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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人矣全文阅读

作者:忻卓郁     归人矣txt下载     归人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绝对不会

    然而随着咔咔的声音在两个人之间传出,江时易不得不放开了顾简,并露出一脸尴尬。

    顾简看着她精心挑选的花束,被撞坏了好几枝时,心情有多糟糕不言而喻。

    她没有送男生生日礼物的经历或者说记忆,只是觉得空手去不太好,所以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选了干花。

    本来其实最开始想送活的植物,担忧对方不爱养花,到时候养死了有点可惜。

    却没想到干花虽然能够长期保存,一遇到现在这种状况,被猛烈撞击,甚至轻微触碰,都容易毁坏掉落。

    突然之间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一时更加心绪凄迷。

    江时易看着那样的顾简,哪里还有嫉妒之心,只剩歉疚。

    “这…抱歉啊…”

    听到江时易的声音,顾简把目光从干花上移到江时易身上,才开始疑惑,刚刚又没车过,又没别人来,他何故拽她?

    江时易只顾着挽回:“把这些断了的花摘掉,还是挺好看的,放心你送什么小万都不会嫌弃。”

    心里却在想,他敢嫌弃,我都什么也没收到过,没抢了他的就不错了。

    一时间,顾简也不知道若重新准备礼物,还能准备什么。

    而她也不是今晚的主角,不想让到了的人等她们太久,最后只能听从江时易的建议,又重新把干花整理了整理。

    路上,顾简整理花的时候,江时易忍不住问:“这也是你亲手剪枝,晾晒而成的吗?”

    “不是,庄园里本来就有。”

    这样听来,江时易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不过他脸上不会表现出来。

    “奥,你们庄园难道还做干花生意?”

    “恩,一直有做。”

    过去关注的重点都在于她们庄园的对外开放,周边还真没细细了解过,看来要找机会让阿龙在她那里进点花花草草了。

    开了一个来小时的路程,他们才到了目的地,一个足足有2500平米的露台屋顶酒吧,那也是江时易的私有财产,不过一直都是手下的人在帮忙打理。

    他们一到,早就准备好给他们来点惊喜的人们,忽地一窝蜂地冒出来,向他们身上喷了一堆彩带,哪怕江时易护着顾简,也抵不过人多势众,还好脸上没弄到,只是衣服花了。

    随后那些人退回去,都乐乐呵呵地看着他们齐声喊了一句:“九哥好,嫂子好。”

    顾简从踏上那个酒吧时就已经被吓了一跳,江时易之前说不是那种一堆人的场合,结果虽然这些人看上去不是什么贵家子弟,名媛千金,可这庞大的气势,莫名地给人压力,尤其是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嫂子好”。

    看来江时易并没有说服他手下的人,反而更加让他们齐心协力地统一了战线。

    打完招呼,那些人又猛地涌了过来,个个对她好奇满满,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

    大抵是……

    嫂子我们终于等到你来了。

    嫂子你长得好漂亮啊。

    嫂子啊,谢谢你收了我们九哥。

    嫂子,你跟九哥准备什么时候要宝宝啊?最好多要几个,你们没时间看着,我们帮你们看。

    ……

    顾简越听额头越蹭蹭地冒汗。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嫂子,你手里的花是送给小万的吗?好漂亮,我也想要,明年我生日,您能送我吗?”

    紧跟着也有其他人,说出同样的话。

    明年,明年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江时易的老婆?顾简从不轻易应人,但应了,从不毁约。所以她的迟疑让那些人看起来有点伤心。

    这时被挤到边上的江时易,高喊了一句:“我都没有呢,你们要什么要。”

    人们“切”的一声,不相信江时易所说的话。

    甚至有人起哄说:“九哥,你这是吃醋了?呦呦,原来有一天九哥也会吃我们的醋啊。”

    江时易心有郁结,明明之前都已经说好了,他若带顾简过来,他们都要收敛收敛,结果居然比之前还要放肆。

    让他这个当大哥的,瞬间被群压的感觉,一点都竖不起威严。

    但念着今天是小万的生日,他不想说太严重的话,扒开人群,搂住顾简的肩膀说:“今儿小万生日呢,你们全堵着我们,让小万情何以堪啊。”

    谁知小万今天也大胆了起来,十分不给江时易面子,扬言道:“没事,我不介意。我对你和嫂子的事也很好奇。你难得见我们一面,还带嫂子过来,就给我们讲讲呗,你这个万年冰山,到底如何被嫂子拿下了?”

    早知是如此尴尬的场面,顾简如何也不跟着江时易过来啊。

    最后还是唯一知道江时易和顾简是假结婚的阿龙站出来说:“烤肉是不是糊了,煮的咖啡是不是也干了?还不快去看看?”

    阿龙一提醒,人们确实有闻到糊的味道,一部分人不得不紧忙跑开。

    而另外一部分人还在好奇地等着,似乎觉得不能从江时易那里问出什么,有个女生改问顾简道:“要不简儿姐姐你来说说?我们九哥这么寡冷的一个人,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简儿姐姐,这好似还是头一个这么称呼她的人,或许同性之间更容易察觉到对方的心理,依顾简来看,这个女孩没有其他人那么欢迎她。

    也是,像江时易这种人,不考虑其他条件,单单他的外在,就够人们前仆后继了。

    更何况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手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被他吸引,暗恋他,不算稀奇。顾简只是以前没机会了解过罢了,若真了解,像这女孩对江时易有心思的人或许大有人在。

    而顾简若不表个态,这些人就算现在散了,一会儿也会找机会各种询问,于是她说道:“他寡冷吗?不觉得啊,崴脚的时候,从不让我走一步;每天再晚再早都接送我;饿了给我做吃得;做噩梦的时候陪在我身边;还有一颗童心,温暖向阳,他怎么会是个寡冷的人呢?”

    顾简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诧异,那些话她并没有说谎,而是江时易真的是那样对她的,不仅如此,还有好几次救她于危难之中。

    就连这次江时易会离职,也是因为在北野庄园的时候她曾阻止过ceh王总的女儿摘花,这些天她们庄园一直没迎来ceh的报复,其实是转嫁到了江时易身上。

    突然之间,顾简才意识到,江时易原来对她这么好。

    没假结婚之前,江时易对她好可以理解为他曾悔婚让她名誉扫地,还有想利用她所以才对她好。

    那之后呢?为了让她多陪陪他,让他无需去物色新的结婚对象吗?

    顾简思绪纷飞之时,其他人先是惊讶,后连连尖叫,一个劲儿地对江时易称赞。

    诸如,没想到江时易知道对女孩子好之类的话。

    还有一部分人夸顾简有本事,说她是第一个让江时易上心的女人。

    然而那个女孩心里嫉妒丛生,没想到顾简会说出这么具体的生活细节来,转而说:“那你呢,你对我们九哥做过什么?”

    面对女孩的挑衅,顾简还真是被问住了,她对江时易做过什么,好像什么也没做过……

    而大家又非常好奇她会怎么说,都静了下来。

    顾简努力回忆了又回忆,还是找不出她为江时易做过什么的事,一时无从开口。

    女孩从她的踟蹰中觉得发现了可乘之机,走近了顾简两步,想再抨击顾简时,江时易挡过来说:“她对我做的事,别的女人都做不到,不然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就不是她了。”

    人们看出江时易的脸色变得昏暗严肃,知道若再开玩笑或者故意试探,都有可能迎来一场暴风雨,赶紧互相拉拽着离开。

    有些平时跟江时易还算比较熟的,为了调和气氛,还是大胆地走过来跟江时易他们说道:“九哥,嫂子先过去吃点东西吧。”

    江时易脸色未变,淡淡地回应:“你们先去吧。”

    那几个人心有余悸,但又不敢瞎开口,只能先走。

    一瞬间剩下江时易和顾简两个人,江时易想对顾简说别在意他们的话。而那时dj适时地高喊了一句:“小万的生日party正式开始。”

    紧接着激荡的音乐噪起,人们的声音也沸腾了起来,江时易说得话被淹没在了其中。

    那时,人们都聚集在了中央位置,那里摆着一个大蛋糕,正等着江时易和小万一起去切,那是每个人生日都会有的仪式。

    往常只要主角站在了那里,人们早已热火朝天的喊,生日快乐,今天江时易拉着顾简走过去时,大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似还在担心江时易会发火。

    所有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小万站出来说:“九哥,我们其实也是担心你,虽然你比我们年纪大,但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接触过女人,我们是害怕你会上当。

    你在我们心中是什么地位,那是比父亲还要伟大的人啊,我们不可能故意想要拆散你们,只是希望你比任何人都能得到幸福。

    是你让我们摆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扔掉了孤儿的身份,甚至不想让我们觉得还是无家可归的人,无论多忙,无论是谁过生日,你都从未缺席过。

    这样的你,我们就是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无法报答,这样你,如何让我们什么都不管。”

    对于小万的话,顾简是相当震惊的。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所有人居然都是江时易收养的孤儿。

    而小万又突然走过来,跟她鞠了一躬,说道:“嫂子,刚刚对不起,小花还比较年幼,说话比较直,希望你别太在意。

    我们现在知道你是九哥认定的女人,以后绝对不会对你有半点怀疑。”

    对,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弯下身子齐声应和,那种场面汹涌磅礴,让人心生胆颤,又惭愧至极。

    顾简本来就觉得没对江时易做过什么而不知所言,若有一天再被他们知道,她与江时易会离婚,是不是让他们觉得还是她背叛了江时易。

    一时间,顾简百感交集。

    所有人却未停下,一直低着身子,大声喊着,绝对不会……

    直到江时易发话:“好了,别吓到她。”

    那些人才站直身子,又齐声喊了一句:“九哥,对不起。”

    这些人对他有这种心思,江时易是很意外的。本来有微微的生气,现在却成了愧疚。

    “行了,排好队,一会儿过来拿蛋糕吧。”

    那些人见江时易笑了,才敢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我要大块的,我要最上面那个小人,我要水果多的……各有各的喜好。

    有人帮小万插蜡烛的时候,小万跟顾简说:“嫂子,这花还不准备送我吗?”

    “啊,差点都忘了,生日快乐。”

    “谢谢,我太荣幸了,居然拿到了九哥都没拿到过的礼物。”

    顾简尴尬笑笑,小万凑到她耳边说:“别看九哥现在这么大度,心里肯定别扭着呢,为了让我好过,嫂子你回去还是也送他一束吧。”

    顾简不信江时易是在乎这些花花草草的人,不由地瞅了江时易一眼,江时易却也在看着她,并向她走过来说:“你们在偷偷说什么?”

    小万赶紧打岔:“没说什么,我们切蛋糕吧。”

    因为还有一堆人看着,江时易便没再多问,待小万吹完蜡烛许完愿,他跟小万一起切开了蛋糕,给大家分的时候,小万趁他和顾简不注意,在他们脸上抹起了蛋糕。

    顿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蛋糕大家几乎都没吃,抹在了别人身上。

    江时易他们就忍着满脸粘腻,跟大家热闹了好一阵,才去洗了脸。

    因为需要洗脸擦衣服的人太多,所以江时易带顾简去了楼下的卫生间。

    一起去的还有几个人,男女都有,江时易也就没多心。

    然而他洗完脸,顺便上了个厕所出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顾简的身影,心里蓦地开始有点不安。

    起初他以为女生比男生慢,直到有一个女生跟他说顾简早就已经出来了,他赶紧跑到屋顶,一边喊着顾简的名字,一边问有没有人看见顾简,结果没找到顾简时候,他彻底慌了。

    因为那意味着,在他从卫生间出来之前,顾简就已经不见了。

107.要过去吗

    都知道顾简不见了,个个腹热心煎,开始火速分头寻找。

    没多时,就有人在某层楼的楼道里看见了顾简,只是叫她嫂子,顾简好似没听见,一直在跑,好像也在找人。

    发现的人一边追逐一边给江时易打电话,再下一层楼时终于拽住了顾简。

    呼哧呼哧地说:“嫂子,你在做什么?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在找你呢。”

    顾简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本是想等江时易一会儿,结果看到楼道口有抹身影刚刚退去。

    一瞬未多疑,心思再一转,便觉得那身影与顾凡很是相像。

    宁可认错也不肯错过,所以顾简赶紧追了上去。

    每次都是差一点,到了楼下,那道身影也刚刚下楼,几经辗转,终是在这男孩拽住她时彻底错过。

    男孩见顾简一脸愁容,很是担心,往周围看了几眼没察觉有什么异常时,又喊了几声:“嫂子…嫂子……”

    待顾简的双眸真的看向他,他才紧张地说:“出什么事了吗?”

    顾简摇摇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都没事,你没事就好。”

    直到江时易赶过来,那男孩才离开。

    顾简很是歉疚地跟江时易说:“对不起,把小万的生日搅和了。”

    “没事,反正也热闹的差不多了,刚刚怎么了?”

    “我…我好像看见顾凡了。”

    “顾凡?”

    “不过应该是看错了吧。我一直喊他的名字,他都没停下来理我。喊卓然也没用。”

    “我会让人查一下这里面的监控,先回去吧。”

    回到屋顶时,大家没有继续因为小万的生日而狂欢着,都在小声讨论顾简的事,见顾简她们上来才闭了嘴,纷纷过来询问顾简刚刚发生了什么?

    江时易吩咐了阿龙几句,让他先派几个人去查一下监控。

    然后说后边还给大家准备了静安的老手艺“日面”,是他专门请林嫂帮忙做的,静安人普通家庭一般过生日会吃的面,很有妈妈的味道,让大家吃完再走。

    而他先带着顾简离开了。

    临进车里,顾简不禁问:“不用等等林嫂吗?我们这样早走会不会不太好?”

    “那再回去?”

    顾简望了一眼面前的大楼,一想回去专门吃碗面好像也不好,而她并不饿,还是赶紧钻进了车里。

    路上又开始替江时易担心,这样也算被林嫂知道了他的另一面,不害怕林嫂告诉江震阳吗?

    顾简以为江时易会这样做,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谁知江时易非常实诚地说:“害怕。”

    “害怕,那你还这样做?喔,不会是现在没了英豪公司员工的身份做伪装,准备爆出你的真实身份了吧?正好还能阻断你父亲让你去江氏上班的渴望。”

    “我没被辞职之前就已经跟林嫂打过招呼了。”

    “那你……”

    “他们一直嚷嚷着想吃,而我做的味道怎么也比不上林嫂的手艺,能怎么办?”

    竟然这么纯粹?顾简盯着江时易看了几眼,江时易不像在说谎。

    又一想到他对那些人的确十分义气,会这样做真的很有可能。

    可是江时易辛辛苦苦隐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在明知道会泄露自己的情况下还依旧往刀尖上撞?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江时易嘴角在笑。

    “你骗我呢是不是?”

    “调节一下气氛。”

    “那你还是早就搞定林嫂了?她对你父亲那么忠诚,你怎么搞定的?”

    “想知道?”

    “也不是,你要是觉得我过问了,可以不说。”

    结果顾简听到:“成为我的人吧。”

    她顿时心生惶恐,直直地盯上了江时易的脸。

    他…他刚刚说什么?成为他的人?什…什么意思?

    江时易邪魅一笑,又说:“我跟林嫂说,成为我的人吧,不要再是我父亲那边的人,可以偶尔给他汇报点无关紧要的消息,重要的事帮我隐瞒。”

    原…原来如此啊,吓死顾简了,她还以为他是对她说的呢,还在想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让人心慌失措的话。

    结果江时易似看透了她多想的心思,来了一句:“怎么了,你突然这么紧张,难道以为……”

    顾简赶紧打断:“没有,没有以为。林…林嫂答应了?”

    “嗯,不然她今天也就不会来了。”

    “奥。”

    顾简心想,看来多大年纪的人都很难抵挡江时易的诱惑啊,尤其是说着“成为我的人吧”这种话的男人。

    子时,阿龙把林嫂送回了老宅。

    但阿龙没进老宅,还是给江时易打的电话,说是他们想要调查的监控已经被人提前盗取,他们什么也没查到。

    “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

    “我也是这样想的,估计嫂子没看错,卓然肯定来过。只是他这么在乎嫂子,为何一直偷偷摸摸地,不与嫂子相认?”

    “明天是不是有个慈善晚会在卓海?”

    “是,卓家也在邀请名单内,就是不知道卓然会不会去,九哥是什么意思?这次想自己亲自去参加?”

    “你照常去,我到时候露不露面再说。”

    “其实,我和兄弟们都觉得,既然你已经从英豪出来了,就别再伪装下去了,现在咱们的能力足够抵抗你们江家,楚家也不在话下,你没必要再顾虑任何人畏畏缩缩地活着。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出事,也还有我们陪你东山再起,所以,我们都等你正式归来。”

    “好,我会考虑。”

    翌日。

    顾简被江时易送到北野庄园时,正赶上北野长清在客厅里各种让北野长生帮她参谋衣服。

    因为太兴奋都没注意到顾简进来。

    还是顾简说:“那套红裙子好看。”

    北野长清才把手里的衣服一瞬间扔到了沙发上,并往一处团了团,尽量多挡住一些,跟顾简打招呼道:“庄主你来了。”

    顾简不知道北野长清为何局促,走近很自然地问:“这是有男朋友了?都开始让别人帮你参谋衣服了?”

    “啊…不是,觉得衣柜里衣服太多了,想清一清,看看哪个穿着不好看了就扔掉了。”

    顾简微微一瞅那些裙子,看起来都很新,甚至有的连吊牌都还没拆。

    北野长清看到顾简的眼神,害怕顾简怀疑,赶紧撸了撸那些衣服,抱在怀里说:“有时间再弄它们吧,先工作。”

    然后蹭蹭蹭跑回了房间,关上门,先深呼了一口气。

    今晚在卓海举办的慈善晚会,名单里也有北野庄园,本是应该顾简去参加,北野长清名义上跟弟弟说担心万一遇到卓然,顾简会失控,所以说她代替顾简去,这件事就先对顾简隐瞒。

    而其实,她是有私心的,自从知道卓然是千大后,她总是想去找他,但是因为卓然说过去找他危险,她才一直忍着。

    所以知道卓家也在慈善晚会的名单里后,想着万一卓然会出现,她怎么能错过。

    楼下,北野长生其实能够猜透他姐的心思,他姐对千大如何痴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长这么大一直对自己的衣品自信满满的人,突然让他参谋,其实让他有点担心,他姐对卓然的喜爱是不是已经越界?

    “她真不是有男朋友了,不好意思跟我承认?”

    见北野长清匆匆忙忙跑走后,顾简更是怀疑。

    北野长生不想骗顾简,但是在两人之间,他最终还是替姐姐打谎说:“你现在可能还对她没有特别了解,她这人就是爱美,衣服买回来没穿过就扔掉的多的是。她这么败家的人,有哪个男的敢要她啊。”

    “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姐姐的。”

    “行了,不聊她了,咱们来看看今天要处理的事情。”

    一直忙到下午,北野长清看着时间,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于是找借口说,有客户约了晚上一起吃饭,于是上楼拿了她提前装进袋子里的红裙子,便出了门。

    她最终选择了红裙子,是因为顾简说她这套红裙子好看,她想着顾简的眼光卓然一定喜欢。

    顾简能感觉到今天一天北野长清都不怎么在状态,又突然离开,更是让她心里多疑,然而问了两遍都被否定,顾简也就只在心里想想,没再多问。

    意外的是,北野长清刚走不久,江时易竟然过来接她。

    按说今天不用回老宅都可以啊,而且林嫂已经成为了他这边的人,不更应该比以前更宽松,不用常回老宅吗?

    结果江时易说,让她陪他去一个地方。

    当时在电话里没细说,到了车上,顾简不得不问:“去哪里啊?”

    江时易电话说得很急,她都没来得换工作服。

    江时易却道:“卓海。”

    “卓海?”

    难道要带她去找卓然?可是不必要这大晚上过去吧?

    江时易随后便解释:“我正好要去那边参加一个慈善晚会,卓然有很大的可能会出现,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果真与卓然有关。

    她其实早就想再去见见卓然,只是北野长清说过的那些关于卓然的话,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既然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没有理由拒绝,只是看着自己这身还落有泥巴的衣服,实在觉得很不适合慈善晚会那种场合。

    于是说:“再等我一下吧,我去换下衣服,马上就回来。”

    顾简说着要打开车门,江时易拉住她的胳膊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了那边再换吧。”

    原来他这么肯定她会去,还为她准备了衣服。

    到达卓海的时候,黄昏已过,正是夜幕正在降临的时候,然而要参加慈善晚会的地点,街道灯火通明的,人烟涌动,好不热闹。

    晚会在8点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他们正好在举办方安排的房间里换了衣服。

    换衣服时,顾简不禁诧异,江时易给她买的衣服怎么会如此合适,而且很符合她的品味,衣服颜色选的不张扬的乳白,腰间有一圈很精致的绣花,素朴中带着一丝淡雅,到脚踝的长度也让她十分满意,就连鞋子,亦是她正好能驾驭的中跟高度。

    江时易这是凑巧猜对买得,还是平时中对她默默观察的积累?

    顾简换好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江时易在外面早已换好了衣服,不知在跟谁打电话,第一眼她只看到一个身姿笔挺的背影。

    当江时易转过身来时,四目交接,谁都被谁眼前的样子心生涟漪。

    江时易甚至都忘了要对阿龙说得话,对面阿龙一直喊:“九哥…九哥……”

    好久,江时易才反应过来,转了身子对阿龙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没事。”

    “恩,有事您给我打电话,呀呀,卓家的人来了,卓然也在,你们一会儿可以出来了。”

    “好。”

    挂了阿龙的电话,江时易跟顾简说:“卓然来了,要现在去吗?”

    顾简深呼了两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慈善晚会,是真正的各界大佬的聚集地,顾简挽着江时易进去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只赶上前方正中央演讲者的尾声,随后晚会热闹了起来。

    有人在舞池中央跳舞;有人一心想要结交他人,四处交谈敬酒;也有人就纯粹当作一场聚会,各种吃吃喝喝,闲聊八卦。

    而顾简一直在搜寻着卓然的身影,整个大厅里像江时易和卓然这样出色的年轻男子并不多,但因为大家都穿得很正式,所以还是有些难寻到。

    不久时,江时易突然凑近她的耳边说:“看那里,是不是你们庄园的北野长清?”

    顾简随着江时易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穿一袭红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妖娆尽显,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的女子,正步履从容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红裙是她今天早上刚夸奖过好看的裙子,原来北野长清今天那么反常,真的有事。

    顾简一直看着北野长清,然后看到北野长清最终停下的位置,站在她前面的人就是卓然。

    她今天那么紧张地选衣服,是因为要来见卓然?难道她对卓然……

    顾简惊讶之时,也已经看到卓然的江时易,又一次跟她说道:“要过去吗?”

    顾简还没回应,卓然突然转了头看向了她这边,紧接着北野长清的脸也转了过来。

108.北野长风

    卓然的脸上倒没多么明显起伏的波澜,北野长清看到顾简那一刻,很是受惊,手里的红酒差点摔掉,还是卓然伸手扶住。

    看着顾简和江时易朝她们走来时,北野长清更是忧心如焚,不知该如何应对。

    结果她腹热肠荒半天,顾简端着一杯红酒过来,并没开口问她,怎么会在这?为什么要说谎之类的话。

    而是非常自然地说:“你说你早就到了,我还找你呢,原来在这啊。”

    北野长清猜不透顾简的心理,只能尴尬地先顺着她的话回应:“这里名媛美女太多,我是有点不起眼。”

    顾简只是不想让北野长清在这种场合里难堪,所以才忍下了想问的话。

    而北野长清的事,回了北野庄园可以细细再问,现在顾简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卓然。

    只见卓然并未等着与她交谈几句,就在她与北野长清说话的空隙里,已有别人跟他搭讪,甚至目光所至,几乎都是想要靠近他的人,无论女人男人。想跟他说句话并不是那么容易。

    望着卓然的瞬间里,北野长清似已经想好了对策,主动过来跟顾简说:“看看他应对这些商业大佬们游刃有余的劲儿,跟还是学生的顾凡一比,的确判若两人啊。”

    结果北野长清没想到会被江时易堵一句:“一个人若决心想隐瞒一件事,这不算什么。”

    北野长清意外地瞅向江时易时,江时易端着酒正走向卓然,北野长清蓦地心慌,因为她知道江时易并不是他流传在外的那般无流之辈。

    而且江氏并不在今晚的受邀名单之内,江时易定是以别的身份过来的。

    眼看着江时易就要走到卓然那里,江时易突然回头朝顾简挑了一下眉,然后只见江时易搭讪的人不是卓然,而是卓然旁边那位。

    具体听不清江时易跟那人说了什么,但那人看起来很感兴趣,跟着江时易转了身子背向了卓然。

    此时北野长清才意识到江时易那下挑眉是什么意思,他是在给顾简创造与卓然接触的机会,而顾简确实也比她早一步看出来,已经走向了卓然。

    “卓公子好,又见面了,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单独聊两句?”

    顾简走过去,还算冷静地碰了碰卓然的酒杯。

    卓然看了她两眼,却说得很邪魅:“这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想单独跟我聊几句,我为什么选择你?”

    无疑卓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是让顾简很心伤的。

    但是她要忍,如果卓然现在表现的种种都是装的,她也要刺激他才行。

    “因为,你昨天晚上不是去找过我吗?”

    “顾小姐怕不是得妄想症了吧,我怎么会去找你?”

    “我有监控视频为证,那还能有假,现在要我找工作人员在这里放出来看看吗?”

    顾简说完,开始打开她的手拿包。

    卓然把手里已经半空的酒杯放到正好端着各种酒过来的服务员的盘子上,然后跟前面几个大佬说了句,失陪一下,去趟卫生间,便大步移开。

    顾简知道那是也要她去卫生间的意思,很快,不张扬地跟上。

    但其实卓然并未去卫生间,而是走出了会场,把她引到了楼道口的楼梯处,下了几步台阶才背着身子停下。

    楼梯处的灯没开,不知是感应灯还是声控灯,只借着楼道里还能映射过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顾简看到他沉静的背影。

    顾简不知道他是在沉思什么,还是在等她也下来,当她站到离他有两步台阶的时候,他转过了身子,眸子里没有顾凡常挂着的温柔,表情也冷漠。

    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你一个结了婚的女子,三番五次来找我到底想怎样?”

    他走上来一步,与顾简几乎持平,抬起她的下巴又说:“真想成为我的女人不成?要我现在成全你吗?”

    卓然的脑袋猛地探向顾简,与顾简脸的距离也就一指之隔。

    顿然间,顾简被吓得蹲坐在了楼梯上,而卓然表面硬气,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他只能以狂笑来掩饰焦躁不安的内心,蹲下身继续放肆:“在我眼里就没有姐姐妹妹之分,女人就是女人,下次你若再这样勾引我,我不见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顾简被吓到的间隙里,他拿过顾简手里的包,打开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装有监控视频的u盘之类的东西,但有一张他跟她合影的照片。

    虽然感触颇多,他还是把包和照片残忍地扔到了顾简身上。

    “竟然想靠一张ps的照片来忽悠我,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低级了些,等进化进化再来找我吧。”

    卓然说完,起身上了楼,顾简没起来,也没回身看卓然,只是眼里噙着泪说:“你若说你有难处,不想让我来找你,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来找你或者假装陌路,任何方式都可以,但你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彼此。姐姐在你眼中就是那样不懂是非的人吗?是那种会伤害你的人吗?顾凡……”

    顾简喊着顾凡的名字回头时,楼道里早已没了卓然的身影,一下子,眼里的泪全部涌出。

    而卓然就站在楼道里靠在墙上,听着顾简的哭声心如刀割。

    但他没敢停留太久,怕会场里父亲早已跳脚四处寻他,不多时,没准就会找到外边来。

    重新一进会场,似一直在找寻他的女子们,陆陆续续围了上来,他很是厌恶,可看到顾简也走进来时,还是假装热情地与那些女人们点头嬉笑。

    顾简看了几眼那样的卓然,心很冷,可又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承认,只能无奈地撇开目光去找寻江时易和北野长清的身影。

    无论是先看见谁,她想叫着他们离开了。

    结果她还是先发现了江时易,朝他走过去时,突然有一个女子在那男人堆里钻了出来,直逼江时易说道:“大家都很好奇你是谁,我很想替你做介绍,你是咱们大静安江震阳的儿子江时易,可是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受邀名单里并没有江家,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咄咄逼人的女子,不是什么没见过的陌生人,而是一直阴魂不散的楚慈。

    初次进来时还没见到楚慈,这是才到不久就又盯上江时易了?

    具体发生了,能让一直想得到江时易的人,变得这么跟他针锋相对,顾简不知。但想起昨晚那个女孩问自己,为江时易做过什么,她答不上来的窘迫场景时,顾简快速走到江时易身边,对上楚慈那张尖锐刻薄的脸说道:“我带他进来的。”

    “你……”

    楚慈一阵狂笑后又是一句讥讽:“就凭你,一个小家小户的女儿,你也有资格进来?别怪我眼拙,我可也没在那大屏幕上看见你们顾家。”

    顾简望了望那大屏幕,那时滚动的名单里还没有北野庄园的名字,她只能等几秒,就在那几秒里楚慈也不放过嘲讽,而江时易过来牵住她的手,不想让她为他出头,刚想开口自行解释,顾简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大屏幕说道:“那不是吗,在你们楚家上面的上面。”

    她们楚家上面的上面,那说明做的慈善比她们楚家还要多的多,楚慈转头一看,在楚家上面的上面是北野庄园。

    她顿时又不屑地笑了。

    “你骗谁呢?以为今晚来的静安的人少,你就想冒充一个与世无争,已经隐匿好些年的人吗?”

    “你有何证据说我冒充?”

    “你,在场的人有谁比我还了解你,我们从高中就认识,这都多少年了,你若是北野长风我会不知道?再说,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是北野长风?”

    “我,我可以证明。”

    此时一女子高喊一声,众目光随之望去,只见一妖娆女子缓缓走来,那女子便是北野长清。

    北野长清走过来后,低头颔首地先跟顾简说了句:“庄主好。”

    才抬起头来面向楚慈说:“楚小姐,我,你应该不陌生吧,前些日子你刚刚因为在我们庄园饭菜里投药的事进过监狱,我们打过交道。我这身份应该不会被怀疑是假的吧。既然我们庄主终于想通肯露面了,今天我就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才是我们北野庄园的庄主北野长风,又名顾简。”

    楚慈实在不敢相信,顾简居然有这么多身份,除了是江时易深爱的车晨晓,居然还是最近一直在网上人气很高,人们想扒出真身的北野长风。

    好事怎么能全让顾简一个人赶上,纵使此时已经舆论四起,很多人在对她冷嘲热讽,楚慈也不甘示弱道:“你们关系好,你想救她,自然可以让她暂时伪装一下北野长风。反正北野长风已经消失多年,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要是死了,她正好可以冒充北野长风一辈子,你们倒是想的好啊。”

    “你这个人的心怎么能这么黑呢?”

    北野长清真想不顾任何,将楚慈暴打一顿。

    结果楚慈脸皮厚的,还狂言道:“这怎么就叫我心黑呢,在静安不都是这么流传的吗?北野先生去世后,北野长风也受不得打击,自杀了。只不过人们不愿意相信,才说她云游四海,离开了北野庄园。你们听,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你再敢说一句我们庄主死了。”

    北野长清气极,再也忍无可忍地抓住了楚慈的裙带。

    楚慈毫不害怕北野长清,她就不信北野长清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所以依旧挑衅般般地说:“哪里是我说,是大家都这么说。”

    北野长清才不怕这些人的眼光,只要身子正影子直,她们没有做错事,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就敢伸手打楚慈。

    然而她刚伸出手,顾简就过来阻止了她。

    楚慈得意地笑了,冲着顾简又是一句:“怎么?心虚了。”

    顾简不屑地撇撇嘴角,逼近楚慈,冷言道:“心虚?你以为我是你啊,不是某人却非要假装某人,三番五次被否定了,依旧还死皮赖脸地往人家身上蹭,我真想问问,楚九天先生,楚慈小姐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一见到某个男人就扬言自己是车某人?”

    顾简的这一番话可是把楚慈吓到了,楚慈忍不住向后一啷呛。

    父亲这次能带她来,本是觉得她擅长交际,可以帮他寻得一些新的合作商,现在闹成这般境地,让父亲情何以堪。

    楚慈浑身颤抖地看着父亲,很怕父亲就此不管她。

    楚九天本也是不相信顾简是北野长风,所以想再看看,谁知中途顾简说出这种话来,让他楚九天的威信瞬间被怀疑。

    他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楚慈身边说道:“顾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跟慈儿长得不像吗?不知道顾小姐从哪里听到了那些谣言,若有实质的证据一定告诉我,我一定去告那人侵犯名誉权。家离得远,今日就携小女先告辞了。”

    楚九天说完,像落荒而逃般狠狠拽着楚慈离开了。

    他们一走,会场里又议论纷纷,突然安静下来,是在场的人里最让人敬畏的卓越走向顾简说:“姑娘既然说自己北野长风,口说无凭,不如来点实际的,我这里正好有一幅多年之前收藏的她的画作,不如姑娘当着大家的面演示一遍。也能让我们心服口服。”

    卓越那里居然有北野长风的画?顾简有点小吃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卓越不知何时把那幅画作和该用的画笔画纸还有颜料拿了过来,此刻让人摆在了她眼前。

    那幅画虽称不上太大,也有半人高,岂是一时半会儿能画完的。

    不等她开口,江时易已替她说:“卓先生,您说的这种方法确实是证明她是北野长风的一种方法,不过这未免耗时太大,况且现在都已到亥时,人们已经开始慢慢疲惫,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绘画怕是不好吧,而且大家好多都是从外地过来的,估计也没时间等。我看……”

    不等江时易说完,卓越高呼一声:“大家没时间等吗?”

    底下瞬间一堆人回应:“有。”

109.礼尚往来

    “既然大家都能等,姑娘,请吧。”

    一刹那间,顾简突然有种被绑架了,进入黑帮老巢的感觉,而卓越就是黑帮老大,此刻她只能按照卓越说得去做,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

    她不明白卓越为何突然如此针对她,能联想到的也就只有卓然。

    难道卓然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顾凡是因为卓越?

    顾简看出江时易想再为她说些什么,她赶紧握住他的手,先行跟卓越说道:“卓先生确定这是收藏的我的画作吗?”

    卓越反问:“姑娘自己不认得?”

    “正因为认得所以想确认一遍,因为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出自我之手。”

    “何以见得?”

    “我的每幅画作里都会以各种方式嵌入一个“风”字,代表是我的作品,这幅画里并没有。”

    方才江时易与卓越说话之时,顾简已经仔细看过这幅画,这幅画的意境虽然很美,落木萧萧,枫叶飞扬,但是笔工略显粗糙稚嫩。

    她哪怕没有顾简之前的记忆,但她对画的感知并没有褪却。

    顾简此话一出,很多人都凑过来观摩,不久就听见人们连连称道,好像真没有风字。

    后来有人不禁问了一句:“卓老,这是想试探人家小姑娘?”

    表面人们都是这么认为,但在不远处一直没靠近的卓然却清楚的很,他父亲真正想试探的人是他。

    从那幅画被拿进来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父亲一方面想为难为难顾简,一方面想看看他会不会为顾简出头,因为那幅画是他年幼的时候画的。

    一番议论后,卓越突然大笑一声:“我怎么敢真的耽误大家的时间,大家表面上都给我面子,心里肯定咒骂,这老头就知道瞎搞事。”

    众人立马又是回应,怎么会…怎么会…不敢…不敢之类的话。

    “谢谢大家给我卓某面子,如果大家太疲乏,不想赶夜路回去,大家可以就近住到卓家的旅店里,房间包够。”

    说到此时,大家已经开始鼓掌,欢呼沸腾,顾简却没想到卓越还会单独跟她说一句:“姑娘,今晚要不要留在卓宅,正好家里有几处地方觉得太单调,正发愁该怎么设计设计,姑娘帮忙看看?”

    在此的人估计没人敢拒绝卓越吧,虽然顾简也不是很能猜透卓越到底想要怎样,但一想到之前卓然各种想要与她摆脱关系,于是还是说道:“众所周知我已经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很多年,这些年里我没有再接过活了,以后也不会再接活。”

    顾简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替她担忧:“她是疯了吧,卓老说得是让她进卓宅,卓宅啊,她居然都敢拒绝,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进的地方啊。”

    卓越并没有因为顾简的拒绝而生气,当然不知道是表面现象还是跟内心如出一辙。毕竟阅历越是多的人越不容易展露真的情绪。

    卓越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是冷是热的面孔,跟顾简说道:“不愧是北野教出来的最得意的徒弟,一样的不慕权势和钱财,自在而为。那好,我卓某从不不为难别人,不过抛开那些,今晚的住处需不需要帮你安排?”

    “不劳烦了,我们会直接回家。”

    “好,路上注意安全。”

    卓越说完,没再理睬顾简,让他的助理留下来帮大家办理需要入住他家旅店的事宜,然后终于带着他的保镖和卓然离开了。

    自始至终也没跟卓然说上半句话的北野长清,很想跟卓然说说话再走,但她知道今天的时机不对,所以只好与顾简她们一起回去。

    回去时,顾简有想陪陪她,跟她坐在一辆车里的意思,可她不想路上被顾简询问今晚的事,于是婉拒。

    不过大家还是觉得她是女生,让她的车开在了中间,阿龙和阿廖坐在一辆车里打头阵,江时易和顾简的车在末尾。

    夜路安静,坐进车里没多久,本该容易打盹犯困,然而刚刚发生了那些事,此刻车里没有一个人不在思索着什么。

    尤其是江时易,来这一趟好像没让顾简与卓然的关系有所进展,反而让她暴露了身份感觉特别失败。

    车开出不久时,他便对顾简道歉:“对不起。”

    顾简很诧异,因为她正在想卓然与卓越的事,根本不知道江时易道歉是为何。

    盯着他看了两眼,才想到一些,回了句:“没事,不能一直从你那儿索取,而我什么也不往外掏。

    我这边没有你那边那么勾心斗角,自从跟你假结婚后,养母那里没再找过我的茬;顾深那里,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不愁对付不了他,所以别觉得对不起。

    礼尚往来,心里才能真正的平衡。不用担心某一天某个谁说些什么,感觉对你有所亏欠。”

    原来只是为了心里平衡,而不是出于担心他。

    江时易心里蓦地有一丢丢的失落。

    但他没保护好她的愧疚心理更重。

    他又问道:“那你跟卓然出去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顾简转了头,看向窗外,她已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卓然。

    卓然跟她说得那些话,她没办法跟江时易提,她也不信。

    江时易看顾简那忧伤的模样就知道了结果,安慰道:“其实,依卓越今晚对你的做法来看,我倒觉得更加确信了卓然就是顾凡,不然以卓越那样的身份……”

    “嘘……”

    江时易话说到半截,顾简突然向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没瞥向他,眼睛一直盯着后视镜,能看到的侧脸也没有了忧伤,而是略挂慌张。

    不等他望向另一旁的后视镜,看看她在看什么,就又听见顾简说:“后面有好几辆一模一样的车,应该是在跟着咱们。”

    江时易紧急往后视镜里一瞅,果真如顾简所说。

    先前他一直在想顾简的事,都没有仔细注意周围的状况。更确切地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大意了。

    想来,这应该是卓越的杰作。在会场的时候,顾简拒绝卓越,卓越很大度地放顾简走,那时他就该多点心思才对。

    此时,后面那些车好像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明显在加快车速追了上来。

    江时易赶紧给阿龙打电话,顾简同样通知北野长清。

    然而电话还没拨通,在拐角处,阿龙和北野长清的车刚拐过去不久,一辆车猛地冲了上来,江时易急着闪躲,不得不先扔掉了手机,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让那辆车冲到了他车的前面,后面还有好几辆车看似一个比一个凶猛地涌了上来,在疯狂地撞击他的车尾,一时间双面受敌,危机连连。

    顾简也因为车子被撞击,身子总在摇晃,手机也已经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虽然电话还在拨着,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眼看着江时易前后被夹击地,不得不把车子停下,电话都没打通的两个车主居然把车开了回来,帮他对付前面那辆差点就横着停下来的车。

    车路并不是特别宽阔,过一辆车很富裕,两辆车没点特别的技术根本挤不过去,所以江时易太难找到合适的缝隙出去。

    这场面很像结婚那天,但比结婚那天更激烈,因为对手有种不要命的感觉。

    周转没多久,夹在江时易和阿龙他们之间的那辆车,已经失去耐心,像是豁出去了,任由江时易他们怎么撞击,把车硬是横停了下来。

    而且车里的人非常利索地在车子停下后,从车窗里跳到了车顶上。

    很担心由于用力过猛会发生车辆爆炸,江时易和阿龙他们还是也把车停了下来。

    不想让顾简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场面,也不想有人趁机带走顾简,江时易自己出来后锁了车门。

    站在车顶上的人,在江时易和阿龙,阿廖,还有北野长清出来后,没有急着从车上跳下来,自以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冷呵道:“我们的目标只有顾简一个人,如果你们乖乖把她交出来,我们就省了动手,你们也免得受伤。不然,今天你们把命放在这的可能都有,不信你们朝那边看看。”

    江时易一回头,乌泱乌泱的穿着黑色衣服的壮汉们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个个不好惹的样子朝他们走来,有些人手里还拿着家伙,虽然光线太暗具体看不清是什么,但可以听到某些重物体划到地上的声音。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或者十几年前,他的腿早被吓软了。

    但曾经常跟这种人打交道的他,甚至对手比这些人还要多的场面,他也屡次经历过,此时再看到这相似场景,没有因为太久没动筋骨,而心生畏怯,倒有种让他重归热血的感觉。

    站在车顶上的人,好心地又喊了几句:“顾简姑娘,你真的想看着你的老公,还有你的这些朋友们,今晚为了你丧命于此吗?出来吧,我们不会害你的,只是想带你回去问几句话而已。”

    顾简根本听不清外面说得什么,单看到后面涌过来的人时,就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了,可是她怎么敲打,怎么喊叫江时易,江时易都不理她。

    那时江时易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少废话,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带她走。”

    在会场的时候,就被卓越欺压了一头,这次再低头,绝不可能。

    车顶上的人一放话:“好啊,既然你们不要命,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江时易顿时把外套往后面那些人身上一扔,随即跳跃过去,一脚一个踢倒了被他的衣服蒙住的两个人。落地后又是长腿横扫绊倒了一票人。

    这边阿龙和阿廖也忍不住先出了手,一个快速跑,跳到车顶的高度,给了车顶上那俩人的小腿一人一脚,顿然间那两人就摔到了车下。

    北野长清下车后,才意识到她的长裙打起架来非常蹩脚,趁车顶上的人说废话之时,返回车里,换回了她早上出门前穿得那套工装。

    出来时正赶上那俩人从地上爬起来,她赶紧过去,朝他们泼了半多桶刚刚从后备箱里发现的没用完的颜料,趁他们睁不开眼之时,又用绳子绑住了他们的身子。

    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没人有空隙去数,大估摸着至少有四十多个。

    以四对四十多个壮汉,约分下来,至少要以一敌十,那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况且他们赤手空拳,而对方有各种武器。

    但江时易从未想过他们不能赢,只是时间和耐力的问题,因为在十八岁以后,他打架从未输过。

    他们这片厮杀之时,不远处,一辆蓝色的摩托车停在那里,摩托车上的人已经观望了一会儿。

    卓然在听说父亲派人来拦截顾简时,赶紧给北野长清打了电话,并也赶了过来。

    他本来心急如焚,因为听说父亲派出的人手众多,顾简无论如何也能被父亲的人抓回去。

    可是他急匆匆赶来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叫他如何也无法相信,单单凭江时易他们几个人,居然把父亲培育出来的那些精英们全部放倒了,根本用不着他出面。

    他突然开始好奇,江时易究竟是何人,打架竟然这般厉害。

    江时易今天会出现在慈善晚会,定不是因为顾简,而是自己的能力吧。

    又奋战了好一会儿,江时易他们终于把那些人全部放倒,卓然才骑着摩托车离开。

    而就在大家高兴之时,江时易刚打开车门,想跟顾简汇报好消息,后脑勺就被人给了一棍子。

    他当时还清醒转身立马又把那人打趴下,结果把那人打趴下的瞬间,自己也没支撑两秒,倒在了急忙从车里下来的顾简身上。

    走在前面的阿龙和阿廖听到声响,也着急地跑回来,嘴里都非常担忧地喊着:“九哥…九哥……”

    砰……

    顾简不知道是因为听到那一声声的九哥,还是看到江时易受伤的模样,脑海里又出现了久违的那一幕。

    大巴车上,小男孩被猛汉打趴下的画面,小女孩被奶奶拽走时,不舍地喊:“九哥…九哥……”

    临下车前,却改成了“九天”。

110.见缝插针

    卓然到家后,没有往常偷骑摩托车出去的畏惧,甚至大改心态,气哄哄地想去找父亲谈谈今晚的事。

    结果他刚走进大厅,就看见父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似在等他或者他派出去的那些人的消息。

    这次卓然不等父亲开口,直接冲上前去,生气地问道:“你想干什么?杀死她吗?”

    卓越没有因为卓然的暴躁而神情有所变化,淡定自若地说:“你当时也在场,我可有好好请她回家,是她选择了拒绝。”

    “你请她回家做什么?我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她今日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楚慈不是楚九天的女儿,明日她就敢同样的说出你是她收养多年的弟弟顾凡。我想怎样?难道我也要等那一刻发生了,像楚九天一样落荒而逃吗?”

    “那能一样吗?你怎么能把我跟楚慈比?”

    “在我这里就是一样。只要把她逼急了她什么也做得出。”

    “如果真是那样,你觉得她今天晚上为什么要拒绝你?你也知道她一直想让我承认是顾凡,今天会来这里多半也是为我来的,既然如此,这么好的可以来卓家的机会,可以接近我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放弃?”

    关于这一点,卓越还真没猜透顾简的心思,曾经顾简也在卓宅门口等过卓然,不清楚这次为何她能那么干脆的拒绝。

    他能想到的只有:“她惧怕我。”

    “惧怕你?你太不了解她了,别看她还不到三十岁,经历过的事情一点也不比你少。她定是看出威胁着我的人是你,不想让我为难才拒绝了你。”

    卓越突然大笑几声,大笑完后,脸色变得又黑又冷,站起身来直逼卓然。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女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任何女人为你做的事说得话都不能信。她们起初看起来对你毫无企图,等你彻底被她们迷惑以后,她们才好轻轻松松地吞噬你。我绝不允许我自己走过一遍的路,再让你走一遍。”

    卓然并未被父亲的气势吓住,反而嗤笑一声,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应该说,不要把我还没走的路这么早就定义上你的失败,她不是母亲,更不是母亲那种人,不要把她……”

    啪……

    卓然还没说完,脸上就被落上重重的一掌。

    只是卓越后边的话也没说出口,方伯适时地打断:“老爷,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已经等在门口有一会儿了。”

    其实那人也不过刚刚到,方伯只是不想继续看卓越做出更加伤害卓然的事。

    卓越朝外一看,门口处确实背着身子站着一个人,于是先把想训斥卓然的话暂时搁置,又坐回沙发上,让方伯招呼外边的人进来。

    当那人走上前时,卓越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是多久没见过自己手下的人被打成这副惨目忍睹的模样了。

    那个人走到临近沙发处,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因为嘴肿着,说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对不起老爷,我们没把顾小姐带回来。”

    卓然会第一个回来,卓越本就有些怀疑,这次安排的任务失败了,然而真的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大能接受。

    “怎么回事?是少爷阻挡你们了?你们去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不准在意他。”

    卓越相当好奇,他派出去那么多精英居然还抓不住一个人。结果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的人支支吾吾地说:“没有,少爷…少爷就没出现。”

    卓然居然没出现?卓越更加吃惊了,他不禁站起来走向那人,抬起他的下巴,一声冷斥:“那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的下巴也肿着,被卓越捏的生疼,很怕接下来的话,能让卓越生气到要了他的命,可他又不能不说。

    “就…就被那些人干掉了。”

    “被那些人干掉?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就是我们这些人,被顾简那几个朋友打趴下了,然后让他们逃了。”

    “对方具体几个人?”

    “三男一女。”

    “顾简也动手了?”

    “没有,顾简一直被锁在车里,动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难道是北野长清?

    前几天晚上家里的佣人说,有个女人进到了卓然房间里,他以为是顾简,结果找过去没发现任何人,莫不是,那晚其实还是有人去找过卓然,而且就是这个叫北野长清的女人。

    “其他三个男人是谁?有认识的吗?”

    “有一个是顾简的老公江时易,另外两个戴着口罩,天又黑,我们也认不出。”

    江时易,早就在派人调查他,结果到现在还没拿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在外声名狼藉,江震阳不宠爱的私生子,前两天刚刚丢了工作的人,竟然打架如此厉害,这是之前做过什么?

    那两个戴口罩的人定是他的手下吧,居然也培养的如此厉害。

    卓越心里想事情的时候,有多不爽,就把跪在地上的人的下巴捏地有多疼,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已经受不住,疼得喊出了声,生怕有性命之忧,赶紧求饶道:“我们的人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最后有个兄弟用棍子打了江时易的后脑勺一下。”

    “什么?”

    结果卓然先着了急,不顾他父亲还在那里,上去挤掉父亲的位置,抻住了那人的衣领,语气比他父亲还凶狠:“你们把江时易打死了?”

    地上的兄弟一脸委屈,眼泪都快要掉出来,这父子俩一人关心一方,让他们夹在中间如何做人。

    此时,他只能诚实地说:“不…不清楚,确实是看到江时易倒下了,但是,是简单的晕倒还是误伤身亡,就不知道了。”

    谁知,卓然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语气更加放浪肆意:“误伤身亡,你们那是误伤吗?”

    卓越也略有紧张,毕竟江时易说起来是江震阳的儿子,江时易若真的死掉并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依今晚江时易的能力来看,他身后应该还有隐藏的势力。

    但卓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不在意地说:“都说了,还不确定是死还是晕倒,你现在就下定结论说人家死了,也不好吧,况且他那种人命都大。”

    他那种人命大,卓越这种理论真是让人气愤,卓然把那人推到地上,讽刺他父亲:“你还真看得开,看来以前杀人不少啊。”

    “你…怎么说话呢?”

    “无论如何,今天是你毁坏约定在先,休怪我以后,也违背约定。”

    卓然说完,没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反而扭头往外走,卓越不禁朝他喊道:“你去哪儿?”

    卓然没停下脚步也没回头,只是冷冷地说:“你已经管不着了。”

    卓越依旧不死心:“通过今天晚上这一桩桩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先是顾简为江时易出头,后有江时易为顾简打架,他们怎么可能是假结婚?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纵使父亲说得再对,卓然也忍不住现在去寻求江时易的消息。

    卓越知道拦不住卓然,让跪在地上的人赶紧起来并吩咐道:“派几个身子健全的兄弟跟上少爷,另外再派几个兄弟去查一下附近的医院,看看是不是有江时易的住院记录。”

    卓然出了屋子,向他的摩托车跑去的时候,又赶紧给北野长清打了电话,结果这次北野长清没有立即接通,而是提示他:“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看来是没电了,之前他给北野长清打电话的时候,北野长清就说,让他长话短说,她手机快没电了,没想到这么快。

    但他还是骑上摩托车,开出了卓宅。

    另一边,阿龙帮忙赶紧把江时易抬上车,并充当了江时易那辆车的司机。

    江时易彻底晕过去之前,嘱咐道:“回静安,不要去这边的医院,他们会找来的。”

    于是,哪怕其他人为他担心的要死,恨不得赶紧就近找个医院帮他看看脑袋上的伤,也没人敢忤逆他的话。

    毕竟卓越若再派些人过来,他们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并不好逃脱。

    阿龙随即给毛大雨打了电话,让毛大雨帮忙提前安排好了医生和床位,一赶到医院,江时易立马就得到了医治。

    等待江时易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那段时间,似比在车上时,还要让人内心不安,焦急难耐。

    站在楼道里,顾简的脑海里止不住地不断翻涌,最近与江时易相处的那些画面。

    假结婚之前,还对他怨恨般般,觉得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以后不会在她的世界里掀起什么风浪。

    结果,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他见缝插针地让她本该空闲的时间里,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思绪。

    尤其在车上时,江时易哪怕昏迷,也一直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甚至还跟她说:“别担心,这种事我以前常经历,死不了的。”

    常经历,什么人才会常经历这种生活。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顾简突然过分的好奇。

    阿龙和阿廖还有北野长清也都有些轻微的受伤,有的地方还结着血痂,但是阿龙和阿廖都不肯去包扎,不是不疼,而是担心江时易,各个一脸紧张,一直在楼道里来回走动,摩拳擦掌着。

    顾简什么话也不敢问,也不好意思问。

    最后还是毛大雨给北野长清处理完身上的伤后,硬逼着那俩人去做了消毒和包扎。

    北野长清过来,靠在了顾简旁边,先说了几句安慰话,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想开口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顾简能察觉出来,她是想为今日自己一个人去慈善晚会的事道歉。

    或许之前顾简还有些介意,北野长清就算为卓然而来何必对她隐瞒,但刚刚她们经历了生死,其他的事还有什么必要去争执,所以顾简开口道:“很晚了,也很累了吧,去附近找个旅馆赶紧休息吧,今天晚上辛苦了。”

    顾简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更加温和:“你想说的我都懂,没事的,已经发生的也已经过去了,向前看吧。”

    北野长清最终在顾简的劝说下,还是先走了。

    毛大雨给阿龙和阿廖处理完身上的伤,江时易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等待的时间里,见惯了进出手术室这种场面的毛大雨,看出顾简的紧张,上前安慰道:“他的伤我看过了,死不了的,你别现在就露出一副寡妇的模样,太早了。”

    顾简知道毛大雨是好心,可这寡妇二字还真是让人有些含羞。

    不过一看到毛大雨白色大褂上的名字,就让她不禁想起那句:“那四点的时候,我们在大毛家门口碰面。”

    于是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她就问出了口:“你知道微山岭吗?”

    结果毛大雨十分淡定的回答:“知道。”

    顾简双眼猛睁,不可置信望向毛大雨的脸,磕磕巴巴地又说:“那…那你小时候,不对,是你有过叫“大毛”的小名吗?”

    “有啊。”

    毛大雨依旧回答的很干脆。

    顾简彻底怔在原地。

    好久才又问出口:“那你有没有觉得我眼熟啊?”

    “有啊。”

    毛大雨发出的频频暴击快让顾简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结果毛大雨突然笑着凑过来说:“漂亮的女人,我都觉得眼熟。”

    顾简顿然间想揍毛大雨几拳,而那时,江时易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脑袋上缠上了厚厚的白纱,人还在昏迷中。

    不过给江时易做手术的医生说,江时易已无大碍,估计过不了多会儿就会醒来。

    江时易被推进了vip室,起初大家都想等江时易醒过来,结果时间匆匆而过,江时易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阿龙和阿廖一挨到床,没多会儿就熬不住睡着了,毕竟打架时用了太多力气,早就累得不行。

    顾简一直趴在江时易的旁边,见他还不醒,都想去叫一下医生,过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结果她刚起身,就被人抓住了胳膊,她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江时易醒了,她大喜,赶紧又坐下问他:“好点没,需不需喝水,需不需要上厕所?”

    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江时易却一直温和地看着她,直到她安静下来,才说:“这一次,我终于没让别人带走你。”

111.无法覆盖

    二十年前,江时易被猛汉打趴下,让车晨晓的奶奶把车晨晓带走的一幕幕,是江时易此生都无法覆盖过去的痛。

    他就算付出生命,也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顾简还不是很懂,江时易突如其来的那句话的含义,很久才反应过来问:“什…什么意思?”

    江时易却只是安静地望着她,然后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傻很轻微,又很想掉眼泪。

    他若现在对她说,你就是车晨晓,我就是九天,不知道顾简会怎么想。

    她没有他们之间完整的记忆,只是那些碎片会让她与他有同样的感触吗?

    思来想去江时易还是觉得让顾简自己想起来最好,正好他这两天想回微山岭一趟,上次她委婉拒绝了,不知这次会不会……

    他小心问出口:“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顾简很吃惊:“现在?你想去哪儿?我觉得你还是老老实实休息的好。”

    “过两天。”

    “喔,好。”

    看着江时易那受伤的虚弱模样,和一脸渴望她去的眼神,顾简本该具体问问,去哪里?做什么?结果就跟被什么蛊惑了似的,直接干脆的答应了。

    江时易忍不住内心微微一笑,却一直忘了放开顾简的胳膊。

    顾简说完觉得很尴尬,想找个理由动动身子或者离开一下,发现江时易还抓着她的胳膊时,更加尴尬。

    于是不得不又重复之前的话:“你…你真不需要喝点水吗?”

    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江时易,还好心的说:“不用,你快赶紧去休息吧。”

    “那个……”

    “那个?”

    江时易依旧没看出顾简的心思,眼睛却不巧地瞟见旁边的一个空床位被阿龙和阿廖两个人挤着,似明白了什么,说道:“啊……是因为没有休息的地方吧,阿龙……阿廖……阿龙……”

    江时易躺着喊叫阿龙他们不是很方便,欲坐起来,把那两个睡得死死的人呼喊起来,结果他还没坐好,顾简就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急急地说:“不是,不是,你别喊了。”

    顾简本也是好意,然而最后定止的姿势,让两个人都窘迫的很。

    那时江时易才发现他还攥着顾简的胳膊。

    只是两个人都没来得及放开彼此,阿龙似醒非醒地从旁边床上坐了起来,眯着眼来了一句:“谁,谁叫我?”

    然后一转身,慢慢地睁开了眼,从他的视角里,顾简那时正欺压在江时易身上。

    顾简和江时易都很紧张,顿时放开了彼此,顾简慌忙起身,往旁边走了老远,本能地想解释,结果支支吾吾地什么完整话都没说出来,阿龙先来了一句:“嫂子,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吗?你们就当我没醒来过啊,我…我梦游呢。”

    “没有,我们不是……”

    顾简都没解释完,扑通一声,阿龙又回到了床上,还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们,甚至打起了鼾。

    弄得顾简更尴尬了,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便匆匆出了门。

    江时易知道顾简是害羞了,需要缓和情绪,就没管她。

    楚宅。

    以为楚九天十二点之后亦或者白天才会回来的韩舒然,没想到在自己还没睡觉之前,丈夫便回了家,而且还把小女儿楚慈带了回来。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韩舒然和楚焉那时还在客厅聊着天,见楚九天一脸怒气的进了门,韩舒然赶紧上前慰问。

    结果楚九天没理她直接上了楼。

    韩舒然只得把目光落在了楚慈身上,发现楚慈低着头,没有往日的活泼开朗,很是纳闷,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走近了,更是发现,楚慈的脸像被人打过,有些红肿,韩舒然心疼地去抚摸,楚慈还意外的闪躲。

    韩舒然语气蓦地温柔下来:“这是爸爸打得?是你惹爸爸生气了?”

    楚慈的眼泪啪啪啪就掉了下来,更甚突然跪到了地上,抱住韩舒然的腿说:“我是真的喜欢江时易才那么做的,你替我跟父亲求求情,让他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韩舒然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懂楚慈为何这般。

    弯下身想扶楚慈起来,楚慈还不起,她如何不着急。

    “你要说清楚我才能帮你啊,你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事?让爸爸说出放弃你那种话来。”

    “我…我……”

    “到底怎么了?”

    虽然很难启齿,楚慈还是把今晚发生的事吐了出来,包括出了会场后,被父亲唾骂,训斥,打脸的种种。毕竟现在还有望站在她这边的人也就只剩下母亲了。

    当时一出会场,父亲就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衣领,怒吼道:“刚刚顾简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对外声称你不是我的女儿了?”

    楚慈在追父亲的路上就已经酝酿好了眼泪,此时落下来,委屈巴巴地说:“没有,我没有说过不是您的女儿。”

    “那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定是觉得说不过我才硬编出来的。”

    “无风不起浪,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说得那个某人是谁吗?她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没有把江时易点名道姓指出来。你当初跟她抢江时易的事,全静安的人哪个不知道。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真的没说过啊。”

    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楚慈的右脸上。

    楚九天已没多少耐性,残暴而语:“现在连我都敢敷衍,欺骗了吗?难道要我回去亲口问问顾简?”

    “我真的……”

    啪,楚慈的左脸上又落下了一巴掌。

    楚慈这次扛不住了,哭得更是梨花带雨的

    “别,别去,我说。”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我…我……您也知道我喜欢江时易,当时为了得到他,才不得已冒充是他以前的旧时,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直接说过不是您的女儿。”

    “没有直接跟直接的结果有什么区别,都是在给对方你不是我女儿的讯息。”

    “我真的是太爱他了,我除了那个办法,我想不到别的能让他多看我一眼的机会。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啊,我不想失去他。”

    “不想失去他,所以你就陷我楚九天于不顾,陷我们整个楚家于不顾?我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选择了你,为了一个私生子,给我惹出这么多的事来。”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江震阳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他找你了?”

    “我问你是不是?”

    “是。”

    “好啊,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你竟然还敢跟我说谎,若今天顾简不说出来,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要等顾简告知天下,让我一丝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才来求我是吗?”

    “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我没有想害你。”

    “若明天出现什么不利于我的消息,休怪我到时候抛弃你。我告诉你,我楚九天能让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亦可让你顷刻间变成乞丐。”

    “不要啊,爸爸…爸爸……”

    见楚九天准备上车,楚慈也赶紧去开了车门,这荒郊野岭的,她可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过为了不让楚九天看着堵心,楚慈选择了后座。

    上到车上,父亲虽然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但最终还是念及一点情分,没把她赶下车。

    韩舒然听完,都震惊地舌挢不下了,这让她如何帮,她甚至都想好好训斥楚慈一顿。

    而楚焉自始至终波澜不惊,不气愤,也不怜悯。

    唯一让她有点动了动思绪的是,没想到顾简竟然是北野长风,她一直很喜欢北野长风的画作,几年前还托人让北野长风做过一些东西。

    韩舒然看着楚慈一直跪在地上,最终是没忍心训斥,只是问道:“你怎么能冒充江时易的旧时?之前你说你对江时易一见钟情的那些话都是编的吧,你们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交集,你到底怎么喜欢上的他?”

    母亲没对她发火,楚慈觉得还有救,于是便对她透露了一些信息:“我偶然得到一个本子,上面全是记录的关于他和一个叫车晨晓的女孩的事,让我对他那个人彻底改观,并沉浸其中,想成为那个叫车晨晓的女人。”

    “那个本子现在在哪儿?拿过来我看看。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魅力把你迷惑成这样。”

    “丢…丢了。”

    “丢了还是不想给我看?”

    “真丢了,在我结婚前一夜就已经找不到了,我本来想带走的。”

    “这还真让人好奇了,什么本子,居然还有人偷,在哪儿丢的?”

    “就在这个家里。”

    “查过了?”

    “恩,全查过了,除了姐姐的房间,还有您和父亲的房间。”

    “焉儿,你见过她说得那个本子吗?”

    楚焉摇摇头,淡淡地说:“没有。”

    “我和你父亲的房间更是没有了,要是有不早找你问罪了,哪还有今天的事。算了,今儿不早了,都先回去睡吧,我还要赶紧回屋看看你们的父亲。”

    韩舒然说完,没再多留一刻,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楚焉不想与楚慈多待片刻,紧跟着也要上楼,只是还没走到楼梯处,就被楚慈叫住。

    “姐。”

    楚焉只是回头没说话,经历了风雨的楚慈此刻找回了一些生机,走近楚焉,用有些怀疑的口吻问道:“真不是你拿了我的那个本子吗?”

    “你不是已经去我房间里查过了?”

    “你知道?”

    “所以别质问我,我没找你算账已是对你客气。”

    “我确实去过了,但是你房间里的保险箱锁着,我没看。”

    “怎么,想现在去看看?”

    “我…我没那么说。”

    “没关系,我让你死心,走吧。”

    结果楚焉真的把保险柜给楚慈打开了,里面除了装了一些贵重的首饰,没有别的东西。

    楚慈只能悻悻而走。

    只是她还没出楚焉的房间,楚焉突然对她说:“那个本子,你是从顾简那里偷来的吧?”

    楚慈蓦地顿住脚步,有些微微心慌,回头冷漠凝视。

    楚焉又发出第二击:“不然,你跟顾简的关系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好,而我正好听说她失忆了,当初她跳静安江是不是因为你?”

    “没想到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知道挺多事,不过你这消息准确性都太低,你妹妹我岂是那般会干出,抢夺自己好朋友的男人的事,况且如果顾简是江时易的旧时,江时易当初何必悔婚。”

    “所以我这不是问问你。”

    “恩,晚安。”

    待楚慈离开楚焉的房间,楚宅彻底安静下来后,楚焉坐在书桌前,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雕有向阳花的相框,轻轻碰触边缘的一个按钮,一个木槽从上弹出,随之展露出来的还有躺在木槽里的那个本子。

    记录着车晨晓和九天的故事的那个本子。

    若没有今晚的事,楚焉还不知道,车晨晓和九天就是指的顾简和江时易。

    北野长清出了医院,思索了一瞬是直接回北野庄园还是就近找个旅馆,最后因为实在太累还是就近找了个旅馆。

    本来到了旅馆,连澡都不想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结果想起来,她跟顾简都没回庄园,弟弟肯定会着急。

    掏出手机,想给北野长生报个平安,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

    而充上电打开手机,还没给弟弟打电话,就看见了卓然给她发的短信,还是两个小时以前的,向她询问江时易的消息。

    她赶紧给卓然打了回去,然后告诉了他,江时易没死只是头部受伤,现在在静安这边的一个医院里,问他要不要过来,如果过来,她现在就去麻利地洗个澡,然后再赶回去见他,结果卓然说:“他没事了我就不过去了,一直有人跟着我,我过去反而是给他们招惹麻烦。”

    然而,嘴上那样说得人,挂了北野长清的电话,已经在静安的他,还是想法摆脱了父亲派出来的那些人,去到了江时易待的那个医院里。

    只是他赶到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顾简竟然一个人在医院里晃悠。

    如此好的机会,父亲已经毁约在先,他可以过去跟她承认,他就是顾凡了吧?

112.屡屡尴尬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一步愈发紧张的呼吸,眼看着就要企及的人,在几步之遥因为别人轻易地闯进而丧失了时机。

    穿着白大褂的人紧张地跑过来跟顾简说:“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们了,老江说你出来好久了一直没回去,把阿龙和阿廖都从睡梦中叫起来出来找你了,他自己也各种闹腾要亲自出来,你快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我看他是要疯。”

    卓然很想顾简能回头看一眼,可是顾简也很着急地跟着那个人的步伐极速离去。

    给他留下的,只有那个男子和顾简渐行渐弱的声音。

    “你不回去是因为没地方睡觉吗?你不用担心,我会给阿龙和阿廖安排好休息的地方。”

    “不是,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我还没见老江这么发疯过,你可别又瞎跑让他着急了……”

    其余的话,因为距离问题,卓然已经听不清。而顾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一瞬。

    卓然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离开。

    顾简跟毛大雨一下电梯,还没怎么着就听见了叫骂的声音,撇头一看,居然是江时易病房门前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病人正在叫骂。

    顾简这才知道江时易没出来找她是被锁在了病房里,因为她出去这一会儿没回来,在大闹病房。

    她跟毛大雨赶紧跑上前去,纷纷想要给大爷道歉,只是还没跑到大爷跟前,大爷抬起拐杖就朝顾简伸了过来,语气无比愤慨:“你就是他叫叫嚷嚷要找的老婆?”

    顾简赶紧点头,又一次试图道歉,对不起,他……

    大爷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听任何话,看见顾简点头,立马又高声呖呵:“你老公病了,你不照顾着瞎跑什么?没病的时候天天围着转要钱,病了就不想要了是吗?”

    顾简很想解释,但几番被堵只能老实了,想等大爷发完火她再言语,结果谁知,她不回应大爷也不满意,又指着她说:“说话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年轻的老婆不靠谱。”

    大爷这哪像病人啊,倒像没地方撒气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憋屈大发一通。

    只是顾简还没急,门内的江时易急了,朝大爷嚷道::“老头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

    大爷也回呛:“我要替你说话你还不领情,等你哪天像我一样被人抛弃了,我看你找谁哭。”

    “我都说多少遍了,你心里不平衡,你说我骂我都可以,你别说她。”

    “你真是比我还执迷不悟,以后有你吃得苦头。”

    毛大雨看着大爷的手哆哆嗦嗦的,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很怕他用拐杖伤到顾简,可是想规劝时,大爷的拐杖转而指向了他。

    “你这医生也是,怎么不好好值班呢,我在这都叫嚷多半天了,你才过来。”

    “抱歉抱歉,您别动怒了,小心伤着自己的身体。”

    “我身体没事,壮实的很呢,你别看我用着拐杖,这是我前几天把腿摔了,不是栓了。你别……”

    大爷为证明自己没事,试图把另一只手里的拐杖也抬起来,结果另一只拐杖刚离地,明显就感觉到大爷要倒,毛大雨趁机赶紧过去扶住大爷的身子,顺着他的心思说:“我知道我知道,您还年轻着呢,可是说了这么多话也渴了吧,我给您倒杯水,您在哪个房间,我送您回去。”

    “就他对门。”

    大爷肯定是刚刚被自己吓到了,现在终于肯离开,可是路过顾简那儿,毛大雨把江时易病房的钥匙给她时,大爷又借机说:“刚刚你也听出来他有多爱你了吧,一句你的坏话都不让我说,这样的男人你还想丢掉他,那你就太没良心了。”

    此时,顾简才蓦地发现,大爷原来有一番良苦用心,不想江时易遭遇他同样的痛。

    顾简接过钥匙,迟愣了两秒才去开了门。

    那时江时易就站在门口,脸色非常疲惫,顾简突然抱歉重重。

    只是抱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江时易看到她,似是害羞了,又或者担心她埋怨他,蔫巴巴地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低声低气地先开口道:“我…我没叫嚷,就是敲了两下门。”

    江时易这一副认错的模样,让顾简蓦地有些想笑,不过她忍着说:“恩,我信你。”

    江时易没想到顾简回答的这么简洁又有力度,本来还有些觉得丢人,此刻抬起头来看她,没想到她一脸平静,一点想对他发火的感觉都没有。

    他不禁又往上坐了坐,进一步解释:“他其实也是因为刚被一个比他小二十来岁的女孩抛弃了,内心太痛苦,才会在你身上乱丢情绪,你别在意他说得那些话。”

    “恩。”

    居然又这么平静,江时易都有点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你…刚刚去哪儿了?”

    “就在外面待了会儿,抱歉没注意时间。”

    “没有,没有,你没出事就好。”

    “那你快赶紧休息吧,很晚了。”

    “你也赶紧休息吧,这…这床我已经让他们给你腾出来了。”

    “其实不用……”

    顾简正说着,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声地:“用用用……”

    顾简一回头,只见阿龙,阿廖,还有毛大雨挤在门口。

    阿龙在最前面,一脸坏笑地说:“嫂子,你可千万别推辞,不然他折腾我们是小事,再让隔壁的其他病人找上门来,那可就真不好了。”

    阿廖也赶紧附和:“是的,是的,你不在这啊,他也不肯睡,又要满世界找你。”

    毛大雨更直接,把那俩人伸出去,说道:“不打扰你们了啊,赶紧休息。”

    顾简的脸上腾起一番又一番的尴尬,都不好意思回头看向江时易。

    最后真没回头,直接去关了灯,说了声晚安,然后跑上了江时易旁边的床,连呼吸都不敢使劲。

    明明也不是没在一个房间里睡过觉,今夜却尤为的心慌紧张。

    甚至不想被对方知道心思,想翻身也只能忍着。

    那一夜他们到底如何睡着的,睡了多久,谁也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还在沉睡中,门就被狠狠敲起。

    江时易先醒过来起身去开的房门,头又疼又懵,很不满地说:“一大早的喊叫什么?”

    门外的阿龙委屈巴巴地说:“不早了九哥,都十点多了,而且我这已经是第六次过来了,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你住在这医院的消息已经被传了出去,再不走想闹新闻的人们恐怕都要找上来了。你若是普通生病,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你现在脑袋这样,他们胡编乱造一堆,还不写疯了。还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那你出来的时候稍微伪装一下,现在医院的人特别多。”

    “好。”

    江时易回身时,顾简已经起来,阿龙刚刚说得话,她也有听到,所以知道江时易要换衣服,赶紧从床上站起来说:“那我先出去。”

    然后不等江时易回应,就跑出了房间。

    那时阿龙还没走远,见顾简出来又速速折了回来,很担忧地说:“嫂子,你现在也很危险。”

    “我,我怎么了?啊,你是说我跟他在一块容易让他暴露吧,那我……”

    “不是,你忘了你昨晚在卓海承认了什么吗?现在在静安已经被传疯了,我刚刚都听见好几个病人还有医生护士在讨论你。”

    啊,昨晚经历了惊心动魄,都忘了之前承认了自己是北野长风的事,那么重要的场合,这消息不被传出去也不实际。

    这样想来,她若跟江时易一起走,更容易曝光江时易,于是赶紧又回到房间想跟江时易说一声,她先单独离开了,结果看到江时易光着的上身时,才想起来江时易在换衣服。

    她瞬间尴尬地赶紧捂着眼背过身去,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抱…抱歉,刚阿龙说我是北野长风的事已经被曝光,所以我就不给你增添麻烦先自己走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她要跑走时,一只胳膊被人拉住。

    她一睁眼,看见江时易并没穿上衣服时,赶紧又闭上了眼,十分害羞地说:“还…还有事吗?”

    江时易本来只是想说让她在医院外等他,结果看她这么害羞,忍不住想逗弄逗弄她,于是她越躲他越靠近,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对我的八块腹肌这么念念不忘啊,看似突然闯进来,实际是想偷看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直白得告诉我,我也会给你看啊。”

    “我…我没有那个**。”

    “真没有?”

    “真没有。”

    江时易还想说些什么,站在门外没想偷听,却把刚刚江时易调侃顾简的那些话全部收入耳中的阿龙,忍不住进来提醒:“你们俩能不能回家了再这样,我们真没时间了。”

    没想到阿龙并没走的江时易,顿然从脸一直红到了脖颈,赶紧松开了顾简的胳膊。

    顾简更是,脸比江时易还红,落荒而逃般跑出了房间。

    江时易恶狠狠地盯着阿龙,想说道他几句,还没开口,阿龙扑哧一声就笑了。

    甚至江时易都把衣服换好了,阿龙还在笑着。

    江时易愤愤地走到阿龙身前站定,声音冷冽:“笑够了吗?”

    阿龙丝毫不觉有危险靠近,又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说:“九哥,九哥,呀,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九哥啊。”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难道是这脑袋受伤的原因,突然变可爱了?”

    “呀……”

    “我要是回去跟其他兄弟们说说,他们肯定都不相信,刚才真该录段视频,让他们看看往日总是沉着一张脸,腹黑威严的人,居然也能……”

    “现在是谁在浪费时间呢?你要是敢对别人说试试?”

    屡屡被忽视的江时易,终于忍不住揪住了阿龙的衣领。

    阿龙这才发现,江时易是真动了怒,赶紧求饶道:“不说,不说,绝对不说。”

    若不是阿廖也匆忙赶来,汇报消息,已经看到有记者进到了医院里,江时易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阿龙。

    “阿廖跟着我,你去保护顾简。”

    往常只要有阿龙在,从来都是阿龙跟在江时易身边,这次江时易突然把他指派给顾简,阿龙深感自己刚刚犯的错误有多严重,争取了一下,江时易还是说了同样的话,甚至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已经前行,更让他心焦了,而其实江时易只是想把他最得意的人给顾简,只是那时的阿龙还不懂。

    顾简跑出去后,一直在人少的地方行走,而且走得很快,甚至把头发故意弄乱,希望不要被人注意到她。

    可是越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事情越找上门来。

    都快走到医院门口了,她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还好巧不巧的是知道她的人,看清她的面孔后,热情四溢地问:“你真的是北野长风吗?”

    顾简想逃,可是那人一句北野长风已经吸引来了很多人,瞬间就把她包围住,没有了逃脱的空隙。

    顾简只能笑着回应:“对,我是北野长风。”

    那些人唏嘘一阵,惊讶一阵,又开始好奇:“你来医院做什么?病了吗?看起来不像病了啊?”

    顾简正想着咳嗽两声,要不就装个肚子疼,结果还没开始表演,就听见有人喊:“莫非是怀孕了?”

    大家总是对这种想法莫名地默契,只要有一个人开口,随之就有n多的人附和。

    弄得顾简,想解释都没人听,即使解释了也不会有人信。

    而那些人已经开始改了口:“挂号了吗?要不要帮你挂号吗?”

    “不对啊,你怀孕这么大的事,江少怎么没陪你过来?”

    “呀,你们不会感情又出问题了吧?”

    “这次是江时唤作的妖还是楚慈作的妖?”

    ……

    顾简好想问问,不都是来看病的吗?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去看病呢?

    “我…我就……”

    顾简刚想嚷一句,话没说完,有一道更响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谁说我没来。”

    于是不到两秒,她就感觉到她身后围着的人群在慢慢散开,尔后有一个宽厚的臂膀落在了她的肩上。

113.满意了吧

    顾简能听出来那是江时易的声音,但她并没有被拯救的感觉,因为在她看来,江时易的出现会更引起骚乱。

    然而她还没转头去看江时易怎样武装着他的脑袋,便感觉身后急匆匆跑过来两个人,嘴里叫喊着:“小偷,那个人是小偷。”

    那俩人其中的一个擦过她的身子,横冲直撞地冲过前面的人群,她都感觉自己还没站稳,江时易极迅速地撤下落在她肩膀上的胳膊,转而拉住她的手趁机也冲了出去。

    叫喊着抓小偷的那俩人的面孔虽然还没看到,但江时易抓住她手的那一刻,顾简已经意识到那两人定是阿龙和阿廖。

    身后似是毛大雨也出来帮忙,高呼:张桂芬在这里吗?张桂芬奶奶,您孙子已经帮您办好了住院手续,在找你呢,您……

    所有的顾虑、为难、担忧,似在那一刻都迎刃而解,哪怕后面还有一些人在追逐,哪怕刚踏出住院部就撞上了记者,身边有这个人,好像都不必去在意那些。

    她只要跟着他的步伐,就是安全,无论拐了多少弯,躲躲藏藏多少次。

    上了车,因为江时易头部受伤的关系,阿龙依旧当了司机。

    这好像还是她们认识以来,在两个人都非常清醒的时候,她们同时坐在了后排。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的关系,还是江时易还没松开她的手的关系,顾简莫名地有些别扭和紧张。

    车一上路,阿龙便问道:“九哥,你脑袋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别的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江时易靠在车窗上,声音缓慢低沉:“不用,回老宅。”

    后又意识到什么,转头问了顾简一句:“你有事吗?可以回老宅吗?还是把你先送到北野庄园。”

    江时易转头那一瞬,顾简才看到他那时的脸竟然无比苍白,顿时往他旁边坐了坐,想仔细瞧瞧问问,真不用去医院吗?

    驾驶座上的阿龙却先开了口:“嫂子,我们老大都为你受伤成这副模样了,你不会不留下来陪他吧?”

    “你真不用去医院?你这……”

    顾简没有先回答阿龙的话,因为凑近看了江时易的脸,她更是为他堪忧。

    结果她话没说完,江时易便扭了头并说:“不用。”

    “你脑袋真没事吗?现在没人还在追了,你这卫衣帽子可以放下来了。是太难受不愿意动吗?要我帮你?”

    顾简的手刚有抬起来的趋势,就察觉到江时易往旁边靠了靠,也松开了她的手。

    知道那是拒绝的意思,顾简便没敢再有下一步行动。

    而丝毫不知道江时易难受的阿龙,这才多久就忘了之前江时易怎么跟他发过火,此时又忍不住调侃道:“嫂子,他那是担心摘下帽子来太丑,不敢让你看才没摘。”

    虽然江时易有一点那样的心思,他也不想被人揭穿,忍着疼也踢了驾驶座一脚。

    感受到江时易的威力,阿龙赶紧改口:“嫂子,你到底要不要回老宅?他这副模样……”

    这次顾简不等阿龙说完,非常干脆利索地回答:“回。”

    阿龙立即爽朗地笑了两声,憋不住心里的任何心思,念叨了一声:“九哥,这回满意了吧。”

    本来还在偷笑的江时易,听到他这句话,脸立马又拉了下来,道出一句:“阿廖走远了吗?要不你们换换?”

    一提阿廖,阿龙心里一紧,瞬间笑意消退,赶紧说:“早走远了走远了,您就别折腾了。”

    阿龙本还沉浸在刚刚上车时,江时易选择了让他送他们回去的幸福中,以为他还是江时易最器重的人,没想到江时易也会半路变卦了。

    为了不让江时易反悔,他加大了油门,转换话题道:“刚刚在医院咱们逃出来的时候,那个帮咱们喊叫的医生是毛大雨吗?我怎么听着声音不大像。”

    当时太匆忙,默认为那就是毛大雨,现在被阿龙一提醒,好像是有点不大像。

    阿龙一时没得到回应,又来了一句:“毛大雨把黑色带帽卫衣给你拿过来后就走了,按说不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吧,难道他后来不放心还是偷偷地跟着咱们了?你觉得呢九哥?”

    江时易那时脑袋疼得要爆裂,根本不想去想那些东西,反正都逃出来了,不是毛大雨喊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能恰巧碰到你,毛大雨就不能恰巧出现在那里吗?”

    阿龙这次终于察觉到了江时易的情绪,说完“能能能”,就闭了嘴。

    可是顾简却彻底凌乱了。

    阿龙的话,让她又想起了方才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毛大雨的那个人喊的那些话。

    张桂芬……张桂芬……

    刚刚那个人喊的居然是张桂芬……

    是巧合的只是同名的人吗?还是曾经跟她住过一个病房的那个奶奶?

    那人喊,张桂芬的孙子已经给她办好了住院手续,想来张桂芬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

    无论如何,已有两个条件满足,都该去看看吧。

    而且她突然有些心慌,强烈感觉那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张桂芬奶奶。

    一直到老宅,江时易因为太难受,都靠在窗边,甚至还有轻微的睡着。

    而顾简回忆起了,很多与张桂芬奶奶之间发生的事。

    到家后,江时易要了一杯水,便又沉睡了过去。

    顾简换了一身便衣,兜里藏了口罩。然后下楼嘱咐了林嫂几句,让她先对江震阳隐瞒江时易受伤的消息,也帮忙看着江时易点,她有点急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然后顾简急匆匆地打了辆车又回到了医院。

    因为还不想惊扰江时易他们,所以她没敢联系毛大雨,直接去到了住院部,自己一层一层的开始找。

    很担心大家又认出她,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找完第二层的时候,还没找到,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愚钝,张桂芬当初是因为乳腺癌住的院,因为那边没床位才迫不得已跟她凑到了一个病房里。

    她应该先去骨科看看,若没有再去普外科。

    很凑巧,骨科在三楼,普外科也在三楼,因为普外科离着电梯近,她临时改了主意先去了普外科。

    然后比在一楼二楼时,还要认真仔细地看着病房门口贴的病人的名字,一直在读到第八个的时候,她终于站在病房门前愣住。

    手指一点一点地抚过张桂芬的名字,心中颤抖不已,因为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张桂芬这三个字与她认识的那个奶奶的名字丝毫无差。

    她在病房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医生或者病人的家属要进去,也没有人要出来。

    门内亦跟没人在似的,没有什么声响,她迟疑再三后还是大胆地敲响了房门。

    许久,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大胆敲了两下。

    这次没等太久,有个化着浓妆也掩盖不住沧白的姑娘来给她开了门。

    姑娘像是刚刚沉闷地哭过,眼睛处的妆都花了,似是不想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没有把门全部敞开,唯一的门缝还被她的身体挡住,顾简看不到病房内是否有其他人。

    姑娘瞅了顾简两眼,声音很是低沉地说:“我们认识吗?”

    顾简略有诧异,随后赶紧摇头。

    姑娘苦笑一声,眼角垂得更低。

    “我猜也不是,我得病的事谁都没告诉。那你是来看那老奶奶的?消息还真是快,可惜她已经走了,觉得自己没治了,不想她儿子花那冤枉钱,趁她儿子给她办住院手续的时候偷偷跑了。”

    偷偷跑了,这么说,之前在医院她们逃跑的时候,张桂芬也已经逃跑了?

    顾简不肯死心,开口问:“确定不回来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她今天刚过来,我们都没说上话。”

    “那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她要是……”

    不等顾简说完,女孩已了解她的心思,直接拒绝道:“我没手机,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回来,更没心情管别人的事情。你不要再敲门了。”

    然后不给顾简再说话的机会,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顾简呆滞地伫立在那里很久,才失落地离开。

    她回到老宅时,江时易已经起来,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处,等着林嫂给他倒杯温水。

    见她进来,他没急着询问,反倒是林嫂开口说:“简儿姑娘你去哪儿了,少爷醒来后一直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顾简心虚地走过去,假装没什么事地说道:“早上从医院出来的太着急,忘了跟长清说一声,刚刚去跟她见了一面。”

    “喔,这样啊,你走的时候也忘了问你,刚才想做午饭,说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想吃什么,你没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少爷也刚起来一会儿,你们想吃什么,我赶紧给咱去做。”

    顾简不带思索地说:“问他吧,他病了,以他为主。”

    林嫂忍不住笑了笑,这俩人真不愧是夫妻,都以对方为重。刚想跟顾简夸夸江时易,谁知江时易面色冷漠地跟顾简来了一句:“你跟北野长清在哪儿见得面?”

    顾简不知江时易为何突然会这样问,还好之前跟北野长清通了一个电话,此时能非常沉稳地说:“就她租的那旅馆里,离医院很近。”

    “那就是说没进医院?”

    顾简心里蓦地咯噔一声,江时易现在说话的语气为什么让她有种,他已经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只是没有明着揭穿,在一点点逼她说出实话呢?

    一时间,顾简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尤其是不经意看见江时易看她的眼神时,更是心虚。

    最终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就硬着头皮回了一声:“没有。”

    江时易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像是在等待她改口,可是她没再说一句话后,江时易站起身来说了句:“不用给我做,我不饿。”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林嫂追问了两句:“刚才还说饿呢,怎么现在就不饿了呢?你那身子骨,不能不吃饭啊。”

    江时易均未回应。

    林嫂只能凑近顾简,疑惑地问:“他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担心你担心地坐立不安,怎么你回来后,跟你说这么两句话就离开了。”

    顾简看着江时易那丧气的背影,越发感觉他这个样子是因为她。

    难道他依旧在派人跟着她吗?

    林嫂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问得小心翼翼:“你刚才不会说谎了吧?”

    顾简的心,跳地更加剧烈,林嫂的话却还没说完。

    “你回来之前,少爷接了一个电话,我觉得他跟对方讨论的人是你。所以我才大胆地那样猜测,如果误会了你,你千万不要生气,我没有想要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尽快知道少爷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毕竟他现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尽量不要再让他情绪低落。”

    这样说来,她去医院的事很有可能是真被江时易知道了。

    顾简回了林嫂一句,我知道了,也上了楼。

    她先回了卧室,没想到江时易并不在床上,她又去浴室看了看,江时易也不在。于是她去敲了书房的门。

    谁知过去好久,书房里也没动静,顾简以为江时易不在书房,准备去别处看看时,却听到了“哐当”一声从书房里传来。

    顾简赶紧推门进去,一看江时易竟然晕倒在了地上。

    那时林嫂也恰巧上来,本想问她们到底想吃什么,结果看到这一幕,着急地说:“我给老爷打电话吧,这…都这么严重了再不告诉他,若被他知道了肯定会发疯的,而且老爷人脉广,定能给他找个好点的医生看看。”

    林嫂说完就要给江震阳打电话,顾简赶紧上前阻止。

    因为之前江时易入睡前说,他若出事第一时间找阿龙或者毛大雨,切不能告诉江震阳。

    于是顾简给毛大雨打了电话,很快毛大雨就拎着一个大箱子赶了过来,给江时易检查了检查伤口,又重新包扎上,输了液。

    说江时易没有性命之忧,多休息休息就会醒来。

    要走时,正想单独问顾简点事,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江震阳走了进来。

114.炉火纯青

    那一刻,不必询问,顾简便知,定是林嫂没忍住,把江震阳叫了过来。

    江震阳步履匆匆过来后,先问了句江时易的状况,得到江时易已无大碍的信息后,还是赶紧上了楼,只是走到半截似是意识到毛大雨要离开,回头来了一句,让毛大雨等一等。

    毛大雨在看到江震阳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但他只是有一瞬的惊讶而不是惊惧,淡定地放下医药箱,等待着江震阳从楼上下来。

    林嫂或许心虚,又或者还有其他事想跟江震阳说,追上江震阳与他一起上了楼,顾简见状便没有跟着。

    不多功夫,江震阳和林嫂又一起下来,林嫂去厨房倒了几杯水过来,江震阳坐在一侧的沙发正中央,无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顾简和毛大雨许久,待林嫂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水,他才开口道:“是谁干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江震阳的威严,毛大雨知道顾简很为难,先开口回应:“我只是来给他看病的,其他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等江公子醒来后,听他亲口说比较真实吧。”

    江震阳随即把目光转到了顾简身上,再次发问:“你也不清楚?昨晚你跟他不是一起去了卓海吗,还一起参加了一个慈善活动,出会场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他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气氛此时已非常压抑,毛大雨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把大家的思绪都搅乱后,又一次替顾简接过话茬:“真是活久见,居然有一天还能看到你关心他。不过我是不是也可以替他质问你一句,往常年他受伤比现在还严重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们果真认识?”

    “对。”

    虽然江震阳知道毛大雨会承认,但他很意外毛大雨会回地这么直接与干脆。

    “之前的事,我承认我确实对他关心不足。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你也依旧可以不闻不问。”

    突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家闻声望去,只见江时易正从楼梯上朝他们这里缓慢地走过来。

    顾简顿时紧张地站起身,江震阳和毛大雨随后。

    江时易走过来后,站到顾简旁边,对上父亲担忧的眼眸,又是句句冰冷:“之前我自己的事我能处理好,现在与之后我也都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你的参与,更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林嫂送客,送不走,你走。”

    这让人熟悉的语调和话语,林嫂一瞬间就想起了老唐,老唐擅自把楚慈放进老宅那次,简儿姑娘也说了类似的话,少爷还真是学得炉火纯青。

    她知道江时易是生她的气了,因为她答应过他,做他这边的人,不再对江震阳汇报他实际性的消息,可是她刚刚因为过分担忧还是背叛了他。

    林嫂有些为难的看着江震阳,赶江震阳走那种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江震阳还指望从林嫂那里得到江时易的消息,怎么可能让林嫂为难,自己留了一句,你们不想说,我也会把事情查清楚,注意休息。便无奈地离开了。

    江震阳一走,林嫂立马低下头给江时易道歉。

    江时易理解林嫂的处境,只是为赶江震阳走,他迫不得已才说了那么严重的话,又岂会真的埋怨林嫂。

    跟林嫂说了句,他现在特别想喝红豆粥,林嫂知道那是原谅她的意思,乐乐呵呵地就跑进了厨房。

    一时间,客厅剩下顾简,江时易,毛大雨三个人,毛大雨看看顾简又朝江时易递了递眼色,意在问他,有没有问顾简独自去医院的事?

    江时易经过这一倒,想明白了一些事,顾简真的是个不会越界的人,她真的本从着结婚协议在做事,只要他不说,她从不过问他的事,也从未向他人泄露过他的任何秘密。

    所以对于她自己的秘密,她若不想说,哪怕说谎,她也说得理直气壮。那并不是错,只是对于他这种对她十分好奇,而又知道她说谎的人,有些伤心罢了。

    所以他忽视毛大雨的眼神,又担忧毛大雨会多嘴问一句,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是请假出来的吧,赶紧回去吧。刚刚谢谢你…保护她。”

    毛大雨简直受宠若惊,江时易居然这么明明白白地跟他说了谢谢,而且不是因为自己。

    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直言小事小事。

    “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最近也注意着点,你刚刚在江震阳面前承认我们之前就认识,说不好他会找你。”

    “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几次眼神传递,江时易都没接,毛大雨看出江时易想自己解决,便没多做停留。

    送走毛大雨,回屋的路上,江时易对顾简也说了句谢谢,谢谢她在他昏迷之时把毛大雨叫了过来。

    顾简赶紧摇头说没什么。

    她其实一直在意,江时易突然晕倒是不是因为她。

    可是她要如何跟他讲,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那些“往事”。

    而江时易这次醒来,没了之前的冰冷,也没再询问她任何事情,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经过这一番折腾,江时易似是真饿了,足足喝了三碗红豆粥才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顾简没地方去,没回卧室,又去了书房。

    稍后与顾简一起上楼的林嫂,一脸担忧道:“这一会儿不会又晕倒吧?简儿姑娘你要不要去劝一劝他?”

    顾简也是真担心,随即便敲了房门。

    结果江时易又没给应答,顾简和林嫂来回瞅了彼此两眼,大胆地推开了门,却见江时易接着电话其实已经在朝门口走来。

    两女人顿时尴尬地退到门外,不好意思地朝江时易摆了摆手,又帮他把门关上。

    于是顾简安心的回了隔壁的卧室,很少有清闲,难得想翻翻书看几眼,结果没看几页就有电话打进来。

    顾简一看,是好久没跟她联系的养母,她猜测养母应该也是知道了她是北野庄园庄主的事才打过来的,结果一接,养母确实知道了那个事实,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了那个事实,觉得她比以前有能力了,让她救救顾深。

    原来今天顾深刚入新剧组就捅了娄子,与一个老前辈对戏之时,依旧用他之前那一套,所有的台词都用123456代替。

    结果这个老前辈当场批评顾深,顾深不满,骂了老前辈几句。

    往常这种事也发生过,都被顾深花钱掩盖了过去,但这次没被藏住,现在已经上了热搜,不仅名气一落千丈,名誉更是扫地。

    可是即便这样,养母依旧向着他,劝说顾简:“他好歹也是你哥哥,这些年我们都在他的光环下生活,此时他遇难了,你是不是也要庇护他一下?”

    “他都这样了,如何庇护?”

    “想想方法转移舆论,把错误推到那女人身上。”

    “既然你想到了,你为何不亲自去做?”

    “对方太厉害啊,我不是没试过,是根本抵挡不住。你不是北野庄园的庄主吗,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会帮忙吧,现在网上形容顾深可都是用的“北野庄园庄主哥哥”的称谓,丢人的可是你。”

    几番劝说都无果,养母终于把顾简自己的利益也牵扯了进来。

    顾简听烦了,于是说,她先看看再想办法。

    养母不死心,又跟她念叨了几句,才肯挂电话。

    顾简去网上看了顾深的热搜,除了对顾深不堪入目的文字描述,还有养母没有提到的视频证据,虽然视频里的人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说话的内容还是清清楚楚,顾简听了都觉得顾深活该有这样的遭遇。

    不过这应该是有人故意想整顾深吧,不然像顾深那种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人,怎么单单就这次被爆了出来。

    养母说对方很厉害,顾简忍不住也去搜了搜,这一搜可是吓到了,在老前辈的介绍里,前夫那一栏的名字居然写得是卓越。

    那岂不是顾凡的亲生母亲。

    顾简愣住之时,手机里蹦出一条短信:“能不能见一面?”

    顾简那时根本没心情去理,也觉得是骚扰短信,便没搭理。

    而那时候江时易也回到卧室,顾简看到他那一刻,有一瞬间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所为。

    江时易怎会察觉不到顾简的目光,本来回卧室也是想跟她聊聊顾深的事,直言道:“看来你也听说了顾深的事?”

    “恩,刚养母给我打电话了。”

    “我确实是一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人,所以在知道顾深有参与英豪公司把我辞退的事件后,我有派人盯着他,网上发的他那段视频,我这儿也有类似版,不过还没来得及发,就被别人抢先了一步。顾深放江时唤进你家的视频,你有让人发给江时唤吗?”

    “还没有。”

    不是江时唤,不是他自己,还有谁想整顾深?

    “你养母打电话来告诉你是什么意思?让你帮顾深?”

    “恩。”

    “你什么决定?要帮?”

    顾简摇摇头,心思显然没放在顾深身上,低声问道:“你知道他惹的那个女明星是谁吗?”

    “阿龙跟我说了,很巧,是卓越的前妻,卓然的亲生母亲。”

    “对啊,怎么就这么巧。”

    “所以,你反而担心卓然?毕竟有一些顾深的脑残粉还在一直为他洗白,各种抨击卓然的母亲。”

    “我……”

    “你可知道因为顾深的关系,现在网上对你的风评也很不好。”

    “不是我所为,我不在意那些。”

    “我在意。”

    我在意,他居然说我在意,还说得那么干脆。

    “你……”

    “我会想办法摆平的。”

    江时易说完便出了卧室,转而进了书房。

    靠在门上,他的心还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在意,他刚刚怎么就冲动地说出了那么肉麻的话。

    不过,究竟是谁把视频发了出去,为什么让他有种,对方的目标是顾简呢?

    不一会儿,阿龙又打来电话说,江时易以为他查到了幕后的人,结果阿龙只是说,现在网上又出现了一段视频,说那才是原版。

    场景人物都没变,甚至双方的动作姿势也没变,但是对话的内容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理这次全在顾深身上。

    卓然的母亲说顾深这些年能拿到好资源,全是靠他妹妹北野长风在帮忙,还说是北野长风亲口告诉她的。顾深委屈也在耐心解释,卓然的母亲还满嘴不屑,罢工也不想与顾深这种靠人上位的人搭戏。

    一时间,舆论翻转,把好感又投向了顾深这边。

    但是没多久,就演变成了两大派,对吵了起来。

    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对顾简的抨击,说顾简不好好隐居,出来闹什么事,更难听的让她去死的声音都有。

    那正是卓越想要的结果。

    他故意在卓然经过的时候,让手下的人汇报这个消息是他派人安排的,卓然果然生气地又朝他走来,甩给他黑脸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把母亲也牵扯进来?

    卓越反问:“你觉得呢?”

    “你想让我做选择?”

    “对,我倒要看看顾简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不用做选择,我一点也不会犹豫地选择顾简。至于原因你心里清楚,但是我不会再乞求你,让你帮她,因为自会有人帮她摆平。”

    “你……”

    “对了,这次,你真是愚钝了,一心想陷顾简于危难之中,却忘了,把母亲曝光出去,无疑也是在曝光我,网上已经有人在说,秦姬前夫的儿子和顾简的弟弟真的好像啊。”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我会让人一直揪着我的辫子生活吗?与其哪一天被人捅一刀,不如我主动出击。”

    “但人犯过的错,很多时候都是越掩盖越显而易见。”

    骂秦姬和自己偷懒的视频被曝光出去后,顾深本来还在发愁中,突然舆论大翻转,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帮他,瞬间心情大好。

    想趁机再招开个记者会,大装特装委屈一把,让大家彻底信了是秦姬在欺负他。

    结果找公司去谈的时候,往常一直很喜欢他的老板却说,拥有公司最大股份的董事长刚刚来了电话,允许他开记者会,但是是以道歉的形式。

    “为什么?”

    顷刻间顾深又感觉掉入了深渊。

115.我们认识

    “你看看这个,这是董事长那边的人发过来的。”

    老板递给顾深一个手机,顾深接过一看,这是一段比网上的视频还要长的视频,完整的记录了他的所有罪行。

    顾深看完,一脸煞白。

    老板起身,每说一句都是一笔新的劫难。

    “董事长还说了,你要不道歉也行,直接将你封杀。”

    “什么?他是谁啊,从来没来过公司,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这么对我,我这些年给你们赚了多少钱,现在出这么点小事就甩手对我不管了?”

    “嘘,你小声点。”

    “反正他又不在,你怕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你是赚了不少钱,但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又闯过多少祸,公司给你砸的钱少吗?关键是你这次惹错人了。”

    “那老女人还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大了,她是卓海大名鼎鼎的商业巨头卓越的前妻,现在的老公也不容小觑,亦是个响当当的富商。”

    “她既然是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也有人想整她,后来出现的不利于她的那段视频,可不是我找人做的。”

    “她的事你就别管了,赶紧办你的事吧,要不要道歉?”

    “怎么能道歉,道歉不就是让我承认视频里的事吗?之前粉丝还能为我洗白,我一承认也就彻底完了。那跟封杀我有什么区别。我是看出来,你们就是想当甩手掌柜逼我走,明明可以把那视频买下来,咬死是那女人侮辱我,为什么非要我道歉。”

    “一亿买下那视频,你出吗?”

    “一…一亿?谁这么大口气?”

    “别管谁,你都出不起。你在公司待了这些年还没赚下那么多钱,董事长肯定不会帮你出。而且就算你想走,你今年刚跟公司续签了十年的合同,违约金你付得起吗?顾深啊,别挣扎了。”

    一声一声把顾深打进深渊的话语,终于在不久后让他红了眼眶流了泪,甚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老板的裤腿,毫无自尊地乞求:“东哥,你给我再想想办法,再想想,或者能不能让我见见董事长,我亲自去求,东哥,我为你打天下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把我丢出去啊。”

    “不是我不帮你,我根本也见不着董事长。不过,网上不都说你瞧不上的那个妹妹是北野庄园的庄主吗,她或许是不是可以救你?”

    顾深岂是没看到,而是他这辈子最不想求的人就是顾简。

    傍晚时分,林嫂刚做好晚餐,把江时易和顾简叫到餐桌前,就闯进来两个不速之客,顾简的养母和养父。

    养母上来就愣冲冲地走到顾简跟前,拿掉顾简手里的饭碗,不满地大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吃得下饭?你不是说你会处理你哥哥的事吗,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让他挂在网上被骂呢。”

    顾简万万没想到养母会找到家里来,甚至求人帮忙还如此理直气壮,蛮横霸道。

    顾简不愿瞅她那副嘴脸,没起身就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生冷地回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会处理,我只是说先看看,他值得救就救,不值得救就不救。”

    “你这丫头,捡了个园子就觉得自己硬气了?”

    养母试图把顾简从椅子上拉起来,养父以为养母是要对顾简动手赶紧上去拦截,不过被江时易抢先了一步。

    江时易狠狠地攥住顾简养母的手腕,气势满满地说:“这里是江家老宅,不是你们顾家,请你放尊重点。”

    宁卫远想怼江时易两句,但她的胳膊被江时易攥的太疼,只能忍下。

    被江时易松开手后,宁卫远语气温和了很多,但是说出的话依旧欠打。

    “你哥打来电话了,说只要一亿就能帮他把这件事情摆平,我看了,你把你那园子卖了,再添点钱就够。你……”

    不等宁卫远说完,顾简站起身,冷冷地说:“我绝对不会卖北野庄园。”

    “一个从别人手里白捡来的园子,你有什么不好割舍的?”

    顾简真是想不出,养母怎么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忍不住回击一句:“顾深又何尝不是你白捡来的,你有什么不好割舍的?”

    “你……”

    养母伸手就给了顾简一巴掌,速度之快,让谁都没反应过来。

    但她再想说出任何刻薄的话,都已说不出来,因为一边被养父拉开,一边江时易挡在了顾简身前,直直地逼近她,怒气腾腾地说:“听您的语气,既然只要一个亿,就那么点钱,你们顾氏还掏不出来吗?你又那么在乎他,就算流动资金不够,直接抵上你们顾氏不就好了,怎么?自己舍不得?就让别人来割舍?那你是真的在乎他吗?我看也就只是嘴上说说吧。”

    宁卫远被江时易堵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最终又失望又有气地离开了老宅,而等在老宅门口的顾深,看见养母那副模样,就知道了结果。

    “怎么办?她不帮忙。要不你亲自去找她说说,我脾气冲,说话也不会婉转,你给他说点好听的,或许……”

    宁卫远也是没辙了,顾开却再也忍不下去:“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学习不好,好不容易找了条路子,你还不好好珍惜,自己把自己栽进去。还找什么找,一遇到事就是砸钱处理,他能这样过一辈子吗,这次再侥幸躲过去,下次还不长记性,就让他栽栽跟头吧。”

    顾开说完,甩手走了。宁卫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忧虑地看了顾深两眼也走了。

    而她们刚离开,顾简便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撞上了顾深。

    惊讶了一瞬,顾简开口道:“这是咱养母落下的包,你给她拿回去吧。”

    顾深没接,又冷漠又幽怨地盯着顾简看了两眼,逼上前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讨厌你吗?你可能觉得没什么,可我当时却失去了我的初恋。你明明答应我不跟家里说我早恋的事,为什么还要告诉宁卫远,让她找到学校去,硬生生地将我和我的初恋拆散。你知不知道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当时没抓住,再后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别人。”

    顾简并没有这些记忆,所以她不知这是顾深故意让她愧疚编造的,还是她真的曾经做过。

    不过不等她问什么,顾深突然软了下来。

    “所以,这次可不可以把亏欠我的还给我,只要你给我一亿,我保证原谅你之前对我做的事,以后也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好。”

    顾简还没回应,身后便响起了江时易的声音,他走过来对上顾深又说:“一亿我替她出。”

    “真的?”

    顾深内心兴奋,脸上却尽是鄙夷,不敢相信江时易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然而江时易刚说完“当然”,似是想起自己没把包带走的宁卫远跑过来说:“一亿已经不够了,刚你经纪人给你打电话没打通,给我打过电话来说,因为对方出两亿,所以你若想要就要付三亿。”

    一亿,两亿,三亿,他们以为是一块两块三块吗?居然一亿一亿地往上涨。顾深不安地看向江时易,江时易懂他的意思,但本身抬价这事就是他干的,他又岂会真的帮顾深。

    江时易直接冷酷地说:“我只给一亿,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宁卫远又帮顾深说了几句好话,依旧无果时,宁卫远凑近顾深耳边说:“你经纪人还说,现在网上在传,你惹的那个秦姬前夫的儿子跟顾凡长得非常像,要不我们去会会,万一……”

    “来不及了,视频已经被传到了网上。”

    江时易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宁卫远蓦地顿住,随后赶紧拿出手机查看。

    顾深则是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有些站不稳,可是他没有时间埋怨,便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不得不赶回了公司。

    最终又不得不妥协,按照公司要求紧急召开了记者会,承认了视频里的所有事实,并顺便说了顾简没参与过他的任何事。

    江时易在书房里看完了顾深召开的记者会,才回了卧室。

    那时顾简也在拿着手机看着,见江时易进屋赶紧收了起来并站起了身。

    江时易一向敢作敢当,直言道:“刚刚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安排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爽,觉得我毁了你哥,尽可以对我报复和发泄。”

    明明是在帮她的忙,结果还让自己落一个办了坏事的下场。他图得什么?

    顾简望着他那张憔悴的脸,本该好好在床上休息的人,这一天却因为她家里的事情,一直坚持到了现在,愧疚感层生。

    “我没有什么不爽,谢谢你,从昨天一直到现在为我做的这些事。你赶紧休息吧,今天晚上这床留给你,我去睡浴室。”

    顾简说着,从桌子处往外走,江时易走过去拦住她说:“不用,我们还是各自选择各自的老地方吧。”

    “可你这脑袋……”

    “还是你想跟我挤在浴室里?”

    顾简猛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江时易紧接着跟进,顾简不得不说:“真不想,你自己若不介意浴室太狭窄不舒服,我…我不强求。”

    “看来刚才让我睡床也就是客套客套而已。”

    “不是的,我……”

    “晚安。”

    晚…安…

    他刚刚那样难道只是想跟她说声晚安?

    江时易回到浴室后,顾简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上了床。

    那一夜,江时易在她脑海里复复反反地折腾个不停。

    同夜,卓宅。

    卓越看完顾深召开的记者会后,生气地推翻了桌子上的大部分文件,还不小心连带桌子上的手机也一并摔落到了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拍下了比他的视频还要长的视频。

    愤怒之时,地上的手机还烦人地响个不停,他忽视了好久,铃声也不退去,不得不去拾了起来,结果一瞅是个陌生号,他瞬间挂掉。

    然而铃声很快又响了起来,他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最终接了起来。

    对方上来一句“是我”,即便时隔多年,他也一瞬间听了出来,那是当年说什么都要和他离婚的女人秦姬。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思绪翻涌,一堆往事冲上心头。

    对方却冷冷地又来了一句:“今日之事,是你所为吧?你想干什么,这些年我何曾去打扰过你,你突然间这么对我。”

    卓越无法解释,只能道一句:“然儿回来了。”

    秦姬的语气立马缓了下来,在听到然儿那一刻。

    “然儿…真…真回来了?”

    “恩,抱歉,因为他的一些原因,我利用了你。”

    “没事没事,找一天,让我见见他吧。”

    “随时,如果他愿意见你。”

    “谢谢,这些年他都怎么过来的?”

    “他……”

    翌日,顾简醒的很早,她先去浴室看了江时易一眼,看他好像没什么异样,才去外面洗漱了洗漱。

    洗漱好时,林嫂正要出门去一趟菜市场。

    顾简心血来潮,便同林嫂一同前去。

    路上,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出事太多,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们,可每每回头时又看不到可疑的人影。

    直到回到老宅,跟林嫂一起择菜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一看,收到了一条短信:“能不能见一面?”

    而这条短信上面,有一句同样的话。

    昨天事太多她没在意,没想到今日又来。

    犹豫再三,顾简还是回了对方一条信息:“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很快回复:“江家老宅旁边的小路上。”

    顾简瞬间心砰砰砰地直跳,她本来只是试探,现在看到对方的回复,这说明她刚刚出去时并没有多疑,而是的确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顾简迅速回过去:“你是谁?”

    这次稍微等了一会儿,对方才回过来一句:“你来见我就知道了,我不会伤害你。”

    有谁在想要伤害一个人时会明确告诉对方我要伤害你了,你小心点。

    对方越是如此,顾简越是担忧。

    从厨房的窗口里,她不停地往外眺望,搜寻着目光所及之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顾简一直没回复,对方好像也觉得自己上一条不够有说服力,又发过来一条:“我们认识。”

116.无声无息

    我们认识……

    顾简瞬间在大脑里搜索,能跟她称得上认识的人,但其实寥寥无几。

    对方究竟是谁,要与她如此兜兜转转。

    顾简从厨房的小窗户口里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当然从厨房的小窗户口里也无法看到那人所说的老宅旁边的小路。

    不过提到小路二字,倒让她想起,上次江时唤想让老唐把她弄到那里的事情。同样的事,江时唤应该不会做第二次吧?

    “在想什么?”

    “喔,没什么。”

    思索之深,都没注意到刚刚与她说话的人不是林嫂,当顾简转头看到江时易那张脸时吓了一跳。

    江时易也往外面眺望了眺望,好奇顾简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结果发现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

    不禁又问:“那你怎么看起来有些慌张?”

    “有吗?我…我就是被你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顾简不知该不该告诉江时易短信的事,但是本能地与江时易错开了点距离,并把拿着手机的手往后一背。

    很敏感的江时易恰巧捕捉到了她那个动作。

    两人互望各有所思,旁边准备开火做饭的林嫂插进来好心地说:“简儿姑娘刚才一直在看着手机发短信,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想离开不好意思跟你说。”

    “是吗?你有事?”

    江时易摆出一副更加好奇的脸。

    “那个……”

    顾简心虚之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猜测应该是对方又发过来了短信。

    而江时易也听到,见她没有动作,问她:“不看吗?你要是有急事可以离开,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变成了残疾人离不开人。”

    “我……”

    “啊……是想让我送你,又觉得我这个样子送不了你吗?没事,你要是着急走我可以送你过去,休息了一晚上已经好多了。不着急的话,我也可以把阿龙叫过来送你过去。看你时间。”

    “我…其实…是……”

    江时易见顾简如此犹犹豫豫地,更靠近她一步,探头说道:“想让我送你?”

    顾简连忙后退,江时易真以为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直接说:“那你等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江时易说走就走,顾简懵了一瞬,赶紧追上拽住了他的胳膊,没再遮遮掩掩,速速地说:“不是,不是,我没说要走,是我,是我这两天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短信,啊,也不能说是陌生人,对方说,我们认识,我……”

    江时易顿住,转身向她伸出了手,顾简迟钝了一秒,了然了他的意思,主动交出了手机。

    江时易先打开了未读短信,是一条广告推销。

    随后才看向了明面上就显示着“我们认识”字样的短信。

    江时易看似冷静地看着,但看到对方现在就在老宅附近时,心里顿时一惊。

    看来此人非常大胆啊,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

    江时易给对方回了一条:“好,等我。”

    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顾简,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缓缓而出:“去吧,我会在后面偷偷跟着你。”

    有了壮胆的人,顾简还有什么好怕的,她去了对方约定的地点,结果那条小路上并没人。

    正想着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又或者那人躲在暗处正看着她,一辆停在前面不远处正路路边上的红色轿车开了过来。

    顾简往里靠了靠,不敢肯定是不是对方转换了位置,跑车很快开过来,真的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摇下,车的主人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长发,戴着银白色墨镜,虽然看不到整身,但随便瞟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是个气质了得的女人。

    最关键的是,顾简越看对方越觉得熟悉,当那女人拿下墨镜那一刻,顾简也蓦地想起,这是昨天一直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卓然的亲生母亲秦姬啊……

    是她在给她发短信??

    顾简心思未落定,秦姬已经开了口:“有时间吗?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两句?”

    顾简猜测秦姬很有可能是想跟她聊卓然的事,而且秦姬一个大名鼎鼎的明星应该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吧,顾简衡量之时,秦姬突然笑了笑,说:“看我,被众星捧月惯了,自以为谁都认识我呢。”

    秦姬说着从车上下来,对顾简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秦姬,昨天刚跟你哥哥顾深上过热搜。”

    对方的坦然和脸上的笑容,蓦地让顾简心里一松,握上对方的手说:“你好,我叫顾简,抱歉,昨天哥哥对你说了那么严重的话,还打了你。”

    “又不是你,你没必要道歉。”

    秦姬四处瞅了瞅,最后又把目光落定在顾简身上:“既然周围没什么人,我们就在这儿聊几句也行。我正好今天来这边办事路过这,想着网上还遗留着很多说我造谣你的不实言论,跟你澄清一下。”

    “喔,没事,我不信网上那些。”

    “还有,想认识认识你。可以偶尔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吗?”

    “可…可以。”

    “那我留你个电话吧。”

    本来现在的状况让顾简有点懵,现在秦姬突然管她要电话,可让顾简清醒不少,不禁反问:“电话,你没有吗?”

    “我应该有吗?”

    秦姬苦笑,紧接着又来一句:“抱歉以前不知道你。”

    秦姬竟然真没有她的电话,还说以前不知道她,那给她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

    顾简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秦姬,不过秦姬刚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就有电话进来,然后跟她说,有事必须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再聊。

    秦姬一走,顾简掏出手机一看,刚刚那个人在不久前给她来过一条短信:“抱歉,临时有事先走了,改天再约。”

    顾简站到小路上,望了几望,真不知道是在被人耍还是对方暗地里在设什么陷阱。

    不多会儿江时易走过来说:“怎么,不是秦姬?”

    “恩,来消息说有事先走了。”

    “那先回家吧,对方要是再约你,先告诉我一声。”

    “恩。”

    目前也只能如此,顾简跟上江时易的步伐。

    并肩而走之时,江时易问:“秦姬过来找你因为什么事?顾深还是卓然?”

    “我也说不太清,先是为昨天的视频跟我道了个歉,然后要完我的联系方式就走了,其他都没来得及说。”

    “虽然她跟卓越离婚了,但也别太容易地相信了她没有攻击力的表象。”

    “恩。”

    “她若联系你,也跟我说一声。”

    “恩。”

    当顾简不自觉地又“恩”了一声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怎么现在这感觉就跟,女儿每次出门前,父亲都要唠叨几次:“小心外边的坏人,别随意跟人搭话跟人走。”似的。

    江时易没有那种感觉,只是略有诧异顾简会这么听话,还真同意跟他报备。

    不过他心里没美两下,旁边不知何时没了人,他不由地回头,顾简竟站在后面两步远的距离呆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吗?”

    江时易回身走向她。

    顾简立在原地,一直等到他走到跟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每一寸轮廓,凝望了好久,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场虚假的婚姻要什么时候结束?”

    或许,她是突然间害怕了,害怕江时易这么无声无息地在她心里闯荡;害怕她对他的好奇心再也无法掩盖地叫嚣;害怕这一点一滴他不张扬的关护,最终将她彻底摧毁,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江时易很吃惊,他不知道是他哪一步走得不对,让她出现了问他这种话的心思。

    他自认为,他已经相当克制,没有对她逾越分毫,应该除了当初欠打地默认了悔婚的事实,没有再做让她讨厌的事吧。

    她怎么就……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可是,她没有跟什么男人接触过啊。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他还是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简没想到江时易不正常回答问题,被反问的问题还这么让人难以回答。

    她算是喜欢上了吗?

    顾简踟蹰中,江时易因为她的踟蹰心慌了,紧张地不自主地言语一句:“真有了?”

    顾简久久不回,他的心慌转而成了郁结,开始不甘,扬声又问:“谁?”

    顾简蓦地一惊,被江时易的口气吓到,赶紧说:“没,还没喜欢上谁。我就是觉得我们不能……”

    结果不等她说完,江时易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没想过。”

    “没……”

    顾简想再说什么时,猛然看见林嫂不知何时站在了江时易身后,待她们眸光相视,林嫂才轻语了一句:“少爷,少奶奶,饭熟了,先回去吃饭吧。”

    后知后觉地江时易,身子蓦地一颤。回头时,林嫂已经转身朝屋内走去。

    这下两人都安静了,因为以林嫂现在的状态来看,铁定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而林嫂虽说对他们很好,可是在重大的事件面前,她还是会选择江震阳。

    两人蔫巴巴地回了屋,心颤颤巍巍地坐到餐桌前,看着往日热情过火,会跟他们叨叨个不停地林嫂,今日把所有的碗筷摆放好都一言不发时,更是确定了林嫂已经知道他们是假结婚的事实。

    江时易明白再演戏说谎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想能再多瞒双方的家长一时便多一时,再给他些时间让顾简爱上他,让假结婚变成真的。

    于是他试图说服林嫂:“您也坐下来吃吧。”

    林嫂却比以往都客气地回:“谢谢少爷,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还没吃就说已经饱了,显然是十分不满他们的婚姻是虚假的事实。

    江时易只好站起身来说:“来我书房一趟。”

    林嫂跟江时易去书房的那段时间里,顾简在楼下踱步来踱步去,特别是紧张。

    她现在很恨自己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说出了那种话。

    思绪也是翻来覆去,乱地颓靡。

    她不知道这次江时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成功劝说林嫂不告诉江震阳。

    但更多的是想到,若林嫂最终还是告诉江震阳,她与江时易的假婚姻会提前结束的场景。

    很意外,竟没有一丝解脱和兴奋,还有些无法想象,江时易突然从她生活里抽离,自己会是如何不适。

    真是过了很久很久,江时易和林嫂才从楼上下来,而且林嫂走在前面,面色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江时易也是如常的不苟言笑的模样。

    依顾简看来,此时他们没有笑模样就是交谈失败,所以待林嫂率先走过来时,她想解释几句,道声歉,也说声谢谢。

    结果,她还没开口,林嫂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说:“不合胃口吗?怎么一口都没吃?我拿去热热吧,你跟少爷再等会儿。”

    这是什么状况?顾简瞅瞅江时易,只见江时易坐到她的对面,抬了抬嘴角。

    顾简不禁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小声地问:“怎么回事啊?”

    谁知江时易也趴了过来,顿时鼻息相近,相视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

    顾简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速度,可是江时易看起来一脸的轻松,还用有些调弄地语气说:“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顾简本来想退下去的身子,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在意,便没退回去,逼自己镇定地说:“成了?林嫂不会去告诉你父亲?”

    “你好像很怕林嫂会说出去?”

    “我只是……”

    顾简说着就感觉自己胳膊旁边有什么东西闪过,她一瞅,竟然是林嫂端走了旁边的盘子,顿时尴尬地撤回身子坐好。

    林嫂却笑着道一句:“你们继续。”

    顾简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想那时她的脸肯定腾起了火烧云。

    那顿饭她吃得很别扭,因为她不知道江时易跟林嫂到底是如何说得,总感觉气氛一直怪怪的。

    吃完饭想找江时易谈谈,江时易又来了电话,扎进了书房。

    给江时易来电话的人,是来给他汇报消息的阿龙。

    早上江时易在看短信的过程中就把那个陌生人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然后发给阿龙,让阿龙调查。

    刚刚阿龙拿到结果说,拥有那个手机号的人是一个58岁的妇女。

117.一些事实

    顾简在书房门前几次等待江时易,江时易都没从书房出来,而林嫂已经收拾好厨房走上了楼,顾简随即想躲开,结果没来得及钻进房内,林嫂便已开口:“简儿姑娘,你不去把早上搬回家的栀子花处理一下吗?”

    顾简这才想起来,早上跟林嫂去菜市场,在路边偶遇了一个卖花的小车,旁边放着一盆枝叶不多的栀子花。

    可能生活里大多都在干这种活,看见将死的花就忍不住停留,观摩,看看是不是还有救活的希望。

    于是顾简蹲下身来细看了一会儿,老板见她感兴趣,便白白送给了她,因为他本来也是打算扔掉。

    回来时顾简还想着吃完饭重新栽培一下,这突然出了这么多事,让她都彻底忘了。

    顾简把栀子花搬到外边院子,林嫂一路都跟着,顾简能察觉出来林嫂定是有话跟她说。

    果真,她刚蹲下身子准备先把栀子花从老花盆里移出来,林嫂也跟着蹲下身子,伸出手看似想帮忙,其实是不想让自己问问题时显得太刻意。

    “简儿姑娘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可是林嫂问这种问题怎会不让顾简感到局促,林嫂自己也察觉到了,赶紧又改口:“或者说说,简儿姑娘以前谈的男朋友都是什么类型啊?”

    她是看起来有多身经百战,林嫂还给她用个“都”字,顾简尴尬地一边心不在焉地弄花,一边无奈地说:“以前,以前并没有谈过。”

    “真的吗?”

    林嫂顿时一脸欣喜,但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又言道:“不会吧,咱简儿姑娘这么漂亮,性格也好,还能干,真没有过男朋友?”

    顾简又尴尬地笑笑,林嫂也懂,没反驳就等于默认,不禁大喜来了一句:“那我们少爷有可能成为你的初恋啊。”

    顾简是看出来了,林嫂在她干活时问她这些问题,这是连让她逃跑的机会都不给。

    顾简已觉自己的额头在蹭蹭蹭地冒冷汗。

    林嫂却还在说:“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能不能别让他等太久?”

    顾简一时顿塞,抬起头看向林嫂,很意外林嫂那时并不是一副在开玩笑的模样,还略有一些忧伤。

    甚至相视几瞬后,林嫂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看我这叫说得什么话,喜欢一个人当然要从心,哪能是别人说让你爱上你就爱上,说不爱就不爱。我其实就是可怜少爷,不想让他单相思太久,你不知道,他虽然看似生在了家世显赫的江家,但一直是个很孤独的人。”

    “单相思……”

    “对啊,他难道没跟说过他喜欢你吗?”

    咳……咳咳……

    顾简竟不知她内心想的话,居然呢喃了出来。

    更不知林嫂会说出江时易喜欢她这样的话。

    这不会是为了撮合她跟江时易才想出来的招数吧?

    顾简惊诧地望向林嫂时,身后突然响起:“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认真,我叫你们,你们谁都不理我。”

    林嫂先起身走向江时易,笑得意味深长。

    “没聊什么,没聊什么,你们聊,我去忙些别的。”

    待林嫂走远,顾简都没站起来,因为哪怕是假的,她也忍不住为林嫂说得那句江时易喜欢她的话而悸动。

    此时她又如何敢正视江时易。

    “你是腿抽筋了吗?一直不动?”

    江时易也蹲下身子望向她时,那一脸的坦然,让顾简顷刻间就意识到自己多想了。

    “不是,是脚麻了。”

    顾简赶紧捂上脚装作真是如此的样子。

    结果江时易好心来扶她时,她又吓得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江时易还想靠近,顾简赶紧推出一只手叫他别过来,她自己可以。

    顾简速速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

    江时易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她:“林嫂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该我问你,你跟林嫂说了什么吧?她怎么会答应你不告诉你父亲。”

    “就说了一些……事实。”

    本来直直地望着顾简的江时易,突然有些心虚地侧了侧身,脚也不自觉地踢了两下地上的泥土。

    “事实?你确定你只说了事实?还能让林嫂向着你?就没利用一些特别的手段?”

    顾简刻意强调了特别,结果江时易还是回答:“恩,没有。”

    然后说他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方才过来其实也是想告诉她一声。

    那样子很不像他曾撒谎对林嫂说过,他喜欢她这种事。

    可是刚转身的江时易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实在好奇楚慈和江时唤怎么能那么轻松的说出喜欢一个人这种事,而他几次话到了喉咙,又被逼退回去。

    挂了阿龙的电话,他本来是想先去会会给顾简发短信的那个人,但是毛大雨刚刚也打电话过来,说查到了一些昨天顾简去医院的信息,让他有时间还是亲自来一趟,于是他还是就近选了先来医院。

    不过因为有过了昨天被围攻的事情,今天他特意乔装打扮了一下,帆布鞋,牛仔裤加带帽卫衣,不知道的把他认为是个学生都有可能。

    毛大雨见到他时都不禁笑了,调侃道:“这是昨天穿了穿我的卫衣爱上了吗?”

    江时易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连头也不抬地说:“你赶紧着,非又被人发现了。”

    “就在前面,308号病房,我已经来两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丑,人家姑娘连理都不理我。”

    “你是医生人家都不理,你让我来。”

    “你不是长得帅吗,万一她是个颜控呢。”

    “就我现在这样连帽子都不敢摘,谁能颜控我?”

    江时易嘴上那样说着,手还是诚实地去敲了病房的门。

    在弄清事情面前,他什么都豁的出去。

    不过门一打开,站在江时易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才到江时易腰部高的中年大妈,因为江时易戴着帽子,大妈还是先注意到的毛大雨,瞬间很烦地对毛大雨说:“你怎么又来了,不好好坚守自己的岗位,总是来我们这捣乱干什么,人家姑娘都说了,不喜欢你这个类型,就算要死了,也不稀罕。你要是再来,我们可要投诉了。”

    中年大妈霸气说完就要关门,毛大雨赶紧伸出一只手拦住,哪怕心里憋屈也笑嘻嘻地说:“我这类型她看不上,我旁边这个呢,这个帅,你看这身材,这相貌,怎么样,要不要看看?”

    “神经病。”

    中年大妈丝毫不被诱惑,不过又要关门时,病房内传了一句:“我说,你就不能出去把话说清楚,这都第几次了,烦不烦啊,你不需要休息我可需要。”

    后来想找的那个女生真的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门口,不过言语依旧暴躁且疏离:“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还找个人过来,我说我现在很烦,不想理任何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在临死之前清净清净,天天的,不是有人问我这个就是有人问我那个,怎么就没人问问我。”

    姑娘说着说着,撇开头就开始掉眼泪,毛大雨此时才了解到姑娘真正的心思,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一时太着急了,没顾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你不嫌烦,我以后可以天天来看看你,不是以医生的身份,朋友那种可以吗?”

    无疑毛大雨的话对于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姑娘来说,是非常让姑娘动容的,姑娘哭了一会儿还是松了口。

    “你们想问什么?”

    “昨天是不是有个姑娘来找过你?”

    “对。”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找你?”

    “来找那个老奶奶的。”

    “老奶奶?”

    “恩,没住进来的那个老奶奶,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你是医生你可以去查一下,昨天办了住院手续又退了的那个。”

    “那她有没有说找那老奶奶有什么事?”

    “没问,难道不是因为老奶奶病了来看她吗?”

    “奥,谢谢。”

    “不过,那是我起初的想法,后来我挺疑惑。她来看病人什么都没带,虽然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但是还要我的联系方式,想着若那老奶奶回来住院让我告诉她一声。

    老奶奶如果是她的亲人,她都能知道老奶奶今天来住院了,还不能知道老奶奶会不会回来住吗?

    所以,我越想越觉得她很奇怪。

    你们为什么问她的事情?她是有什么故事的人吗?

    还有你旁边这位,一直低着头,戴着帽子,一副坏人的装扮,不会是跟那女孩有什么仇恨吧?”

    “你…你这可想多了,我们这么个大帅哥怎么就像坏人呢,谢谢你告诉你我们这些,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

    毛大雨话还没说完,就搂上江时易的肩膀,一溜烟地赶紧走了。

    随后,速速靠关系去查了那个老奶奶的信息,得到的结果是那老奶奶叫张桂芬。

    毛大雨在他的大脑里搜索了好一会儿,也没一点印象时,不禁问江时易:“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有些印象。”

    “那…她真跟顾简有关系?”

    “还不清楚,不过看来昨天在一楼喊这个名字的人真不是你。”

    “我?我没喊过,我若喊过我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么一个看起来跟哪哪都挨不着关系的人,顾简为何会来找她呢?

    甚至为了她,不惜跟他撒谎。

    “这段日子你帮忙盯着点,这个张桂芬若真的再回来住院,及时通知我一声。”

    “好。”

    江时易出了院不得不又给阿龙派了一个新活,让他调查一下张桂芬。而他驱车去了楚宅。

    不过他没有直接进楚宅,而是进了楚宅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给即将要来的人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很巧,咖啡刚上来不久,要等的人也来了。

    “你会约我,真是下雨天出太阳啊。”

    楚焉坐下后,不由地感慨一句,在她的印象里,怕不是江时易就没主动约过女生,哪怕是她这种曾经名花有主不会给他招来误会的人。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稀奇。”

    “嚯,这是结了婚,多少会跟女孩子聊天了?看来娶的这老婆不错啊。”

    江时易撇嘴笑笑,轻了一口咖啡,岔开话题说:“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原来的口味,擅作了主张,不喜欢就换。”

    “不喜欢就换,听起来还真是轻松。”

    楚焉扶住咖啡杯的杯环,说话的语气瞬间把气氛压了下来。

    不过很快她又笑着用自嘲地语气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固守如一,不肯尝试新口味呢?”

    然后不管是不是烫,喝了一大口。

    江时易知道他的无意之言戳到了楚焉柔弱的内心,难得地想替成河说两句时,楚焉却抢先了一步。

    “说吧,找我什么事,你这种人找我,我可不相信就是单纯地请我喝杯咖啡。”

    江时易知道楚焉是个敞快人,这也是成河跟她谈恋爱时,他有时不会拒绝参与他们聚餐的原因。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楚焉面前。

    “既然不是初识,那我就开门见山些。这个电话号码你可熟悉?”

    楚焉没拾起来看,便认出了那个电话号码,不过她还是装傻充愣道:“什么意思?”

    “季莫芳,58岁,在楚家工作已经15年,手机号138……”

    “你都调查好了还来问我?”

    “因为楚家的人我能找的只有你。不过我本来是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她为什么这两天一直在给顾简发短信,想见顾简是有什么原因?不过刚刚,我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用这个手机号给顾简发短信的人是不是你?”

    “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敏锐,来之前我还在想,你突然找我是不是因为顾简告诉了你这件事,看来真是如此。”

    “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约她?又为什么用别人的手机号码?”

    “我毕竟跟她不熟,而且明面上我可是楚慈的姐姐,楚慈曾经对你们做过什么,不用我一一再说了吧,所以我怕直说,她更不会理我。”

    “那你找她究竟为何事?”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还怕我跟楚慈一样,要跟她争你?”

    “我还没那么自大。”

118.一直在等

    “况且,你刚刚都说自己固守如一,想来是还念着成河。”

    “念着有何用,不像你们那么幸运,比我们失散的年数要多的多,最后还能走到一起。”

    本要喝一口咖啡的江时易,听到楚焉这句话,蓦地地把咖啡放下,面露疑惑。

    “你刚刚的话……”

    “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九天……”

    “你……”

    江时易不由一惊,只是还没追问,身后突然冒出一句:“呦,这么巧啊,遇上你们俩在这喝咖啡。”

    随后就看见楚慈走过来,想坐到江时易旁边,江时易没让她坐。她又走到楚焉旁边,结果楚焉也没给她让地儿。

    楚慈心里一瞬间腾起无尽的恼火,不过面上装的客气,跟楚焉说道:“我有点急事找你,先跟我谈谈吧。”

    楚焉猜测楚慈是听到了她刚刚跟江时易说得话,才会这么及时地赶过来阻止她。所以故意不顺着楚慈的心思回了句:“跟你当姐妹这些年,除了你坐牢那次,你有什么急事找过我,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跟江少正在谈得事情就不急。”

    谁知楚慈一脸淡定,还凑近楚焉耳边小声地说:“关于成河的事也不想听吗?我可是刚刚见过他。”

    这对于楚焉来说确实是个诱惑,但是这种时候,楚慈多半是在拿成河当借口,所以楚焉故意做出不在乎样子,冷冷地回了一句:“已经退出我世界的人与我何干。”

    “是吗,那就让他被那些人打死吧。”

    听到死字,楚焉还是忍不住着了急,脱口而出:“你说什么?谁在打他,他在哪儿?”

    说完又有些后悔,因为楚慈给人的感觉怎么都像在诱骗她。

    可是楚慈又来了一句:“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试试,看看他有没有能力接。”

    楚焉略有犹豫,毕竟若这真的是一场谎言,成河接了她的电话,会是多么尴尬,又会不会让成河误认为她对他余情未了。

    楚慈却依旧添油加醋中:“怎么?不会没他手机号吧?真舍得删了?”

    而那时江时易已猜到她们讨论的是谁,直接给成河拨了电话,意外地是电话响了好久,成河一直没接,看起来真是出了事。

    他不禁站起来,逼近楚慈,声音低沉冷峻却极具威胁:“他在哪儿?”

    楚焉一看江时易都急了,不得不信了楚慈的话,也站了起来,靠近楚慈。

    可是楚慈只是得意地笑,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着急,还对着楚焉说:“想知道啊,那就跟我聊聊吧。”

    成河的生命真有可能危在旦夕,江时易才等不得,直接掐上楚慈的脖子,怒气腾腾地逼问:“说,成河到底在哪儿?”

    楚慈却还在笑着,艰难而语:“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对我了,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你要是也想知道成河在哪儿,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这咖啡厅里这么多人,还是在我们楚家门口,我就不信你敢对我动手,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看着……”

    结果楚慈还未说完,就听到了咖啡杯在她近处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江时易的手挂着血拿着一块碎瓷片举到了她眼前。

    楚慈顿时心惊肉跳,尤其是江时易手上的血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她都不敢再睁眼看着江时易,更别提江时易那时还在逼她:“说还是不说,不说,你这张脸可就别想要了。”

    楚焉没想到江时易会有这么凶残的一面,本来只是掐住楚慈的脖子,就已经吸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现在他又摔了咖啡杯,更是几乎把全店的人的目光都招惹了来。

    看着江时易那流血的手,她都在害怕,当人们开始议论,甚至朝她们拍照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上去劝拉江时易。

    “别这么冲动,你真在这儿弄出点事来,全静安的人都要知道了。”

    因为各种由头上过热搜的江时易,又岂会在乎这些,他依旧没有放开掐在楚慈脖子上的手,甚至加大了力度。

    楚焉见劝说江时易未果,只能哀求楚慈:“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我答应你,你就说出来吧,成河到底在哪儿?”

    直到听到楚焉的承诺,楚慈才动了动嘴,不过那时她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楚焉见状赶紧拍打了拍打江时易的胳膊让他放开楚慈。

    楚慈被松开脖子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跟楚焉说:“说话要算数。”

    楚焉赶紧回:“当然。”

    这时楚慈才报出地址,就在隔壁的餐厅。

    江时易和楚焉速速赶过去,但是到了餐厅时,餐厅里根本没有打斗的场景。

    不过稍往里走看见,有三个服务员在清理卫生,地上还有一些碎盘子。

    江时易和楚焉急忙跑上前去询问情况。

    得到的答案是,不久前确实有人在这里打架,而且是以多欺少,四个人打一个人。

    四个人打一个,那成河还能活?当楚慈也在碎盘子上看到血迹时,心里更是抽搐疼痛,连说话都变得哆哆嗦嗦:“被…被打的那个人是…是穿一身白衣服吗?”

    “是,你怎么知道?”

    “那您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打那个人吗?”

    “具体不清楚,只是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好像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动了穿白衣服的那个人的女人。”

    动了成河的女人,呵,原来他已经开始为别的女人打架了。

    楚慈原本担忧他的心,瞬间变得有些嫉妒和失落。

    江时易却被这剧情惊到,不禁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是这个原因?”

    “反正那些人打那个人的时候,嘴里有念叨,我就动她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楚焉把那个她想成了北野长清,而江时易把那个她想成了楚焉,他很想问楚焉又不太好意思问出口,她是不是真跟别人好过?

    犹犹豫豫地,最后他还是先给成河打了个电话,但是成河依旧不接。

    出了餐厅,江时易建议道:“先去他家吧,我觉得他现在最有可能待的地方就是家里。”

    结果楚焉聋拉着脑袋,低气压地回了一句:“我就不去了。”

    “不去,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还在担心他,怎么转眼又……”

    “我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我去算什么?”

    “我觉得他如果真受伤了,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楚焉苦笑两声:“怎么会,他家里有人陪她,怎么会需要我?”

    “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他家里除了他哪里有别人。”

    “怎么没有,我亲眼见过,还见他们一起搬东西,挂窗帘,温馨的很呢。”

    “这是吃醋了?”

    楚焉咬咬嘴唇,不肯承认,最终说了句:“别跟他说,今天我为他着急的事。”

    楚焉说完便想逃走,江时易突然大笑两声,朝着她的背影喊:“我猜,你看到的跟他一起搬东西挂窗帘的人,应该是北野长清吧。”

    楚焉蓦地顿住,江时易走过去又说:“那可不是成河的新欢,而是给他做窗帘的人。你就不好奇成河家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不用这么骗我,我亲眼看见了他们有说有笑,而且刚才餐厅里的人也说了,有个人动了他的女人。”

    “难道那个女人不是指的你吗?”

    “我?怎么可能,我又…又没被人……你可别乱说。”

    “看来,那天你真在他面前演了戏。”

    “演戏?什么演戏?”

    “前几天,你跟成河不是在你们原来经常去的那家餐厅见了一面吗,那时你喝醉了被一个小男孩扶着,不是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段,你已经移情别恋的戏码。”

    “我,我那时候……”

    “果真是装得吧,所以啊,亲眼看到又如何。你可知道那天看见你跟那个小男孩卿卿我我后,他回家后夜夜宿醉。”

    “真…真的?”

    “我们再这么浪荡下去,我怕他是真要死在家里了。”

    楚焉最终还是上了江时易的车,然后跟他去了成河家。

    不过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来开门时,他们开始转移思路,怀疑成河是不是先去了医院,又或者晕倒在了家里?

    犹豫是走还是继续等的时候,楚焉变得越来越紧张,开始静立不住,结果就在乱走中,看到了墙上似有一丝血迹。

    江时易看过后,更加确定成河一定回了家,他先给上门开锁的人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楚焉疯狂地敲门和喊叫成河的名字。

    这次不等开锁的人来,成河家的门终于开了,但是成河没看他们两眼,也没能说出一句话,就又晕倒了过去。

    于是江时易跟楚焉不得不把成河弄到了医院,因为太着急,江时易就近选的医院,没特意又去找毛大雨。

    不过还好,虽然成河受伤的地方很多,但都是皮外伤,不会致命。

    成河醒来的时候,看到楚焉坐在他床边很是惊讶,本来以为是幻觉,又忽然想起他到家倒下后,有人来敲他家的门,他去开门时好像看到了楚焉。

    他那时浑身没力气,所以说话很轻:“你怎么会来?”

    楚焉见他醒来,赶紧擦了擦眼里还在噙着的眼泪,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秦默吗?”

    成河遥遥头,说话依旧低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就是那天我们在餐厅遇到时,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生。”

    “恩,不过是我先动手的,虽然我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他不值得拥有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说你,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除了以前交往过的一个男朋友,没再找过别人。”

    “什么?”

    “那天我只是利用了他,在你面前演戏罢了。因为我…我嫉妒了。我以为在卫生间门口看到的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女孩是你女朋友,所以不想让你觉得我还在对你念念不忘,一直在一个人生活,就在饭桌上随便抓了个男人来帮我充了充场面。”

    “你……”

    “我…我曾经有很多的自以为,以为我已经忘了你,已经不爱你,就算你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能风轻云淡,不起波澜,当陌生人看待。可是直到看到你浑身是伤的晕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把我的那些自以为彻彻底底击碎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再继续伪装下去,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此刻,成河突然觉得他是在做梦,他还在昏迷之中,他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一切,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如此之突然。

    明明感觉前一秒好像还要被那些人打死,他那时还在想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跟她说一句“我爱你”,这一秒却先听到了她的告白。

    然而突然进来的江时易,为他证实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不过江时易很有眼力,进来询问了他几句,告知他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让他安心把身体养好,便把空间留给了他跟楚焉离开了。

    但江时易其实很想跟楚焉聊几句,只不过他知道现在的状况不适合。

    坐到车上,他忍不住想,为什么楚焉会知道他叫九天?

    而楚慈那时出现好像也是为了阻止楚焉跟他的谈话。

    甚至他都那样威胁楚慈了,楚慈都不肯说出成河的下落,硬是等到楚焉对她做了承诺,她才松口。

    她到底想对他隐瞒什么?

    思索时,他的电话响了,阿龙打来的,说是查到了张桂芬的下落,中午的时候他儿子带她到“岭北医院”挂过号,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住院。

    岭北医院?这名字很熟啊。

    当江时易无意瞥向他眼前的医院时,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他眼前的医院竟然就是岭北医院,他速速又下了车,跑回医院里。

    在这没有熟人他也不好调查,只能无头绪的乱找。

    不过若是张桂芬住了院,阿龙应该能查到,现在还没有住院信息,大概还是在看病中,又或者离开了。

    知道张桂芬是得的乳腺癌,江时易直奔了那里的看病区。

    一到那里,就看到楼道的长椅上确实坐着几个年纪大的老人,不过没有一个人身边有年轻的儿子陪着。

119.我就是啊

    盯着那些老人们看了一会儿,江时易终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有叫张桂芬的阿姨吗?”

    结果只有其中一个老人回答了他:“上一个该进去的是她,但是她没过来。不知道是临时有事会来晚些,还是不过来了。”

    江时易又小等了片刻,也不见张桂芬的踪影,最终离开。

    只是他刚一走,一直跟着他的楚慈走过来,也向那些老人们问了问刚才江时易问过她们什么。

    张桂芬,第一次听说的名字,江时易为何会找这样一个人?

    她疑惑着又去偷偷看了看楚焉和成河,拍了点素材,才回了楚宅。

    今天父母都不在家,她直奔楚焉的房间,把每个角落都不错过的细心寻找着,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顾简的那个本子,反而把楚焉的房间弄乱了一地。

    那她也不着急,不担忧,甚至这次还明目张胆地叫了几个佣人过来,把楚焉的床抬起来,看了床底,还有床上带的抽屉也翻了翻。以及衣柜顶,衣柜下。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她气愤地对楚焉的东西乱踩乱丢。

    最后把所有的佣人都召集过来一一询问,势必今天要在楚焉赶回来之前把本子拿到。

    她却不知,她一个人在楚焉的房间里弄出声响时,就已有人通知了楚焉。

    楚焉赶回来的时候,楚慈还有几个佣人还在楚焉的房内,不知在第几次翻找。

    佣人们见到楚焉,都紧张地起身站到了一边,楚慈早已因为没找到本子憋了一肚子火,根本不在意楚焉,反而气势汹汹地直接逼近楚焉,对楚焉叫喊道:“把本子交出来。”

    楚慈来充当楚焉的妹妹也二十来年了,倘若楚慈稍稍善良一点,懂得知恩,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楚焉也不会这么不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可是楚慈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她,叫她如何能忍。

    当楚慈抻住她的衣服,恼火地跟她喊,别忘了在咖啡厅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向在家里表现柔弱的楚焉猛地抓住楚慈的手腕,狠狠往外一掰,语气强硬到把家里的佣人们都吓了一跳。

    “你是谁啊,就敢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以为我爸妈都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楚慈的手腕咔嘣一声,哪怕没断,也疼得像要断了。另一只手赶紧去拍打楚焉的手,让楚焉放开她。楚焉不放,她又大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遵守承诺,还好我没有信你留了后手。若你不想被爸妈知道你跟成河和好的事,你最好放开我,不然别怪我当妹妹的不帮你隐瞒。”

    “就你,我会信你会替我隐瞒。”

    “你…我何时跟你作对过。”

    “明面上不敢,背地里你做得还少吗?以为我没找你追究过,我就不知道吗?当年我跟成河谈恋爱的事,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父母的?成河出国那天来找过去我,难道不是你隐瞒了没告诉我?一件一件,要我都说出来你才承认吗?”

    “我那…那也是对你好啊,成河那么穷,他配不上你。”

    “我的事用得着你管?”

    楚慈看出来,楚焉今天是彻底打算跟她撕破脸了,便不再示弱,谋求好感,收起她虚伪的面孔,愤恨地说道:“不用我管,你今天能救得了成河吗?忘恩负义的见过,像你忘的这么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楚慈说着趁机用了个猛劲儿,甩开了楚焉攥着她胳膊的手,甚至反击掐上了楚焉的脖子,逼迫道:“说,那本子在哪儿?”

    怕佣人们插手,又对那些人们大吼一句:“都给我出去。”

    楚慈从小就霸道蛮横,家里的佣人多都害怕她,此时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把那些人佣人吓得,赶紧跑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楚焉虽然略感悲哀,她这个亲生女儿还抵不上楚慈这个假女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但她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她也不信楚慈真的敢对她怎么样,所以笑了两声说道:“我已经送人了。”

    但楚慈立马反驳,“你骗谁,你以为我从你跟江时易的对话中听不出来吗,江时易根本还不知道那个本子存在的事情。”

    “他是不知道,因为我送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楚慈加大了掐着楚焉脖子的力度,楚焉此刻已经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楚慈没想到一向温婉的楚焉,现在也倔强了起来,看到眼前桌子上的杯子,猛然想起江时易对她做过的事,也学习江时易,摔了楚焉桌上了的杯子,捡起一个碎片来,举到楚焉面前,威逼道:“你是不是想尝试一下江时易没对我做完的事?”

    那一刻楚慈露出的凶煞眼神和狰狞面孔,楚焉都觉得楚慈已经疯了,她甚至相信楚慈在这种失控的状态下没准真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搞不好一不小心楚慈不是故意地也会让那杯子碎片划到她的脖子,顷刻间让她一命呜呼。

    说实话她不害怕是假的,毕竟之前也听说过楚慈派人绑架顾简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楚慈做过的坏事,但她那时根本无法清晰地表达任何想法。

    而上天也还算对她眷顾,挣扎了没一会儿,有人突然推开房门闯了进来,不是后来想通了来救她的佣人,而是她的父母。

    当看到楚九天和韩舒然那一刻,楚慈顿时腿软,不自觉的地就松开了楚焉的脖子,后退一步,手里的杯子碎片也顷刻落地,在地板上砸出一声清脆的响。

    然后不等她说谎,为自己狡辩任何,楚九天快步走过来就朝她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声音更是粗暴有力:“你是真不想在楚家待了是吗?居然都敢动我亲生女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楚慈瞬间落泪,委屈绵绵,装得那叫一个可怜。

    “爸,您误会了。我是在劝姐姐啊。”

    “误会,他们都跟我说了。是你把你姐的房间弄成这样,我还亲眼看到你掐着她的脖子,还有什么误会?”

    “姐又跟成河和好了,我说你们不会同意,屡劝她让她离开成河,她不听,我只好逼了她一下。”

    听到成河,楚九天立马转向楚焉,问道:“你真跟成河和好了?”

    见楚九天转移了注意力,楚慈心里偷偷得意,她就知道成河是楚焉的软肋,也是她父母能发火的一个苗头。

    不过她没想到楚焉这次这么大胆,直接承认说:“对,今天刚和好。而且,这次你们不要再试图拆散我们,说什么,这次我也不会再放开他。”

    而楚九天居然也没有特别暴躁,反而有些担忧地跟楚焉说:“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既然能狠心离开你这么多年,你确定他真的值得?”

    “我确定。”

    时隔这么多年,楚九天没想到女儿还是这么干脆地回答他,她对成河的感情。于是松开说:“那好,找个机会,把他带回家来看看吧。”

    “真…真的?”

    楚焉简直不敢相信,父亲再次听说她跟成河和好后,竟然是这种态度。

    可是母亲也走过来说:“他离开你后,这些年你都不怎么出门,总是闷在家里,我们一直担心你会得抑郁症。这次我们不会再阻挠你了。”

    父母突然同意她跟成河在一起,楚焉差点哭出来。

    而楚焉是感动的,楚慈想哭,是她期盼的父亲暴躁如雷地训斥楚焉的场景一个都没出来,反而是一些温馨的画面的时候,心里开始疯狂不安。

    然后不久,楚九天终于想起她来,不过没有再对她追究什么,而是直接下了驱逐令,让她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再回楚家。

    无论她怎么解释,怎么哭诉,都没用,甚至狼狈地被佣人无情地丢出了楚家的大门。

    江时易离开老宅不久,顾简也离开了老宅,因为北野长生给她来电话说,如果她能回庄园一趟,最好回一趟,有些技术上的问题,需要她的帮助。

    顾简想着江时易也不家,便想速战速决就赶了过来。

    谁知今天对她慕名而来的客人有很多,她的活还没干完,就被人发现团团围住。

    而且昨天在医院露面的事,也被很多人知道,都以为她现在怀有身孕,力劝她不要干活。

    可是把她从花园里拉出来后,又个个想跟她拍照,还有人向她索要画作,问她何时重新出山,能不能帮他们画点东西?真是把顾简好一阵折腾。

    好不容易脱出身来,想喘两口气,刚在道边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几个公子哥和几个喋喋的女人的谈话。

    某公子哥一号说:“这有什么啊,被那么多人追捧。除了花花草草,就是花花草草,一点娱乐设施都没有,真没劲儿。”

    某公子哥二号:“想要娱乐设施,市里一抓一大把,你何必跑老远来这里,来这不就是看看自然风光的嘛,你问问她们哪个不喜欢。”

    谁知那几个女人心有灵犀地都对自己旁边的男人说:“你喜欢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可把那几个公子哥美的,有的大方亲吻,有的亲昵地刮刮女人的鼻子,还有的正好看见路边开的花,欲要摘一朵,不过马上有人阻止他说:“别摘,前几天没听到小道消息吗,ceh王总家那个千金在这儿摘了几朵花,可是被整的不轻。”

    “怕什么,不是说这庄园的真正主人就是那个顾简吗,咱们几个还对付不了她?江时唤都被咱们挤压下去了,就算江时易再过来咱们也不怕。”

    冤家路窄,顾简没想到居然把姚深他们那群人放了进来。

    此时姚深看见她,立刻放开正搂着的女子,惊呼一声:“你们看看那是谁啊?”

    顿时,那群人的目光都朝她瞅了过来,并一脸坏笑的走近。

    姚深又是在最前面,走近后说道:“呦,这是谁啊,不是说是这的庄主吗,怎么穿成这副德行。奥,我想起来了,你老公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还要靠你养活,真是命苦啊。重新给你个机会,要不要跟着哥哥们啊,我们哪个可都比江时易强。”

    “是吗?看来上次绑架我,对你们几家还是下手太轻了,居然这么快就又都缓了过来。”

    “你以为我们几家是小虾米呢,说捏死就能捏死。不过你刚刚倒又提醒了我,现在没有任何人,我们把你带走,又是神不知鬼不觉。”

    姚深说着,更加走近顾简,其他人也随即跟上来。

    顾简见状,知道说再多也是废话,而她也不可能打过六个人,只能逃跑,不过她刚跑没一段路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当她抬头时,虽然那人戴着卫衣帽子,戴着口罩,但她认出那是江时易。

    不过对面的人不知,还跟江时易说:“小子,你别多管闲事。”

    江时易把顾简揽在身后,没回姚深的话,直接跟那三个女人说:“不想挨打就躲远点。”

    那三女人倒是识货,江时易话音一落,就躲得远远的。

    当江时易立刻就想对姚深他们动手时,顾简却拉住了他的手,她本是担心他的脑袋,还受着那么严重的伤,不想让他再出事。

    可是抓住他的手时,更是发现他手上竟残留着血迹,他这是又去做了什么?

    江时易却笑着在她耳边说:“别担心,他们跟那晚的人们没得比。”

    然后不等江时易动手,姚深他们先扑了过来,顾简只能先放开了他。

    没有任何意外和心绷紧的感觉,顾简都还没看够,姚深他们就被打倒在了地上,不断求饶。

    那晚顾简被锁进车里,并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江时易打架有多厉害,这次是真有体会了。

    而且不仅是她,本来站得远远的那三个女人,最后还回来给江时易鼓掌助威。

    只以为江时易是过路人对顾简拔刀相助,纷纷要他的联系方式。

    江时易却把顾简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我是她的人。”

    那三女人先是震惊,后又不甘:“她…她有老公了。”

    “对啊,我就是啊。”

    反应过来江时易话里的意思,三个女人差点都惊掉了下巴。

120.十指紧扣

    趴在地上的三个人,更是魂惊魄惕,姚深啷呛地起身,语气里尽是迟疑:“你…你是江时易?”

    江时易回身望向姚深的一个眼神,又让姚深懦懦地趴回了地上,颤抖着身子说:“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

    而旁边的杨川蹭蹭姚深的胳膊,打断他说:“没有下次了。”

    姚深反应过来也赶紧附和,一时间三个人异口同声,又求饶了起来。

    江时易才不信他们会改善从良,只道一句:“晚了,我从不给人欺辱我两次的机会,如果不幸出现,我一定让对方死的很惨。”

    趴在地上的三人,顿时打了个冷颤,不过他们不明白,区区一个江时易,不就打架厉害点吗,哪来的胆量敢说这种大话。

    但是没人再敢对江时易叫嚣什么。

    当然江时易所言之死,也不是真的把对方杀死,所以他不会现在对姚深他们再有多大的报复,于是姚深他们还是被放走了。

    姚深他们走后,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黄昏,于是江时易问:“活干完了吗?”

    后面本还想多加一句,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家,但总觉得那样的话,会让气氛尴尬便没说。

    谁知顾简反而过来牵住了他的手,言语一句:“不疼吗?都流血了。”

    比起脑袋的疼,那时候手上的疼还真没给江时易带来多少感觉,他本想说,没事,回家贴个创可贴就行了。可是那一刻看着顾简担忧他的眼神,他突然想得到她更多的关心,所以非常没有男子气概地回了一句:“恩,被你一提醒有些疼了。”

    顷刻间他能感觉到顾简拖着他的手劲儿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语气也是难得的温柔:“庄园里有药箱,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然而这样被关心的幸福感没持续多一会儿,顾简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放开了他的手,并朝前面走去。

    江时易也不知怎的,突然空落落的,一直盯着顾简的手,真想追上去重新牵起来。

    结果还没行动,顾简转回了身,盯着他看了几眼,又走回来说:“怎么了?是担心我的包扎技术不行吗?那我们直接去医院?顺便你的头是不是也要再看看?”

    “奥,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的活没干完,我可以等一会儿。”

    “活可以明天再干,走吧,我让长生送咱们过去,你这样就别再自己开车了。”

    这没什么,我自己来可以。江时易差点这样脱口而出,不过及时改口道:“你给我包扎包扎手就可以,脑袋上的伤还不需要去检查。不过我刚才好像有点用力过度,脑袋突然有点晕,能不能搭一下你的肩膀,或者借你手上的一些力量。”

    江时易说完,也是服了自己,为了牵顾简的手,居然说这样的谎。

    结果顾简当真为他着了急。

    “脑袋晕吗?那还是去医院吧。”

    江时易没敢急着回答,缓缓开口:“不用,你给我包扎手的时候我顺便休息一会儿就行。”

    “真的可以吗?”

    “恩。”

    “喔……那…那你觉得怎么舒服,就…就怎么来吧。”

    顾简蓦地低下了头,然后看见江时易的脚朝她靠近一步,两步……定住。

    想象里肩膀上能给人的力量会大一些,江时易多半会搂住她的肩膀,结果正紧张时,却看见江时易没受伤的那只手朝她的手伸了过来,而且不是简单地攥住,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轻轻穿过她手指间的缝隙,然后填满并紧紧地握住。

    顾简的心顷刻间像被无数根羽毛撩拨着,痒痒的,轻颤着,连呼吸都停止了刹那。

    这与她刚刚抓住江时易的手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竟有种在跟江时易牵手的感觉。

    江时易亦然。

    他虽然了了心愿,终于牵上了顾简的手,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心跳加速,而且紧张。

    他很担心泄露了自己的心境,手会紧张地颤抖,才会特别用力地扣着顾简的手,哪怕他知道第一次与女孩子十指紧扣,该对她温柔一些。

    “走…走吧。”

    开口时,不连贯的话语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不过顾简好像并没听出来,也不在意他的用力过猛,没有言语,直接与他并排走了起来。

    起初两人步调还不一致,有人快有人慢,很是尴尬,好不容易默契了,前面又出现几个还没离开庄园的人们。

    因为没在众人面前牵过手,都有种在偷情的感觉,哪怕那些人有说有笑,不见得会跟他们打招呼,只是跟他们对着走过来,他们也本能地想把手松开。

    不过关键时刻,江时易松开了一些的手又紧紧扣了回去,因为他想到,在外人面前他们本就是夫妻,牵个手理所当然,反而松开更容易让人怀疑。

    那时顾简走在里面,不自觉地把头撇开,而江时易本就戴着卫衣帽子,只是把头略低了低。

    谁都认为,多半会这样过去,毕竟那些人已经从他们身旁走过去了一点,结果顾简刚把头转回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北野长风……”

    顾简本想漠视,江时易与她默契地都加快了脚步,可是还是有人追了上来,拦住她说:“果真是你。”

    追过来的是个看起来不算大的男孩,一脸兴奋,激动地跟顾简打了招呼:“你好啊,我们老师常在课堂上讲到你。”

    又朝着后面的人喊:“丫头,真的是北野长风,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来就遇到她了。”

    想起之前的尴尬,顾简真不想再客客气气地与他们交谈,而且她也担心江时易的头和手,所以撒谎说:“认错人了吧,今天已经有好几个人把我当成她了。”

    然而男孩并不死心,非常有眼力地说:“你都穿着北野庄园的工作服呢,怎么可能不是?”

    此时,除了男孩口中的丫头,另外一对看起来是情侣的人也都赶了回来,把她们的去路挡住。

    那几个人看了看顾简也都说:“像,你经常上热搜,我们不会认错的。”

    顾简顿感局促,想着要不就承认了吧,谁知男孩口中的那个丫头突然说:“你不承认,不会是你……在偷情吧?”

    偷情二字一出,大家的目光立马都瞅向了江时易,以江时易那时武装的样子,的确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顾简此刻是真后悔,刚刚怎么那么想不开说了谎。

    那些人凑近江时易,上下观摩了一会儿,有人又开口道:“这装扮一看就是学生,多半是您还没商业联姻前交得男朋友吧?”

    “他……”

    顾简感受到江时易扣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能察觉出来江时易是生气了,心虚地刚想解释,江时易却先开口道:“你们情侣之间就经常这么怀疑对方吗?那我真担心你们的关系都走不远啊。”

    江时易一边说着一边扯开口罩,那些人还没看见江时易的脸,已经被江时易的话惹怒,但是想反击时,发现眼前的人就是江时易,都闭了嘴。转而都不好意的道歉了一通。

    然后转移话题说:“你们看那边,夕阳要出来了,我们来拍照吧。”

    几个人倒是默契,赶紧过去拍照,顾简和江时易瞅了一眼,也默契地要离开。

    结果那几个小孩子过来拉他们,让他们也过去拍照。一时间他们不得已松开了彼此的手。

    最初先过来的那个男孩尤为主动,伸出手来管顾简要手机,顾简推脱说不用,其他人都帮着劝说,最后还是江时易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只是江时易和顾简第一次一起拍照,都很别扭,手松开后,再牵起来好像需要比之前还要大的勇气。

    一会儿男孩就不满意了,说:“一看你们就不经常拍照,连姿势都不会摆,你们俩教他们几个唯美的动作。”

    站在一旁的那对情侣,非常乐意且大胆地为他们展示了几个动作,先是牵着彼此的双手深情地对视,;再有男孩抱起女孩的温柔凝望;女孩搭男孩肩膀的俏皮;还有女孩偷吻男孩侧脸的小温馨,以上都还好,虽有些让江时易和顾简感到羞赧,但真正让他们脸红心跳的是,最后男孩霸气地扣住女孩的后脑勺痴缠地亲吻。

    江时易和顾简就只看了一眼,便受不住的撇开了头。

    两对情侣好像都挺习以为常,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亲吻完,还满脸笑意。

    当男孩又开口要帮顾简她们拍照的时候,顾简赶紧拒绝:“今儿就算了吧,改天我们再找人拍,今天我们这衣服实在穿得有点破坏这么美的景色。”

    男孩却即刻反驳:“这个时候拍的是剪影,根本看不出你们穿得什么衣服,快点快点,一会儿连红霞都没了。”

    几经劝说下,顾简和江时易准备来个深情对视,结果她们走向彼此时,江时易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猛地撞到顾简身上,还十分巧然地吻上了顾简的脸。

    抓拍住那一霎那的男孩顿时惊呼:“美,这样出来的效果才自然。”

    还乐呵呵地递过来给江时易他们看,江时易和顾简那时的脸红的一点都不压于身后的红霞,也还好有身后的霞映着,没让那群小孩子们看出他们之间有多尴尬。

    不过还好,男孩没再追着要帮他们拍照,而是说他们自己也要赶紧拍几张,便把手机还给了江时易。

    回去路上,江时易没敢再牵顾简的手,两人也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屋里,北野姐弟看到她们,跑上来跟她们打招呼,两人间的气氛还是怪怪的。

    “呀,你怎么来了?你这脑袋可以下床了?”

    昨天还在手术室的人,今天就下地,北野长清真是对江时易一脸的佩服。

    还没缓过情绪来的顾简,此时赶紧说:“他手流血了,我去拿一下医药箱。”

    说完,顾简一路小跑,让北野长清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询问江时易:“这是发生什么了吗?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

    直男北野长生插嘴一句:“不都说他手流血了吗,紧张不很正常吗?”

    北野长清踢了踢北野长生的脚,让他别乱插嘴,在她看来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北野长清又问:“你这手怎么伤的?难道我们庄园又出现欺负我们庄主的人了?这次还动用武器了?”

    被北野长清一来二问的,江时易已没之前那么别扭,回答说:“手受伤跟你们庄园没关系,不过你们庄园对进来的人不做筛选的吗?之前想进你们庄园可是比登天还难。”

    “看来,又放进来了不该放的人。”

    “姚深,杨川,石凯……”

    “他们来了?”

    “恩。”

    “那估计是手下干活的小孩没把他们删出去。他们没对庄主做什么吧?”

    北野长清有些心虚地小声跟江时易说,而那时顾简已经提着医药箱走了过来。

    江时易故意吓唬北野长清:“当然做了什么。”

    北野长清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当他看见顾简过来时,主动走了过去,可是顾简却把医药箱递给了北野长生,并说:“长生,来,你经常干这活,你帮他把伤口处理一下。”

    北野长生一脸意外,随口嘟囔:“我哪里经常……”

    不过这时他才信了他姐的话,顾简跟江时易之间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只是他要接过医药箱时,却被江时易夺了过去。

    江时易把医药箱举到顾简面前,没了之前的窘迫,但换来的是有些卑微的哀求:“在外面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帮我处理吗?”

    顾简没想到江时易能说出这种话来,还是当着北野姐弟的面,一时被北野姐弟饶有兴致地盯着,很是难堪。

    北野长清却还说:“弟啊,魏叔今天把瓜摘完了吗?我突然想吃,你陪我去看看吧。”

    “好好,我正好也想吃了。”

    于是间,没有片刻,北野姐弟便出了房门,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顾简和江时易两个人。

    江时易还是故意的用受伤的那只手拿的医药箱,顾简即便尴尬,又怎么忍受的了。

    可是当她去拿那药箱时,江时易并未撒手,直直问道:“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顾简的心猛地一惊,随即猖狂凌乱。

    而江时易上前一步又说道:“不然,一个吻,你何必要躲我这么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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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黄昏忽地又黄昏……是归人却不识归人……归人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归人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归人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