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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10章 终极部署

    曹亮对所属的军队进行了明确的分工,投石车阵将会担任最主要的攻击任务,摧毁吴国的舰队,当然前提条件是吴国的战船必须都得进入到投石车的射程之内,否则的话,投石车就是鞭长莫及的。

    其实,如果吴国水军船队避而不战的话,投石车这种固定的攻击方式,是不会对吴军构成任何威胁的,但曹亮组建投石车的最终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消灭吴国的水军,而是为了掩护步骑兵进行渡江的。

    这和组建水军船队的目的是一致的,大规模地建造战船,也不是为了打赢和吴国水军的这一仗,而是为了将十几万的魏军步骑兵送过长江去。

    吴国的水军确实够强,那怕曹亮再努力,花个十年八年的时间,也未必就能够战而胜之,所以曹亮打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和吴国的水军硬刚,只要能将魏军运送过长江去,突破吴军的长江防线,他的战略目标就达成了,如果吴国都城都被攻破了,吴国整个儿都覆灭了,那吴国水军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从曹亮一开始设计对吴作战方案的时候,就从来也没有将消灭吴国水军来做为一项目标的,他所有的战略构想,都是围绕着如何能快速地突破长江防线这一点来进行的,所以曹亮仅仅只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完成战略布署。

    如果从一开始曹亮就将吴国水军选定为消灭目标的话,那么他就算是花费十年的时间,都恐怕是一种徒劳。

    所以别看王濬的水军战船云集,声势浩大,但在曹亮的计划目标之中,这些战船就是来当渡船来使的,之所以要建千艘以上的战船,就是为了能够快速地将更多的军队运送过长江去,所以那些期待着看水军对战精采场面的人,恐怕是要失望了。

    千艘战船,一次性就可以向对岸投送数万人的兵力,甚至可以一次性地将整个骁骑营连人带马全部运送过长江去,这样的兵力投送能力,才是突破吴军江岸防守的力量所在。

    吴国除了水军厉害之外,在建业城外,还驻守着不少岸防部队,他们兴建了不少的岸防工事,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魏军的登陆。

    吴国的水军交给投石车阵去对付,但这些岸防部队却是需要担任先锋的骁骑营和步兵营来突破的,这种登陆战,向来也是攻坚战,曹亮自然要派最为强悍的王牌主力营来担当攻坚的任务。

    一旦骁骑营和步兵营完成突破之后,后续的步骑兵将会源源不断地由王濬的水军输送到南岸,对建业城实施包围,并且对江东诸郡展开攻势。

    这次曹亮还特意地从各州抽调了四万人的守备部队,只要是野战军团攻陷的城池,将会由这些守备部队来接管,这样一来,野战军团就不必在攻城略地之后,留出一部分的兵力来驻守城池,导致能够攻击的部队越来越少,前进乏力。

    总之,这次伐吴的兵力配置上面,曹亮还是动了些心思的,水陆步骑齐上阵,有打野的,有攻坚的,有运输的,有守备的,诸多兵种各司其职,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也同样重要,光是前期的准备事宜就足够他忙个焦头烂额的了。

    不过曹亮既定于腊月二十三发起总攻的时间已经不会再有所改变了,曹亮已经将最终的进攻计划向营以上的将领们进行了公布,各部队也将会按照这个时间表来进行筹备,灭吴之战,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的阶段。

    就在魏军进入到了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之后,对岸的丁奉也深陷入焦虑的状态之中,和其他的东吴文臣武将不同,丁奉认为此次魏军的调动,肯定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有所图谋的,否则曹亮不会在魏国水军尚未形成战斗力之前,就将船队拉到建业江面上来,所以丁奉笃定魏军下一步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但究竟会怎样的行动,丁奉也无从得知,他仅仅是靠着自己从军多年的感觉,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的危险存在,但这种危险究竟来自何方,什么时候发生,丁奉确实是一无所知。

    可做为长江防线东段的都督,丁奉肩上的担子比谁都要重,毕竟魏军在建业的对岸云集了二十多万的人马,声势如此浩大,别人可以隔岸观火,熟视无睹,但丁奉真得不做到,他必须要为防线来负责,绝不能让魏军有突破江防的机会。

    丁奉可是从濡须口一路盯着魏国水军抵达的西江口,尽管这一路魏国水军并没有向南岸发起过攻击,但本身这次魏军的大转移就让丁奉是心生疑窦。

    如果仅仅是操练的话,魏国水军呆在巢湖上是最好的选择了,这里水面宽阔,风平浪静,做为锻炼新兵的场所,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曹亮突然地将魏国水军全部调往了西江口,并这那儿修建好了可以容纳上千艘战船的水寨,显然不仅仅只是想让魏国水军在西江口进行操练这么简单,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丁奉绝不相信。

    为了试探出魏军的真实意图来,丁奉下令吴国的水军轮番地派出战船,到魏军水寨那边进行挑战,想看看魏军的虚实如何。

    但不出意外的是,魏军水寨免战高悬,根本就不理会吴军的挑战,那怕吴军水兵将喉咙给喊破了,魏军那边依然是没有任何人来答理他们。

    王濬已经下令,水军的任何船只都不得出水寨,那怕是吴军那边骂再难听的话,所有的水兵都得忍着,违令者,斩!

    当然,魏国水军这边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真要和吴军硬刚的话,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虽然也有人不忿,但碍于王濬的军令,是没人敢轻举妄动的,王濬素来以治军严厉而闻名,这次治水军,他正是以自己的铁腕压得水军那些不敢造次,令出必行,言出法随。

第1911章 小年

    魏军水寨的构造相当的坚固,并在水寨的外围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来防范,所以丁奉虽然派人去挑战,但却也没有机会能够攻破魏军水寨的,他们在外面辱骂了一些时候之后,见魏军没有动静,也只能是回营向丁奉复命去了。

    魏军现在避而不战,这让丁奉是愈加以烦躁无比,只有和魏军交手才有机会试探出魏军的虚实来,结果魏军抵达西江口之后,更是成为了缩头乌龟,缩在水寨之中一动不动,丁奉此番真得是无计可施了。

    丁奉只能是派人在江上多加巡逻,同时将长江下游所有的吴军战船都集中到建业的江面上来,现在看这个形势,如果魏军发起进攻的话,首要的攻击目标就是建业,所以丁奉将所有的下游战船都集中到建业来,也是一个极为有针对性的防御部署。

    建业是吴国的都城,如果魏军要渡江攻击的话,首选目标也一定是会在建业,那丁奉加强建业的防御准没错。

    丁奉不光是调集了大量的水军船只到建业来,而且在建业城和江南岸部署了大量的防御部队,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修筑工事和部署军队,那都是花钱,而且还不是小钱,本来连年的征战已经把吴国的国库给掏空了,如今再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来兴建江防工事,吴国朝中的许多大臣都表示不满,认为丁奉这是小题大作,劳命伤财。

    在他们看来,吴国拥有强大的水军,便可以高枕无忧了,魏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南渡,丁奉加强江岸的防守,那纯属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还好孙休支持了丁奉,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总也不是坏事,所以丁奉得以力排众议,在江南岸建立起了坚固的岸防工事。

    只不过国库现在比较空虚,让朝廷那边一下子拨出那么多的钱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孙休下令让江东的各大士家豪门进行捐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么多年来,江东的各大士家豪门敛聚了大量的财富,如今国难当头,也该是他们出出力的时候了。

    江东的世家豪族自成一体,多年来就和皇室孙氏是矛盾重重,当年孙策崛起于江东,便和江东本土士族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后孙策被刺客暗算,正是江东许家的杰作。

    后来孙权即位,采用边打边拉的手段,消灭了一批反对孙氏的士族大族,扶植了一批支持孙氏的士家豪族,确立了孙氏的王权地位。

    绥靖和怀柔虽然暂时地缓和了矛盾,但江东士家势力坐大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到了孙权在位的后期,许多的士家卷入到了两宫之斗中,推波助澜,酿成了一出出宫廷惨剧。

    后来孙权虽然是痛定思痛,开始出手整治士家豪门,但如今的江东士家,早已非当年可比,已经成为了尾大不掉之势,他们的根枝已经触及到了东吴政权的方方面面,盘根错节,孙权如果想彻底地推倒这棵大树,必然是动摇国本。

    孙权之后,诸葛恪、孙峻、孙綝先后成为了权臣,执掌朝中大事,权倾天下,但他们却无一例外地没有成为了司马懿,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得到江东士族的支持,所以落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也就不足为奇了。

    孙休真正是因为得到了士家的支持,才能顺利地除掉孙綝,夺回皇权,如今孙休竟然要利用修筑江防的机会向各大士家进行压榨,自然难免会引起各大士家的不满。

    江东的士家豪族确实有钱,中原地区连年战乱,但偏安于江南一隅的的士家大族却安稳如山,几十年来的财富积累,让他们早已经是富得流油了,尤其是那些江东的顶级豪门,更是富可敌国。

    但谁会嫌钱多啊,更何况这些财富都是依靠家族之中几代人的努力积攒才能达到今天的地步,现在吴主孙休一道圣旨,就要巧取豪夺,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虽然说圣命难违,但江东的这些豪族,往往采用阳奉阴违,偷逃转移的手段与朝廷对抗之,平时一个个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现在却是人人装起穷来,征集令虽然下达了多日,但所征的钱粮数目,却远远地低于预期。

    有多少钱,才能办多少事,丁奉虽然力主兴建江南岸防工事,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丁奉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因陋就简,虽然岸防工事没有达到他的预期目标,但终归也是有了一些模样的,至于那不能挡得住魏军的进攻,那便是听天由命了。

    当然,丁奉也把防御的主要精力是放在水军船队上面的,这才是赖以维系吴国安全的第一主力,岸防工事不过是一种辅助的手段,如果魏军无法战胜吴国水军的话,他们是根本不可能越过长江的。

    对于水战,丁奉当然也是自信满满,或论骑战步战,吴军确实是比较逊色,但水战吴军敢称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普天之下,最为强大的水军,自然是非吴军莫属了,魏军想要突破长江防线,攻取建业,那首先得问问吴国水军答不答应。

    对此丁奉当然是信心十足的,只要他坐镇水军,魏军就无人敢捋其虎须。

    丁奉立于船首,遥望着江对面烟雨濛濛的魏军水寨,他轻抚着颔下花白的胡须,虽然他已年过七旬,但却从来也没有觉得他老过,遥想数年前的东兴之战,那可是丁奉的成名之战,雪中奋短兵,一举击溃了魏军对东关的入侵。

    如今他身居要职,官位显赫,但同样是职责重大,建业的安危系于他一身,丁奉更没有理由来懈怠。

    “都督,明天就是小年了,陛下邀您回宫一宴。”孙休派人来请丁奉回宫,每逢腊月二十三,吴国皇宫都会设宴招待群臣。

    丁奉淡淡地婉拒道:“不必了,请回禀陛下,大敌当前,臣不敢擅离职守,请陛下与诸臣欢饮,这国门由臣来守!”

第1912章 渡江之战(一)

    冬夜的五更,还是乌漆麻黑的,看不到一缕的星光,天空中微微地扬着雨丝,虽然感觉不到有大多的雨,但是在露天下站久了,还是会被雨水给淋湿的。

    此刻原本寂廖宁静的魏军西江口水寨突然变得喧嚣起来,灯火通明,人嘶马鸣,热闹非凡。

    骁骑营和步兵营的将士已经是按照原定的时间,率先地赶到了水寨,准备登船。

    王濬几乎是一宿没睡,调度船只,统筹安排,这上千艘的战船要做到有序组织,队形不乱,也并非是易事。

    更何况,如此规模的渡江作战,魏军战史上还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王濬也这完全是摸到着石头过河,所以他精心准备,每一个细节都不敢疏忽大意,力求做到有秩有序,井井有条。

    大的战船是来运载骁骑营的人和马的,小的战船是来运载步兵营的,一次性就要运送半个骁骑营和一个步兵营,总计将运送两万两千五百人以及七千五百匹战马,这对水军来说,也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压力,毕竟为了保密,他们就连演习都没有进行过,此刻战船上突然地涌上来这么多的人马,光是看看,就令人头皮发麻了。

    人还好说,进入船舱之后,可以呆在指定的区域不动即可,但战马却未必能听话,这些战马在陆地之上驰骋惯了,到了战板的甲板上,几乎很难适应,尤其是江上风浪很大,这些战马显得惊恐不安,如果大量的战马都乱冲乱撞起来,翻船的事故都有可能发生。

    还是王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事先在甲板上用木杆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每个格子正好可以容纳一片战马,每个格子的前后木杆都是活动的,可以随时打开,这就构成一个临时的马厩,将战马拴到拦杆上,任凭它们如何挣扎嘶鸣,都是无法挣脱的。

    这样就可以保证战马那怕是在受惊的情况下,也不会到处乱跑乱窜,不会对战船行进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且由于前后的栏杆都是活的,上下战马都十分的方便,战马上船时和下船时只要将横杆全部打开,战马就可以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光是需要上船的将士就达到了两万多人,战马七千五百匹,纵然事先水军方面已经是做好了准备,但如此之多的人马需要登船,一直忙乎到天亮之后,才算是全部完成了登船。

    王濬一声令下,水寨的几处大门全部打开,所有的战船依次地驶出了水寨,一字排开,向着长江的南岸驶去。

    魏军水寨这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非对面的吴军是聋子是瞎子,否则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更何况,为了刺探魏军的动向,丁奉每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会轮班地派出巡逻的蒙冲快船去魏军水寨附近刺探军情。

    这种蒙冲快船是最小的战舰,船身狭长,速度奇快,灵活异常,最擅于担任水面侦察和突击任务,这些快船尽管无法突破魏军的防线,但却能比较近的接近魏军的水寨,刺探到第一手的情报。

    如果魏军派出战船来赶逐的话,数量多的话,吴军的蒙冲快船完全可以做到势弱之时迅速逃跑,如果魏军派出来的战船数量比较少,吴军快船则可以反杀之,寻常的情况,他们可以做到以一敌三都不落下风。

    今天魏军步骑登上战船如此之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那些吴军那些巡逻快船的,而且魏军这方面似乎也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整个渡口处灯火通明,数万人马源源不断地登船,把吴军巡逻兵都看得是目瞪口呆,除非魏军是要进行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否则是不可能将这么多的人马塞到战船上的。

    巡逻快船飞也似地返回到了南岸的营地,急忙地向丁奉禀报了这个紧急的军情。

    丁奉这一段时间以来,就一直呆在岸防的阵地上,一方面指挥水军严密地监视着魏军的动静,另一面监造江防工事,尽管朝廷方面给出的钱粮比较少,但丁奉依然把每一枚的铜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建业保卫战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每天晚上丁奉睡得都比较晚,起得比较早,真正的睡眠时间,都不足两个时辰,五更天的时候,丁奉就已经起身了,按平时的习惯,他会到江边去溜达一下。

    寻常的江面之上,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今天却有些异乎寻常,北岸那边灯火通明,虽然有雾气相隔,但依然可以依稀看到魏军水寨那边人影重重,一片嘈杂之声。

    丁奉心中为之一紧,当即下令他的弟弟建威将军丁封亲自率船队前去查看。

    丁封刚刚上船,还未出发,巡逻的快船就已经飞驰而回,向丁奉禀报了敌情。

    吴军诸将闻言皆是大惊,魏军此举是淮备渡江啊,他们立刻建议丁奉下令水军迎战,绝不能让魏军渡过长江来。

    此刻的丁奉面色极为的冷峻,挥手示意众将别慌,虽然魏军有渡江的意图,但在建业江面停泊的近千艘战船那可不是摆设,魏军船队如果越不过这道防线,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登陆的。

    如果魏军是佯攻的话,那倒也不足为奇,但如果魏军是实打实的进攻的话,丁奉就得考虑这背后是不是别有什么阴谋。

    魏军的水军力量,丁奉可是领教过了,确实是不咋地,最起码水上战斗力,和吴军相比,根本就在不一个档次上面,那怕他们此刻装载更多的人马上船,也不可能提升水军的战力,反而因为载重量加大的缘故,使战船的行驶速度变慢,如果双方发生水战的话,吴军完全可以轻松地将其碾压,魏军只怕就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但魏军此刻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这完全不像是曹亮的作战风格啊,既然曹亮敢派这么多人马前来,那肯定是有恃无恐的,丁奉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第1913章 渡江之战(二)

    既然魏国水军的船队已经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了,吴国水军当然不能认怂,必须要全力以赴地进行拦截,丁奉一声令下,吴军水军的战船便是纷纷起锚,向着江心驶去。

    不过丁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为了预防魏军使诈,他下令吴军的战船,最远也只行驶到江心的位置,不得越过江心,如此一来,那怕魏军在岸上有什么埋伏,也是无济于事的。

    丁奉一直担心的便是那围栏里面的东西,越神秘的东西就越让他有警惕性,毕竟曹亮不可以用一年的时间在那儿故弄玄虚吧,如果真是那种特别厉害的攻击武器,吴国的战船一旦靠近,那岂不是要遭殃?

    吴军的总体战略是防御,防御的目的就是以保存自己为主,打击敌人为辅,现在敌情未明,丁奉当然不敢冒然地发起进攻,所以丁奉便没有下令吴国水军全线出击,而是让他们呆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区域,进行迎敌,魏军如果来犯,必歼之,但如果魏军只是佯攻的话,那么他们大可不必理会。

    江心的位置,是丁奉自认为最为安全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魏军任何有攻击性的武器都够不着,只要吴军不越过江心线,魏军哪怕有埋伏,都是无济于事的。

    丁奉虽然足够谨慎,但他仍旧低估了曹亮的可怕之处,这次曹亮设计出来的攻击武器,不但可以打到江心,而且足以覆盖江面上的任何目标,甚至可以攻击到江南岸上。

    所以不管吴军战船到不到江心,都处于巨型投石车的攻击范围,除非他们逃出投石车的射程范围,也就是说离开西江口到建业城的航道,这样才能免于受到攻击。

    但这样一来,建业城便是无险可御,无兵可守,魏军的战船便可以长驱直达建业城下。

    这正是曹亮要达到的效果,毕竟吴军的战船是移动的目标,如果它们不进入投石车的射程,投石车是根本不可能打得到的,所以在曹亮之前,投石机问世都快有上千年的历史了,但从来也没有人想到过用它来对付战船,曹亮的这一想法,简直就是破天荒一般。

    因为曹亮根本就不需要去非得去击沉吴国的战船,只要把他们给吓走,就可以起到清空江面障碍的目标,当然,吴国战船如果拼死也要来拦截的话,那就让他们尝一尝流星雨的滋味吧。

    王濬指挥着战船驶出了水寨,并将战船一字排开,横陈于江面,所有大船居前,小船居后,在江面上形成一种千帆竞过的宏大场面,在气势上做足了文章。

    王濬这所以亮出如此的战船队形,就是为了吸引吴国水军的注意,诱使大量的吴国战船前来拦截。魏国船队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行进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快,他们驶出水寨之后,一路是缓慢地航行,距离江心的位置还是比较远的。

    而吴军的战船,却是轻快的多,他们很快地便抵达了江心的位置,丁封孙异领军出战,不过他们也严格地遵循了丁奉的命令,没有冒然地冲向魏军,而是到达江心之后,便将战船给停了下来,等魏军战船接近之后,再准备与其厮杀。

    就在这个时候,那尘封了一年之久的围栏轰然倒塌,没错,不是慢慢地拆除,而是由众多的魏兵拆除了前后的支杆之后,用大绳一下子将围栏给拉倒了。

    巨大的声响令周围的人是纷纷侧目,丁封孙异当然也不例外,当他们将目光移向那块神秘了一年之久的地方之后,却顿时满脸的惊愕之色,嘴巴都张成了一个个巨大的“o”型,目光呆滞。

    投石车?这围栏之内神秘的东西竟然是投石车?吴军之中许多人也是认识投石车的,但他们可以打赌,这辈子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投石车。

    这些巨型的投石车就矗立在江边,尽管相隔数里的距离,但吴军将校依然被它高大威猛的样子给震惊住了,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那儿,就如同是一座矗立的森林一般,不,远比森森更加整齐而炫目,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人心。

    最感到震撼的,还是一直守在围栏周围的魏军士兵,他们坚守阵地一年之久,也从来不知道围栏里面有什么,如今围栏倒了,里面的东西终于是始露峥嵘,连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守护了一年之久的居然是投石车。

    但这些投石车和平时所见的投石车截然的不同,高大伟岸,这些士兵需要高高扬起头来仰视才能看到投石车的全貌,那一根根粗大的柱子,仿佛是直窜云霄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除了少数的知情人之人,许多的人都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都暗暗地猜测这围栏之内究竟有什么,可是一点也没有线索,光是凭天马行空的想象,任何都不会想到曹亮竟然将做为攻城武器的投石车搬到了江边来,而且还造得如此巨大,一辆投石车就如同是一座巨塔,威风凛凛。

    就在丁封和孙异错愕不止的时候,那些投石车便已经咆哮起来,挥起了长长的投石臂,将一枚枚的石弹抛射向了天空,并在天空之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然后向着吴军的船队坠落了下来。

    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还没有等吴军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那些人头一般大小的石弹就已经是从半空之中砸了下来,宛如天上降了一波石头雨一般。

    许多的石弹落到了江中,激起了数人高的水柱,轰然作响,水波涌动,就连周围的战船都摇晃不止。

    那些战船上的吴兵顿时是脸色煞白,这些石弹从天而降,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威力,这也是落在了江面之上,如果砸到了战船之上,那战船还能幸免于难吗?

    这些吴兵不禁是暗暗地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有人幸运,注定有人就是不幸的,在这第一波的攻击之中,就有多艘吴军战船被石弹击中,船毁人亡。

第1914章 渡江之战(三)

    同样的石弹,被普通的投石车射出的时候,在空中达到的高度只有十几丈,但巨型投石车,却可以将它抛向更高的天空,最高可达到三十丈,如此的高度,下落时产生的势能便更强。

    普通投石车投出的石弹,尚有摧毁城墙的威力,那巨型投石车投出的石头,威力上自然是更胜一筹的,石弹落在了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柱,而落到了战船上,直接就将战船从舱顶到舱底,砸了出了一个大窟窿,汹涌的江水从窟窿处涌了进来,不过片刻的工夫,整艘船便沉入到了江底。

    大型的战船尚且不堪一击,那么那些小的战船,一旦被砸了中,当时便断为了两截,碎木横飞,船毁人亡。

    魏军第一波的攻击,命中率其实并不太高,吴军数百艘的战船,只有一二十艘被击沉或受损,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却让吴军是乱了阵脚,毕竟吴军成立水军,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打过的仗,也是不计其数的,但遭遇到这样的打击,却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丁封乃是丁奉的胞弟,丁奉勇冠三军,丁封自幼就追随胞兄,在胞兄的帐下效命,自然也是骁勇善战的,魏军的投石车始露峥嵘,丁封也是惊愕不已,尤其是那毁天灭地一般的石雨袭来的时候,丁封也是大惊失色,毕竟这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抗衡的。

    那种石弹的破坏力,简直就是无比惊人的,一枚石弹就足以摧毁一艘战船,吴军所有的战船,不管是大型的楼船,还是小型蒙冲舰,都变得不堪一击,脆弱得就如同是纸糊泥捏的一般。

    所幸的是,魏军投石车的命中率还是不高的,大部分的石弹落入到了江中,没有对战船造成伤害,只有一少部分的战船不幸被击中摧毁。

    可接下来魏军的攻击将会是接连不断的,呆在原地不动的话,吴军的战船只会是承受更大的损失。

    孙异此刻已经是面如土色了,急急地道:“丁将军,敌人的攻势太猛了,我们还是先撤退为妙吧。”

    “不!”丁封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挥手道:“我们此时搞撤退,魏军的船只必然是趁虚而进,他们就是要利用投石车来掩护战船推进的,绝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传我之令,所有战船一律起锚,向魏军的战船发起攻击。”

    孙异大惊,道:“丁将军,不可,魏军的投石车着实厉害,我们冲上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丁封不以为然地道:“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只要我们的战船冲入到魏人的船阵之中,魏人的投石车便不会再轻易地发射了,投石车虽然厉害,但很少能打中移动的目标,他们也只能是乱打一通,打中我们的战船和他们自己的战船,概率是一样的,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丁封说罢,随即下令,所有的战船起锚后全速前进,向着魏军的船阵扑了过去,准备和魏军的战船来一个近船厮杀。

    在水面作战,不管是远攻还是近战,吴军都是要占据上风的,若不是魏军搞出了这么一个巨大的投石车出来,吴军在水上,那就是无敌的存在。

    丁封在震惊之余,也逐渐地冷静了下来,现在与其后撤,倒不如冲上去,和魏军的战船纠缠在一处,这样一来,魏军的投石车必须是投鼠忌器,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而放弃攻击。

    但这回丁封的如意算盘似乎是打错了,在他的认知中,投石车的攻击并没有什么准确可言,抛射石弹纯粹就是乱打一通,能命中江流之中的战船,纯属是瞎猫碰了一个死耗子而已,并不能证明魏军的投石车射得就是精准无比。

    所以丁封往上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此刻双方的距离相隔并不太远,吴军的战船只要加把紧,还是可以很快就和魏军的战船相接触了,那怕魏军投石车依然会攻击不停,但按照刚才吴军战船的损失程度,最多也就是再多损失几十条船罢了,只要能彻底地击毁魏国的船队,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吴国的。

    但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让丁封是大跌眼镜,魏军的投石车连续不断地发射着石弹,那些石弹跟长了眼似的,专往战船上砸,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楼船,更成为了投石车攻击的主要目标,一枚枚石呼啸着,朝着楼船飞去,接连命中。

    在第一波的攻击之中,吴国只损失了两艘楼船和十几条蒙冲,魏军所抛射出来的石弹,十不中一,但随着战斗进程的发展,魏军投石车的命中精度是越来越高,甚至出现好几枚石弹同时命中一艘楼船的情况,结果是整艘的楼船被击了个千疮百孔,最终缓缓沉没。

    现如今,魏军所抛射出来的石弹几乎可以做到十中三四,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一的石弹能够效地击中目标。

    这个结果已经是相当的可怕了,要知道魏军这次储备了几万枚的石弹,一排齐射,就有两百枚石弹被送上天,将近六七十枚的石弹会击中目标,如此高的打击精度,让吴军战船还没等冲上去呢,就已经是损失惨重了。

    对于投石车的砲手来讲,这样的命中精度其实并不算得上什么,如果让他们操纵普通的投石车的话,打得会更快更准,之前他们都是从各个营之中抽调动来的,对巨型投石车也并不太熟,而且由于保密的需要,试射时,每辆投石车也就一两次的机会,就连试射的时间,都是晚上,乌漆麻黑的,石弹究竟落点在哪儿都搞不清楚,所以第一轮投射,基本上是熟悉机械的。

    简单的熟悉之后,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砲手来说,巨型投石车和普通投石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要稍加调整,他们就可以很快地升提命中率。

    所以,打了几砲之后,这些砲手们便完全地放开了,对着吴军的船队就是一轮狂轰滥炸。

第1915章 渡江之战(四)

    魏军投石车的这一番精准打击,几乎把吴军给打懵了,也把丁封发起冲击的信心给打没了。

    原本丁封笃定地认为,魏军的投石车就是瞎打一通,根本就没有什么命中率可言,碰上了算你倒楣,碰不上那就平安无事。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压根儿就不是丁封所想的那般,这些投石车命中率相当的高,尤是击沉吴军最大的楼船之一的那几枚石弹,几乎是枚枚命中,无一失手,其中一枚看似偏离方向的石弹最终擦着吃水线附近在左舷砸出一个大洞来,正是这个大泂,让江水疯狂地灌入了舱中,楼船如此庞然大物也难逃沉没的命运。

    就连丁封和孙异所乘坐的帅船,也遭到了石弹的攻击,六层的楼船被砸穿了五层,直接来了一个中心开花,差一点就要砸了穿舱底,让了们葬身鱼腹了。

    孙异吓得腿肚子都发软了,央求丁封赶紧地撤吧,再不撤的话,再挨上几枚石弹,他们可就是性命难保了。

    更何况王濬早就识破了丁封的意图,在吴军战船冲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令魏军船队撤退了,不管吴军向前冲多远,魏军的船队与他们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给投石车阵留下足够的打击空间。

    丁封一看形势不妙,如果坚持己见的话,很可能就会把吴国的战船全让魏军投石车给打光了,于是他赶紧下令撤退。

    但此刻吴军想要轻易地撤出去,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魏军投石车的射程,早已触到了建业那边的江南岸,就算是吴军战船逃回到原先的驻地上,也难逃打击。

    开始的时候,吴军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发现不管他们逃多远,魏军投石车的石弹就如同是如影随形,死死地追着他们,击沉了吴军一艘又一艘的战船。

    后来丁封才会现,这么个逃不是办法,魏军投石车的攻击从来就没有减弱过,一轮又一轮地打击,必然会让吴军的损失越来越大,只有驶离这个航道,逃出这片江面,逃出投石车的射程范围,他们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魏军投石国阵地上,那些砲手彻底是打嗨了,刚刚上手的时候,还觉得这些巨型投石车比较难用,和平时的习惯不同,但打了几砲之后,才发现这些巨型投石车还是相当容易驾驭的。

    首先这些投石车的底座没有车轮,完全是固定在地面上的,这就大大地提升了投石车的稳定性,投石车的上部,可以做一百二十度的旋转,更方便这些砲手灵活地捕捉目标。

    尽管江面的战船是移动着的,但相对而言,它们的体积较大,行动缓慢,无疑会成为投石车攻击的目标,而且船只的行进是有轨迹可寻的,只要打好提前量,击中船只的概率是非常的大。

    曹亮为了保证攻击的效果,在投石车阵地上,储存了大约数万枚的石弹,那怕就是命中率低至一成,也足以将整个的吴国水军舰队全部覆灭。

    当然,前提条件就是吴军舰队必须都进入到投石车的射程之中。

    所以,整个渡江行动都是曹亮事先设计好的,首先让王濬的水军满载而出,引诱吴军舰队来拦截,等到吴军上钩之后,投石车图穷匕现,獠牙尽显,不给吴军任何喘息的时间,一轮铺天盖地的流星雨便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这个时候,不管吴军是进还是退,都处于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丁封试图杀入魏军船队之中,但王濬按计划地实时后撤,让他们的完全暴露在了投石车的打击之中。

    丁封不退反进的思路是对的,但这一切早在曹亮意料之中,所以丁封的这个做法只会让吴军蒙受更大的损失,受到打击之后再撤退,只要还处于投石车射程的覆盖范围,就会有吴军的战船不停地沉没。

    正常的情况,只要是交战,双方肯定是互有伤亡的,那怕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不可能做到无一伤亡就能全歼对手,失败的一方困兽犹斗,也能撕下一块肉来。

    但现在吴军面对魏军的投石车,却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魏军的这种超远程打击力量,完全是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且毁灭力是相当的大,吴军现在除了抱头鼠窜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手段。

    丁奉此刻是焦灼万分,本来对他长江防线的信心是十足的,但魏军的巨型投石车一登场亮相,丁奉的防守信念瞬间就坍塌了。

    千百次地幻想着那围栏的后面究竟是什么,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居然会是投石车,这玩意儿不是攻城用的吗,怎么会被曹亮运用在了渡江作战上面?

    这种匪夷所思的结果让丁奉是目瞪口呆,可当魏军投石车连续不断地用石弹覆盖江面,吴军舰队被打得溃不成军的时候,他心中便涌起了一悲凉——吴国完了!

    守住长江防线的唯一倚仗就是水军舰队,虽然说还有岸防工事,但丁奉比谁都清楚,岸防工事不过是一个摆设,别说吴国根本没有花费大价钱大气力去兴建岸防工事,就算他们竭尽全力,也不可能抵得过魏军的强大攻击力。

    所以在水军舰队崩溃的时候,丁奉就已经知道结局了,他回过身,对厉武将军陈代道:“陈将军,你速速回宫,禀报陛下,水军失利,江防失守在即,请陛下速速迁都出京,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陈代也早就懵了,吴军赖以为国之支柱的水军此刻竟然变得不堪一击,那丁奉的话就不是危言耸听了。

    “那都督何不一道回宫,护送陛下离京?”

    丁奉目视着江面,沉声地道:“某在此拖住魏军,否则魏军的骑兵一旦过江,建业城内恐怕无一人可逃,你速速前去,将利害陈情,迟则晚矣。”

    陈代也知情势危急,当即领命,骑马直奔建业城而去。

第1916章 渡江之战(五)

    由于对长江防线有着谜之自信,所以尽管魏军已经是兵临城下了,但吴国除了构筑防线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预案,比如长江防线被攻破之后如何应对,吴国朝廷那边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丁奉也是直到现在发现水军舰队扛不住的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魏军投石车的打击之下,长江防线的崩溃那是迟早的事,甚至只早不迟,因为对面魏军船队上面,可都是满载了魏军士兵的,只要魏军的舰队无法再拦截的话,魏军很快就会对岸防阵地发起攻击。

    岸防阵地究竟有多水,丁奉心里比谁也清楚,原本丁奉对岸防阵地的建设是最为用心的,如果岸防阵地建设得好的话,那么就等于是给建业城上了双保险。

    可吴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指望着那些士家豪族拿出钱来,完全是不现实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丁奉纵然有心亦是无力,所以岸防工事虽然是搞了起来,但却也是一个半拉子的工程,如果魏军倾尽全力来进攻的话,吴军根本就抵挡不住。

    但就算是抵挡不住,丁奉也要硬撑着啊,只有这样,才能给吴主孙休和朝中的那些大臣逃离撤出建业留出时间。

    尽管丁奉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孙休等人能不能逃得出去,确实也是一个未知之数,毕竟他们都没有事先做出过这方面的准备,如今突然之间要迁都撤离,那可不是一个小事,不是说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丁奉已经派陈代回朝去禀明孙休了,而且丁奉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守堤岸,那怕就是丢掉他的性命,也要尽可能地争取更多的时间,为陛下的撤离保驾护航。

    丁奉望着着眼前吴军舰队仓皇四窜的模样,心里不禁涌起了无限的悲凉,想当年,赤壁之战,江东水军何等的风光,他们纵横于长江水道几十年,从未遭逢过手,但今日,却败得如此惨烈,竟然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恐怕经此一战之后,世上再无东吴水军了。

    此刻的江面之上,几乎是一片狼籍,半沉的战船随波逐流,许多的吴军士兵掉落在了水中,拼命地挣扎着,尽管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人是识水性会游泳的,但江上的风浪很多,还是有许多的人被江流所吞没,只有少部分的人才得以游回到了南岸。

    从江里面爬出来的那些吴兵有多狼狈有多狼狈,许多人甚至是拼尽了全力才游回来的,爬上岸的时候,就已经是精疲力竭了,瘫倒在了岸堤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比起那些随船沉没溺水而亡的吴兵来说,他们已经算是足够的幸运了。

    但逃到了岸边,就真得安全了吗?魏军的石弹告诉他们,那也未必!

    魏军的石弹,最初的时候,是落在江心前后的位置的,但随着吴军一步步地逃离,石弹也在不断地向前延伸,那些本来以为靠了南岸就安全的战船,也遭到了攻击,许多的战船,甚至是驶回了吴军的水寨之后,一样被击沉了。

    这无疑让吴军是抓狂不已,原来整个的江面,已经全部成为了魏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甚至有的石弹还落到了岸上,对吴军的防御工事造成了破坏。

    只有向东西两边江面逃窜的战船,才勉强地逃出了投石车的射程,但是在逃亡的过程之中,接近三分之二的吴军战船,遭到了投石车的打击,尽皆沉没。

    丁封和孙异的楼船也无法幸免,他们在撤退之前,就已经是挨了一弹,楼船受损严重,航行速度被拖慢了,结果他们成为了投石车重点的照顾对象,先后十几枚的石弹命中了该船,最终在撤退途中,彻底地沉没了。

    丁封孙异倒是没有被淹死,他们落水之后,被旁边的一艘蒙冲快舰给救了下来,蒙冲快舰以飞一般的速度逃离了长江江面,最终丁封和孙异总算是逃得了一条性命。

    但旗舰上的八百多名水兵却有九成遇难,不是被石弹砸中砸死,就是溺水身亡。

    其他的楼船和大型战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由于这些大战船在战场上目标较大,移动的速度又慢,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魏军投石车的活靶子。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射之后,魏军的这些投石车砲手操控起投石车来,越发的得心应手了,而命中的精度也越来越高了,并没有受到距离的影响,彼时吴军的战船大多已经逃到了接近南岸的地方,但依然难以逃脱被击中的命运。

    几乎所有的大战船都折戟沉沙,尽皆被摧毁了,幸存下来的三分之一左右的战船,大多数都是中小型的战船,其中以蒙冲快舰为了最多。

    这种小型的快船船体狭长,行进的速度极快,投石车想要击中它确实是比较难,它们就如同是一条条的游鱼,甚是难以捕捉。

    不过魏军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小鱼,他们盯着的,就是吴军的那些大战船,那才是吴军的主力舰船,只要将这些大型战船全部摧毁,剩下那些蒙冲快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魏军投石车锁定的目标,就是那些楼船和大型战船,一枚枚的石弹轮番地砸了下去,那些战船就算逃得再快,也逃不过石弹的速度啊,最终它们还是难逃覆没之下场。

    那些侥幸逃离战场的蒙冲快舰,也如同惊弓之乌一般,明明已经是逃出了魏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但他们还是拼命地飞驰而走,生怕那些石弹还会追上来似的。

    这个时候,魏军投石车的主要攻击目标也为之改变了,那些已逃出射程的吴军战船已经不再需要魏军为之浪费石弹了,这时候投石车阵已经将投石车的仰角调到了最高的位置,可以让石弹抛射后台更远的距离,他们的攻击目标,已经从江面上转移到了岸边,对着吴军的岸防工事展开了狂轰滥炸。

第1917章 渡江之战(六)

    还好石弹仅仅只是落在岸堤附近,没有向纵深方向延伸,这大约也就是魏军投石车的极限了,否则再将吴军的岸防阵地给砸个稀烂的话,丁奉恐怕当场就得跪了。

    但饶是如此,整个岸堤上的防御工事还是被石弹统统给摧毁了,石弹所到之处,真是无坚不摧,一片狼籍,见此情景,丁奉心中完全是拨凉拨凉的。

    吴国完了,这次是真完了,丁奉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料算到曹亮的可怕之处,强横了几十年的吴国水军,不过是转眼的工夫,就已经是灰飞烟灭了,此刻的长江,已经如同一道不设防的水域,看着魏军的战船黑压压地向着南岸冲来的时候,丁奉知道,孙吴亡矣!

    当投石车的攻击向岸边延伸的时候,王濬已经适时地下达了水军船队全速渡江的命令,数百艘满载着魏军步骑的战船劈波斩浪,向着南岸冲了过来。

    从战斗开始之后,王濬就一直立于船头,亲眼见证了吴国水军的覆灭,曾几何时,吴国的水军一直是魏人的心头大患,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强大的魏国几十年来都无法逾越长江天险,完成南北一统。

    但没想到曹亮竟然会想出了一个制造巨型投石车的办法,一举将吴军的水军舰队大部歼灭,抬手之前,强虏便灰飞烟灭,这种感觉,岂止能用震憾来形容。

    王濬的心情久久地难以平复,陛下当真是无所不能啊,从当年曹亮河东募兵时王濬就已经追随曹亮参与了平定并州匈奴的叛乱,这十几年来,王濬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平匈奴、降鲜卑、灭司马,南征北战,东讨西杀,曹亮能坐到皇位之上,不光他是曹姓子孙,光是他的功勋,这个帝位就是实至名归的。

    如今,曹亮更是挥师南下,兵临长江,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取吴国,与魏国分庭抗礼了这么多年的吴国,此刻已经是摇摇欲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

    有着投石车清除了障碍,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是一帆风顺,此刻已经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魏国船队的前进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能阻止魏国步骑的登陆了。

    王濬一声令下,魏国船队的所有船只,千帆尽展,气势如虹,向着江南岸发起了攻击。

    江面上到处都是半沉半浮的船骸,以及在水里苦苦挣扎的吴军士兵,残余的战船狼狈地向东西两个方向逃窜,已经是逃得远远的了,就算他们此刻再折返回来,也不可能对魏军齐整的船队构成胁。

    再说了,今日一战,这些侥幸生还的吴兵早就满是心理阴影了,如何还有胆量和心气再重返战场,那些漫天飞舞的石头,恐怕这辈子都会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了障碍,魏国的水军船队便以毫无阻遏之势直冲南岸。

    而投石车的配合也是极为默契的,当魏军船队接近南岸之时,投石车的攻击立刻停止了,以免造成登岸部队的伤亡。

    投石车的攻击,也是正好给登陆部队清空一个滩头阵地,丁奉也想着趁魏军登陆部队立足未稳之际,立刻发起反击,将长江堤岸给夺回来。

    但此刻魏军的速度更快,最先登岸的便是步兵营,战船刚刚靠岸,他们便蜂拥而下,许多人甚至直接就跳入到了水中,然后飞快地冲向岸边,和刚刚冲上来的吴军展开了厮杀。

    步兵营的将士久经善战,个个骁勇无比,肉搏战那完全是他们的强项啊,丁奉亲自率兵迎战,尽管丁奉是出了名的悍将,但面对潮水一般涌上来的魏军,他也是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的无力之感。

    单兵对战的能力,吴军肯定是要逊色的多,再加上水军舰队的覆灭,此刻吴军诸将士早已是惶恐不已了,如果不是丁奉身先士卒的来参战,只怕此刻岸边的吴军早已是做了鸟兽散。

    丁奉亲自披挂上阵,冲杀在第一线上,年轻的时候,丁奉就经常夺旗斩将,冲锋在前,虽然身上多次负伤,但丁奉从来也没有畏战过,后来被封为了冠军将军,完全是实至名归的。

    尤其是在东兴之战,丁奉雪中奋短兵,成功地击退了魏军的进攻,如此英勇的战绩,一直为江东人所津津乐道,丁奉也无愧于江东第一勇将之誉。

    此刻局势危急,形势极其的不利,但丁奉依旧没有选择后退,他以七十余的高龄,冲杀在了最前面,一口大刀,舞得是呼呼生风,魏兵凡近身者,无一不被丁奉所斩。

    正是因为丁奉的奋勇向前,吴军的队伍才勉强地没有溃散,但丁奉一个人再强,也终究是寡不敌众的,随着越来越多的魏军涌上滩头,吴军已经是节节败退,难以抵挡。

    这时丁封和孙异终于是绕了一个大圈,逃回了南岸,看到丁奉被围,丁封孙异立刻就率兵上前解救,杀散了魏军,将丁奉给救了下来。

    丁封对丁奉道:“兄长,大势已去,不如早撤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丁奉双目通红,沉声地道:“某受陛下重托,把守长江防线,今防线危难,国之危亡,某岂可擅离职守,唯死战而已,报效陛下!”

    丁奉清楚,防线失守,国之将亡,就算他们撤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没了长江天险,吴国终将会覆灭,除了投降魏国之外,恐怕再难觅活路了。

    但他难心甘情愿地投降魏国吗,丁奉一生仕吴,对吴国是忠心耿耿,如今已至古稀之年,再要屈膝投降魏国,这恐怕是他万万也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宁可死战于此,也绝不会降魏或逃跑。

    活到了这个年纪,丁奉早已经是看淡了生死,做为一个大将,能够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终归比死在病榻之上,死在牢狱之中要强的多,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丁奉自然也渴望着着泰山一般的死法,能让江东的人永远记住他这个冠军将军,此生足矣!

第1918章 急火攻心

    丁封苦苦哀求丁奉离开江岸,但丁奉心意已决,任凭丁封如何劝说,他也是矢志不移,丁奉让丁封和孙异率一部分军队前往建业,护送吴主孙休离开建业,而丁奉则率领着残余的吴军,退守岸防工事的最后一道防线,准备在那儿和魏军拼一个你死我活。

    丁封和孙异见劝不动丁奉,也只好离开了江岸,返回建业,不过他们并没有入城,而是向南奔会稽而去,眼前的形势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魏军突破江防只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此时他们若是返回建业城,再想走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所以大难临头之际,丁封也顾不得兄长丁奉的交待,而是弃国而逃了,他可不会像丁奉那样效死愚忠,保住自己的性命,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丁奉不知道弟弟丁封打得主意,不过对他来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魏兵已经蜂拥而至,向着最后这一道防线发起了进攻,而丁奉身边的士卒,已经是廖若晨星。

    这已经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了,但丁奉一无惧色,他挥舞着血迹斑斑的大刀,慷然地走向了战场……

    ……………………………………………………………………

    吴国皇宫大殿之上,早朝刚刚结束,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按照惯例,吴主将在皇宫内设筵,邀请百官宴饮,所以早朝结束之后,文武百官并没有退朝,而是留在了皇宫之中,等待开席。

    这个惯例已经是维持了很多年,这场小年宴也算是吴主对江东诸位臣工一年辛苦的答谢,其实能参加这场宴会的大臣,往往也是屈指可数的,所以对于能够参加上这场宴会,那就证明在吴国政坛上是拥有一席之地的,许多吴国的大臣是趋之若鹜,皆以能名列其中为傲,至于吃什么喝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但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身为左大将军建业都督的丁奉,他婉拒了吴主孙休的邀请,一心坚守阵地,这让孙休是颇感欣慰,当着群臣的面,就感叹道:“丁老将军真乃国之楷模呀,有丁老将军坐镇江防,朕与诸位爱卿俱得无忧矣。”

    底下的江东文武群臣听了挺不是滋味的,丁奉不来赴宴便是楷模,那我们这群前来赴宴的人又算是什么?孙休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所幸孙休是皇帝,没人敢驳孙休的这个面子,如果换作是其他的人做东,说出一句如此得罪宾客的话,恐怕离席之人能有一大半。

    孙休对于丁奉如此敬业的精神是大为地赞叹,却没想到无形之中让底下的诸臣是心生怨言,这段时间来,孙休忧心冲冲,积劳成疾,病体一直未曾痊愈。

    不过年关将近,魏军那边始终也没有什么动静,而江岸那边有丁奉在坐镇,尽心尽责,稳如磐石,让孙休也是心情好了不少,今日大宴群臣,孙休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不少。

    正当他们举杯欢饮之时,宫人忽来报:“启禀陛下,厉武将军陈代在殿外求见。”

    孙休不禁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陈代不是跟随丁奉在江岸边任职吗,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会回宫呢,难道说江岸那边有事发生了吗?

    当即孙休立下令将陈代传上殿来,陈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就上了殿,上殿之后,还微微地喘着气,向孙休叩拜道:“启奏陛下,我水军舰队已然战败,江防告急,丁都督特命微臣来禀报陛下,请陛下速速迁都避让,迟则生变。”

    孙休当即惊得是面容大变,惨白如纸,失声道:“什么?水军战败,江防告急,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东吴水军天下无敌,又怎么可能一朝即败?”

    陈代道:“陛下,居句句实言,战胜我水军舰队的,并非是魏军舰队,而是魏人制造出了一种巨型的投石车,可以将飞石从北岸打到南岸来,数量有数百个之多,我水军无法抵挡,战船大部分被摧毁,江面已经尽被魏军所控制,所以丁都督这才命微臣赶来报之陛下,魏军须臾即至建业城,请陛下速速出宫,暂避锋芒。”

    孙休在问话的时候,是站了起来的,听完陈代的解释,整个人顿时就萎靡了下去,目光涣散,面如死灰,口中喃喃自语:“败了……居然败了……完了……全完了……”

    说着,孙休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后仰倒地,还是身后的太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扶住了,否则这么后仰摔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呢。

    “陛下——”群臣大惊,皆连声惊呼。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宴会场面,瞬间就风云突变,左丞相张布和右丞相濮阳兴赶紧上前,去查看孙休的状况。

    孙休吐了一大口鲜血之后,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张布赶紧地传太医上殿,太医赶到之后,一番诊治,也是面露难色。

    张布问道:“何太医,陛下病况如何?”

    何太医满脸的黯淡之色,道:“陛下这是急火攻心所至,本无大碍,但陛下近日来龙体欠安,病势沉疴,经此番打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孙休自从即位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太好,尤其魏军兵临城下之后,孙休心忧国事,自然是忧愤劳累成疾,此番再经受如此的打击,病情加重亦在情理之中。

    张布对濮阳兴道:“如今魏军已经是突破江防,马上就要杀到建业城下了,丁都督无可阻挡,陛下又昏迷不醒,现在该当如何是好?”

    濮阳兴沉吟了片刻道:“敌强我弱,不可与之相拼,不如先迁都会稽,暂避魏军之锋芒。”

    张布满脸的焦虑之色,道:“可陛下这种情况,能迁都吗?”

    濮阳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将孙休抬到了寝宫之内,命太监内侍以及太医小心服侍着,然后濮阳兴将张布悄悄地拉上了张布同,退出了大殿。

第1919章 自己了断

    张布满脸的疑惑之色,道:“子元兄,你这是何意?”

    濮阳兴瞧了瞧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地对张布道:“仲升兄,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而魏军将至,情势危急,如果现在不赶紧地撤离建业,只怕是谁也走不了,可依陛下现在的状况,迁都之事,几成奢望,不如早做打算,你我速离建业,或许还有挽救社稷的可能。”

    张布一听,濮阳兴这是要弃君而逃啊,大难即至,濮阳兴此举也似乎没有什么不妥,明哲保身嘛,如果孙休没事的话,自然是可以带着他一起走的,但现在孙休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如果带着他上路的话,那显然就是一个累赘,而且宫中人员冗杂,太多的妇孺老弱,真要迁都的话,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

    而现在形势逼人,魏军攻势如潮,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击垮了吴国赖以为支柱的水军舰队,天知道丁奉镇守的江岸防线还能坚持多久,而江岸防线一旦被突破,魏军兵临建业城下,只怕是谁也走不了了。

    到了生死关头,濮阳兴可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谁生谁死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能逃出活命才是最为重要的,孙休病入膏盲,根本就无法施救,所以濮阳兴决定弃君而逃。

    当然,为了不独自背负不忠之名,濮阳兴决定拉上张布一起走,他和张左是朝廷的左右丞相,朝中大权皆在二人之手,无论是走到何处,凭着手中的权力,都可以做到如鱼得水。

    更何况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算逃离了建业城,也是前途漫漫,如果有一个人能分担商量,倒也不失为好办法。

    但张布听了,却是眉头大皱,道:“就算逃出了建业,此时我们又当前往何处呢?”

    濮阳兴显然是早有打算,道:“吴郡和会稽还有不少的军队,民富地险,颇有钱粮,我们到此之后,亦可招兵买马,只要能守住江南诸郡,未尝没有兴复机会。”

    濮阳兴没有准备逃往荆州,虽然荆州那边有陆抗的兵马,但建业难存,武昌又焉能独保,而且武昌那边路途遥远,如今水路断绝,陆路则是交通不便,如果逃往武昌的话,恐怕会遭到魏国的半路拦截。

    而吴郡和会稽郡那边,距离建业并不是太远,吴郡富庶繁华,而会稽山险地广,濮阳兴早就暗暗地盘算好了,到达吴郡之后,他就准备将吴郡的人口钱粮全部裹挟前往会稽,那儿山险林密,正是藏身的好去处,只要能立足下来,田单复国的旧事未必不能重演。

    张布沉吟了一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无法带走,光以你我二人的威望,何以立足于吴郡会稽?”

    濮阳兴微微一笑道:“前太子孙和之子乌程侯孙皓,此刻便正在会稽,如果陛下一旦崩殂,我们便可以立乌程侯为君,四海咸服,民心归顺,如何不能成就兴复大业?”

    一时间,张布竟是无言以对,看来濮阳兴早已把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了,留在建业只能是给魏人当俘虏,但只要逃出去,就有一片广阔的天地等着他们,濮阳兴的言语极有煽动性,张布不由自主地也就动心了。

    于是两人商议了一番,只带家人和心腹离京,而且动作要快,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就撤离建业城,这里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多耽搁一刻就是多一份风险。

    魏军攻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建业城,很快建业城内就乱作了一团,百姓纷纷地逃亡,官员军队也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人都自顾不睱了,秩序大乱,许多人更是趁火打劫,烧杀抢掠,奸淫杀戮,建业的局面,已经完全地失控了。

    天黑的时候,孙休终于悠悠地转醒了,他看了看身边不多的数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内侍连忙收前搀扶,孙休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内侍答道:“已是戌时三刻。”

    孙休虚弱地哦了一声,道:“朕都睡了三四个时辰了,外面为保如此嘈杂,难不成是魏军已经攻入建业城了?”

    “未曾,只是城内百姓听闻魏军将至,乱作了一团,故而出现嘈杂之声。”

    “那魏军现在打到何处了?丁奉将军安在?”

    内侍垂泪道:“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丁大将军已经殉国了,江岸防线已然失守,魏国大军已经兵临建业城下了。”

    孙休眼前一黑,差点儿又栽倒在龙榻上,惊得内侍连忙扶稳,急切地道:“陛下——速传太医!”

    孙休缓了缓神,轻轻地摆了摆手,他也清楚,自己这病,太医是根本医不好的,孙休叹了一口气,问道:“张丞相和濮阳丞相何在?诸位大臣何在?”

    孙休记得自己晕倒之前,还在大殿内设宴招待众臣,文武群臣济济一堂,现在一觉醒来,却发现身边只有太监内侍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官员了,他最为倚重的左右丞相张布和濮阳兴却不知所踪,其他的大臣也不见了踪影,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去哪儿了?

    内侍迟疑了一下,只得道:“张丞相和濮阳丞相午时前后便离开了皇宫,再未回来,奴才也不知他们去了哪儿,其他大臣也各自散去,不知所踪。”

    孙休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叹息道:“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危难之时才能辨忠奸,可惜了丁奉,为国死节殉难,朕一直未能重用支持,才会导致江防失守,朕之过也,江东数十年的基业,就这样断送在了朕的手中。去将朕的剑拿来——”

    内侍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身子虚弱,还需静养,不宜刀兵。”

    孙休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朕要拿剑杀敌吗,朕这副模样,还能上得了阵吗?朕要剑不过是想自我了断,朕虽是亡国之君,但也绝不做魏人的阶下之囚。”

第1920章

    ps:章节防盗,明早更正…………………………………………

    以前虽然淮南军中偶有逃兵,但也不过是个别的现象,丝毫也不会影响大局。

    但现在却是完全的不同了,那怕是诸葛诞对逃跑回来的士兵进行铁腕镇压,却也一样难以阻挡已经形成气候的逃兵潮。

    起初的时候,逃兵还是一种个人的行为或者说三五个士兵约好了一起出逃,发展到后来的时候,淮南军究竟是整建制地逃亡,一队一屯就都消失不见了,甚至有一天夜里,整曲的队伍居然会弃城而退,那怕是遭遇到了巡逻的队伍,他们也胆敢公然地反抗,持械而斗,整个寿春的形势,渐有失控的感觉。

    这显然不光是这些士兵的家人受到了威胁,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如今淮南军对诸葛诞已经是失去了信心,如今的寿春,已经成为了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这些士兵跟着诸葛诞,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才会生出离叛之心,毕竟蝼蚁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做为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眼看着濒临绝境,又怎么可能会往火坑里跳呢?

    而且淮南兵之间,是会相互看的,如果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么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逃亡的人越多,局势便愈发地无法控制了。

    诸葛诞杀一儆百的手段似乎在失效,尽管他每天都会毫不例外地处决那些被捉回来的逃兵,但是逃兵潮似乎根本没法被扼制,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他们不但利用绳索夜缒出城,甚至还敢偷偷地打开城门进行逃跑,如果这个时候司马军发起偷袭的话,城门一开,岂不要坏了大事?

    担任巡逻队的是诸葛诞的亲兵死士,只有他们对诸葛诞才是忠诚不二的,他们整夜地巡逻游弋,捉获的逃兵是不计其数。

    这些逃兵被捉获之后,知道也是无法幸免的,所以一个个视死如归,被押赴刑场的时候,都伸长了脖子,引颈待戮,在他们看来,逃跑被捉是死路一条,留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反正横竖是一死,那还不如试着逃跑呢,捉住大不了一死,可侥幸逃跑成功的话,却是能捡一条命啊!

    诸葛诞斩杀逃兵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现在猴们根本就不在乎了,那杀鸡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每日处决逃兵的时候,底下那些士兵虽然一个个沉默不语,但却是无法掩饰他们的愤怒之色的,诸葛诞想用处斩逃兵的方式来震慑那些尚有不轨之心的士兵,结果却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诸葛靓看着苗头有些不对,所以力劝诸葛诞不要冲动行事,杀得人越多,积怨便越重,很可能会激起大规模的哗变,到时候只怕局势更加难以地收拾。

    可现在诸葛诞是骑虎难下啊,这些逃兵如果不惩诫的话,只怕逃跑的人会更多,但如果一律按军法处置的话,积怨更深,矛盾更无法调和,形势只能是越变越糟。

    先前的时候,诸葛诞对司马伦这种攻心的策略不以为然,但没想到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却对淮南军造成了如此大规模的实质性伤害,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上万人逃亡,这让诸葛诞陷入到了深深的被动之中。

    颖上之战的失败,就已经让诸葛诞元气大伤了,而和吴国的寿春之争,让诸葛诞是雪上加霜,不仅损失了好几千的人马,而且失去了吴国的这一个强援,诸葛诞不得不独立去面对司马伦的十五万大军,而现在司马伦采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攻心之术,让淮南军在损失诸多人马的同时,军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原本坚守寿春誓死而战的口号早已化为云烟,悲观绝望的情绪在寿春城中蔓延着,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整座的城池,就如同是一座死城一样。

    连日的降雨,导致了寿春城池的东北角出现了一小段的坍塌,这让诸葛诞是大发雷霆,把负责东城和北城防守的蒋班焦彝给喊了过来,怒问其何故?

    诸葛诞一心是要打造固若金汤坚如磐石的城池,但没想到敌人还没有来进攻,寿春城竟然自行就坍塌了,这种豆腐渣的工程诸葛诞如何能接受,再加上现在淮南军军心不稳,如果他们赖以坚持的城墙都出了问题的话,那么将下来又何以为战呢?

    蒋班和焦彝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们虽然各自负责把守北门和东门,但城池的工程质量如何,却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城墙又不是他们督造的,而且入冬以来,雨势一直不减,城池的低洼处一直处于大水的浸泡之中,出现坍塌也属于不可避免的现象,现在诸葛诞想要问责他们,蒋班和焦彝也只能是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解释。

    诸葛诞勃然大怒,下令将蒋班焦彝推出去斩首示众。

    蒋班焦彝吓得是魂不附体,他们没想到诸葛诞这回是动了真怒,赶紧地跪地求饶。

    诸葛靓和吴纲等人也上前为他们求请,吴纲道:“大都督,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斩大将与军心不利,还请大都督三思啊。”

    诸葛诞脸色稍有缓和,但余怒未消,沉声地道:“若非众将为你们求情,今日非得砍下你们的脑袋不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每人各打五十皮鞭,以为惩诫!”

    亲兵将蒋班和焦彝给拖了下去,不多时,行刑完毕,又给拖了回来,那五十鞭子下去,二将的背上,早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不过蒋班和焦彝只能是忍着疼痛,跪在诸葛诞的面前,叩首谢恩。

    诸葛诞冷哼一声,道:“这五十皮鞭只是惩诫,回去之后,限你们三日之内,将坍塌的城墙修复如初,如果办不到的话,二罪归一,定斩不赦!”

    蒋班焦彝心头是苦不堪言,只能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第1921章

    ps:章节防盗,明天上午更正…………………………………………

    以前虽然淮南军中偶有逃兵,但也不过是个别的现象,丝毫也不会影响大局。

    但现在却是完全的不同了,那怕是诸葛诞对逃跑回来的士兵进行铁腕镇压,却也一样难以阻挡已经形成气候的逃兵潮。

    起初的时候,逃兵还是一种个人的行为或者说三五个士兵约好了一起出逃,发展到后来的时候,淮南军究竟是整建制地逃亡,一队一屯就都消失不见了,甚至有一天夜里,整曲的队伍居然会弃城而退,那怕是遭遇到了巡逻的队伍,他们也胆敢公然地反抗,持械而斗,整个寿春的形势,渐有失控的感觉。

    这显然不光是这些士兵的家人受到了威胁,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如今淮南军对诸葛诞已经是失去了信心,如今的寿春,已经成为了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这些士兵跟着诸葛诞,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所以才会生出离叛之心,毕竟蝼蚁都会爱惜自己的生命,做为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眼看着濒临绝境,又怎么可能会往火坑里跳呢?

    而且淮南兵之间,是会相互看的,如果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么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逃亡的人越多,局势便愈发地无法控制了。

    诸葛诞杀一儆百的手段似乎在失效,尽管他每天都会毫不例外地处决那些被捉回来的逃兵,但是逃兵潮似乎根本没法被扼制,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他们不但利用绳索夜缒出城,甚至还敢偷偷地打开城门进行逃跑,如果这个时候司马军发起偷袭的话,城门一开,岂不要坏了大事?

    担任巡逻队的是诸葛诞的亲兵死士,只有他们对诸葛诞才是忠诚不二的,他们整夜地巡逻游弋,捉获的逃兵是不计其数。

    这些逃兵被捉获之后,知道也是无法幸免的,所以一个个视死如归,被押赴刑场的时候,都伸长了脖子,引颈待戮,在他们看来,逃跑被捉是死路一条,留在城里也是死路一条,反正横竖是一死,那还不如试着逃跑呢,捉住大不了一死,可侥幸逃跑成功的话,却是能捡一条命啊!

    诸葛诞斩杀逃兵的初衷也只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现在猴们根本就不在乎了,那杀鸡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每日处决逃兵的时候,底下那些士兵虽然一个个沉默不语,但却是无法掩饰他们的愤怒之色的,诸葛诞想用处斩逃兵的方式来震慑那些尚有不轨之心的士兵,结果却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诸葛靓看着苗头有些不对,所以力劝诸葛诞不要冲动行事,杀得人越多,积怨便越重,很可能会激起大规模的哗变,到时候只怕局势更加难以地收拾。

    可现在诸葛诞是骑虎难下啊,这些逃兵如果不惩诫的话,只怕逃跑的人会更多,但如果一律按军法处置的话,积怨更深,矛盾更无法调和,形势只能是越变越糟。

    先前的时候,诸葛诞对司马伦这种攻心的策略不以为然,但没想到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却对淮南军造成了如此大规模的实质性伤害,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上万人逃亡,这让诸葛诞陷入到了深深的被动之中。

    颖上之战的失败,就已经让诸葛诞元气大伤了,而和吴国的寿春之争,让诸葛诞是雪上加霜,不仅损失了好几千的人马,而且失去了吴国的这一个强援,诸葛诞不得不独立去面对司马伦的十五万大军,而现在司马伦采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攻心之术,让淮南军在损失诸多人马的同时,军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原本坚守寿春誓死而战的口号早已化为云烟,悲观绝望的情绪在寿春城中蔓延着,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整座的城池,就如同是一座死城一样。

    连日的降雨,导致了寿春城池的东北角出现了一小段的坍塌,这让诸葛诞是大发雷霆,把负责东城和北城防守的蒋班焦彝给喊了过来,怒问其何故?

    诸葛诞一心是要打造固若金汤坚如磐石的城池,但没想到敌人还没有来进攻,寿春城竟然自行就坍塌了,这种豆腐渣的工程诸葛诞如何能接受,再加上现在淮南军军心不稳,如果他们赖以坚持的城墙都出了问题的话,那么将下来又何以为战呢?

    蒋班和焦彝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们虽然各自负责把守北门和东门,但城池的工程质量如何,却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城墙又不是他们督造的,而且入冬以来,雨势一直不减,城池的低洼处一直处于大水的浸泡之中,出现坍塌也属于不可避免的现象,现在诸葛诞想要问责他们,蒋班和焦彝也只能是吱吱唔唔,不知如何解释。

    诸葛诞勃然大怒,下令将蒋班焦彝推出去斩首示众。

    蒋班焦彝吓得是魂不附体,他们没想到诸葛诞这回是动了真怒,赶紧地跪地求饶。

    诸葛靓和吴纲等人也上前为他们求请,吴纲道:“大都督,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斩大将与军心不利,还请大都督三思啊。”

    诸葛诞脸色稍有缓和,但余怒未消,沉声地道:“若非众将为你们求情,今日非得砍下你们的脑袋不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每人各打五十皮鞭,以为惩诫!”

    亲兵将蒋班和焦彝给拖了下去,不多时,行刑完毕,又给拖了回来,那五十鞭子下去,二将的背上,早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不过蒋班和焦彝只能是忍着疼痛,跪在诸葛诞的面前,叩首谢恩。

    诸葛诞冷哼一声,道:“这五十皮鞭只是惩诫,回去之后,限你们三日之内,将坍塌的城墙修复如初,如果办不到的话,二罪归一,定斩不赦!”

    蒋班焦彝心头是苦不堪言,只能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第1922章 最漫长的一夜

    魏军杀到建业城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原本各路魏军准备一鼓作气,连夜拿下建业城,但攻城之时才发现,建业城的抵抗比他们想像之中的还要顽强,所以羊祜下令,暂缓攻城,只是将建业城围住,明日再复进攻。

    反正建业城已经是掌中之物了,而且打听到的消息,吴主孙休并未逃亡还在皇宫之中,所以羊祜也就不着急了,歇息一夜之后,明日调动大军,拿下建业城并没有什么难度。

    魏军的这次渡江作战,可谓是空前成功的,由于事先准备充分,战略战术得当,再加上隐蔽工作做得十分出色,魏军一出手,就打了吴军一个措手不及,只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吴国强大的水军,为渡江作战扫清了障碍。

    如果不是丁奉奋力抵抗的话,战斗的进程有可能更为地顺利,但丁奉就算是再骁勇,大势所趋之下,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徒劳无益的挣扎罢了,随着丁奉的战死,吴国的江防体系也就宣告破产,魏军顺利地控制了长江沿岸,并对建业城发起了攻击。

    司马伷的抵抗虽然迟滞了魏军的攻城行动,但丝毫也不会影响大局了,吴国上下逃得逃散得散,早已是人心涣散,一盘散沙,司马伷一个外人,在江东几乎没有任何的威望可言,所以他能凝聚起来的力量,也是极是有限的,吴国的败亡之局,也绝不会因为司马伷的挺身而出再存在什么变数了。

    那怕就是吴主孙休站出来,也无法挽救危局了,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魏军都占据着明显的优势,渡过长江之后,吴国已经没有任何的东西能抵挡魏军的进攻了。

    羊祜没有急于连夜攻城,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吴主孙休并没有离开建业,只要魏军将建业城团团围住,孙休便是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走。

    这一夜,建业城的人们注定要在惶恐之中度过,这个时候,吴主孙休驾崩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这无疑给了留守建业的人不少的信心,毕竟天子陛下还在都城,吴国的子民们还有希望。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建业城内许多的人都是彻夜难眠的,在昨天之前,他们还过着平静的生活,似乎没有人能想到魏军竟然真得能突破长江防线兵临城下,所以当这一切突如其来降临的时候,吴国上下都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慌和震惊之中。

    当然,大部分的权贵此刻都跑路了,就连外地有亲戚友人投靠的普通百姓也争先恐后地出城逃亡,那些留在建业的,大多是不舍不得自己的建业花重金置下的产业或者是离开建业别无投靠的,犹豫不决迟疑纠结之下,他们也就丧失了离城的机会。

    但留在建业的人,面对魏军的重重围困,突然之间又变得担忧起来,魏军入城之后,会不会进行屠城啊,这一点他们真是无人知晓。

    魏吴之间交恶了许多年,在这些年来,战死在疆场上的双方士兵不计其数,魏军此刻攻克下建业之后,很有可能为了发泄心中的忿怒,向无辜的吴国百姓开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留在建业城中的人,无疑就惨了。

    当屠城的谣言传出来之后,几乎所有留在建业的百姓和士兵都变得不淡定了,这消息很难证明真伪的,但现在大多数的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许多的人都懊悔不迭,早知道白天其他的人逃亡的时候,他们也该加入到逃亡的行列才是,不管怎么样的情况,离开建业生还的机率要大的多,留在建业,那便是必死无疑啊。

    在这种恐惧的心理支配之下,当司马伷振臂一呼,几乎所有的人的响应了,建业城那可是吴国的国都,城池坚固,防御齐备,如果真有人带兵号召大家来守城的话,未必就守不住城池,所以不管是留下来的吴军士兵还是建业城的平民百姓,都十分踊跃地加入到司马伷的队伍之中。

    连司马伷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本来司马伷返回建业,扛起城池防守的重任,他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毕竟以他麾下几千人的军队,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魏军十多万的军队,如此螳臂挡车,只不过是司马伷不甘心的心情在作祟,他也只是准备在临死之间拼上一把而已。

    但没想到入城之后,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吴国士卒百姓加入到他的队伍之中,人多的就是力量,尽管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只要人多,还是有希望守住建业城的。

    尤其是听说陛下孙休还留在皇宫之中的时候,无疑让这些守城的军民吃了一颗定心丸,别的大臣逃不逃走并不重要,只要陛下还在,那就证明陛下并没有舍他们而去,证明建业城守住,还是有希望的。

    在忐忑和期待之中,吴人终于迎来了东升的太阳,这一天,将会是决定建业归属的一天,也将会是决定吴国存亡的一天,现在留在建业的许多的人坚信,只要陛下孙休和他们同在,就一定能守住建业,等来勤王的军队,只要他们能够坚守些时日,各地的援军一到,保住建业城还是有希望的。

    所以入城之后,司马伷招募到了好几万的人,武器不够,打开武库,那儿储备着数量众多的武器,刀枪剑戟、弓弩武器,应有尽有,粮草不够了,那就打开粮仓,将粮草物资分发给百姓,共度时艰。

    其实司马伷还挺感谢那些早一步逃走的达官显贵,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果张布濮阳兴以及其他的大臣大将在的话,那就轮不到他司马伷来发号施令了。

    而现如今吴国大臣大将纷纷逃亡而去,群龙无首,以他骠骑将军的身份,无疑是最高的。

    只是司马伷好生奇怪,为何吴主孙休没有同张布濮阳兴一道离开皇宫,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成吗?

第1923章 芨芨可危

    再漫长夜也最终会出现黎明,当第一缕的曙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整装待发的魏军便向着建业城发起了进攻。

    江面上王濬的水军船昼夜不停地向南岸运送着兵马,各营的步兵和骑兵是他们优先运送的目标,其次才是辎重和物资,由于涉及到的数量极为的庞大,所以估计在几天的时间内,魏国的水军船队都不会有空闲的时间。

    像投石车连弩车攻城车这样笨重且体积较大的器械在运输的排序之中是最靠后的,甚至于如果江南那边能很快解决战斗的话,这些装备和器械将不会再运过江去了,毕竟那边的战斗结束,这些笨重的器械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到时还得再往回运,太麻烦了。

    所以,先前抵达建业城下的魏军,并没有重型的攻城装备,但以现在魏军的气势,攻城还用得着这些装备吗?

    吴国的城池,建造的远没有中原的城池那样高大坚固,那怕就是建业城这样的都城,虽然号称是石头城,却也不完全是用石头筑成的,许多的城墙段,还是夯土所制,而且做为都城,城墙的高度和厚度,竟然连中原的一座郡城都比不上。

    这个情况也不足为奇,中原之地饱经战乱,再加上曹亮的投石车横空出世,所以倒逼着司马氏加强了城池的建设,但凡重要一些的城池,不是采用砖砌就是石筑,就这样的城池,想要抵御曹亮的投石车,都显得力不从心。

    而江东之地安逸了多少年了,自从孙策平定江东之后,江东之地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乱了,江东人更多的是醉心于所谓的长江防线,而对江东的城池建设十分的疏懒,他们认为城墙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需要防止盗贼即可,根本就无需考虑军队攻城的问题,所以那怕是都城建业,建造得也是极为简陋的。

    这也难怪,毕竟五十多年前,建业城还只是长江边的一个小小码头集镇而已,当年刘备到东吴迎娶孙权之妹时,路过当时还叫做秣陵的地方,就赞叹其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力劝孙权迁都于此。张紘也认为秣陵有天子气,孙权如果能定都于此的话,极有可能登上九五之位。

    于是孙权在建安十六年的时候,就移治秣陵,并改名为建业,寓义建帝王之业。

    只不过当时的建业,确实是够简陋的,建业之所以叫做石头城,并不是因为用石头建的,而是因为它建在秦淮河畔的一座石头山上,故名石头城,其实是夯土为墙,甚至当时连城门都没有,仅仅只有一道用竹子编的篱笆门,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虽然后来经过了大规模的改建和扩建,建业城总算也有了宫城和都城,城区的范围也扩大到了方二十里十九步,成为江东最为繁华和富庶之所,但如果将建业和洛阳、成都相比的话,依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所以攻打这样的城池,羊祜压根儿就没有准备动用投石车等重型的攻城武器,单凭魏军的十万人马,就足以将建业城拿下了。

    魏军杀到城下之后,羊祜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令人向建业城内进行喊话,对守城的军队进行劝降,再三申明了魏军的政策,魏军优待俘虏,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的,一律免死,魏军入城之后,于民秋毫无犯。

    城内的民众听后,都愣了,不是说魏军进城之后要屠城吗,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可现在为何他们会喊话说降者免死,秋毫无犯呢?这倒底该信谁的?

    羊祜采用的办法就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要能瓦解吴军的斗志,拿下建业城自然是易如反掌。

    当然,羊祜也不是忽悠吴人的,魏军的政策确实是降者免死,秋毫无犯,屠城之事,那纯属是无稽之谈,这么多年来,曹亮所攻陷的城池少说也有数百座了,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起屠城的事件,别说是屠城了,就连恶性的杀人事件都极少有发生的,一旦发现有人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诲淫诲盗的事,一律是严惩不贷的,所以魏军的军纪,对比于其他的军队,素来以严明严苛称著,谁也不敢轻易地去违反军纪。

    司马伷一听,便大皱眉头,他是想利用吴人来死守建业的,但被羊祜这么一鼓动,看得出吴人人心浮动,于是司马伷赶紧地派人去宣扬,让他们别听魏军的盅惑,现在他们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想要诈取建业城,一旦城池沦陷,他们就会露出狰狞的面孔,千万不能上当啊。

    这些吴人立场本来就不是十分的坚定,现在听了两方之言,自然也就犹豫不决了,也不知道到底该信谁的,不过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的防守意志也无形之中被瓦解了不少。

    羊祜也知道攻心之战适可而止,过犹不及,所以喊话之后,羊祜也就没有再有什么劝降的举动了,而是下令对建业城发起攻击,劝降不能只停留在语言上面,如果不能给吴军一些压迫力和危机感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地来投降呢,只有将他们逼入到绝境之中,这样的劝降才有意义。

    虽然没有投石车等重型武器的加持,但魏军的蚁附攻城依然是十分的强大,数万大军如潮水一般地涌向了建业城,发动了最为凌厉最为猛烈的攻势。

    建业是吴国的都城,攻陷建业的意义自然是非同凡响的,谁能第一个攻上城头,这功勋能小得了吗?

    在抢夺头功的诱惑力之下,魏军诸将士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他们的攻势就如同汹涌无比的海潮一般,以不可阻遏之势向着建业城冲去。

    除了司马伷的军队和部分的吴军之外,大部分参战的都是东吴的普通百姓,这样的战斗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面对魏军凶猛的攻势,建业的城防变得芨芨可危,他们根本就无可匹敌。

第1924章 战争仍未结束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糟得不能再糟的消息传了过来,吴主孙休驾崩了。

    其实孙休在昨天夜里就驾崩了,只是因为皇宫之内乱做了一团,宫人们四散而逃,就连孙休驾崩的事都无人理会,早到第二天早上,有人进入皇宫才发现了孙休的尸体,而侍奉孙休的几个宫人也在他的身边自尽了。

    这个消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在魏军的攻击下,建业的城防早已是芨芨可危了,毕竟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进行过战斗训练,仅凭一腔的热情,显然根本就无法挡得住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魏军的进攻。

    再加上战斗开始之前,魏军曾经郑重其事地发布公告,降者免死,这无疑早就撬动了吴人的防守决心,尽管司马伷的人一再辟谣,称这是魏军的一种欺诈手段,让吴人不可相信。

    但吴人大多数还是持一种怀疑的态度的,毕竟魏军在此前也并没有过昭彰劣迹,并没有干过人神共愤的事,所以说魏军攻陷建业之后会屠城,也不过是一种传闻而已。

    更何况,吴人似乎根本就挡不住魏军的进攻,在潜意识里,他们更愿意去相信魏军的承诺——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好的事了,如果真得能投降即可免死的话,那么他们又何苦这么拼死拼活的来守城呢?

    这个时候,吴主孙休驾崩的消息传来,这瞬间就摧垮了吴人心中的最后防线,尽管说皇帝距离他们十分的遥远,许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上皇帝一面,但再怎么说皇帝也是一国之君,是江东万人膜拜的存在,如今就连皇帝都没了,那么他们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呢?

    吴人的崩溃几乎发生在一瞬之间,许多的人放弃了守城,掉头逃跑了,更多的人一看,也扔下了武器,弃城墙而逃。魏军的进攻没有了任何的阻力,他们轻而易举地便攻上了城头,建业城很快就陷落了。

    司马伷的心腹亲信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劝司马伷逃离建业。

    那知司马伷却是淡淡地一笑,如果他想要逃走的话,那就压根儿也不会进城,既然选择了进城与魏军硬刚,那就注定是一条不归之路,司马伷没有理会亲信的劝告,反而是拎着剑,大步向前,迎着冲上来的魏军而去。

    两条长枪猝然地从他的肋下刺入他的身体,司马伷握着剑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强烈的痛感让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司马伷仍旧保持着一个优雅的笑容。

    对于死亡,他似乎没有旁人的那种惧怕,甚至觉得,这就是一种解脱,所以那怕就是到了临死之间,司马伷依然保持着那份淡定与从容。

    一名手持环首刀的魏兵冲上来,凌空一刀斩来,直接就砍在了司马伷的脖颈处,那把刀异常的锋利,而且那魏兵的手劲也是非常的大,司马伷的人头当即便被斩落下来,滚出了很远。

    司马伷一死,建业城内也就再没有人站出来抵御魏军的进攻了,魏军攻破了城门,一口气杀到了皇宫之中,一路之上,降者如云,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

    那些投降的吴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这个时候,他们最担心的就是魏军不会兑现他们的承诺,在城内大肆地烧杀劫掠,那么留在建业城内的这些吴人,岂不就惨了?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魏军严格地执行着他们的承诺,不仅没在建业城中滥杀无辜,而且是于民秋毫无犯,不动百姓的一针一线。

    不过属于吴国朝廷那方面的资产,诸如皇宫、军营、官府、府库这些地方,尽皆被魏军所查封,就连吴主孙休的尸体,也被魏军所收殓了。

    羊祜入城之后,贴出安民告示,城池的接管事宜,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这已经不是羊祜第一次接手攻陷的城池了,像魏国都城洛阳那样的大城也是羊祜一手接管的,所以在接手敌方城池的方面,羊祜是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的。

    虽然说建业是吴国的国都,但其规模大小却根本就没法和洛阳相相提并论,那怕是就是中原的州城,都要比建业更为地繁华富庶,建业城的规模,充其量也就是跟中原普通的郡城相比比,就连一些大郡,它都是比不上的,由此可见,江东之地,还是相对来说比较贫瘠的,虽然吴国孙氏在此立国五十余年,大搞建设,但底子还是太薄。

    羊祜处理完建业城的事务,便立刻将所有的情况禀报于曹亮。

    此刻曹亮正在西江口魏军大营,按照曹亮的话来说,所有的战船,都要优先来运送战斗部队,王濬的水军,几乎是歇人不歇船,所有战船都在昼夜不停地往来于长江之上,将魏军人员、战马、物资、装备、粮秣源源不断地运送过长江去。

    这边的运输还没有结束呢,已经渡江的先头部队则传回来了好消息,他们已经拿下了建业城,攻破了吴国的都城。

    司马伷的人头被送还了回来,盛装在木匣之内,用生石灰包裹着,不断渗出的鲜血把生石灰都打湿了,那面庞看起来格外的惨白。

    司马氏在中原无法立足之后,四散而逃,司马伦逃往了蜀国,司马伷逃往了吴国,司马攸逃往了西域,其实他们已经对曹亮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只不过除掉一个便少一个,曹亮吩咐将司马伷的尸首收殓了,运回洛阳去安葬,把他和司马懿葬在一处,人死了,也就无所谓仇怨了,入土为安吧。

    到是吴主孙休突然暴毙,让曹亮有些意外,孙休是死于魏军攻城的前夜,据吴国皇宫内的人反映,孙休并非是自杀,而是病重吐血而亡的。

    孙休死之前,吴国的大臣和宗室就一逃而空了,魏军虽然攻下了建业,但吴国朝廷并没有来投降,所以伐吴之战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战争仍将继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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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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