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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忽悠,接着忽悠

    曹亮微微一笑,道:“权势之争,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却是惊涛骇浪,比起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更残酷惨烈,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二位久在仕途,这种道理其实不用我讲,也比我看得更透彻。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渐趋明朗,大将军和司马太傅已然势同水火,大将军之所以敢对司马家下手,那就证明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孰强孰弱,孰成孰败,想必二位也心如明镜。如果羊家这次押错了宝,那么后果……呵呵……”

    羊耽和羊秘对视了一眼,他们身在宦海之中,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仕途官场的凶险,虽然他们不可能登上权力的巅峰,但一样要面临选择站队的问题,这可是一道致命的选择题,多少盛极一时的世家豪族就是因为站错了队选错了人最终瓦解冰消灰飞烟灭。

    而且这种站队,并不是说你不想选就不用选,政治的形势往往会逼迫着你做出选择,而且许多的时候是没有退路的,一步走错,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羊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决择,在曹爽和司马懿之间,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来,虽然事先他们是看好司马懿的,但曹亮如此一说,让羊耽和羊秘又变得犹豫起来了。

    本来原先司马懿和曹爽在朝中的势力是势均力敌的,曹爽虽然占着首辅大臣的名头,但终究是根基尚浅,和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司马家难以相提并论,再加上曹爽出身于曹氏宗族,和世家大族有着天然的隔阂,所以羊家在最初的选择上,自然是倾向于司马家的。

    但曹爽上位之后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的姿态却不得不让人侧目,连续地进行了抢班夺权,在中军和尚书省之中安插了不少的心腹亲信,逐渐地将朝中的军政大权揽到了自己的手中。

    反观司马懿,却一昧采取隐忍避让的态度,本身司马懿出任太傅就是一个阴谋,太傅者,帝师也,虽名列三公之上,却无三公之实权,给一个八岁娃娃的皇帝当老师,能有什么权力?

    曹爽遵司马懿为太傅,显然就是有架空司马懿的意图,而司马懿的步步退让,双方实力的此消彼长,隐隐然之间,曹爽已经压过司马懿一头了。

    之前在朝堂上的争夺,也不过是暗地里的较量,虚以委蛇也罢,口蜜腹剑也罢,表面上最起码的还能维持一团和气。

    但这次婚礼事件,却似乎在向人们传递着一个信号,那就是曹爽终于是要和司马懿撕破脸皮了,在大婚之日将新郎官拘走投入大牢,这不光是赤果果地来打司马家的脸,而且比较清晰地向人们传递出一个信号,那就是曹爽集团准备向司马家发起总攻了。

    羊耽羊秘想到此关节,也是暗暗地惊出了一声的冷汗,也幸亏此次和司马家联姻未成,否则的话司马家的船翻了,羊家也无可幸免。

    羊耽看向曹亮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缓声道:“曹公子,我二人虑事不周,险些酿成大祸,事到如今,不知还有周旋的余地否?”

    曹亮轻笑一声道:“周旋的余地吗,当然还有的,不过二位世伯应该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现在大将军强势逼人,如果再斩杀掉司马师的话,就等于是斩掉了司马懿的一条胳膊,司马家的败亡,也许只在须臾之间,此时依附于司马家的势力早已是避之唯恐不及了,羊家想要撇清和司马家的关系,至少也应当退还聘礼解除婚约,向世人表明与司马家决裂的态度,划清界限,这样大将军那边我也可以说上话。”

    曹亮此刻完全地信口开河,忽悠起羊耽和羊秘来了,好在曹爽此刻得势,而司马家遭到了全面打压,羊耽和羊秘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以后的结果,只有曹亮自己心里清楚,羊耽和羊秘又怎么可能知道一场高平陵事变,形势会陡然逆转?

    “此话当真?”羊耽听到曹亮说他能帮着和曹爽说上话,不禁是面露喜色,要知道曹爽上台之后,只重用宗族和亲信之人,其他的世家大族,连拉拢的心思都没有,羊家就算是想巴结曹爽,那也是苦无机会。

    若是曹亮真能帮羊家得到曹爽的重用,那么羊家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之事。

    曹亮撇了撇嘴,不满地道:“在下和大将军好歹也是以兄弟相称的,羊太常以为在下官微职轻,就和大将军攀不上关系了吗?”

    羊耽此前也确实有过这样的心思,毕竟曹亮只是一个小小的期门督,听曹亮这么一说,他倒有些脸红了,连忙道:“某并无此意,曹公子切莫误会。”

    羊耽和羊秘此刻对曹亮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了,曹亮和曹爽按辈分来讲,确实算是一辈的,以兄弟相称并不为过,而且宗室之内的远近亲疏,他们也不甚了解,想想此番曹亮的作为,羊耽羊秘也就不会怀疑曹亮和曹爽的关系了。

    羊秘道:“我二人回去合计一下,明日便向司马家退还聘礼,解除婚约。”

    曹亮点点头,道:“此事宜速不宜迟,迟则生变矣。”

    “诺。”羊耽羊秘拱手称诺,羊耽试探地向曹亮询问道:“既如此,曹公子可否让徽瑜回羊府,她若长时间呆在贵府,终究是于名声有碍的。”

    虽然说现在的这种情况,羊耽和羊秘也认可了曹亮和羊徽瑜的事,但认可归认可,在没有行大礼之前,羊徽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住在曹府,确实对羊家的声誉有莫大的影响。

    所以羊耽还是希望羊徽瑜可以回到羊家,至于退掉司马家的亲事之后,曹羊二人如何发展,那就是后话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洛阳的那些世家子弟,恐怕无人敢娶羊徽瑜了。

    曹亮大手一挥道:“羊家退亲之日,便是徽瑜归家之期!”

第151章 羊家退亲

    羊家果然是雷厉风行,第二天羊耽便亲自前往司马家退还聘礼。

    很显然羊耽和羊秘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曹亮的话,与司马家彻底的决裂,解除了这桩婚约。

    羊耽和羊秘做为羊家的主事人,对羊家的基业是十分看重的,傍上哪条粗腿能给羊家带来巨大的利益,是他们首选的目标。现在曹爽和司马懿激斗正酣,曹亮明显地占据着上风,而司马懿则显得有些颓势,在这种情况下,羊耽和羊秘见风转舵,也自然在情理之中。

    曹亮的忽悠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真正让羊耽羊秘改变主意的,还是当前的形势。

    家族之间的联姻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羊家之所以想同司马家联姻,正是因为看中了司马家在朝中的权势,现在司马家摇摇欲坠,羊家此刻再踏上司马家的这条破船,那羊耽和羊秘脑子还真是进水了。

    羊家的突然退亲,无疑让司马家是雪上加霜,让本来就已经是伤痕累累的伤口上,又撒下了一把盐,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司马懿都不禁为之耸容。

    和羊家联姻,本来就是司马懿为了巩固世家联盟的一个手段,虽然羊家只是一个中等的世家,但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不可忽视的,司马家通过联姻把羊家绑上自己的战车,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通过这种影响力,司马家可以和许多的中小世家建立联盟关系,形成铁板一块。

    如今羊家撇手不干了,确实让司马懿有些措手不及,为了营救司马师出狱,司马懿已经是惮精竭虑,动用了各种的关系,忙得是焦头烂额了,此刻羊家突然来退亲,就等于是釜底抽薪,在其软肋上又挨了一刀。

    但羊家的退亲司马懿又不得不答应,毕竟羊徽瑜虽然进了司马家的大门,但尚未行礼,并不能真正的算是司马家的媳妇,而且司马师琅铛入狱,生死未卜,司马家也不可能拒绝退亲。

    最为关键的是,羊徽瑜此刻还不在司马府中,如果她在司马府中的话,一切还有缓和的余地,可在婚礼现场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羊徽瑜被人给劫走了,最后造成了司马家极为被动的局面。

    连人都丢了,司马家还有什么资格拒绝人家的退亲?

    司马懿无奈地接受了羊家退还的聘礼,解除了司马师和羊徽瑜的婚约,虽然羊耽的态度极为地诚恳和谦恭,但司马懿清楚,从此之后羊家与他必然是背道而驰,再无联手的可能。

    不过现在司马懿也无瑕顾及此事了,司马师的生死才是需要他重点关注的事,从廷尉府传来的消息,李胜已经做实了司马师的案子,司马师已经被关入了死囚牢,形势已经就得异常的严峻了。

    为了营救司马师,司马懿确实已经是费尽了心思,动用了无数的关系,甚至不惜托人向曹爽求情,希望曹爽可以网开一面,放司马师一条生路。

    但曹爽那边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这些登门的说客是不理不睬,有些关系的曹爽或许还会见上一面,那些关系疏远的,一进大将军府,就吃了闭门羹,连曹爽的面都见不上。

    司马懿不禁为之疑惑了,难不成曹爽真想置司马师于死地?

    夏侯玄和司马师有仇,当然想要报仇雪恨,但曹爽和司马师并没有什么仇怨,杀了司马师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让司马家与他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曹爽都没有杀死司马师的必要。

    司马懿一生戎马半世飘泊,朝堂之上的这种手段又如何能瞒得过他,曹爽之所以兴师动众地将司马师关入大牢,其目的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势,逼得司马家不得不做出让步来。

    司马懿如何猜不到曹爽的用心,这次曹爽借题发挥,显然是得到了高人在背后的指点,囚禁司马师,逼着司马懿做出让步来。

    让步司马懿倒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营救司马师,司马懿甚至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司马师出来。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权力也不过是过眼烟云,这些司马懿倒是能放下,只要司马师平安无事,那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司马懿也是愿意的。

    毕竟司马师的安危对司马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司马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将来司马家兴复的担子,就压到了司马师的肩头之上,那怕司马懿拿自己的一命去换司马师的一命,他都是值得的。

    不过值得归值得,如果这个时候司马懿把自己的底牌都透露给曹爽的话,恐怕反而会助长了曹爽的嚣张气焰。

    政治的博弈本来就是极为凶险的战斗,司马懿如果轻易地放弃权力的话,只能让曹爽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以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决定暂时的按兵不动,他想看看曹爽这伙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司马懿真正拿出什么东西来,才能让曹爽得到满足。

    如此一来,司马师难免会受到一些苦头,全府上下无一不为之担心,担心司马师拒不认罪,会遭到廷尉府的刑讯逼供。

    但司马懿却无动于衷,作为一个真正的大丈夫,苦其心智劳其筋骨,没有真正的磨炼不可能成就一番伟业的此次司马师入狱,也算得上是一次历练了。

    他在等待,等待曹爽那边释放出信号来,他要看看,自己这边究竟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司马师从廷尉府的大牢里面捞出来。

    司马懿对曹爽的为人是很了解的,这种小富即安的性格终究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这次如果不是有人在曹爽面前掏耳朵,如此歹毒的手段曹爽未必能想得出来。

    其实曹爽背后藏匿的人,才是司马懿需要重点关注的人,有他们的存在,必将对司马家的大业产生严重的影响。

    于是,局面暂时便这么僵了下去……

第152章 暂别离

    当羊祜眉飞色舞地将这个消息告诉曹亮的时候,曹亮依然是一脸的淡定。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曹亮自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只要羊家肯去退亲,司马家绝对是没有理由来拒绝的。

    总而言之,这一次把司马家整得够戗,姻亲盟友倒戈而去,司马师也被下在了狱中,就算他能保不死,司马家也将会为之付出不菲的代价。

    不过司马家树大根深,曹亮也没指望着一次行动就能撼动司马家的根基,但这次行动还是非常的给力,至少让司马家是伤筋动骨,这对曹亮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毕竟这是一头蛰伏的真正**oss,想要在一夕之间就斗垮它绝无可能,对付司马家,就得有水滴穿石的磨劲,积小胜为大胜,最终真正将它给扳倒。

    婚约解除了,羊徽瑜终于是恢复了自由之身,羊祜此来的目的,不光是要告诉曹亮这个好消息,更是准备要接羊徽瑜回去的,毕竟羊徽瑜长时间呆在曹亮这儿,实在是不太合适。

    虽然说羊徽瑜和司马师解除了婚约,但曹亮这个时候就提亲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的,本来他们已经是绯闻不断了,如果这个风尖浪口上曹亮向羊家提亲的话,那便是火上浇油。

    所以,这事只能是缓上一缓,两个人暂时分开。

    当着羊祜的面,两人自然不能卿卿我我,不过从羊徽瑜温情脉脉的眼神之中,曹亮还是可以看到无限的柔情蜜意,曹亮笑了笑,郑重其事地道:“徽瑜,过段时间我会派人前往羊府提亲的,从此以后,没有人能再把我们分开了。”

    羊徽瑜轻轻地点了点头,如秋水一般的明眸之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朱唇轻启,轻声地道:“妾今生必不负君,望君亦不相负。”

    羊祜拱手告退,带着羊徽瑜匆匆而去。

    此刻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在这朦胧烟雨中,羊徽瑜的背影渐行渐远,曹亮的思绪也随之飘忽不定,曹亮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此情此景,一种离愁别绪还是涌上心头。

    虽然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短暂的离别,但再短暂的别离也是别离,对于两情相悦的人来说,不争天长地久,但求朝朝暮暮。

    就在羊徽瑜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雨雾之中的时候,她回过了头,向着曹亮站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嫣然一笑,虽然她的眉目已经变得模糊朦胧,但那倾城的一笑,还是留给曹亮无限的瑕思。

    古人说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还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曹亮顿时觉得,自己的所有付出,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羊徽瑜最终乘车而去,曹亮也整理思绪,回到了屋子里。

    这时,牛管事急急而来,眉头拧得老紧,抱怨道:“小侯爷,您带来的那个石苞脾气也太大了一些吧,昨天砸坏了一个风箱,今天又碰烂了一个炉子,和别的工匠时不时地就大吵一顿,经常喝得是酩酊大醉,而且醉酒就闹事,搞得现在人人都躲着他。小侯爷,这种人实在是不太适合呆在这儿,要不然太影响工坊的生产了。”

    曹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牛管事的抱怨了,自从石苞到了田庄之后,搞出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人际关系颇为紧张。

    其实曹亮清楚石苞志不在此,让他做一天两天的铁匠倒还罢了,时间一常,他肯定接受不了,郁闷之下,自然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石苞一心想混入仕途,此番来京师,就是想要谋一官半职的,但他人生地不熟的,原本指望着有一面之缘的许允能给他引荐引荐,但听了曹亮的话,石苞也就断了那门心思,把全部的宝都押到了曹亮的身上。

    可是自打进入曹家,曹亮只把他当一个铁匠使唤,让石苞是窝着一肚子的火,这分明和他的初衷是相去甚远的。石苞不敢当着曹亮的面发脾气,只能是在工坊里面折腾了。

    曹亮拍拍了额头,现在他一直忙着其他的事,忙得是焦头烂额,早就把石苞的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曹亮在石苞面前虽然是夸下了海口,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为石苞解决“编制”问题,但真正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曹亮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能是暂时地搁置了。

    但是,这事再难解决也必须要解决掉,否则石苞一怒之下,离开了曹家庄园,很可能就会被司马懿给招揽走了,一旦让他成为司马家的悍将,无形之中就会成为自己潜在的对手。

    不行,这可不行!

    曹亮深思起来,石苞的耐心看来已经到达了最后的极限,曹亮必须地尽快想办法,给石苞谋一个一官半职的,否则真要坏事了。

    “小侯爷,您是否去瞧瞧?”牛管事问道。

    曹亮想了想,相见还是不如不见,现在他去找石苞,面对石苞的问询怎么回答,总不能每次的借口都一样,一拖再拖。

    “算了吧,我今天还有事,就不去瞧他了。牛管事,不管石苞闹成那样,都由他随他,切记不可行逐客之令,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在庄园之内。”

    牛管事是一头的雾水,虽然说这个石苞打铁的手艺不错,但脾气大,架子大,这种人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真不知道自己小侯爷究竟看上他那一点了,每天什么事情几乎都不用干,好吃好喝招待着,也不知道是招来一个工匠还是招来一位大爷?

    不过牛管事对曹亮的命令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着,曹亮命他善待石苞,他就每天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招呼着,就算石苞对庄园没有丁点儿的贡献,但牛管事还是不敢违拗曹亮的命令,连声地点头称是。

    曹亮想了想,吩咐牛管事备马,准备前往骁骑营。

    牛管事看看天气,正下着小雨,骑马便远不如乘车了,但曹亮并没有坐车的打算,临风沐雨,径直骑马而去。

第153章 偶遇邓艾

    从偃师洛水河畔的曹家庄园到北邙山骁骑营军营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返回洛阳城,从洛阳城的城东绕到城北,再前往骁骑军营,另一条则是从偃师向北,到首阳山再折向西行,沿北邙山南麓直抵骁骑军营。

    这两条路从远近距离上来讲是洛阳那条路稍远的一点,但是道路宽阔平坦,平时曹亮一般会选择走洛阳这条路,而今天他却是心血来潮,向北而行。

    蒙蒙细雨之中,道路显得很是泥泞,曹亮只得是缓辔而行,临行之前,他和方布一人披了一件蓑衣,聊可避风雨。

    这条路虽然不太宽阔,但平时往来之人倒也是不少,车水马龙,络驿不绝,今天下雨,倒是行人稀少,很是空旷。

    只是路况比较糟糕,泥泞不堪,就连曹亮骑的马都不停的打滑,根本就跑不起来。

    这让曹亮很是怀念后世的那些柏油马路,平坦干净,那怕是下雨天,也一样是畅通无阻,那像现在,睛天扬灰路,雨天水泥路,坑坑洼洼,坎坷不平。

    走出没多远,曹亮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抄近路,那走洛阳的那条官道了,这条小路路况也太烂了,帝都的近郊,也不说把路好好地修修。

    不过已经走了十几里,此刻再回头,曹亮似乎也有些不甘心,所以索性一直往前,他想看看,再往前走,应该会变得好走一些吧。

    不过事与愿违,随着雨越下越大,路况只能是变得更加地糟糕了,前面一辆马车便是陷入了泥坑,出也出不去了。

    这是一辆比较简陋的马车,车箱是用普通的柳木制成的,油漆斑驳,有些陈旧的样子,马车夫正用力地挥舞着长鞭,抽打着那匹比较瘦弱的老马,想从泥坑里爬出来。

    那匹老马发出悲切的嘶鸣之声,奋力地向前冲着,但后面左侧的车轮陷的很深,整个马车都严重地倾斜了,车轮打滑得厉害,那怕老马再努力,马车依然没有冲出去,反倒是越陷越深了。

    这时,车厢里面的乘客跳下了车,约摸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衣着朴素,但却很是整洁干净,看了看泥泞的路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下了车,一双黑色的皂鞋立刻是裹满了泥浆。

    不过他此刻倒也再顾不得其他了,立刻是跑到了车尾,竭尽全力地去推车。

    车轮陷的很深,大半个车轮都陷入到了泥坑之中,那怕中年人竭尽全力,也无法移动马车分毫。

    雨下得很急也很密,很快那中年人浑身都湿透了,车轮不停地打滑飞转,溅起了无数泥点子,全都甩在了他的身上,狼狈不堪。

    他拼命地推着车,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毕露着,满头的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显得很绝望。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双白净的手搭在了车厢之上,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子声音道:“来,我们一起推。”

    中年男子有些愕然,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年轻俊朗的笑脸,中年男子颇为有些感动,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呀。

    “谢……谢谢。”中年男子有些结巴。

    曹亮笑了笑,没有吭声,而是和那中年男子一同奋力地来推车。

    有了曹亮和方布的帮忙,马车终于被推了出来,还是人多力量大。

    “真……真是太……太感谢了!”中年男子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说话愈发显得结巴起来,不过可以看得出,他的谢意是真诚的,没有曹亮和方布两个人的帮忙,今天他很有可能就会被困在这儿了。

    “举手之劳而已。”曹亮洒脱地挥挥手,不过在挥手的瞬间,袖口上的一大块泥片飞了出去。

    这特么的真有些尴尬了,再看看自己浑身的泥水,整个人如同从泥浆里捞出来的一样,风度全无。

    助人为乐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却是曹亮有些始料未及的,看来不想回头也不行了,就现在的这一番模样,怎么去骁骑营?

    中年男子看出曹亮在蓑衣的里面穿得是一件锦衣,再看看曹亮的举止,便断定曹亮是一位贵公子,贵公子能亲自跳下马来在泥坑之中帮忙推车,真是难能可贵。

    中年男子满脸感激之色,盛情相邀曹亮到他的马车换件衣服。

    曹亮寻思着这番模样确实也难以见人,所以便上车,替换了一下外衣。

    中年男子虽然有引起结巴,但为人热情,曹亮不禁想到了马钧,马钧同样也是一个结巴,说话不利索,但是心灵手巧,堪称是天下第一巧匠。

    闲聊之中,曹亮问起了中年男子的姓名,中年男子拱手执礼道:“在下姓……姓邓名艾,表字士……士载,不……不知公子如……如何称呼?”

    曹亮为之一怔,哇靠,这好运来了挡不住呀,今天心血来潮地走了这么一条烂路,本来他还抱怨不已,但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撞到了邓艾,难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安排?

    邓艾何许人也,读过三国的人一定都不会陌生,他可是曹魏名将,灭蜀的第一功臣,虽然最终的下场有些惨烈,但却一点也无损于他的声名。

    那跨越七百里阴平险径,千里奔袭cd,一举破蜀的辉煌壮举,被后世之人奋为偷袭战的经典战例。

    也许有人会说邓艾的成功是偶然的,但偶然的背后,却是有着必然的因素,邓艾想常人之不敢想,谋常人之不敢谋,出奇制胜,方能成就不世之功。

    这时的邓艾,还应当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吧,曹亮没想到这么一次偶遇,竟然能撞到他。

    如果曹亮不帮忙推车的话,只能是与邓艾擦肩而过。

    还好曹亮看到邓艾遇到困难,跳下马帮了他一把,好心人终有好报啊!

    曹亮不禁是感慨万千,这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与邓艾的相见,竟然是如此的有戏剧性。

    人生处处有惊喜!

第154章 署名

    既然知道他是邓艾,曹亮又怎么可能放弃交往的机会,曹亮也是暗暗地庆幸,方才看到邓艾的马车陷在泥坑之中,邓艾费力地推车,自己心动恻隐,帮了他一把,如果自己刚才心硬一点,熟视无睹地策马而过,恐怕就和邓艾失之交臂了。

    果然助人为乐是攒人品的事,曹亮表示以后扶老奶奶过马路之类的事一定要多做,指不定在那个犄角旮旯就能碰到一位名臣猛将。

    邓艾虽然出身于南阳邓姓大族,但幼年丧父,家道中落,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很艰难。

    建安十三年,曹操率大军南征,攻克了南阳新野,刘皇叔狼狈南逃,携民渡江,其中便有十岁的邓艾和他的母亲。

    历史似乎和刘备开了一个玩笑,如果那一次刘备裹挟着新野百姓逃亡成功的话,那么五十多年后蜀汉亡国的一幕也许就不会上演了。

    但危难关头,刘皇叔再次发扬他明哲保身抛妻弃子的一贯风格,独自跑路了,连娇妻弱子爱女都顾不上的刘皇叔,又怎么可能顾及到平民老百姓,邓艾母子在乱军之中得以苟全性命,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其实说起来曹亮还应当感谢刘备,如果刘备不这么跑得毅然决然,恐怕他还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邓艾母子成为了曹操的俘虏,被曹操强迁到了汝南,做屯田民。

    东汉末年,战争连年不断,社会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土地荒芜,人口锐减,粮食短缺,形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建安元年,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都附近进行屯田。屯田的土地是无主和荒芜的土地。劳动力、耕牛、农具是镇压黄巾起义中掳获的,有一部分劳动力号称为招募其实是被迫而来的。据说当年屯田收获谷物百万斛,缓解了社会矛盾。于是州郡列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并群贼,克平天下。曹魏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人为 1 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 6 民 4,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军屯以士兵屯田,60 人为1 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

    曹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但屯田制的剥削较重,屯田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则更加艰苦。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 8 民 2 的程度,引起了屯田民的逃亡和反抗。屯田土地又不断被门阀豪族所侵占,于是屯田制逐渐被破坏了。

    邓艾就是这种环境之中成长起来的,不过他并没安贫认命,而是刻苦求学,决心通过奋斗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屯民之中,有才学的人很少,邓艾就被典农都尉提拨为典农学士,做了一个看守稻草的小吏,这一干,就是二十年。

    邓艾畅读兵书,每见高山大川,都要在亲自勘测地理,指划军营住所,旁人每每嘲笑,都以为邓艾好高鹜远,不切实际,而邓艾则是不以为意,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此时邓艾已经被提升为典农功曹,此番到洛阳来,是向主管上司典农中郎将呈报兴修水利的公文。

    “不知邓功曹有怎样的兴修水利计划?”曹亮饶有兴致地问道。

    邓艾对曹亮并没有什么戒心,兴修水利的方案又不是什么军事机密,不需要隐瞒什么,见曹亮对此很有兴趣,他当下便取过一卷公文来,交给曹亮观看。

    曹亮可不是什么水利工程师,对水利这一块他其实不并不在行,但再不在行,曹亮懂得知识也比邓艾要多的多,所以曹亮还是很轻易地看出邓艾的水利方案之中的一些疏漏。

    于是曹亮一一把邓艾方案中的错误给指了出来,并提出了相应的改进方法,他侃侃而谈,一口气就指出了十余处的错误。

    邓艾惊讶的是无以加复,刚才互通过姓名,邓艾已经得知他是高陵侯府的小侯爷,现任七品期门督的禁军军官。

    坦白来讲,邓艾很是羡慕曹亮这样的王侯子弟,年纪轻轻地就能出任比他还高的官职,而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几乎不用努力就能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而象邓艾这样出身贫寒的庶族子弟,想出人头地何其之难,他在典农小吏的职位上已经苦熬了近二十年,至今仍旧是一事无成。

    不过对于满腹才华的邓艾来讲,又是有些看不起那些拼爹上位的士家子弟的,满身纨绔之气,胸无点墨,论真才实学,哪一个比得过他们这些勤学苦练的寒门子弟?

    但曹亮知识的渊博却让邓艾为之震惊,要知道水利方面的事务,就算是那些高级的官吏也几乎无人能懂,邓艾自信自己搞出来的这个方案已经是近乎无缺,但曹亮只是瞥了一眼,就随口指出了十几处的错误,而且并非是那种不懂装懂信口开河,他说得是头头是道,让邓艾心服口服。

    邓艾连忙用笔给记了下来,曹亮的这些指正,无疑让邓艾的方案更加地完善,邓艾极为感激。

    雨一直下个不停,曹亮看到前面有一家客栈,便建议邓艾一起前往避避雨,邓艾欣然同意,马车上颠簸不平,想好好修改一下文案也不行,到了客栈,一切就方便多了。

    进了客栈,曹亮吩咐店家置酒,准备与邓艾痛饮一番。

    邓艾则是忙着准备笔墨,一口气将先前曹亮提出来的错误一一更正掉,重新地写出一个方案来,并在方案的末尾,郑重其事地署上了他和曹亮两个人的名字。

    ps:本周末本书就要上架了,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老风是手残党,一天真写不了多少,但上架终究还是要小小爆发一下的,所以要尽量攒一些稿了,这几天暂时还是维持一更,上架之后拼全勤,怎么也得一天两更,还请大家订阅正版,支持一下。

第155章 邓艾的前途

    “这个有些不太妥当吧?”曹亮看到自己的名字列在了公文的末尾,有些意外地道。

    邓艾在方案的后面署上了曹亮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这篇方案是两个人共同创作的。

    说实话,这个水利方案可是邓艾的心血之作,也是他求取仕途的敲门砖,虽然曹亮给了他几条建议,但远不足以分润他的功劳。

    “曹公子见……见地深远,慧眼如炬,补……补某之不足,这方案得以完善,曹公子功……功莫大焉。”邓艾很是诚恳地道。

    在邓艾看来,曹亮给出的建议可以说是字字矶珠,整个方案完善了不少,比起原来的那个方案,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署上曹亮的名字,不光是对曹亮建议的肯定,也是对曹亮的一种尊重,所以邓艾才毫不犹豫地在文案后面署上了曹亮的名字。

    曹亮本欲婉拒,但心念一动,还是住了口。

    邓艾是如何发迹的?曹亮记得很清楚,就是邓艾在一次进京述职之中,无意间与司马懿接触,司马懿慧眼识英才,将他辟为掾属,任用为尚书郎。

    遇到司马懿,可以说是邓艾人生的一个转折,从此他是青步平云,凭着自己的才干,扎扎实实,埋头苦干,一步步地升到了征西将军的位置上,最终得以灭蜀成功,成就不世之功。

    当然邓艾从人生巅峰到死亡的深渊,也就是仅仅一线之隔,灭蜀之后,被钟会诬陷下狱乃至身首异处,邓艾的遭遇让人扼腕而叹。

    不过这是后话,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而现在,显然邓艾还没有遇到他人生之中的伯乐司马懿,也许此次前来洛阳,邓艾便是得到了司马懿的赏识才得以重用的,曹亮现在要做的就是截胡。

    怎么截胡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让邓艾见到司马懿,司马懿那怕再慧眼如炬,也不可能没见到邓艾之前就想要提拨他吧,除非司马懿能掐会算,算出邓艾是一个名将。

    只要自己想法阻断邓艾和司马懿的相见之路,那么邓艾就不可能再为司马家效力了。

    但阻止邓艾和司马懿相见,曹亮又不可能来硬得,总不至于把邓艾捉起来,不让他去见司马懿吧?

    而且看邓艾兴冲冲拿着这份方案进京的样子,曹亮觉得忽悠他成功的几率并不大,不让他自己撞一撞南墙,他是不会死心的。

    邓艾对这份方案信心十足,他精心准备了多年,极为重视此次的上报,如果上头能赏识的话,升个一官半职不在话下。

    如果曹亮劝阻他此刻不要进京,那显然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邓艾在方案上留下了曹亮的名字,让曹亮不禁是眼前一亮,这份方案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肯定会递到典农中郎将司马昭的面前,方案的内容会不会受到司马昭的青睐曹亮不得而知,但如果让司马昭看到方案后面有曹亮的署名之时,绝对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别得不说,就凭曹亮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司马昭毙掉之份方案了。

    曹亮很清楚自己此刻在司马家的人心头的位置,那绝对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的,邓艾拿着署了自己名字的方案,恐怕是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回了。

    所以,本来想要推拒的曹亮思忖了一番,决定就按邓艾的意思去办吧,心中暗暗地冷笑了一声,邓艾此次定然会栽在这份方案上面。

    像邓艾这样智勇双全的名将,曹亮遇不到那还罢了,现在遇到了,怎么也得想法设法来阻止他为司马懿效力,尽最大的能力将其招揽到自己的麾下,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减的问题,像邓艾这样重量级的将领,将来在和司马家的较量之中,必然可以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原本曹亮是准备赶往骁骑营的,现在遇到了邓艾,他反倒是不急了,父亲那边的事随时都可以办,而邓艾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今天错过了,那可能会引为终身的遗憾。

    这时,店家的酒菜已经准备停当了,这些村野小店自然比不上洛阳城里的那些大酒楼,但野鸡野兔野猪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曹亮自不差钱,吩咐店家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邓艾。

    邓艾有些赦然,按理说今天是曹亮帮了他的忙,这顿饭该是他请才对,但曹亮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提前扔出了一块金子,把酒菜钱给付了。

    其实曹亮也看出邓艾囊中羞涩,身为典农功曹这样的小官,压根儿就没有多少的俸禄可拿,一顿饭就花上他大半个月的禄米,让邓艾下半个月喝西北风呀?

    曹亮有些结交邓艾,自然在花钱上面毫不吝啬。

    邓艾道:“曹公子,这……这顿饭该某请才是。”

    曹亮呵呵一笑道:“我与士载兄一见如故,些许酒菜又算得了什么?来,这一杯酒敬士载兄,祝士载兄此番进京,鸿图大展,仕途高升。”

    邓艾见曹亮如此豪爽,心中也甚是欢喜,道:“谢曹公子吉……吉言。”说罢是一饮而尽。

    吃过饭之后,云收雨住,天气也转睛了,邓艾急着要赶往典农中郎将府,便和曹亮拱手作别。

    曹亮也没有再挽留,只是说了些一帆风顺之类的话,看着邓艾满心欢喜地离去,其实曹亮心里已经为他在默哀了。

    邓艾此去,注定是要失望而归的。

    如果那份方案上没有署曹亮的名字,或许邓艾会受到司马昭的重视,继而推荐给司马懿,开启他一路平坦的仕途。

    可现在正是因为多了曹亮这两个字,只会激怒司马昭,那怕邓艾的这个水利方案做的再出色,在司马昭的眼里,也只能是垃圾一堆。

    如果换作是司马懿,邓艾还有可能有点希望,毕竟司马懿眼光贼毒,有识人慧,如果邓艾真得被他认为有才华,完全可以不计前嫌加以重用。

    但换作是司马昭?曹亮表示呵呵了,司马昭的胸襟可比司马懿差得老远了,不把邓艾轰出来就算是客气了。

第156章 典农中郎将

    典农中郎将的官署并没有设在洛阳,而是设在距离洛阳几十里之外的偃师,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管理洛阳周边的屯田事务。

    典农中郎将虽然是五品的官职,和郡守平级,但在管理权限上,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洛阳典农中郎将负责的是洛阳周边地区的屯田事务、农业生产、水利灌溉,并不参与地方政务的管理。

    原先典农中郎将一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因为在曹操初设之时,天下纷攘,诸侯并起,战争连绵不断,曹操为了保证军粮的供应,所以才会强化屯田的权限,以保证军队的后勤供给。

    但是到了曹魏后期的时候,屯田制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大量屯田被豪强兼并,屯民流失甚众,而且这个时期曹魏的国库殷实,赋税的征收已经可以满足军队所需,所以屯田制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历史上,也就是在晋代魏的前两年,魏国正式废除了屯田制,改典农中郎将、典农校尉为太守,典农都尉为县令、长,典农中郎将也就彻底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司马昭担任这个夕阳职位的时候,自然是有着诸多的抵触情绪的,身为司马家的子弟,他自然是渴望着可以和父辈一样,驰骋战场,建功立业,用敌人的鲜血尽染征袍铠甲,成为一代旷世名将。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很骨感,司马昭没想到他第一次出仕,老爹居然给他安排了一个管农事耕作的官,简直让他郁闷地想吐血。

    如果说典农中郎将这个官职在十几年前还是比较吃香的职位,那么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鸡肋,食之无昧,弃之可惜。

    毫无疑问,这和司马懿的低调隐忍有关,不是他不想为司马昭争取一个有实权地位显赫的职位,而是那种职位太过扎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司马懿不想司马昭刚刚出仕,就成为众多政敌来针对的出头鸟,选择这么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职位,可以让他安然地度过新手期。

    司马昭郁闷归郁闷,但天生就对老爹比较畏惧的他自然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地去上任了。

    这回家里出事之后,司马昭本来是想请几天假的,但司马懿一声令下,他又不得不赶到偃师,处理起堆集了几天的公文。

    典农中郎将虽然职位并不显赫,但事务却是相当地繁杂,涉及到屯田、水利、灌溉、耕作、屯民的诸多事项,司马昭几天没来,案牍便堆集如山了。

    几名小吏小心翼翼地搬来籍册,毕竟司马昭阴沉着脸,神色极为的不善,他们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一句话说错很可能会受到责罚。

    司马昭确实是心情不好,自从司马师出事之后,司马昭一直就牵挂着这个事,不过他人微职轻,在这个事上,显然是帮不了什么忙的,而且父亲司马懿也不让他插手,司马昭虽然有心想为司马师做点什么,但却是无能为力。

    这无疑让他很自卑,也很忿恨,恨自己没有能力去解救陷入大牢的兄长,恨自己担不起家族的重担,当有人来挑衅司马家的尊严时,他却无力来反抗。

    司马昭漫不经心地翻动着公文籍册,心里却一直想着婚礼当天的事情,那一日,司马家可以谓是蒙受了奇耻大辱,曹爽、夏侯玄等人轮番地践踏着司马家的尊严,司马昭念及此处,恨得牙根直咬。

    当然,他最气愤最怨恨的人,还是曹亮,虽然说曹亮在婚礼上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但最后羊徽瑜的失踪,用脚后跟想想,也是他的所为,这个无耻卑鄙的小人,司马昭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可泄心头之恨。

    “启禀将军,汝南典农功曹邓艾求见。”门下佐吏向司马昭禀报道。

    “不见!”司马昭阴沉着脸,把手中的籍册重重地往案子上一摔,喝道,“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有资格来见本官?”

    小吏一脸的苦相,典农功曹是典农都尉的助手,也算是九品官了,再怎么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何况典农功曹前来,很可能是典农校尉指派而来的,司马昭说不见就不见,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不过他刚转过身,想要出去告知邓艾,司马昭摆了摆手,道:“传进来吧。”

    司马昭本来是没好气地想把邓艾拒之门个,但忽然之间想起了司马懿的叮嘱,要他事必躬亲,亲历亲为,把这段的任职当成是一场历练。

    司马昭暗想此事如果传到父亲的耳中,必然会让他受到责罚,所以想了想,还是要见邓艾的,只能把其他的事押后处理。

    邓艾匆匆进来,冲着司马昭揖了一礼,阐明其来意。

    司马昭皱了皱眉,别的他能容忍,唯独像邓艾这种结巴,绝逼不能忍,听他们说话,简直是费了老劲了,司马昭暗暗地心道,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当官。

    光是这一点,司马昭就对邓艾是轻视了几分。

    面对邓艾呈上来的公文,司马昭首先便是有些慢怠之意了,心想,一个说话都费劲的人,又能写出什么高论的公文来。

    那知他读了几行,顿时便为之大惊,无论是文章的字迹还是文章的条理,都十分的漂亮,当然,更主要的是文章的内容,邓艾洋洋洒洒数千言,无一不是切中时弊,并提出了改进的意见。

    司马昭虽然不是水利专家,但上任典农中郎将来,还是对这方面有了颇多的了解,不至于拿着邓艾的方案如同看天书一般。

    司马昭暗暗称奇,于是收敛起了漫不经心地态度,仔细地读了下去,平心而论,邓艾写的方案,确实是不错,如果官方能采纳他的意见的话,必将可以节省相当多的劳力,大幅提高每亩良田的单产效率。

    司马昭细细地看了下去,边看边连连点头,只不过他最终目光落在文章末尾的署名处,顿时脸色了陡然地一变,如同吞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

第157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司马昭看到的,赫然是曹亮的名字。

    曹亮,这可是让司马昭最为切齿痛恨的人,司马昭看到这个名字,都有恨不得把这封公文给撕碎了的冲动。

    不过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极多,司马昭认为此曹亮或许非彼曹亮,他终究还是按压下了冲动,想问个清楚再说。

    “这个曹亮是何许人也,为何署名于此?”司马昭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禀将军,曹亮乃……乃禁军期门督也,今日与……与卑职偶遇,见此案牍,补……补遗拾缺十余处,令卑职的方案更……更为完善,卑职不……不敢埋没其功,故而署……署名其上。”邓艾如实禀道。

    司马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眸光中闪过一抹的戾色,邓艾述说的过程他并不感兴趣,他唯一要搞清楚的,就是这个曹亮是不是那个让他最为痛恨的曹亮。

    果然听到期门督的时候,司马昭已经确信这是同一个人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声道:“这份方案本官已经看过了,异想天开哗众取宠,如果真按你的方案实行的话,那得劳命伤财耗费多少的钱粮?”

    邓艾不禁愣住了,方才在司马昭读这份方案的时候,还看到目露嘉许之色,怎么到最后翻脸比翻书还快,再说了,实施任何工程哪有不费钱的,这项水利工程的预算,其实邓艾已经是核算到最低了,而一旦建成之后,它产生的效益何止于十倍的投入,如此利国利民的方案,竟被司马昭斥责为异想天开哗众取宠,邓艾不禁是气郁于胸。

    “禀将军,修筑这项工程自然是……是要耗费一些钱粮的,但建成之后,可以改……改造千顷良田,增产稻谷数……数百万斛,卑职先前有……有些疏漏之处,经曹公子补正之后,方案已……已然完善,绝……绝无哗众取宠之意。”

    司马昭怒道:“你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也能搞出什么好方案来,我看你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之辈,想拿这个东西晋职升官,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说着,司马昭从案上拾起那份公文,刷刷刷地给撕了,似乎单纯的撕一下不解心头之恨,司马昭还特意地多撕了几次,撕成了细小的碎片,然后顺手朝邓艾扔了过去。

    碎纸如雪片一般地在邓艾身上拂过,邓艾面如死灰,心拨凉拨凉的,这份方案可是他多年的心血之作,本以为呈给上官,能得到上官的赏识,但此刻司马昭弃之如敝履,邓艾一念成空,懵然无语。

    司马昭喝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轰出去,永不得再入典农府!”

    手下的小吏赶紧上前,连拖带拽将邓艾赶出了典农府。

    司马昭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有了一丝畅快的感觉,这儿不知道打哪儿嘣过来的一个家伙,自以为是地署上曹亮的名字,想着攀权附贵,今天撞到自己,门也没有!

    这几天来司马昭一直郁闷不己,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的恶气,心里畅快无比。

    不过他的目光扫到地上在碎纸片,心中似乎隐隐约约地觉得错过了什么,回想到那份方案,平心而论,还是有许多的亮点的,可惜了,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曹亮署名在后面,说不定司马昭会采纳也有可能。

    但他很快还是释然了,看看邓艾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这份方案是别人捉刀的可能性极大,现在的一些人,为了求取高升,挖空心思投机钻营的大有人在,这家伙显然不例外。

    退一步讲,就算这家伙有点才能,但天底下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了,错过一个半个的,又有何妨?

    “和曹亮沾上关系,只能怨你自己倒楣了!”司马昭暗暗地嘀咕了一声,低头去翻看其他的公文,将邓艾之事抛之脑后不再去想。

    邓艾站到了大街上,失魂落魄,此次来京,他是信心满满,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让他失望透顶。

    邓艾抬起头,天空中一片阴沉,原本已经停了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落了,邓艾不躲不闪,任由雨水淋湿他的头发。

    这回邓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那份方案经过曹亮的修改,就算是摆在真正的水利行家那儿,也完全是无懈可击的。

    司马昭只是草草地看了一遍,恐怕连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没理解清楚,就把方案给全盘否定了,甚至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邓艾。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邓艾这时才深深地体会到这些上位者的傲慢和盛气凌人,他们这些出身微寒的人,那怕纵然绝世的才学,在这些世家子弟眼里,照旧是一文不值。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九品中正制就如同横亘在寒门庶族子弟面前的一道天堑,想要跨越他,不知道何其之难。

    邓艾在汝南当一个守稻草的小吏,一干就是十几年,本来指望着这一次到洛阳来,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随着他的心血之作划为了碎纸片子,他也彻底地绝望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与他擦肩而过。

    邓艾对停在府署门口的马车视而不见,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神情木讷,步履迟缓,任凭风雨吹打,淋湿了他的衣衫。

    这时,一把油纸伞罩在了他的头顶之上,为他挡住了风雨,邓艾抬起头,是曹亮含笑的脸。

    曹亮一直守在典农府,看到邓艾出来也不躲雨,忙上前为他撑伞遮雨。

    邓艾这时候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

    本身口吃的他平时就不善言辞,迫不得己的情况才和别人做言语的交流,平时多数的时候他都是沉默寡言。

    司马昭一直嘲笑他的口吃毛病,确实是很伤邓艾的自尊,能怕曹亮给他撑起一把伞,他都懒得去说一句谢谢。

    看到邓艾情绪低落,曹亮拍拍他的肩,宽慰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上架感言

    这是老风第二本强推上架的书,从《汉瓦》开始,屈指算算,已经是四年有余了,这一路走来,酸甜苦辣尽在心头,都说网文这碗饭难吃,但究竟怎么难吃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当初怎么走上这条路的,或许自己也记不清了,但是对小说的挚爱支持着我一路前行,初心不忘,那怕是无人喝采,也要执着前行。

    老风完本的两本书,都是三国类型的,同样这一本也是三国类的,三国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写烂的题材,许多的老白读者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但这本书却是一个另类,三国后期曹魏题材的小说,不光是起点绝无仅有,放在整个网文圈子,也找不出几本来。

    创新就意味着要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连三国演义都一笔带过的历史,写想出精彩来,难度可想而知,没有耳熟能详的名将,没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只剩下了一曲三家归晋的夕阳挽歌,但这里同样的是人才辈出,同样是权谋相争,同样是波澜壮阔。

    《最后的三国》将会成为一个系列,第一部是蜀汉篇,这一部是曹魏篇,将来会有第三部孙吴篇,老风将会从不同的角度,为你们展现最后的三国这段特殊的历史,添补三国小说的一个空白。

    今天上架,照例要感谢的人很多,首先是编缉徐徐,从内签到上架,给了本书这么多的推荐,百忙之中还特意和我一起讨论大纲,给了本书不少好的建议。

    其次是感谢的,是一路相随的书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的每一张推荐票,每一份打赏和每一个收藏,你们的支持,永远是老风前进的动力。

    说不在乎订阅,那是假的,每一个作者其实都是打工仔,你们才是真正的老板,没有你们的订阅,任何一本书都不会坚持下去,人非圣贤,孰能没钱?所以希望每一个喜欢本书的书友,都能支持正版,订阅本书!那怕你财力所限,支持一个首订,应该不算困难吧?

    风雨同舟,让我们一路前行,去见证《最后的三国》的辉煌,老风有写出一千万字(三部曲)的魄力,就看你们有没有一路相随的勇气!

    这段时间来,一直一更吊着,挨了不少骂,主要是家里装修房子,实在没空多写。既然上架了,怎么也得多更两章,三更打底,其他的看订阅情况加更,老风的胃口不大,首订过五百就加一更,过千二更,以此类推,绝不失言!

    中午十二点上架,我们不见不散!

第199章 完美的作战计划

    夏侯玄之所以选择在夜间行军,就是为了提高隐蔽性,抵达淮南之后,吴军的细作便是无处不在,就算夏侯玄刻意地派出特战队,去清除这些吴军斥侯,但百密难免一疏,夏侯玄根本就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漏网之鱼。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夏侯玄还是选择了在夜间行军,反正从弋阳到安风渡的路并不太远,只有百十来里,魏军一路赶赶,在天明时分抵达安风渡的外围应该不是件困难的事。

    夜间行军最大的好处就是隐蔽性,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安风渡,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

    夏侯玄严令诸部人马不得举火,不得扰民,不得高声喧哗,就连马脖子底下的铃铛都一律摘下来,不得发出任何的声响,全军保持静默状态,全速行军,中途不得耽搁。

    可以看得出,夏侯玄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治军之严谨,丝毫不亚于久经沙场的老将,队伍队列齐整,虽然是夜间行军,甚至没有灯火,但依然可以作到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整支队伍,除了听到一些沙沙的脚步声和一些嗒嗒作响低沉的马蹄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嘈杂声音。

    天色微明之际,魏军已经赶到了距离安风渡只有十余里的地方,此处名曰长风林,虽然地势并不太高,但地形起伏变化多样,而且处处有树林相掩,算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隐蔽地点。

    夏侯玄见状大喜,这里的地形十分适合军队的隐藏,自己的三万大军藏身于此,外界很难发现,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般。

    先前夏侯玄还担心安风渡附近的地形是否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地带,如果是没遮没拦的平原,那特么就尴尬了,原本计划是奇袭,结果到了地头才发现,对方的军队就这么陈铺在眼前,一览无余。

    到了长风林,夏侯玄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儿林木繁茂,丘陵起伏,别说是藏三万兵马了,就算是藏个十万人都绰绰有余。

    夏侯玄下令各营各部立刻分散隐蔽,就地休息,长途奔波了一宿,全体将士都是又乏又累,急待休整。

    距离和司马懿约定的总攻时间还有三个多时辰,征南军抓紧时间休息,时间还是挺充裕的。夏侯玄严令各部不得生火不得举炊,每人只能吃一点干粮,彻底地隐藏行迹,不让吴军发现。

    这里距离安风渡已经很近了,夏侯玄连续地派出多路斥侯,打探吴军的状况,很快就得到了回报,征南军距离最近的吴军营地,已经是不足五里的路程了。

    夏侯玄暗称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正好赶到长风林,看到地形合适潜伏起来,魏军很可能一头就和吴军撞上了,到那时,就不是偷袭战了,而成了遭遇战,里应外合前后夹击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

    据斥侯禀报,吴军连营数里,皆在山林隐秘处扎营,很显然吴军目的就是想在安风渡伏击魏军,斥侯未敢轻入,只是大概地数了一下吴军的营帐,至于营帐内藏匿着多少的吴军,还真是未知之数。

    夏侯玄倒没有在意,现在去探究吴军的数量并没有多少意义,关键是掌握了吴军在此扎营的信息这就足够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己方军队的隐藏,双方距离如此之近,魏军完全是在吴军的眼皮子底下打埋伏,如果一旦暴露的话,就失去了奇袭的效果。

    还好现在吴军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安风渡,想必此刻司马懿已经率军抵达了安风渡北岸,并做好了渡河的准备,吴军想要半渡而击,自然要密切地注视着河对岸魏军的动向,至于身后这支悄悄潜入的魏军,他们还真是压根儿没有注意到。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是偷袭作战的先决条件,还好现在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夏侯玄是踌躇满志,信心满满,趁着全军将士正在休整的时候,将各营的主官都召集起来,布置行动计划。

    中军帐自然是没有的,夏侯玄为了字全起见,下令全军不得搭帐蓬,不得建围栅,三万军队全部进入山林之中隐藏起来。

    这次的作战会议,夏侯玄和诸将皆是席地而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铺开了地图,大家围着地图,夏侯玄便开始布署进攻方案。

    代表骁骑营参加会议的是文钦,其他各营也皆有中郎将或校尉参加,不过整个作战计划夏侯玄早已制定好了,也无需和诸将讨论,他指着地图分配兵力,某营处何处进攻,某营从何从策应,某营从何处截击,布置的是井井有条,诸将只需按令行事即可。

    这个行动计划夏侯玄这两天就一直进行着谋划,所有的细节他都反复地斟酌过了,其间还参考过任览和曹亮等幕僚的意见,不过大主意还是夏侯玄自己拿的。

    对于这份尽为详尽的作战计划,夏侯玄自己是相当地满意,在他看来,没有比这份计划再完美无缺的计划了,如果魏军能忠实地不折不扣地执行他这个计划的话,取胜的把握至少也在九成以上。

    众将对夏侯玄的计划也都是相当地佩服,能把计划做得这么周详细致的人,必然是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人,跟着这样的主将打仗,他们所需要做的,真是省心极了,只要冲锋陷阵和敌人厮杀即可,别的就无需他们考虑了。

    众将听从夏侯玄的指挥,个个唯唯诺诺,拱手领命,没有半分的抗拒之意。

    因为夏侯玄的计划确实也是过于的完美了,那怕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也觉得无可挑剔。

    不过坐在最后面的曹亮却心底之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虽然他也承认夏侯玄的这个作战计相当的完善,所有的细节都布置的井井有条,毫无破绽,夏侯玄为了制定这个计划,确实也已经是做到了极致,尽善尽美。

    但战场之上,真的能够实施得了这个完美的作战计划吗?

第200章 勘查地利

    真正的战场,永远是危机四伏,计划跟不上变化,那怕是再完美的作战计划,到了真正的战场上时,总是会出现一些偏差的。

    所以真正的名将,都不会是一个完美计划的制定者,他们最大的能力,在于临机权变,根据战场上形势的变化而做出相应的调整。

    计划越完善,就意味着调整的余地变得更小,一旦遇到紧急的情况,反倒是会束手束脚。

    所以曹亮对于夏侯玄这个计划,其实是不太赞同的,只不过看到夏侯玄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实在是不想打击他罢了。

    在昨天夏侯玄向他征询意见的时候,曹亮就曾隐晦地提出,再完美的计划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赵括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他可是理论派兵法的鼻祖,然而长平一战,四十万人全被白起给坑杀了,赵括本人也是万箭穿心,死于非命。

    其实曹亮是想告诉夏侯玄计划虽然重要,但不必做到事无巨细,只要能把握大方向足矣,剩下的就需要在战场上随机应变,灵活掌握了。

    但彼时夏侯玄沉沉浸在自己的完美计划中不可自拨,至于曹亮的善意提点,夏侯玄是故意疏漏还是无心理会,曹亮就不清楚了。

    但从今天公布的作战计划来看,和昨天的那个是如出一辙,显然夏侯玄丝毫没有听进去曹亮的劝告。

    曹亮心情稍稍有些郁闷,不过他自问没资格去生气,毕竟这支军队的主将是夏侯玄,自己也只是了的幕僚,幕僚的作用就是给主将来出谋划策,提供建议的,至于主将采纳不采纳,就不是幕僚所要考虑的事情了。

    曹亮没有等会议结束,他就起身离开了。

    因为今天的会议是布置作战任务的,接受龠令的,都是各营各部的主官,曹亮做为参军,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所以他早走一步和迟走一步,其实是没有多大区别的。

    方布一直就站在不远处,看到曹亮起身离开,他便快步跟了上去,问道:“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儿?”

    曹亮长吁了一口气,道:“心情有点闷,出去走走。”

    方布便没有开口,紧跟着曹亮,须臾不离。

    在洛阳之时,方布做为曹亮的贴身保镖,一直就是寸步不离的,而且方布很少开口,几乎从来不问曹亮要去哪儿,反正曹亮去那儿,他就跟到那儿,很少有离身的时候。

    到了战场上之后,方布似乎变得更为的警惕,毕竟战场上的凶险要远远高于洛阳,不仅有敌人的明枪,还有来自暗处的冷箭,这一切都需要方布提出做出准确的预判。

    在战场上,他更是时刻地关注着曹亮的动向,有时候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方布则会主动地来询问一番,反正危险之地方布是不允许曹亮踏足的,只有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方布才会允许曹亮自由活动,当然,无论何处,方布也是寸步不离的。

    自从上次在洛阳曹亮遭到刺客袭击之后,曹家对曹亮的安全护卫就极为的重视,方布也是承受了极大压力,此次出征,曹演将曹亮身边的护卫增加到了五人,除了方布继续做为曹亮的亲随贴身保护之外,另外四人则做为曹亮的亲卫,远距离暗中保护着曹亮的安全。

    曹演夫妇为了曹亮的安全,可谓是煞费苦心的。

    曹亮没有骑马,而是一路步行,沿着魏军的散驻地点转悠起来。

    为将者不但要熟读兵法兵书,而且要熟知天时地利,所以每到一地,曹亮都会亲自登临,却观察山川地势,有时候还会对比地图,发现不足。

    这个时候的地图,还没有经过裴秀的改制,简陋的很,有时候绘画的不完整,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出现在了地图之上,有时候是比例尺不对,原本看地图两地之间是十里的距离,可真正到了实地,却远不止十里之遥,差得比较离谱。

    看惯了后世那种精确的甚至带导航的地图,曹亮对这个时代的地图实在是无力吐槽了,简陋的无以加复,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真要是按这种地图打仗,打着打着自己也非得糊涂了不可。

    原本地图上标注的是一道小山梁,可实战时却发现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隘,原本地图上是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实战中却处处是坑。

    哎,说多了都是泪呀。

    自从曹亮发现这军事地图不靠谱之后,每到一地,他都会亲自去勘探地形,把地图上的错漏更正过来,到达安风渡之后,更是紧要的地段,曹亮如何能不察?所以他亲自登临各处,仔细查看,以备不时之需。

    长风林这边的地势较高,可以隐约看到波光粼粼的淮水,那东北方向不远处应该就是安风渡了吧,大约两三个时辰之后,战斗就会打响,这次淮南之战魏吴两国的第一次战役即将要拉开帷幕。

    夏侯玄憋着一口气,全军将士也都憋着一口气,这一仗魏军势必要打出魏军的气势来,打出魏军的威风来。

    其实吴军又何尝不是?

    此次吴人在安风渡设伏,准备对魏军半渡而击,也是一个精心准备的计划,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站在这片高地之上,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吴军的营帐,这些营帐全部藏匿在密林之中,如果不仔细地分辨,是很难看得到的。

    在营帐的周围,还可以隐约看到吴军的士兵在集结,刀枪在初升的朝阳下熠熠生辉,反射过来的光线甚至晃了曹亮的眼一下。

    看来吴军也已经是在集结军队了,大战真得将要是一触即发。

    好在魏军隐蔽工作做的极好,已经到达了吴军身后不远的地方,藏身于山林之中,吴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既然没有察觉,那就更谈不上什么防备了,这一战,似乎魏军已经是抢得了先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魏军必然会大获全胜。

    也许,这一战还真应了夏侯玄的计划不成?

第201章 邓艾的方案

    “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身后有人惊喜地道。

    一般而言,属于中军的参军多数时候是会留在帐中,为主将出谋划策,不会身临前线,而此刻曹亮出现在了阵地的最前沿,无疑让人感到吃惊。

    曹亮回过头,笑了笑,说话的人正是石苞,而他身边一样身穿着铠甲的正是邓艾,这里是骁骑营的驻地,距离吴军营地最近,稍后发起冲锋时,骁骑营也将是当仁不让的先锋主力。

    “我随便看看。”曹亮随口道,“怎么样,马上就要进入战斗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石苞咧嘴一笑道:“曹公子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给你脸上抹黑的。”

    石苞期待这场战斗已经很久了,既然投身军旅,石苞就不再是那个只治农桑的小县吏了,战场就是他最为广阔的舞台,想要加官晋爵,混出一个人样来,那他就必须要在这场血与火的战斗中淬炼自己,他渴望着杀敌立功,同样也渴望着鱼跃龙门,步入人生的巅峰。

    而他所憧憬的一切,并不再是镜花水月,只要自己努力,一切就都可以争取得到。

    与石苞的激情满满不同,邓艾则表现的要沉稳的多,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坚定的眸光之中,曹亮一样可以看到他对这场战斗的渴望。

    战场就是功名富贵的源泉,是步入成功的阶梯,如果没有战争,这些渴望着建功立业的将士将会变得籍籍无名,在庸碌之中度过平凡的一生,纵然是一代名将,最终也会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只有战争,他们才有机会大放异彩,才有机会扬名于世,生于乱世,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种不幸,但对于石苞和邓艾这样的旷世名将来说,却是幸甚之至,只有在这个时代,才会体现他们的价值。

    曹亮对邓艾道:“士载,听说你每到一地,都喜欢勘测地利,指定军营处所,谋划行军路线,随我走走如何,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唯。”邓艾俯身称是。

    邓艾有一个习惯,每次出门之时路经一地,总喜欢勘测地形,谋划军事,那儿适合扎营,那儿适合防守,那儿适合进攻,他都会指点一二,就连具体的行军路线,他经常都会在图纸上画出来.

    为此,邓艾时常还会受到同行之人的嘲笑,认为他是不自量力,一个管屯田的官,却操着领军将领的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邓艾丝毫没有受到旁人的影响,始终是我行我素,不管经过哪儿,都会按照自己的习惯,亲自勘测规划,俨然就如同是一位领军的大将军一样。

    曹亮带上邓艾,一路往前,在距离吴军营地只有两三里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所幸这儿丛林茂密,他们掩身在树丛的后面,对面往来巡弋的吴军士兵并没有发现。

    不过曹亮不敢再往前走了,越接近吴军营地,便有越多的明岗暗哨,明岗还好说,远远地就可以瞧得见,也就能躲得开,但暗哨布置在隐秘处,很难发现,恐怕只有到了近前才能知晓,但到了近前的时候,只怕曹亮就已经是暴露了。

    如果曹亮暴露了,那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吴军便会察觉背后有魏军的活动,然后不遗余力地来搜查,那样夏侯玄的整个计划就会流产,魏军只能是由偷袭战改打遭遇战,结果难以想象。

    所以曹亮呆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上之后,便不再往前走了,指着前面吴军的营地,对邓艾道:“如果你现在是领军主将,你会采用怎么的方式来进攻?”

    邓艾跟随着曹亮一路前行,虽然一直是默不作声,但他的脑子却没有闲着,暗暗地在心里早已经是谋划好了,此刻听曹亮相问,邓艾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的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曹亮不禁是暗暗称奇,邓艾的进军路线和方式几乎和夏侯玄的是一模一样,要知道夏侯玄的这份作战计划,可是他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地搞了两天才搞出来的,而邓艾只是刚刚看了两眼,就随口而出,果真是一个军事奇才。

    名将确实是名将,不服还真是不行,要知道,曹亮也仔细观察过地形地势,但如果让他拿得出同等质量的作战方案来,还真是勉为其难的事。

    毕竟这是曹亮第一次亲历战争,纵然此前读过无数的兵法兵书,但曹亮明白,实战和兵书其实是两回事,战场之上,你可以决定开头,但你永远也无法决定结果。

    曹亮对邓艾道:“士载,方才你规划的是进攻的路线,如果我军战况不利,遭遇敌军围困,又该当如何撤退?”

    邓艾明显地为之一滞,别人制定计划,总是往好的一方面考虑,如何发起进攻,如何乘胜追击,而曹亮则是明显走的是另一条路子,仗还未打就考虑败退的事了,完全的与众不同啊。

    不过,邓艾倒没有反驳,毕竟未雨绸谬也是深谋远虑的智者才会想到的,他沉吟了半晌,这才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撤退方案。

    邓艾之所以会沉吟半晌,是因为此前邓艾还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未进先考虑退,本身就是一件丧士气的事。

    但邓艾思路敏捷,那怕此前没有考虑过,此刻默想片刻,还是能给出曹亮一个比较满意的方案来。

    曹亮暗暗地点头,邓艾的这个方案虽然说不能尽善尽美,但却不失为一条好的退路,如果战斗不利的话,倒是完全可以采纳邓艾的这个方案,至少征南军不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曹亮没有完全否定夏侯玄的作战计划,不过夏侯玄的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光考虑了如何去里应外合来破敌,没有考虑到一旦战事不利,整个征南军的三万人马将何处何从。

    孤军深入敌后,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而一旦陷入敌军的围困之后,如何才能脱困,夏侯玄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一点。

第202章 爽约

    看看临近午时了,曹亮也不敢耽搁,于是和邓艾告辞,返回了中军。

    这个时候全体征南军的将士已经休息完毕,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各营各部的军队已经是集结完成,就单等着夏侯玄最后的命令了。

    曹魏的中军并不是一支养尊处优的贵族军队,而是真正的帝国精锐,他们曾多次参与对吴对蜀作战,每次都是在最为紧急最为关键的时候投入战场,力挽狂澜。

    当年的街亭之战,魏国中军正是在张的率领之下,长途行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蜀军一个措手不及,利用蜀将马谡的扎营失误,一举攻克街亭要塞,让趁兴而来的诸葛亮是败兴而回,蜀国为之精心准备了数年的北伐,化为了无有。

    曹魏的中军就如同是中流砥柱一般,每次在战况最为危急的时候,总会出现中军的身影,他们就如同是救火英雄一般,东线着了火救东线,西线着了火救西线,无往不胜。

    此时到达淮南战场上的曹魏中军,不少的将士都参与过对蜀对吴作战,算得上是老兵了,大战在即,这些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不但没有半点的紧张情绪,反而是变得极为地亢奋起来,热血沸腾,激情四溢。

    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难免会有一些紧张,但在这种情绪的调动之下,恐惧感很快就丧失殆尽了,代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

    曹亮在往回走的途中,就可以感受到这种浓烈的气氛,越是临近战时,这种气氛就越发浓重,整支军队的气势都处于一种高涨的状态,古人说一鼓作气,魏军此刻就算没有鼓声的激励,同样也是斗志昂扬,士气如虹。

    回到了中军,曹亮看到夏侯玄正在对任览说着什么,大概是最后的一些布署吧,稍后的冲锋作战之中,中军的长史和参军这些人是不会参与到进攻之中,不过后勤诸多事务,还需得他们来处理,显然夏侯玄就是交待后勤事务的。

    看到曹亮回来,夏侯玄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万事俱备,单等司马懿那边的信号了。

    “子明,你去了哪儿?”

    曹亮答道:“我随处看了看,吴军连营数里,想必驻扎着不少的军队,这一战想必定然是一场恶战。”

    夏侯玄哈哈一笑道:“那倒是未必,只要我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吴军阵势必定大乱,再想组织有效抵抗,恐怕也是难事。”

    夏侯玄对此战是志在必得,言谈举止之间颇有几分自信。

    曹亮没有再说什么,此刻夏侯玄正在兴头上,曹亮也不想扫他的兴,更何况,曹亮也无法断定战斗的走向,现在说什么也是言之过早。

    其实这场战斗的关键在司马懿,如果司马懿能玄兵抢渡淮河,拖住吴军的主力,夏侯玄再从背后插上吴军一刀,这场战斗恐怕很快就能结束了。

    任览令人取过一根木棍来,插在了地上,用来确定时间。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准确的时间观念,计时大多是看太阳,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辅助的工具有日昝和漏刻,精准是谈不上的,但可以大致计算出时刻来。

    还好今天日光明媚,插上一根木棍就可以根据木棍的影子长短来判断时间了,当木棍的影子达到最短的时候,就正是午时时分。

    前方吴军的营地隐约传来军队集结的声音,偶尔还可以看到尘土飞扬,显然吴军也进入到了临战状态之中,但淮河对岸久久地没有传递过来消息,让夏侯玄心情莫名变得烦躁起来。

    按照他和司马懿事先的约定,双方举狼烟为号,只要夏侯玄看到安风渡方向升起狼烟,征南军就可以发起袭击了。

    但木棍的影子越来越短,但淮河对岸始终却是没有动静,夏侯玄的脸色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如果没有司马懿所率大军的接应,夏侯玄的这支军队完全就是孤军深入,以三万人面对吴军十几万的军队,谈何赢面,能不输个全军覆灭,就已经烧高香了。

    其实夏侯玄所有作战计划,都是围绕着魏军主力来进行的,只要渡河的魏军主力吸引大部分吴军的注意力,夏侯玄才有成功的可能。

    但现在司马懿那边是沓无音讯,这无疑让夏侯玄是踏入了左右维谷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木棍的影子彻底地变为了最短,午时已至,但东北方向的天空中依然只是蓝天白云,丝毫看不到半点狼烟的影子。

    夏侯玄眉头紧锁在了一起,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东北方向的天空,就连脸上的肌肉都轻微地发生了扭曲。

    这恐怕是夏侯玄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了,整个征南军现在就单等着他的命令,可他偏偏无法下达这个命令。

    任览宽慰夏侯玄道:“夏侯将军,勿要心急,说不定司马大都督那边有什么事给耽搁了,相信稍后会有结果的。”

    夏侯玄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有他清楚不过司马懿大军的状况了,吴军此刻在淮南设伏,而淮水北岸,吴军根本就未曾踏足,所以司马懿在抵达安风渡之前,是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的。

    难道说真的是司马懿企图公报私仇,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一想到这里,夏侯玄就感到不寒而栗,司马懿对付自己在情理之中,但拉上三万魏兵陪葬,这样的手段是否太过歹毒了?

    夏侯玄以前一直不相信司马懿会这么做,那怕曹亮当时苦劝于他,他都充耳不闻,认为司马懿并不是那种假公济私,因私废公的人,他们之间的仇怨是私仇,而此刻所做的一切,是国家大事,司马懿那怕再有所图谋,也不应该枉顾三万魏军的性命吧?

    可在事实的面前,一切的辨白都是苍白无力的,司马懿到现在还不肯出兵,那就足以证明,他是在报复,拿三万魏军士兵的性命来陪葬。

第203章 狼烟

    眼看着时间在一息一刻地流逝,诸将也都沉不住气了,不是说好的午时吗,怎么午时都快过了还没动静,他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去问问夏侯玄,但看到夏侯玄黑着脸,只好都又憋了回去。

    夏侯玄能不黑着脸吗,他费尽心血搞出来的作战计划临战之时因为友军的不配合面临夭折的可能,怎么不令他心痛如绞。

    更糟糕的是,夏侯玄只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并没有备用的第二计划,也就是说在失去了司马懿大军的接应之下,孤军深入的征南军将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

    这个后果几乎是灾难性的,虽然此刻征南军的行踪还没有被吴军所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露那是肯定的事,只不过是迟或早的问题。

    而征南军的行踪暴露之后,毫无疑问会遭到吴军的围剿攻击,打仗夏侯玄不怕,但面对数倍的敌军,夏侯玄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底的。

    最关键的是,征南军现在的粮草不足,为了起到偷袭效果,征南军几乎是轻装前行,抛却了一切辎重车辆,每名士兵身上,只带着七天的干粮,也就是说征南军最多可以支撑七天,如果七天之后不能摆脱吴军的围攻追击,首先自己就会崩溃掉。

    夏侯玄看向了曹亮,想起了曹亮昨天对自己说的话,他不禁生出一丝的懊悔,如果早一些听曹亮的劝告,做好两手准备,那何致于现在这么被动?

    夏侯玄正要和曹亮说话,就听任览激动地喊道:“夏侯将军,狼烟……狼烟!”

    顺着任览手指的方向看去,东北方的天空中,一股黑烟冲天而起,似有直冲云霄之感。

    夏侯玄激动地难以自抑,胸腔之中那一股的郁闷之气顿时是喷薄而出,他拨出了腰间的佩剑,斜指向前方,大声地喝道:“传我之令,冲!”

    征南军等待这道军令已经是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如今军令一下,征南军如出林猛虎一般,向着吴军的营地冲杀而去。

    狼烟升起来的时候,司马懿已经开始指挥大军强渡淮河了,之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主要是因为架设浮桥的时候出了一些小问题,不过这些小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处理,大军开始按照原计划向淮河南岸进发。

    吴军在淮河南岸设伏的事,司马懿是心知肚明,不过他有自己的计划,所以一点都没有慌乱,反正吴军的计划是半渡而击,在魏军到达南岸的数量没有达到足够多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轻易发起攻击的,这倒是给了魏军渡河的一些便利。

    魏军在淮河上同时架设了四座浮桥,数万大军成四路纵队,源源不断地从浮桥上通过,杀入到淮河南岸。

    吴军从寿春和弋阳撤军之后,就赶到了安风渡设伏,其中东路撤下来的全琮部埋伏在了安风渡的东面,从西路撤下来的诸葛瑾部埋伏在了安风渡的西面,东西两路十几万大军,对安风渡是虎视眈眈。

    按照诸葛恪所提出来的方案,吴军一路人马在安风围城诱敌,另外两路人马在安风渡扎好了口袋,就等魏军来钻了。

    这个方案得到了孙权的首肯,所以吴军很快地就从寿春和弋阳撤了军,并进入到了伏击的阵地,等候魏军的到来。

    安风渡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安风渡水流平缓,河面宽阔,比较适合渡河。

    北岸相对来说地势平坦,一望无垠,吴军在南岸处的高地之上,便可以清楚地看到魏军动静,简直就是无遮无拦的。

    而安风渡南岸,丘陵起伏,植被茂盛,那些成片的山林给吴军设伏创造成了极为隐蔽的条件。

    总之,吴军藏身于淮河南岸的山林之中,魏军抵达前线之后,想从北岸窥探南岸的情况,几乎是一种奢望,因为从北岸去看南岸,除了一片郁郁葱葱之外,还真看不到什么。

    这对吴军的伏击来说,自然是非常有利的,诸葛恪选择在安风渡设伏,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较淮河沿岸的其他渡口,恐怕也只有安风渡最为合适了。

    所以诸葛恪才会将三路大军全部撤下来,一路进攻安风城为饵,另外两路都去设埋伏,准备在野战之中,打魏国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诸葛恪之所以选择半渡而击的计划,就是因为这要可以有效地杀伤魏军,给魏军一次迎头痛击,如果吴军隔河而守的话,固然可以将魏军挡在淮河以北,给魏军强渡淮河增加无数的难度。

    可这样一来,吴军杀伤魏军的人数就极为地有限了,而且魏军如果觉得安风渡不能轻易地渡过之后,肯定会暂时放弃掉安风渡,转而寻找其他的可以轻易渡河的渡口,比如说目前就被魏军所控制的寿春和弋阳,如果魏军从那儿渡河的话,则会轻松许多。

    所以吴军尽可能地把安风渡伪装成无人防守的模样,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丝毫看不到吴军的身影,借此而迷惑魏军,然后待魏军半渡之时,一举杀出,重创魏军于淮河南岸。

    吴人自以为计,殊不知司马懿一生征战,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不过是当年他所玩剩下的,所以司马懿一早就料算到了,吴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会白白地让开淮河这道天然的屏障,所以还没有等司马懿到达安风渡,就已经料算到了吴军可能采取的手段和花招。

    而半渡而击,是诸多兵法阵形之中最为稳妥的办法,司马懿就早已料算到了吴军完全可能会在安风渡设伏,为此,司马懿还精心地设计反制的计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吴人自以为得计,想做一只隐藏在叶子后偷袭吴军的螳螂,可他却殊不知,自己早已被黄雀所盯上了。

    角色的转换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只不过在角色转换的过程之中,当局者是懵然无知的,只有旁观者才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204章 势如破竹的骁骑营

    司马懿经验老道,在释放狼烟时选择的时机完全是恰到好处的。

    此刻魏军渡河成功的的部队已经有两万余人,在渡过淮河之后,便主动地在淮河南岸上排兵布阵,建立起防御阵形。

    此时担负着右路军主将的诸葛瑾比较担忧,他很清楚,司马懿是怎么样的人,那怕自己弟弟诸葛亮这样的天纵奇才,碰到司马懿一样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儿子诸葛恪比较托大,想实施一个半渡而击的计划,重创魏军于安风渡。

    半渡而击顾名思议就是等敌军渡河渡了一半的时候,再行出击,趁着敌军立足未稳的机会,重创已渡河之敌。

    诸葛瑾观察到魏军渡过淮河之后并没有欢呼庆祝,更没有得意忘形,而是非常务实地在淮河南岸构筑起简单而实有的防御阵形,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

    不能再等了!

    诸葛瑾神色严峻,简单地和副将步骘商议了一下,认为如果按原计划,吴军等到魏军真正渡过一半人马的时候,恐怕魏军早已结成铁桶一般的阵形了,真正等到那个时候,吴军不得不去啃这个硬骨头,恐怕还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所以诸葛瑾计划提前发起攻击,不管现在魏军渡过河的有多少人马,趁魏军立足未稳之时,果断出手,将这支已渡河的军队给歼灭掉。

    步骘很快地同意了诸葛瑾的计划,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和对面东路军的全琮来打一下招呼,没时间了!诸葛瑾果断地下令吴军行动,全面出击,拦腰斩向魏军的南岸军队。

    这一切早已在司马懿的预料之中,所谓半渡而击也不过是一个战术名称而已,在实战之中,恐怕没有那个将领可以等到敌方的军队真正渡过一半时才发起攻击。

    他微微地冷笑了一声,下令身边的亲兵点燃早就准备好的干柴堆,一股浓而黑的狼烟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在通信欠发达的古代,狼烟一直是一种有效的通信手段,万里长城上的烽火台,就无时不刻地准备着引火之物,一旦遇到敌人入侵,便立刻点燃入狼烟示警,千百座的烽火台一一传递,其景象也是蔚为壮观的。

    狼烟顾名思议是用狼粪来点燃的,但在实际的操作之中,狼粪的效果并不太明显,真正的狼烟是混合了干柴湿柴和油脂的材料点燃的,这样的狼烟黑且浓,能直冲天际,效果最为明显。

    吴军的提前出击给了司马懿很大的压力,现在渡过淮河的魏军尚不足两万之数,很难承受吴军的大举反攻。

    不过司马懿是留着后手的,尽管他不知道夏侯玄的军队现在赶到了那儿,但根据约定,只要狼烟一起,夏侯玄就会率军不顾一切地赶来增援,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在长风林等候已久的夏侯玄早已是焦灼万分了,如果司马懿那边再不发信号,他都感觉自己真有些撑不住了,看到狼烟之后,夏侯玄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立刻拨剑下令全军全部出击,痛击吴军。

    骁骑营原本就处于最前沿的位置上,距离吴军的营地不过才四五里的距离,接到军令之后,文钦立刻下令,三千骁骑如铁骑洪流一般,浩荡而出,以不可阻遏之势,向着吴军营地扑了过去。

    成建制的骑兵最大的倚仗就是速度,千骑万乘,呼啸而来,强大的冲击力完全可以摧垮一切,势不可挡。

    吴军在此立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安风渡口上,以至于营地背后的防御,是极为地薄弱,连道像样的栅栏都没有,几根稀疏而细长的树枝就充当了防御工事。

    这种防御工事,在骁骑营面前,简直就是形同虚设,骑兵很轻易地就突破了这层工事,杀入了吴军的阵地之中。

    不光是防御工事的薄弱,就连守营士兵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全部吴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尤其是开打之后,所有的吴兵吴将无一不是目视前面,那怕没有参加战斗,关注点自然也是安风渡口上。

    三千骁骑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狂砍猛杀,将吴军的营地捣了个稀烂,军营全毁,那些守营的吴兵更是只恨爹娘给少生了两条腿,想逃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人的速度远远不及战马,那怕跑得再快的人,最多也就只能是跑着前面,面对身后如狼似虎的铁骑,真心让人感到绝望。

    当三千以骁骑横扫整个吴军营地之时,征南军的步兵也冲了上来,面对一片狼籍的战场,征南军倒像是清道夫,而不是参与进攻的步兵。

    魏军毫无征兆地从背后杀来,让诸葛瑾顿时心凉了半截,作战时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腹背受敌。

    现在吴军刚刚向魏军的滩头阵地发起攻击,双方也刚进入短兵相接的时刻,吴军的背后突然地杀出一支军队来,让诸葛瑾是措手不及。

    看来魏军是早有准备,早就针对着吴军的伏击计划采取了反制的手段,什么时候如此强悍的一支军队竟然绕到了吴军的背后,诸葛瑾竟然是全无察觉,失职!严重的失职啊!

    骁骑营的动作极快,不过是片刻的光景,就已经冲破了吴军的营地,斩敌无数,其后三千骁骑不待步兵跟上,便长驱直入,开始对吴军进攻的军队发起进攻。

    吴军进攻的方向是安风渡口,而骁骑营的进攻方向也是安风渡口,双方是同向而行,骁骑营完全可以追着吴军的屁股来打。

    军队打仗讲究阵法,排什么样的兵,布什么样的阵,事先就早做了安排,而骁骑营的突然出现,似乎打乱了吴军的布署,此刻吴军再想回头应战,整个军队的队形就无法再讲究了,变得凌乱不堪。

    而混乱的阵势,则是骑兵最为喜欢的,他们可以有敌军阵中恣意往来驰骋,横冲直撞,简直就如同是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般,对手毫无抵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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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曹亮穿了,成为了曹魏宗室的“曹三代”。相比于纵横捭阖的曹一代、守成有余的曹二代,曹三代实在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士家坐大,司马专权,曹魏的天下已是危如累卵存亡绝续。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抗争?曹亮不甘随波逐流,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且看我如何步步为营,斗司马,兴曹魏,灭蜀破吴,执耳天下!┄┄┄┄┄┄┄┄┄┄┄┄┄┄┄┄┄新书启航,再战“最后的三国”,喜欢这段历史的书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最后的三国2兴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的三国2兴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