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一再试探
“你…你乱想什么呢,我哪里有躲你。以前比亲脸这种吻来得更强烈的吻都有过,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顾简即便心虚,也本能地不肯承认,赶紧反驳。
而江时易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了多么严重的话,可是顾简如此干脆的反驳,又让他很心伤。
于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若没有,你为何把这医药箱交给北野长生?”
“那是他本来在这方面就比我擅长。”
“你以为我刚才不在,没听到他嘟囔的话吗?”
“那…那你起初不也是很尴尬吗?我……”
顾简正说着,却听见门外有说话的声音,而且望去还能看见两个人的半个脑袋,想来是北野姐弟根本就没去吃什么瓜,而是一直躲在门外在吃她和江时易的瓜。
一想到她跟江时易刚刚谈话的内容,顿间尴尬的立马闭了嘴。
江时易看见顾简停了下来,也朝门口望去,看见两个脑袋时,比顾简先一步的走了过去。
门外的两个人还全然不知自己已被发现,热火地讨论着顾简与江时易的事情。
北野长清说:“我就说吧,他们俩绝对有问题,怎么样。”
北野长生赶紧夸奖厉害,厉害。转而又言道:“真没想到她俩接吻了,照这状况,我看她俩这假结婚早晚要变成真的啊。”
“说不准,不过她俩怎么不说话了。”
“也是啊,我瞅瞅……”
北野长生刚转过脑袋,就被江时易的身子挡住了视线,待他抬头看见江时易和顾简的脸时,不由地吓得蹲在了地上。
北野长清发现弟弟那样,随即转身也是面露惶恐。缓了两秒,扶起弟弟打开了房门。
本来是很尴尬,看到江时易的手还没包扎时,赶紧以此为借口说:“呀呀,这手怎么就还没包扎呢,庄主不给你包扎要不我给你包扎?我跟你说我这技术老好了,别看庄主擅长给花花草草看病,这人啊她真不如我……”
北野长清说着自己出击去拿江时易手里的医药箱,江时易依旧没放。
顾简害怕江时易又当着北野姐弟的面说出什么让人意外的话来,赶紧说:“我来吧,我来吧。”
这次江时易没再僵持。
顾简给江时易清理伤口时,很想问他这伤是怎么弄得?但怕自己过多的关心在江时易那里成了她喜欢他的又一证据。
不过她不敢问,在一旁看着的北野长清很是好奇:“你说你这伤不是在我们庄园弄得,那是怎么伤得?看这伤口好像还是用什么利器伤得,不会脑袋伤成这样还跟人去打架了吧?难道卓越的人又找来了?”
本来还没过度担忧的顾简,被北野长清这样一说,心里蓦地紧张,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忐忑地等待着江时易的回答。
而江时易却只是简单地回了句:“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弄得。”
这种时候越这样说越给人一种他在隐藏着什么的感觉。
不过北野长清还没追问什么,半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脑看的北野长生,突然端着电脑跑过对着江时易喊一句:“这是你吧?”
顾简忍不住也投去目光,只见北野长生正在看一段视频,视频不算清新,视频里的主角的声音也渺小模糊,不过拍视频的人说得一些话却非常清楚。
“这好像是楚家的两个女儿在争一个男人。不过显然这小女儿太自不量力了,之前就破坏过顾家女儿的婚姻,现在连自己亲姐姐的爱情也要插足,真是龌龊的很啊。”
而紧接着有人接了那个人的话:“亲姐姐,那天的热搜你没看吗,不是传言这小女儿不是亲生的。”
“奥,好像是听说了,不过那天被顾深和秦姬那事吸引了,后来也没在意。到底……”
那人话没说完,视频已结束。
从那人拍的这视频角度来看,根本看不到江时易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戴着卫衣帽子的人掐着楚慈的脖子,然后不知为何摔了手边的咖啡,拾起一块碎片朝楚慈的脸伸了过来。
而视频里那个戴着卫衣帽子的人与此刻眼前的江时易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北野长清看完立马惊呼:“你这手是这么伤的啊,不过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楚慈还真是对你不肯罢手啊。”
江时易没想到居然还是上了热搜,犹豫该怎么跟顾简开口的时候,北野长清夺过弟弟手里的电脑,去热搜话题里看了看,一边看一边播报。
“还是有人猜到是你了。”
“不过,这趋势不大好啊,有人怀疑你婚内偷情,惹怒旧爱。”
“甚至还有人说你饥不择食,选女人竟然选亲姐妹。”
“还有还有,我的天,庄主你怀孕了吗?居然有人说江时易趁你怀孕期间在外偷腥。”
看到这种评论,北野长清已没心情再看其他的,把电脑又扔给弟弟说:“你们已经假戏真做了?”
顾简赶紧摇头,极力否决:“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可你们除了婚礼上那次,不是刚刚还说你们又接过吻了吗。这是我们听见了,没听见的,不知道的,一定还有很多吧?”
“没有,真没有,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是这样的吧。”
北野长生突然又插进来,把电脑转向大家,并说着:“有人刚上传的照片,说今日在庄园内亲眼看见了庄主和江时易,两人十指紧扣非常恩爱。”
顾简和江时易一看,那张照片就是江时易吻顾简侧脸的那张照片,没想到那群小孩居然还用自己的手机也拍了。
北野长清忍不住又一次搬过电脑,并把照片放大,真的确认了那是顾简和江时易后,才一脸笑意地说:“你们都开始拍这种照片了,还不承认。”
顾简越来越局促:“那是被那群小孩们逼着拍的。”
北野长清却越笑越深:“我才不信,那照片我放大仔仔细细看了,非常自然,怎么可能是被逼的。”
不过到此时江时易一直没开口,让北野长清很是疑惑,毕竟她是顾简这边的人,所以改成了不好的口气质问他:“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难道你真的脚踏好几只船?一边占着我们庄主,一边又在外沾花惹草?”
顾简正好给江时易把手包好,抬起头来看他,也想知道答案。
江时易起身说:“一个是江时唤的老婆,一个是成河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动。”
“那你怎么会同时跟她们在一起。”
“我有点事找楚焉,半途楚慈闯了进来,说看见成河被人打了,又不肯告诉成河在哪儿,所以我才对她动了手。”
“那成河现在……”
“在岭北医院里,已无性命之忧。”
“喔,没想到成河等的人居然是楚慈的姐姐啊。”
“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想不到的事。”
江时易说着看向顾简:“你还记得在静安第二医院我们逃走的时候,有人喊张桂芬了吗?阿龙还说喊张桂芬的那人的声音不像毛大雨,今天我去岭北医院居然也看到了张桂芬的名字。是不是很巧,所以啊,这世界上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有很多。”
张桂芬,江时易竟然说在岭北医院看见了张桂芬的名字,难道张桂芬从静安第二医院出去,转到了岭北医院?
顾简很想问问江时易,张桂芬这次是不是真的在岭北医院住下了,可又不敢,只能说:“那真是很巧啊。”
江时易看到了顾简听到张桂芬的名字后,脸上出现的不安的变化,又进一步试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同名,还是同一个人了?”
不过被北野长清打断:“怎么就拿着个张桂芬讨论起来了,你可真会转移话题。”
“那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你这手,这脑袋,还能开车吗?要不住我们庄园一宿?”
“不用。”
“那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以。”
“奥奥,怕我打扰你们,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回去路上,顾简满脑子都是张桂芬,她甚至想要不要找个什么理由让江时易把她放下,因为她很担心等她能找去岭北医院的时候,张桂芬又已经不在了。
可是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思来想去,能挨到一点边的只有成河。
于是几番犹豫,还是跟江时易开口道:“成河是不是没有家人?有人在医院照顾他吗?”
“有楚焉。”
“楚焉的家人会同意,楚焉一宿不回家?”
若不同意,估计楚焉早给他来电话让他去照顾成河了吧?要不然就是还没被家里人发现,不过有楚慈在,岂会不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家里人,所以江时易猜测,多半楚焉还是成功了。
不过江时易知道顾简说这些的目的不在成河,所以说:“不清楚,你想说什么?”
“我…我是觉得成河好像就你一个朋友,若是没有照顾他的人,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江时易也想知道张桂芬后来到底有没有去?更想知道顾简到底想做些什么,于是说:“那就去看看吧。”
意外的是,到了医院,楚焉真的不在,江时易坐到成河的旁边不禁问:“怎么回事?楚焉走了?”
“恩,家里人给她打来电话,她也没详细说,只是说有急事便匆匆走了。”
“那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吃了点旁边朋友的点心。”
“那我去给你买点吧。”
“不用,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这到明天还晚着呢。”
顾简觉得现在是个机会,赶紧说:“我去吧,你们聊。”
江时易猜到顾简会这样说,所以并没阻拦,只是挑出钱包给了顾简200块钱,言语了一句:“麻烦了,他喜欢清淡点的。”
“恩,我会注意的。”
顾简说完,便出了病房。
知道时间紧迫,她不能太晚回去,不然定会被江时易怀疑,所以她一直在跑着。
她先去了骨科,后去了普外科,结果都没找到张桂芬的名字。
反而还没从普外科出去,却撞到了江时易,一瞬间,她无比紧张,想到江时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试探她。
江时易曾经说过,她回静安第二医院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她,他那么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估计早已调查好,她回静安第二医院去做了什么吧。
所以其实张桂芬多半就没来岭北医院,江时易故意这样告诉她,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去买饭了吗?”
顾简无法从江时易的语气里洞悉,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只要他没揭穿,她便不会承认,于是说:“我…我迷路了。”
“奥,你一直不回来,我猜你也可能是迷路了,所以出来找你了。”
“抱歉啊。”
“没事,走吧,我带你去。医院这种地方,没事的人又不会常来,找不到很正常。”
顾简没敢说话,一直在偷偷地瞟江时易的神情,但她实在看不透江时易。
好在医院的食堂和超市离成河的病房确实不近,若江时易没多心,或许真能以为她是迷路了。
又重新返回成河病房的时候,没想到楚焉已经回来,而且正在给成河喂饭,餐桌上有保温盒,还有看起来非常美味的四菜一汤,一看便是从家里带来的。
楚焉见他们进来,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回头客气地跟江时易他们说了句:“刚他还跟我说你们来看他了,我不相信,没想到你们真来了啊。怎么,以为我会抛下他不管啊?”
江时易把买来的饭菜还是给成河也放到了餐桌上,调侃道:“那谁说得准,这次你能不能搞定你家里的人。”
“总之啊,谢谢你们这么晚还来看他。”
成河拿过楚焉手里的碗,要自己来,楚焉没争过,便从了他,这才站起身来转向江时易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见顾简,所以主动向顾简伸出手:“你好啊,你应该认识我吧,我是楚慈的姐姐楚焉,虽然不想这么介绍,但不想隐瞒。”
顾简没想到楚焉会这么实诚,握住她的手说:“恩,有印象见过几次面,没交谈过,却一直知道。”
楚焉笑了笑,没有立刻松开顾简的手,不久道:“你若没失忆的话,或许会记得,我们之前有过交流。”
122.一直这样
没失忆之前……
楚焉这是知道她失忆的事?
莫名地,楚焉的三两句话让顾简对她产生了戒备。
楚焉说跟顾简之前有过交流,顾简倒是能想通,毕竟楚慈曾经跟顾简是不错的朋友,顾简能跟楚慈的姐姐说上话并不稀奇。
可是为什么楚焉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好像她们之前的交流与楚慈并没有关系,而且楚焉竟然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楚焉知道她失忆了,她再伪装也毫无意义,便说:“抱歉,不记得了。”
楚焉立马很客气地回:“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再认识一次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之前也只是认识而已,不熟。”
这次楚焉说完,又盯着顾简看了一会儿才把手松开。
顾简尴尬地赶紧站到了江时易的边上,好像江时易是她的保护伞一样,站到江时易旁边,楚焉便不敢再靠近她。
然而没想到楚焉莫名地笑了笑,看着她和江时易来了句:“你们俩看起来很恩爱。”
顾简除了再次尴尬笑笑,依旧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焉又来:“奥对了,今天的热搜我在来的路上看了,希望你别误会,我在江少眼里估计连女人都够不上。还有疯狂传播的你们那张照片真的拍的很美,是在你们庄园拍的吗?听说楚慈已经进了你们庄园的黑名单,不知道我有没有受到她的牵连,我还能进去吗?”
江时易能听出来楚焉这是又在找单独见顾简的机会,在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想找顾简做什么的情况下,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所以不等顾简回答,他搂过顾简的肩膀说:“不是所有的答复都能立马就给,等她想好了我会联系你。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楚焉低头撇嘴笑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江时易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不过也是,看过了顾简那个本子,也多少有些明白这些年江时易为何对其他女人都无动于衷。
既然看出了江时易的心思,楚焉也没再说什么,道了一声好,让他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她还要喂成河吃饭,就不去送他们了。
顾简觉得他们话中有话,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这倒让她想起,白天的时候江时易来找楚焉的事了,他来找楚焉是为何事呢?
时光令酒吧。
这晚,江时唤约了顾深来喝酒。
一是,顾深名誉扫地后,他想慰问慰问。
二是,临出门前,他跟好几个人吵了架,他也想要发泄。
本来在听说了楚慈不是楚家亲生女儿的事,就够让他憋屈气愤的了,今天又让他看见楚慈跟江时易上了热搜,他心里的火再也藏不住。
而偏偏以前什么都不是的顾简,竟还有一层身份是北野庄园的庄主,他觉得自己亏大了,心里一直不能平衡。
甚至找父亲理论,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北野庄园的庄主是顾简,才会在一开始就想让顾简嫁给江时易,而且几经周转也不改变想法。
因为最近这段日子,他深刻体会到,父亲根本不爱他,父亲最爱的儿子其实一直是那个私生子江时易。
之前,父亲只不过是没表达出来罢了。
现在,父亲好像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不再继续在他和母亲面前伪装。
当江时易失去工作的时候,父亲第一时间找到老宅去,不仅要给江时易安排江氏的工作,听说还是个经理的位置。更甚连江时易的老婆也一并安排了。
可他呢,才犯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错误,到现在还在最底层摸爬着,让公司全上下的人笑话着。
然而父亲并不承认,让他不要多想,可是他怎么做得到。
“你这是为我解忧来了,还是让我给你解忧啊?”
装扮的严严实实的顾深,才不过喝了两口酒,江时唤已经下去了两瓶,不得不让他怀疑江时唤今晚的立场。
江时唤却不理他那茬,反而质问他:“你妹妹是北野庄园的庄主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到这,顾深也一肚子气,这么些年来他小心提防着顾简,没想到她还是背着他干了一番事业。
顾深忍不住也闷了一大口酒说道:“我要是知道,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你那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全是你自作虐,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怎么混的,居然连秦姬都不知道。”
“谁不是关注年轻的,那些老女人我怎么会去注意。”
“不过你那事,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感觉背后有人排戏一样,一会儿一出一会儿一出。”
“怎么会不怀疑,我就是怀疑有人想对付顾简,拿我下手,才说出了刚才那种话。”
“但是这里面有什么能跟顾简搭上关系?”
“我这两天一直在查,然后查到顾简最近去过几趟卓海。”
“我知道,她不是以北野庄园庄主的身份去卓海参加了一个慈善晚会吗,她那身份就是因为那件事曝光的。”
“在之前还有。”
“你就直说吧。”
“我怀疑,秦姬前夫的儿子或许是我弟弟顾凡。”
“顾凡?他不是死了?”
“以前没在意过他,死了就死了,哪怕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到,也没怀疑过。但是现在去回想,越想越觉得顾凡死的很蹊跷。
在我们家,他是对顾简最好的人,他从被领养到我们家也是一直跟着顾简,顾简结婚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参加,可是呢,就在那时候,他跟着一帮同学出去旅游了。而就那么巧他还在旅游途中丧生了。
你现在去想这些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而且那个秦姬前夫的儿子,除了发型和穿衣风格跟顾凡不一样,那长得可是跟顾凡一样的脸啊。”
“你这么一说,怎么有点恐怖呢?卓越那号人物会让自己的儿子在外漂泊这么些年?”
“这点我也还理不清,但是我总觉得与这事有关。”
“那我们可以去会一会那个跟顾凡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正有此意。”
两人这样说着说着,心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但没多久又被新进来酒吧的几个人打乱。
那几个人非常炸眼,进门时嘴里就在骂着人,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而被骂的那人的名字,江时唤和顾深都很熟悉,不用抬头去看,他们都能听得出来刚进来的那些人是谁。
以前是表面兄弟,现在是真仇人。
姚深他们从北野庄园出来,心情不爽地直接将车开到了时光令酒吧,也是想喝酒发泄发泄。
本来想去老位置,而老位置上的人看见他们来也赶紧腾开了位置,可是身边有个多嘴的女人指着里面来了一句:“你们看那是不是江少啊?”
姚深瞬间双眼冒火,抻起那女人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先前迷上了江时易,现在又改到江时唤身上了?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给你钱啊,啊…啊……”
怒气到达顶峰时,姚深啪啪打起了那女人的脸。
最后一边推着那女人,一边走到了江时唤那里。
江时唤与顾深就两个人,而且都在敏感期,所以待的位置是酒吧的角落里,桌子也是单人桌。
姚深他们一过去,连挨着他们坐的位置都没有。
不过旁边的人一看见有个女人被推到在他们面前,不想摊上麻烦的,都匆匆忙忙的走了,一时间,那里都是空座位。
姚深他们直接搬着空椅子凑到江时唤他们旁边,语气里夹杂着之前的不满:“呦,现在有钱来喝酒了啊。还是让旁边的人请客啊?”
姚深一边说着一边不客气地去拿顾深脑袋上的帽子,顾深闪躲,但因为被姚深他们一群人堵着,躲也躲不到哪去,最终帽子还是被摘了下来。
被姚深他们那几个人看清面貌后,立马得到讽刺:“我就说嘛,现在还有谁愿意理他,原来是咱们的大明星啊,啊,不对,现在是不是连过街老鼠都算不上了。”
姚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也跟着。顾深看着姚深那得意的样子,他知道如果他今天再因为打架上一次热搜,他这辈子就算彻彻底底的完了。
可是网上的人再如何骂他,他也亲耳听不见,现在这么清晰地听着,还是从曾经的朋友嘴里听到的,他要如何忍?
他紧紧握着拳头,看着姚深他们那已经受过伤的脸,几欲想挥上自己拳头,结果他的愤怒还没爆发出来,江时唤突然把酒杯摔在了桌子上,暴风一吼:“胆子大了,在别的地方受了气,都敢发泄到我身上了。最近对你们太客气,就忘了我是谁了是吗,给我滚,不然……”
江时唤“”的一声又摔掉一瓶啤酒,朝着姚深他们举起了那残破的却变锋利的酒瓶子。
江时唤第一次摔酒杯时,大家还只是轻微地被吓到,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两下。
第二次时,已经控制不住把凳子往后搬了搬,甚至有的人站了起来躲到了后面。
无疑,就算他们最近不把江时唤看在眼里,但之前被江时唤压制的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江时唤对他们的影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轻易剔除的。
“胆敢再对我出言不逊,大呼小叫,我绝不会再念及旧情,将你们都斩草除根。”
江时唤此话放出去好一会儿,姚深他们才缓过来一些,慢慢拾起不自信的狂傲回击江时唤:“就凭你,你现在有什么能力对抗我们。无权无势,连江老爷子都放弃的人,还敢跟我们说大话。
不瞒你,我们身上这些伤都是拜你那个好哥哥所赐,他说话比你还狂还傲,想必是江老爷子把权都交给了他吧,才让他有那样霸气,你呀,你已经再无翻身之地了。
若不是你还能用来撒撒气,你以为我屑于理你?兄弟们走,看着他就恶心。”
姚深他们刚转身,江时唤就受不住要追上去拿啤酒瓶子砸姚深的脑袋,但是被顾深拦了下来。
“打了他,图个一时爽对你没好处的,改天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处理他们吧。”
江时唤的手已经青筋暴露,硬着咬着牙才没冲上去。
那时他恨不得杀死姚深,可是等他静下来想姚深那些话,又开始变得忐忑。
父亲难道真的把权力都给了江时易吗?
回老宅路上,车刚开没多久,顾简的手机便响了,是酒吧的店主李哥发来的,今晚在酒吧看到的江时唤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而江时易以为,是楚焉又在给顾简发信息,忍不住问:“是那个人又在给你发信息吗?”
“不是。”
那是谁?本来很正常的反应,江时易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改成了“喔”。
对方来的短信好似还挺长,顾简低头看了好久,还一直在回复,江时易以为他好歹起头搭了句话,顾简多少也会跟他透露一些短信的事,结果他“喔”完,顾简一直没说话,他的心越来越犯痒,最后没坚持住又一次发问:“没什么事吧?”
“李哥说江时唤,顾深,还有今天被你揍了的那三个人,今晚去了他的酒吧。”
“他们又和好了?”
“没有,大闹了一通。”
“喔,他一直这样吗?”
“谁?”
刚刚说到那么多人,江时易只拎出一个来,很是让顾简疑惑,不由地看向了他。
而江时易却说:“李哥。”
“李哥?他怎么了?”
“经常给你发短信。”
“也没有经常,就是有像今天这种情况的时候,会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他是你的眼线?你拜托他了?”
“曾经有拜托过。”
“曾经的事情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他对你还真衷心。”
江时易这不是第一次觉得这个李哥对顾简不是一般的好,越是好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越是让人怀疑,这李哥对顾简的感情非同寻常,而顾简还全然不知。
“朋友好心知会一声而已,用衷心太过了吧。”
“你没有之前的记忆,你知道他曾经对你是什么感情。”
123.是你还在
“你这样说,好像你知道他以前对我是什么感情一样。”
“我……”
“那你觉得他对我是什么感情?喜欢我?”
江时易没想到顾简会自己这样说出来,迟钝了一秒,有些悻悻然地说:“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恩,确实有那种可能。不过那又如何,人家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他…他真的喜欢你?他在追求你?他知道我们是假结婚的事?”
江时易一连三问,让顾简小吃一惊。
本来她只是有些不爽江时易怀疑李哥对她的感情,所以才故意顺着他想的说,来气气他。却忽视了那些话会触及到他的利益,毕竟她现在明面上还是他的老婆,在她们没有离婚之前,是不可以给他戴绿帽子的。
然而一想到今天他和楚慈的热搜,她又忍不住说:“那我不清楚,但是结了婚的人还被别人惦记的人大有人在,你自己不就是吗,发生在我身上就觉得大惊小怪了?”
“我那能一样吗?我对楚慈……”
江时易心急急地解释,顾简却转过了头又看向了手机,好似李哥又给她发来了信息。
她根本不在意他的话,来来回回地与对方发着信息。
江时易真想夺过来看看她们正在聊什么,又嫉妒地想把她的手机扔出去。
最后把一身怨气落在了脚上,猛踩了油门。
车速突然快了好多,把顾简吓了一跳,不得不暂停了手里的任何动作,因为江时易除了提了速,还在逶迤前进,车子一直摇摇晃晃地,好不安生。
顾简以为是后面有人在追击她们,朝着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根本没有什么异常,倒像江时易一个人在发疯。
她不禁问:“发生什么事了?”
但当她问时,江时易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好一会儿,江时易才把车速慢下来,然后停下,拿着手机下了车。
“喂,什么事?”
阿龙担心顾简会在江时易旁边,顺口问了句:“现在方便哈?”
“你说。”
“就是你让我查的嫂子的事,你不是说无论什么进度,今天晚上都让我跟你汇报一下吗。
目前还没查到那个叫张桂芬的人跟嫂子有什么关系。
查到的只有这个张桂芬是外地人,这是她第一次来静安,目前来看就是来静安看病的。”
“住址呢?查到了吗?”
“没有。”
“什么原因,为什么查不到?”
“我们也都很奇怪,怎么看起来那么普普通通的人,什么都查不到。可是各大宾馆和医院都查了,没有她的记录。不起眼的宾馆或者民宿什么的,那个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儿子呢?”
“跟她一样,也查不到。”
“会不会已经出了静安?”
“她们来的时候有乘车记录,坐火车来的,现在还没有她们离开的信息。”
“恩,继续盯着吧。”
“等一下,先别挂。”
“还有什么事?”
“替兄弟们打听打听进度,你为嫂子伤成那样,她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有没有增进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啊?”
江时易回头看了看,顾简并没有下车,想必还在车里跟李哥互发信息,心里更是凄凉的很。
而他的沉默,让敏感的阿龙立刻嗅到了讯息,说:“看我这记性,是不是你受着伤还出去见别的女人,嫂子吃醋了,所以才不管你的。”
被阿龙这样一说,倒又提醒了江时易。
“有时间的时候,把时光令酒吧那个老板也调查一下。”
“那老板又怎么了?不是一直对嫂子挺好吗,那也要查?”
“查。”
“奥……不对啊九哥,怎么突然想起查那个老板了?难道今天嫂子也跟那老板见面了?不是嫂子吃你的醋,反而是你吃醋了?”
“每次废话不要那么多。”
“你就知道对我霸道,你要是对嫂子也霸道些,哪里还会有你独自吃醋这种事。九哥啊,别看你年纪大,有些东西你不如我……”
然而,阿龙一肚子操心的话还没冒出两句,就被江时易无情地挂了电话。
可是江时易虽然当时不想听阿龙说那些,挂了电话后,脑子里遗留下的霸道二字,又总让他不能释怀。
是不是他确实该对顾简霸道一些了?
江时易想着打开车门时,定会看见顾简还在跟李哥互发短信的画面,然而实景并非如此,顾简侧着头似已睡着,却被他用力开门的动作吵醒。
一瞬间,他心里的嫉妒,恼火,都飞离了一半,并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本来想刨根问底一番,李哥找她究竟所为何事,要与她聊这么久。顾简如果说李哥真的在追求她,他定也会告诉她,他喜欢她。
可是所有的心思,在看到她困乏的样子时,都憋在了腹中。
而她散漫的一句“回来了”,更是让他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恩。”
他低哼一声,要发动车子时,顾简迷迷瞪瞪地又说:“你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江时易如何也想不到,接一个电话回来,场景会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是因为她现在太困,脑子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吗?
他望着她看了一会儿,余光瞟见她的手机还有短信进来,但她一直没拿起来看。
一会儿,她似觉得他一直没出声,往上坐了坐,让自己精神一些,又开口道:“我是觉得你刚出院,本该在家好好休息,今天却又忙了一天,早累了吧。之前不还说自己脑袋晕吗?”
没事,我还能坚持。每次江时易在听到别人的安慰时,脑海里都是先出现这种话。可是这一刻他改了口:“休息,你就不怕只有你睡着了,清醒的我会对你做点什么?”
“做什么?”
做什么?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结果不用他提醒,她又来了句:“以前又不是没睡着过。”
江时易突然好奇,她怎么就对他这么放心,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正人君子吗?
江时易不自觉地侵进她,虽是低语却有力度。
“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我?”
可她连他的侵进似乎都没注意到,身子突然往另一边一栽,嘟囔了一句:“心已经被人霸占的人,又岂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我……”
霸占着我的心的人就是你啊……
此时,江时易就算说出声,顾简也已经听不见了。
同夜,卓海临城蚌水,某个不知名的小旅店里。
张桂芬和她儿子被绑在两个椅子上面。
在她们面前站着两个武装严实,只能看到额头和眼睛的人,其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站在旁边。
站着的人这已经是第三次客客气气地发问,若对方再回答不认识,他怕他可能会忍不住用些武力。
结果张桂芬依旧回答:“我真的不认识,从未听说过叫什么顾简的人。”
站着的那人本还想打张桂芬的儿子一顿逼她说实话,结果他还没走向她儿子,她儿子却先开了口:“你们别逼她了,她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若她认识,她不会不告诉你们的。更何况…何况……”
说道此时,张桂芬的儿子刘博海已经哽咽,好久才把完整的话说出来。
“何况她现在已经是乳腺癌晚期,没多少活头了,她真没必要骗你们。
你们要找那个叫顾简的人做什么,你们可以跟我说,若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余遗力,求你们,求你们放过我母亲吧。”
站着的那人对刘博海的话不屑一顾,或许因为之前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麻木了吧,一步凑到刘博海跟前,抻起刘博海的衣服,第一次发出吼声:“不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们,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找上你们的,若不是得到一些消息,岂会把你们抓来。”
“可是我们真没有说谎啊,你可以去查,我说得都是实话,你抓到我们的时候也应该清楚,我们是在医院里的,我母亲真的得了乳腺癌,没多少日子了。”
“你……”
站着的那人又要说些什么,一直在他们前面坐着还没开过口的人,突然起身走到张桂芬面前,蹲下身子,语气轻婉地说:“我不是坏人,并不会对顾简做些什么,只是想知道你跟她的关系而已,你若告诉我,我立马给你安排最好的医院,保证一直照顾你到最后。”
张桂芬那时精神已经欠佳,但还是轻蔑地笑了笑。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这一刻即便你对我不管不顾让我去死,我也不认识。”
蹲在张桂芬面前的人,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张桂芬看起来的确没有说谎,哪怕他心里有遗憾,他还是站起身来说:“今天就先到这吧,给她找好医院,看好他们。”
临走时又嘱咐一句:“给她用最好的药。”
小旅馆门外停在一辆蓝色摩托,那人从旅馆出来便骑走了。
回到卓海时已是深夜,卓越坐在客厅里,知道他还没回家,一直等着。
“又去哪儿了?”
卓然一进门,卓越便冷冷地开了口。
卓然现在已经不再胆怯,脚步未停地说:“你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去哪儿你还不知道?”
“要是我的人能跟上你,我还会多此一举的问这些?”
“那他们没本事就不能怪我了。”
“呀,你停下。”
“做什么?”
已经走到楼梯处的卓然,还是略等了一下。
卓越从沙发上起身,走近他一些说道:“昨天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昨天我不就已经给过答案了吗,不见。”
“你当真不想她?”
“不想。”
“那她也让我告诉你,她明天会在轩梓楼等你。”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以为我还会喜欢吃那里的菜吗?”
卓然没再有任何迟疑的上了楼,关上房门没多久,眼泪就汹涌地流了下来。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很有本事,多少年对你不闻不问,还能越过漫长的岁月轻而易举的让你悲痛欲绝。
第二天。
卓然故意起的很晚,如他所料卓越又已经去了公司。
他本以为躲过了卓越的念叨,结果吃饭时,他管方伯要今天的行程,方伯却说,卓越今天对他没有任何安排。
甚至方伯还提醒:“老爷说让你今天不要忘了去轩梓楼。”
“他这时候倒大度起来了,忘了当初她是怎么抛弃他的了?”
“其实你母亲她……”
“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其实还有什么用。”
卓然没吃两口饭,又生气地上了楼,一直到中午都没从房间出来。
期间,卓越给方伯来过好几次电话,询问卓然的状况。
方伯也大胆地敲过几次卓然房间的门,但卓然都没理他。
直到中午,方伯改口叫他出来吃饭,他才舍得出来,毕竟早上就没吃两口,确实有些饿了。
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没躲过方伯的劝说:“你何不去轩梓楼见见她,正好陪她一起吃了。轩梓楼离咱们这儿也不远,十几分钟就……”
“方伯……”
“唉。”
“你知道我这次回来最庆幸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不知道。”
“是你,是你还在,因为我之前的经历你都知道,他们当年对我多残忍你比谁都清楚,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推向那个当初最先抛下我的人?”
“因为我以为,你再痛恨她,也比不过你想念她。”
“我为什么要想念她,她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卓然喊着站了起来,最终忍不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
他需要速度来磨灭他心里的痛,和那已经燃起来越抵制越烧得更旺盛的火。
他不知道自己骑着摩托车在什么地方转了多久,快到黄昏的时候,还是不知不觉地把摩托车骑到了轩梓楼那里。
说起来这轩梓楼也真够厉害的,这么多年都没倒闭。
他的摩托车一停在那里,立马就有服务员上前招呼,他却迟迟不肯下摩托车,哪怕猜测一天都过去了,秦姬那种人们口中的大明星,绝对不敢这这种地方露面这么久,肯定已经离开。
他却不知,生活里有很多意外。
秦姬还在,而躲在另外一处的车上,今天也有两个人一直在那里等着他来。
124.心心念念
顾深和江时唤打听到今天秦姬会来见卓然,便一路跟着秦姬来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一天。
几次江时唤其实有些熬不住,毕竟他现在不同往常,哪怕身在江氏底层很不起眼,但因为他是江震阳的儿子很备受关注,别说偷懒一天,半天也会传到江震阳的耳朵里,那对他想挽回父亲对他的器重十分不利。
旁边的顾深却总说再等等再等等,秦姬还没走总会有希望,而且也没有消息传来卓然去了别处,然后他们就这么一直傻等着。
此时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进轩梓楼吃点东西,中午的时候担心只是见秦姬会发生点不愉快的事情,两人点的外卖,晚上真不想再将就。
结果还没得出个结论,就看到一辆蓝色摩托车极速而来停在了轩梓楼门口。
可能是前阵子寻找过一个红色头盔,而现在也少有人骑摩托车,当那辆摩托车停到轩梓楼门口,摩托上的人还没摘下头盔,就已经吸引了江时唤的目光。
他不自觉地跟顾深提起了当初寻找红色头盔的事。
顾深听完不禁问:“后来也没听楚慈提起过?她和你的人脉不够查不到,楚九天也不可能不查吧,敢跟楚九天做对的人能有几个,就还没有消息?”
“没有,也没听说。其实有一次差点找到一个有可能是的,结果中途还让别人截了胡。”
“还有别人也在找?”
“恩,我问过楚慈是不是她的人,她说不是,至今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当时是挺好奇的,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别的事,那件事也就搁置了没再管,毕竟跟我们江家没有关系。今天看见这摩托车才又想了起来。”
“他这摩托车看起来不错,估计价钱不低。”
“现在还骑摩托车的人,除了爱好者,有几个不是有钱人。”
“知道这摩托车是什么牌子吗?拍电视剧电影的时候,骑到过两次摩托车,那感觉还真挺酷,有时候也想买辆回来骑骑。”
“很奇怪啊,看不见标识。不过这车型有点眼熟。当时查那红色头盔的时候,看了一些摩托车的资料,不过并不感兴趣,看了也没什么记忆。”
“呀呀…要摘头盔了,要摘了。”
坐在里边的顾深,忍不住往江时唤那边凑了凑,也不知为何特别想看看骑这摩托车的人长什么样,或许太无聊了吧。
结果当卓然把头盔摘下了那一刻,他们都惊了。
顾深甚至揉了揉眼,怕自己在这里待了一天,太疲惫出现了幻觉。
当他没看到几眼,卓然已经走进轩梓楼里,他不禁碰了碰江时唤的胳膊:“我没看错吧,那是卓然?”
同样吃惊的江时唤,木木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进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终于下了车,路过那辆摩托车时,江时唤还偷偷拿起那蓝色头盔看了看。
他那时倒不是怀疑卓然什么,而是走近了忍不住想摸摸看看,结果发现头盔的底边有一处露着一点点不起眼的红时,他心里不由地一惊。
整个蓝色头盔上,除了蓝色就是有几道显眼的白,根本没有一点红色图案。为什么偏偏那里会落着一点红?
在他还想再细细看看时,走到前面的顾深又返回来叫他:“在看什么呢?赶紧进去吧,我看着里面的人已经不少了,进去都不见得好找座位。”
轩梓楼是卓海的老招牌,这一天确实有不少人来,而且此时正值傍晚,人烟更是络绎不绝。
门口还有两个店员一直在热情地招呼路过的人进去尝尝,他们的确不适合在门口逗留。
于是哪怕江时唤心有疑虑,拍了一张照片后,还是被顾深拽着进了轩梓楼。
店里的人如顾深所说确实很多,晃眼一看都没有空座位。
但也正因为人多,他们也会没那么显眼。
找了有一会儿,他们才在有隔断的区域发现了秦姬和卓然,还好那时他们都戴着帽子和墨镜,不然也会被秦姬发现。
但很可惜的是,秦姬她们周围的位置已经全部被霸占,他们是花了点钱才让一桌刚点完菜的情侣离开,然后坐了过去。
而那时卓然也不过刚刚坐下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跟秦姬说话。
在江时唤和顾深找到他们之前,秦姬一直被人围着,卓然过来后,更是热闹了一番,那些人才悻悻然地离开。
“你还是来见我了。”
时隔多年,秦姬再见到卓然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内心的激动开了口。
紧接着又拿过菜单递给卓然,热情过溢地说:“我看了他们的菜单变了很多,不过还有几道最初的经典菜,你……”
但她的热情刚开始就被卓然泼了冷水。
“你来让我见你,连墨镜都不敢摘,又何必选这种地方?”
那时秦姬都已经站了身,本想跟卓然介绍几道菜。
她在这一天,菜单一直来来回回地看,还跟服务员详细咨询了哪道菜好吃,味道没变。尤其是她记忆里卓然最爱吃的那几道菜,甚至被取缔的已经没有的菜,她还特别拜托后厨能不能单独给她做,无论出多少钱都没关系。
她生怕她们重逢后的第一次相见,有任何地方做不好。
结果竟还是有所疏漏。
“我…这是之前你没来的时候,担心被人发现才……”
秦姬紧张地解释到一半,看见卓然的脸变得越来越严峻,赶紧摘下墨镜,连说了两声对不起。
然而卓然的脸色并未好转,或许还因为她那时站着,身子有些朝他那里倾斜,他往后靠了靠身子才说:“想跟我说什么,直说吧,我没有时间跟你吃饭,更没有时间等着你把菜点完再上上来。”
秦姬把身子退回去坐好,很是失落又很是乞求地说:“都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不能陪妈妈吃一顿吗?这里的菜上的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时间。”
妈妈,卓然听到这两个字,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两下,脸色依旧冷峻,不肯改口:“你若没有要说的,那我便走了。”
秦姬又赶紧站起来拦截:“等等,等等。”
“说吧。”
卓然坐回去,等着秦姬速战速决,结果却听见秦姬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听到自己肚子的叫声,秦姬比卓然还要尴尬,赶紧咳嗽几声把肚子叫的声音盖过去,然后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想为当年的事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年我……”
秦姬本来就在酝酿情绪,身后突然传来的惊喜之音,把她的思绪全打乱了。
“你是顾深吧,我们的顾大人,你出事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而卓然也一惊,转瞬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那两个从他们旁边经过的奇怪的人,其中一个好像便是顾深,另一个也有些熟悉,难道是江时唤?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奔着秦姬来的?还是他?
无论是谁,那一刻他本能地抓起了秦姬的手,把她带离了轩梓楼。
忽地被粉丝认出来,顾深也是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躲,却发现对方好像并不排斥他。
经历大难后还有这样的粉丝很是难得,他本该多与她说几句,可是女孩的声音吸引来了很多敌意的目光,甚至把卓然赶走,他不得不与江时唤赶紧去追逐。
结果能逃出去的时候,轩梓楼门口早已没有了卓然的摩托车。
而身后还有人追骂,两人回到车上立马踩了油门随意奔去,好一阵儿才敢把车慢下来。
等红绿灯的时候,江时唤忍不住抱怨一声:“这一天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什么都没查到,明天我可没时间跟你过来了。”
“唉,那粉丝出现的是有些不是时候。”
“行了,别说她了,我看你当时很想留下来跟她聊聊天。”
“我那不是觉得难得吗,我都这般境地了,还有信任我不嫌弃我的人。”
江时唤心情烦躁地掏出手机又看了,他整整一天没去公司,父亲居然一通电话都没给他来过。而且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也没找他。
他就这般被父亲抛弃了吗?
顾深没看穿江时唤的心思,因为在开车,余光不是很能瞟到江时唤手机上的东西,还以为江时唤是在看拍的摩托车的照片,问他:“那摩托车是有什么问题吗?你当时又是看又是拍照片的。”
顾深的话把江时唤成功拉回,一会儿看看那张他拍的摩托车的照片,一会儿看看楚慈画的那张红色头盔的图片。
虽然他找不出相同之处,可是心里就总觉得别扭。或许若卓然就是顾凡,卓然有足够的理由和本事对付楚慈吧。
“你说刚刚卓然带着秦姬离开,是他自己想躲我们,还是担心秦姬跟你又产生矛盾?”
“怎么?没跟他说上话,只是见了一面也怀疑他是顾凡?”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总在意卓然那辆摩托车。”
“可你要找的头盔不是红色的吗?”
“我在他的头盔上发现了一点红。”
“什…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他给摩托车改了颜色?”
“很扯是吗?”
“没有,这种时候任何怀疑都是应该的。你不好出来,我自己来,反正我现在无业游民一个,有的是时间。”
卓然带着秦姬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开出去老远,才找了个还算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并很直接地对她说:“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既然我们已经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多年,而且都安然无恙,那就说明我们不需要彼此,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秦姬知道她当年做得事很难得到原谅,但她没想到卓然能做到这么决绝。
她忍着眼里的泪,憋出一句:“看来那个姑娘这些年把你照顾的很好。”
卓然一惊,还未开口,秦姬又说:“那个姑娘我见了,虽然没说上两句话,但我能看出来,她人确实不错。”
“你去找她了?”
“恩。”
本来没想下摩托车,把秦姬放下就走的卓然,听到这些话,着急地下了摩托车,逼近秦姬,言语里满是悲伤和愤怒。
“你找她做什么?当父亲的为了一点面子,恨不得让她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你却又去招惹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不要我的那些年,她让我重新活过来,你们就没一点感激之情吗?”
“我就是…就是觉得她……”
“无论什么理由,你都没资格去找她。你要再敢做出这种事,别怪我也伤害你。”
卓然吼完,愤愤离去。
无论秦姬怎么哭喊他的名字,他的摩托车都没有停下。
卓然一路狂飙,最后竟无意识地把摩托车开到了江家老宅。
那时月亮高高挂起,条条马路安静,大部分人家里的灯都已暗了,江家老宅也不例外。
曾经天天能见到的人,没想到有一天想要见一面会这么难。
卓然不知道靠在冰凉的墙上多久,想要离开时,却突然听到似有脚步声从老宅内渐行渐近地传来。
他本能反应,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心里想着时,身子已经更先一步的离开,然而还没走到摩托车处,就看见远处有汽车的灯光照过来。
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把摩托车推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他也藏在了大树后面。
或许他内心深处已经想顾简想到发狂,顾不得会有什么结果,若那脚步声有一丝可能是顾简的,无论怎么样,他也想看看她。
意外地是,那辆车在快开到江家老宅门口时,减了速,并灭了灯。就跟他当时这里时一样,怕弄出声响露出光惊动了什么人。
果真那辆车最后缓缓地停在了老宅门口,而那辆车刚停下不久,老宅的门就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让他既惊喜又震惊的是,那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顾简。
车里的人并未下来,而是顾简上了车。
而顾简上车后,车子也一直没有启动。
卓然躲在暗处根本看不见顾简要见的人是谁,更听不到顾简与那人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顾简与那人在做些什么。
但他能肯定的是,那辆车的主人绝不是江时易。
125.深思熟虑
一时间,卓然的思绪泛滥,各种想象层出不穷,甚至还出现一些无法抛开的不堪画面。
他知道顾简不是随便之人,更不是会越矩之人,然而啊,此时他已完全做不到理智。
一直不见顾简下来,他几度想走过去看看,可又害怕走过去时,车里面真的正发生着他不愿看见之事。
踟蹰,挣扎,难耐,逼得卓然几近发狂,手边的树都快让他扒下一层树皮来。
最后他戴上头盔,准备骑着摩托车过去吓吓她们,然则头盔刚戴上,顾简终于从车上下来。
衣衫完整,头发温顺,也未露出女人的娇羞和对车上人的依依不舍,没有任何告别的在下车后直接跑回了老宅。
看那样子,不像与车上的人发生了他想象里那种不堪之事。
车子也没有再停留,顾简一进了老宅,车子便打了转向,掉头离开。
以防被发现,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卓然才骑上摩托车跟上。
老宅内,顾简一路悄咪咪地不敢发生太大的声响,推门时更是小心翼翼,结果不料,她刚推门进来,一楼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顾简本能用手挡了挡眼睛,才慢慢移开,然后看见江时易站在冰箱门前,刚拿出一瓶冰水来。
顿然间,她心慌乱窜,从头颅到脚底,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江时易看起来很是镇定,打开矿泉水瓶子昂起头来,一边喝一边望着她。
那眼神犀利,深沉,让人畏惧,不知所措。
顾简不敢看他那时的眼神,只是看着他的喉结颤动了两下,他高大的身影便像一座巨山朝她重重地压了过来。
顾简本能地背过手,将她手里的东西颤抖着塞到后面的裤兜里,眼睛努力睁着,不敢有丝毫低垂地望着江时易,待他快要走近她时,主动说道:“你也醒了,大晚上喝冰凉水不好吧,要我给你烧点热水吗?”
江时易没急着回答,彻底走到她面前时才开口:“热水,饮水机里就有。”
面对江时易强大的气场,心虚的顾简,此时还是有些败下阵来,声音不自觉地比刚刚低了一度:“喔,那…要帮你去倒点吗?”
“不用。”
“那没有要帮忙的…我先上楼了。”
顾简说着要走,如她所料,一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江时易拉住了她的胳膊。
清冷的声音转瞬而来,不大,却足矣把顾简的心搅个天翻地覆。
“你刚去哪儿了?”
“我……”
片刻里,顾简想好的谎言,还没开口,在江时易突然凑过来的瞬间,惊慌而逃。
顾简的身子不由得往后倾,江时易没跟着逼近,声音却是满满的压迫感:“你…怎么?”
“我…我就是突然做了个噩梦醒了,有些睡不着,想起来……栽在院子里的栀子花…今天…还…还没去看过,就去看了看。”
顾简说话时,江时易不知是故意地还是自然反应,身子时不时朝她这边倾倒,虽然很是轻微,甚至若不是她心虚或者根本不会注意到,但是不由地让她一瞬一瞬地紧张,心几度都要跳出来。
从江时易细微转变的眼神里,顾简能看出那里面多少有着一些不置信,可是他的言语还是选择了温柔:“那怎么不开灯,不怕黑?”
“担心万一把你们弄醒……”
顾简懦懦说完,江时易没再说话,一直盯着她,让顾简越来越惶恐。
想离开,又怕他还是会拽住她,像个等待审判结果的罪人,不敢动换。
好一会儿,江时易都是那副面孔,顾简实在受不住,开口道:“你不回去睡觉吗?”
谁知江时易却言:“我正好也睡不着,要不我们做点什么?”
“做…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我其实突然困了想睡觉了。”
顾简不敢想象深更半夜她们两个人能做些什么,但是不用想,做什么都会很奇怪。所以哪怕不困,她也要如此说谎。
可是,江时易勾唇一笑:“喔?确定?”
那模样,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顾简赶紧摆手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单独睡,我自己想睡觉了而已……”
江时易却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把她猛地朝他一拉。
瞬间的靠近,顾简的心跳更是快地难以抑制地猖獗。
江时易看起来还是一脸平静:“你确定你现在睡得着?”
睡不着,此刻也不能说实话,顾简硬逼着自己说出:“我…可以。”
然而江时易还是没放手,且说:“那你也委屈委屈陪陪我吧,谁让我是听见你起床的声音才醒的。”
他是被她吵醒的?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刚刚出老宅的事?
倏忽间,顾简心里又搅进一团混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江时易让她陪他做的事,倒不是什么让人难堪或者尴尬之事,而是去他的书房看书,因为他说这个时间看书最容易让人发困。
只是她刚选择好一本书要看的时候,江时易突然改了主意。
“你本来就困,自己拿着书看恐怕没多会儿就睡着了吧,要不我念给你听?”
他居然要给她念书?顾简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发生,木木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把书递给了他。
话说她其实还有些好奇,江时易念起书来是什么样子。
为了营造能够快速入睡的氛围,他们没有开书房的大灯,只是开了江时易书桌上的台灯。
大灯被关那一刻,房间里只剩下书桌上那一抹昏黄,和不久落座的江时易那张温和的帅脸。
温和,顾简好像从来没有用这个词形容过江时易,但读起书来的江时易,确实没了以往的冰冷。
顾简盘腿坐在书架前两人座的真皮沙发椅上,拄着一只胳膊,起初确实有被江时易的声音吸引,但渐渐地,不自觉地开始痴望着江时易的脸。
尤其江时易念道某一处让她心起波澜的字句时,她都会忍不住自作多情……诸如……
想起你,如一团蜜,甜到苦
我们的缄默各有原因
可是,有的故事不能用方言讲述
如同你。你怀里的花朵藏着枯萎
不碰,我们彼此是彼此
一碰,它就落
……
我不知道爱过又能如何,但是我耐心等着
这之前,我始终跟顺一种光亮
许多绝望就不会在体内长久停留
甚至一棵野草在我身体上摇曳
我都觉得
这是美好的事情
……
我们都老了
我依然说我爱你
哦,这是多少年的深思熟虑
……
然而她知道,那些字句不是江时易故意念给她听的,毕竟《月光落在左手上》那本书是她挑的,上面有什么他便念什么。
她只是以前没看过,若早知道书里面有这种字句,或许一开始也不会选择让他念那本书。
那一夜,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从悸动中进入安眠,但好像打瞌睡时,江时易的温声细语还在耳边酥酥痒痒地回荡。
江时易知道顾简不困,但他没想到书念了一半时,顾简看起来还是相当精神,一直快念到书的末页顾简才彻彻底底地睡着。
他合上书,走近顾简,蹲在沙发跟前望了她一会儿,越望眉头皱得越深。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说谎,虽然他没下楼,但是他在窗户里看到了她跑出老宅上了一个人的车。
那时他几次想拆穿她,半夜醒来睡不着,在自己院子里转转,何必还把睡衣也换了。
可他终是没忍心,从张桂芬的事她也选择跟他隐瞒,他便知道她有很多秘密。
而他此时在她眼里只是名义上的丈夫,不够名副其实,就算逼问,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告诉他。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龌龊的方式,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自己探寻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他喝水时,有注意到顾简蜷着的手伸向后面,再回来时,已敢松开一些。
那时他便猜测顾简的手里或许曾攥着什么,而且跟她深夜出去这一趟有关。
当他真的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时,还是小受了一惊。
他把顾简抱回房内,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回到了书房,把u盘安入电脑里,戴上耳机看了起来。
转天,顾简醒来下楼时,林嫂还在打扫卫生,看见顾简下来赶紧问:“简儿姑娘要现在吃早餐吗?”
“好,少爷呢?出去了?”
“没有啊,我一直以为他还在睡觉呢?他不在吗?”
顾简下楼时,瞟了一眼浴室,里面不像有人的样子。
这时林嫂又提醒:“那会不会在书房?”
“我去看看吧。”
顾简回到楼上,还是先去浴室看了看,江时易确实不在,她才去敲了书房的门,结果江时易也不在书房内。
不过一进到书房,又让她想起昨晚的场景,她走到书桌前,那本《月光落在左手上》还没被放回书架上,她不禁拿起来想要细细读读,于是拿出了书房。
那时林嫂走上来,听说了江时易确实不在家里,即使疑惑也还是建议道:“要不你先吃,他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种事的确不是第一次发生,于是顾简拿着书下了楼,一边吃一边看。
虽然江时易昨晚念的很多内容她都忘了,但是有些让她悸动过的,她还记得一些,可是书都快看下去一半了,竟还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字句。
而又担心江时易会突然回来,她没时间看昨晚拿到的u盘,所以她合起书还是赶紧上楼打开了电脑。
老宅外,江时易坐在阿龙的车里,把拷贝好的一份视频拿给阿龙。
阿龙看后很是惭愧,他们万般搜寻查找都没找到的信息,竟被别人查到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嫂子厉害啊,居然自己找人查到了张桂芬前天离开医院的事。”
“赶紧去调查吧,抓走张桂芬跟她儿子的人到底是谁,这次再被人抢了先,我可真怀疑你的能力了。”
“这次我确实办事不利,放心吧,我一定把那人找出来。”
“还有时光令酒吧那个老板的事有没有抽时间查?”
“查到一些,资料我也给你带过来了。那老板在来静安开酒吧之前,在一个小地方开过餐厅,那时嫂子就给他打过工,所以又在静安重逢,难免会对嫂子格外照顾吧。”
居然也是重逢之人。
“他结婚了吗?”
“结过,但是后来离了。”
“为什么离?”
“具体什么原因这个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在外流传的是性格不合。”
“这么官方,行了,剩下的我自己看吧,你们先紧着调查张桂芬的事。”
“好,你今天一定要再去看看你这脑袋啊。”
“我知道了,你都说几遍了,电话里都跟你说没事没事,非要亲自过来看看。”
“那不是担心你吗,你那天电话里还说嫂子不管你,我们能不着急吗?”
“我哪里有说她不管我。”
“你转移话题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行了,不要总是乱揣测,你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不等阿龙再唠叨,江时易逃离般地下了车。
进了老宅大厅,他上楼时,顾简还没察觉到,依旧在看完视频后没缓过来的震惊中。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找张桂芬奶奶的麻烦,是因为她吗?还是张桂芬本身的遭遇?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往自己的身上揽?
胡思乱想时,门外突然响起林嫂叫住江时易的声音,顾简赶紧把视频关掉,电脑随后便放出了她本就备好的护花讲座。
待江时易进屋时,她假装认真地看着,不急不慢地回头道了一句:“你回来了。”
江时易看到她正在用电脑,无论那时里面播放的什么内容,他都知道那是假象,依旧没有揭穿地“恩”了一声。
顾简随即站起了身,一声关切:“今天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了?”
“恩。”
“那你赶紧去吃点饭,我已经吃过了,吃完了我陪你去医院。”
“好。”
顾简陪江时易来到了一楼大厅,江时易吃饭时,她坐在他对面偷偷地发信息。
江时易起初看见没说话,但后来一想到李哥离了婚,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人又给你来信息了?”
还在低头发信息的顾简心里一慌,很快抬头说:“没有。”
“那又是时光令酒吧那个老板?”
顾简脸色更加慌乱,不等她回答,江时易再次开口:“看来是了,怎么,我弟或者你哥又去他那酒吧了?”
“没…没有。”
“那是什么事?”
126.那可惜了
“他的酒吧马上就到十周年了,想邀请我过去。”
江时易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迟疑地看了顾简几秒,见她这次目光没有过分闪躲,想来好像真有此事,便说:“是吗,好事,具体什么时候?”
“今天。”
“今天?”
“啊,不过主要活动在晚上,他说让我晚上过去就行。”
“你答应了?”
“恩……”
“那我陪你过去。”
“你…你要去?”
眉宇低垂的顾简,听到此,身子立马挺了挺,不敢置信地望向江时易。
江时易却一脸坦然,冷言道:“怎么?不屑于带我?还是不想让我去?”
“没有,没有,我是怕你没时间。”
“对你,我有的是时间。”
咯噔一声,顾简的心跳漏了半拍,江时易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简盯着他看,他却淡然地喝着汤,不觉得那是多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甚至抬起头来,看见她望着他时,还来了一句:“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顾简尴尬地赶紧摆摆手。
江时易吃完饭,她跟着他上了车,本以为会去静安第二医院,结果江时易把车停到了一个小区。
顾简不禁诧异:“不是去医院吗?”
江时易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去医院太炸眼了,毛大雨今天正好休息,他让我直接来他家里。”
“他在家里可以帮你处理伤口?”
“恩。”
江时易一脸的笃定,而且好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的样子,顾简没再废话地跟他上了楼。
不过江时易似是没告诉毛大雨她会跟来,毛大雨来开门时看到她有些小惊讶。
“呀,你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然后轻打了江时易的胳膊一拳:“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这屋子都没收拾,而且我家里也没有女生的拖鞋。”
顾简赶紧搭话:“没事没事,随便穿一双就行。”
毛大雨却笑得更灿烂地说:“我就是忍不住调侃调侃他,不用换,赶紧进来吧,我家没有你们家那么讲究,粗人一个,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换。”
顾简看了江时易一眼,得到他的默允才踏进了毛大雨家的门,不过还没来得及欣赏两眼毛大雨家,一个年长的叔叔从房间里走出来,跟江时易轻道一声:“姚主任过来了。”
姚主任?顾简惊讶地以为那是江时易的又一身份,结果毛大雨凑近她介绍了句:“我爸,毛先锋。他现在精神略微有点不正常,一会儿认人一会儿不认,要是一会儿他闹出什么尴尬的事,还希望你担待着点。”
“奥,好。”
顾简赶紧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毛先锋的年纪看上去也没有多老,怎么就……
顾简盯着毛先锋看时,某一刻毛先锋也看向了她,突然顾简有种偷窥被抓的慌乱感,尴尬地笑笑,走过去刚想说声您好,毛先锋脸色惊讶地先开了口:“你这丫头看起来很眼熟啊。”
“是吗?我……”
只是顾简刚开口,毛大雨极速赶来扶住毛先锋的肩膀,把毛先锋往房间里推,嘴里还说着:“你看谁都眼熟。”
“那是……”
毛先锋不死心地频频回望,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死死扒住门框对顾简说道:“你是上次来得那个刘医生吧,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啊?”
“额,我……”
姚主任……刘医生……
看来毛大雨的父亲还真如他所说的不认人呢。
不过比起顾简的窘迫,毛大雨更是尴尬的替顾简赶紧解释:“人家姓顾,不是刘医生,而且已经结婚了,您快回屋里看电视吧。”
“是吗?你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初怎么还不抓点紧?”
抓点紧?江时易的女人他岂敢动,毛大雨顿时起了一额头的汗。
父亲偏偏又对着江时易说:“姚主任,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也不说帮大毛看着点,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还没个女朋友。”
毛大雨内心更加颤抖,一脸歉意的瞅了江时易一眼,谁知江时易走了过来,跟他父亲说:“抱歉啊叔叔,您也看出这姑娘好来了,所以我自己收了。”
毛先锋眼睛瞪大,一脸震惊:“你…你收了?那这姑娘是你……”
“对,是我老婆。”
“那…那可惜了。”
可惜……毛大雨简直不想活了,父亲今天真是让他有种一直在下地狱的感觉。生怕父亲再说出什么让他彻底无法挽回的事,毛大雨速速捂住他父亲的嘴,强硬地把父亲推进了房内。劝慰了两句,才赶紧出来。
那时毛大雨一副刚淋过大雨狼狈不堪的样子,走到江时易旁边,勇敢解释:“我爸那意思是替我可惜,并不是顾简嫁给了你替顾简可惜的意思,你…你可千万别误会。”
“喔?没娶到她你也觉得可惜?”
“我…我…我……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人我哪敢动心思。”
“最好不是。”
“行了行了,还要不要做检查了。”
毛大雨推着江时易往某个房间走。顾简却站在原地,迟迟缓不过来。
刚刚江时易那些话,为什么给她一种,她们真的是夫妻的感觉。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霸道,仿佛她是他的私有物一般。
“你不进来看看吗?”
沉思时,江时易他们停在一个房间门口,回过头来叫她。
不过不等她反应,毛大雨就拍了拍江时易的肩膀:“那么血腥的事,你吓到人家小姑娘。”
江时易一想也对,便转了身,进了毛大雨的医疗室。
但他有些在意,刚刚看到顾简的那副面孔,是被他那些话吓到了吗?
顾简的的确确被吓到了,而且好久才缓过来一些,鼓起勇气想去医疗室看看江时易的伤势时,毛大雨的父亲却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您好……”
顾简顿时紧张,生怕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他,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结果这次毛先锋问她:“姑娘是谁啊,为什么在我家?”
额,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我是毛大雨的……”
“女朋友?”
“不是,不是,就普通朋友。”
“啊,我知道,成为女朋友之前都说是普通朋友,他呢?又在那屋子里帮人看病?”
“恩…不过我其实……”
“姑娘快来这边坐,吃点水果,大毛估计一会儿就能好。”
顾简很担忧跟毛先锋的相处,可是在毛先锋的盛情邀请下,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沙发处。
毛先锋把水果往她这边递了递,眼睛一直盯着她,让顾简万分局促。
一会儿毛先锋说:“姑娘跟我们家大毛是同事吗?认识多久了?”
“不是同事,认识也没多少天。”
“那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年多大了?”
顾简知道毛先锋这是还在误会她跟毛大雨有望成为情侣,不想再被他一点一点地挤牙膏,这回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结婚了。”
“结…结婚了?那你…你还跟我们家大毛回来,难道你……”
毛先锋激动地站起来身来,想要指责顾简的架势,顾简见状也赶紧站起身来说:“不不,叔叔你别误会,我老公也在,大毛就是在给我老公看病。”
“喔,这样啊,抱歉啊,实在是大毛太少带女孩回家了,所以……”
“我理解我理解。”
“那……那你…要不给你把电视开开,不然你一个人待在这多无聊啊。”
知道顾简跟他家大毛没戏了,毛先锋也局促了起来。
他快速走向电视时,顾简赶紧阻拦:“不用麻烦了,我其实正准备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喔,那你自便。”
“好。”
毛先锋终于也有了落荒而逃的时候,只是他快走到他房间门口时,又转回身盯着顾简看了起来。
顾简瞬时间落了一身局促,担心满满,心想不会这么一会儿功夫毛先锋又要变一次样子吧?
当毛先锋再次朝她走来的时候,顾简真想不理他,直接跑进医疗室。
结果心思动了,脚还未动,毛先锋已开口说:“姑娘叫什么名字?你奶奶是不是叫韩晶?”
韩晶?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在哪儿听过来着?
不等顾简想起,毛先锋已经走近了她,继续说着:“像,真的像,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毛先锋手揪着眉心,努力回想着。
顾简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是好心回答:“我叫顾简。”
毛先锋连头都没抬,仍旧挤压着眉心,脱口一句:“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名字。”
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才抬起头来说:“你真不是她吗?可是你们俩个长得太像了。你真不认识韩晶?”
顾简遥遥头,毛先锋好久还是一脸不愿相信的模样,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她也好,那小女孩当初活得太苦太可怜了。这一晃,她跟韩晶一块消失了都有二十年了,我们整个村子的人们一直期盼着她们还活着。过两天是我那位的忌日,我跟大毛还说回微山岭一趟,不知道还在那里的人们有没有人听说了她们的消息。”
微山岭?她没听错吧,毛先锋刚刚说得是微山岭。
也对,她曾怀疑过毛大雨就是大毛,此时毛先锋提到微山岭,想来毛大雨百分之百是她想象里那个大毛了。
毛先锋低垂着脑袋往自己房间走时,顾简略有迟疑地开口:“你说得那个女孩是不是叫车晨晓?”
毛先锋先是嘟囔几遍车晨晓,好像能跟自己的记忆对上,才回头面露惊愕地说:“对,就是这个名字,你知道?”
“你说我长得像车晨晓?”
“是啊,越看越像,虽然都二十多年没见了。”
毛先锋走过来看她的眼神,让顾简的内心波澜四起。
毛先锋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你就是她对不对?你奶奶呢?她还活着吗?”
“我…我其实…”
顾简正不知如何开口,身后忽地传来了毛大雨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你怎么又出来了?”
毛大雨过来抓住毛先锋胳膊那一刻,顾简明显看到毛先锋浑身一颤,再开口说话时,口气已变。
“是啊,我怎么出来了?喔,我是看刘医生一个人在这儿,出来帮你招待招待。”
“不都跟你说了用不着你,你在屋休息就行。”
毛大雨又一次把毛先锋推回了房内,不过这次毛先锋非常的听话。
这次毛大雨出来直接奔向了顾简:“他没又说些什么让你尴尬的话吧?”
顾简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声:“没有。”
毛大雨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在家我也不敢多留你们,我看他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如以前了,本还想请你们吃饭,下次再说吧。”
“没事,你好好照顾他。”
晚上,时光令酒吧,因为十周年的事情,的确比往常要热闹了很多。
不过答应顾简跟她一起来的江时易,临时说他有点事情,让顾简一个人先去,他稍后到。
顾简今日没敢穿得太招摇,但好歹也是个重要场合,还是稍稍饬了饬头发,穿了平时穿不惯的裙子和中跟凉鞋。
到达酒吧的时候,李哥估计还在为一会儿要正式开始的活动忙活着,她没有见到他。
但是漂亮的女人即使穿得再低调也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更何况顾简虽不是明星,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她刚进去不久,还没找到落座的地方,就被一群人围住。
只要对方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和言语,顾简都保持着客气的面孔。
然而人多嘴杂,尤其是酒吧这种地方,再有几个喝醉酒的小伙,不发生点事,也不正常。
其中有一个喝醉了的小伙,端着一杯红酒硬要顾简喝掉,不喝就去网上扬言她看不起人。
那对于常常上热搜的顾简并不算什么威胁,更不堪的评价她都经历过。
只是今天日子特别,她不想给李哥招惹是非。
言语说重了,估计很多人都向着小伙,就此妥协她也做不到。
想着该如何平衡时,对方又不等她,几近要欺到她身上。
顾简忍无可忍终要反击,有人却在这时替她出了手,她第一反应以为是江时易来了,结果攥住那小伙胳膊的人却是江时唤。
127.先干为敬
江时唤没有任何言语,过来后,另外一只手直接拿过小伙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才声色冰冷地说:“够吗?要不再来一杯?”
突然被人打搅,小伙本就气愤,再加上酒劲儿上来,哪怕识出那是江时唤也不管不顾。
“放开我,你是她的谁啊你,你替她喝酒。啊啊,这不是那次被她放言此生永世绝不会嫁的江家二公子吗,怎么,现在人家都嫁给你哥了,就还惦记呢。”
无疑,像江时唤这么敏感的人物出现在顾简身边,绝对会招引来更多的人围观,议论,小伙的话一出,顿时不堪的言论地传来。
不过江时唤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最近听得诋毁声也不少,早已练就了如城墙般厚的脸皮。
他的脸色没有因为人们的议论而动容,使劲攥了攥小伙的手腕,气势更盛地说:“我惦不惦记都轮不到你。”
小伙的手腕被攥疼,啊…啊……地喊叫起来,屡次说让江时唤放手江时唤都不放,他开始扬言道:“来人啊,江家二公子又来撬他大哥的媳妇儿了。来人啊……”
结果,来的人又不是江时易,而是江时唤曾经的那群狐朋狗友。
只不过此时姚深他们跟江时唤已不是一路人,过来后,不仅没帮江时唤,反而继续搅混水道:“呦,我们北野庄园的大庄主,这次江时易没跟来啊,还是你在背着他偷情啊?江少也是,都把咱大静安人人想得到的楚慈姑娘得到了,怎么还总想着捡别人的破鞋呢?”
已经忍了姚深很久的江时唤,此时已无法再念及旧情,猛地抛开小伙转手掐上了姚深的脖子。
“这段日子一直没动你,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真以为我的忍让是无能吗?信不信我一通电话就能让人把你们姚家废了。”
“呵,你还有这本事呢,你打,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不能那么呼风唤雨。我就不信你们家老江会为了你得罪我们这些人。”
“对付你们还用不着我们家老江。”
“呵,你尽管吹。”
江时唤怒气腾腾地把姚深推开,真的走到别处去打了个电话。
顾简对他们的恩怨毫无兴趣,而且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想趁着人们忽视她的时候去找找李哥。
只是还没走远就又被姚深他们拦住。
姚深嬉皮笑脸地说:“去哪儿啊,来都来了,跟谁喝不是喝,让我们陪陪你吧。”
姚深甚至想把胳膊搭在顾简的肩膀上,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人从后面掰了一下,顿时一声脆响,疼得他回头咒骂:“是哪个不想活的……”
更难听的话飘在嘴巴边缘,在看到戴着黑色卫衣的脑袋时,颤颤巍巍地又咽了回去。
当一双凌厉的双眼逼进他的瞳孔时,他已开始浑身颤抖:“江…江时易。”
“看来上次被打得还不够。”
江时易语气轻婉,手却在用力,咔嚓一声,又从姚深的胳膊上传来,姚深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不堪。
而一旁的杨川他们,不自觉地后退。
姚深觉得他的胳膊不是断了就是错位了,疼得他说话都在打颤:“误会,误会,我是看见刚才你弟弟在欺负顾姑娘,出手帮忙而已,并没有想对她怎么样。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看见了。”
“觉得我是莽夫吗?会信你这鬼话。另外一只胳膊也不想要了吗?”
“啊,疼,我…我…我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江时易这次并没想再简简单单地放姚深他们走,他其实比顾简来得还早,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本是想暗地里看看顾简跟李哥的相处,没想到中间插进来这么多杂事。
不过这时一直没出现的李哥走了过来,和气地说:“今天是我这酒吧十周年大庆的日子,各位都是我请来的客人,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化干戈为玉帛,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发生在我这里就有我的过错,我替对方跟你们道声歉。”
李哥说着朝江时易深深鞠了一躬,又道:“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可不可以先收手?”
江时易岂是不识大体之人,对付姚深他们,他有的是手段。
他松开姚深的胳膊,搂上了顾简。
那时打完电话的江时唤跑了过来,看到江时易也来了,眉头开始微皱,但还是客气地说:“没想到你也来这种地方了。”
不等江时易回应,本来要走的姚深见江时唤回来,趁机像是替江时易说好话般说道:“你能来,江哥怎么就不能来了。不是说对付我们吗,打了这么半天的电话,怎么样啊?”
即便江时唤心虚,也摆出信心满满的气势:“我从来不会说空话。”
“好啊,那我们等着,看你能……”
姚深狠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杨川他们的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都是家里的人打来的,说家里出事了,让他们赶紧回去。
姚深他们挂了电话,好一阵吃惊,朝着江时唤你你了半天,哪怕现在一只胳膊残废着,也朝江时唤扑了过去。
各种难听的话接踵而至,对江时唤又是拳打又是脚踢。
最后还是李哥的人将他们分开,而姚深他们也着急回家,便暂时放过了江时唤。
江时唤倒在地上,一头懵,刚刚他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明明拒绝了他,姚深他们为何集体说他们家里都出事了。
难道是顾深对卓然威胁成功?可是他电话刚放,这么会儿功夫都不够顾深说服卓然吧?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对姚深他们家里发出攻击。
这明明是早就有人所为啊,到底怎么回事?
当江时唤的目光不经意落到江时易身上时,江时易的淡定自若,两袖清风,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让他既痛恨又无能为力。
甚至有一霎那的感觉,让他疯狂怀疑,在背后捣鬼的人就是江时易。
要搁在之前,他的自尊心被如此践踏,他早已桃之夭夭。
但人总是在慢慢强大的,受挫多了,便也可以表面风轻云淡了。
他站起身吼了几声,围观他议论他的人终于散去一些。
直到李哥正式开始了今晚酒吧十周年的活动,站在最前面搭好的台子上开始讲话,人们才彻底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江时唤无心听从李哥讲得什么,找到江时易和顾简坐的位置,也坐了过去。
若原来,他定会抱着存心惹出是非的心思,直接坐到顾简旁边,但今天他选择了坐到江时易旁边。
一落座,他便开始问:“是不是你做的?”
江时易有听见,也知道江时唤所言何意,却故意不理他,摆出一副在认真听李哥讲话的样子。
江时唤气闷,郁结,也强忍着,把身子凑近江时易一点又一次尝试:“父亲是不是把权力都交给你了?”
江时易却用余光瞟见江时唤凑过来时,把身子移向了顾简,跟顾简说:“今天李哥很帅啊。”
顾简不知道江时易为何突然跟她来了这么一句话,看向他时,正好看见江时唤悻悻然地刚刚从江时易这边抽回身子,想来江时易是为了躲江时唤才没话找话说,便随意回了一句:“是啊,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
然而江时易并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想听听顾简对李哥的评价,却不想听到一句这么不加思考的是啊,顿时心里有些不舒坦,脱口而出:“那他帅还是我帅?”
额……
顾简是一直在认真听李哥讲话的人,哪怕刚才被江时易打断了一下,也很快又把心思放在了李哥身上。因为她觉得任何一个行业能走过十年,一定有所值得学习的地方,却不想江时易这次把她的心思全搅乱了。
她一时不相信江时易说出了那种话,没有转头看他。结果很快又听到了一句:“他帅?你看他看得这么着迷。”
顾简不得不赶紧转了头,谁知那时江时易离她很近,她差点跟他的脸撞上,她本能地往后退,江时易忽地搂住了她的腰。
“呀…你……”
顾简随即脸红心跳,江时易不退反进,还一脸平静。
“你要不要仔细看看,我这张脸比他差在哪儿了?”
他以前不是从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吗?嫁给他这么久从来没见他照过镜子臭美过,怎么突然就……
顾简疑惑之时,江时易的一只手探到他的帽子顶上,又说道:“这样看不清,要我给你摘下帽子来看看吗?”
顾简不想他暴露,赶紧去阻止他的手,心急忙慌地说:“不用不用,你帅。”
“真的?不是违心的敷衍?”
顾简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结果要抽回自己的手时,江时易却反握住了她的手。
顾简蓦地想起,那天在庄园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穿过她手指缝的场景,很怕那种事再发生,想使劲甩开,却看见江时易看向别处说:“讲得很好。”
顾简转头一看,发现李哥不知何时已经讲完,走向了她们。
“李哥。”
顾简甩了甩江时易的手没甩开,只得尴尬地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还好的是江时易还算配合也站了起来。
李哥的表情一直温和,略带喜色地说:“很高兴你们能来。”
服务员递给江时易一杯酒,到顾简这时,李哥亲自拿过一杯并介绍:“这杯度数小点,你喝正好,记住哦,这种蓝色的杯子都是这种酒,你能喝个两三杯,其他的别好奇触碰。”
“好,谢谢李哥提醒。”
然而顾简要接过酒杯时,一旁的江时易倒舍得松开顾简的手,拿过了那个蓝色的酒杯,不友善地说:“你对我老婆还真是特别啊,连酒都单独为她准备。”
面对江时易的挑衅,李哥回答地不急不慢:“毕竟我跟简儿认识十多年了,她能来我当然要让她满意。”
简儿,李哥居然称呼顾简为简儿,他至今都没敢对顾简有过那么亲昵的称呼,李哥竟然说得这么自然。
江时易不禁脱口而出:“跟你认识十来年的人不只她吧,你都这么区别对待?”
“别人大多男士,酒量都还行。”
顾简现在略有点懂了刚刚江时易为何要问她帅不帅的话,他这是还在怀疑李哥对她有男女之情啊。眼看着再来几个回合火药味就要出来,顾简赶紧随便拿了一杯服务员端着的酒说:“李哥还要跟别人去打招呼吧,我先干为敬。”
然后不等有谁拦截,一口气把一杯酒喝得一干二净。
两个男人都很意外和震惊,但再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各自闷闷地喝了一杯酒。
李哥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们吃好玩好,便去了别处敬酒。
李哥一走,旁边顿时传来江时唤的讥笑声:“恭喜你啊,又喜提情敌一个。”
江时易想回怼,却看见顾简朝他倒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扶住。心想不会一杯酒真的就醉了吧,结果顾简看起来真的已经不精神。
他瞬间没了别的心思,想放下手中那杯未喝的酒带顾简回家,谁知顾简突然从他怀里起来,头奔着那杯酒过去,他一时没把控好,让顾简得逞把那杯酒喝进了腹中。
之前他想试试李哥到底有没有在给顾简的酒里放什么东西,所以他喝了那杯低度数的酒。
这样一来顾简连着喝了两杯高度数的酒,而且是猛喝,此时她已经更加显现出了醉意,开始有些醉言醉语,走路也颤颤巍巍站不稳。
不想人们参观她的醉态,江时易将她抱起来往酒吧外走去。
江时唤定然出来拦截,但江时易直接踩了他的脚,而知道今天来,很难避免不喝酒,送江时易过来一直藏在酒吧某处的阿龙,趁机向江时唤推了一个人,制造混乱,让江时易顺利离开。
江时易抱着顾简一直来到阿龙的车处,才把顾简放下来,把她靠在了车上。
在等阿龙过来时,安静地靠在车上没两秒的顾简,就又不老老实实待着,一边指着江时易一边说:“酒,我要喝酒。”
最后又扑到了江时易身上。
江时易实在拘谨,想象不到顾简喝醉酒了是这副模样,屡屡把她从他身上扒开,她屡屡扑上来。
后来好像有点把她惹怒了,她站在他前面哭丧着脸说:“之前还表现的对我那么在意,现在为什么要推开我?”
128.举手之劳
为什么?天知道她现在的一举一动对他都是撩拨。
他在如何忍耐着不趁她醉酒的时候对她做点什么。
结果她又一次站不稳,头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声音麻酥酥地钻进他的臂膀一直传达到浑身。
“说啊,真的不在意我吗?不在意我,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替我出头,一次又一次的帮我?”
她的小手还不安分地一手扒住他的脖子,一手揉搓着他的腰,把江时易的理智一点点往外逼,然后烟消云散。
终一刻,在顾简抬起头来神情迷离地望着他,身子也抽离分毫,扒着他脖子的手抚摸上他的脸时,江时易内心的火已经疯狂点燃。
而那时顾简还不知危险,温润的小手在江时易脸上肆意游走,声音有些不满,江时易听起来却甚是软绵。
“你自己有多帅你不知道吗,还故意问我,我难道没跟你说过,我第一次在《尔来风》饭庄见到你的时候就跟顾凡说,本以为你就够帅了,没想到还有比你更帅的。李哥他…他怎么可能跟你比。”
当顾简的手无意划过江时易的唇,江时易一个用力把顾简的脑袋扣向了自己,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说道:“没说过,你最好明天还记得你现在说得这些话。”
然后不等顾简再说些什么,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她唇。
顾简有一秒不适,但很快就沉沦在了江时易的吻中,甚至酒意作祟,在江时易想要离开时又不满地主动进攻索取。
江时易本觉得自己已经够疯狂,被顾简几番撩拨更是不能自己。
无意识地把顾简推到了后面的车上重重吻着,不顾任何目光,任何声音,享受着这难得的或许明天身下的人就会遗忘又或者不承认的吻。
直到被阿龙刺耳的声音叫醒,他才不舍地离开。
阿龙其实老早就已经出来,只是那时看到江时易和顾简在卿卿我我,没敢过来,也难得看见他们亲热想给他们些时间。
可是他没想到两人这么疯狂,接起吻来如此火热,无止无休,他是不想打扰,但听见酒吧里江时唤叫嚷的声音,怕江时唤出来打扰,还不如他自己来。
但是更让他惊诧的是,他走到了两人跟前,甚至轮番喊叫两人的各种称谓,结果都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彼此。
阿龙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站在一旁看着看着脸都红了。
本以为江时易多少也会有些尴尬,结果江时易连看他都没看,直接说:“还愣着做什么,开车。”
阿龙迟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赶紧给他们打开了车门。
上了车,阿龙很担心他们继续做刚才的事,或者比刚才还要大的事,可是又好奇又不敢看。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胆地开口问了句:“九哥,用给你们就近找个宾馆吗?”
几秒过去,阿龙没听到回应,以为他们又已经忍不住开始了,结果细听没什么声音时,刚要转头看看,身后就传来了江时易略带怒气的声音:“不用。”
而阿龙却把江时易的怒气误解为了隐忍,又追问了一遍:“真不用吗?我看你们刚才已经……”
“你哪那么多操心的事,直接回老宅。”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吗。”
“你嫂子已经睡着了,能不能别说话打扰她。”
“喔喔,原来如此啊。”
阿龙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还是忍不住跟江时易搭话。
“九哥,我刚刚给你们拍了张照片,你要不要看看,可美了。”
结果江时易无情地来了句:“删掉。”
阿龙怎不着急:“呀,你怀疑我的拍照技术啊,我跟你说,你们俊男靓女的再不会拍照的人,也能把你们拍好看,而且是你们接吻的照片哦,你不留着做个纪念?”
然而江时易更是阴冷地回应:“删……掉。”
片刻又补了句:“还有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告诉其他兄弟们,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们做都做了,而且刚才还那么忘我,不管不顾的,现在怎么倒开始在意了。”
江时易是不在意,他还不是担心明天顾简什么都不记得,让她难堪。他一个人让她难堪罢了,其他人他绝对不允许。
阿龙完全猜不着江时易的心思,还在说自己的见解。
“我可不敢保证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拍了照,没准不等我散播,一会儿你们就会儿上热搜。”
“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上了就给我撤。”
“好好,你别动怒吵醒嫂子。”
一直到老宅,阿龙没再敢说任何话。
把顾简抱上楼的一路,江时易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她弄醒,又发生什么事。
临进客厅还算顺利,虽然顾简偶尔也会因为姿势不舒服乱动,但终是没醒。
不过进了客厅,还没去休息的林嫂见他们回来赶紧上前询问:“简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江时易的双手都用着,无法给林嫂比嘘的手势,只能轻声说道:“小声点,睡着了。”
林嫂点点头,轻声轻步地走在他们前面,帮他们去开了卧室的门。
替他们关门前闻到顾简身上的酒味,会心一笑,给江时易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时易尴尬笑笑,把顾简放到了床上。
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彻底没了动静,才起身回了浴室。
躺在浴室的按摩椅上,脑子像是疯了般,吻顾简的画面一直无法抹去。
渐渐地,他的身体越来越燥热,不得不去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平复下来。
但今天燥乱使得他一时忘了,该出去洗澡,洗到半截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开门声,再透过浴室的玻璃一看,竟是顾简眯里眯瞪地闯了进来。
江时易顿时关掉花洒,身上的泡沫都没来得及擦,赶紧裹上了浴巾。
再看,顾简的眼睛都没睁开,想来应该是想上厕所,所以江时易大气都不敢出,谁知顾简竟然推开了浴室里的小门走了进来,甚至突然睁开眼看到了他。
那时江时易光裸着上身,很是紧张和窘迫。
结果顾简盯着他看了几秒后,来了一句:“我想上厕所。”
江时易赶紧往左一指:“隔壁。”
顾简竟然就这样转了身,去了隔壁的卫生间,江时易也瞬间转身,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没了声音后好一会儿,江时易才敢睁开眼,把手放下,谁知刚转过身就看见顾简站在他身后,一副傻笑的模样,把双手伸了过来。
江时易本能闪躲,顾简像故意逼近,然而浴室里还有未流走的水,地面很滑,顾简的意识又不全,没追逐几步,顾简就差点摔倒。
江时易急着去挽救时,结果不小心双双坠到了地面上,顾简还趴在了他身上。
这真是弄巧成拙,不仅没躲开,反而让自己陷入更焦灼的境地。
好不容易凉下去的身体,又迅速的火热了回来,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秒就会犯罪。
然而身上的人,爬起来时很是不满地嘟囔:“你跑什么,我只是想洗个手,问你洗手池在哪儿。”
江时易火热的心啊,不能说瞬间凉透,也凉下去了大半截。
谁能想,顾简伸出双手只是想洗个手的意图。
江时易无奈地又朝左指了指:“隔壁。”
结果顾简从他身上彻底爬起来后却改了口,双手在浴池的地面来回摆动,那所剩不多的水还是被她溅起浅浅的水花,有些还打在了他的身上。
顾简玩耍了一会儿,傻笑着说:“原来洗手的地方在这啊,看来我误会你了。”
江时易看着这样的顾简,笑得一脸无奈。
顾简得偿所愿,终于离开了浴室,江时易的心却更加混乱不堪了。
最终他还是去楼下公共浴池把没洗完的澡洗完,然后担心再次见到顾简又心起波澜,没回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看书,批改文件,调查资料,那一夜他来回折腾,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顾简醒来还是觉得头沉沉的,她拍打着脑袋走下了楼。
那时林嫂早已起来做好了饭,知道顾简昨晚喝了酒,还给她熬了醒酒汤。
见顾简下来,她热情地上前,结果发现顾简还是穿得昨晚的那条裙子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昨晚那么好的机会,还是没发生点什么?
她忍不住试探:“简儿姑娘,这裙子都脏了,怎么也没说换一件衣服?”
顾简那时岂会想起昨晚的事,随口回答:“奥,脏了吗?我没看,昨天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脑袋有点疼,没顾着换衣服。”
“没顾着?”
另外一层意思是昨晚就没换?
顾简无心理会那些,更注意不到林嫂的情绪,头疼的她只关心家里有没有治头疼的药。
结果林嫂说:“不用吃药,我给你熬了醒酒汤,你喝一碗就能好。”
“醒酒汤?”
“对啊,你不记得了吗,你昨晚喝了不少酒,是少爷把你抱回来的。”
“不…不记得了,他呢?又出去了?”
“你出来的时候,没在房间里看到他吗?”
不想被林嫂发现她们虽住一室,也隔开而睡,顾简又扶了扶脑袋说:“脑袋太疼了,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我这就去看看他。”
“您还是喝了醒酒汤再上去吧,他若还在睡觉,不急于这一时。”
“没事,刚盛出来的怎么也立马喝不了,你先给我晾上吧。”
不给林嫂再多说的机会,顾简转身赶紧上了楼。
她回了卧室,去浴室门口巴望了巴望,结果江时易又不在。
昨天也是这种情况,顾简觉得江时易在书房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还是去看了看,谁知这次江时易竟然窝在书房的小沙发上。
兴许是才睡着不久,她开门的声音并没有吵醒他,而且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顾简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先看了看他头上的伤,才又帮他捋了捋头帘,露出他好看的额头和那张这几天她已经没有好好看到过的整张脸。
直到听见林嫂的声音,跟她说醒酒汤已经能喝了,再不喝就凉了,她就像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吓得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要起来时,还偏偏看见江时易突然睁开了眼睛,更是让她心虚尴尬。
“你…你醒了,林嫂做熟饭了,叫我们去吃饭。”
顾简心慌意乱地说完,再一次试图站起来时,江时易忽地拽住她的一个胳膊把她拉向了他。
瞬间江时易的整张面孔在顾简眼前放大,顾简之前偷看他时都没敢到这么近的距离,此刻心跳已经出卖了所有情绪。
而江时易慵懒又好听的声音扑面而来:“这样是不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啊?”
顾简本就脑子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江时易的话。
江时易把脑袋又凑近顾简一些说道:“刚刚撩开我的头帘不是想看我吗?”
额,江时易那时居然醒着?糟了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思索了两瞬,顾简心虚解释:“我是怕你一醒来时,头帘入了你的眼睛就不好了。”
“奥?居然对我这么好。”
“举…举手之劳而已。”
“简儿姑娘…简儿……”
这时喊了顾简好几声一直没得到回应的林嫂,听到书房里有响声,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那时顾简尴尬地本能想逃,谁知江时易丝毫不撒手,而林嫂看到他们那副样子,自动地退出了房门。
林嫂一走,顾简仍旧屡屡甩不开江时易的手,站起了身来喊道:“呀,你想干什么?”
江时易也跟着站起了身,眉目安静,不急不缓地说:“我想听听被你定义为举手之劳的还有哪些?”
“还有……”
“还有什么?”
“有…你现在要吃饭吗?我可以给你端上来。”
“然后呢?”
“然后…你想喝水也可以帮你去倒。”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江时易一直看着顾简,看得她浑身发毛,然而她几番试图挣脱开江时易的手,江时易都不放。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跳出来,顾简不得不跟他喊:“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时易却说:“这就受不了了,你忘了你昨天是如何赖在我身上了?”
“什么?我……”
“真的忘了?要我提醒提醒你吗?”
江时易说着一只手落在了顾简的唇上。
129.无休无止
当江时易的头探过来那一刻,顾简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疯狂地闪过很多她昨晚醉酒的画面。
而江时易还在说着:“怎么样,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我这张帅气的脸,想起来了吗?”
顾简摇摇头,那让她无地自容,现在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一帧一帧丢人的画面,她怎敢承认。
她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说:“都说酒喝多了误事,抱歉啊,真不记得了,若…若昨晚对您做了什么不堪之事,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这酒品差的人斤斤计较。”
“喔?你怎么知道你对我做的是不堪之事?”
“这…这人酒喝多了哪里有做好事的。”
“怎么没有,你不就……”
“呀,我…我这脑袋怎么比之前更晕腾腾的了,或许喝完醒酒汤就能想起来,要不等我喝完醒酒汤再好好想想?林嫂都给我盛出来了,刚刚还来叫我,再不去喝真就凉了。”
顾简能有今天,都开始跟他撒这么明显的谎,江时易不禁想笑,可是这么难得能逗逗她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他继续调侃她:“林嫂不可能只做一碗,锅里定还有热的。”
果真啊,人就不能做错事,这被人揪着小辫子的感觉真是糟糕。
而且再遇上个江时易这般无休无止追问的,简直不幸。
可是事已至此,不肯低头就只能硬着头皮瞎说。
“那多麻烦林嫂啊,我们还是下去吧。况且刚才被林嫂看见我们……我们那样……再不下去,林嫂该乱想了。”
“我们哪样了?林嫂又乱想什么?”
哪样?乱想什么?
江时易明知故问,越来越让顾简忍受不得。
一味地退缩,只会让歉疚之心越来越重,更让江时易没完没了,所以顾简仰了仰头,对上江时易的双眸,坚毅地说道:“你说怎么了?又乱想什么?”
顾简突然硬气起来,倒给了江时易小小的惊喜,不过他想再说些什么时,桌子上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分心之间,顾简趁机猛地甩开了他的胳膊,逃出了书房。
江时易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笑着还是先去接通了电话。
很少有例外,给他打电话的人多为阿龙,这次也是如此。
阿龙给他报告进度说,查到张桂芬在蚌水的一个医院待过,不过昨晚刚刚逃跑了,现在又不知去向。
又不知去向,最近还总是出师不利呢,江时易脸色的笑,一时间消失殆尽,皱起了眉头,怏怏说道:“抓她的人呢?也没查到?”
“还没。”
“怎么会突然去到蚌水?张桂芬在那里有亲戚?”
“查过了,没有。多半应该是被抓去那里的。”
“蚌水有没有什么咱们知道的人,或者跟顾简有关系的人?”
“商业上的人总会有几个,你觉得会跟这件事有关?跟顾简有关系的人,这个要再查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蚌水的临城就是卓海,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又是卓越搞的鬼,故意在声东击西。”
“你是说他们一直在背后盯着我们,最近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他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没有明着动手罢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自从那晚一战,我们把卓越四十多个精英都打败了,他怎么可能就此罢手。他不是还趁着顾深的事黑过嫂子一次吗,然后就没了动静。”
“真若如此,以卓越的性格,早该以张桂芬威胁顾简了。可是顾简还在让别人帮她调查张桂芬的消息,而且昨天一天什么动静都没有,不仅淡然地陪我去看病,晚上还去参加李哥的十周年店庆。”
“那你说还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抓张桂芬,张桂芬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欠谁的债,没被谁追杀,怎么好好的就被人抓走了。不过更奇怪的是嫂子,怎么会跟张桂芬有关系?”
“最近盯一下卓海的医院,以防万一。”
“好。”
“还有,昨天拍的视频发我一下。”
“视频?什么视频?啊……你不是亲手删了吗?”
“别跟我说你没有把它复原的本事。”
“啊,难道今天醒来,嫂子不承认了?要用实证来逼嫂子承认啊,呀呀,昨天你删的时候就跟你说,你会后悔的,你不听。”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十分钟之后给我发过来。”
“弄那个没那么快的……”
结果不等阿龙说完,江时易已经挂了他的电话。
阿龙真想他的拳头能无线延长,伸过去打江时易一拳,然而现实是只能悻悻然地赶紧动手干活。
江时易回卧室简单地洗漱完,故意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下了楼,尤其是把那件帽子已经被他撕碎的黑色卫衣放在了最上面。
林嫂见他下来,本来是想问他要不要也来碗醒酒汤,看到他手里拿着衣服,本能接过想放到洗衣机里去,结果看到那破了的卫衣时,不禁拎起来问道:“少爷,这…这卫衣还要?”
江时易点点头,轻哼了一声:“嗯。”
林嫂更是诧异,知道江时易比一般富家子弟节俭,衣服很少有穿一次就扔的,但是破了还留的这可是第一次啊。
难道是过于喜欢?而这卫衣已经不出了,再也买不到了?林嫂想着不由地说了句:“那洗好后我给你缝缝吧。”
谁知少爷随即就回:“不用。”
“不用?那…那这还怎么穿?”
“供着。”
“供着?”
林嫂是越来越吃惊,当看见江时易一直盯着顾简时,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没再多说,把衣服都放进了洗衣机里。
坐在前面桌子上吃饭的顾简,怎不知江时易是故意的,平时哪里见过江时易亲自把衣服给林嫂拿下来,这分明是在提醒她昨晚对他做过的好事。
等江时易走向餐桌,顾简紧忙扒了两口饭站起身来说道:“我吃完了,先上去了。哦,对了,我今天要回庄园一趟,自己走就可以。”
“自己怎么走?这里不好打车,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好打车,我自己真的可以。”
“这么着急走?那我现在送你。”
江时易已挡在顾简面前,顾简心里咯噔一声,江时易这是丝毫不给她喘息的空隙啊。
可是一看到江时易的脸,顾简就莫名脸红心虚,怎么能容忍自己与他待在一起。
于是逞强着说道:“你昨晚不是也喝了点酒吗,确定身体里的酒精已经完全挥发了?还是小心点吧。我已经网上约了车,很快就到了。”
顾简说完,绕过江时易,匆匆地跑上了楼,拿了包,又匆匆跑出了老宅。
她的确约了车,不过目的地不是北野庄园,而是李哥酒吧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里。
前两天跟李哥互发短信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或许可以拜托李哥帮她。因为张桂芬的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亲近的人提起并解释,而李哥是只帮她忙,不多问的人。
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赶巧,李哥的一个朋友误以为自己丢了包,查了自己车上的黑匣子,然后发现了那惊天的一幕。
张桂芬被人抓走的瞬间被那黑匣子录了下来。
一开始顾简是想让李哥把视频发到她邮箱里就行,后来李哥说他正好来江家老宅附近办点事,而且也想跟她当面说说十周年店庆的事,于是顾简才大晚上的冒险去见了李哥一面。
昨晚在酒吧,顾简本是想跟李哥单独说几句感谢的话,毕竟李哥帮了她的忙。
谁知活动刚开始,她就喝醉了。
昨晚跟今早上李哥给她发的信息她都才看见,李哥说张桂芬的事又有了新进展。
本来短信里就能说说的事,但是顾简实在不敢待在老宅面对江时易,所以才约了李哥。
到了小咖啡馆,李哥已经比她早到了一步,并点好了咖啡。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李哥便进入了正题。
跟阿龙那边查到的所差无几,也是说张桂芬在蚌水出现过,然后现在又消失了。
不过李哥那里还有一件无意之间发现的事,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顾简,顾简一看先有些疑惑,后听李哥一说,脸色变得越来越惊诧。
李哥说:“去见你那晚,回来的时候被一辆摩托车跟踪了,虽然对方一路躲躲藏藏,确实很小心翼翼,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所以后来我去调查了路边的监控,然后拿到了这张还算清晰的照片。
不过他看起来是跟踪我的,但我觉得他当时应该比我更早一步到达了老宅,我猜测他是看到你上过我的车才跟踪我的,不然很长一段路上就我和他两个人,他若真想对我做什么有的是机会,但他什么都没做。
你觉得呢?是你能想到的人吗?”
骑摩托车还出现在老宅的人,顾简能想到的除了卓然没有别人。
可是被卓越盯得那么紧的卓然,真的会大晚上的来老宅吗?
李哥看顾简先是惊讶后又露出愁容,想来照片里的人她是有怀疑的人选的,于是也没强问,只说:“那你以后注意点吧,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李哥。”
“没事,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哥希望你过得轻松点,也希望你幸福。”
李哥还有酒吧的很多事要忙,喝完点的那杯咖啡便离开了。
顾简在咖啡馆里盯着那张在昏黄灯光下被拍下的蓝色摩托车,看了很久,咖啡都凉了,也没想起来喝一口。
这是卓然吧?他大晚上出现在老宅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单纯地就来看看?
已经跟江时易说了要去北野庄园,所以顾简收拾好心情后,还是打车去了北野庄园。
北野姐弟很意外顾简没被招呼就自己过来,顾简也不想被她们发现她心里有事,解释说:“前天走的时候活没干完,今天空下来,就过来了。”
北野长清却不以为然,毕竟她知道一些事,所以凑上前说道:“我们是忘了跟你说了吗,你剩下的那点活昨天我们已经干完了。”
坐在沙发上盘着腿还在打字的北野长生,此时没抬头地说:“庄主,我记得昨天给你发信息了啊,你还回复我了。”
顾简还真是事多的一时忘了,长生好像真有告诉过她,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啊,看我糊涂的,这两天事有些多,忘了。”
“真忘了?还是有别的事?我看你今天这脸色不大对啊。”
北野长清依旧逼问,谁让她知道昨晚在酒吧发生的那些事。
当卓然知道顾简是上的李哥的车后,就联系了北野长清,让她帮忙盯着李哥点。
所以昨晚知道李哥那儿搞活动,北野长清也去凑了凑热闹。
顾简几次陷入危难时,她不是没想出手,而是来不及出手就被别人抢了先。
当然顾简喝醉酒与江时易做的那些事,她也桢桢画面都看在眼里。
现在看见顾简,她蓦地想笑,想逗逗顾简时,顾简却先开了口:“没事,可能昨天喝了点酒的关系。好不容易抽空过来赶紧干活吧。”
顾简说着上了楼,坐在沙发上的北野长生码完字停顿下来,扑哧一声就笑了。
“喝了点酒,呀,庄主,你喝醉酒的时候也太搞笑了。”
顾简听见笑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北野长生,北野长生没即刻停止笑,看到顾简那冰冷幽怨的眼神时,才尴尬地停了下来,脚也自觉地从沙发上落下了来,穿上了拖鞋,并坐直了身子。
顾简今早特意看过热搜,她跟江时易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上热搜,北野长生怎会知道?
顾简走到北野长生旁边时,眼神更加严肃:“你怎么会知道我喝醉酒的事?”
“我…我和姐听说那个酒吧有活动,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就让姐带我去了,没想到…会看见你。”
“这么巧?”
“对啊,都怪不知道哪个游客这么没素质,在咱庄园里乱扔传单。”
“李哥酒吧十周年大庆的事,并没有发传单。”
“是吗,那可能我也忙糊涂忘了,应该是不小心从某个游客那里听到的。”
“北野长生。”
顾简突然规规矩矩地叫了北野长生的正名,北野长生蓦地浑身一紧,放下电脑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答了一句:“庄主……”
130.故意放慢
“说实话。”
顾简没有大吼,但声音足够凛冽,脸色也是史无前例的慎人,让北野长生的身子不由地又是一颤。连边上的北野长清也无法避免。
“我说得就是……”
实话已到嘴边,顾简的突然走近,让北野长生又心虚地吞了回去。
北野长清见状,赶紧过去抓住顾简的胳膊,急急开口:“他这两天事是比较多我可以为他作证,我们确实是从游客那里听说了几嘴,不然我们还能从哪里听说。对了我想起来昨天傅师傅说有两棵银杏树的叶子突然黄了,担心是不是要死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不等顾简同意,北野长清已经推着顾简出了楼宇。
一走到庄园里惬意的小路上,为防止顾简还会旧话题重提,北野长清又主动说:“你这两天有关注你哥哥的新闻吗?”
“哥哥?”
“喔,就是顾深。”
“没有,他怎么了?”
“你不觉得昨晚在酒吧没看到他有点奇怪吗,我可是听说他现在没有任何行程后一直在跟江时唤鬼混。”
“就他现在那境地,还怎么敢抛头露面。”
“这你就想错了,有些人啊才不会在意自己的名声,虽然他现在的地位闹不出以前那么大的动静,可是前天晚上还是上了一小会儿的热搜的,你猜他又做了点什么?”
顾简疑惑地看向北野长清,等着她的回答。
北野长清说:“前天晚上他跟江时唤去了卓海的轩梓楼吃饭。”
“他们去了卓海?”
“恩,是不是立马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去找卓然了?”
“我是那么猜测的。但是热搜上不是那么说得,而是说秦姬当时也在那个餐馆里,所以都是传顾深是去找秦姬报仇的。”
“结果呢?”
“顾深被认出来后,很多人都骂他,把他骂跑了。所以最后也没实际性地发生什么。
不过那天过后,有人说昨天也在卓海的百货商厦看到了顾深,百货商厦啊,卓然有时候会在那里办公,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顾深的目标是卓然啊。
毕竟顾深跟秦姬的事一出来,有一小部分人扒出来卓然是秦姬的儿子,任何认识顾凡的人,看到卓然后都会认为卓然就是顾凡。
你觉得呢?”
“卓然又不是顾凡,担心什么。”
“他……”
“你不是摆过各种事实否定他吗,现在又为他担心什么。”
“我…我哪里是担心他,我就是听说了顾深的事,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万一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呢,他那种人你还不知道,假的能说成真,真的能说成假。他若真弄出什么事来,你还不是要跟着上热搜,我是觉得对你影响不好。”
“那就派几个人盯着他吧,他若真想利用卓然闹点事,阻止一下。”
“好。”
卓海,傍晚,某餐厅门口附近。
卓然刚跟某个总吃完饭出来,道完别,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穿着朴素的人走上前来拦住了要上车的卓然。
有了昨天穿着便装都被认出来的悲惨经历后,今天顾深不得不伪装起来。
他挡在卓然的车前,一手拽住卓然的胳膊小声地说:“顾凡,我是哥哥,跟哥聊几句吧。”
不等卓然出手,卓然的司机小陆已经跑过来训斥顾深离开。
顾深不放手,小陆直接出手,两下就直接把顾深摔到了地上,一腿跨在顾深的腰间,一手擒着顾深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扯下了顾深的口罩。
小陆并不认识什么明星,但昨天见过顾深,他不由地跟卓然说:“少爷,这…这好像是昨天就想侵犯你的那个人。”
卓然怎会不知,顾深凑过来那一刻他便认出了他,可是顾简他都不认,又何况顾深。
卓然直接道了一句:“送警察局。”
警察局?顾深一听急了,窝在身下的那只手艰难地伸出来抓住了卓然的裤腿,满嘴哀求:“弟弟啊,你在瞎说什么呢,我是你哥哥啊。”
卓然面不改色,直接一甩腿,声音比刚刚还阴冷:“小陆,还在等什么。”
结果顾深刚被甩开就又抓住了卓然的裤腿,小陆来抓他时,他使劲地喊:“你敢动我,我是他哥,我是他哥。”
小陆才不管顾深说什么,一边收拾顾深,一边回怼:“昨天你就这么胡说,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少爷根本就没有哥。”
“那是你不知道,难道你们少爷不是这段时间才回来的吗?他之前一直都是待在我们顾家,他那时候叫顾凡。”
“少跟我们少爷攀亲戚,你这样的人我见过的多了去了。昨天就警告过你,你不听,就别怪我们少爷无情了。”
然而小陆动手到半截,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不小心瞟了一眼周边,发现一堆人都在围观他们。
小陆朝卓然递了递眼神,而顾深嘴上胆子大,其实十分害怕被认出来,把头深深地低下,脸险些贴着地面。
僵持了一会儿,卓然刚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卓少现在真是厉害啊,不仅吸引女人,连男人也对你这么死搅蛮缠的,要不要我帮帮你?”
那少年走过来,卓然转头一望,并不是他认识之人,但他没有拒绝,问了一句:“你是?”
那个看起来比卓然大不了太多的少年赶紧说:“我不是什么人物,不过我父亲是卓海警察局的局长,帮你解决这么个小人物应该绰绰有余。”
“好啊,那谢谢了。”
听到卓然这样说,趴在地上的顾深,如坠深渊,待小陆要把他搬起时,他趁机用力把小陆推开逃跑了。
小陆想追,卓然拉住他没让追,而旁边刚才说要帮他们的人,此时转头看,也不见了踪影。
卓然不禁问:“听说过卓海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吗?”
小陆摇了摇头。
不远处,一辆车里,刚刚那个少年一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就朝着后面说了一句:“姑娘,按照你吩咐的话说了,地上的那个人已经跑了。”
“好,我看到了。”
“那现在要去哪儿?”
“等等,卓少上车后小心跟上。”
“你也是暗恋卓少的人吗?你这样可不行,大肆张扬想各种花招追求卓少的人那么多,都不能让卓少多看一眼,你这样默默付出的,要哪辈子才能被他发现啊?”
少年时而说时而偷偷向后瞅瞅,但坐在后座上的戴着帽子的人一直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回了他一句:“我不需要被他发现。”
少年听起来真是悲伤,宽慰她道:“卓少还年轻,我看他现在也没有找女人的心思,没准过些年他真能发现你,知道你曾出手相助对你心生好感呢。”
女孩根本无心听少年说得什么,只是看着前面,见卓然没上车,走向了别处,提醒了少年一句:“盯紧点,他没上车。”
少年这才收起好奇心,朝卓然看去,见卓然真没上车时,心里微微着了急,不禁开口:“他要是步行,我们很容易暴露的。”
“晚点跟上。”
卓然步行了一段路,才打了辆车。
少年又开始好奇:“他这是要去哪儿啊,自家有车居然不用,非要花钱打出租。”
女孩没理他,少年便开始喃喃自语:“其实有传言说他跟卓老的关系不好,卓老一直圈固着他哪也不让他去,所以他偶尔只能偷跑出去。”
是吗?卓然现在的生活如此不自由?
出租车开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的时候,到了一个卖摩托车的聚集地,卓然进去很久也不见出来。
少年又不禁问了:“要我下去看看吗?”
女孩却回:“这个就是他,低下头。”
少年又好奇又不能不听从命令,谁让女孩包了他的车,还没看到卓然时,便先低下了头。
当听见一辆摩托车从他的车旁边极速而过时,他的耳朵不由一震,紧接着就听见后面的女孩说:“跟上。”
少年不由一惊,抬起头来四处瞅瞅,也没看见卓然,着急地问:“哪里?哪里?”
女孩终于抬起一些头来,朝着后面的一辆白色摩托车一指:“那辆白色摩托车。”
“那是卓少吗?”
少年怀疑着还是发动了车子,因为摩托车开得很快,眨眼功夫已经拐了弯。
等少年拐了弯,卓然的摩托车已经开出去了老远,他知道自己追上的可能性很是渺茫,但还是跟女孩吹牛皮道:“姑娘放心,我在我们这一行里也是出了名快手,定不会跟丢的。”
结果没跟踪几个道口,就被打了脸,卓然的摩托车已经彻底不见了。
少年曾听说过卓然的摩托车技术,卓家人每次跟踪都被跟丢,可他没想到自己才跟了三个道口,就被甩掉。
自尊心强烈受到打击,难堪心理也是重重,把车停下后,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姑娘,我…我已经尽力了。”
女孩也知道少年尽力了,毕竟她也一直看着,还提醒少年摩托车去了哪里,但她是真没想到卓然的摩托车技术这么厉害。
早上从北野长清那里听说了顾深来找卓然的事,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一直放不下,临回老宅还是忍不住打车来了卓海。
没想到真看到了顾深来找卓然那一幕。
本来看一眼就好,但人总是贪心的,她想知道卓然过得好不好,想多看看他,结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一旦浅了,想多看看真是难啊。
少年歉疚的话说出去好久也没得到回应,只能鼓起勇气来又一次询问:“姑娘,下一步要去哪儿?”
顾简那时望着窗外,卓海的黄昏正盛,天边挂着好看的彩霞,红黄相间,美丽无穷。
不禁让她想起顾凡第一次带她回风雅小区那晚,天空也是这般。
“稍等我一下,我去下卫生间。”
当顾简看到不远处有个公共厕所时,打开了车门。
其实她只不过想凑近看看那黄昏,像凑近顾凡一般。
然而她不知她下车那一刻,躲在巷子里的摩托车上的人就认出她。
几乎每天都被追踪的人,卓然怎会察觉不到刚才有人跟踪他,但往常都是父亲派出来的人,今天却是一辆出租车,不禁让他好奇,所以他故意甩掉那出租车躲了起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看到跟踪他的到底是什么人,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顾简。
这辆出租车从他打出租车的时候就跟着他,这样说来,顾深拦截他的事顾简也看到了。
而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显然不是什么卓海警察局局长的儿子,而是顾简派过来的,因为此刻那少年在趁顾简去卫生间的片刻出来抽烟。
顾简这是听说顾深这两天总来找他,不放心过来看看吗?
心思乱窜时,有人给他来了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
本该赶过去的卓然,突然改了主意,回了句:“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过去。”
对方不解,紧紧追问:“刚打电话不还说马上就过来吗,怎么了?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不等对方再问,卓然看见顾简从公共厕所里出来,赶紧挂了电话,并发动了摩托车。
等顾简快走到出租车车处时,还在外面的少年赶紧招呼顾简:“姑娘快点,快点,卓少又出现了。”
顾简还没走到出租车处,就感觉耳边呼地传过一道摩托车嗡嗡的声音,她撇头一看,正撞摩托车从大路上疾驰而过。
她极速跑到车处,一边开门一边问:“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出现了。”
少年为了证明自己,着急跟踪,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才回:“不知道,突然就出现了。”
少年这次看起来是卯足了劲儿,双眼发直,话也没了。顾简也就没再敢打搅他。
不过开了好一会儿,少年疑虑重重地说:“是我这次追的紧吗?还是我的错觉,姑娘你是旁观者,你觉得是卓少开得慢了,还是我真的速度提上来了,这会儿功夫,我已经至少过了五个路口了吧,居然还没跟丢。”
顾简不想打击少年,但她能感觉出来是卓然的摩托车开得慢了。
此刻她甚至怀疑卓然是不是发现了她,才又突然冒出来,这速度也是他故意放慢的。
131.安然无恙
不等顾简回答,少年自顾着笑出了声,沾沾自喜道:“我要是明天跟老板一说,我没跟丢卓少的车,老板会不会给我涨工资啊?
要不我去卓氏应聘一下保镖,卓氏若是知道天下还有我这种人才更会重金雇佣我吧?
我这是…这是要重改命运了?”
顾简越听脸越黑,第一次对少年言语粗暴:“今天之事不准说出去,不然我让你永生不得开车。”
少年着实惶恐了两秒,不过很快又嬉皮笑脸着说:“姑娘你可别逗我了,你这还没嫁给卓然呢,别说大话。”
“那你尽管试试。”
顾简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阴冷感,还是让少年心中一颤,当他回头不小心瞟见顾简恐怖的眼神时,赶紧转回了头,顿时心慌四溢,紧忙说:“我…我就是开开玩笑,您别当真。我岂敢拿卓少的事乱说。”
车里后来沉静了下来,少年一心开车,不敢再言语什么,直到还是跟丢了卓然的车。
那时少年很是气闷,因为后来的路上车辆很少,卓然的摩托车一直很明显,而且他自己也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卓然的车速比一开始时慢了很多,可就是眼睁睁地跟丢了。
之前还跟顾简说大话,应聘卓家的保镖,此时他已没有了半点底气。
不过他心中难免生疑:“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卓少才突然又把我们甩开了。”
兜兜转转天色已经快要彻底暗了,而江时易早在傍晚时分就给顾简发来短信,问她事情是否已经忙完,何时回老宅?顾简还一直没回复。
今天如此这般虽不算圆满,但也好歹看了一会儿卓然的背影,不管卓然是不是因为发现她故意开慢了一段时间,她都已经满足,所以她说:“不用想那些了,送我回静安。”
然后打开手机给江时易回复了一句:“我自己回,在路上。”
她却不知,她信息刚发完,她后面车上的人的手机便响了。
而卓然也是发现跟着他的人不止顾简,才又提了速。
今天顾简临出老宅前,江时易能明显感觉出来顾简心里有事,他又岂会放心她一个人出来,从她出老宅先去见李哥,后去北野庄园,又到卓海,他都一路小心跟随着。
不过看来还是被卓然发现了,不然或许顾简今天还能跟卓然说上话。
顾简怕被发现身份,没让少年直接把她送到老宅,而是在头两个道口就下了车。
那时街道安静,少有行人,车辆也是偶尔经过一辆两辆,若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绝对会觉得很慎人。
而顾简才走没几步就总觉得被人跟着,那让她蓦地想起了前两天给她发奇怪短信的人。莫不是消停了两天又找上她了吧?
顾简本能地越走越快,甚至最后跑了起来,结果到老宅门口时,她还没打开老宅的门,就察觉到身后停下了一辆车。
顿时脑子的一声,飞速闪现了各种暗杀的场景。
而人越紧张的时候越容易出现失误,她开了半天门,门都没打开,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落到了她人影的旁边。
顾简更是浑身颤栗,不过她坚决地转了身,因为与其被暗杀,还不如死个明白,然而,那让她心惊胆颤了一路的人竟然是江时易。
顾简蓦地松了一口气,才有些气愤地说道:“呀,你怎么也不出声音啊。”
结果江时易这时还敢开玩笑说:“噢,下次我学老虎吼两声。”
“呀……”
顾简第一次发现江时易这么坏,使劲皱着眉瞪着他,江时易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多过分,十分淡然地说:“你要是让我去接你,咱们俩一块回来不就不会有这事了。”
江时易一提到一起回来这事,顾简有些心虚,生怕江时易再追问,赶紧搓了搓胳膊,缩了缩脖子说:“冻死了,赶紧回去了。”
然而她又要开门时,江时易的胳膊挡了过来,顾简以为他还是想趁机询问询问她今天去做了什么,谁知他只是帮她开了门,然后问:“要不要再坐坐我的车?”
顾简哪里敢,当江时易把门推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时,她也不管江时易听没听清,速速嘟囔一句不用,就逃进了屋里。
哪怕那时林嫂在客厅里跟她打招呼,她也是胡乱应付了一句,脚下的步子并没停。
进了卧室里,她才开始深呼吸,让自己赶紧平复情绪,一定要让自己再看到江时易时,能够坦然面对。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顾简赶紧走到柜门边,把她放在最上面的睡衣又往里掖了掖,待江时易开门进来,她才费劲的拿出来。
她明知故问:“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江时易看她拿着睡衣,也明知故问:“现在要洗澡?”
“恩,有些困,想直接睡了。”
“看来今天干了不少活啊。”
“啊,有点。那个…那个你能先去书房待会儿吗?或者你需要先换身舒服的衣服,我出去一下?”
“不用,你洗吧,我直接拿套衣服去书房换。”
顾简没想到还算顺利,江时易刚出门,她就倒在了床上,结果还没喘息两秒,门就又开了,江时易探进来半个身子说:“对了,上来的时候林嫂问,你还吃夜宵吗?”
顾简尴尬地腾起来,拽了两下衣服,嘴刚张开,江时易就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忘了,你都要睡觉了,肯定不吃了。”
江时易说完又关上了门,顾简生怕他再突然闯进来,赶紧起身去把门锁上,心里暗想,江时易绝对是故意的,她看到了他临关门前露出的那一抹皎洁的笑。
而顾简哪里是困,她看到江时易不仅不困反而越来越精神,本来只是担心敏感的他会察觉出来她今天一直在说谎,结果多看了他几眼,脑子就不听话地一直在播放昨晚的事。
尤其当她进入浴室洗澡的时候,洗着洗着,脑袋里竟然突然出现一个醉酒的女人,在男人还在洗澡的时候,闯进了浴室,而且还厚着脸皮说是来上厕所。
她简直浑身发烫的不想活了,今日白天只想起一些在酒吧门前她对江时易做的荒唐事,没想到回到老宅居然还有后续。
天啊,她以后要如何面对江时易啊,老天爷能不能再让她失忆一次。
为什么偏偏是对江时易,简直太丢人了。
顾简在浴室砸墙了好久,连澡都没洗好,就一副怏怏之态出了浴室,躺到床上蒙上了被子。
结果在被子里憋了没一会儿,就又开始蹬床踹被子的,几番折腾,直到听见门外有动静,才让自己努力镇静下来。
然而她却听到门外林嫂对江时易说:“少爷,你就还没搞定简儿姑娘啊,昨天那么好的机会怎么还错过呢?不仅没促进你们的关系,我看今天简儿姑娘还有点在躲你,你可要加油啊,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得,我可是还有你父亲在一直催着啊,你不加快速度,我没办法一直帮你搪塞过去。”
“我知道了。”
“每次你都说知道了,每次都没进展,我看着都替你着急。你若总是这样可都让我怀疑,你说喜欢简儿姑娘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顾简不知道江时易是突然说话的声音太小,还是没再说话,后来只听到林嫂说了句,赶紧回屋休息吧,然后她就感觉到卧室的门被打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听了林嫂说得那些话的缘故出现了幻觉,还是江时易真的爬上了她的床,她总觉得床在慢慢塌陷,有呼吸声也在靠近。
起初她不敢动也不敢看,但真怕江时易是受了林嫂那些话的刺激,突然兽心发作想对她做点什么,她越来越紧张,当她感觉那呼吸声已经很近很近,还有道黑影子在她眼前晃过时,她终于受不住睁开了眼睛,结果眼前真是江时易那张近乎咫尺的脸。
“你…你想做什么?”
那时江时易的一只胳膊横跨在她的脖颈,顾简使劲一推没推开,更是急了。
江时易却只是看着她,待她再要推搡他时,他才缓缓开口:“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你……”
“刚刚林嫂跟我说得那些话都听到了?”
“什么话?我…我一直在睡觉。”
真若在睡觉,他帮她盖被子,她又岂会醒,毕竟帮她盖被子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江时易没有揭穿,因为他能感觉到顾简的身子在发抖。
他撤回他的胳膊,也下了床,临走前道了一句:“我若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以为你会安然无恙这么久。看看你的被子都掉哪儿去了。”
江时易说完没回头地进了浴室,而顾简看到她的被子多半已经掉到了地上,想来是之前乱踢时弄成了这般惨状。
顿时尴尬地,赶紧把被子都扔上床,又蒙上了身子。
一会儿察觉到哪儿不对,又下床把灯关掉。
无疑,那又是难熬的一夜。
同夜卓海,当卓然躲在某处看着顾简和跟着顾简的那辆车离开后,才去了手下的人一直催他去的地方。
昨晚由于手下的人的疏忽,让张桂芬和她儿子逃了,不过还好今天经过各处查找又追了回来,只是今天张桂芬说什么也不再进医院接受治疗。
在没查清楚张桂芬与顾简究竟是何关系,卓然除了保全她的性命还不敢让手下的人对她动手,所以手下的人不敢训也不敢打,很是发愁。
卓然赶过去的时候,张桂芬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处以死相逼,若再不同意放她们走,她就自杀,反正她已经命不久矣。
旁边她的儿子也不敢上前,一直让她冷静冷静。
当卓然推门进去,张桂芬立马举着刀子逼近卓然,因为她知道卓然才是真正掌握着她命运的人。
“你终于来了,你到底想要怎样,我都说了我们不认识那个叫什么简的人,你为什么就是不信?而且我也给了你一天的时间叫你把那个叫什么简的人抓来跟我对峙,你没抓来,为什么还要囚禁我?”
卓然手下的人,一看张桂芬已经发疯到刀尖指着卓然,很怕卓然受伤赶紧想挡过去,卓然却伸出一只手来让他停住。
卓然不仅没躲,反而更走近张桂芬,嘴里还慷锵有力地说着:“不是顾什么,是顾简,义无反顾的顾,简而不凡的简。”
“那我…我也不认识。”
张桂芬的气势瞬间被步步逼近地卓然吞噬,更甚被反超,变得她在步步后退。
“不认识?”
卓然一声反问,没有恐吓的语调,但让人听起来却相当的慎人,尤其是他对面的张桂芬,手里的刀都颤抖了一下,差点掉落。
恐慌之深,张桂芬停下了脚步,朝卓然举着刀说:“不要再过来了,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我真的要……”
张桂芬的话还没说完,就已戛然而止。
而她的儿子着急地刚赶过去,本是想跟卓然拼了,却发现母亲手里的刀插在了卓然的胸口,一时惊愕万分,胆战心寒,被吓得矗在了原地,脸瞬间煞白。
张桂芬更是蓦地松开了攥着刀手,颤颤巍巍地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嘴唇也颤抖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很快卓然的胸口已经涌出了血,可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又走近张桂芬,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和苍凉:“我也真的不会害她,真的很想知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您又如何能相信我呢?”
张桂芬浑身颤栗地摇摇头,眼泪也已簌簌而下,好久才蹦出一句:“孩子,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张桂芬虽然一生平庸,可我没做过一件坏事,你为什么要这样,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临走的时候,你为何还让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手下的人发现卓然受伤的时候,想赶紧带他走,卓然依旧摆摆手,忍着疼看着张桂芬说:“我不怪你,我就是想让你可怜可怜我,能告诉我真相,这是自找的,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负责,我死不了的。”
“可是你这血流得…已经……”
132.五味杂粮
“没关系,并没扎到要害,一会儿找个医生包扎一下就行。张奶奶,我能看出来您这种人对人绝对忠诚,可是我求求您,求求您,就告诉我吧,她对我真的很重要。”
说到此时,卓然也流下了眼泪。
张桂芬早已动容,可她真是不知那个叫顾简的是谁,只能无奈回应:“孩子,从你的话里我也能听出你对顾简没有害意,可是我是真不知道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是乡下人,这是我第一次进城里,要不是因为我这病,我儿子非要带我过来,我这辈子都不见得会来这里。
要不我把我的身份证给你,你随便去查,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一个姓顾的。
还有啊,你现在也别想她的事了,赶紧去医院吧,伤势不重流血过多也要人命啊。”
卓然一直在憋着一口气,不听到张桂芬说出顾简的事,他绝不能倒下,但现在听完张桂芬这一番话,他的心彻底凉了。
心里最后一点支撑都没了,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卓然手下的人赶紧抱起卓然往医院里送。
而张桂芬的儿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过来拽住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的张桂芬的胳膊小声地说:“娘,傻了,我赶紧趁机逃跑吧。”
张桂芬斜眼瞪他,很想吼他一句:“说什么呢,把人家害成这样,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么能走。”
张桂芬依旧要追上卓然,刘博海也执拗地往回拉她,不死心地跟张桂芬说::“这次不走,再想找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而且,他若真的死了,您就是杀人了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纵使知道儿子是不舍得她死,张桂芬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还是很生气,一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的人,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在这个时候逃跑。
若卓然真的死了,上黄泉路上她也不能心安。
所以这次不管卓然的人能不能听见,直接向她儿子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反正我也快死了,不能临死之前活得这可怜巴巴的几天还东躲西藏良心不安着。”
刘博海却始终不同意母亲的决定,硬是拽着母亲说:“那也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结果两人僵持的时候,卓然手下的人有人反应过来,进来抓住了他们,让他们想逃也没办法逃走了。
最终他们还是被抓进了医院。
张桂芬很老实,之前就给她办好了住院手续,她也不在自己病房里待着,一直在卓然的手术室门口等着,帮卓然祈祷着。
张桂芬的儿子却坐不住,依旧一心想逃,在他的心里,无论卓然能不能被救过来,他和母亲都难逃一劫。所以他还是要想办法逃走,哪怕最后只是他一个人逃走。
但是逃走并不容易,从他们又被抓回来,他就已经知道卓然实力的强大,所以这次他很小心。
经过医院食堂门口的时候,意外听到一个名字让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一直不知道顾简是谁,没想到居然在食堂大厅的电视里听到了。
他忍不住抬起脚走进了食堂,找了一个靠近电视机的空位置坐下,那时电视里已经没再提顾简,而是在播放也是第一次听说的北野庄园。
他稀里糊涂地看了一会儿,实在搞不懂是什么,不得不转头问了问旁边的一个老大爷。
“电视里这是在演什么啊?”
老大爷是有病之人,说话很慢,但吐字还算清晰。
“这个啊,我这么老都能看懂,你这么年轻怎么还看不懂啊。这些大企业家们都是给这医院捐过钱的人。”
“那…那刚刚提到的一个叫顾简的人,也是?”
“是啊,而且是第二名啊,以前人们都不知道北野庄园真正的主人是她,这是前段日子在一个慈善晚会上被爆出来了,人们才知道北野庄园的庄主就是江家的大媳妇。”
“江家?”
“你是刚住进这医院里的?”
“奥,对,我是外地来的,对她们都不了解。”
“这几天天天都在播,你看看就知道了,它是来回重复的。我吃完饭了就先走了啊。”
“好,您慢点,谢谢了。”
知道是重复播放的,刘博海就耐住性子多等了一会儿,不过中途不知是谁换了台看起了电视剧,他顿时愤怒,站起身来四处瞅瞅,看是谁拿着指挥器,结果却遭到后面的人说:“走就走,不走就坐下,别挡着后边的人。”
人多势众,他还一个外来的,本来是想叫喊几句,让拿着指挥器的人把指挥器交出来,此时被吓得瞬间没了脾气。
因为那些人里,他还发现了卓然的人,把事情闹大很容易让卓然那些人知道他的意图,所以他只能等。
等了将近快有一个小时,那集电视剧播完,才有一小部分人陆陆续续离开,而刘博海也已经眯了一小觉,有了些精神,他伸了伸懒腰,等待着拿着指挥器的人换台,结果不仅没换台,还听见有个要走的人跟她旁边的人说:“下集讲得什么,明天给我讲啊,我实在熬不住,先去睡了。”
刘博海内心扬起的希望顷刻间被浇灭,他前后看了看,竟还有很多人扬着脖子等着下一集,有些人甚至打着哈欠也等着。
到底是什么神剧啊,让这些人们这么废寝难眠。
当刘博海开始好奇的时候,他的耳朵才入了一些声音,大家多在讨论一个叫秦姬的人,说她哪怕将近五十的人了,还是那么漂亮,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还有人提到一个叫卓然的人,说前几天去商场偶然碰到了一次,卓然完全继承了秦姬的好基因,生得那叫一个好看。
后来下一集出来的时候,刘博海有看了几眼,那些人所谓的秦姬并不是女主,出场也不是很多,但每次出来都惹来一阵讨论。
第二集演完,大部分人终于走了,食堂里顿时人烟寡静,没多会儿,他终于等到有个人把指挥器放到了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
他前后瞅了瞅,见没人对电视感兴趣,他才起身拿过指挥器,找到他想看的节目。
让他兴奋的是,出来顾简的介绍时,页面上有留一个座机号码,第一次他没记录下来,又看了一遍才记了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去了厕所,给那个座机打电话,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他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某个数字,又跑到食堂里看了一遍,结果他抄下来的数字并没有错,那让他很是抓狂,都想把电视机狠狠砸掉。
不过他什么坏事都来不及做,就被张桂芬揪住了耳朵:“你在这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又逃跑了呢。”
“嘘,你小声点。”
“怎么了?”
刘博海本想告诉张桂芬他这会儿功夫拿到的诸多信息,但一想现在母亲的心境,根本无心逃跑,所以还是改了口:“你怎么肯离开那小子了,他手术结束了?看你这状态,他没死。”
张桂芬忍不住打了刘博海的脑袋一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那你什么意思,等他痊愈了才离开?”
“总要好好跟他道个歉,现在他身子虚弱,他手下的人根本不让我靠近他,怕我又对他痛下毒手。”
“那就等等吧。”
“这才像我儿子说得话。”
刘博海才不会这么轻易妥协,他会这么说是突然想到,现在已经太晚了,那电话打不通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明早再试试。
于是第二天他又躲进厕所里拨了那个号码,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终于有了,而且还是女音,他瞬间兴奋地说:“您是顾简姑娘吗?我是刘博海,我现在被人绑架了,急需要您的帮忙,您……”
结果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就被对方挂断。
对方不是没出音,而是好像在对别人说:“又是一个诈骗的,庄主自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天天来一堆这种骚扰。”
刘博海郁闷了好一阵儿,后来一想电话中那个女人所说的话,至少证明这电话是对的,于是他又不死心的打了过去,以防万一对方又把他当成骚扰挂掉,他开口提了母亲的名字。
既然抓他们的人口口声声说,不会平白无故抓他们,那他倒要看看,顾简是否认识他母亲。
“您好,我是张桂芬的儿子刘博海,我这不是骚扰电话。我们现在正因为你……”
然而他又一次失败了,话说到半截又被打入了无人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被挂电话没几秒钟,对方竟然把电话给他打了过来,而且语气里透满了焦急:“你刚刚说你是谁?张桂芬的儿子?你们被绑架了?”
“您终于反应过来了,对,我的母亲就是张桂芬,顾简是认识她的对不对?”
“那不是重点,你们被谁绑架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们现在在卓海的五四医院,我们是因为你,不对是因为顾简被绑架的,你们是不是该负起责任来救我们?”
五四医院?
电话那头的北野长清还没听卓然说把张桂芬她们弄到了五四医院,不知这男人说得是真是假。
而那男人嘴里的话并没有停:“他现在受伤了,也在这医院里,现在是最佳的逃跑机会,您最好尽快过来。我一直被人盯着也不好跟你说太久,我等你啊。”
他受伤了?男人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北野长清的心突然跳的很快,担心真是卓然,赶紧给卓然打了电话,结果卓然不接电话的时候,她是真害怕了。
立马开车往卓海的五四医院赶,中途卓然给她打过电话来说,他才醒,问她有什么事?
北野长清那时着急地眼泪都快蹦出来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张桂芬的儿子是叫刘博海吗?他给庄园里打电话说,有人绑架了他们,现在在五四医院里。”
“什么?”
“难道是真的?”
“恩。”
“你真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你告诉顾简了吗?”
“还没,我还没敢跟她提张桂芬的事。”
“她昨天来卓海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大晚上的她又跑去卓海了?你们…你们见面了?”
“没有,以后再说吧,我先处理张桂芬的事。”
“好,不过你的伤……”
究竟怎么样了?
不等北野长清说完,卓然已经心急地挂了她的电话。
昨晚即便醒来时已经很晚了,担心卓越满世界找他,最后连张桂芬的事也发现,卓然还是忍着疼回到了家里。
此时他从自己的房间里起来,一边艰难地穿衣服一边给手下的打电话,问张桂芬她们还在不在医院里?
手下的人回答在,他才松了一口气,嘱咐他们一定要盯好,他一会儿过去。
然而走下楼时,父亲今天居然还没走,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餐桌那里细嚼慢咽地吃饭,看见他风风火火地下楼,很快注意到并开口说:“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卓然知道说一般的理由卓越也不会信,关键时候想起了秦姬,开口道:“奥,没什么事,想起来约了秦姬吃早饭,起来晚了。”
“你们…和好了?”
“也不算,尝试着来,我先走了,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了。”
卓然跑出门口后,就赶紧给秦姬编辑了一条短信,让她帮了这个忙。
秦姬答应了,不过条件是让他真的跟她好好的吃顿饭,有求于人,卓然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
他到达五四医院的时候,北野长清也正好到了,而且正好在门口相遇,北野长清看到他的时候,立马跑过去扑到了他的怀里。
跟着北野长清的车后赶到的人,看到那一幕心中五味杂粮。
早上江时易送顾简去北野庄园,刚到门口就看到北野长清的车从庄园里开出来,那时顾简都下了车跟北野长清打招呼,结果北野长清直接无视她,而且以绝对的速度将车开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惊人,让人很难不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顾简让江时易又载上她去看看,若真出了事还能帮帮忙,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一路竟跟到了卓海,还看到北野长清心急火燎要见的人竟然是卓然。
133.我都可以
刘博海给北野长清打完电话才去食堂给母亲买饭。
排队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在讨论,昨天听了一晚上的秦姬和卓然还有卓越的事,实在耐不住好奇,打完饭往回走的路上,他打开手机搜了搜卓然,然而让他无比震惊的是,搜到的那个人竟然莫名地觉得跟绑架他的人很像,哪怕他没见过绑架他们的那个人的全脸,但这眉眼和发型太神似了。
而且介绍上并没有强调卓然是大明星秦姬的儿子,而是说他是卓海最大的商业巨头卓越的儿子。
刘博海吓得舌挢不下了好一会儿,也不敢相信绑架他们的人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退出去又从新搜索了一遍,确定依旧还是相同的信息,才魂飞魄散般木木地走回了病房。
给母亲放下饭,他也没吃,又急忙去找卓然的病房,想看看是不是这种时候绑架他们的人已经把口罩摘下。
结果去vip室逛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而且也没看到哪个房间门口站着那个人的手下。
怎么回事?转院了还是……
那么严重的伤不会直接出院了吧?
刘博海叫住一个在暗地里跟着他的人,直接问:“你们老大呢?”
那人回他:“你有什么事?”
“我想起来顾简是谁了,你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你终于肯说了,你们跟顾简到底什么关系?”
“我只跟他说。”
“你以为想见他是那么容易的,快说。”
“他不来,你们休想从我嘴里撬出来东西。”
那人如此不爽快,刘博海十分肯定卓然定是已经离开了五四医院里。
无论绑架他们的人是不是卓然,他想着卓然竟然是这么有名的人,也可以利用利用。
于是回到病房后,他把母亲骗到了食堂,如他所料,那里还是有很多人,他看见好几个昨晚见过的面孔,于是趁机大喊了一声:“呀,秦姬来了,秦姬来了,还有她儿子卓然。”
顿然间,人们都被秦姬的名字吸引,无论正在干什么的都抬起头来张望,甚至有很大一部分人离开自己的位置,有瞟见秦姬就冲的趋势。
刘博海又加了加火,指着食堂的门口说:“就在住院部呢,卓然昨晚受伤住进来的,秦姬刚来看他,我们进来的时候见到了。”
刘博海此话一出,那些人蜂拥而至,一时间食堂里乱糟糟的,跟着他们的人也被淹没在了人群中,刘博海赶紧拉着母亲往外逃。
一路上张桂芬都在询问他谁是秦姬谁是卓然,没见到她刺伤的那个人怎么样了不肯走,直到刘博海告诉她那人已经离开了医院,张桂芬才舍得离开。
但还差几步就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刘博海眼尖地发现了,站在医院门口搂抱着的人就是他今天早上一直在查的卓然,他立马揽过张桂芬藏在了收费处的小房子后面。母亲问他怎么了?他直接捂住母亲的嘴叫她先不要出声。
待卓然跟他旁边的女人快步走进医院住院部的大厅,刘博海才带着母亲离开,不过刚出医院门口,他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跟他擦肩而过的一个美女很像顾简。莫不是顾简真来找他们了?他不禁退回去回头一看,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同样反应的还有江时易,不过他也是回头没再看到刘博海他们,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先紧着去追卓然和北野长清,毕竟医院里人多,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进了住院部,没跟多一会儿就看见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凑近卓然,不知道跟卓然说了什么,然后就见卓然他们开始往回跑,江时易拉着顾简赶紧躲进了人群中。
卓然他们一离开,顾简她们也紧跟而上,但是在撤出人群时,不幸地被人认了出来,一瞬间本来还有秩序排队的各方队伍都集结成一团,把她们包围了起来。
众说纷纭,比比拥挤,那叫一个燥乱。
早知她们也该像卓然他们一样准备个口罩,进入人多的地方时就戴上,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状况。
而现在,不想被卓然他们发现,估计早晚也会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卓然跟北野长清来医院到底在做什么,仿佛是在找人,又是在找谁呢?
顾简跟江时易在人群中挣扎了好久才被放出来,而那时卓然他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们出了医院门口的时候,门口也已经没了卓然的摩托车和北野长清的车。
顾简和江时易坐回车里,沉默的片刻,江时易开始倒带刚刚发生的这些事,不得不让他怀疑之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觉得是张桂芬的人就是张桂芬。
他本来揣测抓走张桂芬的人是卓越,而实则应该是卓然吧。
只是他搞不懂,北野长清为何会抱住卓然?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难道在慈善晚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不过既然现在知道了之前是谁一直在禁锢着张桂芬,无论今日能不能找到张桂芬,只要盯着卓然就不会丢了。
于是他跟顾简说:“怎么着?去卓家看看?还是你给北野长清打个电话?还是回家?”
这一会儿功夫顾简也想了很多,虽然她没有江时易那么清楚的见解,但她也想到了张桂芬的事。
虽然她不愿相信,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卓然在捣鬼,但只能先试探试探了。
“回北野庄园吧。”她平淡地说。
“好。”
江时易尊重顾简的一切决定,把顾简送到北野庄园后,他便先自行离开了。
顾简进到北野庄园里,北野长清果真还没回来。
北野长生很意外顾简又没提前打声招呼便过来了。
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天姐姐又接到刘博海的电话匆匆出去,他更加拘谨了起来。
“您…您又来了?”
这次看到顾简,他没敢再坐在沙发上不动换,赶紧起身穿上拖鞋走到顾简旁边。
而顾简却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明知故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你姐呢?”
“她…她出去谈客户了。”
“喔,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家里待着太无聊了,过来随便干点活。你今天活不多吗?居然肯从沙发上挪开了。”
“还好,这不是你来了吗?”
“我之前来的时候,你不也都不起来。”
“这不正好腿也有些麻了,换换姿势。”
北野长生说着还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才坐回了沙发上。
顾简能看出来北野长生如此反常定是心里有事,但避免过分的打草惊蛇,她还是起身去了楼上。
临上楼前嘱咐北野长生,晚饭做上她的份。
北野长生本能回应:“你晚上不回江家老宅吃饭了?”
“恩,江时易今天比较忙没时间陪我。”
“喔喔。”
“怎么了?”
“没怎么。”
“看你这表情,很像担心我把你家的饭吃光了似的。”
“哪敢哪敢,是您家的。”
顾简没再给他压力,转身上了楼。
一直到吃晚饭,北野长清都还没有回来。
这次不等顾简问,北野长生去叫顾简吃饭的时候就主动开口解释:“我姐刚来过电话了,晚饭跟客户吃,稍后才能回来。”
顾简依旧没拆穿也没多言语。
一直到吃完饭,待了有一会儿,顾简都没要走的迹象,北野长生很担心他姐跟顾简撞上,闹出尴尬的事,哪怕他已经提前跟他姐打过了招呼,他也觉得今天顾简有些怪怪的。
于是提了提勇气问道:“江时易是没时间来接你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顾简却回他一句:“他要是没时间来接我,我为何非要回老宅住?”
“我不是觉得…觉得他脑袋受伤了吗,需要你的照顾。”
“他完事了会来接我的,你不用管我,你该忙什么忙什么。”
“喔,好。”
北野长生坐在沙发上又开始忙的时候,顾简没再回楼上,而是坐到北野长生对面的沙发上,找出《月光落在左手上》的电子书开始看了起来。
一本书看完,她也没发现江时易那晚念给她听得那几首印象深刻的诗。
真是很奇怪,明明那晚她看得清清楚楚,江时易就是拿着《月光落在左手上》念的,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她出现幻觉了?
想不透,而又需要什么打发时间,于是她打开了余秀华的另外一本《摇摇晃晃的人间》,不过没读几首,就看见北野长清走进了屋里。
北野长清之所以会这么晚回来,除了后来又找了很久张桂芬以外,最重要的是卓然因为找张桂芬的时候太拼命,让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她等到卓然的伤口被重新缝上,然后醒来,才不情愿地往回赶。
若不是弟弟中途打电话说顾简来了庄园,而且还没走,她真想留在卓海伺候卓然。
不过这一天她的心情都不好,回庄园的时候也忘了调整情绪,见到顾简时她还拉着脸,一副谁都欠她钱的样子。
顾简起身走近她,问:“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北野长清迅速回忆弟弟给她找的理由,然后说:“奥,白辛苦了一天,客户最后也没下单。”
顾简拍了拍她的肩膀,假装安慰:“没事,咱庄园又不缺那么一单,别放在心上。”
北野长清很想逃,但顾简的手并没从她的肩膀上放下去,所以只能再跟顾简闲聊两句:“你今天怎么待到这么晚?不用回老宅了?”
“不,江时易一会儿忙完了来接我。”
“奥,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去……”
北野长清的休息二字还没出来,顾简就打断她说:“今天这个客户是哪里的这么难签,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没签成功吧。”
北野长清故意避重言轻:“恩,好像是第一次。”
“我看你这劲儿似乎还是下不去,不会今晚难受的睡不着觉吧,要不你把那客户的联系方式给我,明天我给咱亲自试试。”
一直在伪装着很困的样子,突然听到顾简这样说,北野长清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否决:“不…不用了吧,客户已经明确拒绝了。”
“那又如何,只要他还没同意用别人家,我们就有机会。”
“可是……”
北野长清正发愁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一看还是卓然打过来的顿时更加心慌。
还好是她给卓然备注的名字不是用的卓然,不然这铁定露馅了。
她知道顾简在,她不该接,可是卓然的电话她又不能不接,所以还是窘迫地看了顾简两眼后,躲开了顾简一些去接了电话。
然而她没想到卓然上来就跟她说,顾简今天也去了卓海,还去了五四医院,后面的话她还没听完,手机就被人拿走了,她回头一看,拿走她手机的人还是顾简,她想喊叫两声提醒卓然,可是顾简在拿走她手机时便已伸出一个手指头指向了她的嘴。
随后不等她喊叫,顾简拿着她的手机往远处走了走。
北野长清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事,这一刻她感觉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另一边的卓然并不知这边换了听他说话的人,还在一心嘱咐北野长清:“她没发现我们最好,若不幸被她发现了,问起你今天来五四医院做什么,你就拿我当借口好了,反正我正好受了伤,她查,我也能给她住院的单子看。
如果她问道我们的关系,你就说在慈善晚会上我被你惊艳到了,一直在追你。你刚答应做我女朋友不久,所以知道我受伤后就赶来看我了,可以吗?”
顾简听到这些话,是又担心他又心痛,他的为难她都理解,因此她一直忍着没去打扰他,也没死皮赖脸地一定要揭穿他,可是为什么他要跟北野长清合起伙来骗她呢?
顾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而卓然没得到回应,又赶紧说:“我知道你还没有谈过恋爱,这样对你的声誉会有影响,我可以替你解释的,等你将来谈恋爱的时候。
过不了几天,你也可以跟她说,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把我踹了。或者其他任何我不行的理由,我都可以。”
顾简看他这么着急,没再晾着他,但也不想再让他对她隐瞒下去,于是说:“你受伤了?”
“嗯?”
卓然前一秒还感觉奇怪,北野长清怎么还问他这种话,后一秒就意识到刚刚的声音有些不对。
当他想到顾简时,对方又发出了声音:“顾凡,你很行。”
134.我很想你
顾凡,你很行。
再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卓然敢百分之百肯定此时在听他说话的人是顾简,只是他不清楚顾简从哪里开始听得,但他现在很是慌乱,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刚刚说得那些谎顾简应该大部分都听到了。
北野长清走时有说顾简在北野庄园,他真没料到都这个时间了她还在,而且居然无声无息地抢夺了北野长清的手机。
尴尬、心慌、纠结、难耐……一时间各种情绪笼罩过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顾简这回好像是铁定了不给他再逃避的机会,直接说:“这一次你要是再搪塞我,不认我,那我也就真的信了,那个叫顾凡的人确实已经死了。以后我也绝对当你是陌生人,不对你夹杂任何心思,甚至把你从我的大脑中清除,反正你知道我失忆过,对你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失不失去你并不会多么难过。”
顾简特别强调最后一句,语气故意尽显冰冷。
那头的卓然听得出顾简此次言语过于严重,而且说得也十分坚决,确确实实是有些害怕了,眼里都开始有眼泪在打转,最后终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姐……”
姐一出来,顾简的眼泪也蓦地流出。
随后卓然紧接着又是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顾简扭头抹了抹泪才再次开口:“你这臭小子,再敢推开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我知道错了。”
“你是我在医院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你居然还担心姐姐会对你不利。你不会是怕姐知道你们卓家有钱有势去捞你点吧?”
为了不让气氛一直悲伤着,顾简故意开着玩笑。
谁知顾凡那傻弟弟听不出来,很是着急地说:“我是那种人吗,我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
“那…真是你父亲那边的原因?怕传出你这些年被顾家收养着有损他的名声?”
卓然没想到顾简竟然看得这么透,轻“嗯”了一声。
“放心吧,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倒是你,真受伤了?”
“没事没事,小伤小伤。”
“小伤还有住院的单子?”
“那不是骗你的话吗,信不得。”
“你是让我现在就问问长清,还是让我直接去卓海看看你?”
“呀,姐,我若真有事,还能这么轻松地跟你说话吗?”
“好吧,照顾好自己。还有……”
说道此,顾简往外走了走,离开北野姐弟远了些才小声地说:“刚刚那些话不全是假的吧,你跟长清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我……”
然而她的好奇刚起就被卓然打断。
“没有,怎么可能,不要跟她说我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千万不要。”
“你害什么羞啊,你这个年纪也该谈恋爱了,我都在医院门口看到你们俩抱在一起了,就还不承认呢。”
“那是…那是…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千万不要跟她提我刚才说得那些话啊。”
“好好,我不帮你说,我等着你亲自跟她说。”
“呀,真不是那样的,你不要打扰人家,我…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谁啊?”
“等我追上了再告诉你。”
“果真天天在你家门口排队等着你的,你都不喜欢,一定要自己追上的才有成就感。”
“你觉得那些人是真心喜欢我的?她们没有一个人了解过我,我刚回卓家就那样,哪里是奔着我来的,全是奔着卓家来的。”
“那你加油吧。”
顾凡才想问她,跟江时易的假婚姻什么时候结束,顾简突然长啊一声,然后说:“好久没跟你这样聊过天了,真好,都开始有些想你了。”
卓然所有的局促不安,心慌意乱,在听到这一句想你了时,彻彻底底都烟消云散了。
他不好意思地也回了句:“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结果顾简这次却迟迟没了声音。
因为在顾简说“都开始有些想你了”时,江时易正好推门进来恰巧听到。
顾简不知为何会突然有些别扭,所以顾凡说想她的话她根本没听清。
直到看着江时易拉着一张黑脸走向别处,她才听到顾凡那时在一个劲儿地喊她姐,还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信号不好了?
顾简幸运地在顾凡挂电话之前回应了他。
“我还在。”
“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没事,你受了伤就早些休息吧。对了,我手机号还记得吗?”
“当然。”
“那就常给我打电话,打电话不方便,发短信也可以。”
“好。”
“那…就先这样?”
“等一下。”
“嗯?”
“能不能不要怪北野长清,是我拜托她要对你隐瞒的。”
“我猜到了,放心吧,不会责怪她的。”
“恩。”
“那……”
“再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难得能这样聊聊天,卓然舍不得挂。不过他知道不能一直这样,最后还是忍下思念说:“晚安…好梦…”
“恩,你也一样。”
顾简先挂了电话,卓然的手机放在耳边好一会儿才舍得拿开,又盯着手机空望了会儿,嘴角的弧度才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在给北野长清打电话之前他还担心重重,胆战心惊,如何也无法想象最后会变成这般。
而且还听到了顾简对他说“想你了”,这是怎样的安慰和惊喜,他本来胸口疼得很,现在却感觉整个心都装了蜜。
可是另一边,江时易心似黄连,嫉妒如疯。
哪怕当顾简把手机递给北野长清时,他有些猜到刚刚她那句让人心痛的话多半是在说给卓然听,他心里的气闷也没有下去分毫。
而本来觉得顾简跟卓然聊得这么久,或许顾简已经不会再记前嫌的北野长清,在接过她的手机时看到顾简的脸色并没多好,瞬间又紧张了上来,结果刚要懦懦地开口,顾简却先一步开口道:“把他手机号发给我。”
然后便转头对江时易说了句:“走吧。”
北野长清懵了,这是顾凡全跟顾简招认了,所以顾简没有要问她的了?
但顾简确确实实没再多说什么跟江时易一起走了。
而她要给顾凡回拨一个电话问问他们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时,她的手机里蹦出一条卓然发过来的短信。
“我跟她承认了我就是顾凡,给你造成的麻烦对不起啊。”
她秒回:“偶像严重了,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心甘情愿。”
“那早些休息,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张桂芬的事她提了吗?她刚刚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走了。”
“她没提。”
“那现在有张桂芬的信了吗?”
“还没有,顺其自然吧,她不提你也就先别问,不要为难她。”
“好,我都听你的。”
从楼宇里出来,到出庄园坐到车上,江时易都沉着一张脸没跟顾简说话。
顾简不解,还以为一出楼宇,江时易就会问她,北野长清和卓然的事最后是什么结果。谁知他的步伐很快,她几乎要小跑着才会跟得上。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顾简实在觉得车里的气氛压抑,主动打破沉默道:“我还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就知道过来了?”
江时易没看她,直接回:“你看看你的手机。”
顾简一看手机,江时易居然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都没接,想来那时跟顾凡聊天聊得太认真,没注意到吧。
顾简刚想到此,江时易就来了一句:“一直在跟谁聊天聊得那么开心,那么忘我,连我的电话都听不见。”
那时顾简除了看到了未接,还看到了卓然给她发来的短信:“猜猜我是谁?”
顾简嘴角笑着刚要回一句:“幼稚鬼。”
那让被无视的江时易更加气愤嫉妒了,他不禁加大油门,把车速开到最快。
顾简毫无防备,紧跟着就啷呛了一下,身子也摇晃几瞬才平息下来。
那时顾简再看手机,竟然在慌乱中胡乱打出去了几个字:“你死玩意。”
而且卓然已经给她回应了三个怒气腾腾的表情。
顾简尴尬坏了,想解释,卓然似等不及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上来就说:“姐,你什么意思?你真不知道是我啊。”
“我…抱歉啊,手误手误。”
“那你原话想打什么,居然能手误成那几个字。”
“我现在坐在车上,刚刚路上有些颠簸,手一直哆嗦,不小心就那样了。”
“车上?江时易的车上?”
“恩。”
“这么晚了,他都要接你回江家老宅?你们是不是已经……”
“是因为他受伤了才这样,原来不是。啊……”
顾简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卓然紧张地赶紧询问:“怎么了?”
“没…没事,刚刚差点撞了车,先挂了啊,我帮他看着点路。”
不等卓然再说,顾简已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她没跟卓然说谎,江时易方才确实差点撞了车,而且还遭了骂。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把车开这么快,连路都不看了。”
顾简忍不住朝他嚷了句,江时易却很气愤地说:“因为我受伤才跟我回去?”
并不全是,顾简现在并不讨厌回老宅,可是面上难道不是因为他受伤的关系吗?所以她回了句:“不然呢?”
江时易更加生气:“不然呢?好啊,原来你这么不乐意,那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北野庄园。”
江时易说着又启动了车子。
顾简想开口说不是那样,但被江时易那时的怒气吓到,不敢开口。
直到江时易真的掉了头,她才意识到他不只是说说。
顾简很想说,今天太晚了,就别再折腾回北野庄园了,而且她并不是很想回去,可是她总觉得那种心思,怎么说出口都是肉麻,所以她很纠结。
而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旁边的江时易突然猛地一砸方向盘,又把车停在了路边。
顾简不知他是何心思,只见他喘了几口气,把头探过来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跟我回老宅还是让我送你回北野庄园?”
“我……”
那时顾简的手机亮了两次,顾简下意识地低了下头,这次她并没有想打开看看或者回复,结果就那么一个轻微的低头的动作,彻底把江时易的耐心磨没了,当她抬起头时,江时易的整张脸在她眼前放大,而且近到吻上了她的唇。
顾简顿然间大脑空白,不敢确信江时易居然吻了她。
可是不等她喘息过来,就有声音贴着她耳边传来:“再敢无视我,我也会用各种方式不尊重你。说,回老宅还是北野庄园?不说,我就替你做决定。”
顾简那时思绪早已乱透,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她脑海里全是飘得江时易刚刚那个吻。
她没回话,江时易便把车又掉了头,开回了老宅。
到老宅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林嫂刚摘完衣服往屋里走,遇到他们还说:“我都忘了,睡了一觉才想起来,洗了的衣服还没摘。你们还用吃点夜宵什么的吗?”
江时易回她:“不用了早点休息,衣服给我吧。”
林嫂推挽了两句,终还是抵不过江时易的嘴,最后把衣服给了江时易,不过她故意说:“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苍白啊,少拿点吧,剩下几件简儿姑娘拿着可以吗?我突然想起来少爷今晚上还没喝药吧,我去给弄一下。”
“没事,我自己就可以。”
江时易想把剩下的那些衣服接过来,林嫂还不给。
顾简倒不是不愿意,只是看着那帽子被撕坏的卫衣在林嫂手里,而且还在最上面,瞬间让她觉得脸红发烫。
所以她说:“我去给他弄药吧。”
顾简说着先跑进了屋里。
后面那俩人也没辙,只能悻悻地把衣服抱上了楼。
等顾简弄好药,进到卧室时,没想到刚刚那些衣服就扔在床上。
顾简尴尬了一瞬,还是去敲了浴室的门,敲了好久江时易才起来开门。
那时顾简才意识到,江时易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是苍白,她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自然自语着,不会是发烧了吧?
一摸还真的挺烫,顿时着了急:“你快先去把药喝了,我去给你拿体温表试试体温。”
结果顾简还没来得及转身,江时易的头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肩上。
随后不清晰地低喃了一句:“怎么样才能让你也想我……”
135.天翻地覆
“什么…什么怎么样?”
顾简还真没听清江时易后边说得什么,等了他一会儿,他什么动静都没有,顾简怀疑他晕了过去,手刚摸到他的头发,想扶他到别的地方,结果他突然开了口:“别动。”
顾简看他难受,很是听话,轻“喔”了一声,怕吵到他,自己连呼吸都很轻微。
可是一开始还好,没一会儿江时易的呼吸洒在她的肩处,泛出越来越深的温热,让顾简的心开始乱腾腾地狂跳。
江时易突然轻微动了一下,更让她怀疑是不是江时易听到了她的心跳声,趁机赶紧又轻轻出声:“好点了吗?”
片刻过后,江时易才沉沉地闷哼了一声,缓缓地抬起了他的脑袋并望向了她。
顾简看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不了多少,问:“用不用把毛大雨叫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麻烦他,这种时候他治不好我。”
毛大雨治不好?那找谁?顾简疑惑时,江时易已经抬起脚越过了她,自己去卧室的桌子上端起药喝了起来,都不等顾简问一句:“凉了吗?要不要去热热?”
喝完还不回浴室睡觉,又朝门口走去,顾简速速跑到他身后,下意识地问:“你这么难受还要去做什么?”
“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就…就不能明天?”
“恩。”
居然回答地这么斩钉截铁,顾简小吃惊一瞬,最后还是妥协:“奥,那你要是中途突然难受不要硬撑,一定要通知我们。”
“不会再有事了,你赶紧睡吧。”
江时易出去后,顾简先把床上的衣服叠了,才去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
想起来下车之前有人给她发过短信,很可能是卓然,她赶紧拿出来看了看,结果真是卓然,不过还好没说什么急事,只是嘱咐她们路上小心。
顾简简单地回了句,已平安到家,晚安。然后试着开始睡觉,结果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
她很担心江时易是不是晕倒在了书房里,自己在房内纠结了半天,终是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到书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书房里有微微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想来江时易是在跟某人打电话,顾简便安心地回到了卧室。
躺在床上又一次试着进入梦乡,结果奇怪了,今晚上她怎么睡也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地飞进一些画面,把她的心思搅得地动山摇。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找些东西催眠,于是她又想起了那晚江时易给她读书的事。随后打开手机先把亮度调到最低,才又找出那本在北野庄园时只看了几首的余秀华的另外一本书《摇摇晃晃的人间》,默读了起来。
当她看到《我们都老了,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越读到最后越觉得熟悉。
我们都老了
我依然说我爱你
哦,这是多少年的深思熟虑
这不就是她一直在找的诗吗?怎么会在这本上而不是在《月光落在左手上》,那时她给他的书,她深刻记得是《月光落在左手上》,因为是深夜,看到月光让她很有感觉,怎么就跑到这本书上来了呢?
顾简震惊的同时,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她没找到的诗也是在这本书上,于是她没动任何情感地只是粗略的过了一遍整本书的文字,然后更加惊讶地发现,真如她所料。
很多让她悸动过的文字,都来自于这本书。
比如“想起你,如一团蜜,甜到苦,我们的缄默各有原因。”出自这本书中的《在哪里能遇见你》。
又如“我不知道爱过又能如何,但是我耐心等着”来自《如何让你爱我》。
到底怎么回事?是她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江时易那晚给她念了两本,但在她没睡着之前,她不记得江时易有离开座位啊,而且睡着后江时易再读什么,她也都该没有印象了吧。
江时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硬生生地背过了余秀华的很多诗,所以能张口就来?
可是拿着书不念书上的,为何偏偏要给她背别的书上的?
顾简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被这一突然发现弄得更没了睡意。
当她来来回回翻看那些让她心动的诗时,某一刻诗的标题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在哪里能遇见你》、《如何让你爱我》、《我们都老了,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为什么越看越让她泛起自作多情的心思?
顾简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各种揣测,不停怀疑又不停驳回,最后也没敢得出个结论。
某时她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一点多,而被她想象了很久很久的江时易却还没有回来。
这次她没有下床,而是先在床上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听了听,不知是墙太厚还是江时易睡着了或是晕倒了,一点点声音都没传进她的耳朵里。
最终耐不过担心,她还是走到了书房门口,结果也没听到声音时,她开始有些不安了。
几经踟蹰,她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她刚要强行进入,门却开了,随后江时易探出了身子。
“有事?”
“喔,我……”
江时易抬起胳膊看了看表,不等顾简说完,便问:“这都一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后又补加一句:“难道一直在担心我?”
“没没,我……”
顾简话说到一半,明显看见江时易的脸冷了下来,她不得不懦懦地改口:“也不能那么说,还是有一点点担心的,毕竟你这伤是因为我才落下的。”
顾简才不敢说得太肉麻,太让人想入非非,谁知江时易并不满意这个答复,眉头又皱了皱说:“既然不是因为担心我,那你来做什么?”
“我…我想来借两本书看看,有些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
这次江时易为什么要刨根问底啊?她自己也是,不好好睡觉,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啊。
一时间她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江时易却给她找了个借口。
“卓然终于承认自己是顾凡了,兴奋的?”
顾简刚感觉江时易给她找得这个借口不错,就又听到江时易说:“既然久别重逢那么开心,何不聊一个慢慢长夜,不是在庄园和回来路上一直依依不舍地聊吗,任谁都闯不进去,还说“有些想你了”,怎么还用得着用书催眠呢?”
江时易越说语气越重,说完时,顾简的身子都忍不住一哆嗦。
本来找回顾凡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怎么就被江时易说得他对顾凡有很大意见似的。
顾简真想堵他一句:“那我不借了,打扰了。”
可瞅着江时易那张疲惫的脸,终是没能说出口,假装真困了,打着哈欠道:“突然开始困了,你继续忙。”
生怕江时易怼她,她话音未落定就跑进了卧室。
而还好江时易没跟进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但睡着时,江时易还没回来。
卓然那晚又是很晚才回家,虽然一天过去还是没有张桂芬和她儿子的消息,但因为顾简的关系他心情还算不错。
哪怕回到家看到卓越就坐在客厅里又在等他,也没露出以往的烦闷之色。
结果父亲上来没几句,又把他的怒气燃了起来。
“怎么受得伤?”
“什么伤?”
“什么伤?你觉得你在卓海做的事哪一件能瞒得了我。”
“反正又没伤在你身上,我也觉得没事,何必多问。”
“何必?那得看看你是为谁受得,自己不小心弄得我又何必追问,但你居然为了顾简,自己去撞刀子,你让我如何能做到镇静?”
卓越能查到一些事,卓然是能猜到的,可他怎么知道他是自己撞的刀子,难道?
不等他过分疑惑,他转换的表情已让卓越猜透了心思,卓越说:“就你养的那几个人,才跟你没几天,你以为他们会对你绝对忠诚?”
果真啊,是他那些手下说得。
即便这样,卓然也没就此低头。
“你没养我那些年,我为她受得伤多了去了,你现在才要开始计较是不是太晚了。”
其实大多时候都是顾简在保护他,卓然之所以这样说,是觉得可以将老头子堵住,谁知老头子着急地站起来,一脸的心疼?
心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卓然真觉得卓越是那样的心思,因为卓越说::“那些年你总为她受伤?”
反醒过来的瞬间,卓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在无形中又给顾简增加了一项罪过。
“你没参与的事情没资格管。”
“现在呢,我儿子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我是不是有资格管。”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非要我把你那些人叫过来,在面对着你说一遍吗?若不是顾简,你抓张桂芬做什么?”
“从前你对我没有爱,现在依旧没有。”
“什么?”
“你从来不想我在想什么,我想怎么样,只考虑自己。”
“我要是不为你着想,我……”
“你随便,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也告诉你,我是她救活得,她难受我也难受,她死我也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卓然撂下狠话回了自己的房间,靠在门上,眼泪就开始往外冒。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学会怎么跟父亲相处,也没学会怎么把事情趋于平衡,依旧是那个糟糕的存在。
又收到顾简迟来的回复时,他很想再跟她聊聊天,可是他心太愧疚,始终没再有勇气。
而刚躺在床上不久,秦姬也给他发来了短信:“夜戏刚结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明天想去哪里吃饭?我提前订一下。”
卓然这才想起来,他明天还要面对另外一个他口上说不想见的人。
起初编辑了两字“随便”,后来还是改成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老城街的一个早点铺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去那里吧。”
“很久没去了,还在吗?我记得那儿就是卖豆浆油条豆腐脑锅巴菜的?你确定这么便宜我了?不吃点好的?”
“我觉得那就很好。”
“那没问题,几点见?”
“早些吧,六点?”
“你不用睡懒觉吗?”
哪怕卓然约定六点见,是考虑到那时候早餐店刚开门,人少,秦姬不会被太多人围观,他也不会直说,更不会现在就跟她显现出熟络,来来回回一人一句聊个没完,直接回复了句:“六点见。”
秦姬再回“那好,明天见。”,他也没再回复。
第二天他到的时候,秦姬已经站在了早餐店门口,因为还差五分钟六点,早餐店还没开门。
可能为了见他,秦姬还打扮了一番,穿得刚没膝盖的裙子,但今天有点冷,卓然能看出她在发抖。
卓然刚走近,秦姬就摘下了墨镜,颤抖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说道:“你真来了。”
顾凡只盯了她一眼便扭了头,说:“还是把眼镜戴上吧,皱纹都出来了。”
“是吗,真的吗?”
秦姬吓得赶紧摸了摸眼处,她们当演员的哪个不害怕自己变老啊,哪怕没摸到皱纹,也还是心有余悸地戴上了眼镜,然后赶紧跟着卓然进到了店里。
本来是想照顾卓然,让他坐下去等着就可以了,结果她还没开口,卓然对她来了一句:“老样子?”
秦姬有点受宠若惊,迟愣了两秒,赶紧点了头。
然后她便听见卓然说:“两大份豆腐脑,一份正常,一份不放韭菜花多放辣。两碗豆浆,四根油条,再来一份锅巴菜多放辣。”
多年过去,没想到看起来对她恨之入骨的人,还记得她的喜好和挑剔。
等上餐的时候,店里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进来,不过还好,大家看起来都赶时间,没有人在意她们。
慢慢地秦姬也放下了警惕,开始敢跟卓然小声地聊一些话。
不过一开始还是拘谨,没敢聊太敏感的话题,只是简单的嘘寒问暖。
而正式的话题开始之前,有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端着一碗豆浆和豆腐脑坐到了卓然的后面,与卓然背对背,秦姬也只是能看到她的背影。
那是她新换的发型,为了重生,也为了像现在一样不轻易地被别人认出来。
当偷偷听到顾深跟江时唤提到卓海的儿子百分之九十是顾凡时,她就来了兴趣,从昨天开始便在一直跟着卓然,她势必要拿到铁证,把这世界搅个天翻地覆,让谁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