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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5章 函谷关

    从洛阳到长安,八百多里,唯一能通行的,就是函关古道。

    这条函关古道,隐藏于崇山峻岭之间,两面悬崖绝壁,峡谷幽深,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自魏立国之后,这条函关古道也就成为了魏国的腹地官道,为了应付蜀国的不断入侵,可以让洛阳附近的军队在最短的时间内驰援关中,魏国花大力气整修了这条官道,虽然受地理条件的限制,许多地方并不宽阔,但道路大体平整,一路坦途,倒也看不到数百年前的那金戈铁马的沧桑味道了。

    越骑营离开洛阳之后,便是一路向西,望长安而去。

    如果是越骑营的骑兵单独行进军的话,八百里的路程,大概也只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如果军情紧急的话,一天一夜赶到长安,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根据木桶的理论,决定木桶贮水量多少的,并不是最长的那一块木板,而是最短的一块。

    同理此时决定越骑营行军速度的,并不是越骑营最快的骑兵,而是押运粮草辎重的民夫和喂养战马的马夫。

    这些辅兵并不在越骑营的编制之中,而且如果是军情十万火急,越骑营完全可以加速前行,让这些马夫和民夫缓步而行,到了目的地之后再汇合。

    不过现在可不是什么军情紧急的时候,夏侯玄在长安,也不过是集结军队,储备粮草,所以曹亮并没有急着前往长安,而是缓辔而行,与马夫民夫一样的行军速度,走走停停。

    这样的行军速度自然是快不到哪儿去,不过曹亮并不太焦急,早到三天和晚到三天,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曹亮自然是乐享其程的,这一路走来,可都是美妙的风景,而且是纯原始的那一种,每一处的风景都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美不胜收。

    后世的曹亮也喜欢旅游,不过到了黄金周,走到那儿,都是人满为患,风景是看不到的,镜框子里全是后脑勺,现在这儿却是荒无人烟,风景独好。

    冬季里行军,昼短夜长,白天根本就走不了多少的路,因为申时一过,就已经是日落西山,薄暮冥冥了。

    尢其是在这峡谷之间行军,更是天黑得早太多,每天能看到太阳,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总感觉到这日头这么一晃,就已经是天黑了。

    天黑就要宿营,每到一处宿营地,曹亮都要亲自查看地形地势,确定最为合适的宿营地点,按照兵法的要求,宿营地必须选在地势平坦的地方,右侧和后方要依托高地,前低后高,前为死地,后为生地。

    即使是条件不具备,曹亮都要耐心地选取相对而言的较好地势,同时曹亮对宿营的要求十分严格,营帐不光是井然有序,周围的防护措施也是十分到位。

    林主薄十分的不解,越骑营此刻在行军途中,夜间宿营,白天启程,这些营帐都是临时性的,按理说,这样的营帐只需简单即可,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精力来搞它。

    而且整条的关洛大道,都是在魏国的腹地境内,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受到敌人的偷袭。那怕是山林之中隐藏着一些土匪山贼,官军不去围剿他们,已经是他们的幸事了,如何还敢来滋扰寻事,那不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吗?

    所以,在林主薄看来,曹亮的举动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体力,营造如此坚固的营寨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曹亮却始终坚持自己的做法,要知道,越骑营根本就没出征打过仗,一直以来都是呆在军队营房之中的,在他们的思维之中,从来就没有安营扎寨这个念头。

    所以曹亮严格要求宿营质量,就是为了培养越骑营的良好的宿营习惯,许多的战争都会打很长的时间,如此一来,就要求军队在野外的宿营必须恪守军规。

    夜晚是军队最为困乏最为疲倦的时候,也是人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两军交战,有时候夜晚便是可趁之机,如果夜间宿营太过疏漏的话,很可能遭到敌人的偷袭。

    虽然说,这一路行军并不会遭遇到什么危险,但曹亮不能给越骑营任何麻痹大意的思想,严格要求,不光是营寨坚固,而且还派出了明岗暗哨,谨防敌人的偷袭。

    习惯一旦养成,那就是很难再更改的,如果真到了两军对垒的前线,越骑营没有一套过硬的宿营基本功,真遇到敌人的偷袭,那可真就晚了。

    这一日,眼看着红日西斜,曹亮又准备下令扎营了,就在曹亮四处查看地形之时,就瞧得前面隐约看到有一座城垣。

    他心念一动,询问道:“前方是何处?”

    “启禀校尉,前面便是秦时的函谷关。”有知情的兵士立刻答道。

    曹亮轻哦了一声,历史上函谷关有两座,一座是秦时的函谷关,一座是汉时的函谷关,两者相隔了七十余里,并不在一处。

    后世提起的函谷关,大多时候指得就是秦时的函谷关,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我国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始建于春秋战国之中,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周慎靓王三年,楚怀王举六国之师伐秦,秦依函谷天险,使六**队“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如果函谷关没能挡得住六国的军队,那么纵然秦国不亡,但关中平原必受蹂躏,秦国元气大伤,再想一统天下,何其之难。

    这一道雄关,成为了六国的一个噩梦,使其不得寸进半步,也使得八百里秦川之地安稳如山,为秦国的一统天下,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曹亮提着马鞭,指着函谷关方向,下令越骑营全速前进,今晚的宿营地点,曹亮选择在了函谷关。

第356章 难入潼关

    不过赶到函谷关的时候,曹亮却隐隐地有些失望了,残破的关楼,几乎倒塌了大半的关墙,只能是依稀可以看到函谷关的旧貌,在岁月的侵蚀之下,这座雄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雄壮峥嵘。

    在汉代,由于重修了汉函谷关,所以这座秦时的关城就渐趋地没落了,到了汉末,函谷关的作用一再被减弱,新建的潼关完全取代了函谷关的地位,成为淆函古道上的新贵。

    而秦函谷关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是残破不堪了。

    曹亮登上了关城,回首遥望关洛大地,不禁是唏嘘感叹岁月无情啊,四百年的沧桑,就令一座雄浑的关城化为了一堆的废墟。

    越骑营今天就夜宿于函谷关内,虽然说城墙倒塌,房舍荡然无存,越骑营只能是自己动手搭建帐蓬。

    但是这座关城的选址却是极为有利于防守的,那怕关墙倒塌,魏兵只需要构筑几条简单的防线,就可以将整支军队保护起来,安全性比起那些野外的宿营地强上不知多少倍。

    曹亮对今天的宿营也没有多做什么要求,他之所以要越骑营屯于残破的旧关楼之中,就是想让他们学习一下如何来打好城池防御战。

    虽然说越骑营的长处是在平原野外,骑兵在平坦的地方,可以纵横捭阖,所向无敌,但是真正的战场未必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就如同淮南之战时的骁骑营,打得了野外,也守得住城池,完全是全能型的军队。

    越骑营在向骁骑营看齐的过程中,还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这次的伐蜀作战,无疑就是培养越骑兵的最佳机会,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一场血与火的洗礼,越骑营才会真正的脱胎换骨。

    离开了函谷关,越骑营继续地望西而行,经过了一天的跋涉,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之下,曹亮又看到了潼关的城墙。

    和残破的函谷关相比,修揖一新的潼关可是不可同日而语。

    高大巍峨的城墙,雄浑威武的关楼,潼关横亘在关洛官道之上,想要突破如此险要的关隘,确实是试比登天。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潼关已经完全取代了函谷关的位置,成为了关中平原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屏障,越过了潼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了。

    既然到了潼关城下,曹亮也就没打算在城外扎营了,决定派人上前叫开城门,今天晚上便夜宿潼关城内。

    羊祜和杜预此番随行,羊祜主动地请缨,兴冲冲地上前去叫门了。

    当羊祜带着几个骑兵抵达潼关城下的时候,正巧潼关的守兵正在关闭城门,于是羊祜纵马上前,高声地喝道:“请勿关门,越骑营大队人马须臾即到,劳烦打开城门。”

    正在关闭城门的兵士冷漠地看了羊祜一眼,目无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咣”地一声,厚重的城门闭了一个严丝合缝。

    羊祜不禁大皱眉头,难不成这关城门的小兵是一个聋子不成,自己已经是扯着嗓子快喊破喉咙了,居然理都没有理会,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在羊祜的身份可是征西将军兼雍凉都督参军,而潼关守军,毫无疑问地归雍凉都督管辖,吃了一个闭门羹的羊祜此刻微微的有些恼火,不过多年的学识修养没有让他登时大发雷霆,他压捺住怒火,冲着城上关楼大声高喊:“某乃征西将军参军羊祜,让你们军中领军的将军出来说话。”

    城上的守城兵士听了,俱是一惊,连忙报给了潼关守将潼关督成济。

    征西将军的参军,这顶帽子盖下来,又岂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招惹的,不过潼关督成济却下达死命令,不管何人,也不管何事,潼关的城门必须是日出而开,日落而关,不得有误。

    这些守城的兵卒自然不敢违背成济的命令,可他们同样也惹不起来头很大羊祜,只得去请成济过来。

    也不知何故,成济久久未至,羊祜不禁是恼火之至,一个小小的潼关守将,居然能摆这么大的谱,简直也就是没谁了。

    曹亮在后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于是他催马向前,来到了城下,看到羊祜并没有叫开城门,不禁疑惑地道:“叔子,何故城门不开?”

    羊祜一脸无奈地道:“这几个守城的兵卒做不了主,不敢打开城门,已经派人去通知城内的守将了,估计快过来了吧?”

    日落关闭城门那是惯例,不过大军所至,甭管是多会儿,这城门是一定会被打开的,否则耽误了军情,谁能吃罪得起。

    曹亮问羊祜道:“潼关的守将现在是何人?”

    羊祜方才偷听了那些守城兵卒的谈话,知道了此刻的潼关督正是成济,于是便告诉了曹亮。

    “成济?”曹亮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没人敢开城门,原来是那个死脑筋的家伙。

    成济之所以在历史上留名,正是他亲手弑杀了魏国皇帝曹髦,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曹髦在位之时,司马昭手握大权,司马家篡位的气候已成,曹髦气愤地都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甘心做傀儡的曹髦率领着几百宫人前去讨伐司马昭。

    原本曹髦领着的这几百人压根儿就没啥战斗力,根本不会对司马昭形成威胁,但毕竟皇帝的威仪摆在那儿呢,司马昭的亲信中军一退再退,根本就不敢与之交锋。

    唯独脑子犯浑的成济却听从了贾充的唆使,一戈刺死了曹髦,最后成济非但没等来立功受赏,却被司马昭所杀,做了替罪羊。

    虽然说司马家主政的时候,皇权已经是可有可无了,但皇帝的架子在那儿呢,成济脑子里面缺根弦,才会干做弑君的勾当来,本以为凭借着这样的机会可以加官晋爵,最后却是被送上了断头台。

    所以曹亮听说了守将是成济之后,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这家伙原本就是一个坑货,不打开城门,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

第357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等了许久,成济才姗姗而来,看他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显然是酒足饭饱,还打着饱隔。

    成济似乎对手下兵士的传报极为的不满,上城之后就是一顿训斥:“本官不是说了吗,夜晚不论何人到来,一律不得打开城门!这么一点小事你们都办不好,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何用?”

    守兵唯唯诺诺,似乎对成济很是惧怕,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禀道:“启禀将军,城外是越骑营的人马,前来叫关的是征西将军参军,叫做羊祜。”

    “越骑营?不就是北军五校之一的越骑营吗?”成济满脸的不屑之色,道:“洛阳城中最不中用的北军五校居然也敢跑来关中,莫非他们还能上得了战场,打得了仗么?来人,告诉他们,潼关夜不开关乃是这里的规矩,不论何人,一律也不得破例,让他们就在城外呆着吧,明天早晨可以再入关。”

    守兵如实地把成济的话转述下去,只不过省略了成济对越骑营的评价。

    曹亮不禁大皱眉头,虽然说越骑营这一路都是风餐露宿的,但如今到了潼关城下,却还是不得而入,继续让士兵饱受寒冬之苦,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或许潼关是有夜不开关的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的军队可是奉敕令而来,难不成一个地方的土政策还能顶得上朝廷的圣旨不成?

    话再说回来了,前方是没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如果有,被潼关守将这么一耽搁,岂不要贻误军情?

    曹亮按压下心头的怒火,高声地道:“哪位是成将军,在下征西将军雍凉都督长史、越骑校尉曹亮,有话相问于将军!”

    现在曹亮的身份可不光是越骑校尉,而且还兼着征西将军雍凉都督长史的职务,雍凉都督乃是雍凉二州的最高军事首脑,而它的参谋长,那可是在雍凉二州横着走的色,但没想到居然会在潼关城下吃了闭门羹。

    如果论品秩的话,雍凉都督长史地位可要比潼关督要高上不少,雍凉都督长史,可是雍凉都督帐下的首席幕僚,在这二州之地的军中拥有着绝对权力,潼关督不过是一个关城的守将,二者恐怕连相提并论的资格也没有。

    曹亮原本以为亮明了身份,自然可以震慑到成济,但没想到成济依然是无动于衷,借着酒劲,在城头上伸出半个脑袋来,冷哼一声道:“长史就了不起吗,拿个鸡毛当令箭,你在这儿吓唬谁呢?潼关夜不开关的规定可是郭刺史所定,想要进关,那就拿郭刺史的令牌来。”

    曹亮这回可真火了,那怕潼关有着夜不开关的规定,但这种规定恐怕也是针对过往的商旅百姓的,越骑营奉旨前来,又岂能和这些平民百姓相提并论?没错,在征西将军雍凉都督没有到任之前,雍州刺史郭大明白确实是关中首席长官,但征西将军夏侯玄到任之后,雍州主事的人应该就换人了吧,成济拿郭淮来说事,分明没有把夏侯玄放在眼里。

    “成将军,某这里可是有朝廷的敕令,有雍凉都督的文函,不信的话你可以拿去瞧瞧,若是耽搁了军情,你我皆是吃罪不起。”

    “笑话!某管你什么朝廷敕令都督文书,到了潼关这儿,就是要守潼关的规矩,你就是说破大天,今天也休想迈入关城半步!”成济很是嚣张地道。

    曹亮原本就知道成济这家伙脑子里缺根筋,今日一见,还真是油盐不进,怪不得他会被贾充怂恿一下,就敢去弑君,在他的脑筋里面,司马家是大于皇帝的。

    如今在这里,成济肯定会认为雍州刺史是大于征西将军的,对郭淮是言听计从,对夏侯玄则是不屑一顾,以至于在他的眼里,雍州刺史是高于一切的,那怕曹亮持有朝廷的敕令和都督的文函,都抵不上郭淮的一句话厉害。

    曹亮很是无语,碰到这种浑不吝的主儿,你还真是没有办法,成济死活不开城门,曹亮难道还真得刀箭相向不成?

    没奈何,曹亮只得让羊祜回去,让越骑营在潼关城外扎营,等到天明之后,再行过关。

    成济看着曹亮悻悻而退,洋洋得意地对左右道:“看到没有,管他什么长史校尉,在本官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是龙他就得盘着,是虎就得趴着,想在夜里过关,门都没有!”

    曹亮回到了队伍之中,发现众人都站在原地,满脸忿忿不平之色,丝毫没有扎营的打算。

    “曹校尉,这里还是咱大魏的地盘吗?这潼关守将就这么的嚣张吗,连门都不让进,真是太他娘的憋屈了!”军侯左涛气愤地道。

    另一位军侯王临道:“就是,他不让咱们进关中,咱们还稀罕呢,不如趁早回洛阳,省得受这份窝囊气!”

    众军官皆是纷纷发难,表示不满,他们自离开洛阳之后,一路畅行无阻,没想到到了潼关城下,却是这番待遇,连门都不让进,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石苞对曹亮道:“曹校尉,现在越骑营上下可都是憋着一口气,刚到关中,就被这帮地头蛇这样欺负,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得想想办法了,要不这样下去,军心不稳啊!”

    现在正是寒冬时节,白天行军时有冬日暖阳,好歹也能捱过寒冷,可每到夜晚宿营之时,寒风凛冽,将士们是苦不堪言,如今到了潼关,曹亮还寻思着可以改善一下越骑营的住宿条件,可没想到成济油盐不进,死活不让越骑营入关,看来这一夜继续挨冻是跑不了了。

    曹亮心里也是十分的憋屈,在洛阳时,那怕越骑营不招人待见,也没人敢当着面奚落了他们,如今到了关中,难不成还真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不行,如果越骑营这一次认怂了,那么挨欺负的日子恐怕还在后头,这口气,曹亮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

第358章 封门

    看着越骑营上下忿恨的神色,曹亮知道大伙儿都憋着一口气的,在这寒冬时节,大家没有一句怨言地奔赴前线,还不就是都怀有一颗赤诚报国之心,想在军前杀敌立功,报效朝廷。

    但没想到刚到关中,就吃了一个闭门羹,人家躲着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越骑营却只能是在城外喝西北风,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很难让越骑营的将士满意。

    不过说撤回洛阳,那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军令如山,已经出征的军队在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之前,那是绝对不可能退回洛阳城的,否则会被视同谋逆。

    虽然以前越骑营在洛阳城里是一群渣渣,但好歹也是皇宫的宿卫军,天子身边的人,自然有着十足的优越感,对外军和郡兵一向甚为轻视。

    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却在潼关城下吃瘪,这种心理落差肯定让越骑营的一干人众极为地愤慨。

    曹亮看到众军士群情激愤,不仅暗暗地皱眉,现在单纯的安抚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自己身为越骑校尉,不能给越骑营找回点场子,一昧地忍气吞声,恐怕这一年来自己在越骑营树立的威信就会崩塌了。

    可怎么才能为越骑营找回面子呢?

    曹亮还真有些犯愁,毕竟成济所率的,也是大魏国的军队,没道理自己和自己人厮杀,所以说,曹亮不可能一气之下杀上潼关。

    而且,越骑营也就只有七百骑兵,或许平地上厮杀还有些胜算,但想要攻破这铜墙铁壁一般的潼关城,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平白无故地咽下这口气,曹亮也是不肯的,而且越骑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曹亮这次认怂了,以后还能拿什么服众?

    成济是司马家的马前卒,是司马家弑君叛乱的急先锋,曹亮对他也没有半点的好感,他最终的下场是做了司马昭的替罪羊,被司马昭给诛灭三族,也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做自受,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跟这种人,绝不能怂,就是干!

    曹亮思来想去,眼珠一转,有了!

    “邓艾、石苞听令!”曹亮大声地道。

    “卑职在!”邓艾和石苞立刻拱手道。

    “传令下去,立刻安营扎寨,不得有误!”

    邓艾和石苞对视了一眼,曹亮的这命令有些突兀,立刻安营扎寨,可并没有说往哪儿安营,在何处扎寨,让两人是一头雾水。

    “敢问曹……校尉,我……我军该在何处扎营安寨?”邓艾询问道。

    曹亮拎着马鞭,指着潼关的城门口,道:“那儿地势平坦,又背风,想来安营扎寨最为便利,你们看如何?”

    邓艾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心领神会,立刻领命,吩咐下去,就在潼关的城门口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潼关是一座极为险要的关隘,南北两面俱是壁立万仞的悬崖绝壁,只有东西两面各有一座城门,城内也只有一条大道贯通东西,由东门入出西门可直抵长安,而由西门入出东门则能抵达洛阳。

    所以潼关的东西两面,正是整条关洛大道的必经之路,曹亮下令越骑营在潼关的东门外安营扎寨,将潼关的东门,封了一个死死的。

    夜里不让进城,是这儿的规矩,在何处宿营,却是曹亮的权利,潼关东门外完宽敞平坦,用来做宿营地,恐怕再是再合适不过了。

    越骑营上下一齐动手,很快便将营寨搭建了起来。

    守城的士卒听到城下人声鼎沸,起初不清楚他们是要干什么,等营帐立起来的时候,他们顿时明白了,敢情这些人并不准备离开,而是在潼关的东门外就地宿营。

    守城的士卒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队伍,立刻地报于了成济。

    成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关楼里歇息,听得兵士禀报之后,微感诧异,起身亲自看了一眼,果然如守兵所言,越骑营当道下寨,把潼关的东门给个死死的。

    成济冷冷地一笑,别人是狗急了跳墙,越骑营却是狗急了堵门,不过大半夜的,潼关城早已是城门紧闭,没人通行,成济也就懒得理会他们,背着手,回去睡觉了。

    等到了第二天,成济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两眼惺忪,就听到守城的士兵前来禀报道:“成将军,大事不好了。”

    成济一皱眉头,沉声地道:“何事惊惶,速速报来。”

    “启禀将军,卑职等人奉命在日出之时打开了城门,但昨天在城门外宿营的越骑营既不入城,又不后退,把东门给封得死死的,过往的行人和商旅都无法通行。”

    成济一听,顿时便是火冒三丈,这些家伙,分明就是找碴来的,昨天夜里按规定没有让他们入城,便心怀不满,故意地把城门给堵了。

    夜晚不得开城,那可不是他成济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这命令是雍州刺史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有细作趁机混入混出,毕竟夜晚的搜查力度,要远比白天差得多。

    本来这就是一个人人必需要遵守的规定,但是这些家伙一来,就想着要直接入城,横行无忌,摆明了就是要破坏规矩的。

    他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也敢在这儿兴风作浪?

    成济立刻起身,便奔东门而去。

    潼关只是一座地形险要的关隘,是关洛大道上唯一的通行隘口,天刚一亮,拥挤在关东和关西的行人商旅立刻行动起来,等到城门大开,他们则是一拥而上,准备通关而过。

    可今天似乎有一些不同,往常城门一开,道路便畅通无阻,但此刻东门外却出现了一座营寨,帐蓬无数,栅栏甚至直接就封在了大门口,想出城,得先通过这座营寨才行。

    起初行人和商旅以为是敌军来犯围城的,吓得他们是魂飞魄散,但仔细一看,那营寨之中飘扬的,依然是大魏的旗帜。

    众人皆都纳了闷了,既然是大魏的军队,为何会堵在城门口上,把路给封了个死死的?

    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359章 算你狠

    有人试探着想要接近这支军队,但面前明晃晃的刀枪告诉他们,此路不通!这些行人和商旅只得退了回去,看着越骑营杀气腾腾的样子,没人敢来捋虎须。

    越骑营使用的可是真刀真枪,那寒光闪闪的利刃让这些手无寸铁的行人商旅个个为之胆寒,没人敢再上前去自讨没趣。

    最关键的是,没人知道越骑营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他们担负着特殊的任务不成?或许他们在执行朝廷的绝密任务也未尝不可。

    等待通行的行人和商旅是越来越多,但由于越骑营封死了东去的道路,所以这些人大量地滞留在了潼关城中。

    成济赶到东门的时候,正是那些过往行商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的时候。

    许多人认识成济,便立刻地围上来,向他询问缘故,个个是一脸的焦急,毕竟这些行商之中,有许多贩运瓜果菜蔬之类的,准备运往洛阳城的,如果在潼关这儿耽搁久了,那些瓜果时蔬岂不全烂掉了。

    还有投亲访友的,也是焦急万分,错过了约定的时间,可就麻烦了。

    成济如何能知晓缘故,不过他还是强作镇定,含笑着向众人解释了一般,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

    身为潼关的守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还是有着充足的把握的,敢在这儿闹事,他们是自讨苦吃!

    成济之所以对这些商旅和颜悦色,是因为这些过往的商旅逢年过节的,都会有所孝敬,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成济收了人家的过路费好处费,自然要给人家办事。

    出城之后,成济立刻是收敛住了笑容,板起了面孔,看着距离潼关东门只有十几步远的越骑营士兵,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怒喝道:“放肆,潼关重地,岂是你们这些人肆意妄为之所,还不快快退下,否则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守在东门外的越骑营士兵并不多,只有十几人,不过却是曹亮精心挑选出来的胆大之人,虽然成济怒气冲冠的样子十分骇人,但这些越骑兵却是一脸的冷漠之色,无动于衷,看向成济的目光,都跟看待白痴一样。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咋咋呼呼的?

    成济本来指望变个脸,让这些越骑兵们知难而退,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丝毫不加理睬,顿时有一种颜面大失之感,喝令身后的潼关守兵,将这些越骑兵给轰走。

    还没等潼关守兵上前,曹亮已经率人是信步而出,站到了最前面,曹亮的左边是石苞邓艾,右边是羊祜杜预,身后跟着护卫方布,有这么一大群人簇拥着,曹亮是气势沛然。

    “成将军好大的官威,怎么,出了潼关城,还照样能耍你的威风不成?”曹亮冷冷地道。

    成济脸上一变,他当然知道越骑校尉曹亮才是正主,不过越骑校尉的品秩可是在他之上的,上下有别,成济那怕心里再不舒服,也得虚于委蛇。

    “原来是曹校尉。却不知曹校尉率人在此意欲何为?”正因为曹亮的品秩在成济之上,成济才不得不把脸色放缓。

    曹亮冷笑道:“成将军你也管得太宽了吧,我越骑营行事,又何须何你解释!”

    成济一愣,这儿好歹也是潼关的地盘,怎么能算管得宽呢?更何况,潼关关外只有一条道路,你们这般将道路给堵死了,让过往的行人和军队该当如何?

    成济脸色一沉,道:“鄙人职责所在,岂能不管不问?”

    曹亮冷冷地道:“成将军你是何职?”

    成济不知曹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道:“某忝为潼关督,奉朝廷之命,镇守潼关。”

    “那你既为潼关督,所辖范围不过是潼关一城,此处已不再是潼关城,我越骑营如何行事,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成济脸色一变,顾名思议,他是潼关督,职责范围确实只在潼关城内,出了潼关城,便不再是他的职权管辖范围了。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越骑营在潼关城外如何行事,确实是他无法干涉的。

    当然此前成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他往往都可以号令,此刻听了曹亮的话,不禁为之语塞。

    他讪讪一笑道:“曹校尉,此前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海涵,如今城门大开,下官恭迎曹校尉入关。”

    曹亮冷眼打瞧,这个成济变脸简直比翻书都还要快,先前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现在却是突然地低眉顺目起来,全然忘记了他先前的那副嘴脸。

    想必是越骑营在关外拦路,严重地影响到了潼关的通行,成济硬的不行,便换软得来。

    曹亮虽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但昨天晚上越骑营受了一夜寒冻之苦,他可没忘,成济想拦就拦,想放就放,如此随心所欲,曹亮可不吃他这一套。

    “曹某也是刚刚接到的军令,要某率越骑营封锁函关古道,严查过往之人,大敌当前,蜀国的细作活动频繁,需十分的谨慎才是。”曹亮信口胡扯,反正成济也不可能跑到洛阳去求证。

    就算成济真得跑到洛阳求证,那也根本于事无补,毕竟征西将军夏侯玄是曹亮的至关密友,从他那边只需随便找一个军令,就算不上曹亮越权行事。

    成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曹亮完全是在报复,在信口开河,但却没法反驳,因为成济没法去洛阳求证,所以那怕曹亮真的是在扯谎,他也是无可奈何。

    “算你狠!”成济无奈之下,只能是拂袖而去了。

    曹亮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正夏侯玄也没给他什么时间要求,迟上个三日五日到长安也无所谓,既然选择在潼关和成济怼上一场,曹亮就没有主动认怂的时候。

    反正现在双方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曹亮真心想看看,谁先草鸡了?

第360章 搞大了

    潼关之所以险要无比,就是因为它是关洛大道上必经的隘口,无论是从长安到洛阳,还是从洛阳到长安,潼关都是必经之地。

    当然绕道而行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走北面的蒲坂津,南面的武关,但比起潼关道来,至少也得多绕几百里的路,而且走蒲坂津的话,还得横渡两次黄河。

    所以,潼关道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长安通往洛阳的首选捷径。

    自两汉以来,长安和洛阳这两座都城成为了天下最负盛名的两座城池,而潼关道则是连接两座城池之间的纽带,每日来往于这条交通要道上的行人和商旅是络驿不绝。

    如今越骑营直接就封死了这条路,以致于大量的行人和商旅滞留在潼关和潼关的东面,无法通行,不禁是怨声载道。

    而且这条路上通行的可不光是商旅,还有应召而至的军队,除了越骑营之外,从洛阳及三河赶赴而来的军队一样被阻隔在了潼关的东面,无法进入到潼关城。

    在听闻了越骑营和潼关守军的争执之后,有的将领对越骑营的所做所为表示理解,甚至拍手称赞,有的将领则认为越骑营此举有失体统,那怕再有矛盾,也不该采用封路的过激手段,从而影响了第三方。

    连续的几天之后,越骑营承受的压力已经是越来越大了,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还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到了后来,指责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邓艾石苞羊祜杜预他们都有些动摇了,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

    不过曹亮却是出奇的淡定,事情似乎闹得越来越大,但一切却始终没有出乎曹亮的预料,因为曹亮在封路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要面对众人的责难。

    许多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往往会选择息事宁人,但是妥协的背后,往往会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尽管司马懿这一次没有前来,但整个的雍凉体系,几乎都是司马懿一手培养的亲信,他们和司马懿的关系,恐怕也只有血浓于水来形容了。

    上到雍州刺史郭淮,下到普通的军侯都伯,雍凉的军队已经形成了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外人再想插足于雍凉,必乎是很能实现的。

    曹在世之时,对雍凉军尾大不掉之势就是深感忧虑,但是诸葛亮数度咄咄逼人的攻势,让曹不得不倚仗司马懿来退敌,司马懿在雍凉军中威望日渐增长,亲信势力广布军中,将雍凉军整个地牢牢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夏侯玄出任征西将军之前,曹就已经任命了夏侯玄的堂叔父夏侯霸来担任征蜀护军,其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牵制司马系势力的发展,提升曹亮宗族势力对雍凉军的掌探之力。

    起没起效果曹亮不知道,但曹亮可是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的夏侯霸,在曹爽伏诛之后,果断地单骑跑路了,最终投奔了蜀国。

    堂堂的一个将军,在叛逃的时候居然身边连一个体己的亲信都没有,更别说拉上一支麾下的队伍去降蜀了。

    可想而知,整个的雍凉军体系根本就没有夏侯霸的容身之所,就连身为雍凉军的最高统帅,征西将军夏侯玄,在高平陵事变之后,黯然地被裁撤了兵权,调回洛阳任了一个闲职,并且在几年后,因为谋逆被司马师给杀掉了。

    这个借口显然很拙劣,夏侯玄在长安时,坐拥兵马大权都不曾谋逆,偏偏回到洛阳,做一个无权无职的闲散官吏,却有心思想要搬动人马来谋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历史本来就是由强者来书写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的事情,都掩盖在了真相的后面,永远不为人所知。

    当曹亮第一次听说成济的名字时,跃然与脑海之中的,就是惨死于他手下的曹髦,一个连君主都敢杀的人,又何曾去考虑别的。

    曹亮后来仔细地了解过了,潼关守军此前压根儿就没有一条夜不开城的规定,这条规定完全是后来由成仪执行过,并且是无巧不巧地就在曹亮担任征西长史,途经潼关的时候,第一次被拿出来执行。

    仿佛这条规定,就是天生为曹亮及越骑营打造的。

    曹亮和司马家的仇怨,现在已经是尽人皆知了,是否雍凉军的所做所为,是刻意地针对你,曹亮都不用动脑筋,毫无疑问,这绝对和司马家脱不了干系。

    就算这其中没有司马家指使的成分,但成济等人行事,绝对是要为司马家出头露面,给越骑营一个下马威。

    如果曹亮逆来顺受委屈求全的话,只会让雍凉军暗自高兴,说不定后续还有更为恶劣的手段来针对曹亮。

    只有曹亮清楚,这一仗甚至要比淮南的那一仗更为的艰巨,前面是狡猾多智的蜀军,身后又堪称是一批猪队友的雍凉军,就算曹亮想要大展鸿图,最终也很能实现。

    此番拒绝越骑营入关,看似成济大公无私,实则只有曹亮清楚,刚刚踏足到了关中的土地之上,就已经受到雍凉军的特意“照顾”,曹亮那怕再忍气吞声,也未必能会换来平静。

    所以,不能怂,就是干,曹亮用一种看似极端的手段,来打乱雍凉军的布署,让他们清楚,越骑营早已经不再是昔日吴下阿蒙,不再是那支任人奚落嘲笑的队伍,他们必将以一种更为强硬的姿态,告诉时时觑觎他们的“敌人”,越骑营,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封堵住了潼关道,肯定会一石击起千层浪,曹亮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征西将军夏侯玄和雍州刺史郭淮就会得到潼关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会赶到潼关来的。

    在潼关,注定会有一场好戏来上演。

    曹亮面对汹涌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指责声,丝毫地不为所动,依然是我行我素,从容淡定,越骑营的将士则是唯命是从,和曹亮并肩战斗在一起。

    ps:今天家里有事,回来得晚了,很是抱歉。

第361章 干得好事

    果然没有出乎曹亮的预料,在封路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三天,征西将军夏侯玄就出现在了潼关城,而雍州刺史郭淮,几乎是夏侯玄前脚步刚到,他就后脚赶到了。

    不过二人虽然是不约而同的前来,但目的地却是不尽相同的,郭淮直奔潼关督府,而夏侯玄则由潼关的西门而入,直奔东门而去,出了东门,就来到了越骑营的岗哨前。

    有曹亮的撑腰,那些个越骑营的岗哨自然也是十分的硬气,面对不认识的夏侯玄,也敢刀枪相向,令其不得寸进半步。

    “大胆!尔等不得无礼,征西将军在此,还不速速退下!”夏侯玄身后的中军官立刻是出言喝斥。

    为首的都伯并没有被征西将军的名号吓住,丝毫不为所动,傲然地道:“没有我家曹校尉的命令,谁也休想通过!”

    中军官是勃然大怒,喝斥道:“放肆,尔等……”

    夏侯玄挥手示意中军官退下,轻轻一笑道:“有点意思,看来曹子明这一年的努力可没白废,往日不成器的越骑营如今竟然有这么的硬气,不错不错。去,将你家曹校尉唤来,本督有话与他说。”

    曹亮其实就在营中,一个七百多人的军营,规模也不可能有多大,曹亮远远地瞧见夏侯玄到了,立刻便上前,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夏侯将军。”

    尽管曹亮和夏侯玄私交不错,但在公众场合,还是以官职相称,中规中矩地上前见礼。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曹校尉,你可干得一桩好事啊!”

    曹亮不卑不亢地道:“旁人不许越骑营入城,难不成还不许在城外扎营了?”

    夏侯玄道:“你扎营安寨总得挑个地方吧,这不当不正的,刚好把路给封死了,搞得过往之人无法通行,这状都告到长安了。”

    曹亮掷地有声地道:“就算是告到天子御前,也得辨个是非曲直,越骑营也是大魏的军队,吃着皇粮官饷,为朝廷征战效力,凭什么到了潼关城下,就连城门都无法进得,在此挨冻受饿?这事不讨个说法,绝对没完!”

    夏侯玄看了看左右,对曹亮道:“曹校尉,借一步说话如何?”

    “请。”曹亮立刻将夏侯玄迎入了帐中,同时摒退左右。

    夏侯玄哈哈大笑道:“子明啊,你这一手可真绝了,郭淮都恐怕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干,你这一封路,有人恐怕是梗刺在喉,难受得很啊。”

    曹亮淡淡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夏侯玄感慨地道:“也是,子明你连司马家的人都不怵,更别说这么几个小喽罗了,愚兄还真是真佩服你敢想敢干敢做敢为的真性情,没有你,愚兄真如失了左膀右臂,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曹亮道:“怎么,泰初兄莫不是遇着难事了?你可是贵为征西将军、雍凉都督,持节可杀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谁人敢不听命?”

    夏侯玄苦笑一声,道:“你还真以为那根小小的竹节就能吓得住人?愚兄是征西将军、雍凉都督不假,但单枪匹马的来到长安,身边连个体己的人也没有,办什么事也是举步维艰呐。”

    “泰初兄可是拿着朝廷的敕令,当地的官员敢抗旨不遵?”曹亮道。

    “这雍凉之地,水可不是一般的深,愚兄此来长安,就是为了明年大将军出征蜀国进行前期准备,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所到之地,到是一片曲意迎逢,恭敬有礼,可一办到真正的实事,要不是推三阻四,就是阳奉阴违,除了敷衍就是搪塞,这一个多月以来,压根儿就没办成几件事,眼看着年关将近,距离大将军原定的伐蜀日期越来越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夏侯玄长长地叹息道。

    朝廷可以一纸任命,让夏侯玄担任征西将军雍凉都督,但如此空降而来的雍凉都督想要服众,何其之难。

    雍凉二州属于边陲之地,这里战争频仍,故而民风彪悍,士卒果劲,极易养成桀骜不驯的性格。上一任的雍凉都督还是司马懿,他在这里苦心孤诣地经营多年,可以说包括雍州刺史郭淮在内的几乎所有的将校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拨的,门生故吏覆盖了整个雍凉之地,旁人再想插足进来,除非将雍凉二州的官员进行大换血,否则根本就无法撼动司马懿的根基。

    曹认为派一个夏侯霸任讨蜀护军,就可以制衡司马懿,曹爽认为派一个夏侯玄当雍凉地区的一把手,就可以总揽西线大权,其实他们都远远低估了司马懿在雍凉地区的影响力。

    司马懿在对付诸葛亮的时候,拖泥带水,一直采用龟缩战术,稳守不出,硬生生地把诸葛亮给耗死了。但在培养亲信势力方面,司马懿却是不遗余力,费尽心机,将忠于自己的亲信安插到了雍凉军队和官场之中。

    而那些和司马懿关系不佳的异己势力,司马懿则采用阴谋暗算的手段,或排除出雍凉,或借刀杀人,利用蜀军之手将其除掉,名将张合死得不明不白,便是拜司马懿所赐。

    尽管现在司马懿已经离开了雍凉,但其培植的势力却在雍凉大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可以说现在忠于司马懿的势力已经是渗透到了雍凉的整个官僚体系之中,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远不是从洛阳空降一两个权贵人物就能解决问题的。

    所以夏侯玄到任之后,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人人对夏侯玄是恭敬有加,但实际等夏侯玄要去办事的时候,才发现四处碰钉子。

    而且这种钉子,却又不是又尖又硬的铁钉子,而是柔若无骨的软钉子,摆在夏侯玄前面的道路看似一片坦途,但真正等他前行的时候,却发现四处碰壁,总有一种无穷的阻力在阻挡着他,那怕是夏侯玄想要发力,却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无力可使。

第362章 该硬的时候就不能软

    夏侯玄此次前来长安,就是为了明年曹爽的伐蜀大计,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规模庞大的军队出征,尤其是还要翻山越岭,跨越险峻的秦岭,后勤保障就变得尤为重要。

    所以夏侯玄此行的任务,最主要的就是筹措粮草辎重。十几万大军的后勤所需,可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量,原定计划中,一部分的物资将会从洛阳及其他地方调运,而大部分的物质,则需要雍凉二州支应。

    对于朝廷方面的征调,雍州刺史郭淮则是满口承应,但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却出现了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以致于夏侯玄到任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物资筹措的进度迟缓,与原定的计划相去甚远。

    夏侯玄清楚,这一切其实都和郭淮脱不了干系,可偏偏郭淮做得是滴水不漏,夏侯玄那怕想找他的把柄,却也无处下手。

    关键的时候,夏侯玄又想到了曹亮,曹亮足智多谋,有勇有略,如果他能在这里的话,必然可以替自己分忧解难。

    夏侯玄之所以提拨曹亮做自己的长史,正是看中曹亮的能力和智谋,上次淮南之战时,曹亮就有着相当出色的表现,在夏侯玄因伤无法视事之时,曹亮就带着征南军走出了困境,平心而论,夏侯玄认为就算是自己不受伤,都未必能如曹亮处理的如此完美。

    所以夏侯玄对曹亮的倚重之心是很强烈的,他非常希望自己上任征西将军之初就可以带曹亮一起来,但非常不巧的是,曹亮即将成亲,夏侯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带走曹亮,所以只能是等曹亮完婚之后再调他来长安。

    其实,夏侯玄已经是很过意不去了,谁没个新婚燕尔,谁没个新婚蜜月,而给曹亮的调令,正是在他结婚的第七天,成亲后这么短的时间就要奔赴前线,夏侯玄都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是夏侯玄也真是没招了,此刻他在长安,几乎是举步维艰,四处碰壁,虽然说夏侯玄此行带着他原来的谋士,但在困难面前,却也一样是愁眉不展。

    强龙不压地头蛇,夏侯玄也很是无奈,现在的关中,几乎是铁板一块,牵一发而动全身,夏侯玄真有些无计可施了,只有等到曹亮来了再想办法。

    夏侯玄连着几日就一直等曹亮的到来,屈指算算,也差不多是该到了,可夏侯玄却始终没听到曹亮的音讯,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却传来了潼关的消息。

    夏侯玄二话不说,直奔潼关而来。

    关于曹亮和潼关守将成济的矛盾,夏侯玄压根儿就没觉得有多大的事,但没想到两人却因此而杠上了,成济拒绝让夜间到来的越骑营入城,而曹亮则是干脆直接把关洛大道给封了。

    夏侯玄只关心曹亮到了没有,根本就没考虑这件事是谁对谁错,就算是曹亮把潼关给拆了,夏侯玄都不一定认为曹亮错了。

    夏侯玄要求曹亮立刻拨营起寨,跟随他回长安。

    曹亮却是连连地摇头,道:“这儿的事还没解决呢,着什么急?”

    夏侯玄一脸苦相,道:“曹子明,你这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吧,你把关洛大道给封了三天,整个关中的行旅都是怨声载道,这些我都替你担着了,你还准备要怎样?”

    曹亮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如果不给越骑营一个说法,还绝对是没完的,如果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撤了,旁人还认为是越骑营认怂了的。”

    “那你的意思的是必须要追究潼关督成济的责任了?”夏侯玄有些犯愁地道,“子明,其实这事你们双方都有责任,如果真追究起来,恐怕也是各打五十大板,与其如此,倒不如息事宁人,各退一步,现在关中的事比较复杂,而我们又不得不倚重于郭淮,成济是他的人,如果因为处罚成济和郭淮闹得太僵了,恐怕以后的事就越发难办了。”

    曹亮晒然一笑,夏侯玄似乎官做得越大越胆怯了,想当初在司马家抬棺闹事的时候,夏侯玄还意气纷发,敢怒怼司马家,如今到了长安,却变得越发谨小慎微起来了,原先身上的棱角都快给磨平了,一心直想着来和稀泥,却不知越是如此,对手便越猖狂,到不如硬杠到底,反倒让对手怵上三分。

    “泰初兄,自从做了征西将军,你的性情可是变多了啊,要知道,一昧的妥协可是换不来和平,雍凉的水就算是再深,那也得往过趟不是,有些时候,退路也需要杀出来!”曹亮语重心长地道。

    夏侯玄有些无奈地道:“道理我又何尝不是不知,但此次任职长安,肩负着大将军的所托,如何敢像你这般意气用事,如果搞砸了这个差事,又如何向大将军交待?”

    曹亮呵呵一笑道:“泰初兄多虑了,依我看来,如果按泰初兄的办法来办,这差事十有七八是要搞砸的,恐怕也只有置之于死地,或许才会有一线的转机。”

    夏侯玄有些意外地道:“置之于死而后生,子明的意思是要我和郭淮彻底地撕破脸吗?”

    曹亮轻轻一笑道:“那倒不必,郭淮也算是一只老狐狸了,跟着司马懿混了这么些年,司马懿那韬光养晦的本事他倒是学了不少,毕竟泰初兄的职位是在他之上的,许多时候,他做事也会掂量掂量的,现在朝中大将军当权,并非是司马家的天下,所以泰初兄何必与他虚于委蛇,该强硬的时候,一定不能疲软。”

    夏侯玄有些好奇,曹亮并没有亲身赶到长安,却对长安的状况是了如指掌,说郭淮是一只老狐狸还真是不假,夏侯玄和他打交道多了,自然能看出他的世故与圆滑。“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曹亮神秘地一笑道:“其实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观其变的为好,方才不是听说郭淮已经到了潼关督府吗,我们倒不妨来瞧瞧,此事郭淮将何以处置?”

第363章 谋逆之心

    夏侯玄到达东门外的时候,郭淮也已经到了督府。

    成济不敢怠慢,亲自出迎,看到郭淮一脸的铁青,成济甚为地惶恐,把头俯得很低。

    “卑职参见郭刺史。”

    郭淮轻轻地哼了一声,背负着双手,径直地来到了堂上,成济识趣地挥退左右,站在了郭淮的身后,一声不吭。

    郭淮回过身,打瞧了他一眼,沉声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成济心头一凛,他也清楚这事闹大了,本来以他的想法,只是要给曹亮一个下马威而已,但没想到曹亮居然给他最为强烈的回击,不让进城是吧,干脆直接就把路给封了,成济以前还真没遇到过如此暴戾的主。

    “卑职也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成济低着头低声道。

    “哼,曹亮是何许人物,你应该也听说过吧,当众抢了司马公子的新婚夫人,害得司马公子盲了一只眼,就连司马太傅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也拿他无可奈何,你有几斤几两,敢捋其虎须?”

    郭淮说起曹亮之时,明显的有几分忌惮之色,虽然他从未和曹亮照过面,但人的名,树的影,曹亮的所做所为,早已是名闻天下了,尤其是抢亲的那一段故事,更是传扬天下,搞得尽人皆知。

    一个敢在司马家头上拉屎撒尿的主,全天下还真没有几个,偏偏司马家吃了如此大的亏,居然还忍气吞声默不作声,到现在曹亮还活得活蹦乱跳官运亨通,这其中如果没有点背景,还真没人敢相信。

    司马懿是何等的人物,杀伐果断,冷血无情,郭淮在其手下呆了多年,深知司马懿的厉害,多少桀骜不驯的主都被他收拾了。大将张牛逼吧,想要跟司马懿分庭抗礼,结果还不是一样惨死在木门道上,万箭穿心。

    还有大司马曹真,遭司马懿算计,屡战屡败,最后是郁郁而终。

    在郭淮的印象中,和司马懿作对的人,鲜有善终者,唯独这个曹亮,屡屡冒犯司马家,甚至把司马师害得很惨,但到目前为止,却依然活得很滋润。

    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还是司马懿老了,没那个心气了?

    这一点郭淮可看不透,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小觑曹亮,曹亮可是目前唯一一个敢和司马懿刚正面屡屡让司马家的人吃瘪而且还活得逍遥自在的人,在郭淮看来,曹亮确实是人才啊!

    一个连司马家的人都不惧的主,你说你一个小小的关城守将没事去招惹他干嘛,郭淮想想就来气。

    成济小心翼翼地道:“卑职正是因为不忿他欺辱司马太傅,所以才寻思着让他吃点苦头的,只是没想到,这厮如此狠毒,竟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招数来。”

    郭淮是怒极反笑:“连司马太傅都治不了的人,你居然异想天开去对付他,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成济把头俯得更低了,道:“卑职知错了,请刺史责罚。”

    郭淮摇头轻叹一声道:“成将军,你我皆是太傅的心腹之人,与司马太傅同进共退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曹爽当权,在朝中极力排挤司马太傅,在外郡,则派出心腹之人抢班夺权,如今夏侯玄就任征西将军雍凉都督,摆明了就是要想换雍凉的这片天。”

    成济忿忿不平地道:“曹爽夏侯玄他们也是欺人太甚,当年诸葛亮寇边犯境,他们又在哪儿?若非司马太傅率领雍凉的子弟兵浴血而战,只怕这关中之地,早就落入到了蜀人之手。如今大敌已去,他们就要卸磨杀驴了,岂不让雍凉诸将士寒了心。”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今以来,盖莫能外,司马太傅匡扶社稷,功高盖世,现在一样不是靠边站?英雄一世,却被曹亮一个黄毛孺子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可悲可叹乎!”郭淮唏嘘长叹道。

    成济恨声地道:“曹亮不过是一个宗室子弟,仗着其身份地位,横行霸道,还不是有曹爽在背后撑腰。朝纲混乱,奸佞横行,这世道,士家子弟都没有出头之日,司马太傅肯忍,我们却不肯忍,倒不如现在就杀了夏侯玄曹亮,杀上洛阳,把曹爽及那些宗室子弟屠个一干二净,拥戴司马太傅为帝,岂不快哉?”

    郭淮脸色大变,环顾一下左右,确认无人之后,他才道:“这无君无父大逆不道之言成将军休得再提,小心隔墙有耳,泄露了半点风声,那可是谋逆死罪。就算你心里真有些想法,也给我烂到肚子里,一个子也休得再向别人提起。”

    成济可是郭淮举荐的,由司马懿亲手给提拨起来的,所以成济对司马懿是忠心耿耿,起兵造反拥戴司马懿为帝这个想法,也不是成济今天心血来潮,而是之前他深思熟虑过的。

    而且这话也只有在郭淮的面前才敢提及,若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告上一状,成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郭淮的告诫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他也担心成济这个愣头青把这话随便说出去,要知道成济就是郭淮举荐的,如果成济谋反的话,自己也难逃罪责。

    郭淮可不希望自己的前程被这家伙给耽误了,谋逆大罪,可绝不是儿戏。

    “郭刺史放心吧,这话也就是私底下说说罢了,如何能说与外人听。不过卑职说的可是大实话,这些劣迹斑斑的宗室子弟不除,我们这些人就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今日之言绝非戏言,还请郭刺史三思。”成济直言不讳地道。

    郭淮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如此重大紧要之事,绝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做得了主的,如果司马太傅肯举旗起事,我等自然唯马首是瞻,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不过在没有得到司马太傅的起事消息之前,我等还是谨小慎微些才是,如此大事,成则万户侯,败则祸延三族,切不可麻痹大意!”

第364章 暗藏心计

    此中利害,别看成济一个愣头青,他心里也是完全知晓的,所以对郭淮的叮嘱,还是言听计从的,连声地点头应了。

    郭淮又道:“虽然雍凉之地的官员皆是我们自己人,但此番夏侯玄出任征西将军,还得小心应对才是。曹爽想要靠征伐蜀国来获得威望,想要进一步削减司马太傅在朝中的影响力,这个阴谋可不能让他轻易地得逞了,是以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阻止他伐蜀成功。当然,此事还得讲究一些策略才是,绝不可鲁莽行事,象你这般意气用事,可是万万不行的。”

    成济拱手道:“卑职知错矣,任凭刺史处置。”

    郭淮道:“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想要大事化小,恐怕不易,这样吧,这个潼关督你且不要做了,某自会调你到雍州军中,伐蜀之战很快进行,你在前线军中,更会有一番作为的。”

    成济应道:“谨遵刺史之命。”

    郭淮道:“如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记往某之言,小不忍则乱大谋,和这些曹氏宗亲打交道,尽可能地顺其言,悦其心,万万不可让他们捉住把柄,只要应对得当,这雍凉之地就绝不会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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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曹亮料想的一样,郭淮到了潼关之后,很快便免去了成济潼关督的职务,算是以敬效尤了。

    曹亮清楚,这不过是郭淮做的表面文章而已,是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做给夏侯玄看的。

    之后,郭淮还亲自来见曹亮,向他表示了歉意,同时委婉地提出,能不能让曹亮撤离关洛大道,以恢得关洛大道的通行。

    按理说郭淮身为雍州刺史,是仅次于雍凉都督的二号人物,如此一位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亲自跑来向曹亮赔礼道歉,而且看起来态度十分的诚恳,不禁让曹亮有些迷惑了。

    搞不清之前的事,究竟是谁对谁错了。

    原本曹亮已经做好了各挨五十大板的打算,在他看来,那怕是成济挑衅在前,自己也不应该有这么过激的行为,就好比是防卫过当,曹亮自己都认为难免会因为此事而受罚。

    不过就算是受罚,曹亮也是绝不后悔的,地头蛇再厉害,自己这条强龙也绝不会认怵,别人欺到了头上还不反击,这绝对不符合曹亮的做事风格。

    曾经的越骑营,完全是别人眼里的笑话,可现在不再相同了,越骑营已经是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曹亮就绝不容许别人再讥讽嘲笑于它,这次出战,实际上就是越骑营的正名之战,曹亮必将会带领越骑营,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

    郭淮差不多也有五十来岁了,饱经风霜,明显地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皱纹,在曹亮的眼中,郭淮倒象是一位劝学的儒生,而不是一位能征惯战的名将,态度温文尔雅,只是一昧地提及成济的冒犯,绝口不谈曹亮的过错。

    这家伙和司马懿一样,是一个难缠的老狐狸。

    曹亮在心中很快地给郭淮定了一个位,确实,郭淮在雍凉前线呆了将近二十多年的时间,人老成精,树老成怪,他的态度越谦恭,越证明他心中有鬼。

    对于成济这样的枪头炮筒,曹亮打心眼里不怵,完全可以以牙还牙,以怨还怨,逼急了,还能以血还血。

    但对于郭淮这样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对手,曹亮暂时还真是无计可施,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知道郭淮是包藏祸心,曹亮也只能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了。

    成济受到了处罚,被撤消了潼关督的职务,曹亮也就没了再继续封路的理由。尽管曹亮很清楚,成济被撤职之后,依然可以在别的军中另谋高就,其实处罚和不处罚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曹亮也确实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曹亮收拾人马,进了潼关城,不过他并没有在潼关城多做停留,而是在夏侯玄的陪同之下,直赴长安了。

    潼关只能算是曹亮此次出征的一个小小插曲,不过却造就了他在雍凉地区的一个“恶名”,还没到长安城,他的名声就已经鹊起了,只不过别人是美名传扬,曹亮却是恶名昭著,也许在关中军民的心目之中,曹亮成了怙恶不悛的代名词。

    不过曹亮可不在乎,他知道这些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地散布的,企图把他的名声搞臭,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对此,曹亮是付之一笑,说实话,他们这些人还没有成济这样耿直,只会偷偷地躲在阴暗之处,做一丝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说真比做过街老鼠的话,这些人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潼关到长安,路途不再遥远,也不再坎坷,所以脚程挺快,不过一天的光景,曹亮就可以看到巍峨高耸的长安城了。

    长安城是前汉的都城,辉煌的汉代创就了长安城的一个传奇,只可惜汉末天下诸侯争雄,长安城成为了修罗道场,前有董卓做乱,后有马超兴兵,好好的八百里秦川沃野,只看到了累累白骨,百里之内难闻人烟。

    直到三国立国之后,长安城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做为和蜀国接壤的最前线,也受到了曹魏朝廷的重视,经过几十年的重修和改建,长安城多少又恢复了强盛时期的旧貌。

    长安可是诸葛亮一生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他累次兴兵犯境,目标直指长安,只可惜诸葛亮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踏足到这座城池中来,据说诸葛亮北伐离长安最近的距离尚不足百里,但在魏军的抵抗之下,诸葛亮最终只能是悻悻然而退,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曹亮仰望着这座恢宏的城池,不禁是感慨万千,和洛阳相比,长安城还是要萧条的多,往来的行人亦是廖廖无几,只有铁骑滚滚尘土飞扬,证明这儿是一座军事重镇。

    魏国伐蜀的起点,便从这里开始。

第365章 糖衣炮弹

    征西将军的官署,就座落在长安城未央宫中,这里原本是西汉的宫殿,饱经战乱,年久失修,往昔的繁华早已是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些残破的宫殿,依稀可见往日的风光。

    曹亮将越骑营安置在了未央宫的西面,这里距夏侯玄的官署,只有半里之遥,一旦官署那边有事,越骑营便可以火速驰援。

    石苞和邓艾留下来处理安置越骑营的事务,而曹亮和羊祜、杜预则随同夏侯玄前往都督府。曹亮是征西将军长史,羊祜杜预则为征西参军,此番到达长安,也就算是正式的上任了。

    没有幕僚班底的夏侯玄就如同是光杆司令一般,无论办什么事都得亲历亲为,再加上诸事不顺,让夏侯玄是心情郁闷到了极致,有心和亲信之人商量一下,但是举目四望,就连一个能出主意的人也没有。

    夏侯玄早就盼着曹亮他们来了,就连曹亮他们的办公地点,都早已收拾出来了,就算没人入住,夏侯玄也吩咐亲兵打扫的是一尘不染。

    未央宫原本是西汉皇宫的大朝正殿,凡皇帝登基,朝国群臣,皇家婚、丧大典大礼等均在此殿举行,整座宫殿规模庞大(是故宫的六倍)、气势恢宏,不过因为饱经战乱的缘故,许多的宫室或毁于战火,或年久失修,只剩下了残垣断壁,无复当年的壮丽与奢华。

    不过雍凉都督府所在的承明殿倒是保存完好,经过简单的修缮,到也不似那般残破。

    夏侯玄亲自带着他们到住处查看,曹亮三人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炉火正旺,房间里面暖意融融,曹亮拱手道:“泰初兄有心了。”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们可是本督的心腹干将,岂能招待不周。你们可以四处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我吩咐他们整改便是。”

    曹亮淡然地道:“出征在外,何须讲什么条件,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即可,越是奢糜越是排场便越容易消磨人的意志,简单一点就最好了。”

    羊祜和杜预也点头称是,夏侯玄一笑道:“好吧,诸位一路鞍马劳顿,今日暂且休息一下,明日再履职办公吧。今夜我在府中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罢,夏侯玄拱手而退,只留下曹亮等人在房间里。

    羊祜一屁股便坐到了床榻上,又暖又软,不禁赞道:“夏侯将军还真是一个有心人,居然这么一点小事都要亲自来操办,真不错,挺舒服的。”

    羊祜杜预原本以为军旅生涯都和淮南之战一样,风餐露宿,苦不堪言,但没想到此次出征条件竟然十分的优裕,就连住处都是富丽堂皇的宫殿,虽然羊祜和杜预出自名门世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住在宫殿之中,却也是平生头一遭,不禁是啧啧称奇。

    不过曹亮却是泰然处之,以前他就是羽林郎,成天的呆在宫殿里面,对这种庞大的建筑群已经是免疫了,更何况,若论舒适,这个时代的条件那怕再好,也没法跟后世那五星级的酒店相提并论。

    夏侯玄刚来长安一个多月,显然不可能打理好这一切,那么都督府的这一切优裕条件又是谁提供的呢?

    自从司马懿卸任了雍凉都督之后,这个职位就一直空缺着,关中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自然是由雍州刺史郭淮担着,郭淮有着自己的刺史官邸,所以平时雍凉都督府是空着的。

    夏侯玄刚一来就可以享受到优裕的生活条件,毫无疑问,这条件是郭淮给提供的,在公务上,郭淮是处处掣肘阳奉阴违,暗地里下绊子,似乎和夏侯玄有仇怨似的。

    但在生活条件上,郭淮却是关怀备至,给夏侯玄提供的东西,莫不是最好的。

    这不禁让人是心生疑惑,这郭淮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曹亮暗暗地冷笑一声,糖衣炮弹!

    郭淮此举,分明有拉拢和腐蚀夏侯玄的嫌疑,优裕的生活条件,美酒美人,如果夏侯玄沉缅其中的话,郭淮自然是最为高兴不过的事。

    做为司马懿的亲信,郭淮自然也是不希望曹爽伐蜀事成,不过想要破坏伐蜀计划,郭淮绝不敢明目张胆,他只能采取一些比较隐晦的手段,一方面给夏侯玄筹措物资制造一些困难,另一方面,则是尽可能拉拢夏侯玄,给他提供最好最优裕的生活条件,令其产生松懈消极的想法,只要夏侯玄这边筹措粮草辎重的事完不成的话,肯定对曹爽的伐蜀大计有着致命的影响。

    这个郭淮,果然真是一个老狐狸,手段高深莫测,在别人的眼里,压根儿就看不到郭淮在使诈,看到的,只能是郭淮殷勤献媚,丝毫猜不透郭淮的真正用意。

    不过曹亮却是洞若明烛,心如明镜,因为他清楚,郭淮是司马懿的人,断然不会为了巴结夏侯玄而送上大礼,所以安排这么好的条件给夏侯玄,只是为了要腐蚀于他,让他安于享乐,不思进取。

    公务上挫折连连,处处碰壁,但在生活条件上,却是优哉优哉,许多人受挫之后,往往是退而求其次,惰性心理严重,耽于享乐而放弃了正事。

    夏侯玄虽然也是一个实干的人,不会被一些蝇头小利所迷惑,但曹亮也清楚,夏侯玄性情高傲,此番如果倍受打击的话,对他的心理还是有着严重影响的。

    在潼关之时,曹亮就已经看到了夏侯玄的着急和无奈,公务上诸多的不顺心,已经是明显地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屡受挫折之后,他的心态难免会有些失衡,性情也变得焦虑起来。

    这显然就是郭淮所希望看到的,首先打击掉夏侯玄的自信心,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了,挫折越多,越容易丧失方向,放弃目标。

    看来是该和夏侯玄好好谈一谈了,必须要让他正视困难,重新树立信心,绝不能让向亲司马的势力低头。

第366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接风的晚宴上,果然是极尽奢华排场,不出意料的话,想必也是郭淮给提供的。

    不过郭淮到没有到场,这场接风宴,也算是雍凉都督府的一场私宴,参与宴会的人并不多,除了曹亮羊祜杜预之外,也就只有夏侯玄的几个心腹将领。

    宴会之上,曹亮和老熟人任览碰了面。

    任览是夏侯玄担任征南将军时的长史,也算是曹亮的前任了,自从淮南回师洛阳之后,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两人没有再见过面,此番见面,曹亮倒是略显尴尬,虽然说这个长史之位并不是自己要求的,而是夏侯玄再三请求的,尽管如此,曹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任览倒是心无芥蒂,很是坦然,其实任览也很清楚,上次带领着征南军走出困境,完全是仰仗曹亮的表现,如果真是自己领军的话,还不知道会走到那条死胡同里。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这条命也是曹亮救的,如果没有曹亮出谋划策,奋勇杀敌,整个征南军都有倾覆的可能,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能捡回这条命,全靠曹亮了。

    长史位置最为重要,不光是将军的左膀右臂,要处理好将军府的庶务,还要给将军出谋划策,谋算运筹,在将军因故无法视事之事,担负整个军队的提挥职责。

    上次的淮南之战,夏侯玄突然负伤之后,征南军的指挥大权,就都押在了任览的肩上,颇有点重任在身的味道。但任览却是捉襟见肘,举步为艰,若非曹亮站出来主持大局,后果真是无法预料。

    其实那时候任览就动了把长史之位让给曹亮的想法,由他来统一指挥,只不过这么做的话,要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再加上战事紧张,一气不接一气,所以任览也只得做罢。

    这次夏侯玄再度出征,夏侯玄安排他担任粮草督运使一职,任览则满心欢喜,如释重负。

    粮草督运使负责大军的粮草补给和后勤辎重,这个差事,任览自己都觉得十分合适,至少不用去担任责职重大的长史之职,任览感到轻松了不少。

    何况这个职位也十分的重要,粮草辎重关系着大军的生存问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其重要性。

    做这类事务,任览还是得心应手的,所以和曹亮再度见面,任览倒是心安理得,坦然自若,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

    见任览如此,曹亮倒也是心情不错,和任览交谈甚欢。

    任览是夏侯玄第一时间征召的,随同夏侯玄一起到的长安,谈及粮草事务,任览却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任览的粮草督运使,主要的任务就是督运粮草,但到目前为止,筹措到的粮草比计划之中的要少得多,任览颇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粮草问题目前成为最为困扰夏侯玄的难题,按照原计划,近七成的粮草要从关中本地筹措,十五万大军的粮草用度,可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照计划,从关中本地将会筹措到近五十万斛粮草才行,可到目前为止,筹措到的粮草尚不足三分之一,眼看着年关将近,距离曹爽原定的征蜀日期越来越近,夏侯玄是焦急万分,任览也是无计可施。

    毕竟任览只是粮草督运使,没有粮草,他凭空也造不出来。

    曹亮不禁有些诧异,雍凉之地早多少年就已经是实行了屯田,军屯和民屯并举,军队在闲瑕之余,也积极地投身到屯田建设之中,雍凉之地有多处的粮仓,难不成拿出五十万斛的粮草来,都有这么大的困难?

    任览苦笑着解释称,雍凉地区这几年随着战事平息,再加上原来狠抓屯田的司马懿离职之后,屯田便日渐荒废了,现在尚还能维持的屯田,已不足当初的十分之一二。

    再加上今年关中大旱,粮食欠收,长安附近的几座粮仓,就连一粒粮食都拿不出来,仓库比脸都还干净,甚至于许多官吏的俸禄,都拖欠了几个月发不出来,五十万斛粮草,又如何能筹措的到?

    这确实是摆在夏侯玄面前一个最大的难题了,他此行提前到关中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筹备粮草,而现在粮草困难,将会严重地影响到大军的出征计划。

    听到曹亮和任览谈到了粮草问题,夏侯玄也就不再隐瞒,将情况和曹亮和盘地托了出来,反正曹亮明天正式上任之后,急待解决的,就是粮草问题。

    夏侯玄和任览说的大同小异,总而言之,粮草问题一天不解决,大军的出征就会多耽搁一天。

    至于是否能从洛阳及其他地区调集粮草过来,确实是有悖初衷的,毕竟洛阳那边原计划也要调集近三十万斛的粮草,已经是能力所限了,再想增加派额,确实也是困难重重的事。

    曹亮听完之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郭淮想要从中作梗,首先便是粮草的问题,多年以来,雍凉地区的大权就集中在了他们的手中,如果郭淮有心想破坏这次征蜀行动,其实最为简单的就是,清空长安附近的几座粮仓,让夏侯玄处于无粮可调的状态,这样一来,轻轻松松地就可以使魏军出征计划流产掉。

    所谓的屯田荒废,自然也不过是郭淮一手安排的,要不然好好的屯田,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荒弃掉,郭淮为人精明强悍,显然这屯田之事,藏着许多的猫腻。

    可现在并不是解决屯田的事,就算把屯田搞好了,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屯田如果想获得收益,那至少也得等到明年秋天之后。

    现在夏侯玄又如何能等这么长时间,他所需要的,就是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将五十万斛粮草筹措到位,别的都是扯淡的事。

    一想到这个难题,夏侯玄便是胸口发闷,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曹亮:“子明啊,你足智多谋,想想办法,怎么就能把这亏空的粮食给筹措上来,大军出征,唯系于此,这粮草之事,就全靠你了!”

第367章 微服私访

    曹亮是一头的黑线,自己这才刚到长安,两眼一摸黑,夏侯玄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给扔了过来,虽说关系不错,但也有点坑啊。

    不过曹亮身为夏侯玄的参谋长,替主将分忧解难,那是份内之事,所以那怕是困难重重,曹亮也是责无旁贷地答应了。

    夏侯玄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以前曹亮就曾无数次地给他带来惊喜,夏侯玄相信,这一次曹亮也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心情好了,胃口就好了,之前如梗刺在喉的夏侯玄此刻心情愉悦,自然是开怀畅饮,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本来是给客人接风洗尘的,主人却喝得大醉不醒,简直是失礼之至,不过大家都早已熟络了,没有外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一笑付之。

    夏侯玄当了甩手掌柜,一身的轻松,曹亮却如同肩头压了千钧担,那敢把自己往醉里灌,只是敷衍地饮了几杯,回到住处之后,却是彻夜辗转,一宿未眠。

    夏侯玄顶着征西将军雍凉二州一把手的头衔都搞不定的事,自己真的能办成吗?

    雍凉之地是司马懿的大本营,想要在这块地方办成点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曹亮深知此事困难重重,不过他向来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别说此事还没有登天的难度,就真得是试比登天,那他也绝不会心甘情愿就此认输,不搏上一搏,枉姓曹也。

    次日清晨,曹亮起得很早,并没有因为旅途劳顿和一宿未眠导致精神萎靡,相反的他依旧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年轻就资本,现在曹亮的这具身体,只有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之时,体内蕴藏着总也用不完的力气。

    即使是处于同样的纬度,长安的天气就要比洛阳更为地寒冷,这大概是地势的关系吧,长安的清晨,寒冷彻骨,呼一口气,都可以瞬间凝结成白霜。

    曹亮吩咐亲兵将羊祜和杜预叫来,二人起身也比较早,听得曹亮招呼,便都赶了过来。

    “姊夫,什么事?”羊祜一路小跑,口里呼呼地吐着白气。

    曹亮道:“没什么事,初到长安,咱们一起出去转转,看一看这儿的风土人情。”

    “好啊。”羊祜满口地承应了。

    曹亮打量了他一下,道:“就穿这身啊?”

    羊祜这才注意到曹亮穿了一件普通的皮袍,俨然一副士子的装扮,他这才醒悟过来,曹亮这是要微服私访的,连忙和杜预回屋换了一身普通士子的衣服。

    三人往那儿一站,到像是三位求学的仕子,虽是布衣装扮,倒是也年轻俊朗,颜值担当。

    只有方布没有换衣服,他本身就是一袭布衣劲装,带着几分游侠的味道。

    四人离开了都督府,来到了长安的街市之上。

    冬天的清晨,街头上的行人自然并不太多,但是集市上的商贩却早已忙碌了起来,卖菜的、卖肉的、卖米的、卖鱼的等等小商小贩都在卖力地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四人穿行于集市之中,一路之上,曹亮东瞅瞅,西瞧瞧,还不时地问问价格,不过显然他并没有买什么东西的意思,连逛了两个集市,他依然还是两手空空。

    羊祜有些纳闷了,曹亮既然不买东西,那不停地问价格是什么意思。

    曹亮呵呵一笑,解释道:“一个地方的物价高低自然可以反应当地的经济水平,如果长安的粮食奇缺,那么米价包括菜价肉价肯定会暴涨,现在大体上看了一下,长安的米价与洛阳等地只不过略微高了一点而已,基本上相差并不太多的,那基本上就可以证明,长安城的粮食供应并不紧张。”

    羊祜恍然大悟地道:“姊夫亲自到集市上来查问价格,原来是了解米市的行情的,现在看来,长安一带粮食供应绰绰有余,可夏侯将军却偏偏无法征集到所需的粮草,却是何故?”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预这时道:“应该是有人把这部分的粮食藏匿了起来,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粮库空空而市场充盈的现象。”

    曹亮含笑点头道:“元凯言之有理,米价是衡量一个地方粮食是否短缺的重要依据,如果长安地区因为天灾**导致粮食歉收的话,那么米价必然会暴涨,反之粮食丰收米价便会暴跌,谷贱伤农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长安的米价稳中略升,这就证明今年雍州的粮草产量并不太差,甚至少也维持在常年平均水平略低一些的程度上,没有出现大起大落的现象。”

    羊祜道:“如果粮食产量正常的话,那么赋税征收也应该会比较顺利,怎么可能会出现仓库空空如也的现象,这些征收上来的粮食又去了哪儿?姊夫,要不要好好查一查帐目,看一看谁在背后搞鬼?”

    曹亮摇摇头道:“有人既然敢做,就不怕你去查,那些帐目,必然会有人来造假,甚至是天衣无缝,你如果真想在帐目上查出点东西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曹亮清楚,既然有人敢在帐目上动手脚,那么必然会造假造得天衣无缝,从明面上去查,肯定是一无所获,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现在整个的雍州官场早已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了,他们既然有心想要隐瞒什么东西,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的,所以想要查出真相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然曹亮也不会去整肃什么雍州官场,那怕雍州官场**透顶,与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查清粮仓之中的粮食的去向,把这些粮食给追回来,以保证伐蜀大军的粮草所需足矣。

    现在时间相当的紧迫,距离曹爽原定的伐蜀日期已经是不足两个月了,如果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筹措不到足够的粮草,很可能导致大军无法出征,所以曹亮必须要尽快地想出办法来才行。

    曹亮看到前面有一个买早点的摊子,热气腾腾,这才觉得跑了一个早上,肚子有些饿了,于是招呼羊祜和杜预,上前买些早点来吃。

第368章 莫名消失的屯田

    卖早点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驼着背,满脸的皱纹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早点摊的生意似乎并不太好,老汉看到四位客人光临,还蛮有一些小激动。

    老汉卖的早点只有羊肉汤一种,一口大铁锅里煮着大块的羊肉和羊骨,香味浓郁,令曹亮是食指大动。

    “老伯,来四碗羊肉汤。”

    “好咧!”老汉麻利地盛出四碗羊肉汤来,端到了桌前。

    奶白色的汤汁中飘着几大块的羊肉,那羊肉的块头大分量足,每一块至少都有二两,羊肉的香气在冷风中弥漫着,在这么一个寒冷的早上喝上一碗这么热乎的羊肉汤,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唯一让曹亮感到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辣椒,不过羊肉汤之中放入了大量的葱姜,也可以起到驱寒增香的作用。

    汤汁浓郁醇厚,羊肉绵软味足,曹亮是大快朵颐。长安近胡地,而胡人多食牛羊肉,所以长安的饮食多少带有胡人的习俗,就连早点摊上的桌凳,也和后世的几乎没有多少区别了,与汉人平常所坐的席子有着本质的不同。

    “老伯,多少钱?”

    “十钱一碗,一共四十钱。”

    价格低得有些出乎曹亮的预料,曹亮摸了摸袖子,掏出一块散碎的金子,递了过去。铜钱这玩意又笨又沉,曹亮一般是不会带的。

    老汉瞧着那块金子,约摸有一两左右,一两黄金约合一千铜钱,老汉没敢接过来,犯愁地道:“客官,老汉我小本经营,这金子可给您找不开。”

    曹亮回头对羊祜和杜预道:“你们带铜钱了吗?”

    羊祜和杜预皆是摇头,今天出来的急,他们压根儿就没带钱,心想有曹亮请客,也用不着他们带钱呀。方布身上带的,是更大块的金子,压根儿没准备铜钱。

    曹亮也是无计可施,毕竟曹亮不差钱,带点金子也是为了防不时之需,铜钱那玩竟儿真心沉,带少了不顶事,带多了光是一大串的钱就把人快累死了。

    这里距钱庄银楼并不太远,曹亮倒是可以去那儿兑换,不过曹亮那有时间去干这事,他索性将金子拍在了桌子上,道:“老伯,你找不开不要紧,这样吧,这块金子就放你这儿吧,算是预定你的羊肉汤了,下次我们过来再吃。”

    老汉一听,连连摇头道:“这不成啊,一块金子足抵一千钱,那可是一百碗的羊肉汤啊,老汉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做那么久。”

    曹亮奇道:“老伯难不成不是常年做这生意吗?”

    老汉神色黯淡,道:“客官您也瞧见了,老汉我生意惨淡,基本上无人问津,说不定那天就关门大吉了。”

    “老伯您这羊肉汤味道鲜美,还愁没人光顾吗?”

    老汉苦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一碗羊肉汤可以换两斗米,寻常的百姓人家如何舍得来吃,老汉我也只是宰了家中养的几只羊,方才撑起这个摊子,等到羊肉卖光了,或许就歇业了。”

    曹亮道:“那这样吧,我把你的这只羊给包了吧,回头送到都督府便是。”

    老汉一听,又惊又喜,敢情他们是都督府的人,怪不得会如此出手阔绰,本来老汉每天都发愁把这羊肉给卖出去,今天居然遇着贵人了,老汉对曹亮是千恩万谢。

    曹亮好奇地道:“老伯你既然不是以卖羊肉汤为生,那平时是做何营生的,家里有地耕种吗?”

    老汉一听,神色黯然地道:“不瞒客官,老汉我姓张,原本是前北屯的屯兵,只因屯田废止,再无地可种,所以才被迫出来做些小生意,朝不保夕。”

    曹亮不禁眼前为之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之中吃了一碗羊肉汤,居然是一位屯田老兵卖的。

    现在曹亮急需要了解一下屯田的状态,以前整个雍凉前线的粮草供应,全部是依靠于当地屯田的供给,雍凉和淮南,这两大对敌作战的前线,屯田搞得是最好的。

    但经营的如此不错的屯田,怎么就如此地破败下去了呢?

    曹亮又掏出一块金子,扔给了张老汉,道:“老伯,这绽金子权当是补偿,你带我前往你说的那个前北屯瞧瞧,如何?”

    张老汉连声地推托,道:“使不得,使不得,客官您刚才给的已经是太多了,区区领个路而已,又不费什么事,如何敢收您么多的钱,客官您就拿回去吧,至于前北屯,老汉我一定把您带到。”

    曹亮可以感受到张老汉身上浓浓的质朴,他微笑地道:“老伯你无须客气,以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麻烦于你,还望可以不吝赐教。”

    张老汉只得将金子收下,连声地称谢不止。

    由于前北屯距离长安还有一段的路要走,曹亮吩咐羊祜回去把马牵来,并多带几名亲兵,由于要出城,为了安全起见,曹亮决定多带几个人。

    出了城,一路向东,沿着渭河而行,张老汉有些好奇地道:“公子为何想起要去前北屯的,那儿的屯田早就废了,荒草遍地,根本没有什么看头。”

    曹亮道:“这前北屯何时荒废的?”

    张老汉道:“时间不长,也就是两年前吧。”

    “好好的屯田,怎么说废就废了呢?”

    张老汉摇头苦笑道:“公子您有所不知,前营五屯之中,前北屯是最后一个荒废的屯田,象前南屯和前西屯,早几年就已经荒废了。荒废了之后,官府便可以判为无主之地,那些世家大族拿到手之后,只需重新开垦一下,就又可以变作良田,只不过如此倒腾一下,原本官家的田地,都变做了世家大族的私产。”

    曹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莫名消失的屯田并不是真正的荒废了,而是被那些世家豪门通过不为人知的手段巧取豪夺,把原本属于朝廷的田地变成了个人的私产,果然是好算计,看来不管是那个时代,这种手段完全是如出一辙,古今通用。

第369章 前北屯

    沿着渭水南岸,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越过一座高岗,张老汉指着前面的那一片田野道:“前面那片地,便是前北屯了。”

    曹亮立马于高岗上,手搭凉棚,向东望去,眼前的这片田野,一望无垠,极是平坦,但田野之上,却没有看到庄稼的痕迹,只有那长长短短的野草,在萧瑟的寒风之中簌簌发抖,大概是因为这片土地肥沃的缘故吧,这里的野草长势相当的旺盛,虽然枯萎变黄了,但依然可以想象得到在夏秋之际,这里是何等的繁茂。

    如果不是张老汉刻意地提醒,曹亮根本就不会将这片野草横生的荒芜之地看成曾经的屯田。

    也许只有那纵横的阡陌,才能证明这片田野曾经是盛产粮食的屯田。在过去的十几年间,这里的屯田为抵御蜀国的进攻立下过不可磨灭的功劳,正是由于渭河流域的屯田所产出的粮食,哺育了镇守雍凉前线的将士,让他们有足够的底气来和蜀**队进行周旋。

    蜀军之败,就是败在粮草不继后勤困难上面,而凭借着这些屯田,魏军则完全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粮草是一支军队的生命,而屯田则是维系生命的摇篮,正是因为魏军大力地开发屯田,才使得魏军在争夺雍凉的战斗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如今,这些曾经为魏国立过功劳的屯田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土地,野草肆意横生蔓延,几十里之内渺无人烟,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张老伯,你是何时离开的前北屯?”曹亮问道。

    张老汉故地重游,不禁是感慨万千,道:“我是最后的一批离开前北屯的,前年冬天,也就是收割完最后的一批庄稼以后。”

    “是有人逼迫你们离开的吗?”

    “这倒是没有,但是耕种屯田,已经无法再养活一家人了,呆在这片土地上,只有等着饿死的份,谁也不愿意留下来,所以屯民逐渐流失,最后这里再也没了人烟,土地也就彻底地荒芜了。”

    “为何以前耕种屯田没有问题,到后来就难以为继了?”

    张老汉苦笑一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当初屯田时官府规定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收成对半分,如此分配,屯民尚可保温饱,是以屯民都积极耕种。但近几年来,官府不断征发屯民兴修宫室水利,又抽调精壮屯民入伍当兵,本来就已经是人手不足,如此之多的徭役兵役又抽走了不少的精壮劳力,导致许多屯田荒芜,无人耕种。而官府又规定,每屯所分配的土地如果出现荒弃的,照旧按照原有赋税交纳。如此一来,屯民不堪重负,纷纷逃亡,宁可做流民,也不愿意再守着这片土地了。”

    曹亮也清楚,屯田制确实给曹魏的兴起立下过功劳,在东汉末年天下纷攘之时,曹操听从了枣祗的意见,率先在诸侯之中实施屯田,这种亦耕亦战、兵民合一的方式,确实为曹操争霸天下立下过汗马功劳。

    屯田制实施的第一年,曹操就得谷百万斛,一举解决了曹操的军粮困难,为曹操称霸天下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尝到了甜头的曹操很快地将屯田制推广了到了全国各地,并实施军屯和民屯并举的方式,收获巨大,屯田制一直沿续到了魏国立国。

    魏国立国之后,虽然没有继续再大规模地开发屯田,但在和吴蜀所交界的雍凉和淮南,还是狠抓屯田建设的,这儿产出的粮草完全供应了前线的军队,如此一来,前线的粮草无需转运,消耗甚小,为打退蜀国和吴国的多次进攻奠定了良好的物资基础。

    不过万事皆有变化,盛极必然衰落,官府对屯田民的盘剥日渐加重,原先曹操规定,凡屯田民只屯田,不负担兵役徭役,这样一来,可以保证屯田民专事生产,心无旁鹜。可到了后来,朝廷给屯田民派发徭役和挑选精壮劳力入伍,严重地挫伤了屯田民的积极性,导致大量的屯田民流亡,放弃了耕作屯田。

    再加上世家大族对长安周边的土地的觎觑,这些田地荒芜之后,这些士家便可以通过官府,将这些荒芜的土地用极低的价格进行收购,屯田变为了私田。

    屯田的衰落确实对国库的影响力非凡,原本充盈的粮库也变得无粮可存,曹亮不禁是大皱眉头,现在看来,征粮这个任务已经是变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曹亮又详细地询问了张老汉许多关于屯田的事,张老汉拿了曹亮的两块金子,倒也是十分配合曹亮,只要是他知道的,都一一见告,曹亮从张老汉这儿,还是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

    屯田一直以来都是曹魏的立国之本,如今在豪强势力兼并之下,屯田制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曹亮有理由相信,这些被侵占的屯田,绝大多数都流向了和郭淮关系密切的大族手中。

    甚至他们完全是有目的地来侵占屯田,利用沉重的苛捐杂税,将这些屯田民逼离了土地,让大量优质的田地变得荒芜起来,要知道,一亩上等的水田和一亩荒芜的土地价格能相差数百倍。

    这些世家豪门通过这种手段,将原本属于官府的屯田占为己有,而且还花不了几个钱,收购荒地的价格,那简直就是白菜价。

    整个雍凉官场,恐怕已经是**透顶了。

    不过以曹亮的职权,似乎还管不到这儿,他所关心的,只是征西大军所需的那五十万斛粮草,就算是屯田这边指望不上了,那他也必须要另想办法才行。

    五十万斛的粮草的任务,让曹亮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想法设法也要完成。

    “姊夫,这可怎么办?”羊祜也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些屯田都荒废了,那么他们所需的军粮又将从何处来征集。

    ps:这两天家里事多,更新可能会延迟,敬请见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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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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