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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25章 穷追猛打

    其实吴国将都城设在建业,并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大概也正是因为建业这块地方虎距龙盘,有帝王之气,孙权才会最终定都在这里。

    但是从战略纵深的角度来考虑,建业城过于依赖长江天险,一旦长江防线被攻破,建业必将是无险可依,失守便是必然的。

    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由于曹亮设计出来的巨型投石车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吴国的水军舰队,整个的长江防线瞬间就坍塌了,吴国甚至于连第二防御计划都没有,长江防线的崩溃导致了建业城形同虚设,在吴国还拥有大片领土疆域的情况下,吴国的国都却率先地沦陷了,这显然对吴国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更为要命的是,吴主孙休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居然挂了,如果孙休能迁都到南方的话,虽然局面依旧是比较糟糕,但至少没有糟到底,有皇帝的这个招牌在,多少还是有些号召力的,在南方还拥有广大疆域的情况下,周旋个一年半载,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可现在孙休一死,吴国的官员星流云散,各自逃亡,已经再难有任何的凝聚了。

    等等,曹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吩咐道:“速派人云查一下,张布和濮阳兴逃往了何处?”

    吴国虽亡,但吴国朝廷内还是有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在朝的左丞相张布和右丞相濮阳兴,还有在荆州的陆抗、施绩、步协,都是吴国的重臣和大将,或执掌权柄,或手握重兵,如果这些人不肯投降的话,还是对魏军平定吴国的残余势力有着极大的阻碍的。

    荆州的陆抗、施绩、步协这些人曹亮暂时没有考虑,他们将会是曹亮的下一步打击目标,如果这些人肯投降的话,曹亮倒是乐意接纳他们,但如果他们顽冥不化,继续对抗到底的话,那曹亮当然不介意挥师西进,将他们给灭了。

    攻取了建业之后,吴国的长江防线已经是形同虚设了,魏军完全可以沿着长江南岸,向荆州方向发起进攻,吴国防御的重兵一直是分为两地的,建业和武昌各占一头,如今魏军攻下了建业,等于是剪除了吴军一半的势力,荆州的那点残余势力,确实也不够魏军打的。

    目前曹亮比较关心的还是张布和濮阳兴的下落,他们逃出建业之后,肯定不会消声匿迹,而是会逃往南部诸郡,召集兵马,想要东山再起。

    孙休死后,吴国可谓是群龙无首,光凭张布和濮阳兴的号召力,那还是不足以服众的,尤其在这种国破家亡的情况下,扶立新君,那才是残吴势力的头等大事。

    以张布和濮阳兴的尿性,大概率不会立孙休年幼的太子来当新君,最大的可能就是改立年长的孙氏子嗣为帝。

    曹亮下令去查,方布的间军司那边很快就有结果出来了,张布和濮阳兴逃出建业之后,便逃往了会稽郡,另外据可靠的消息,孙和之子乌程侯孙皓此时正在会稽,得到这一消息的曹亮百分之百地笃定,张布和濮阳兴会迎立孙皓为帝,在会稽重建残吴小朝廷。

    吴郡和会稽郡是孙氏的发迹之地,也是其江东基业的根本所在,这两个郡也是吴国最为富庶之地,人口和钱粮是最多的,张布和濮阳兴逃往此处,就是想利用此二郡之地做为根基,与魏军周施与对抗。

    不过曹亮轻轻地冷笑一声,张布和濮阳兴虽然看似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在吴国大势已去的情形之下,他们再想逆风翻盘,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算他们立孙皓为帝,重树孙氏大旗,但这样的举动,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别说孙皓这种人渣了,就算是立一个圣明之主,在这种大势已去的背影下,又焉能兴得起什么风,掀得起什么浪,从长江防线失守的那一刻起,吴国的命运就已经被钉死了,不管是谁,都无法再能有什么做为了。

    曹亮当即下令,羊祜率领中军团立刻出发,挥师向东南,直取吴郡和会籍郡,去消灭吴国的残余势力,同时渡过江的四万守备兵,除了留下几千人来守建业之外,全部随同羊祜征战东南诸郡。

    东南诸郡范围甚大,除了吴郡和会稽郡之外,还有兴都郡、临海郡、建安郡、鄱阳郡、豫章郡、临川郡和庐陵郡,如果羊祜每攻克一郡之后,都会留下若干的人马驻守,那么越往前打,手下的可用兵马就越少。

    所以此次伐吴,曹亮还特意地从青州、兖州、徐州、豫州等地调集了四万多人的郡国兵,他们进入吴国的任务并不是打仗,而是担任守备的,羊祜的野战军团每攻陷一地,这些郡国兵便接管一地,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了主力野战部队分兵的困扰,地方的治安也不用太过于依靠吴国的降兵了,避免其二次作乱的可能。

    曹亮和司马氏打了多少的年的仗,但归根结底,那是魏国的内战,所有参战的士兵,也都是魏国的子民,所以降兵的利用率和转化率那是很高的,也许上午刚刚俘虚虏的司马兵,下午就成为了并州兵,这样的转化完全没有多少的障碍。

    可和吴国打仗,那就不一样了,两国敌对已久,就连普通的民众,都会将魏军视做外来入侵者,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很难做到完全的臣服,所以在野战军团征服后的区域,魏军就不敢将治安权全部交给吴国的降兵,那怕就是要用一部分降兵,也必须由魏军的守备部队来占据主导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证吴军不会出现二次叛乱的情况。

    尽管已经攻破了建业,但吴国的情况,依然是很复杂的,那些残余的势力,必须要尽快地剿灭,吴国的百姓,也必须要尽快地予以安抚,已经征服的地方,决不能出现二次叛乱的状况,让江东百姓尽快归心,才是头等的大事。

第1926章 前往会稽

    张布和濮阳兴带着一干的亲信人马,连夜逃出了建业城,总的来说,他们还是比较幸运的,能带着这么多的家属和部下,抢在魏军合围之前离开建业城,确实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出了城之后,张布和濮阳兴乘坐马车,几乎是一夜都未曾停歇,他们生怕魏军追过来,所以马不停蹄地赶路,天亮之后,逃到了云阳,这里距离建业已经是百里开外了,看到没有追兵追来,张布和濮阳兴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夜逃亡下来,他们一行人又困又累,饥肠漉漉,好生狼狈,按说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受这样的颠沛之苦,真是难以接受,不过此时此刻,谁都没有半句怨言,毕竟回头看看,建业城此刻怕早已经是沦陷了,就连皇帝陛下都生死未卜,想到这些,他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濮阳兴指着东南方向,对张布道:“由此向东,我们加快脚程的话,两日之内,必可以赶到吴县,到了吴县,召集兵马,汇集钱粮,才能暂保安全。”

    张布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家眷之中,女人颇多,舟车劳顿,自是苦不堪言,张布面露不忍之色,对濮阳兴道:“一夜奔波,大家俱是辛苦,不如歇息片刻,再行上路如何?”

    濮阳兴道:“这可不行,魏军多是骑兵,速度极快,如果他们连夜追来的话,我们想走也走不脱了,所以此时万万不可耽搁,还得加快行程才是。”

    张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们安逸了,只能是一路匆匆,昼夜兼程地赶往吴县。

    抵达吴县之后,张布和濮阳兴便利用相印,召集吴郡所有的兵马供他们差遣。

    但吴郡的兵马委实不多,这里深入吴国的腹地,吴国朝廷自然也不会将重兵集结在这里,所以张布和濮阳兴最终也只集合到了几千人,想要拿这几千人和强大的魏军相对抗,这显然是以卵击石。

    不过张布和濮阳兴也并非是没有办法,吴郡虽然兵不多,但吴郡却是吴国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也是吴国的粮仓所在,这里不缺的便是人口与钱粮,张布和濮阳兴便利用这里的钱粮大肆募兵,并散布魏军攻破建业杀害吴主孙休的谣言。

    如此一来,吴郡的百姓同仇敌忾,纷纷应募,加入到了吴军的队伍之中,短短的几天之内,张布和濮阳兴就招募到了四五万人,声势壮大了不少。

    不过他们也没敢在吴郡久留,毕竟吴郡地势平坦,无险可依,如果魏军的大队人马杀来之后,就算他们现在招集了不少的人马,但太多的新兵,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可言,所以张布和濮阳兴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原计划,前往会稽郡。

    会稽郡大半都是山区,山川和河流密布,地形复杂,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张布和濮阳兴如果将吴郡招募来的兵马以及吴郡的钱粮带往会稽郡的话,便可以在会稽郡做长期的坚守。

    更为重要的是,吴主孙休死后,现在张布和濮阳兴急需重新立出国君来,这样的话,吴国的大旗才能竖起来,才能有号召力,号召吴国的万千子民奋起抵抗魏人的入侵。

    按照子承父继的原则,孙休死后,张布等人可以立孙休的太子为帝,但太子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几岁,如果是太平年月,几岁的孩子来当皇帝,也不足不奇,只要辅政大臣得力能干,朝政的秩序也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现在国破家亡之际,立一个年幼的孩子做皇帝,却是一个糟的不能再糟的事了,所以濮阳兴提议从孙氏宗室之中选出一个年长英明的子弟来,担任皇帝,这样才能兴复孙吴大业。

    濮阳兴反复地斟酌过了,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前太子孙和之子乌程侯孙皓,孙皓博学多才,知书识礼,为人谦恭,濮阳兴以前和孙皓接触过,确实感觉他有成为了明君的潜质,如果能让孙皓继位的话,他做为孙权的嫡孙,完全是有资格继承大位的,名正则言顺,所以濮阳兴对立孙皓为帝十分的热衷,并多次劝说张布,希望能得到张布的支持。

    张布虽然跟孙皓不熟,但考虑再三,觉得濮阳兴说得也很有道理,现在如果立太子的话,根本无法应对目前复杂的局势,如果改立孙皓为帝的话,到是可以解决目前的这个难题的。

    所以张布也就同意了濮阳兴的提议,准备立孙皓为帝,而此刻孙皓正在会稽郡,张布和濮阳兴赶到会稽郡之后,便可以宣布册立孙皓了。

    张布和濮阳兴刚刚准备离开吴县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魏国大军已经离开了建业,正向吴郡方向而来。

    这下张布和濮阳兴有些慌了神,他们也似乎没预料到魏军的来势竟然是如此之快,原本以为他们还会在建业耽搁一段时间才会南下的,但没想到魏军竟然只是在建业稍做了一番停留,就挥师南下了,根本不给他们任何的喘息之机。

    所以张布和濮阳兴赶紧地召集兵马,将吴郡的府库彻底地扫荡一空,然后携带着钱粮,径直奔会稽郡而去。

    会稽太守伍延听离二位丞相率兵前来,赶紧地出城十里相迎,伍延和张布的关系不错,两人是姻亲,张布之子娶得就是伍延的女儿,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张布当上丞相之后,也不望提携伍延,把伍延从虎林督调到了会稽郡来当太守,伍延自然是感激不尽,对张布和濮阳兴也是不敢有所怠慢。

    建业那边失守和孙休驾崩的消息也早已是传到了会稽,搞得现在会稽也是人心惶惶,伍延与张布濮阳兴相见,见过礼之后,询问起详细的战况来,张布倒也没有隐瞒,具实以告。

    伍延听闻魏军的前部人马已经抵达吴郡之时,不禁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会稽郡也是危矣!

第1927章 神经兮兮的孙皓

    张布并没有与伍延详谈,他现在更多的关心是孙皓的情况,于是张布很快地向伍延打探起孙皓的消息来。

    孙皓是孙权的第三个儿子,深得孙权的喜欢,被封为太子,但随后孙和却卷入到了南鲁党争之中,被其弟鲁王孙霸和全主公孙鲁班陷害,失宠于孙权,最终被废黜,迁离建业,贬斥到了长沙。

    后来孙权死后,孙亮继位,诸葛恪专权,有意改立孙和为帝,但很快诸葛恪也为孙峻所杀,孙峻一不做二不休,将孙和也给杀了,并且大肆屠杀宗室之人,搞得朝中是人心惶惶。

    在这种背景之下,年幼的孙皓自然是活得战战兢兢的,虽然是身在帝王之家,但他非但没有一点童年的快乐,反而是活着丧父丧母的阴霾之中,这也养成了他谦卑谨慎的性格,努力地活下去,似乎成为了他唯一的念想。

    孙休虽然有仁君明主之称,但对待兄弟至亲上面,手段却也一点不比其他人逊色,他弟弟孙亮是前任的吴国皇帝,为孙綝所废黜,但孙綝却也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将他流放到了会稽,贬为了会稽王。

    但孙休诛杀孙綝之后,并没有对孙亮宽宥,反而是找了一个借口将他再贬为候官侯,在去往封地的路上,孙亮遭到了毒杀。

    所以说,权力越重,兄弟之间的亲情便越凉薄,孙权的几个儿子,大多都是死在权力相争上面,那怕是诸如孙皓一样的侄辈,依然让孙休是倍加提防。

    孙皓先是被封为了乌程侯,乌程这块封地原本是在吴郡境内,孙休感觉孙皓距离建业太近,而且吴郡本是繁华富庶之地,如果孙皓在吴郡得到民众拥戴的话,那对他的帝位也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毕竟孙皓是故太子孙和之子,在法理上也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孙休除掉了曾经当过少帝的弟弟孙亮,但依然对他的这些侄子们不太放心,于是将孙皓迁往更为偏远的会稽郡上虞,到那儿居住,并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孙皓真有谋逆之心的话,孙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

    张布和濮阳兴听说了孙皓居住在上虞之后,立刻带人赶往了上虞,去拜会孙皓。

    国不可一日无君,孙休驾崩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对于张布和濮阳兴来说,立新君乃是头等大事,所以他们一到会稽,别的事不干,先去找孙皓,把新君的事先定下来再说。

    孙皓并没有居住在上虞城内,而是居住在上虞郊外的一座山庄之中,所谓的山庄,也不过是有几排茅草屋而已,灰白色的泥墙县是看起来挺扎眼的,隔了好远,便可以看得清楚。

    “前面便是乌程侯的居所了。”伍延亲自带路,领着张布和濮阳兴来到了孙皓的居处。

    虽然这里环境甚是清幽,但孙皓的居所也委实过于简陋了,张布不禁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孙皓原本是乌程侯,在封地的时候,最起码还能享受到封地的爵禄,迁到了上虞之后,他并没有改为上虞侯,而仍旧是挂着乌程侯的头衔,所以自然也就享受不到这里的赋税了,光看看孙皓的居所,就可以想像到他如今的清贫生活。

    见到了孙皓之后,果然不出所料,孙皓个子很高,但却异常的单薄削瘦,脸色苍白,看不到一点的血色,身上穿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粗布麻衣,在下摆的地方,还打着一个补丁。

    张布和濮阳兴见到孙皓之后,纳头便拜,道:“臣张布、濮阳兴叩见乌程侯。”

    他俩人的这一举动,不光是孙皓懵了,就连伍延也懵了,伍延只是带路的,并不知道二人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孙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爵,而且还是受朝廷监视的那一种,张布和濮阳兴身为丞相,国之重臣,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小君侯施如此大礼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孙皓更是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缓了半天这才道:“二位丞相快快请起,折杀我也。”

    张布和濮阳兴对视了一眼,现在的形势紧迫,也顾不上客套和试探了,张布直接道:“殿下,我二人此来,乃有要事与殿下商量,数日前,魏军攻破建业,陛下蒙难,以身殉国,今江东无主,所以臣叩请殿下登基大位,主持大局。”

    张布的这一番话,惊得孙皓下巴差一点就掉到了地上,他呆在上虞的小山庄之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所以魏军攻破建业的消息他并不知晓,当然更不知道孙休已经驾崩的事,现在张布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要他去当皇帝,显然孙皓事先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是两眼发直,连连后退,如中蛇蝎,喃喃自语道:“你们莫要害我……你们莫要害我……”

    看到孙皓惊惶失措的模样,张布心里不禁是犯起了嘀咕,他分明是受了什么刺激的模样,如此胆小惊惧,能担当得起大任吗?

    现在的吴国皇帝,那可并不是什么美差,魏军大兵压境,国都沦陷,江山破碎,如果没有一个能力卓绝,才识明断的人来担当这个皇帝,号召吴国百姓奋起抗争的话,吴国距离真正的亡国,也就不远了,看孙皓神经兮兮的模样,他会是一个理想的国君人选吗?

    濮阳兴却不以为然,他低声在张布耳边低语了几句,意思是告诉张布,不必担心,孙皓这些人深受迫害,这种反应自然是很正常的,只要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孙皓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而且据濮阳兴所了解的,孙皓博学多才,遵守法度,严于自律,聪明睿智,有长沙桓王孙策当年的风范,如今孙权的诸孙辈之中,也只有孙皓最为出色了,选他当皇帝准没错。

    于是张布和濮阳兴很有耐心地给孙皓讲解了目前的形势,国之将亡,吴国需要一个有能力有胆当的君主挺身而出,带领吴国走出灭亡的阴影。

    孙皓渐渐地平静下来,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第1928章 残吴小朝廷

    在张布和濮阳兴的周旋之下,孙皓很快地在会稽郡山阴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元兴,其时为元兴元年正月十五,其时为魏兴安四年,蜀景耀四年。

    孙皓的登基无疑给衰亡之中的吴国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在这之前,吴国的各方势力兵败如山倒,羊祜的大军在短短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就横扫了太湖流域内的大部分地盘,所向披靡,所到之外,吴人是纷纷逃离,根本就无法与之匹敌。

    吴郡是吴国最为富庶之地,几乎一半以上的富户都云集在吴郡,这里士家成群,豪门如云,江南这块地方从东吴立国之始就再也没有经受过战乱,那怕淮南荆州的战火连绵不绝,但却从来也没有烧到过江南的这片土地上来,所以这些江南的豪族日子过得相当的安逸,几十年间他们揽聚了大量的财富,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

    但随着魏军的渡江,建业的沦陷以及吴主孙休的暴毙,这些士家豪族的好日子似乎也到头了,当魏军向吴郡进军的时候,这些士家豪族担心会遭到清算,于是他们纷纷逃亡。

    但逃到哪儿才算是安全呢,其实这些士家也是极为迷惘的,吴主孙休驾崩之后,整个吴国就好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那怕是左右丞相张布和濮阳兴在吴郡招兵买马,这些士家大族也是持一种谨慎观望的态度,毕竟张布和濮阳兴虽然贵为丞相,但他们只是朝中的新贵,因为和孙休关系密切才得以跃升高位的,其实论出身、论资历,论家族底蕴,张布和濮阳兴还真是差得太远。

    正因为这些士家大族看不上张布和濮阳兴,所以他们在吴郡招兵买马的时候,也只得到了下层的民众支持,但在那些吴郡真正的士家大族这边,却受到了冷遇,许多人并没有选择跟他们走。

    但孙皓在会稽称帝之后,情况便大不相同了,这也是张布和濮阳兴为什么急着立孙皓为帝的重要原因,以张布和濮阳兴的资望,能够揽聚的人并不会太多。

    但孙皓不一样,虽然孙皓此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君侯,但他的身份是摆在那儿的,大帝孙权之嫡孙,故太子孙和之子,继承皇位,那是名正而言顺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孙休崩殂之后,吴国已经没有了皇帝,陷入到了一盘散沙的境地,朝廷和各地的官吏军队是纷纷逃亡,但却没有统一的逃亡目的地,像一只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而孙皓继位之后,吴国的这面大旗又将重新地竖立起来,尽管现在的局面还是相当的艰难,但至少有了一个汇聚各方力量的目的地,让风雨飘摇之下的吴国有了一个暂时的喘息机会。

    很快征北将军陆凯、吴程令万彧、御史大夫丁固、五官中郎将丁忠、光禄勋薛莹、平州都督张奋、建威将军孙宴、护军孙震、毗陵督滕修、典农校尉郭逴、散骑常侍贺劭、太子中庶子姚信、监农御史楼玄、中书侍郎胡冲等人继续地从各地赶到了会稽,以孙皓为首的残吴小朝廷也终于是有了些气象和规模。

    最初孙皓登基之时,场面还是十分的寒酸的,朝贺的官员也只有张布、濮阳兴、伍延等廖廖数人,着实不象样子,此后不断地有旧官吏来投,声势也渐渐变大。

    孙皓仍以张布和濮阳兴为左右丞相,总揽朝政,同时为了表彰二人的扶立之功,孙皓加封张布为太傅,濮阳兴为太师,军国大权尽付之,同时加封会稽太守伍延为讨虏将军,封陆凯为镇军大将军,万彧为司徒,其他官员,也皆有升赏,从表面上看,孙皓的这个残吴小朝廷麻雀虽小,但五脏具全,俨然一派新气象。

    在张布和濮阳兴等人的辅佐之下,孙皓上位之后,也是推行了一系列的亲民律法,废除了不少的苛捐杂税,选贤任能,重组军队,孙皓本人也极为勤政,常常批阅奏章到深夜,获得了群臣的一致交口赞誉,奉为令主,让大家也看到了中兴的希望。

    但吴国朝廷重建,并不能影响到江南战局的发展,随着魏军横扫吴郡,不断地向南推进,这个残吴小朝廷的命运又变得多舛起来。

    羊祜的中军团在太湖流域基本上没有遭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所到之处,吴军是望风而逃,羊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就连下吴郡十余座城池,一路南下,势如破竹,直逼钱唐而来。

    吴郡和会稽郡之间,隔着一道海湾,这道海湾,形如一个巨大的喇叭口,外宽内窄,而钱唐就坐落在喇叭口的底端,浙江的入海口,成为了吴郡通往会稽郡的咽喉要冲。

    很显然,羊祜就是瞄着钱唐这个咽喉之地杀来的,想要进军会稽,捣灭残吴的最后势力,首先魏军必须要拿下钱唐。

    而对于吴国来说,钱唐的得失那就是关系到吴国朝廷生死存亡的大事,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孙皓和张布、濮阳兴商议之后,决定派陆凯前往钱唐镇守,同时任用丁固为监军,修则、顾容为副将,领兵三万,严防死守,绝不能让魏军渡过浙江来。

    现在吴国能领军的大将也确实没有几个了,屈指能数得上的陆抗、施绩、步协这些大将俱在荆州,远隔千山万水,为魏军所隔绝,现在就算是想要传递个消息都十分的困难。

    所以孙皓能指望的,也就只陆凯等人了,陆凯出身于江东陆家,是陆逊的族侄,是陆抗的族兄,为人刚正严毅,清白忠直,虽然陆凯严格来讲并非是武将出身,但他和陆逊一样,皆以书生的身份入伍,在屡次的征战之中,也颇有建树。

    这次钱唐防御战,孙皓这边还真是点不出其他的大将来,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凯能勉强胜任此职,于是孙皓下诏给陆凯,让他领军出征,去把守钱唐,以阻击魏军。

第1929章 钱唐

    陆凯知道此战的干系重大,不过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这个差事,毕竟现在的朝廷之中,已经无人能担得起这份重责了,想要让迁都到会稽的吴国小朝廷能得以延续下去,钱唐之战,至关重要。

    危难之中,确实也需要有人能挺身而出,陆凯当即是慷然领命,率军前往了钱唐。

    钱唐位于浙江以北,紧临浙江,尽管钱唐孤悬于江北,但陆凯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钱唐可以和会稽水路相通,在水路方面,吴军还是占据着些许优势的。

    长江防线的的失守,其实并不是吴国水军不行,而是被魏军的投石车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魏军为了建这个投石车的攻击基地,整整地花费了一年的时间,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整个营地都处于密闭隐藏的环境,吴人虽然想尽一切办法去刺探,然而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所以在双方交战之时,吴国水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近乎全军覆灭,如果吴军能早一点知道这个讯息的话,提前进行防范,不进入到投石车的射程之内,那么吴国水军就不会遭受灭顶之灾。

    长江之战几乎是不可复制的,所以陆凯到钱唐进行防守,也不用担心会重蹈覆撤,且不说魏军没有那么长的准备时间,就算是有,陆凯事先也早有防备,不可能凭由魏军狂轰滥炸。

    陆凯视察了钱唐的形势,做了两手的准备,他将一部分的兵力部署在钱唐,另一部分的兵力则部署在了浙江南岸的固陵,两地之间通过水路相连,互为犄角,如果钱唐的战事不利的话,固陵的军队随时可以支援,如果钱唐实在是无法坚守下去的话,驻守钱唐的军队也可以从水路退向固陵。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陆凯防守钱唐便可以游刃有余了,但尽管如此,陆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虽然他率领着三万人马,但这些军队之中,一多半都是新兵,战斗力可想而知,想要和实力强悍的魏**队正面硬刚,实力还是有所不逮的。

    所以抵达钱唐之后,陆凯就积极地投入到了城防工事的修筑之中,钱唐原本只是吴国境内的一座县城,虽然它处于交通要道之上,比起一般的城池来要繁华一些,但终究是不深处于吴国内陆,没有敌军入侵的风险,所以钱唐的城防相对来说比较松驰,或者说根本就不具备守城的条件。

    陆凯亲自上阵,调动军队和城内的民夫抢修工事,筑高城墙,钱唐城小,并没有护城河,现在魏军随时都可能会进犯,现挖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陆凯只能是在城下设置了不少的拒马和鹿角,试图减缓魏军的冲击。

    拒马和鹿角在对付骑兵上面有奇效,可以大大地迟滞骑兵的进攻,但对于步兵来说,效果就没有那么的明显了,毕竟步兵的进攻速度较慢,拒马和鹿解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如果配合城上的弓箭,还是可以阻碍魏军的进攻的,所以陆凯还是命人布置了大量的拒马和鹿角,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终究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

    陆凯让顾容来把守固陵,修则在率水军船队在江上机动,自己与丁固率兵驻守钱唐,严阵以待,等待魏军的前来。

    二月刚过,魏军中军团的人马就出现了盐官,距离钱唐也只有几十里的路程了,钱唐守军闻讯之后,如临大敌,陆凯下令撤回外围的人马,全力以赴来守卫钱唐。

    对于羊祜来说,魏军的进展也确实够得上神速了,去年腊月二十三魏军发起了大规模的渡江攻势,二十四日攻陷建业,除夕之夜,没有等着把年过完,羊祜就奉命率军离开了建业,一路向东南进发,连克句容、武进、云阳、毗陵诸城,将战线推进到了吴郡境内。

    这场攻城略地之战,几乎是大踏步的前进,魏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大部分的吴军驻守人马是望风而逃,就算有个别的城池略有抵抗,但也很快被魏军的人潮所吞没,在这种大势之下,吴军的任何抵抗都是一种徒劳。

    进入吴郡之后,魏军的进攻依然是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从攻克吴县到打到嘉兴,魏军一口气豪夺十几城,气势如虹,令吴人是闻风丧胆,仓皇鼠窜,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攻陷了大半个吴郡,将战线推进到了海边,与会稽郡的山阴是隔海相望。

    这个时候,羊祜也得到了孙皓在会稽郡继位称帝的消息,当然这个消息也没有什么意外之处,吴主孙休死后,吴国的残余势力并没有选择投降,而是纷纷逃亡,他们在会稽郡组成了流亡朝廷,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对于羊祜来说,吴人不肯投降,继续的下去便是,吴国的地盘虽大,但攻下一城他们便少一城,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给他们容身之所。

    既然孙皓在会稽称帝,那么会稽必然会成为羊祜下一个攻击的目标,不过羊祜还是采用稳扎稳打的战术,拿下了吴郡之后,自然要对吴郡境内的目标进行有效地清理,以消除后患。

    中军团的部队只担负野战攻城任务,攻下来的城池,则会由后续的守备部队来接管,同时也会从当地投诚的军队之中挑选一部分来担任乡勇,维持地方的治安,毕竟吴国境内城池众多,虽然曹亮调动了四万人来充当守备,但每座城池逐一派兵驻守,在兵力上面,依旧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启用吴人的降兵,这也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不过魏军一直控制着吴兵的人数,尽可能地让魏军占据主导的位置,这样一来,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羊祜一面进军,一面还要处理守备的事务,所以一直拖到二月初的时候,他才率兵南下,向钱唐逼近,准备攻打会稽郡。

第1930章 水陆联合作战

    在向钱唐发起进攻之前,羊祜先期也派出了不少的斥侯前往钱唐和会稽郡打探消息,既然吴军那边认为钱唐是整个东南防御的急所,那么羊祜又焉能不知利害,所以在魏军一路横扫吴郡诸城之时,羊祜就已经了解到了吴军在钱唐的布防情况了。

    钱唐是通往会稽的咽喉要冲,魏军如果想要进攻会稽,钱唐便是一道绕不过的坎,所以不管是吴军还是魏军,都将钱唐视为了战略要地,成为了双方攻防的最重要的急所。

    而钱唐依山傍水,地势险要,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如果吴军在此集结重兵的话,魏军想要拿下,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魏军攻克建业之后,吴军确实也呈现出兵败如山倒的迹象,魏军轻而易举地拿下吴郡等地,但随着南吴小朝廷的建立,更多的吴人投奔到了会稽,也使得会稽成为了吴人的一个聚集点,聚集的人马越多,吴军的实力便会越强,此次吴军能调动三万人马来守会稽,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了。

    这大概也是张布和濮阳兴煞费苦心地扶立孙皓的原因,国无君,就如雁无头,根本就无法南飞,张布和濮阳兴虽然贵为丞相,但光凭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根本就无法号召起吴国的所有民众来。

    但孙皓称帝之后,吴国的局面顿时为之改观,各地的兵马官吏百姓纷纷来投,虽然和以前的孙吴朝廷不能相提并论,但至少扭转了目前一盘散沙的局面。

    对于陆凯,羊祜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陆凯是陆逊的族侄,在东吴诸将之中,也是有一定的名望的,另看陆凯是文官出身,但打起仗来却一点也不含糊。

    历史的经验证明,千万别去小看姓陆的,千万别去小看书生,当年夷陵之战,刘备正是因为轻视陆逊,才导致了大败,陆凯也是陆家之人,这样的对手,羊祜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从海盐到钱唐,羊祜并没有轻兵冒进,而是采用了步步为营的策略,羊祜也清楚,单凭魏军的陆上兵力,想要攻取钱唐这样的水陆重镇,难度是比较大的,就算魏军可以攻得下钱唐来,但吴军一样可以退守固陵,依靠水军之利,封锁浙江,这样魏军势必难以渡河。

    毕竟长江渡江之壮举是不可复制,魏军现在也不可能将西江口的投石车运到钱唐来,想要渡江,没有相当实力的水军,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浙江在钱唐一带的宽度,丝毫也不亚于建业长江水面的宽度,如此浩瀚的江口,让羊祜是甚感为难。

    副都督文钦建议向王濬那儿借调一些水军来,协助中军团完成渡江任务,毕竟王濬可是出身于中军团的,长期担任中军团的副都督,如今中军团在进攻的时候遇到难题了,完全可以让王濬的水军来帮一把。

    虽然说王濬的水军组建时日尚短,战斗力方面还有些逊色,但西江口的那次水战,魏军的投石车几乎摧毁了吴国水军的大半,就算是残余的战船,逃出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后,大多数也是逆流而上,去荆州投奔陆抗了,所以东南沿海,吴军也并没有实力强大的水军存在,王濬只要派出一部分战船来支援中军团的渡江作战,还是足以胜任的。

    羊祜点头同意,不过他并没有走和王濬的这条私人路线,而是直接上奏了曹亮,这样跨军团之间的联合作战,那必须是要服从于大局,不能因为和王濬关系好,就私自调动水军前来。

    六百里的加急很快就将奏章送到了建业,曹亮接到之后,立刻做出重要的批阅,羊祜这个水陆联合作战的方案相当不错,极具建设性。江南地区水网密布,交通不便,这对于习惯于步骑兵大兵团作战的魏军来说,确实是一个新的挑战,如何在复杂的条件下,实现多兵种水陆联合作战,就是魏军在研究的一种新战术,羊祜的提法不错,曹亮立刻下令王濬的水军拨出一支舰队来,由长江东下长江口,入海之后转到钱唐湾来,参与到对钱唐的进攻来。

    曹亮对孙皓的继位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来,孙休即亡,以张布和濮阳兴的尿性,大概是不会立孙休年幼的太子为帝的,但张布和濮阳兴是不知道,他们扶立的其实是一只狼,别看现在羽翼丰羽之时,流露出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等他真正暴露出凶残暴虐的一面之后,张布和濮阳兴恐怕连肠子都会悔青了。

    曹亮可清楚地知道孙皓是怎么样的一副德性了,孙皓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和商纣王完全有的一拼,正是他祸害了吴国十几年的时间,最终才导致吴国灭亡,如果不是孙皓继位的话,吴国再多坚持些时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不过对于现在的吴国,谁来当皇帝对于曹亮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长江防线其实就是吴国的最后一道屏障了,一旦长江防线失守,吴国的败亡之局就已经是注定了,就算吴国还能再立出新的皇帝来,但这种挣扎完全是一种徒劳,魏军兵锋所至,吴人根本就无法匹敌。

    曹亮给羊祜的时间表,就是半年之内,必须要拿下江东诸郡,其实对于羊祜来说,这个时间表不是相当的紧迫的,他必须要马不停地进攻才行,攻下吴郡几乎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来看,羊祜也确实是落后了,所以在他以后的征程之中,还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

    所以这次的钱唐之战,就显得格外重要,如果羊祜不能很快地拿下钱唐,打通前往会稽的道路,那么他就很难完成在半年之内,平定东南诸郡的任务。

    羊祜得到了曹亮的回复,称水军船队已经在路上了,让他耐心地等待。

    不过羊祜却没有等待观望,而是率先地率领兵马,向钱唐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第1931章 攻打钱唐

    王濬的水军目前仍滞留在长江水道上,不过大部分战船已经调往了濡须口,准备沿江而上,对武昌发起进攻了。

    如今的建业江面,大约只有两三百艘的战船,曹亮便立令拨给了羊祜两百条船,由水军校尉谭闿率领,沿着长江东进,出长江口,再沿着海边转入钱唐湾。

    从长江口到钱唐湾,是有一段海路要走的,这对魏军水军船队一种考验,毕竟他们以前只在长江水系之中操练过,从来没有踏足过茫茫的大海,要知道,海上的风浪可是要比在长江之中大多了。

    不过好在他们是沿着海边走的,这条航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现在并不是台风的季节,所以海上大多也是风平浪静的,所以他们从长江口进入钱唐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对于水军来而言,这仅仅也是他们迈向深水的第一步,以后的大魏水军,不光是要拥有内水作战的能力,也必须要拥有远洋航行和作战的能力,曹亮的眼光,可不仅仅只是局限于魏蜀吴三国的这点地盘,真正的天下,那可是有七大洲四大洋的宽阔天地,纵然以现在的交通能力,曹亮不可能涉足到许多的地方,但远洋航行,却是曹亮心中一个更大的梦想,也许值得曹亮为之付出毕生的努力。

    当然,现在谈这个还十分的遥远,言之过早,曹亮是一个极其务实的人,水军的建设那得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任何拨苗助长或者是好高鹜远,都将会是一事无成的,水军要成长,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迈向深水,迈向大海,却是他们未来征程之中一个最为坚实的脚印。

    长江之战中,水军担负的角色不过是运输员,其实并没有参与到水战之中,这次攻打钱唐,反倒成为了魏军水军的第一次真正战斗,尤其是这将会是魏军史上第一次水陆联合作战,这场战役,还是蛮令人期待的。

    羊祜得到了朝廷方面的回复,于是便放心下来,只要有水军船队来配合作战,中军团攻取钱唐强渡浙江的计划,还是很容易实现的。

    不过水军船队从建业赶到钱唐来,还需要兜一个大圈子,是需要不少的时间的,羊祜也没有一昧地等待,而是率领中军团对钱唐城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陆凯到达钱唐已经有些日子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致力于钱唐的城防,而且确实也是卓有成效的,钱唐的城墙加高了,也加厚了,城防设施也相对来说完善了许多,虽然陆凯所率的人马一大半都是新兵,但守城相对于野战来说,需要的兵员素质不是太高,只要武器充足,粮草无缺,陆凯还是很有信心打守往钱唐的。

    当然,这里面的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魏军没有动用投石车以及其他重型装备的情况下,吴军才有可能做到坚守成功,否则拿钱唐城这种夯土城墙,根本就不足以和魏军的投石车对抗,只要投石车一排齐射,只怕钱唐的城墙就已经是土崩瓦解了。

    不过稍微利好一点的消息是,魏军这次进犯江南,并没有携带投石车这样的重型装备,为了能达到快速前进的目的,魏军轻装而行,只携带了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

    这对陆凯来说,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了,否则的一旦投石车兵临城下,陆凯就会主动地放弃钱唐城,转而退守固陵了,现在的吴军,对魏军的投石车早已是畏之如蛇蝎,别说是交锋了,光是看看,就足以吓破胆了。

    魏军试探性地对钱唐发起了进攻,陆凯事先在城外布置的大量拒马和鹿角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这些密密麻麻的拒马和鹿角大大的阻碍了魏军前进的步伐。

    虽然魏军投入的是步兵而不是骑兵,拒马和鹿角造成的伤害有限,但魏军想要前进,就必须清理和摧毁这些拒马鹿角,而这些拒马和鹿角都处于吴军弓箭的射程之内,魏军想要搬动这些东西,首先就要面对吴军的冷箭。

    光是这一波的收割,吴军就射杀射伤了不少的魏兵,这让监军丁固大为地兴奋,看来陆凯的这个办法不错啊,魏军还没有攻到城下呢,就损失了不少的人马,这也让吴军守往钱唐的信心大为增加。

    但陆凯却没有半点的喜色,毕竟拒马和鹿角能迟滞一下魏军的进攻,但这些东西,却是一次性的防御武器,只要魏军清除之后,吴军就没有办法再布置一次了,凭着这些拒马和鹿角,固然可以拖延魏军一两天的时间,但魏军很快就会攻到城下,一旦攻城战打响之后,那对吴军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羊祜确实也没有着急,清理这些拒马和鹿角,花费了魏军整整两天的时间,而且还伤亡了上百人,主要是在搬动这些拒马和鹿角之时,魏兵就无法用盾牌进行有效的防护,以至于被偷袭的冷箭所伤,最后还是羊祜调动了大量的弓弩兵,对城头上的吴军进行了压制性地攻击,让他们没有施放冷箭的机会,这样才算是顺利地清除掉了这些拒马和鹿角。

    魏军攻到城下之后,旋即对钱唐城展开了进攻,尽管没有投石车攻城车连弩车这样的重型装备,魏军的攻势依然是十分强劲的,步兵营依然担纲着主攻的任务,他们依靠强悍的战斗力,硬生生地将试探性进攻打成了强攻,让守城的吴军是顾此失彼,忙得不亦乐乎。

    步兵营一直是魏军步兵之中的王牌主力,披坚执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钱唐城,就是那些险关要隘,名城大城,步兵营也是屡有斩获的,每次冲锋,他们就是冲最前面的,带给敌人的震憾和杀伤力,那是无与伦比的。

    危急之时,陆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率领着吴军拼死而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抗过了魏军的第一波攻击。

第1932章 弄潮儿

    看到吴军顽强地抵抗之后,文钦建议将那些滞留在长江北岸的投石车运到钱唐来,当初渡江的时候,为了轻装而进,原本各个步兵营的装备的投石车都暂时地搁置在了长江北岸。

    当时魏军之中的许多人认为,吴国的城池过于简陋,防御能力薄弱,投石车根本就无用武之地,再加上投石车这些重型装备过于笨重而水军的运力有限,所有投石车这些装备就没有随同中军团南下。

    而且事实上,在中军团进攻吴郡的过程之中,也确实是用不到投石车的,吴人总是望风而逃,所有的城池不战而弃,魏军步兵都不需要进行战斗,投石车真如果带上的话,反倒会成为了一种累赘,严重地拖慢了魏军的进攻速度。

    但这总不是普遍的现象,吴军将领之中,也不全然都是酒囊饭袋,陆凯把守的钱唐,还是给魏军的进攻造成了不小的阻碍,第一天的进攻,步兵营打得已经是相当的出色了,但陆凯硬生生地用顽强的防守,挡住了步兵营的进攻,步兵营在一无所获的同时,反倒是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代价。

    所以文钦认为,与其步兵营强攻不克徒增伤亡,倒不如将投石车给调来,就凭那钱唐城的夯土城墙,只需一轮狂轰滥炸,魏军便可以用零伤亡的代价,一举拿下钱唐来。

    调投石车来江南,技术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由于江南水网密布,许多道路难以通行,需要舟桥转运,这样时间成本无疑是巨大的。

    羊祜计划用半年左右的时间,解决东南的残吴势力,光是扫荡一个吴郡,魏军就已经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这还是在吴军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的情况下,如果吴军每一座城池都像钱唐这样难以攻取的话,魏军别说是半年了,就算是打上个三年五载的,都未必能顺利地清扫整个东南疆域。

    等投石车到来,无疑将会花费很多的时间,显然羊祜是耗不起的,所以羊祜决定还是用蚁附攻城的方式,攻取钱唐城,不过为了减少攻城部队的伤亡,羊祜决定还是暂缓攻城,等到水军船队到达之后,再水陆并进,拿下钱唐城。

    虽然说水军船队需要绕一个大圈子,但一路之上他们是顺风顺水,所以没用几天的时间就抵达了钱唐湾,并且借助于涨潮的力量,逆水行舟,直扑钱唐而来。

    钱唐江的潮水比其他地方的潮水更壮观,是与钱唐湾的特殊地形分不开的。钱唐江入海的地方叫钱唐湾,那里外宽内窄,呈喇叭形,出海处宽达二百余里,而往西逐渐收缩为二十里左右,最狭窄处海宁县盐官镇附近,只有六里宽。潮水涌来时,一路上越往西越受到两岸地形的约束,只好涌积起来,潮头越积越高,好像一道直立的水墙,向西推进。同时,由于潮流的作用,把长江泻人海中的大量泥沙,不断地带到钱唐湾来,在钱唐江口形成一个体积庞大、好像门坎一样的“沙坎”。当潮水向钱唐江口内涌去时,被拦门沙坎挡住了潮头,就形成了后浪推前浪、一浪叠一浪、汹涌澎湃、势如千军万马排山倒海的天下奇观!

    谭闿抵达钱唐湾的之后,还在思忖如何能快速地抵达钱唐城的方法,东吴降将姚冲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借助于钱唐江潮的涨潮之势,让潮水将魏军的船队带到钱唐去,这样在速度上是最快的,而且借助于潮水之势,魏水军也可以趁势向吴水军发起攻击,占得天时地利,可一举击破吴军的防线。

    姚冲便是会稽人,在吴军之中,任职都尉,随同丁奉去守长江防线,江防失守之时,姚冲被魏军所俘虏,继而投降了魏军,被分派到谭闿的舰队之中担任了司马,此次便随同谭闿前往钱唐施援中军团。

    姚冲自幼生在会稽,长在钱唐湾边,对钱唐江潮是了如指掌,每次钱唐江涨潮之时,潮水倒灌江口,势如奔雷,肆意汪洋,其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

    如果魏国水军循规蹈矩按正常航行进入钱唐湾的话,逆水行船,速度不光是慢,而且中途极易受到吴国水军的拦截,根本就无法按照既定的时间抵达钱唐。

    这个时候,姚冲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借助于涨潮之势,魏军船队便可以随潮水而进,那怕吴军发现了,也是鞭长莫及,根本无法进行拦截的,毕竟的那潮水的速度,就如同是奔腾的骏马一般,快到不可思议,吴人是只能是望朝兴叹,无能为力。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由于海潮汹涌,在这浪里行船,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操控船只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翻船事故,船毁人亡,在姚冲的家乡,人们寻常把潮里行船的人称做是“弄潮儿”,这些渔民常常担负着很大的风险,但往往收获也是最丰的。

    “弄潮儿?好,今日本校尉便要当当这弄潮儿!”谭闿听罢,豪气干云地哈哈大笑,誓要当一把“弄潮儿”。

    机遇和风险并存,谭闿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挑战,人生难得几回搏,如此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谭闿又岂能轻易地放弃。

    海水涨潮是有时间规律的,午夜时间,潮水便从入海口涨起,并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着江口推进,当姚冲半夜时告知谭闿可以出发了,谭闿还是一脸的懵圈,不是说钱唐江潮比洪水更可怕吗,怎么看起来平静无波,一点异常也没有。

    姚冲告诉谭闿,在海口的附近,是感受不到大潮的存在的,但是当潮水涌入到湾口之后,将会变得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汹涌澎湃,如果魏国水军想要赶上这个潮头的话,现在必须要立刻出发了,再晚的话,恐怕还没有赶到钱唐,潮水就会退去了,退潮时潮水亦激流勇退,到时候船队逆水而行,反倒会变得困难无比。

第1933章 弄潮儿向涛头立

    谭闿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姚冲,姚冲虽然是吴国的降将,但自从加入到魏军之后,表现也是十分的积极的,可以看得出,姚冲也是积极地谋求立功的机会,只有立下功勋,才有获得升赏的机会,否则以他降将的身份,只怕是一辈子也会钉死在司马的位置上面了。

    谭闿也是渴望着能够立功升赏的,魏军水军初立,大部分将领的职位都是比较低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魏军之中,那些晋升为将军的人,都是百战余生,功勋无数的,还没有听说过谁仅凭着操练就能晋升为将军的,目前水军之中,有着十数位的校尉,他们如果有机会升迁的话,那就可以跨入到将军的门槛,谁将会成为新的将军,这些校尉们皆都是跃跃欲试。

    当然没有战功,一切都是奢谈,这次突破长江防线,水军并没有捞到仗到,破敌的功劳全让投石车营给抢去了,水军诸将也是暗暗地憋了一口气。

    其后魏军的作战方向兵分两路,中军团攻略东南诸郡,而右军团则要对荆州进行南北夹击,王濬率水军大部已经西进濡须口,这次终于可能轮到水军大显身手了,那些随同王濬出征的校尉们个个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而被留在建业的谭闿则是好生的郁闷,看来这次晋升将军的机会是轮不到他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机会竟然来得是如此地突如其来,羊祜一纸求援文书给了谭闿出击的机会,谭闿顿时是无比的兴奋,这还真是后发制人啊,所以他对这次的出战机会十分珍惜。

    机会是有了,但能不能获得晋升,就得全凭自己努力了,毕竟这次的钱唐之战,将会是魏国水军组建之后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水战,能不能打响魏国水军的名头,全在这一战之中,胜则扬名天下,败则遗臭万年,所以谭闿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吴国水军那是闻名于天下的,虽然在渡江之战中一败涂地,但却是让吴国水军败得相当的不甘心,毕竟他们不是败在同等的对手手中的,而是吃了投石车的一个暗亏,所以吴国水军也是谋求复仇,同时为自己要正名的。

    这次谭闿所面对的吴国钱唐水军,实力也是不弱的,在钱唐湾上,吴军也是拥有上百条的战船,他们有着极其丰富的水上战斗经验,魏国水军就算是拥有多一倍的战船,也不敢称实力上占据优势,所以这一战谭闿想要获胜,困难依然是不小的。

    姚冲的这个建议让谭闿是颇为心动,如果能借助于大潮之力,魏军便可以一举冲到钱唐去。

    这个时候姚冲提议出发,谭闿便下令所有的船只起锚扬帆,向着钱唐方向进发。

    而此时天公也甚是作美,刮起了四五级的东风,正是风正一帆悬,顺风顺水,浩荡而进。

    正常的情况,江河的入海口水流都是顺向的,沿着江河入海,这个时候船只想要逆流而上,自然是比较困难的,那怕是风正的情况之下,速度也会大为降低。

    但此刻魏军的战船,行进的速度是非常的快,甚至航速都超过了平时正常的速度,这让谭闿暗暗觉得惊异不已,明明是逆水行船,为何会行驶的如此之快呢?

    谭闿在担任水军校尉之前,一直是在陆军之中任职的,后来水军选拨军官,谭闿因为会几下狗刨,便转入到了水军之中任职,说实话,这次驶出长江口之前,谭闿连大海是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前几天当他率领船队进入到大海之中的时候,望着着前面水天一色一片汪洋,他当时的感觉便有些发懵,再巢湖操练水军之时,谭闿便感叹巢湖之大了,但没想到到了大海之中后,巢湖那儿真是小巫见大巫,他也真正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横无际涯。

    其实对于大海,谭闿是完全陌生的,对于大海的潮海潮落,他更是一片茫然,那怕此刻身处在大潮之中,依然感觉不到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知道水流的方向是改变了而已。

    但随着战船向内陆方向驶去,两岸边的青山在晨曦之中若隐若现,谭闿这时发现,平静的水面变得汹涌起来,战船也随着水流开始颠簸起来,剧烈地发生摇晃。

    谭闿感觉到非常的好奇,明明江面上的风并不大,但水流竟然会如此的湍急,战船行在波峰浪谷之间,令船上的水军是胆战心惊,如此的大风大浪,也确实是他们平生从未遇到的。

    姚冲手指前方,对谭闿道:“谭校尉,前面再有几十里,便是钱唐城了,越往前,浪越大,让将士们小心驾船,在此如果不慎落水或翻船的话,救都相救不及的。”

    谭闿连连点头,面色凝重,如此的滔天巨浪,确实是他平生所未见的,看来想当这个弄潮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谭闿立刻传令下去,让各船水兵谨慎驾驶,不得出一点差池。

    但是江面的上的风浪实在是太大了,有几条战船不幸翻船,船上的水兵掉落到了水里,除了少数人获救之外,大部分人是葬身鱼腹。

    出师未捷先损几条船,这对魏军的士气显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这个时候谭闿已经是别无退路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想撤退,逆潮而行,反倒是更危险,所以他们只能是一往无前,再没有回头之可能了。

    如此大潮之中,半路之上,魏军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拦截,他们也就可以顺利地抵达了钱唐附近的江面,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此刻在钱唐附近巡逻的吴军水军战船突然发现在这汹涌澎湃的巨浪大潮之中,竟然浩浩荡荡地杀过来一支船队,战船桅杆上高高飘扬的,却是“魏”字旗号。

    吴军士兵当即就懵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魏军战船居然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们有如神兵天降一般,沐浴着阳光,劈波斩浪而来。

第1934章 一败涂地

    此次谭闿所率的船队全部都是中小型的战船,并没有大型的楼船之类的船舰,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说魏军在建业没有大船,而是海上风浪大,三层以上的那种楼船极易被海风吹翻,所以在调动船只之时,曹亮便尽可能地调动低矮一些的中小型战船,以适应海上的风浪。

    所以这次前往钱唐的船队俱都是比较的稳的战船,并不太惧怕风浪,尽管在湍急的潮水之中,有几艘战船不幸翻船,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魏军的士气,仍旧是一往无前地向前冲去,速度丝毫未减。

    当然,这个时候魏军就算是想要撤退已经是来不及了,所有的战船都被大潮巨浪所裹挟,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此时的江面,已经缩小到数里之宽,潮水涌到这里之后,层层的巨浪叠加在一起,发出闷雷似的轰鸣声,白浪翻滚,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着,汹涌澎湃。

    吴国水军万万没想到魏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杀来,仓促之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摆得出阵型呢,魏军已经是乘风破浪,杀到了跟前。

    而且吴军水军想要列阵的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时钱唐湾潮急浪高,水面平空就升高了两丈之多,而且魏军完全是立在潮头上的,而吴军却只能在低处仰望着,首先冲击而至的,并不是魏军,而是钱江汹涌的大潮,在与魏军交战之前,他们还得和这大潮先行搏斗一番。

    在这种拉枯摧朽之势面前,吴军水军船队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形,要知道,平常涨潮之时,吴军的船队都会停留岸边,以躲避潮水的冲击。

    可现在魏军乘着涨潮之时突然地杀来,吴军不得不出来迎战,可还没等他们列出船阵呢,就已被大潮给冲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的战船,直接就被大海给打翻了。

    当然,这个时候,魏军的船队也无法保持正常的队型,不过在大潮之中,魏军船队已经行进了好几个时辰,逐渐地掌握了浪里行船的技巧,虽然是颠簸不平,各条船之间无法做出有效的配合,也无法结成统一的阵型,但至少也可以可以摆正船头的位置,让战船保持一个最佳的进攻状态。

    每一艘战船的船头都是全船最为坚固结实的部位,不光是选用木质坚硬的木头,而且有的战船在船头还用铆钉铆上一层铁皮,这样打造出来的战船,不但是坚固无比,而且极具冲击力。

    相对而言,船的左右舷和船尾的部分,就相对来说比较薄弱一些,如果以坚固的船头部位去撞击敌船比较薄弱的左右舷和船尾的话,结果便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水军作战之时,战船的位置往往是十分重要的,一般的情况下,都是船首对敌,正面强强碰撞,一旦腹背受敌的话,肯定会处于下风的。

    吴国的水军虽然水上作战经验丰富,但并不是每一个吴兵都会当弄潮儿的,钱唐江潮那是每天都会发现,只不过是潮**低的问题,寻常在大潮来袭的时候,吴军船队都是会避其锋芒,等到大潮过去之后,再行操练,所以吴国水军船队有很少在大潮之中行船的,他们在对付大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现在吴军仓促应战,结果被巨浪打得乱成了一团,有船横了的,也有掉过头来的,更有被风浪给打翻的,如此混乱不堪的阵形又如何抗得住魏军的冲击。

    而魏军此刻的速度的,却是无比奇快的,远远地超过了平时战船的行进速度,他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吴军的船队。

    现在吴军的船队七零八落,正好是魏军的机会,他们一路横冲直撞,向碰上吴军冲去,大部分的吴军战船无法操控方向,魏军战船径直地撞在了这些船的侧舷上面,不是将船撞出了一个大洞,就是直接将船给撞翻了,吴兵是纷纷落水。

    如此的激流巨浪中,就算那落水的吴兵深谙水性,也是很难逃得性命的,许多人被巨浪所吞噬,葬身到了鱼腹之中。

    谭闿不禁是精神大振,在这之前他似乎没有想到居然能借助于潮水之力一举摧垮吴军的船队,这简直是如有神助啊,他当即下令,所有的战船全面地向吴军发起攻击,彻底地击败吴军船队。

    借助于潮水的速度,魏军战船的冲击力变得十分可怕,破坏力委实太过于惊人了,被撞的吴军战船,鲜有完好无损的,而魏军刻意地选择了船首做为撞击部位,己方的损失比较小,就算是个别的战船出现翻船事故,也是因为没有操控好平衡,被潮浪给打翻的,基本上没有出现撞击后损坏的情况。

    相对而言,魏军在战船的建造上面,追求的是精益求精,在王濬的亲自督造之下,这些战船可没有一点偷工减料的地方,所用的木材是最好的木材,所用的材料也是最好的材料,所以这样打造出来的战船,无比的坚固结实,和吴军一较量,高下立判。

    吴军的战船上相比之下,自然是逊色一筹的,这么多年来吴军水军一直也没有遭逢到对手,所以他们在船只的建造上面也就不会那么用心了,许多上面拨下来的建船款项,都被各级的官吏中饱私囊,他们所建出来的船只,自然就单薄了许多。

    平时操练的时候,或许不会发现什么问题,但此时和魏军的战船,来一场硬对硬的正面硬刚,吴军的劣势就十分明显了。

    本来吴军在钱唐附近只有上百条的战船,数量上只有魏军的一半,如果说吴军可以依靠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将双方的实力拉到同一水平线上,但吴军在战船方面的劣势却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这场双方水军的正面较量之中,魏军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吴军大量的战船被撞坏撞沉,吴兵落水有如下饺子一般,残余的战船是纷纷溃逃,向内江方向逃去。

第1935章 腹背受敌

    钱唐江上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得到了陆凯的关注,原本陆凯是紧盯着魏军的陆上攻城部队的,却不知为何魏军在发动过一次全面进攻之后,就停止了进攻,难道魏军是知难而退吗?

    尽管魏军没有再度地发起进攻,但他们就扎营在钱唐城下,虎虎眈眈,片刻都不能让陆凯安枕。

    丁固向陆凯提议,效仿当年甘宁破曹兵的事迹,乘着魏军立足未稳的机会,半夜里出城偷袭一番,亦可杀杀魏军的锐气,缓解钱唐的危机局面。

    陆凯冷笑一声,看来这个丁固也不过徒有其表罢了,他以为当年甘宁能干成的事,现在他们一样也能干成,殊不知,甘宁那一次的百骑劫曹营,完全是一种偶尔,这样的成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如今魏军的领军之将是羊祜,他可是一员久经善战的大将,战斗经验极其的丰富,说不定羊祜此刻就正在城外张网以待,等着他们上钩呢,如果陆凯此时派兵前去偷袭,很可能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本来钱唐的兵马数量和魏军比起来就是远远不及的,一旦吴军偷袭失败,损失的不光是兵马,而且极易动摇军心,一旦军心动摇,钱唐城距离失守已经是不太远了。

    所以陆凯不但断然地否定了丁固的偷袭建议,而且陆凯时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别看魏军此刻暂停了进攻,但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会在何时再度发起进攻,保持严密的戒备状态,是目前吴军最需要做的事。

    此刻陆凯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钱唐北面的魏军驻地上面,至于来自其他方面的危险,他却是浑然未知的。

    当手下惊惶失措地向他禀报魏军从水路向钱唐江的吴军水军发起进攻时,陆凯首先是惊愕无比,继然才明白过来这事情的严重,魏军此举,完全是瓮底抽薪啊,一旦让魏军切断钱唐和固陵之间的联络和交通,钱唐守军必然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困境之中,钱唐失守,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所以这条水上交通线,是吴军的生命线,万万不容有失啊,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凯第一时间就便赶往了江边,却查看水战的情况。

    其实陆凯对于水军的相信程度,是远远要大于陆军的,所以那怕水军在钱唐附近江面上遭遇到魏军的攻击,陆凯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毕竟以吴军水战的实力,战胜魏军是手拿把攥的事。

    可惜赶到江边之后,陆凯是大跌眼镜,眼前的一幕,与他想像之中的是大相径庭,吴水军是大败亏输,损失惨重,魏国水军是乘胜追击,完全控制了江面的战局。

    陆凯彻底地懵了,他实在是搞不清吴国水军为何会如此地一败涂地,谁都知道,魏国的水军成立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一年多时间,就能操练一支像模像样的水军来,那不是扯淡吗?

    水军真要是这么好练,吴国的水军也不会称霸江东这么多年了。

    “修则何在?速带他来见某!”陆凯都有些恼羞成怒了,水面的舰队,是由修则来负责的,如今被魏军打了一个溃不成军,陆凯当然要唯其是问。

    很快修则便被带到了陆凯的面前,修则在魏军攻来的时候,也确实是想要组职水军进行拦截的,但当时江面上潮水大涨,巨浪滔天,吴军的战船根本就不受控制,被魏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整个水军几乎损失殆尽了,修则也是拼死逃命,才算是逃上岸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个时候,修则的模样是狼狈之极,他像陆凯说明了情况,非是吴军水军不行,而是魏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十分突然,正是趁着钱唐江涨潮的机会,突然地发起了进攻,吴军不光要对付魏军的战船,还得对付汹涌的潮水,根本就无法兼顾,所以吴军的失败也并非是偶然。

    上百条的船最终只逃回来二三十条,吴军水军,彻底地完了。

    陆凯听完修则的陈述之后,也是莫名惊诧,钱唐江的潮水,历来是极富盛名的,从来也没有人敢立于涛头,弄潮趋浪,所以这次吴国水军的失败,还真的败得无可奈何。

    不是修则不尽力,也不是吴军水军故意地临阵脱逃,奈何魏军会巧妙地借用潮水发起进攻,让陆凯为之感叹,原本吴军都认为,钱唐江潮是吴军一个特有的防御手段,便没想到魏军却技高一筹,冒着很大的风险来进攻,居然大获全胜了。

    陆凯原本准备找修则算帐的,但听了原委之后,陆凯除了一声叹息之后,再无别的想法了。

    其实水军才是唯系钱唐防守的关键,只有保证水路畅通的情况,吴军才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万一钱唐的战事不利,他们也可以从容地从浙江上面撤到固陵去,这种战略防御是陆凯精心安排的,以确保整个钱唐防守的成功。

    但魏军击败钱唐水军之后,等于是将吴军的退路给掐断了,驻守于钱唐的吴军马上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这样的结果,无疑让吴军的军心士气大受影响,对钱唐的防守有百害而无一利。

    钱唐城下的魏军虎视眈眈,钱唐江上的魏军同样也是虎视眈眈,陆凯腹背受敌,原本乐观的形势瞬间就变得悲观起来,虽然陆凯不清楚魏军何时会发起总攻,但水路一旦被掐断,吴军的败亡,也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更为重要的,现在的钱唐城,已经是孤悬于江北,没有了任何的退路,这些困守钱唐的吴军,早已成为了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消息一传开,吴军是人心惶惶,军心在一瞬间就崩溃了,可面对前后夹击的魏军,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一个个绝望哀嚎,沮丧到了极点。

    而魏军也没有给他们时间却思考,那边水军大获全胜的同时,羊祜已经下令步兵发起了全面的进攻,魏军潮水一般地涌向了钱唐城。

第1936章 轻取钱唐

    这几天来羊祜就是等水军船队的到来,水陆联合作战,故名思义,就是水陆两军联手发起进攻,对钱唐的守军进行压迫似的攻击。

    就算没有水军的支援,羊祜想要攻克钱唐也并非没有可能,以魏军步兵的攻城能力,拿下钱唐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会付出不少的伤亡代价而已。

    战争嘛,不可能不死人,羊祜想的是尽可能地用最小的伤亡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计,用最小的代价争取最大的胜利,是为中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为下计,很显然,这种自损式的胜利方式,并不是羊祜所推崇的。

    更何况,在抵达钱唐之后,羊祜已经是深入到了解了钱唐的地形地势,羊祜认为,如果不截断吴军的水上退路,那么吴军很可能在守不住的情况下,从水路撤退到南岸的固陵去,重新构筑防线。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魏军耗费不小的代价,拿下了一座空城,这样赔本的买卖,羊祜自然是不干的,所以,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之后,羊祜就下令暂停了进攻。

    接下来的时间,羊祜就是等待魏军水师船队的到来,准备在水军到来之后,水陆两边同时发起攻击,拿下钱唐城。

    至于钱唐的守敌,羊祜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跑掉,毕竟钱唐是吴郡通往会稽的咽喉之地,陆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会选择弃守钱唐的,这无疑给了羊祜全歼钱唐守军的机会。

    羊祜一直密切地与魏军水师保持着联系,当谭闿的船队抵达钱唐湾之后,原本羊祜估计他们可以在两天左右的时间赶到钱唐,出乎意料的是谭闿居然率领船队趁着涨潮的机会,只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杀到了钱唐城附近的江面,并与吴国的水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对于这次的水军作战,羊祜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毕竟吴国水军是出了名的厉害,魏军水师想要战胜他们,困难也是很大的,羊祜本来还决定调集一万弓弩手到江边,配合水军作战。

    但出乎意料的是,谭闿的水军打得比他们认为的出色的多,凭着涨潮的机会,杀了吴军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彻底地摧垮了吴国水军。

    羊祜自然是大喜过望,最大的难题被谭闿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剩下的就看魏军步兵的攻击力了,只要拿下钱唐城,陆凯的数万人马就无处可逃了。

    步兵营的将士这几天正窝着一肚子的火呢,几天前进攻钱唐未果,羊祜又下令按兵不动,他们着实没有报仇的机会,只能是干瞪眼着急,此刻羊祜再度地下达了攻城的命令,步兵营的将士如狼似虎地便扑了上去,今天这一战,他们不拿下钱唐城,誓不罢休。

    几天之后的再度交手,双方的心情显然是完全不同的,几天前吴军自恃有后路,打起仗信心十足,可今天后路突然之间就没了,钱唐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这下大部分的吴军都有些慌了神,军心散了,斗志自然也就没了,面对魏军如潮水一般的攻势,他们根本就抵挡不了。

    很快地,魏军便冲上了城头,打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更多的魏兵涌上了城头,钱唐城的防御便随之崩溃。

    攻上城头的魏军很快地打开了城门,城门外的魏军一涌而上,杀入到了城里,钱唐城随即陷落。

    吴军根本就无法抵挡得住魏军的攻势,只能是节切败退,向南门撤去。

    南门外就是浙江了,在陆凯的原计划之中,就算钱唐失守,吴军也可以从水路撤退,去守固陵,但现在吴国水军吃了败仗,浙江上的水面控制权,已经落到了魏军的手中,吴军就算是逃到了江边,依然是无路可走。

    陆凯长叹一声,如果就连吴国的水军都不再是魏军的对手,那么吴国灭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天要亡吴,谁能阻之?

    陆凯不愿投降,投水自尽,丁固则没有陆凯为国死节的勇气,他屈膝向魏军投降,大部分的吴军,也选择了向魏军投降,钱唐城才坚守了不到十几天的时间,就宣告陷落。

    羊祜一面下令收编吴军的降兵,一面下令谭闿的水军运送步兵营过河,向南岸的固陵发起进攻。

    驻守固陵的是吴将顾容,陆凯为了守住钱唐,将他所带来的三万人马大部分屯驻在了钱唐,只拨给了顾容五千人,让他去兴修固陵的防御阵地,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陆凯认为,钱唐城的争夺战才是最为紧要和关键的,他肯定不能把兵力都放在南岸的固陵那边,所以主力大军还是大部分放在钱唐的,只有在钱唐实在是扛不住的时候,陆凯才会考虑将大部分的兵力撤下来,去把守固陵的。

    但现在钱唐是守不住了,可失去了水上的交通之后,钱唐数万守军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他们再也回不到浙江南岸去了。

    顾容一看水军战败,钱唐失守,下一个吃败仗的肯定就是自己了,于是他趁着魏军还没有来得及攻打固陵之际,就率领固陵的残余军队弃城而逃,向会稽那边逃去了。

    等魏军上岸之后才会现,固陵早已经是空城一座了,除了江防工事依然如故之外,整个的固陵,已经看不到吴军的半个人影了,吴军不战而逃了。

    这种情况对于魏军来说,早就是习以为常了,吴军的斗志似乎比起司马军、胡人来,更加地薄弱一些,一旦战事陷入不利之中,吴军掉头逃跑的几率要更强一些,在淮南时便是如此,建业失守之时亦然,现在打到了钱唐,同样是如出一辙,只要前面一败,后面的吴军必然是望风披靡,逃得无影无踪。

    羊祜倒也没有急着追击,而是按步就班地率军渡过了浙江,随后便挥师东进,直指会稽郡,钱唐失守之后,会稽那边再无险要关隘来拦阻魏军的攻势了。

第1937章 再度迁都

    顾容一口气便逃回了会稽郡,向孙皓禀明了钱唐失守的经过,孙皓是勃然大怒:“陆敬风为国死节,你却贪生怕死,未战而逃,留你这废物又有何用,来人,将顾容推出去斩首!”

    顾容吓得脸色煞白,跪伏于地,连连叩首道:“陛下饶命,臣只是为了给陛下报信,所以才冒死逃回的,并非臣惧敌,求陛下饶命!”

    孙皓怒道:“一派胡言,你若不怕死,为何不学陆凯?东吴正是多了你们这些苟且偷生的人,才沦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朕今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死难的万千将士!”

    两边的侍卫上前将顾容给绑了,便欲推出去斩首,顾容面如死灰,估计现在肠子也悔青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话,还不如向魏军投降呢,就算不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好歹也能保全性命,何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张布就坐在旁边,本欲劝谏,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临阵脱逃,按律当斩,这是毫无疑问的,此刻孙皓盛怒之下,肯定是要拿顾容来开刀的,自己若是强行劝谏的话,反倒是容易得罪孙皓。

    更何况,顾容也只是一个小角色,并非是张布他们的亲信心腹,所以顾容的生死与张布也没有多少的关系,张布虽有些恻隐之心,但也不愿因此而得罪孙皓。

    朕本柔弱,为君则刚,孙皓在继位之前,一直扮演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宗室小君侯的角色,毫无存在感可言,而他本人则更是深居简出,活得谨小慎微,但继位之后,孙皓逐渐展现了他强权的一面,权威日重,号令所至,诸臣莫敢不从,那怕是大权在握的张布和濮阳兴,如今也不得不对孙皓是忌惮几分。

    孙皓既定打定了主意要杀顾容,张布和濮阳兴也就都沉默了,顾容按律便是死罪,孙皓要取他性命,那是再正当合理不过了。

    就在侍卫将顾容押出去的时候,孙皓又挥手道:“且慢!”

    众臣还以为孙皓改主意不杀他了呢,就连顾容一听,本来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陡然升起了希望,他回头望向孙皓,乞求能得到特赦。

    那知孙皓却道:“顾容罪大恶极,如此斩首,岂不是便宜了他,来人,将这无耻之辈面皮剥下,挖出双眼,再凌迟处死,将面皮钉在城门之上,告诫诸人,这便是临阵脱逃者的下场!”

    顾容原本还幻想着孙皓能赦免他呢,一听孙皓之言,顿时有一种直坠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剥皮挖眼,凌迟处死,纵然就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也不过是这样的刑罚罢了,顾容直接就吓瘫了,屎尿流了一裤裆,秽臭难闻。

    张布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谏道:“陛下,顾容虽有罪,按律斩首便是,何又须如此酷刑?”

    孙皓不以为然地道:“乱世需用重典,先帝太过仁慈,才会导致如此局面,不以严刑峻法处之,百姓就无敬畏之心,朕本非嗜杀之人,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重刑处治,以敬效尤。朕意已决,卿等无复再言。”

    处决了顾容之后,朝堂之上显得无比寂静,群臣是噤若寒蝉,想想顾容惨烈的死状,群臣便有些不寒而栗了,无形之中,对孙皓又多了一层的敬畏。

    孙皓对群臣道:“如今钱唐失守,魏人马上就要打到会稽来了,诸位爱卿有何退敌之计?”

    群臣不禁是面面相觑,他们之中,唯一能领兵打仗的就是陆凯了,如今这陆凯一死,满朝上下,再无一人可用了,更何况,吴国现在一多半的家底都放在了钱唐,如今钱唐失守,三万吴军非死即降,只有顾容带着五千残兵逃了回来,如今会稽也没剩多少的兵马了,如何能挡得住魏军的进攻呢,他们可都没那个本事。

    这个时候万彧道:“陛下,如今魏人来势汹汹,会稽之兵无力抵抗,不如南迁到建安郡,以避锋芒。”

    建安郡还在会稽郡和临海郡南边,那儿尽皆是都是高山峻岭,一片蛮荒之地,孙皓听了,面色甚是难看,相比于建业和吴郡的繁华,会稽郡这边已经算是比较贫瘠了,再往建安郡那边走,岂不是更艰难吗?

    可不走又怎么办,魏军已经攻破了钱唐,很快就会打到会稽来,以现在会稽的兵马,根本就不可以守得住,如果留在会稽死守的话,只有死亡或投降两条途径了,这两条路,无论哪条,孙皓都不想选,他才刚刚当上皇帝,还没有来得及纵情享乐一番呢,就要当魏人的阶下囚,孙皓自然是不肯的。

    问计于张布和濮阳兴,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其他的臣子,更是连个屁也放不出来,孙皓无可奈何,只得认命了。

    看来现在真没有别的办法了,迁都成为了必然之选,反正现在的吴国朝廷,也不过是一个草台班子,并没有多少可携带之物,孙皓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既然定下迁都之策,那就宜早不宜迟,毕竟魏军的人马已经渡过了浙江,随时都会向会稽进犯的,稍微迟疑不决的话,很可能就会像先帝孙休那样,想走也走不成了。

    在这一点上,孙休还是比较果断的,迁都之时,正是天降大雨之时,瓢泼大雨让人无处躲藏,许多人都劝孙皓先避避雨,再行上路。

    但孙皓不停,因为孙皓这个人比较迷信,凡事都要占卜一番,按卦意行事,现在卜卦说今日辰时利用出行,那就算是下刀子,孙皓也要出行的,更何况是迁都这样的大事,更是马虎不得的。

    众臣无奈,也只得听从孙皓之命,一行人冒雨离开了山阴,一路碾转南下,直奔建安郡而去了。

    这场大雨一连下了七八天的时间,其实也算是帮了孙皓的一个大忙,否则以魏军骑兵的速度,那怕孙皓就算是先走了两三天的时间,他们也可以轻易地追得上,但大雨使得道路变得泥泞,许多河流水位暴涨,魏军骑兵道阻难行,追击的计划也只能是搁浅了。

第1938章 暴虐无道

    虽然连降大雨给了孙皓逃跑的机会,但同样这场连绵多日的阴雨也给南迁的吴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糟糕的天气,泥泞的道路,让他们的这次行军变得异乎寻常的艰难,离开会稽的时候比较仓促,他们并没有携带足够的物资和粮草,而糟糕的路况让他们的行程大大的迟滞了,走到了半路上,粮食几乎全部吃光了,所有的人,只能去挖野菜,吃树根,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这简直就是一次让人绝望的行军,他们所行之处,尽皆崇山峻岭,丛林密布,荆棘遍野,往往走上数百里的路程,都渺无人烟,数万人的队伍,想要获得补给那是相当的困难。

    就算是途中遇到一些小城小村的,那怕就是搬空了这些城池村落,也不见得能让他们吃上几天的,所以这一路他们行得确实是很辛苦。

    在这种困境之下,许多人便是心生绝望,尤其听说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遥远的建安郡,许多人开始萌生退意了,据说建安郡那边,极是荒凉偏僻,还有许多连衣服都不穿的野人部落,民智未开,这种地方能是人呆的地方吗?

    于是走到了半路之上,便有许多人偷偷地开了小差,半夜跑路了,与其跟着孙皓去南边受苦,倒不如逃回家乡,向魏军投降呢,再不济,也能耕上几亩田地,混口饭吃,可是前往建安郡,天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士卒和随从大量的逃亡,让孙皓是大为光火,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叛逃啊,这样他这个君王有何颜面

    于是孙皓下令凡是叛逃的,抓回来之后,一律用酷刑处死,绝不留情手软。

    孙皓处置逃兵的手段极是残酷而且是花样百出,基本杀人动刑都不重样的,有鞭荅至死的,也有五马分尸的,有扒皮抽筋的,也有点天灯的,有被马给活活拖死的,也有用大锅给煮熟的,……

    总之,孙皓杀人的手段,五花八门,而且用什么手段,完全是看他的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会折磨是几天几夜,让你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多的刑罚,既暴虐且血腥,看得人是心惊胆战,孙皓却得意洋洋地宣称,他这样做是为了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看看这些逃兵的下场,从此就不会再有人敢萌生退意了。

    但事与愿违,孙皓刚刚说过之后,就惨遭打脸,更多的吴兵是连夜逃遁,就连孙皓身边的侍卫都逃掉了不少,都说伴君如伴虎,呆在孙皓身边,又岂是伴虎这么简单,他简直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巨蟒,而且是喜怒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横遭惨死。

    所以碰到这个的主子,还是逃了吧,能逃多远算多远,在这荒山野岭的,被捉回去的概率是相对比较低的,逃出去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啊。

    在这种情况之下,队伍之中的人是越来越少,孙皓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了,他常常会无缘无故地迁怒于身边的人,然后将他们给处死,似乎杀人成为了孙皓唯一的乐趣所在,也是排遣旅途寂寞的方法,这一天不杀人,他就觉得自己手痒难耐,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让他那一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尤其是在皇后滕芳兰病故之后,孙皓变得更为的暴虐阴鸷,喜怒无常。

    滕芳兰是孙皓的原配妻子,是五官中郎将滕牧之女,早在孙皓还是乌程侯的时候,就纳滕芳兰为妻了,婚后夫妻和睦,育有四子一女,孙皓即位之后,便立滕芳兰为皇后。

    奈何此次迁都,出行之时天降大雨,滕皇后淋雨之后,便生病了,一路之上缺医少药,病势越来越沉,最终不治身亡。

    滕芳兰的死,让孙皓是痛心疾首,如果他没有当这个皇帝,就不会有这样的变故,滕芳兰更不会淋雨染病了,自己更不用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建安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皇位啊!

    万彧看到孙皓郁郁寡欢,于是进献了不少的民女,以充实孙皓的后宫,孙皓看了之后,一脸的嫌弃,斥责万彧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歪瓜裂枣,你这是成心恶心朕吗?

    万彧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些民女大多是他沿途抢来的,说是歪瓜裂枣,那倒不至于,但姿色也确实是比较平庸,这也怨不得万彧,他也是从抢来的诸多民女之中挑选了一些进献给孙皓的,这里荒凉偏僻,想找出一些有姿色的女人来,确实是难事啊。

    这是有人告诉万彧,左丞相张布有两个女人,皆有天姿国色,此刻与张布的家人同行于军中,万彧连忙禀报了孙皓,孙皓一听,面有喜色,孙皓正当壮年,平日里就好酒色,滕皇后死,身边就连个侍寝的人也没了,万彧找来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实是下了不嘴呀,听闻张布有绝色女儿,孙皓当即便命人将张布召来,询问起他女儿的状况来。

    张布此时对孙皓早已是寒了心,当初他之所以同意濮阳兴的提议,立孙皓为帝,就是想选一个贤明的君主,兴复吴国的大业,但现在孙皓干出这些人神共愤的事来,能称得上是一位明君仁主吗?

    本来张布对孙皓的嗜杀暴虐行为已经是极为反感了,现在他居然还要把手伸向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真是荒淫无道了,这样的国君,留他何用?

    张布当时没有拒绝,假意地应承了下来,回营之后,便去见濮阳兴,和他商议了这事。

    此刻的濮阳兴,恐怕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他力排众议,执意地要立孙皓为帝,就是看重了孙皓谦逊仁义的品格,本以为他可以成为一个仁德之主,但没想到他却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此前的种种行端,蒙蔽了世人之眼,现在可算是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了,其所做所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第1939章 引火烧身

    张布和濮阳兴互诉衷肠,倒了一肚子的苦水,感叹自己当初怎么就能瞎了眼,会选孙皓来当国君的,如此暴虐昏庸之主,就算是吴国没有亡国之患,他都有可能把社稷给整垮了。

    而现如今,吴国内忧外患,亡国在即,孙皓不思兴复大业,反而是暴虐残酷,嗜杀成性,荒淫无道,摊上这么一个君主,吴国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楣。

    张布和濮阳兴发了一顿牢骚之后,也开始探讨接下来怎么办了,如果按照孙皓的这个搞法,还没等迁都到建安呢,吴国很可能在半道上就亡了,毕竟任由孙皓这么个折腾,队伍里的人不是死在孙皓的手上,就是找机会逃走了,到最终是星流云散,吴国也自然就灰飞烟灭了。

    孙皓最初光是滥杀,动用酷刑,张布还能忍着,毕竟孙皓处决的,是一些逃兵,按律确实是当斩,但发展到后来,孙皓的杀戮似乎上了瘾,不光是逃兵罪臣,那些近侍宫人只要孙皓看着不顺眼,说杀就杀了,如今的孙皓,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甚至比历史上最为有名的暴君夏桀商纣更为残暴。

    夏桀和商纣可都是亡国之君,孙皓这么个搞法,无异于让处于亡国的边缘的吴国是雪上加霜,最可气的是,现在吴军还处于逃亡途中,因为粮食短缺的缘故,大家都是饥一餐饱一餐的,勒着裤腰带艰难前行。

    当然饿着谁也不能饿着皇帝,当众人衣食无着,饱受饥荒之苦时,孙皓依然是吃得饱穿得暖,这饱暖思**,古人诚不欺我哉,孙皓死了皇后,究竟准备将魔爪伸向张布那两个未成年的女儿身上,这便让张布有些忍无可忍了。

    如果说孙皓是有德的国君,张布也不介意将女儿送给他做妃子,但现在什么状况,孙皓还想着淫乐之事,这简直就是禽兽之所为啊。

    张布对两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如果将她们送给孙皓,那和将她们推入火坑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张布去找濮阳兴,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孙皓的事,吴国已经处于了万分危亡的时刻,如果继续地任由孙皓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吴国那可就是真得完了。

    濮阳兴也深有同感,这一路行来,孙皓的所做所为他历历在目,这天底下最为懊悔的人,也恐怕是他濮阳兴了,当初是他力排众议,提出让孙皓继位的,如今孙皓残暴不仁,自然和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也让濮阳兴深处于内疚之中。

    如果早一点能看得清孙皓的真面目,又何至于此啊?

    濮阳兴也不是一个擅于推卸责任的人,既然是他引起的祸端,那就由他来拨乱反正吧,千秋功罪,他准备一力承担。

    如果孙皓继位之初,张布和濮阳兴想要除掉他,那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但现在孙皓羽翼渐丰,大权在握,想要除掉他,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孙皓虽然暴虐,但也并非是没有脑子的,在他继位之时,还得仰仗张布和濮阳兴的扶持,所以表现地极为谦恭,对张布和濮阳兴也是十分的尊重,但随着他网罗亲信,培植了不少的党羽之后,邪恶的本性也自然而然地暴露了出来,张布和濮阳兴虽然贵为丞相,但兵权却是孙皓的亲信左典军万彧执掌,张布和濮阳兴纵然是想要除掉孙皓,却也没有近身的机会。

    这个时候,张布出了一个主意,他们现在距离松阳很近了,到达松阳之后,孙皓必定会入城休息,张布便考虑安排几名身手不错的刺客,潜伏在城门口,等孙皓入城之时,一举将其击杀之。

    松阳乃是小城,城门口极为狭窄,就算孙皓身边的护卫极多,也没有机会施展开来,只要诛杀了孙皓,张布和濮阳兴便可以假借山贼之名,将自己的弑君的名声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立新君,便可以改天换日,重塑希望了。

    濮阳兴一听这个办法好,不用他们出面,派人暗杀了孙皓,再嫁祸给山贼盗寇,完美无缺,当下便商议定了此事,从两人的手下之中,挑选择出十几个忠心耿耿且身手不错的死士来,连夜出发,前往松阳埋伏。

    张布和濮阳兴自以为做得是天衣无缝,但不曾想,却被万彧派来盯梢的人发现了。

    万彧本来就和张布濮阳兴不对付,时刻暗中盯梢,就是想要拿住两人的痛脚,听闻张布和濮阳兴暗中派了十几人前往松阳,万彧就觉得有些不对紧,立刻派了几百人前去,把张布和濮阳兴的人给捉了起来,一番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是供出了张布和濮阳谋刺孙皓的事。

    一听张布和濮阳兴要行刺天子,万彧是大喜过望,立刻禀明了孙皓,孙皓听了,顿时是火冒三丈,枉费自己对张布和濮阳兴如此的信任,让他们高居宰辅之位,没想到他们竟是吃里扒外,想要害朕,这还得了吗,孙皓立刻下令万彧带兵把张布和濮阳兴以及其家人亲信全部拿下。

    张布和濮阳兴还在帐中计划着如何行事善后呢,万彧这边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张布和濮阳兴给绑了,押到了孙皓的面前。

    张布和濮阳兴一看此情形,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以孙皓的德性,他们两个人肯定是死无全尸的,他们两个人不禁感叹,只怕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可以制衡孙皓,天要亡吴,谁也挡不了!

    孙皓怒气冲冲地斥问二人为何要谋害于朕?张布冷冷一笑道:“当初是我二人瞎了眼,才会立你为君的,事已至此,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只是可叹江东数十年之基业,便毁于你这昏君之手,九泉之下,我们愧对先帝啊!”

    濮阳兴亦是骂不绝口,孙皓怒火中烧,下令将张布和濮阳兴二人剁为肉酱,不得安葬,扔在荒山野岭去喂秃鹫,并将二人的人头制成夜壶,供他晚上便溺使用。

    又将二人的三族全夷,只留张布二女,纳入后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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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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