小伙儿都来了，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胡大同作为一根老油条，一进来就满脸喜气道：“恭喜唐处长喜得贵子，祝孩子健康成长，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唐处长，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好好好，多谢多谢。”
唐德恺收下胡大同手中的红包拱手道。
这是习俗，唐德恺不能够拒绝，但是一捏这红包的厚度，不薄也不厚，比老陈李复禅他们的薄不少，但是比李传庆这帮子还没成家的小伙子又厚一些，暗中感叹这胡大同做事情真是圆滑极了。
138 偶然看见
“妈妈，吃。”
才一岁多的毛崽已经开始讲一些简单的发音。
此刻穿着小小开裆裤的毛崽正指着桌上的几枚红鸡蛋留着口水。
“好，来毛崽姐姐给你剥一个鸡蛋。”
唐阮阮将毛崽牵到自己身边，然后拿起一枚鸡蛋，在桌面上磕了几下，鸡蛋表面出现了裂缝，鸡蛋皮很好就剥了下来。
毛崽并不满足于唐阮阮拿着鸡蛋喂他吃，他不断的尝试将鸡蛋抓到自己手里，直至成功。
唐阮阮看着他小小的手指上沾满了黄色的鸡蛋黄小颗粒，就连嘴角上也有。
竟然不觉得恶心，相反看着毛崽贪婪的大口地吃着鸡蛋，还觉得十分的可爱。
唐阮阮笑笑蹲下来用香草给毛崽别在衣服上的小手帕给他擦了擦嘴巴。
“毛崽，蛋蛋好不好吃啊？”
明芳也蹲下来哄着问道。
“好，吃吃。”
毛崽童言童语的回答引来了大人们的笑声。
香草看到唐阮阮照顾毛崽，并不担心，因为唐阮阮是个很有责任心和耐心的姐姐，这一点在以往她和毛崽的相处中就表现出来了。
但是香草还是按照惯例嘱咐了一句：“阿阮，你看着毛崽不要让他噎到。”
“我晓得了，我已经给毛崽倒了水。”
“你小心不要烫到弟弟哦。”
林红绣又不放心嘱咐道。
屋里现在有十几个个女人，除了林红绣，香草，于小曼，还有陈大嫂，前面的薄太太以及他的两个儿媳，还有一些平时关系走的比较进的街坊和林红绣单位的朋友。
女人们都在交流育儿经，比如多大的孩子可以吃点蛋黄，或者奶水不够了可以用粥代替等等。
本来因为林红绣坐月子，屋子里门窗紧闭再加上人多，放屋里充斥着一股奶味儿汗味儿混合的气味，令人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在闵水花带着她的孩子们上来时达到了顶峰。
也许是人更多了，导致空气更加的浑浊，也许是闵水花平时并不明显的脚臭现在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总而言之，闵水花上来时，唐阮阮感觉呼吸一窒。
牵着毛崽的手匆匆说道：“姆妈，我带毛崽下楼玩会儿。”
说罢就匆匆离开房间。
叶淮生正依靠在楼梯的扶杆上，面带着笑容，当看到唐阮阮出来后猛喘气，他开始了幸灾乐祸的笑。
“是不是受不了里面的气味了？”
叶淮生低下头靠近唐阮阮低声问道。
“是啊。”唐阮阮点点头，“女人坐月子真的不可以洗澡吗？”
叶淮生耸耸肩摊手：“好像不可以，因为我妈妈生我得时候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坐月子，导致后来经常腰酸背痛四肢冰凉，所以女人坐月子还是挺重要的。”
“走吧，下去看看。”
叶淮生没等唐阮阮回答，就弯腰抱起了毛崽先下了楼。
唐阮阮自然跟在他的身后。
“我还是第一次到咱们唐处长家里来呢。”
小王似乎有些兴奋，在家里左看看右看看。
“谁不是呢？”
虽然李传庆表面上没有小王激动，但是内心对于来到唐德恺家里的激动并不比小王少。
很多人都知道，李传庆对于唐德恺是十分景仰的。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咱们这位唐处长，你不知道地多着呢。”
至于胡大同，一个在沪市当了二十多年的老警察，对于唐德恺的大名早有耳闻，所以对于这里，他更多的是敬畏。
李传庆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唐阮阮家墙上挂着的字画，就听见脚步声。
抬头看去，是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小男孩下楼梯，身后还跟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儿。
这小女孩儿想必就是唐德恺处长的女儿了，但是这少年倒不知道是谁？
可能是今天来的客人家的孩子吧，谁知道呢。
等等，这女孩儿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李传庆仔细看向唐阮阮。
唐阮阮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现在正有人注视着自己。
唐阮阮转头看去，一眼便认出了他。
就是两年前调查王屠夫的两名公安之一。
不，另一名也来了，只不过在专心的研究收音机。
唐阮阮虽然心中一惊，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貌似天真的对李传庆一笑，然后跑向唐德恺。
只有李传庆愣在了原地，这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怎么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跟妈妈姓林，叫林阮阮。
她怎么会是唐处长的女儿。
仔细回忆，这小姑娘长得确实跟唐德恺有几分相似，那么这样的话……
当年那个女人，就是现在唐德恺的爱人。
李传庆又想起了当年的验尸结果，凶手是一个比死者高的壮年男人。
李传庆的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唐德恺的身上。
“老胡，老胡。”
李传庆戳戳胡大同低声喊道。
“做什么？”
胡大同不耐烦到，他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未来儿媳妇提出想要一台收音机，他正在研究呢。
“你看看唐处长的女儿。”
“我看唐处长地女儿干什么？”
胡大同觉得李传庆真是无理取闹，要是唐德恺的女儿已经十七八岁了，他还可以理解为李传庆看上唐处长的女儿了，但是据他所知，唐处长的女儿才七八岁好吗。
随意的看去。
“怎么了？”
胡大同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唐阮阮来，不解的问道。。
“老胡，你仔细看，这小姑娘咱们见过。”
李传庆焦急地说道。
“见过？”
胡大同不解，仔细看向唐阮阮。
被李传庆一提醒，胡大同也想起来了。
一瞬间，胡大同的脑海中也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最后他的思绪停在林红绣上。
他想起了王屠夫老娘的一句话，那个林红绣啊，是个妓女啊。
那也就是说，唐处长的爱人以前是……
胡大同心中一跳，感觉背后一下子被冷汗打湿。
唐德恺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了，以前就听说过得罪了神枪恺爷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不是横死街头就是被装进麻袋丢进江里喂鱼。
这……这，自己不会有危险吧。
“好了，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胡大同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说道。
李传庆并不意外胡大同说得话，也是意外胡大同竟然也想的这么快。
139 心事重重
为了应对今天的宴席，唐德恺特意将老蔡请来帮忙。
老蔡解放前是一家大酒楼的面点师傅，后来解放后自己开了家早餐店，再后来又被公私合营。
老蔡与唐德恺关系不错，再加上唐德恺给的报酬丰厚，他很重视这次机会，想着要好好的露一手。
老蔡不禁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位老朋友，老胡，老胡是以前老蔡的同事。
为了提高效率，老胡和老蔡和特意将自己的妻子带来打下手。
“瞧瞧，这久不错吧，正宗的花雕，十年以上了。”
唐德恺打开两口木箱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唉，怎么又是花雕。”老陈一看跺了跺脚说道，“你们这群人呐只知道喝黄酒，要我说还是白酒够味儿。”
“还没喝酒呢你就醉了是不是。”
陈大嫂正巧下楼听到老陈的话立即说道。
“老唐，你可别搭理他，俺在家不叫他喝酒，这酒虫子啊都要爬出来了。”
“哈哈哈哈。”
“没看出来，你老陈还是个妻管严啊。”
“是啊是啊。”
其他人听到陈大嫂的话都大笑起来。
“去去去。”老陈有些恼怒，故意对陈大嫂做出一副驱赶的样子，“老爷们说话，你赶紧上去看看弟妹去。”
“瞧把你能的。”
陈大嫂白了他一眼，拿起一个水壶便上了楼。
大家都是笑声一片，只有李传庆一个人忧心忡忡。
两年前王屠夫的案子一直悬在他心里，因为那是他接手地第一桩大案，他记得当时还是老公安胡大同带他去办的。
当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小公安，但是两年过去了，自己已经隐隐成为了公安局里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这其中，自然不乏自己的努力，但是唐德恺的提携与帮助也很重要。
自己也一直把唐德恺当做人生的楷模。
他觉得唐德恺就像一本永远都翻不到底的书，你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他，但是他永远有未知在等着你。
之前几次如此，这次，也是吗？
至于胡大同，他想的就简单多了，现在他不但不敢说出林红绣曾是嫌疑人的事情，还需要祈求老天爷保佑林红绣也忘记自己了。
不然自己知道林红绣曾经做个妓女，那，这……胡大同悄悄看了一眼唐德恺，感觉脖子一凉。
“小李，小李你过来，听我给你讲。”
李传庆走过来。
“这事儿就当不知道晓得伐，今天我们没有见到唐夫人，也记不起唐小姐了，听到了没有？”
“老胡，你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脑壳进水了，你听我给你讲，你还年轻你不晓得唐处长的厉害之处，听我的不会有错的晓得吧。”
李传庆看到胡大同一脸严肃还带着些恐惧，虽然心中对胡大同的话并不认同，但还是点了点头。
……………………
到了中午宴席正式开始。
院子里摆不下桌子，一直摆到了弄堂里。
街坊们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热心的帮忙。
林红绣作为产妇不能下来见风，香草作为干妈抱着孩子下来，众人又是一顿大夸特夸。
………………
“小李，你怎么了，这几天都看你心不在焉的。”
小王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公安局有临时值班室和盥洗室，供有特殊任务和值班的同志使用。
但是小王和李传庆在这里不是因为值夜班，恰恰相反他们白天在这里睡了一天，现在是傍晚。
李传庆被小王的话从沉思中唤醒，“有吗？”
小王认真的点点头，“有，昨天开会的时候你就跑神了。”
“呵呵。”李传庆强行笑笑，解释道：“家里出了点事，没事。”
小王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要不你休息几天吧，最近也实在是太累了。”
“不用了，盯了这刘雁诗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我怎么能请假呢。”
没错，今天就是唐德恺计划中收网的时候。
…………………………
刘雁诗提着菜根房东打过招呼，进了自己租的房子。
谨慎的看了一遍房子里自己做的几处暗号，确定没有人进来过。
刘雁诗开始更平时一样做饭。
只是，今天做的饭有些简单了些。
邻居看到后问道：“小刘，今天就喝清粥啊。”
“王姐，我这两天胃有些不舒服，大夫让我吃的清淡些。”
“那你可要注意身体啊，年轻轻轻的可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刘雁诗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点点头，实则心中有些不耐。
回到房间后将房门关好，快速将粥吃完。
然后书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拿起一支笔在白纸上轻轻的写。
刘雁诗将一会儿要发出去的电文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试图控制今天激动的心情。
终于到了夜晚九点多，大家都已经入睡。
刘雁诗也没有例外的将电灯熄灭，然后在书桌上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因为提前将窗帘拉好，所以从外面看不见任何的光线。
从衣柜的隔层里取出一台小型军用电台，连上电线。
“准备行动。”
唐德恺弯腰躲在街角低声说道。
这次行动是唐德恺亲自带队，也可以从中看出唐德恺对这件案子的重视程度。
李传庆听到唐德恺的话，收回目光，深户一口气，集中注意力。
唐德恺貌似不经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在强调一遍，千万不要因为目标是个女人就掉以轻心，要小心她自尽的可能性。行动！”
黑暗中几条暗影影影绰绰的摸向了刘雁诗租住的房子。
“你们来了。”
房东蹑手蹑脚的打开大门，伸手指了指刘雁诗的房间，示意她就在里面。
唐德恺做了几个手势，有人跟着他上楼，有人埋伏在楼下。
………………
正在发电报的刘雁诗突然心中一跳，好似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去掉耳机，一切好像如常。
不对！
平时房东老婆都要给小儿子唱摇篮曲，今天怎么没有唱。
刘雁诗看向发了一小半的电文，不抱有任何的侥幸，从抽屉里拿出火柴划着点燃。
140 马覃的原因
看着电文被燃烧殆尽，刘雁诗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
“嘭！”
门突然被踹开。
没有侥幸。
刘雁诗毫不犹豫的咬向自己的衣领。
一只手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刘雁诗心中一凉。
被迫抬起头与这只手的主人对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
“脱掉她的衣服。”
唐德恺并没有因为这是个女人就放松警惕。
“你……”
刘雁诗挣扎了两下狠狠地看着唐德恺。
“这……”
李传庆与小王这几个年轻的同志都面露迟疑之色。
在一旁另一位三十多岁的公安倒是二话不说就走上去。
刘雁诗不断的挣扎，但是不影响这位公安将她的衬衣脱下来。
还好刘雁诗里面穿着内衣，不至于太过于暴露，但即使这样，也让一班小伙子们。面红耳赤。
唐德恺看见后不满的冷哼一声，叫小王拿起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让人将刘雁诗押到一旁站着。
唐德恺拿起桌上的一摞白纸看了看，没有任何内容，地上还有一片灰烬。
很明显，这个女人在他们进来之前就销毁了电报内容。
真是一个机敏的女人呐！
唐德恺在心中感叹道，因为有了疑点，就毫不犹豫地终止发报，并且烧毁电报内容。
唐德恺随手拿起一支铅笔，轻轻的在白纸上涂画。
刘雁诗看到后不屑的笑了笑。
果然，白纸上没有任何的痕迹。
这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唐德恺在心中想到。
不好对付啊！
“处长，没找到密码本。”
小王低声说道，此刻地上有好几块砖都被撬起。
李传庆还在搜查，每一件衣服都被拿出来，边边角角都摸了一遍，一无所获。
书架的上的每一本书都被拿出来翻看抖动。
这也太邪门了，敌特发报被当场抓获，但是却找不到密码本。
唐德恺锐利的眼神看向刘雁诗，她的表情虽然有些慌张，但是总体而言还是比较镇定，不管她是不是装的，起码说明她对于自己藏密码本的地方很自信。
唐德恺仔细回忆今天抓捕时的场景，自从刘雁诗拿到情报后就回了家，中途没有去别的地方，而且将情报译成电文也需要时间。
密码本一定在这件屋子里，只是她一定在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保护好这里，留下几个兄弟继续搜查。”
唐德恺下命令到，“尽量不要破坏这里的摆设。”
…………………………
“抓回来了？”
李复禅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看到唐德恺进来立即开口问道。
“抓回来了，发电报的时候被我们当场抓获。”
“好！”
李复禅将右手握起来打在左手掌上，明显十分的激动。
“只是……密码本还没有找到。”
“密码本？不是发报的时候当场抓获的吗，怎么会没有密码本？”
“我们还在找，肯定就在这间屋子里，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放心吧老李。”
唐德恺拍拍李复禅的肩膀说道。
“唉～老唐，我也不瞒你了，今天有保密单位的同志来找我，就是关于密码本的事情。”
李复禅示意唐德恺坐下细说。
“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是知道大概，据保密单位的同志说现在对岸的保密局在大规模更换密码本，很多以前我们掌握的破译方式都用不了了，他们招募了许多专业人才组成数学破译小组，现在急需的就是母本。”
唐德恺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虽然不是转业搞电报和密码破译的，但是也了解一些，每一套密码都不相同，但是只要是一批专家做出来的密码，就有万变不离其宗之意，只要找到足够多的密码本，就可以摸清其中的规律，然后套用在其他的电报中。
“怎么，要连夜审讯吗？要不要晾一晾她。”
李复禅问道。
“连夜审吧，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如果给她时间，非但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心理压力，反而会给她做好心里建设的时间，得不偿失。
这个刘雁诗刚才还要复读自己，我相信这样的勇气，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
唐德恺说的没错，对于刘雁诗这样的老特工，短短的时间内就足以让他们重新构建心理防线。
当唐德恺提审她的时候，她又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刘雁诗不等唐德恺发问，直接反客为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余洮山和徐宝民他们出卖的我吧。”
“他们已经死了，因为袭击某知名教授不成，被当场击毙。”
李传庆拿出一份资料说道。
“哈哈哈，死了，当场击毙。”刘雁诗很嚣张地笑了两声，“这只不过是你们的障眼法而已，他们肯定早就投靠你们了，这就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我的局，你们让我以为余洮山和徐宝民执行了任务并且当场死亡，就是为了逼我动我的底牌对吗？”
“马覃？”
突然出生，手里拿着一张马覃穿着学生装的照片。
“马覃不就是你们的目标吗？我的底牌。”
刘雁诗似乎感觉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又恢复了平时温柔娴静的模样。
“我有一事不明，这个马覃有着大好前途，怎么会帮你们做事呢？你们抓住了他什么把柄？”
“哈哈哈，好啊好啊，没想到你名震上海滩的神枪恺爷也有不明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黄局长托我向您问好呢。”
对于刘雁诗一眼道破他的身份，唐德恺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沪市的反谍工作主要是他在负责，如果他不被敌人调查那才不正常呢。
“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呢。还有，帮我谢谢你们黄局长，当然是在你还能联系到他的情况下。
现在还是说说马覃吧。”
“马覃应该已经被你们控制了吧，那我说说也就无妨了，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道。
很简单，马覃的亲生父亲曾是党**队的高官，只是刚到对岸就因为水土不服去世了。”
“原来如此。”
唐德恺点点头，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话，想必会有很多人开始欺负马覃兄妹。
141 密码本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马覃了，那么马覃今天给我的情报想必也是错误的，钓鱼对吗？”
刘雁诗肯定的说道。
“刘小姐果然不同寻常。”
唐德恺这句话算是承认了她的话。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呢？”刘雁诗说着仔细观察唐德恺的表情，“让我来猜一猜，是余洮山和徐宝民是吗？”
“好了，你不用瞎猜了，他们不是早就被我们击毙了吗？”
李传庆用钢笔点点桌面说道。
“噗嗤，小同志你以为我会信吗？”
刘雁诗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李传庆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唐德恺伸手阻止了他。
然后转头对刘雁诗点点头：“你猜的没错，的确是余洮山和徐宝民，他们在你下达命令之后就主动来到公安局自首。”
“这两个叛徒。”
“叛徒吗？我看未必吧，刘小姐您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吗？”
唐德恺双手摊开问道。
“时务？呵呵。”
刘雁诗故意冷哼两声，似乎对于唐德恺的话十分的不屑。
“难道你还在做着你们反攻地春秋大梦吗？”
李传庆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刘雁诗并不说话，似笑非笑的望着唐德恺。
唐德恺也没有阻止李传庆的话。
“能告诉我余洮山都跟你们说了什么吗？”
刘雁诗翘起二郎腿问道。
“原则上是不可以的。”
“原则上？”
刘雁诗微微侧头，似乎是给唐德恺抛了个媚眼儿。
唐德恺轻轻笑了笑：“但如果刘小姐你也成了自己人，那当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吗，呵呵。”
刘雁诗不置可否，说起了领一件事情，“唐处长，其实我对您和我们黄局长之间的故事挺感兴趣的，您愿意跟我讲一讲吗？”
“你都知道些什么？”
唐德恺喝了口水，十分放松，看起来就真的像是遇到了一个认识老友的人，对他们的老故事感兴趣一样。
“嗯……我以前听前辈说过，他说您原本和黄局长有过命的交情。”
说到这她特意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李传庆还有另一人。
唐德恺岂能不明白刘雁诗这句话有挑拨离间之嫌，只是这些都是小伎俩，在他看来上不了什么台面。
“前辈，让我来猜猜，是屈畅吗？”
唐德恺的表情就像再说以前的以为老朋友一样说出了一个名字。
刘雁诗心中暗暗吃惊，难道唐德恺真的不害怕他地上级怀疑自己，只是表面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
“对，就是屈处长。”
“屈畅都当上处长了，真可以啊，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给他送一份大礼的。”
唐德恺吃惊的说道。
“大礼，就不必了。两年前屈处长就因为旧伤复发而不治身亡了，至于这个旧伤……唐处长您应该心中有数才对啊。”
“旧伤，我想想，应该是42年在湘省受的伤吧，我记得打到了要害部位，弹头一直没有取出来对吗？”
“您说的太对了，您知道吗屈处长住院的时候，还跟我们这些后辈说，在湘省他跟唐处长您一起并肩作战地日子永生难忘。”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黄局长的腿上好利索了吗？”
看着唐德恺轻言细语的问候。
刘雁诗心中一跳，黄局长有腿伤她是知道的，但是怎么伤的，谁都不敢问，这件事情在局里也算是一个禁忌了，这样看起来，好像唐德恺是知情者，或者，不仅仅是知情者那么简单的。
刘雁诗心中突然有了猜测。
“黄局长的腿伤好多了，他曾经告诉我，如果有一天见到了唐处长您，一定要跟你说，当日大恩，永不相忘，日后定有厚报。”
刘雁诗特意在“大恩”“厚报”这几个字上加了中音，想要试探唐德恺的反应，但是令她失望的事，唐德恺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哈哈，老黄还是客气啊，都是老朋友了，说什么报不报的。”
唐德恺豪爽的笑了两声说道。
这就是承认了，黄局长的腿伤跟他有关。
“好了，刘小姐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先不跟你聊天了，等我有时间一定再来和你聊天，跟你聊天真开心。”
令刘雁诗惊讶的是，没过多久唐德恺就收拾文具要离开的样子。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难道真的不审自己了。
刘雁诗心中产生了迷茫，因为她根本不明白唐德恺这样做的意义。
如果想要晾着自己，那干脆等过个一两天再来审自己，如果想一举攻破自己，那就更应该趁热打铁，怎么审到一半渐入佳境的时候不审了。
………………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唐德恺远没有在里面表现的那么淡定洒脱从容。
“密码本找到了？”
小王羞愧的低下头：“唐处长对不起，我们真是掘地三尺了，一寸一寸搜的，真没有找到。”
“处长，不如我们回去再问问她。”
李传庆显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审讯，在他看来今天刘雁诗的态度算是比较配合的，如果加把劲儿，说不定今天就拿下了，对于唐德恺的做法，李传庆的内心是不赞同的。
“小李，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这个刘雁诗绝不是一般的女人，从她进来先是试探，又是挑拨离间，如果我们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和好处给她，她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唐德恺拍拍李传庆地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情报是具有极高地时效性的，现在我们着急，刘雁诗更加着急，因为”一旦过了这段时间，她手里可就再也没有什么筹码跟我们谈判了，所以他现在反倒是盼着我们回去继续审讯她。”
“走吧，我在去她的住处看一看。”
唐德恺看到外面下雨了，随手拿起一件雨披说道。
…………
刘雁诗的屋子已经被秘密封锁起来，房东看到唐德恺他们进来，惴惴不安的走上前询问多久可以结束这件事情，他们的房子还想往外租呢。
在唐德恺反复保证一定会尽快结束此案后，终于又在一次来到了刘雁诗的房子。
相较于昨晚上而言，这房子现在显得有些杂乱。
如果搜查房屋并且复原在警校都是学习过得，但是现在看来这批从警校分配来的小伙子，估计把学过的东西全都还给老师了。
唐德恺亲自寻找，地上不用再看，小王已经带人将没一块砖都撬起来看过了，没有收获。
衣柜，唐德恺头伸进去四处敲敲，没有安格。
书桌上，放着一些杂乱地女人的东西，还有几本书。
每本书都被抖过不下五次。
唐德恺也不在去抖书，只是将书拿起来看。
唐德恺的目光在书脊上浏览。
“浮生六记”
“今世缘”
“回家”
嗯，这些都是小说。
《美国经济现象之分析》
《国富论》
《德意志古典政治经济学》
这都是专业性比较高的书籍，唐德恺了解过，刘雁诗平时的工作主要就是做金融经济民生这一块的，家里有专业书籍也可以理解。
继续观察她家的书。
等等，这书？有些面熟啊。
唐德恺突然笑了，这不是自己前几天一直拿着的《小伍记字典》吗？
这书是今年才定版印刷的，自己去书店特意买了一本是为了取名字用。
而一般的人，要么是完全不需要字典，要么是已经用不着字典了。
所以这本小字典的销量一直不好。
看了一眼桌面上厚厚的专业书籍，唐德恺将小字典在手掌心里拍打了几下。
“走吧，回去。”
“回去，唐处长，这密码本？”
小王迟疑道。
“已经找着了。”唐德恺说着摇了摇手中的小字典。
小王则是目瞪口呆，合着自己又是挖地，又是搬箱子到柜子的，这密码本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着呢。
不过唐处长是怎么确定这本字典就是密码本的呢？
刚才小李不还说这个刘雁诗很笨没有开口吗？
……………………
“唐处长，您为什么觉得这本字典是密码本呢？”
回来的路上，李传庆终于忍不住问道。
“真想知道？”
唐德恺故意问道。
“真的。”
李传庆重重地点头。
“我问你，刘雁诗的掩护身份是什么？”
“晚报的记者啊。”
李传庆脱口而出。
“对，你觉得作为一名专门负责经济板块的记者或者编辑，会需要这样一本小字典吗？”
“这……”
李传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唐德恺地差距，自己之前也老搜查过刘雁诗的家，只是与其他人一样，根本没有对这本小字典起疑。
甚至有一次，自己还因为这本小字典太厚了而怀疑，但是一页页的翻过之后，才确定这本小字典不是密码本，但是现在唐德恺突然就告诉你小字典是有问题的，而且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
“是这个吗？密码本。”
唐德恺随手将小字典扔在桌面上问道。
看到这本小字典，刘雁诗地眼中虽然有些悲伤，但是很明显她也并不完全气馁。
“唐处长，您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142 赌一次吧
“也是我大意了，不过这说明我被你们抓住不是没有理由的。”
都已经被找到密码本了，刘雁诗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虽然嘴上说着自己的理由，但是心里却没有半分检讨自己的意思。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李复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老唐，你先出来一下。”
唐德恺随手拿起小字典出了门。
“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找到了摩玛本，一定要给我吗？”
李复禅着急到。
“密码本是找到了，但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唐德恺说着把小字典递给李复禅。
“《伍记小字典》？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密码本吗？”
“这就是密码本。”
唐德恺无奈到，“我猜测应该是由于我们对于他们上一代密码本的破译工作取得了极大的进展，所以现在他们全面弃用上一代密码本，组织专家全力编写新一代的密码本，可是这密码本的编写又不是母鸡下蛋，一天一个总需要时间的吧。”
“所以这个小字典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临时充当密码本的。”
李复禅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猜测应该是这样，如果能够撬开刘雁诗的嘴巴，让她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弃用原来的密码本改用小字典的时间的话，我们就能够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还是开不了口吗？”
李复禅赶紧问道。
“这个刘雁诗是个聪明人，开口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老李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拖不得，一旦被她的同伙发现她出事了，直接斩断了联系，到时候就算她说了也没有用了。”
“唉～你辛苦了，务必在惊醒了她的同伙之前将她的嘴巴撬开。”
唐德恺再次回到审讯室，刘雁诗对唐德恺的忌惮又上了一个层次。
心细如发的人最难对付了。
“刘小姐，咱们就不饶圈子了，我直接问，我也希望你直接回答我。”
似乎唐德恺真的不兜圈子了一样。
出去又回来之后变得急切了，看来手机他的上级给他施压了，刘雁诗在心中暗暗想到。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是对岸在沪市黑海小组的组长，代号黑水对吗？”
“对，没错，我就是黑水。”
刘雁诗点点头。
“你们小组一共有几个人？”
“我们小组？你猜？”
刘雁诗做出一副有恃无恐地样子来，看了就让人想揍他，但是唐德恺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刘小姐，您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我劝你还是好好的配合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答应给余洮山和徐宝民的条件吗？”
唐德恺打算利诱。
“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无外乎就是那些罢了，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果不诈死托生，我们这一行里，能有几个人善了善终。”
刘雁诗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唉～”唐德恺叹息这摇了摇头，他相信刘雁诗说的是真的，但是只要刘雁诗想，唐德恺就有一百种方法让对岸以为她被打死，然后金蝉脱壳，顺利脱身。
“唐处长，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愿意和您赌一次。”
刘雁诗说着就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您让我归顺你，你总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实力吧。”
“实力？哈哈，你现在就坐在我们的审讯室里，难道这还不够吗？”
李传庆嘲讽两声开口道。
“小同志，我和你们长官讲话地时候你不要插嘴，这个道理难道你们警校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此言一出，李传庆本来的气势被他打断，转而开始思考这个刘雁诗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警校毕业的呢，不知不觉间，李传庆的思路已经被刘雁诗带着走。
但是唐德恺可不会被她小小的花招给迷惑。
“说吧赌什么？”
唐德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点燃，然后将还着着火的火柴扔在地上，火柴扔在地上，火已经基本熄灭，只留下还冒着烟的一点点木杆。
唐德恺眼都不看一下，伸出脚将将火彻底捻灭。
“实不相瞒，在羚羊的问题上，如果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我能够将他从你们眼皮子底下带走，就算我赢，你不准在问我任何的东西和人。”
“如果你们能够保护他平安无事的呆在这里，二十四小时之后我再没有得手，那就算我输，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德恺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李传庆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唐处长，咱们还真的跟她赌啊，这赢了固然是好，但是这万一输了怎么办，咱们还能放了她不成。”
“为什么不成？”
看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唐德恺突然放声大笑，就好像心情很愉悦似的。
“走吧，去会会马覃，小李，这次你主审，我给你把关。”
唐德恺心中知道李传庆已经对他起疑，但是表面上却还不动声色。
刘雁诗带着手铐从审讯室里被带出来。
正巧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姑娘路过。
小王立刻激动起来，大家都善意的笑笑。
这小姑娘叫夏萍萍，大家都知道小王对夏萍萍有点意思，只是人家夏萍萍还没有表态，但是这并不影响这群年轻的小伙子起哄。
夏萍萍听到他们的笑声，就知道是针对自己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说话跟蚊子一样。
“唐处长好。”
唐德恺点点头，看到夏萍萍手里抱着一摞文件，开口问道：“小夏你好，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
“你问这个啊。”小夏拿起一份说道，“这是市里下发的文件，要求各单位派出优秀的年轻干部工人，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支援三线建设。喏，给您一份，不过这事儿啊也和您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难道你觉得我老了不成吗？”
唐德恺故意虎着脸吓唬道。
夏萍萍本就胆小，现在又害羞，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王在一旁倒是着急了，“唐处长，人家小夏这样说也是好意吗，您这拖家带口的，就算要去支援三线建设，那也得是我们这种打光棍的人去啊。”
众人当然又是一次善意的笑。
小夏跺跺脚，低着头跑开了。
唐德恺将文件随手卷了卷，夹在腋下。
不一会儿，马覃就被带来了。
马覃不同于刘雁诗地淡定与老谋深算，他带着手铐低着头，走进来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艰难无比。
坐在椅子上，马覃抬头看了一眼唐德恺与李传庆，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
“马覃，据我们调查，你一向品学兼优，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困难，能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为敌特做事吗？什么时候开始的。”
“公安同志，我也不想的，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们就会身败名裂，我无所谓，但是我弟弟妹妹他们还小，他们是无辜的呀。”
马覃十分激动的说道，甚至开始用双手去揪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而十分的自责。
“你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把你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可以帮助到你。”
“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开始。”
李传庆打开钢笔准备记录，唐德恺做在一旁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时不时的还喝一口茶水，就像以为老大爷看着晚辈一样。
晚辈？
唐德恺真的将自己当做晚辈吗？
那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这个想法突然就钻进了李传庆的脑海中，李传庆晃晃脑子，好想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晃出去。
“我父亲，我父亲他曾经是**的高官。”
马覃终于敞开了心扉，看他的样子，这些年他也应该被这个秘密折磨的不轻吧。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很好，我跟着父亲也过了几年富家子的生活，所以现在的一切由我来承担我没有任何的怨言，但是我弟弟妹妹没有啊，他们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已经被陷害降职，家道中落，不久后父亲就因抑郁寡欢而去世，母亲也相继而去，只留下我们兄妹三人相依为命。”
“解放后，这个秘密就彻底的压在了我的心头，我带着弟弟妹妹辗转千里来到沪市，还改了名字，我原名叫马骏，就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地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就在几年前，他们突然找到了我，拿出了我父亲以前的档案，里面有我父亲穿着**军装的照片，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替他们做事，就将我父亲的身份公之于众，这样的话，我们兄妹三人将彻底无法立足。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他们的要求，但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找过我，我以为他们已经把我这颗毫无价值的棋子给忘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看到晚报上的一条寻人启事，那是他们之前跟我约好的信号，是唤醒我的信号。
我只好去江边和那人接头。”
“是刘雁诗对吗？”
“对，就是她。”
143 结束
“他给你发布的任务就是让你接近章立生是吗？”
李传庆问道。
“对，没错，然后尽力的拿到章老师做实验的资料。”
李传庆停下笔，“难道他们不知道所有的资料都被我们收集保护起来了吗，章立生身边没有任何关于实验的资料，”
“我知道。”马覃垫带你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但是这位同志，您可能对于科研这方面不太了解，有时候不仅仅是正确的资料豁然数据有价值，就连错误的资料也是很有价值的，最起码它能够帮助你减少出错的绿，同时得到一些经验和途径”
看到马覃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李传庆果断打断了他，“何必这么麻烦，你现在是章立生地得意弟子，直接把你送到对岸不就好了吗？”
“不是这么简单的，虽然我现在在跟随章老师学习，但是距离章老师的水平还差的很远。”
马覃说着摇摇头。
“马覃，你的情况呢，我们了解了，你这算是被迫，不是主动为他们做事的，我们可以酌情从宽处理。”
审讯最后，李传庆说道。
马覃激动的点点头：“谢谢同志谢谢同志，我没关系，但求你们不要牵连到我的弟弟妹妹，他们真的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
“这刘雁诗虽然抓到了，但是通过她的话我们可以得知，她在外面还有一手呢。”
李复禅与唐德恺做在一起喝茶说道。
“这女人呐，别人是双管齐下，她是三管齐下，先抛出来一个余洮山牵制住我们的注意力，然后暗中安插了马覃。”
“当我们开始怀疑马覃，她又安插了别人。”
李复禅接到。
唐德恺摇摇头，“不一定是在马覃之后，如果短期内解除的章立生，那么我们一定会注意到他，但是现在，没有一个新面孔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收买了一个章立生身边的人。”
“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唐德恺叹口气说道，“接下来我们的工作量就大了，要对他身边的人一一进行排查。”
……………………
“燕红，这是我上次给你做的鞋子，你看看合不合脚。”
天色微曦，燕红喝丈夫再次来到章立生家收马桶，经过这段时间，李嫂和燕红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李嫂，鞋子的事情先不忙，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讲。”
燕红给他的丈夫使了个眼色，燕红男人，微微点头，用手捏住了车子上挂着的铃铛，使其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你进来说。”
听到燕红是找自己有事情，李嫂不疑有他，让燕红进来。
燕红男人也跟着走进来，李嫂也没有多在意。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洗澡倒水。”
李嫂热情的说道。
“李嫂不用，我说两句话就走。”
燕红男人就像踱步一样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李嫂的身后。
“好，那你快说吧。”
李嫂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点点头说道。
燕红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突然从背后捂住李嫂的嘴巴。
看着李嫂突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燕红心中有些心虚，赶紧将门关上。
李嫂不一会儿就被迷晕，燕红与丈夫将她放在厨房的椅子上，又轻手轻脚的摸到了章立生夫妇的卧室。
因为李嫂和燕红的关系不错，所以燕红来过几次章家，也通过李嫂弄明白了章立生夫妇的卧室位置。
轻轻的推开门，章立生夫妇还在睡眠中。
天助我也！
燕红男人在心中暗喜，掏出一条沾有迷药的手帕递给燕红。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正准备动手，门突然被关上。
两人吓了一跳，一回头，突然看见门后面站着一个人，再一回头，章立生和李芳凝根本没有入睡。
遭了，中计了！
……………………
“作为对手，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
唐德恺将燕红与其丈夫的照片放在刘雁诗面前说道。
刘雁诗看到两人的照片，似乎没有任何的惊讶，而是坦然的耸耸肩。
“好了，是我输了，你现在可以问了。”
刘雁诗带着手铐的双手放在双腿上，显得十分放松。
唐德恺微微一笑，弯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李传庆看到唐德恺的动作，心中一惊，但是此时又不好问唐德恺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黑水小组的情况现在可以说了吧。”
“黑水小组一共五个人，除了我，还有你们已经知道的余洮山和徐宝民之外，还有黑鱼和黑山。”
“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刘雁诗摇摇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那你们怎么联系，还是依靠报纸？”
“对，我会定期通过报纸送出消息…………”
“对了，唐处长，您今天跟刘雁诗说的是什么？”
李传庆整理东西地时候貌似无意的问道。
“我跟她说谢谢。”
唐德恺似笑非笑道。
“谢谢？”
李传庆不解。
“对，谢谢，这次的事情是她故意透露给我们的，你想想如果她不主动说出她还有一手的话，我们会注意到燕红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传庆不解道。
“她想要投靠我们，但是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还有一点唐德恺没有说，那就是刘雁诗怀疑他们公安局有对岸的人。
到现在为止，由章立生教授发表的论文而引起的风浪终于平息。
几天后，公安局抓捕敌特，一死一伤，黑水小组全军覆没。
……………………
“真的是燕红？”
林红绣听唐德恺将事情讲完后惊讶道。
“千真万确。”
唐德恺点点头。
“真是不敢相信，原来在妙凤楼的时候，虽然我和她合不来，我也不喜欢她这个人，但是要说她有这个脑子和胆子去做敌特，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其实呢，说到底他们也是被人给利用了。”唐德恺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
“别人的事情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老唐，你看看你现在在公安局上班，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但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啊，生怕有一天你去上班就回不来了。”
林红绣低声说道，隐隐还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唐德恺搂住林红绣，“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你说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怎么样。”
“换一个地方，去哪？”
“去哪还没想好，我就这么一说，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
“考的怎么样？”
叶淮生站在校门口，看到唐阮阮出来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又是全班第一。”
唐阮阮故意装作很骄傲的样子从书包里拿出卷子说道。
“你呢？”
“当然和你一样。”
叶淮生刮了下唐阮阮的鼻子也拿出自己的卷子说道。
“这学期可算是过去了。”
看着校门唐阮阮有些感慨道。
“是啊，可算是过去了，在开学你都上二年级了。”
“淮生哥哥，我正要跟你讲呢，我想跳级。”
唐阮阮拉住叶淮生的手说道。
“跳级，为什么呀？”
叶淮生十分惊讶的说道：“阿阮，我知道你聪明，二年级的知识你也都学会了，但是上学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学习知识的，我们来学校还有比的目的。”
“哎呀，淮生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我上学不仅仅要学习知识，还要多交朋友对吧。”唐阮阮噘着嘴巴说道，“那我们回家和爸爸姆妈商量一下吧，如果他们同意的话，你就不能阻拦我。”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叶淮生无奈的摇摇头。
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却看到林红绣在收拾行李。
“姆妈，这是怎么回事？”
唐阮阮不解道。
“爸爸要出差，去趟京城，对了，淮生你跟干爸一起去，看看你爸爸他们。”
叶淮生有些犹豫，唐德恺却直接说道：“就这么定了，而且这次我去京城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爸爸商量，也与你有关。”
“那好吧。”
叶淮生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哇～哇～”
躺在摇篮里的小肃肃突然大哭，唐德恺手忙脚乱的抱起孩子，熟练的拍着儿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可惜小肃肃好像不太给爸爸面子，依然哭个不停。
林红绣伸出手说道：“给我看看，应该是饿了。”
孩子一到林红绣手里哭声就小了很多，林红绣为了哺乳方便，特意穿的十分宽松的衣服，将衣服撩上去，露出**，小肃肃自己就寻找到了食物的来源，满足的吸食起来。
“你们先收拾，淮生把你药带的衣服拿下来。”
林红绣说道。
唐阮阮无奈的看了一眼叶淮生，本来还想说跳级的事情呢，现在看家里这么忙，还是等到唐德恺和叶淮生回来再说吧。
唐阮阮想开了之后做到林红绣身边，看着自己的弟弟吃奶。
小家伙一吸一吸的可爱极了，唐阮阮总是喜欢在他吃奶的时候用手轻轻的戳他的小脸蛋。
每每被林红绣看到就会轻轻的打手，但是唐阮阮，嗯，屡教不改。
001 戈壁
“哗～哗～哗！”
这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而是大风席卷着黄沙的声音。
唐阮阮头上抱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现在自己的鼻腔口腔里全是沙子。
林红绣背对着风向，将小肃肃抱在怀里，为他挡住风沙。
至于叶淮生同样包着头，蓝色的衬衣随着风舞动，他正在眺望远方。
唐德恺在前一辆马车上，与来接他们的人寒暄，了解情况。
唐阮阮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搬家了。
从吴侬软语的大都市沪市，来到了一望无际黄沙满天，稀少人烟的西北边境，西疆。
回忆着整件事情，唐阮阮只觉得不可思议。
结合唐德恺告诉他们的，还有自己偷听来的，再加上和叶淮生讨论的，唐阮阮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全部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唐德恺首先感觉到了某种不安定因素，并非是来自于某个人，而是来自于大环境的因素。
唐德恺不能确定这种因素是好是坏，但是根据他的感觉和经验来看，对他们一家人不利的可能性比较大。
再加上李传庆已经开始对他们一家人生疑，想要除掉李传庆简单，但是唐德恺不想那么做。
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除掉了李传庆也只是一时安宁，并非永远就安全了。
正巧这时候中央下来文件，鼓励各单位年轻干部去支援三线建设。
据说唐德恺是沪市公安系统第一个站出来的。
在动员大会上，唐德恺听到介绍，立即泪流满面，当场决定要去支援三线建设，还写了血书，将当时在场的陈副市长感动坏了，当场答应了唐德恺的请求，还号召大家跟唐德恺学习。
上次唐德恺去京城出差，就是去京城一机部开会，确切的说是一机部的领导对唐德恺进行了一次面试，当然结果是唐德恺让他们很满意。
于是唐德恺就被派到了这里，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寄予厚望，肩负重任。
作为一只千年老狐狸，唐阮阮已经不想评价唐德恺这只万年的老狐狸了。
这一切明显就是他自己设计好的。
因为在唐德恺的任命下来之前，唐德恺就将老古也送来了西疆。
至于叶淮生，这孩子就比较苦逼了。
唐德恺特意带着叶淮生去了一趟京城，把事情给叶修礼说了一遍，然后继续给他出选择题。
现在要么让叶淮生留在京城享福，要么让孩子跟着他们去西疆受苦。
这、对于叶修礼来说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答案必然的题，于是叶淮生跟着他们一起来到西疆。
于是他们开始打包行李破家值万贯，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可能有两车。
上车的时候吴泉生带着一个同事将她们送到火车上，到了这边有唐德恺未来的同事接他们。
“阿阮，你看，蜥蜴。”
叶淮生来到西疆，不但没有不适，反而很兴奋，他看到戈壁上趴着的蜥蜴对唐阮阮说道。
唐阮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太明显，但隐约可以看见一只土黄色的蜥蜴趴在小石块上，和周围的环境逐渐融为一体。
“大叔，还有多久才到？”
唐阮阮对赶车的少数民族大叔问道。
大叔听不懂汉语，只能比划，但是唐阮阮也看不明白。
只是走了很久，没有看到人烟，她觉得应该还要很久。
事实证明她猜测的没有错，马车一直走到了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唐德恺的新任命是西疆库山机械厂的厂长兼书记。
虽然他们对西疆的恶劣环境有些心理准备，但是当真正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
这里根本就不是一家机械厂，因为连一套设备机床都没有。
别说是机床设备，就连厂房宿舍都没有。
他们到达的时候，只有七八个被风吹红了脸的人在欢迎。
唐阮阮下车仔细一看，这里有三个地窝子。
所谓地窝子，就是在地上挖坑，然后在上面接一个屋顶的建筑。
林红绣看到这样恶略的环境心中也有些难受，但此刻却不好显露出来，只能热情的跟大家寒暄，感激大家的欢迎。
“唐厂长你好，我叫左青青，是咱们厂的会计，也是出纳。”
一个扎着连个大辫子的姑娘走上来大方地介绍到。
“小左你好。”
唐德恺与她握手。
“厂长你好，我叫景文，是咱们厂的技术员，也是工人。”
然后是一位年轻蓬勃的小伙子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
“唐书记您好，我叫万家良是咱们厂的工会主席，当然了，也是工人，哈哈哈。”
“书记好，我叫王月香，是咱们厂的工人，老家豫省的。”
“我叫何大炮是咱们厂的工人，也是军驻厂代表。”
“唐书记好，我叫文小冰，是咱们厂里的工人。”
“我叫白飞凤，是咱们唱的工人。”
再加上今天去接他们的生产主任陈思国，还有厂长兼书记唐德恺，对了还有办公室主任林红绣，西疆库山机械厂一共不多不少十个工人，固定资产，三座地窝子。
没错林红绣也是机械厂正式的职工，对于唐德恺这样思想进步，勇于奉献自我的同志，怎么能不帮他解决后顾之忧呢。
而且人家林红绣同志也是自愿放弃在沪市的优越的生活条件，百货大楼里舒适的工作，自愿去西疆支援建设的，要是不给人家安排一个像样的工作那像话吗？
反正这个厂子是新筹建的，拢共也没几个人，给个职位也就是名头好听，光杆司令不说，还得要下车间劳动生产的。
这哪里是从零开始，根本是从负数开始的好吗？
“这房子，是你们盖的吗？”
唐德恺指着地窝子问道。
“唐厂长，这倒不是，这里原来是一一八团三营五连驻扎在这里，这是他们盖的，现在他们转移了阵地，就把这几间地窝子送给我们了。”
陈思国给唐德恺解释道，“这里一共三个地窝子，咱们女同志住一间，男同志住一间，唐厂长你家住一间，这里条件差，还请林主任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这已经很好了，这一路上我还以为要露宿黄沙了呢。”
林红绣摇摇头笑道。
“林姐，我能这样叫你吧。”看得出来左青青是个大方开朗的姑娘，她自来熟道：“露天是不可能露天的，要是露天睡一晚，第二天早晨可就找不到人了。”
“这是为什么呀？”
林红绣不解道。
“还能为什么，被沙子埋起来了呗。”
这似乎是个笑话，唐阮阮跟叶淮生也都捧场的笑起来。
一时之间，大家之间的气氛好了不少。
工人白飞凤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家临时推选出来的厨娘。
因为这群年轻人都比唐德恺他们一家人早来两三天，经过这两三天，大家已经发现白飞凤的手艺最好。
今晚的晚餐是炖兔肉。
这兔肉从哪来？
看何大炮腰间的枪和其中一间地窝子里的几杆长枪就知道了。
“林姐，您快吃啊，这只兔子还是我开枪打死的呢。”
左青青自豪的说道。
“要不是之前何大炮开枪把兔子吓傻了，你能打中吗？”
王月香一手拿着兔肉一遍撞了撞左青青说道。
被提到名字的何大炮笑呵呵的吃了一口肉没有说话。
“哼，我不理你了。”左青青白了王月香一样，然后坐到唐阮阮身边，“小阮阮，告诉青青姨，这肉好吃吗？”
唐阮阮点点头，虽然这里的调料只有油盐，油还很少，今天炖肉只放了盐，但是可能是由于现在是秋天，兔子身上很肥，很香。
“青青姨厉害吧。”
“厉害厉害。”
唐阮阮符合道。
吃过晚饭，大家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从沪市来到西疆要做一个星期的火车，再加上唐德恺一家人还拖家带口的，肯定十分的辛苦，所以早早的让他们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第二天也可以说。
白天的戈壁和沙漠灼热难耐，傍晚时分夕阳照射的沙子上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但是到了晚上，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凉意。
林红绣将行李打开，将铺盖铺在通炕上，这只是看起来像东北的炕，但是却不能烧火。
是由砖垒起来，然后在上面搭上木板做成的。
一口气拿出了三四床铺盖，将长长的通铺铺满。
小肃肃早就已经睡熟，这几天在火车上虽然有唐阮阮的灵水撑着，但是精神与身体的疲惫还是包裹了每一个人。
沙漠里的水十分珍贵，林红绣在盆里倒了一点点水，全家人用毛巾随便擦了擦手脸胳膊，然后再用这盆水洗脚，最后上床睡觉。
唐德恺睡在靠门的位置，然后是小肃肃，林红绣睡在小肃肃的另一边，夫妻两个将小肃肃包裹起来。
然后是唐阮阮，叶淮生睡在最里面。
唐阮阮调皮的将脚伸到叶淮生的被窝里去，却被叶淮生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抓住，然后塞回来。
唐阮阮做了一个鬼脸，开始入睡。
来到西疆的第一晚，伴随着她入睡的，是弥漫在鼻尖的黄沙的味道，和鼻腔里干燥的快要裂开的感觉。
002 五连
第二天唐阮阮是在太阳照射在脸上的时候醒来的。
地窝子只有门的上半部分能够透进来一点点阳光，恰巧，这一点阳光就照在了唐阮阮的脸上。
打了个哈欠，从通铺上坐起来，发现整个通铺上只有自己和弟弟，唐德恺、林红绣和叶淮生都不在了。
穿好衣服，唐阮阮打开门走出来，看到的一片耀眼的金黄。
唐德恺正拿着镰刀在割草，还与同班们说说笑笑。
至于林红绣，她正带着白飞凤做饭，叶淮生抱着几根木柴从远处走来。
“阿阮，你醒了，快去洗洗脸吧。”
叶淮生看到唐阮阮后放下木柴走过来说道。
“好。”
脸盆里只有一点点水，并且唐阮阮看的出来已经有人用这盆水洗过脸，但是现在生活在沙漠里没有任何嫌弃的余地，简单的洗漱过后，林红绣和白飞凤也已经做好了早饭。
早饭很简单，玉米糊糊和玉米饼，玉米没有压的很细，吃起来有些喇嗓子，但是大家吃的都很满足，唐阮阮自然也不会跳出来嫌弃早餐不好吃。
“今天五连的解放军同志会开看我们，我们一定要拿出咱们厂的精神面貌来。”
陈思国吃完饭后慷慨激昂的说道。
这也许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在这里，理想主义者可能不止他一个，因为其他的年轻人都很赞同他的话，一副要干出个大事业来的样子。
也是，如果理想主义者，谁回来到这里呢？
当然了，唐家这样的是例外。
但也许就是因为唐德恺拖家带口来到西疆，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与拥戴。
吃完饭，唐德恺给叶淮生和唐阮阮布置任务，去附近寻找木柴，但不许走的太远。
走在黄沙和戈壁上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尤其是在初秋的早晨。
初秋的沙漠是有风的，风吹过水面，会吹皱一池春水，风吹过沙子，出了慢慢形成的的沙丘，还会带着沙子一起飞舞。
而走在沙子上，沙子总是容易在白天变得很热，而晚上就变得凉爽。
清晨的沙子兼具这两种特性。刚踩上去去觉得有点点烫脚，但是如果踩得深一点，就会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两人一边走一边“呸呸呸”企图吐出嘴巴里的沙粒，但是很遗憾，根本做不到。
不仅如此，过了一小会儿唐阮阮用手指扣了扣鼻腔，扣出许多的沙子。
这里是沙漠的边缘地带，也就是俗称的戈壁滩。
戈壁上散落着一些小石子，要是走路不注意，还会搁到脚，在戈壁滩上，只有一种植物可以存活，那就是骆驼刺。
这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
捡了不算多的木柴，两人回到了营地。
这里应该也不算是工厂吧，暂且将其称之为营地。
回来时营地已经热闹了不少。
原来是这三个地窝子的原主人五连来看望他们了。
他们虽然是军人，但是一年之中那锄头比拿枪的时间还要多。
这是西疆所特有的形式，生产建设兵团。
唐阮阮认为这种形式应该是脱胎与古代的军屯制度，闲时是农，战时是兵。
而将这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军队掉到边境来，唐阮阮觉得这件事是一个天才般地想法。
一来可以加强中/央对边境的控制力，二来可以开发西疆这一发展潜力巨大的土地，三来让他们成立生产建设兵团，起码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不需要中/央再另外承担这百万大军的响耗，如果做得好，还能有结余支援其他地区。
五连的连长和书记亲自带着五连全体成员过来。
五连的连长叫做董振兴，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人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政委叫做周长坤，年纪略微大一些，看起来跟唐德恺同龄，只是陈思国介绍时说周长坤也没有结婚。
周长坤看到跟在唐德恺后面的唐阮阮与叶淮生，还有林红绣怀中抱着的小肃肃，心中有些苦涩。
不过还好，这库山机械厂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现在就有几位女同志了，自己以后可以多来串串门，自己营地跟这里里的也不远，就二三十公里嘛。
没错，二十三公里，在西疆这地方真的不算远，走个上百公里看不到一个人那纯属正常。
之所以要将机械厂设立在兵团附近，也是因为机械厂的主要业务就是平时修农具，当然了，还有就是检修武器。
五连可不空手过来的，他们带了两只羊，据说是拿自己种的粮食跟少数民族老乡换的。
五连是个和尚庙，一个女战士都没有，这群年轻战士想姑娘都想疯了，这一下子见到三四个女同志，当然了林红绣不算，人家已经嫁人了，但这不还有三个吗。
于是大家都卯着劲的表现。
这个叫嚣着会杀羊，那个说自己是连里的生产能手，总而言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看的景文，李大炮等人气的眼睛都红了。
这是我们厂的姑娘，是我们滴！
我们滴！
但是看在两头羊地份儿上，又不好意思给人家甩脸色。
这一番表现看的唐阮阮心中暗爽不已。
五连已经在西疆生活了快两年，学会了西疆认的豪爽。
羊肉不需要煎炒烹炸，用最原始的烧烤就足以激发它全部的美味。
当地特有的辣椒和一种叫做孜然的香料是羊肉的最佳拍档。
还有另外一种做法，是政委周长坤亲自出手，将羊肉切成大块抹上盐巴，塞进羊肚里，将唐阮阮和叶淮生早上找来的木柴点燃，唐阮阮与叶淮生才知道他们找到的这种木头是胡杨木。
传说中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数千年的生命见证着这片沙漠的前生今世。
在沙子上点燃的胡杨木迅速的向沙子传递热量，到达了最热的时候，沙子就会像煮沸的水一样翻滚，这时候将塞满了羊肉的羊肚用滚烫地沙子埋起来。
羊肚开始迅速的抖动，很快就熟了。
生活在沪市的林红绣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用手抱着一大块连肉带骨的啃的方式。
但是唐阮阮却很喜欢，叶淮生也不排斥。
也许是因为唐阮阮是小孩儿的缘故，再加上有长的水灵可爱，因此分到了一块后腿肉，还带着大腿骨。
大口吃肉可以给人满足感，唐阮阮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大概是，七、呃、八百年前吧。
003 特殊任务
有肉怎么能没有酒呢。
酒是唐德恺从沪市带来的，特意从京城买的白酒。
因为北方人喝不惯黄酒，觉得没劲儿，更何况是一向粗犷豪放的西北人呢。
董振兴将酒倒进自己的茶杯中，和唐德恺，周长坤还有陈思国干杯，一饮而尽。
“爽快！”
董振兴打了个酒嗝说道，“唐大哥，说实话我老董佩服你。”
董振兴说着竖起一根大拇指，“你什么身份我老董也跟团里打听过，堂堂公安局的处长，放弃沪市好好的日子不过，带着老婆孩子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儿，你真是这个。”
唐德恺喝了酒有些上脸，两颊红红的，摆摆手说道：“我跟你们比起来算什么呀，我们好歹来这是是当工人的，你们能，成了庄稼兵了，你们都没有一句怨言，不喊苦不喊累，那我们就跟没有资格叫苦喊累了。”
“再说了，我相信这困难只是一时的，很快，很快我们这个机械厂就能建起来，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唐德恺说着指了指一望无际地戈壁滩说道。
“我信，我信，老董你信吗？”
周长坤点点头问道。
“我也信，信。”董振兴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下肚，“老唐，唐大哥我跟您说句实话，我，还有我们五连所有地兄弟都不怕苦，也不怕累，但我们就想要个媳妇，娶个媳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是不是兄弟们！”
“是，是，是！”
五连的战士们突然齐声喊道，声音可以冲破云霄。
厂里的几个女同志当然知道这些话是冲着她们来的，都害羞的低下了头。
来西疆之前，单位工会的领导都找他们谈过话了，这一来，恐怕就要在西疆安家落户了，她们也都有心理准备。
而且这次中/央号召年轻人支援三线建设，就有为西疆的老兵解决个人问题的意思在。
这些老兵很多都已经三十多岁，从抗战时期开始打仗，一路经历了战役无数，但是到了现在，和平了，他们的个人问题却成了老大难。
尤其是现在很多士兵又被派到了西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两年中/央也想了很多的办法，比如招纳女兵来西疆服兵役，让已经成家的军嫂从老家介绍女同志给部队的老兵，鼓励当地的少数民族女同志与士兵结婚，但是这都是杯水车薪，解决的还是少数人的个人问题。
唐德恺给林红绣试了个眼色，林红绣立刻说道：“董连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单位常来走动就好，但是嫂子我今天就讲一句大话，我们厂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长得漂亮不说，还有技术在身，你们五连地小伙子想跟我们厂的姑娘搞对象没问题，但是必须得尊重我们姑娘的意愿，不能勉强，更不能欺负我们。”
“要是你敢欺负我们厂的姑娘，哪怕他们就算是成了亲了，我也绝对不轻饶你们。
还有景文你们也是，不管想跟谁搞对象都得光明正大的，不允许你们偷偷摸摸的，更不能欺负她们听见了吗？”
左青青这三个小女孩儿听到林红绣给她们出头，这算是立下规矩了，以后不管是厂里的还是兵团的男人，都不敢欺负她们。
“林姐，您对我们真好。”
左青青坐到林红绣身边，将头放在林红绣肩膀上说道。
“傻丫头，别忘了我还是咱们唱的妇联主席呢。”
林红绣笑笑说道。
呃，没错，林红绣还是妇联主席。
厂里的每个人都最少身兼两职，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嫂子，我这儿跟您表个态。”董振兴放下茶缸站起来大声说道，“五连的，都给我听好了，咱们五连的男人不兴打老婆的，老婆那是用来疼的，要是叫老子发现谁以后娶了媳妇不好好疼着，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连长，您要是给我找来一媳妇，别说我打她了，让她天天打我我也没意见。”
“哈哈哈，胡赖子净想啥美事呢，就算是来了女同志那肯定也看不上你啊。”
众人吃完饭喝完酒，当然又继续去开荒了。
唐德恺与董振兴溜达着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也许是刚才酒喝多了，董振兴觉得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左右看看没有女同志，然后……就地解决。
唐德恺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离远点，不要溅到自己身上了。
“老唐，团里说了，让我们连全力支持你们厂的建设，要是人手不够，不说句话。”
董振兴解决完了生理问题说道。
“这不光是人手的问题。”唐德恺随时捏起一根枯草把玩着说道，“厂房的问题我不担心，部里已经跟库山市里打好招呼了，关键是技术和设备。”
“老唐，你别瞒我，你们厂这次应该还有特殊任务吧。”
董振兴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要不然你堂堂一个大处长，来这么个小厂子当厂长，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在说了，你看看你们厂这第一批到的人里，两个大学生，一个从苏联留学回来的留学生，再加上剩下的人可都是各厂的技术骨干呐，就这阵容，你说要天天给我们修修锄头，挫挫枪管，打死我都不信。”
唐德恺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看到唐德恺的反应，董振兴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也就不再说这件事情。
“老唐，你家这俩孩子上学咋整呢？我可提醒你，这地方距离最近的县城都要一百多公里，而且县城里还只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
说起教育问题唐德恺倒也有些犯愁，不是愁唐阮阮和叶淮生地学习，他俩的学习不用自己操心，主要是担心他俩的生活。
学肯定要上的，但是这要是去一百多公里外去读书，这恐怕要半个月一个月地才能回来一次啊。
叶淮生这孩子年纪大了自己到不操心，就是阿阮，自己家小丫头本来就比同年级的孩子小一两岁，再加上长得又柔柔弱弱的，这万一别人欺负她可怎么办呢？
但是不让上学，也不可能啊。
这可真是愁坏了唐德恺一颗老爹心。
004 建设
“这件事情你不讲我也要讲的，我跟青青打听过了，离这里最远的学校都要一百多公里，而且据说只有一个老师。”
晚上，林红绣和唐德恺都以为唐阮阮睡着了，两人在黑暗中对话。
听到林红绣隐隐的抱怨，唐德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里的条件恶略他能够接受，但是孩子没有学上，这件事情，可真是，哎~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前董振兴猜测的没有错，库山机械厂的确承担着特殊的使命与任务，这一点在唐德恺到达这里的第十天就可以看出来。
第二批工人被送来。
这一次不是厂里的人赶着马车去接，而是省工业局亲自派人来送，整整送了两大卡车的人，五十六人，还有物资无数。
新来的人暂时住在帐篷里，逐渐进入秋天，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修建地窝子，因为深秋以后，西疆的夜晚是十分寒冷的。
人多力量大，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就搭建起十几间地窝子，除去其中三件作为工厂的临时办公室，其他的都作为宿舍。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唐阮阮和叶淮生还有小肃肃终于不是这里仅有的几个孩子了，新一批来的工人中，也有两对夫妻，各有两个孩子，还有一位叫做高华成的工程师，据说前几年丧偶，一人带着一儿一女生活。
所以现在机械厂一共有九个小孩子。
九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是叶淮生，年纪最小的当然是小肃肃，但是除了小肃肃和高工的小女儿才三岁之外，剩下的七个孩子都是需要上学的。
但是学校离得太远，教育水平又太低，因为那所小学里唯一的一个老师是初中毕业。
所以经过大家的商讨，愉快的决定，每年从厂里的资金里拿出一部分交到学校，给孩子们挂名，至于实际的教学工作。
呵呵，现在库山机械厂虽然还没有建起来，但是已经拥有十二名大学生，其中两位还是从苏联留学回来，最厉害的还是高成华，麻省毕业的博士。
放着这么个宝山不用，还要去上那个学，那不是傻子吗？
解决了孩子们上学的问题，唐德恺心里很高兴。
最了解他的林红绣当然知道，他高兴只是因为给阿阮找了这么多厉害的老师。
解决了最基本的住宿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生产的问题。
唐德恺本身不了解机械，但是他明白听从专业人士的道理。
高成华麻省博士的名头不是盖的，他亲自上阵设计了厂房与生产线。
车间不同于住宿，即便条件艰苦，大家都能够坚持，机械是不管你条件是否适宜的，如果因为环境的缘故，造成机械故障，那时坚决不能容忍的。
西疆省工业局派来了一位姓何的主任，全程留在这里陪着他们，为他们一路护航，直到机械厂从无到有的建设。
何主任长得文文弱弱，还带着一副眼镜，叫人一看是个书生，但是一开口就是“他妈的、驴日的、”叫人实在无法将他和书生联系起来。
何主任骑着一匹马风尘仆仆的到达了营地，嘴唇干裂，下了马一句话不说，先喝了半壶水。
唐德恺拍拍身上的沙土，迎上去问道：“何主任，怎么样？”
何主任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嘴角，拍拍胸脯说道：“我老何做事情你还不放心吗？发电厂和电力局我都给你说好了，保准耽误不了你们厂的生产。”
“那这就太好了，砖厂呢？”
唐德恺继续问道。
何兰海瞪了一眼唐德恺，开口道：“烧砖窑驴日的老赵，给老子打了半天哈哈，就是不给一句准话，最后老子把话给他撂下了，你们厂有军事任务，他才吐了口。”
说完后何兰海叹口气又说道：“等到你们厂开始生产了，给砖窑送点产品，让他们帮忙实用一下。”
“这不用你说，我心里明白。”
唐德恺点头，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其实老赵他也不是坏人，这两年西疆地区大搞建设，谁都找他赊账批条，最开始他是来者不拒，到了年底一看，差点连任务都完不成了。”
唐德恺听到何兰海的解释，理解的点点头。
………………
有了政/府地支持，他们做起事情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这里已经建成了三座大厂房，这是厂房里面依然空空如也，高成华一直盼望的机床铣床车床都还没有来。
虽然还没有开始生产，但这是库山机械厂成立后过得第一个年。
唐德恺早早嘱咐林红绣和左青青不要吝啬账上的钱，多采购一些年货回来。
林红绣作为办公室的主任置办年货也算是她的分内之事吧。
经过一两个月的打拼（何兰海和唐德恺无耻的索要），现在厂里已经拥有两匹马，三只驴子，还有一头骆驼。
这样的畜力运输，才是戈壁和沙滩的王者。
运输队的队长马三平，人称三马。
据说原来是骑兵连的战士，后来无奈伤了一只眼睛，呗分配到机械厂来，唐德恺知道他有一手养马骑马的好技术，特意提拔他做了运输队的队长。
三马又跟马打上了交道，他很高兴，有空的时候还会走上好远跟当地地牧民交流养牲口的经验，每天不用厂里给他配得助手，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将几头牲口照顾地舒舒服服。
所以现在厂里有个奇怪的现象，人普遍都瘦了，但是牲口胖了。
今天要去市里采购，马山后半夜就套了马车，叶淮生和唐阮阮闹着要跟着去看看，自从来了，他们还没有见过别人。
林红绣拗不过他们，又多带了两床被子，连董振兴送给唐德恺的军大衣都被她拿上。
出来时左青青正跟三马说话，左青青身上也裹着一件军大衣，不知道是谁的，带着羊皮帽子和围巾，整个人缩在衣服里。
“呦，淮生和小阮也跟着去啊。”
三马的声音有点沙哑，整张脸包的只剩下眼睛，其中一只还是瞎的，初见有些渗人，但是唐阮阮不怕。
“对啊，三马叔叔我还没有去库山看过呢。”
“得，快上来躺好别露头，要不一会儿把你耳朵鼻子都冻掉了，哈哈哈。”
005 库山
“林姐，我听说少数民族的姑娘一个个的都长得可漂亮了，是不是真的呀？”
左青青好奇的问道，虽然已经来了几个月了，但是一直呆在厂里没有出去过，所以对于传说中肤白貌美高鼻梁的少数民族美女她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啊。”
林红绣半躺在她身边说道，顺手还给唐阮阮和叶淮生掖了掖被子。
唐阮阮和叶淮生虽然被闷在被子里，但是依然可以听见外面风吹地呼啸声。
这里的风，很硬，就像是一场密集的枪林弹雨。
打在脸上身上，生疼，一瞬间将你的大脑你的身体全部穿透。
“阿阮，冷吗？”
叶淮生将唐阮阮抱在怀里问道。
唐阮阮摇摇头，“不冷，就是穿的太厚了，盖的也多不舒服。”
“是不是压得慌。”
叶淮生问道，然后用胳膊将唐阮阮身上的被子抬起来一点，“这样会不会好点。”
“好多了。”
唐阮阮点点头，“淮生哥哥，你说咱们到了库山，能不能吃到他们做的红柳烤肉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可以吧。”叶淮生想了想说道，“不过听说他们的主食是一种大饼，叫馕，不知道好不好吃。
但是我觉得查干大叔做的羊肉就很好吃”
查干大叔就是住在他们附近的少数民族大叔，他只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然后就呆着家人和羊群一起离开了。
他说，要在寒雪到来之前，为羊群找到足够多的过冬地食物。
三马很喜欢这位大叔，唐阮阮和叶淮生曾经跟着三马去过这位大叔家里。
他们住的是蒙古包，这样说也并不严谨，不仅仅是蒙古族居住这样的便捷建筑，其他的游牧民族也会居住。
在他们离开之前三马带着唐阮阮和叶淮生去拜访，查干大叔和妻子做了最原始的手抓羊招待他们。
查干大叔亲自选了一只半岁打得小羊羔，然后大叔的儿子巴音就准确的从数百只羊中抱出了这只羊。
唐阮阮见识了一次别有风情得杀羊。
“淮生哥哥，我们去库山找找有没有猪肉，如果有的话咱们就包饺子，猪肉白菜馅的。”
唐阮阮微微侧身抱住叶淮生说道。
叶淮生心中一窒，只觉得眼睛发酸，他以为，他以为阿阮早就不记得了。
他以为他已经长大也不会再难过了。
但这些都是他以为。
他依然想念母亲想念地心痛，但是唐阮阮却能记住自己的喜好。
心中有些痛，但又觉得暖暖的，抱住唐阮阮。
在西疆，大多数的少数民族是不是猪肉的，猪与狗都是禁忌，不但不能吃甚至不能说。
至于为什么，唐阮阮没有深究过，只知道这来源于他们的信仰。
甚至就连农垦兵团，为了不产生民族矛盾，促进民族关系，也不再让炊事班养猪，改养羊。
据说五连炊事班有一个姓谢的小伙子，最近一直在研究怎么才能让羊吃泔水。
毕竟猪是可以吃泔水剩饭的，不浪费还长胖，这多好。
也不晓得他成功了没有。
唐阮阮又开始思想抛锚，叶淮生早已习惯，低声说道：“我估计库山也应该没有，不过没关系，羊肉的更好吃。”
………………
库山太远了，虽然他们大半夜就起来赶路，但是一路上躺在车上昏昏沉沉，一直到了西疆时间下午两点多才到了库山。
库山虽然是个市，但是也并不繁荣，面积也不大。
少数民族不过年，但是他们也晓得趁这个机会多赚几个钱。
所以选择库山的小商小贩还挺多。
最多的就是卖肉的摊位。
一个架子上挂着几个铁钩子，铁钩子上挂着牛羊肉。
羊肉的颜色比牛肉要浅一点，羊油稍微多一点。
一般是用钩子勾住一条羊腿，然后将整只羊展示出来让客人挑选，看中了那一块就割哪一块。
牛的体积与重量与羊都不是同一级别的，所以一般一个钩子上直挂一条牛腿。
唐阮阮和叶淮生坐在车上，看着街道两旁的小摊。
最多的是卖肉的，还有能够看到有人推着小车，车上放着一大块点心，目测上面有红枣，核桃，葡萄干。
似乎是一种糖，买糖地大叔已经用刀子整整齐齐地切下来一大块了，但是现在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得样子。
继续往前走，在空间里老实了还几个月地小竹突然又躁动起来。
这是又发现好宝贝了？
唐阮阮心中有些激动。
顺着小竹给的提示的方向看去，一个少数民族留着络腮胡地大叔随意的蹲在路边，面前摆着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花布，这叫做“艾得来”丝绸，是他们传统服饰地制作主要原材料之一。
最主要的是这块布上面，放着几块或白或青的玉，还有几块没有打开的石头。
唐阮阮心中一动，难道这个小摊位上有什么好玉？
趁着林红绣和左青青正在买肉，唐阮阮和叶淮生跳下车来到小摊位钱。
“这个的嘛，和田玉，亚克西。”
大叔用拐了调的汉语加上维语再加上比划才能勉强跟他们交流。
叶淮生开始比划着跟摊主交流，唐阮阮则是蹲下来寻找让小竹激动的东西。
而摊主的主要注意力也都在叶淮生身上，谁让唐阮阮还是个孩子，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孩子。
唐阮阮一块块的玉石摸过，最终小竹的提示停留在一块没有开出来的石头上。
石头不算大，跟个哈密瓜似的，但是总体十分的圆润。
叶淮生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谈好了价钱。
给了钱之后两人抱着哈密瓜，啊，不，哈密瓜一样的石头快步离开。
叶淮生走在前后，唐阮阮在后面断后。
走到一户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民居，这里看起来是安全的。
叶淮放风，唐阮阮立刻把石头拎进空间放进去。
一回来唐阮阮就看到马车上多了两腔羊。
“你俩去哪了？差点找不着你们？”
中华母亲特有的讲话方式。
“饿不饿，不饿，你随便做点吧。”
006 偶遇
羊已经被杀完放血剥皮，他们一共买了三只羊，一位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的少数民族大叔正在宰第三只羊。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也许是她的儿子，暂且这么认为吧。
父子三人合作杀羊，年纪大一些的小伙子紧紧的抱住羊，将羊放倒，小儿子眼疾手快的拿出绳子将羊的三条腿绑住，留下一条腿在外面。
唐阮阮没有明白这么做的目的，大叔不知道对他们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拿着锋利的小刀割开羊的喉管，羊感受到疼痛剧烈的挣扎，此刻那一条自由的腿就成了羊的催命符。
羊腿越挣扎，血流的越快，生命也就流逝的越快。
血很快就流完，羊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接下来的就是剥皮。
大叔用小刀在羊腿上划开一个伤口，然后开始朝里面吹气。
吹的气可以使肉皮分离，一张羊皮很快就完整的剥下来。
带着三只羊和三块羊皮，他们继续前行。
“林大姐，是林大姐吗？”
风声之中他们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们。
林红绣转身，看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面同样坐着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是我啊，张小茹。”
其中一个人招招手然后拉下脸上的围巾说道。
“是五连的。”
林红绣对左青青说了一句。
两方人马汇合，他们是五连战士的家属。
整个五连只有四个战士娶了老婆，今年为了解决其他老兵的个人问题还有兵团发展的问题，部队上统一批准军嫂可以随军。
顺便鼓励她们带上老家的亲戚（姐妹）一起来西疆看看。
“这是刘元妹子，是范大铁家的，这是张秀娥，她是炊事班老古家的，这是秀娥的妹子，叫秀艳，这是我娘家侄女儿，叫张莲莲，这是老郝家的翠兰妹子。”
这一行六个女人，就是五连现在仅有的六位雌性生物。
“这是机械厂唐厂长的爱人林大姐。”
张小茹给双方坐着介绍。
“你们好，这是我们厂的会计，小左。”
林红绣对大家打招呼道。
“哎呦，这大冷的天，怎么还把孩子带来了。”
看到躺在马车上的唐阮阮和叶淮生，张小茹惊讶道。
“这俩孩子偏要跟着，没办法就来了呗，你们这也是来买年货？”
“可不是吗。”张秀娥看起来十分的热情大方，抢着说道，“这我们都来了快俩月了，除了营地哪也没去过，除了种地啥也没干过，我还寻思着这来了西疆能享享福呢，接过可倒好，比家里还穷涅，哈哈哈！”
张秀娥的话既像是玩笑自嘲，又好像真正的掺杂着真实的抱怨。
张小茹听了张秀娥的话有些尴尬，说道：“现在咱们条件是不好，要是条件好了还要咱们来着干啥啊，对不？”
“嫂子说得对，咱们来这里可不就是跟着老爷们吃苦受累的，要是吃不了这份苦，那干嘛要来啊。”
于翠兰意有所指的说道，还白了张秀娥一眼。
“行了都别说了，来都来了再说苦再说累你也回不去了。”张小茹好像是这几位家属的中心人物，他一开口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
“还买了三只羊啊。”张小茹接着又面不改色的看了看说道，“不应该买的，我们连还养着好几只羊呢，前两天董连长还说给你们送两只去。”
“这不用，你们的羊你们留着自己吃还不够呢，再说了今年可是你们军嫂来这边过得第一个年，肯定要丰盛一点的。”
林红绣摆摆手说道。
“那你们去供销社吗？”
张小茹也不再说羊的事情，转而问道。
“这肯定要去的，我们还有很多的年货没有买呢。”林红绣点头道。
“那咱一起去得了，大家一起去还热闹些。”
张秀娥又咋咋呼呼的说道。
“行啊，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为了大家说话方便，已婚的妇女坐到了一辆车上，未婚地三个女孩儿已经唐阮阮他们俩坐到一辆车上。
“这是林大姐家的孩子，这是淮生，这小丫头叫唐阮阮。”
左青青指着唐阮阮和叶淮生说道。
“两位姐姐好。”
唐阮阮乖巧地打招呼。
至于叶淮生，他就比较高冷了，轻轻的点点头说了声“你们好”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是河东人，你们呢？”
左青青半坐在马车上热情的问道。
张秀艳虽然和张秀娥是亲姐妹，但是性格却完全相反，见了陌生人大多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反倒是张小茹地侄女儿张莲莲身上倒有几分她姑姑利索聪慧的劲头。
“我家是林北省的，秀艳老家是东陵的。”
张莲莲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的开朗爽利。
而张秀娥只在一旁文静地点点头。
“那你们来这觉得好玩不？”
左青青找着话题问道。
“这里有啥好玩的，连人都看不见几个，就连洗脸洗脚都不敢多用水。”
张莲莲的话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与抱怨，想想也是，十**岁正值花季的大姑娘来到了这么个偏远的地方，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她的余生也就应该在这里度过了。
“俺觉着还成。”
张秀艳低声说道。
“那你呢，我听我小姑说你们厂修了好几个大车间，我能去看看不？”
张莲莲看起来很想跟左青青有一些交流，她有些迫切的问道。
“车间是修好了，但是器械还没到呢，等那些大机床大车床到了，你在来看肯定吓你一跳，不过你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左青青恶作剧般的说道，“反正你们五连的人经常来我们厂，你想来跟着他们来就行啦。”
“那到时候俺也去看看你说的大机器长啥样。”
张秀艳也破感兴趣的说道。
“行啊，到时候叫上几位嫂子你们一起来看。”
“那俺听俺姐夫说你们厂都是大学生，都有大学问，是真的不？”
张秀艳又追问到，可以看出来她跟同龄人在一起，谈论的又是新奇的事物，她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害羞腼腆了。
左青青不好意思的笑笑。
“秀艳姐，你这句话让青青姐怎么回答啊，她自己就是大学生，来到我们厂我爸爸都说是大材小用了。”
唐阮阮立刻说道。
“啊！青青你竟然是大学生。”
张莲莲满脸惊讶的看着左青青。
左青青则是露出了不好意思还伴随着点点自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