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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耳言十     踏歌少年行txt下载     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5章(六)

    卜端良的地界,夜无仇等人衣衫褴褛,尤其是百余人一拥而入,被居住于此的人们投以异样的眼光。夜无仇甚至隐隐听见有人说:“这乞丐还拉帮结伙的。”

    “要我看啊,这可不像拉帮结伙,这倒是像逃难的。最近玉衡哪块闹饥荒啊?”

    “逃难的?不能吧,谁不知道卜端良与玉衡国不对付啊,还能往不抱善意的这里涌?我猜他们多半会被轰出去。”

    “哎呦呦,我跟你讲,要是卜端良的军队来了,那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定然要这帮乞丐好看,不打他们活埋了都算不错了。”一个大娘鄙夷地盯着夜无仇的队伍,嘴里啐出果皮道。

    夜无仇等人闻言大感尴尬,确实自己方面衣着不得体,再加上人数众多想低调都不行,所以这也就成了让他们深感头疼的棘手事。

    眼见着驻足围观的人逐渐增多,闲言碎语若春雨冬霰,飘飞入耳,不胜其烦。

    “这样不行啊,目标太大过于引人注目,迟早会惊动卜端良的军队,若是让他们逮个正着,先不说我们的身份真正如何,光是那份猜忌便足以使我们立于不利之地。”夜无仇放低声音对众人道。

    “那你意下如何?”霍杰挑了挑眉毛道,“我们纵算像在灵烛城里那样更换衣物,却也会因为目标太大而遭到锁定。当初有皇家学院招生为幌子作掩护,眼下又该怎么办?难道分兵几路分批遣送?”

    “趁现在注意到人还不算多,未造成过多的影响,当机立断,化整为零,迅速潜匿于这城中,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换衣物,一个时辰后以血烟花为信号。”夜无仇这样吩咐着,手中拉了拉竹管的引线,查看是否牢靠。

    “遵命。”众人齐齐低声应和。

    随后,百人的队伍迅速四面八方潜匿而去,街头巷里,市肆井闾,顿时将这支部队稀释到难以察觉的程度。

    夜无仇、霍杰、云小蝉、霍灵畅、弗克洛五人为一小队,按照往常的习惯来看,夜无仇的身边必定带着弗克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霍杰作为与夜无仇拥有很浓厚的共同语言的兄弟,两人共同行走也天经地义。霍灵畅冰雪聪明温婉可人,夜无仇有这样的伊人陪伴更是心满意足,唯有云小蝉这个姑娘,稍稍压制了夜无仇的兴致。

    自从霍杰遇刺,云小蝉的态度便恶劣有加,倒不是说夜无仇大度,只是平时百人队伍二人也不太能接触到,因此这段貌似仇视的关系便眼不见心不烦了。可现在云小蝉偏要粘着霍杰,这让夜无仇感到无奈的同时,这支小队的氛围略显凝滞。

    “寻找裁缝铺,换一身体面的衣服。话说这光明族也实在是扣,给兄弟们的病医好却连套衣物舍不得给。”夜无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松道,在他的拍打下,他的身旁宛如被雾笼罩。

    “咳咳。”霍杰不小心吸入粉尘不自觉地咳嗽着。

    夜无仇见此无意之举造成不好的影响,忙欲问其长短,可却被压抑着怒火的娇喝打断。

    “我说你这个人,没有本事就算了,别乱碰乱动,自己兄弟都照料不好,你怎好意思统帅这么多人,怎好意思担这个圣骑士的名号!”

    云小蝉字字有如鞭笞,狠狠地抽击在夜无仇的心头。对于霍杰之事,他的确有愧于心,可事出无奈,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保霍杰无恙在力所不及之处,又能怎么办?战争年代,伤亡在所难免,也总不能什么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吧。

    夜无仇蠕动了下嘴唇,默默地拍了拍霍杰的后背,便继续往前走。

    算了,怪只怪自己懈怠修炼,才无力阻止凶手伤害自己的兄弟。

    “小婵!”霍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跟无仇说话呢,刀剑无眼,冷血无情,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铁的定律,如何怪得了无仇!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怪我……”

    “怎样!”云小蝉和霍杰说话倒是显得调皮许多,他昂着下巴,贴近霍杰娇声道。

    “我就不理你了。”

    吭哧了半天,面红耳赤的霍杰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句话。

    云小蝉登时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夜无仇微微苦涩的心中见到此幕涌上一抹甜意,看来霍杰用情很深啊,这家伙跟女孩说句话都会脸红,而且这般不忍重责的语气,柔情蜜意是不见自昭的。

    如此这般,五人边浏览边行走,由于此处的风土人情并未与玉衡国整体状况有太大的差别,因此经过灵烛城与紫夜城的洗礼,这里能够称得上新奇的物什少之又少。

    霍杰虽说怒目圆睁,可在云小蝉的软磨硬泡下没坚持多久,便欣然原谅了她。

    “你看,我想要这个,我想要这个!”云小蝉指着路边摊道,她所指的物件,乃一串血水晶编串的多棱项链,在阳光底下散发耀眼的光辉。

    这项链倒是没啥实际用途,除了装饰美丽。

    “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个。”霍杰故作冰冷,他接着说道:“你给无仇道个歉,便给你买。”

    云小蝉冷哼道:“我看不惯的,自当直言不讳,所言所语字字玑珠,皆据事实而来,又为何要道歉?就算道歉,那个该道歉的人也不是我吧。”

    霍杰脸色很难堪,他满怀歉意地看向夜无仇,后者对之做了个表示无奈的摊肩动作。

    就在此时,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小妞,何必要带那个低档货呢?叔叔这里有上好的水兰钻项链,若是你跟叔叔走,叔叔就将他给你。”

    这样说着,那人手中乍然出现晶莹剔透且灵澈无暇的一条好端端的水兰钻项链,名眼人触目便可知其价值不菲。

    云小蝉瞪着眼睛,仿佛没有回过味来,她随后说道:“这……还是算了吧,素昧平生便让您如此破费,多不好意思!”

    五人此时方才看清来者的外貌,只见其衣不华贵,却偏偏织锦高端,相貌普通,却偏偏气势非凡,年龄大约年近不惑,若不是他的眼中流露出色眯眯的淫秽之光,他的相貌真容易与“清政廉洁的人民父母官”所联系上。

    “你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什么目的?”云小蝉蹙眉道。

    “什么目的嘛,”汉子搓了搓手道:“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保证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对于尔等小乞丐来说,这岂非天大机缘?把握得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不是问题。”

    这样巧言令色地说着,汉子的眼神偷偷下移,于云小蝉雪白如凝脂的大腿上肆意览阅,云小蝉裸露在外的肌肤虽说风吹日晒蒙上沙尘,可偏偏这样半遮半掩的效果更加容易引人遐想。

    就于此时,云小蝉察觉到汉子欲盖弥彰的意思之后,刚欲破口大骂,却被激进的夜无仇打断:“大爷,我想飞黄腾达,不知您可否有门路啊。”

    夜无仇笑容可掬,似是无意之间扭头,眼神的交流刹那便让霍杰发现了什么,所以霍杰也是暗中拉住云小蝉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们兄弟二人都注意到了某个共同点,此点让霍杰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匕首模样的凹凸在汉子的腰间一览无遗,虽然不确定到底为何物,毕竟眼见为实,眼不见则无法笃定,可这却让夜无仇的思绪结引串联,幻想与现实缓缓重合。

    影阁的匕首……

    此乃影阁之人!

    恨意萦绕于二位少年之间,但他们都做以完美的掩饰,夜无仇更是拿出交际酬酢的违心面孔,笑吟吟跟了句:“不知道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汉子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他不断搓着双手,好似一副垂涎欲滴的腌淫相。他说道:“你这小子倒挺上道,前途大有可为,不可限量啊。”

    汉子紧接着将其眼中得淫秽藏在眼底,转而露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拍卖会在即,你等先跟我去拍卖会。待拍卖会结束,我自然会给你们在我府上安排职位与住处。”

    夜无仇点头哈腰道:“老爷,那这钱财……”

    “放心吧,老子我要是连你们几个小乞丐都养活不了,就忝居这体面的官职了。”

    言讫,汉子转身而去,他的随从带领五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穿过隔街,前方的人流明显热闹起来,尚还隔着不短的距离,却只见高大气派的建筑傲然雄据前方,门楣上悬挂着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镂刻着“九重天”拍卖场。

    据说“九重天”拍卖场非常有名气,由于其优良的管理体系,早在数十年前便名声大噪,如今正处于高速发展中,“九重天”的分会场也中努力开荒拓野向人脉资源广阔的地方普及。

    “拍卖会吗?这里的名角不少啊。”夜无仇四周扫视,发现很多华服人士的四周簇拥着武者,显然都是拥有一定身份地位之人。

第196章

    “这里有什么热闹盛事?”夜无仇问向旁边的侍从。

    侍从脸色倨傲,声音净从鼻腔出气道:“九重天拍卖场据说要拍卖一件惊天动地的宝贝,半个月前就透露出风声,故而远近的有能耐的势力自然光顾。”

    “那老哥你可知道这拍卖的是什么?”夜无仇低眉顺眼计上心来。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知道的吧。”侍者斜着,冷哼一声道:“小乞丐,你问这个干嘛,也不知道你们踩着什么狗屎运,出门竟然遇见我家主子。”

    这样说着,侍者露出邪淫的笑道:“你们倒还好说,只是这小妮子可有的受了。”

    看着侍者挑逗的眼神,云小蝉本就不爽的心情登时暴怒,她娇喝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哎哟,脾气倒是不小,就这妖娆身段,刚烈似火,主人这回可得夜夜**,再也不用流连秦楼楚馆,广罗天下美人了。”

    如此露骨的话要是再不明白云小蝉将面临着什么,那就纯粹是装模作样。云小蝉当下愈发暴怒,当下刚欲拔剑出手,夜无仇手疾暗地里啪的一声击打于云小蝉的手腕处,云小蝉娇躯微震,浑身泄力,连退两步。

    “你……”云小蝉双眼冒火,愤恨的神情好似恨不得要将夜无仇千刀万剐,“你不觉得出卖我的色相是对我的侮辱吗?你的所作所为经过我同意了吗?”

    夜无仇紧皱着眉毛,他置云小蝉的话于不顾,反而讪笑对面露惊讶的侍者道:“这妮子这里有些不灵光,不用理她。”

    侍者露出恍然的神情,反而凑近低声问道:“主子临幸她的时候她不会犯病吧。”

    夜无仇笑吟吟地将视线四周环视,目光于深寂的巷子里逗留会,接着手指不停撵着道:“主子不就喜欢这样泼辣的对吧。”

    如此说着,二人心照不宣地邪淫地大笑。

    “来来来,哥们,既然咱俩说话这么投机,这革命友谊不能轻易埋没了,你跟我来。”夜无仇带着侍者便往胡同里走。

    侍者一愣,旋即似有所悟,不停用指头点着夜无仇,眉笑颜开地跟了过去。

    二人便如此在愣神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钻进幽深的胡同中。

    “他想干什么!”云小蝉愤愤道,“原来是我看错他了,原本以为他只是行为可恶,万万没想到本质有问题,这明显是和这些下三滥的属于一丘之貉!”

    霍杰迟疑地看着夜无仇消失的地方道:“别这样想无仇,待弄清楚原委再定论也不迟。”

    “你还向着他说话!”云小蝉声音略显尖锐,“他都如此欺负我,竟然利用我的色相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霍杰,我就问你一句,我和他势不两立你帮谁!”

    霍杰听着如此强硬的话,登时颇为难堪不知所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霍杰此时满肚子的楮墨,竟无一句可以应付佳人的质问。

    这时,弗克洛轻咳道:“云姑娘,凡事都得有个度,在没有探清圣骑士大人的真正目的之前,请别妄下断论。先入为主毕竟不是理智的行为。”

    云小蝉丝毫不怯巅峰斗皇的话,她挺着脖颈像只掐架的公鸡道:“你就护着你的圣骑士吧,等他给你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嘞。”

    幽深的巷子过了几息的时间还未有动静,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与另外几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插科打诨,但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便知其心底打着不良算盘。

    笑里藏刀,是这些当官的最真实的写照。

    弗克洛的视线缓缓挪动,当他再次盯着巷口之际,了然的笑挂在嘴角,他摊了摊手道:“我们过去吧,大人已经完事了。”

    “完事?”云小蝉挑了挑眉毛。

    光线熹微的弄堂涌现出潮湿的腥气,常年炊烟熏烤的墙壁蒙上漆黑的煤炭,逼仄的天空呈现一线苍蓝,像极骨干的理想与渺茫的信念。

    弄堂尽头,阴影朦胧,费劲眼力,浓重的轮廓描摹出的事物,状情写貌,正向观者表达出某种血腥的杀戮之事。

    云小蝉疑虑地继续往前走,不知自何时起淡淡的血腥萦绕在鼻腔,最后待目力所能及,云小蝉浑身震动地呆立原地不知所措。

    只见夜无仇手握利刃,刃尖嘀嗒地淌着鲜血,他好似杀神般昂然屹立。

    云小蝉木讷地将视线投向其他地方,试图寻找那名侍者的踪迹,场景的烘托,夜无仇的模样,这些所有的元素似乎在共同彰显同一件事情,一种活跃在她心头的预感。果不其然,最后她惊愕地在地面上看到了黑咕隆咚的球状物。

    侍者已死!

    “如何,罪魁祸首已经伏法,云姑娘可还有怨言?”夜无仇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冷意,这让云小蝉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

    “此人出言不逊,合当被杀,还有那中年官员,瞅准时机被将其斩于剑下,天理昭彰,日月清明,也当替天行道,也当为你复仇。”夜无仇随手将钢刀扔在地上,跨过尸体走过来接着道:“只是为了团队,每个人都需要适当的付出,若没有这点认知,那岂不是食萍饮露的山居隐士?你所付出的不过是被恶语相向,且未被占到丝毫便宜,我等刀剑舔血,染彻征袍,可曾有过丝毫怨言?团队需要大家同心戮力,方才可以走得更长远。”

    言讫,夜无仇踏步而去,带起微风,撩动着云小蝉的长发。

    九重天的拍卖会场在一声嘹亮的铎鸣后正式开启,官员见夜无仇等人安分守己地待在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不许乱跑。咦?小福子呢?”

    小福子,就是已经尸首分离的侍者。

    被夜无仇随口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官员也未起疑心,当下语气急促道:“不等他了,我先进去了。”

    夜无仇亦步亦趋伪装出顺从的样子,四下环视,当下有个问题萦绕于怀,他试探问道:“主子,为何您只带一个侍从啊。”

    官员狠狠地瞪了眼夜无仇,粗声粗气道:“不该问的不要问,管好自己的嘴!”

    言讫,官员抬手作势要掌掴,被夜无仇讪笑躲过去了,此举气得官员面堂黑紫,但却在鱼贯而入的队列中无法脱身,只能发点语言的狠道:“你小子等我出来的!”

    夜无仇眼见官员被人流冲进九重天拍卖场的入口,脸上恢复本来的傲然与轩昂,他眼神中充满戏谑,暗道,这人气急败坏竟丧失脑子,他这样威胁傻子才会如他所愿。

    “无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霍杰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多少会有些难为情,毕竟兄弟与女色之间的抉择,让他难得其解,个中三昧,郁郁寡欢。

    夜无仇安慰似地拍着霍杰肩膀,淡笑道:“我们也混进去,去探一探这吸引八方来众的拍卖物品到底为何物!”

    “那我们一旦被发现,岂不是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霍杰疑虑道。

    夜无仇道:“为何会被发现?只要万事做得周祥缜密,以我自天玄山带下来的雄厚财力,定然拔得头筹,只要此宝物于我们队伍有裨益。”

    眼见夜无仇踌躇满志,霍杰沉吟片刻,便跟着夜无仇来到九重天的门口。

    “站住!哪来的乞丐,滚滚滚!”

    锦服饰绘的门卫叫嚣着,态度之恶劣一如在轰苍蝇。

    “几个小乞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敢往里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夜无仇奇怪地反问道:“这里难道不是人进的地方?”

    “哎呦,他说谁不是人呢,欠揍了吧,这年头小乞丐都如此嚣张了,也不知道哪位天王老子罩着呢。”一名门卫道。

    “谁知道呢,只怕是穷疯了病惯了,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另一名门卫笑道,“说实在的,我都懒得对你们拳打脚踢,爷爷们成天操劳,腿脚酸疲,识趣的话就快点滚远点,省的……”

    门卫的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地梗在喉咙里,他呆滞地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满脸不可置信。

    只见一袋黄灿灿的金条整齐码摞,显出无比的璀璨与厚重。

    光是用肉眼去看便能感受到沉甸甸的财富横亘于面前,两位门卫惊呆着,他们张口结舌不知所云,饶算九重天是家财万贯的主一掷千金的销金库,可有这等财力的,怕是寥寥无几。

    毕竟是见多识广,常年浸泡在这等环境下,自然而然耳濡目染地对财富具有相应的免疫力,这才不至于紧张的语无伦次。

    “几……几位大人还有这等癖好,当真少见,当真少见。”门卫讪笑不已,他的态度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在几人意料之中,溜须拍马巧言令色便是这些人赖以生存的绝技。

    “不是本少爷我有这癖好,只是绫罗绸缎奇居异服早已穿腻歪,今天就换上一身乞丐服体验人生百味,没想到遇到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两位门卫顿时接连发出求饶声,上有老下有小这类屡见不鲜的哀求齐番上阵,如战鼓骤雨,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第197章(二)

    “那还不快让开。”夜无仇在雄厚财力的映衬下不怒自威,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生得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在外人眼中也抵挡不住如此炫富所带来的倾慕心。

    在连连磕头的门卫的观念里,夜无仇无非就是泥佛镀金身,本无禅意,却也尊崇辉煌灵验无比。

    “我看进拍卖会的人为何都只带一两名侍从?”夜无仇本欲拂尘而去,却突然顿住脚步问道。

    门卫忙答道:“拍卖会规矩严明,阶级森严,分为紫金,赤金,晶钻,乌铁,须木五个品阶,其中以紫金为至尊,须木为末等,与之相匹配的待遇也就有云泥之别。”

    “携带随从就是这规矩之一吧。”

    “正是。”门卫深深俯首,不敢直视。

    “那只能带一名侍者可是须木?”

    “正是。”

    夜无仇思量片刻,旋即嘴角勾上邪意凛然的笑道:“九重天用什么来证明身份?本少爷初来乍到,也就劳烦尔等多费口舌。”

    门卫纵算是不愿意细细讲解,可哪敢光明正大地讲出口?做他们这一行的,每天面对形形**三教九流的人,最不缺的便是耐心,因为无数的经验教导他们在面对权贵之时,稍有不慎便是惹祸上身。

    对于这些挥金如土的主儿来说,整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在九重天高级拍卖场累积消费千万两黄金即可荣膺紫金卡,这张紫金卡代表着尊贵的身份以及诸多特权,拥有紫金卡的人同时也是九重天的座上贵宾,但凡有所差遣,九重天定当竭尽所能。”门卫规规矩矩地答到。

    “哦?”夜无仇发出惊疑的声音,九重天这招抛砖引玉,玩得极为漂亮。毕竟达到紫金段位的都是翻云覆雨的大能,财富于其不过无实意的数字,及至那时九重天与之交往便不以利字当头,而是情谊为先。用人情拴住大能,看似是紫金段位的福利,可实际乃九重天受惠。

    夜无仇斟酌片刻道:“我急需此紫金卡,如何可得?”

    两个门卫面面相觑,旋即其中一人跨前半步道:“您请跟我来。”

    不得不说九重天拍卖会场的规模之阔大,出乎几人的想象,雕梁画栋,饕餮云纹,祥瑞征引,鼎绮喧。

    宏大的内部格局堂皇豪奢,沿途礼仪小姐风情万种,扭捏姿态,几近衣不蔽体的制服将其无暇的身材彰显毕露,风骚入骨之情驱而不散。

    “几位贵宾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一名身着紧臀红袍,绣着烫金百花的艳丽女人袅袅婷婷踱步走来,她并未因夜无仇等人都服饰而有所怠慢,反而愈发有礼,她弯腰鞠躬,深深的沟壑暴露在外,几人连忙尴尬地移开目光。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夜无仇眼睛四处飘飞,所谓非礼勿视,他可不想被冠以好色之徒的名声。

    在夜无仇的观念里,生性放浪不羁并不意味着狎戏轻薄,君子慎独,只要做到表里如一,至真至诚,便几近于道,几近于性灵。毕竟“慎独”这茧丝抽绎鞭辟入里的人生理念所构筑的,便是极具人格魅力的兰芷之士。

    女子腮红晕致,透露出精巧可爱,却也不失落落大方,她朱唇轻启道:“贵客,我是这里的礼仪领班,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我需要办紫金卡。”夜无仇瞅着四周无人注意这里,低声道。

    女子显然吃惊不小,她全然没料到眼前这年纪轻轻风尘仆仆的少年竟然提这等不可思议的要求,毕竟整个卜端良地界的紫金人士都屈指可数。她当下眨了眨眼问道:“那您可知道持有紫金卡需要什么条件吗?”

    “千万两黄金。”

    “那您可有这等财力吗?”

    “隔墙有耳,何不找个静僻的地方细聊?”夜无仇自恃天玄剑派的底蕴丰厚,尽管绝大部分的宝物都已被大师兄业洛川与二师兄叶隆炽带下山,轮到自己便只剩九牛一毛,但泱泱天玄剑派乃屹立大陆千年,繁衍生息枝繁叶茂的顶尖大派,其中恒河沙数的宝藏哪怕再少落入凡尘也是极为可观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抵这个道理。

    这样想着,夜无仇便稍感惋惜,数不清的宝物,诸如兵刃法器,丹药符契,功法秘籍等等,皆与己缘一面,若是自己有二位师兄那般底蕴,何苦在底层苦苦挣扎,直接扯起大旗招兵买马,改头换面,聚义云起。待势力足够壮观之时,卷土重来抛头颅洒热血,再度夺回天玄山脉为师尊报仇岂不快意人生!

    微微嗟叹间,夜无仇迎上了女子质疑的目光,女子道:“对不起尊客,请您先证明您有这实力,不然人心叵测,麻烦迭连,若您耍了我,对谁来说都绝非好事。”

    拒绝的倒是委婉周祥,夜无仇暗暗心想,这千万黄金若是交托出去,那么自己便是穷光蛋,虽说不是贪恋钱财之人,可行走江湖总是得常备以不时之需。

    正沉吟间,在灯光奕奕的内阁走出二人,一男一女,二人相谈甚欢,女子不断发出莺莺燕燕的笑声。

    夜无仇无意间觑去,登时微微一怔,是她!

    霍杰、弗克洛与云小蝉也是齐刷刷地盯着那边,并且心有灵犀地将目光集中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生得俏丽俊秀,兰心蕙质,身着一袭长裙,婉约中透露出英姿飒爽之气。

    “碧洛春,义父今日所颁布的法令,当真绝妙,我们这国中国厉兵秣马暗中滋息,与玉衡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利用暗地的势力渗透,如此便对玉衡国的动向了如指掌。”男子身段风流,儒雅翩翩,一副俊俏后生的模样。他此时整兴致勃勃地与碧洛春交谈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几人的目光。

    但碧洛春倒是仿佛感受到什么,与夜无仇等人遥遥对视。

    “是你!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碧洛春姑娘掩唇惊讶道。

    男子这才注意到碧洛春的心思不在自己这里,登时脸色不善紧随其后查找让其分心的来源。

    夜无仇示意了眼前艳丽的礼仪领班一句“故人”,便在她诧异道目光下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

    “我们果然有见面了,碧洛春姑娘。”夜无仇笑容可掬的目光中充满着暗示性,顺带扫了眼她身边的男子。

    “你是何人!”男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夜无仇道,他隐约感受到了来自同性的胁迫感。

    碧洛春道:“罗凯,别这样,这位少年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为何才几日不见,便这般风尘仆仆。”

    夜无仇对丝毫罗凯语气中的不耐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主动解释道:“我与碧洛春姑娘曾于灵烛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琴心剑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也。话说,当初你的话,如今应验了。”

    碧洛春蔼然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哦,我是说,你们要是继续在玉衡国,我们自有再见之日吧。”

    “不然呢?”夜无仇挑了挑眉,以一种挑逗的语气道:“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卜端良起义军地界再次见到了你。”

    “卜端良”与“起义军”这两个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被夜无仇说得语气格外加重。虽说夜无仇自己对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层次,但卜端良与卢麟钰龃龉不齐倒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而在此基础上联系到嚣罗凯自嗨式的扬声说话,传到了夜无仇的耳朵,夜无仇再看待这中间的关系时便蒙上了耐人寻味的思考。

    罗凯脸色遽变,碧洛春却显得正常许多,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罗凯,而后转移话题道:“你那位剑术高明的顾从呢?我还想向他请教请教剑术呢。”

    夜无仇耸耸肩,眼睛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道:“我想姑娘不会看不出发生过什么吧。”

    夜无仇的衣服被古战场遗迹中的暴风吹刮损坏的严重,仿佛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一般。

    扔掉满是验算公式的纸张,轻轻地舒了口气,向窗外望去。

    阳光明媚,宛如金子般从天外倾泻而下的光辉在枝桠上流淌汇聚。树叶绿的青翠,绿的耀眼,绿的让人心动。

    依旧的景致,依旧的校园,当我沉浸在纷繁的计算中苦苦挣扎,一抬头,眼前之景宛如一股地下温泉自眼睛流进,终点,心中。

    那时的欢喜悲伤,那时的青涩痴狂,就像一朵永开不败的莲花,不胜凉风娇羞地扎根在心脏。每思及于此,不觉心生别致,暖意盎洋。时光无罪,岁月静好,我辈岂非庸人,诚余处处自扰。人道自扰乱心,可自扰之幸福,又岂是外人可知?

    记忆中是初识的美好与羞涩,军训的辛苦与酷烈的耀阳并没有使我们低沉气馁,反而却增添了别致的情趣。我们坐在葱茏树下的影翳中肩并肩,享受微的清凉与夏日的干爽。简单的只言片语,淡淡的语气,还能有什么比初识的美好与简单的情谊更能让心放下包袱,舒展熨平呢?

第198章(三)

    “小姐,这是您朋友?”领班惊讶地上下打量夜无仇问道。

    碧洛春展露出完全不同于之前多少有些刁蛮任性的样子,而是以极其成熟稳重的语气说道:“雅儿姐姐,人不可貌相,虽然他们衣着褴褛,可猛虎还有落平阳的时候,他们是我朋友也就无足为奇。”

    夜无仇与身后的伙伴眼神交流,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奇怪的神色,对于碧洛春,于九重天乍见之时还未有所感触,可此时的漾在心头的却无比强烈,那种疏离的违和感,前后难以让人信服的落差回绵不绝,这么讲似乎有些玄乎其玄,也无从考究阐幽发微的是否发韧于同一起点,但说到底众人最直接的体会便是此时的碧洛春与灵烛城的碧洛春判落两人。

    夜无仇沉凝片刻,旋即插嘴道:“其实我们之间能有这样的缘分,还要感谢九重天拍卖会场。碧洛春姑娘,既然她叫你小姐,那么想必你便是九重天的千金吧。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因缘际会潮起潮灭当真神奇,这不区区数日的时间,我等便如您所愿站在您的面前,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清心寡欲的剑客不在场。”

    夜无仇深深地盯着碧洛春的娟秀的眉眼,碧洛春眉睫之下闪烁着谋篇布局的沉思与缜密,她灵秀的烟黛远山间不见豪气干云的侠义之风。当真奇哉怪也,难道是自己在灵烛城的时候看走了眼,但也不至于眼拙至此吧?先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罗凯身上,却没想到碧洛春才是最令人感到大有可观的那个。

    碧洛春示意了罗凯要他先走,罗凯狠狠瞪了眼夜无仇,甩袖而去,看那架势似乎颇为不爽夜无仇的张扬跋扈,但据夜无仇猜测,他应该更在乎谈话大意被丝毫不差的听了去。

    支开罗凯,碧洛春以同样的方式支开礼仪领班,在这大堂中带领四人漫步其间。

    整齐罗列的水晶柜中陈设着品类繁多的各种珍奇异宝,明亮且柔和的暖色灯光将其照射得煌煌赫赫,本就名贵的宝物上面笼罩这蒙蒙光晕,顿时显得身价再度拉高几个档次。

    夜无仇目光流连其间,随意看了看,便深感九重天之豪阔,龙血参,九蛟铠,摄魂铎……这些只展而不卖的,当真用“无价之宝”足以形容。他的目光由远及近,最后于眼前停住,只见他面前的水晶柜中摆放着镂刻精美剑匣,剑匣敞开,一柄仙气缭绕冰寒四溢的宝剑安静地躺着,像极沉睡着的千古帝王之殓装。剑柄修长与剑刃齐等,剑锷虎螭盘亘,势若吞天。视线移动,只见寒刃如霜,光可鉴人,密布的花纹沉落剑里,于剑身表层浅浅地浮现绚丽纷繁的样式,可怿颦眉的是,剑背处霍然出现硕大的缺口,这个缺陷致使整柄宝剑犹如失去了灵魂般黯然失色莹莹灭灭,此处的残破令所有倾慕美的人皆扼腕叹息。

    “此柄剑乃当年谢祖驿之乱中流落出来的剑冢宝剑。”碧洛春娓娓道来,声情并茂像是讲述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般,“剑冢你们知道吧,西北陨神渊古剑冢,据说此剑久居剑冢之中,然剑灵并未消磨殆尽,乍然被惊醒,愣是屠杀百人横练匹血溅黄土,而后才黯然失色坠落于地再无声息。此后数个时辰,无人敢上前,最后还是家祖鼓起勇气上前探查,才将此剑带回来珍藏。”

    碧洛春叹了口气,仿佛有着厚重的心事不得释放,她说道:“神剑有灵,据家祖说,当时他拾起这柄剑的时候有晶莹剔透的液体嘀嗒而下,他老人家说是神剑流下的眼泪,神剑是死不瞑目心有不甘啊。可春秋万代如过客,谁又会知道在此剑风云际会之时发生过何等的曲折纡怀的故事?终究不过是英雄末路,在历史的长河溅起死水微澜罢了。”

    夜无仇的指纹于具有相当强度以及防护能力的透明水晶上摸索着,隔着厚厚的一层仿佛都能触摸到朔气传金柝的刺骨寒意。

    见夜无仇寂默无声,碧洛春接着道:“这里展览的物品皆是天材地宝,具有十足的纪念意义,沉重的历史意义便是九重天峥嵘岁月里求索的意义,而并非只为求财。”

    “闲话到此也就差不多了,有个主要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碧洛春莞尔一笑道:“你们到九重天来有何目的?但说无妨,身为地主,当尽此谊。”

    夜无仇不闻不顾,自顾自地继续抚摸着水晶柜,感受千古遗物的遗韵。

    就在碧洛春欲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夜无仇出声打断了她道:“所能为何?不过是随波逐流来到此地,得闻九重天拍卖会将要拍卖一件绝世宝物,所以意欲一探究竟罢了。”

    碧洛春笑了笑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何物?都什么样的人前来竞争?以及预计多少钱财可以拍下?”

    碧洛春连珠炮的问题问得夜无仇发懵,夜无仇说道:“我除却自己具有一颗好奇赌命的心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碧洛春笑意盎然的打量着夜无仇,随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浪漫情怀,也罢,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你需要什么?我尽我最大能力帮助你,能否将压轴宝物拍下来就看你的能力了。”

    夜无仇后撤半步微微欠身,脸庞保持着笑道:“我需要紫金卡。”

    碧洛春微微愣住,旋即道:“紫金卡?千万黄金的身价,这个我可帮不了你,毕竟紫金级贵宾意味重大,我不能擅自做主。”

    夜无仇摆摆手道:“无妨,千万黄金我自然是有的,我想要的不过是提前给我紫金卡,而绝非事后诸葛。”

    碧洛春这下就更加不明白了,她问道:“既然你不差钱,自然不耽误你拍下宝物,为何偏偏要提前占有这紫金卡的名誉呢?”

    夜无仇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名誉,其中的半根错节尔岂不懂?”

    碧洛春略微思索,旋即恍然。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 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 -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芳华早已湮灭在岁月的流荡,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 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堂前的梅树如少女般婷立在月下,明月给她披上了月光薄纱,宁静地投下淡淡剪影,美丽非同凡响!你可知道,那都是有你的记忆,记忆中历久弥新的悲伤!

    忽然,一只美丽的翅膀从剪影中扑棱伸出,接着整只蝴蝶奇迹般从梅影里破茧而出,它终于冲破了束缚,冲破了羁绊的阻挡!

    满地的梅影化作漫天的蝴蝶,萦绕雪月下,飞舞向天上。

    月色清辉尽数散在蝴蝶身上,满目蝴蝶渐渐消融进雪月风华!太过忧伤,太过牵强.

第199章(四)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要是偏要这样认为倒也并非不可,只是我们这乍见之欢倒是被冲淡了去。”夜无仇眯着眼睛道。

    “既然知道是乍见之欢,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碧洛春分毫不让道。

    “若是放在平时,我自然会这样觉得。但其中的关捩在于,是敌是友尚不能确定,恕不会抱以真心实意,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在你的身上充斥着谲诡的疑点,所以最后的陌生人之间的礼数也被洗刷殆尽。要不然日后化敌为友岂不是分外难堪?”夜无仇静静地盯着碧洛春的眼睛道。

    “你是指罗凯的话?”

    “你觉得呢?”

    夜无仇反问,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强烈的疑虑言明,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光凭自己的感觉,虽然自己深信不疑,可在外人听起来却将流于可笑,二来他也想探究其中的内在关系,之所以说是内在,其实稍加联想便可以察觉出霍起庸的状况与碧洛春过于类似,这种可以归于同质的怪异让夜无仇不得不心生警觉。

    “家有家事,国有国事,诸侯纷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乃司空见惯之事,想必于你来说无伤大雅吧。”碧洛春准备剖析出其中的道理来。

    “确实于我无关。”夜无仇佯装若有所思,随后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敲山震虎的意义并不等同于打草惊蛇,她越知道事情接近于败露便越会小心,那么她看似对自己保全的行为却恰恰相反将其心虚欲盖弥彰,反而会暴露出些有用的信息。

    夜无仇心底回想起当初于玉衡国皇家学院招生考核之时霍起庸的隐藏于人群的眼神,恶毒的好似暗中窥伺的腹蛇,伺机以待好给他致命一击,如此想着,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夜无仇暗暗道,碧洛春倒是无关紧要,光凭霍起庸的异常,便也要探其究竟。

    绝不是意外。两次遇见这种宛如更换灵魂的事情,夜无仇隐隐有种预感,危险,近在咫尺。

    秋季的雨冰凉的沁入心肺,明明轻抚温柔的宛如情人的眼泪,却携带着无孔不钻的寒意,在细密的“针脚”下和风而坠,在地面、屋顶、穿林打叶发出天籁之音。

    夜无仇静默不语,只是跟着碧洛春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碧洛春忽然道:“此事我会安排,权当我卖给你个人情。”

    夜无仇于她的身后露出来不出意料的笑容。

    空间庞大的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灯火迷离,阶梯状的观众席错落布置,以确保每个座位都可以清晰无碍地观看主舞台。

    主舞台上灯火辉煌,几盏交错的光柱彼此交叉地将舞台中央照耀得光怪陆离,观众席则相对陷入黑暗之中,相隔甚远绝对看不清对方的脸。

    此时拍卖会已经重磅开启,在经历开头份量颇重的宝物开场,全场气氛已经被巧舌如簧的拍卖师推向**,观众席上接连不断地响起叮咚的声响,以及绽放的光晕。

    “拍卖场采取的并非传统的举牌式竞拍,而是采用匠心独运的晶核传输的方式,人们用斗气催动镶嵌在座位前的晶核,以来竞拍。”碧洛春解释道。

    夜无仇听完放眼望去,此时的拍卖会场的气氛已经进入平淡期,但同时也是最平和的时期,没有你攀我比的竞争,没有勾心斗角的较量,略微起点波澜但也很快便弭于下一件拍卖品的上台。

    “紫金身份的人士都在上面,那里也是符合你们身价的地方。”碧洛春指了指,仰头望去。

    夜无仇的视线随着她的所指而转移,只见高大的穹顶上突兀冒出二层,二层仅有不超过十个包厢,仿佛是吊在空中般,俯视芸芸众生千姿百态。包厢内金碧辉煌,亮丽的水晶玻璃自上而下覆盖包厢整个表面,这让外面的人可以毫无阻碍的看见里面的雍容华贵与九五尊威。

    夜无仇觑向其中一个包厢,只见其中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雄威赫赫,大气地窝在宝座之中,他的四周媵人服侍,皆恭恭敬敬谦卑不已。

    “包厢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调节是否对外展示。”碧洛春仰头扫视接着道:“就是水晶玻璃可以调节成自内而外可见,但自外及内便不可。我一直以为这个功能颇为鸡肋,毕竟这年头低调都人太少了,位高权重的对财富已然没有兴趣,那么唯有人们对他们的仰视与崇拜,才会激起他们无尽的快感。他们嗜好看喋喋黎元被踩在脚底下庸庸碌碌像蝼蚁一样,看似无法理解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我还是别上去了。”夜无仇抬头望去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道貌岸然的却有这样的癖好,我若是上去岂不是异类?这个出头鸟还是莫当比较好。”

    “随你。”碧洛春亦笑道,“若不上去那只能将就与赤金,晶钻,乌铁,须木同坐这片观众席了。你要坐在哪片区域?这些等级的分层愈靠前阶级越高。”

    “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夜无仇持着新颁发下来的紫金卡,堂而皇之地就近而坐。

    因为拍卖会场入口的门乃是最后一排的旁边,因此夜无仇所坐的位置也就是须木区域,而同一等级之中的座次亦有所讲究,众所周知越靠前象征着地位的尊崇,那么同为须木自然以实际实力所排行,这最后一排则自然而然落入最末等。

    夜无仇随意坐定,其他几人于其旁边分别坐下,碧洛春轻轻走到夜无仇的背后,塌下腰,吹弹可破的脸蛋几乎紧贴夜无仇的面庞,她低声道:“没想到你还喜欢扮猪吃老虎,明明可以顺其自然地据其高位,却偏偏选择这等低微的座次。我看,最喜欢看见其他人颤抖的,是你吧。”

    夜无仇静默无言,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在碧洛春说完起身而去的同时,他低声道:“只不过两者唯一的差别在于,前者单纯的喜欢高高在上,而后者却热衷于让蔑视他人者付出代价。”

    一枕清霜,彻夜无眠。

    踱步堂前,遥望天际的如月之雪。

    满阶月色,满目温柔,满心留恋。

    呆呆地注视着一切,如遁入空明,亦如石化般伫立堂前,月色多冰凉,月韵多缠绵!

    或许流年如水,或许光阴似箭,但人生有今夜之月,又有何怨言!美轮美奂,精异至绝……

    曾经,时常想象着,在蒙蒙如雾如烟般氤氲暮雨中,撑着油纸伞,徘徊在杜牧诗中二十四桥上,聆听雨打溪水的天然音乐,注视着红日夕坠的唯美之景,想着一个问题:“ 人生究竟有多长。

    :人生,有时在于几十年之间,有时在于饮食之间。

    有时在于呼吸之间,有时在于一念之间。

    “人生,其实在于你,我之间。”

    我听到自己喃喃自语。

    爱如明月,此物古难全。伸出手,轻轻抚过温柔冰凉的月光,如水般柔绝,如霜般冰凉,我仿佛看到被月色映得雪白的手在一片月光中荡出涟漪,我仿佛看到,是伤、是痛在月光中历久回荡.......这世界,因有明月,才会多姿多彩,这世界,因有月光,才会荡气回肠!

    月光,成海,最美丽的存在,或许- -束清涩的月光洒在人生旅途,人们只会感到淡淡的惆怅,感叹几句月色的迷离,叹一句这只是寻常,然后就当它是一场最浪漫的意外。但是成海的月光,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么难以割舍、忘却!而它来得是那样突然,那样匆匆而至。或轰轰烈烈,或历久缠绵.....

    无人抵得过明月,无人挡得住月光,除非你踏得出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永不回首顾那满目繁华,满目美丽,满身红线,满心留,恋。染指红尘,虽说不上皆是悲剧,但你将:与伤痛结伴而行,有明月为你点明方向。因为,当你心中那一轮洁如玉盘的皎洁之月冉冉升起,你就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万千感觉就如泄洪般汹涌而出。

    当满头白发悲一生走得太过匆忙,却只有身边的一位是你永远的翅膀,带你飞过绝望,走过忧伤。纵使再苦再累,也绝无半点虚假;当万事皆已沧桑,芳华早已湮灭在岁月的流荡,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 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第200章(五)

    周遭的光线昏暗得让人难以辨别对方的面容,可如此近的距离加上稍微的留意,只要不瞎便足以知道对方是谁。

    “你们怎么进来的!”官员的语气不可抑制的上扬,呵斥道:“这里是堂堂九重天拍卖会场,岂是尔等乞丐可以涉足的!”

    官员的声音不算小,周遭人都被吸引力目光。

    就在这时,拍卖师高声道:“这块星纹铁,起拍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按照市价,这么大的一块星纹铁的价值大约在五千左右,九重天拍卖会对此星纹铁的起拍价放置的如此之低自时引起人们暂时的追捧。

    话音刚落,弗克洛眼疾手快,在水晶显示屏上输入一千两黄金,他的座椅登时升腾起闪亮的白色光柱。于此同时,还有数道光柱亦是亮起,大略觑去能有十多道,只不过他们的光柱颜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绝无其他纯白色光柱。

    “哎呦呦,小乞丐也混进来参加拍卖了,你们好好看看,那都是须木、乌铁、晶钻级别的大能,你们是如何恬不知耻地地忝居与他们同台竞争的位置的?”官员轻蔑道,“要是我,我就自惭形秽躲起来猫着了,绝不会钻了空子混入拍卖场丢人现眼。”

    夜无仇诧异地看着絮絮叨叨的官员,不耐道:“你说完了吗?”

    说实在的,夜无仇没想到这官员模样的人这般小儿姿态,由内而外散发着幼稚,就好比小儿过家家,会为了以树枝想象成的剑而相互争强。

    但旋即夜无仇恍然,心中暗暗嘲弄着,这官员之所以只能是须木等级,想必官职也不高吧,以他的心智,处事行径,想攀升怕是难上加难。

    官员怔了怔,他没想到先前百依百顺的小乞丐竟然会反呛他,紧接着他暴怒着,却又不敢在这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大声喧哗,只能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小子,先前想揍你却被你躲了去,这回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你们给我小心了,得罪我佟二,定然要你们好看。”

    如此说着,他用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夜无仇的眼神宛如在看痴呆,随即他不再作理会,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星纹铁的拍卖上。

    官员自讨了个没去,只得悻悻地转过身坐下来。

    “五百一十一号,两千两黄金!”

    “三百七十二号,四千两黄金!”

    “五百八十九号,五千两黄金!”

    拍卖师语气平淡,并没有像几件重中之重的拍卖品那样慷慨激昂地嘶吼,在他看来,星纹铁拍到五千两黄金已经是余馨散尽,再往上涨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果不其然,在五百八十九号之后,场面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竞拍者纷纷弃跟,出现难以为继的场景。

    拍卖师也是心满意足,毕竟星纹铁还算寻常,哪怕他吹得天花乱坠,可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又怎会辨别不出星纹铁的真实价值呢?

    能卖出市价,已然是小赚的,虽说赚的是九牛一毛,可粘着“赚”字终归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拍卖师拿起木槌,高声道:“五千两黄金一次,五千两黄金两次……”

    就在拍卖师准备一槌定音之际,只见拍卖会场最后一排登时亮起白色光柱。

    “六千两黄金。”拍卖师愕然道。

    他的错愕并非说对于有人加价而感到不可思议,毕竟在场的谁会在意那区区一千两黄金呢?星纹铁卖六千两黄金也不算离奇的事。他的错愕来源于那道光柱的颜色,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并非自己眼花,毕竟乌铁级别的光柱中也斑驳着白色。

    怎么回事?这里可是高级拍卖会场,普通竞拍者为何能够进入此地?他第一个反应乃是这白色光柱的主人大有来头,因为他心知肚明九重天拍卖会的武力是何等的强大,敢来闹事的挑战规矩的怕还是没有出生。

    这点与底下观众席上的众人不尽相同,大家顺着拍卖师的目光觑去,发现普通竞拍者竟然出现在高级拍卖会场,皆以为检查疏忽导致,索性看起热闹来。

    拍卖师深感奇怪,刚想说些什么,一位匆匆忙忙的侍者跑上舞台,拍卖师的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拍卖师的表情完成自疑虑为惊惧的转变,他咽了口唾沫深深地看了眼白柱的方向,旋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继续道:“九百九十五号,六千两黄金一次。”

    “九百九十五号,六千两黄金两次!”

    拍卖师话音刚落,却只见就在白柱前方,褐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额……”拍卖师收回刚刚要说出口的话,改口道:“八百九十九号,七千两黄金!”

    佟二扭过头狰狞道:“小子,看来你很想要这星纹铁嘛,那我偏不如你所愿。”

    夜无仇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弗克洛的光柱再度闪亮。

    “九百九十五号,八千两黄金!”

    按理来说,星纹铁卖到如此价格,买者已经是冤大头了,可拍卖师半点小觑狎戏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是某个紫金的大人物前来游戏人生!

    游戏人生,拍卖师自己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但除却这四个字,又哪能为这紫金大人物找到合理的解释呢?

    褐色光柱亦紧随其后亮起,似乎对白柱不依不饶,对这块星纹铁势在必得。

    这须木是傻子吧。拍卖师暗自抹了把汗,但脸色不能表现出对褐色光柱的同情,他说道:“八百九十九号,一万两黄金!”

    此举在拍卖场造成不小的动荡,虽说一万两黄金任何人都可以负担起,可毕竟不算小数目了,用这些钱只为换一块星纹铁,也太亏了。不少乌铁晶钻都纷纷回头观望。

    官员佟二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怪异的目光,而是狞笑着回头道:“怎么样小乞丐,这点小钱已经是你全部家当了吧,还敢跟爷爷叫板不?”

    佟二榆木疙瘩的脑袋并没有意识到,夜无仇既然能够拿出五千两乃至八千两黄金,又怎会去当乞丐。

    “你的智商真的堪忧啊。”夜无仇风轻云淡,丝毫不把其放在眼里。若是夜无仇情感波动较大倒还好说,官员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瞬间拉下脸,毕竟夜无仇让其感受到沉甸甸的羞辱。

    你连人家情绪都影响不了,你在人家那里能算个什么?

    走着瞧!佟二恶狠狠地轻啐着。

    “九百九十五号,一万五千两!”拍卖师激动地扬声喊道。

    五千两黄金的增加,似乎预示着紫金大佬的不耐烦,拍卖师怜悯地看了眼褐色光柱,心想若是再跟价,那么这个须木就得好好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了。

    佟二愣住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千两黄金的曾价?这个小乞丐疯了吗?他的手有些颤抖,一万五千两黄金已经算得上一笔可观的资产了,若是这样抛出去,回家老婆不得罚跪三个月啊?

    这样想着,他慎重地瞟了眼自信满满的夜无仇,旋即想到,看来这个小乞丐是疯了,为了与我一争高下竟然不惜夸得海口,我若不坑死他,岂不浪费我这英明神武的大脑?

    再加一次价,便收手!佟二猥琐地笑着,他仿佛看到夜无仇因为自己并没有跟价而要承受天价的拍卖金时候的绝望模样。

    如此想着,他豪迈地输入一个数字!紧随其后的是褐色的光柱闪耀亮相!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拍卖师对须木的勇气感到了无比的钦佩。

    于此同时,坐在前排赤金的大佬纷纷回首指指点点,他们当然能看出二人在斗气,这在拍卖场屡见不鲜,可如此博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赢了意气败了钱财,是竞拍的大忌。看这架势二人定然纠缠不休,价格涨到什么程度还真不一定,因此就连赤金大佬都被勾起兴趣。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等待夜无仇的出价之时,夜无仇却噙着冷笑毫无动静,丝毫没有要出价的迹象!

    拍卖师率先反应上来,他想起来自己的职责,连忙喊道:“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一次!”

    佟二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查看夜无仇的动作。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两次!”

    佟二的脸上涌现出涨红的紫猪肝色,他恶狠狠道:“小乞丐,你倒是跟价啊,怎么不跟了,怕爷爷了不成!”

    面对着暴跳如雷的佟二,夜无仇心中哈哈大笑,但却又知道此情此景不宜表现得过于幸灾乐祸,索性闭上眼用忧虑的声音道:“我是一文钱都没有啊,自然不能跟您争锋啊。”

    佟二登时愕然于原地,脸色再度几经变化,最后苍白得像是突然患了痢疾。

    “八百九十九号,两万两黄金三次!”

    “成交!”

    随着拍卖师木槌落下,清脆的声音在拍卖会场不断回响,星纹铁,成功以两万两黄金的高价拍出!

    全场议论纷纷,清晰入耳的嘲笑声字字如刀割在佟二的心上,他呆滞良久。

第201章(六)

    官员佟二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受过这等屈辱,自从他在卜端良手底下走入仕途,虽说并未平步青云节节攀升,可凭借关系也是顺风顺水,他仰仗着他背后大佬的关系作威作福,在他专挑软柿子捏欺软怕硬的性格下,嚣张了这么多年,却仍然稳稳扎根安如磐石。他虽然官职低微可无人敢小觑他,他自己如此认为,哪怕事实并未尽如其所愿,可就像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他昏聩如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如今,被乞丐嘲弄,这周遭无情的嘲笑让他的心情极度的压抑,两万两黄金购买一块星纹铁,正等亏本的买卖落在他的头顶,就算他极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此也不容他置喙。

    “小子,我要弄死你!”佟二红着眼睛从牙缝间逐字蹦出道。

    夜无仇看不见那么真切,却也明白佟二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当下笑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非要跟价,我没那么多钱,自然不跟了,怎么的还要弄死我呢?”

    佟二没有出声,只是那像狼般粗重的喘息表明了他的杀心。

    “无仇,这银汉星云铁真的就这样拱手让人了啊。”霍杰低声道,“那稀有的矿物可是蕴含着磅礴的天地精气啊。”

    夜无仇嘴角撇着冷笑道:“谁说我要拱手让人,银汉星云铁放在他那也不能丢。”

    霍杰试探性说道:“你是说……”

    后半句并没有言明,可二人心照不宣,夜无仇不断摆弄着椅子的扶手上的晶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个插曲之后,拍卖场进入有条不紊的流程中来,可就在又拍出一件物品之后,又有侍者匆匆上台,在拍卖师耳边低语。

    拍卖师眼睛里颇显敬重地看向夜无仇的方向,因为侍者告诉他,“由于那位紫金级贵宾的缘故,原本计划放在压轴出场的拍卖品,提前安排到下个次序。”

    能令拍卖场官方为其坐出改变,这是何等的能量!如此能人若是能够结交,是何等的幸事。

    拍卖师与清单上轻轻勾画,而后叹了叹嗓子道:“诸位客人,事情到这里出了些变故,因为某些缘由,放在最后的拍卖品将立即进行拍卖,望有备而来的诸位尽快进入状态,我为这出人意料的变故向大家作最诚挚的歉意。”

    言讫,他于台上深深鞠了一躬。拍卖师倒是可以理所应当地按部就班进行程序,可台下的尤其是赤金紫金的能人异士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众所周知九重天拍卖会规矩森严,更何况是高级拍卖会场?怎会说变更就变更呢?更何况变更的乃是贵重至极的压轴拍卖品,这个让九重天不遗余力进行大肆宣传的诱人宝物!

    高高在上的紫金贵宾包厢中豪奢的灯光掩映下,一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霍地站起身,他紧紧地盯着下方的会场道:“什么情况,不是说压轴的吗?可笑我还在这悠哉游哉的喝茶!”

    四周的侍从噤若寒蝉,似乎是久经此人的淫威而变得风声鹤唳。

    中年男子盯着下方半晌,扭头看了看呈弧形罗列与自己并列的其他几个包厢,缓缓坐下自言自语道:“慌什么,我陨雷皇又岂会让他们几个宵小得逞?论起财力人力,我可曾忌惮过谁?”

    如此想着他露出寒意凛冽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茶具,若有所思地盯着下方。

    就在紫金级、赤金级的众人心怀鬼胎之时,拍卖会场的最后排角落中,夜无仇的眸子崭亮无比,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重头戏来了!这会是什么样的宝物吸引了如此众多以至于形成如此拍卖会之盛况?

    光华错落,舞台的灯光刹那间变得辉煌璀璨,若繁星点缀,而后接连几经变化,呈现出山峦汇聚波涛如怒的盛景,拍卖师身处其间,就好比处在玄玄神奇的江山图鉴中,那种立体的让人触目所及便觉得犹如是由灿烂的星辉所构成的画面,蕴藏着的是九重天拍卖会的雄浑的实力。

    拍卖师立即进入状态,强大的应变能力把仓促的准备完美掩饰过去,只见他声情并茂,用极具感染力的声音朗声说道:“人间有大道,何止羡车行!人存于这世间,本就是漂萍无根,若飞蓬走絮随风而逝,纵使腰缠万贯富富埒陶白,可到最后不过是质本洁来还洁去,赤条条地寸缕不带走。所以说人生的真谛到底为何?”

    拍卖师顿了顿,酝酿了些情绪,继而接着道:“有人说修炼武艺,锻造强大的斗气。我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抱有此等想法,但只是抱着争强好胜的心态,纵算天纵英姿修炼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敌之境,又能证明得了什么呢?修炼的根本目的为何呢?”

    夜无仇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倒要仔细听听,这等连天玄剑神都得慎重开口的深刻问题,拍卖师又有何高见呢?

    “我想,参禅悟道,寻求世间真理,怕是所有人毕生乃至永恒的追求!”拍卖师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其中极大的感染力让夜无仇都不禁为之喝彩。

    “世间大道诱导这远圣先贤前赴后继,人类对于未知的探索就是生生不息的火种,永远保持着蓬勃待发的燎原之势!如今,世界落在我们的手里,这人类本性的求知欲与对更高层次的憧憬,愈发督促着我们要披星戴月饮露食萍,在通往不断发展的康庄大道上砥砺前行!先祖之遗志,玲珑之本心,千载重担让我们没有理由退缩!”

    夜无仇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他不光光是在聆听,更是顺着拍卖师的思路继续走下去,他试想着下面该说些什么,可乍然之间竟没找到合适的思路。

    “我们想要探求本源,那么就必须了解前辈们的真知灼见,如今大陆各地散布着相当数量的荒古遗迹,里面均承载着数不清的宝物与智慧,凡有幸进去者,出来后皆成为震惊俗世的强者。”拍卖师持续高昂的口气让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可以说,得到了古遗迹中的传承便为探查世界本源打下夯实的基础,而今天,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拍卖的物品,便是与古遗迹有关!”

    夜无仇闻此顿时涌现复杂的情绪,一来拍卖师绕来绕去,竟然扯到如此玄奥哲理的方面,只为穿凿附会引出拍卖品,看似煞有介事,可稍加琢磨,这份牵强荒诞的语词便足以引人发笑。二来他心中顿时开始揣测,关于古遗迹的,自己接触到古战场遗迹这等洪荒年代的遗存,想来其他的都不入法眼吧。

    “这是一份残缺的地图,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我们九重天以名誉担保,这是一份关于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

    夜无仇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陨神渊古剑冢这个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但旋即他便立即想起是从碧洛春口中了解到的这个地方,那柄破损了的一剑霜寒十四洲的宽刃剑历历在目。

    “陨神渊古剑冢。”弗克洛重复着这个名字。

    “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夜无仇好奇地问道。

    弗克洛摇了摇头道:“大人,我只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但却又想不起来,先前那个姑娘提及我便陷入思考,到现在却是无果而终。”

    “可能你是在迈恩瑞的哪本书中看见的吧。”夜无仇笑了笑。

    “不排除这个可能。”

    拍卖场中形成了冷寂的气氛,并不是说拍卖师的怂恿扇动有欠火候,而实在是拍卖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过于鸡肋。毕竟能提前得到消息的乃赤金紫金级别的大佬,而他们恰恰也都是对此物趋之若鹜的。

    一份虚无缥缈的远古地图?先莫论其真假,就光凭其乃残缺的,也能称得上压轴拍卖品?绝大部分人心中同时升腾起这样的想法,较之以往的高品阶丹药、精彩绝伦的功法、绚烂磅礴的铠甲兵器,这份残缺地图显得平平无奇。

    拍卖师轻轻将匣子打开,只见几片发黄的薄纸安静地躺在里面,于此同时舞台上很映景浮动的斑斓星辉亦随之变幻成地图的状貌,只不过星子构成的地图乃是纯凭想象虚构的。

    场中的热切目光不超过三十道,虽说很少但每一个人都目光如炬,显然对这地图具有浓厚的兴趣。

    拍卖师浑然不在意他费尽心力的措辞换来冷场,他清楚某些东西只有站的高的人才会看得清楚,因此他的口舌之费完全是为紫金赤金诸位准备的。

    “残缺的陨神渊古剑冢地图,起拍价零两黄金,上不封顶,现在开始竞拍!”拍卖师淡笑道。

    话音刚落,只见拍卖场前端赤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鲜明的色彩一如其象征的身份那般雍容华贵。

    “五号,一百万两黄金!”

    拍卖师话音未落,全场的哗然早已如浪潮般响起,刚上来便豪掷百万黄金,这是何等的魄力!

第202章

    如果说之前的都属于小打小闹,那么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群雄争霸,逐鹿问鼎。自从五号赤金大佬展开局面,刹那间风云密布,无形之中的肃杀氛围将拍卖会场变作没有硝烟的战场,几位紫金级顶尖大佬的光柱此起彼伏的亮起,拍卖师也由此非但没有如大众预期的清闲下来,反而神情紧凑,集中注意力为紧张的拍卖忙碌着。

    紫金包厢的陨雷皇胸有成竹地并没有参与竞争,反而气淡神闲地摆弄茶具,看着见底的茶水随着手的摇动而晃来晃去,形成小小漩涡。

    茶沫凝聚一点在紫砂杯的中央,泛起淡淡的乳白色。

    在此期间他也没闲着,而是时不时满含笑意虚化若谷地看着其他几位紫金贵宾,就像与世无争的隐士一般,绝非初时的躁动失态所能比拟的。

    “主人,家族几位斗王高手已经各自就位,严密把控九重天周围的各个街道路口。”一名侍者趋步走到陨雷皇的耳边低声道。

    陨雷皇闻言笑意更盛,他说道:“很好,计划有变,自然得随机应变,幸亏我陨雷皇的手下纪律严明,否则断然不可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运营!今日,这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我拍下来最好,若是拍不下来,那么不妨采用武力。”

    “主人,九重天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九重天维护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只要我们不在拍卖场内动手,那么九重天没有理由去惹这晦气。我陨雷阁也不是那种可以用来杀鸡儆猴的鸡,九重天纵然势大也不会越俎代庖去管卜端良陛下的职责。”

    侍者闻言露出谄媚的笑道:“以主人您和卜端良陛下的关系,陛下肯定不会责罚于您啊。”

    陨雷皇胡髭密布的嘴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场下已经争得热火朝天,晶钻级别的已经完全无力插手,赤金虽说低紫金一个级别可也算得上拍卖会场顶尖的贵宾,哪怕是打怵,可也没达到惧怕紫金的地步,因此赤金的光柱此起彼伏,煊赫的声势竟然压过了紫金的豪奢。

    “七号,三百万两黄金!”

    拍卖场众人尽皆倒嘶口凉气,这等天文数字的财富,让他们着实敬佩得五体投地。

    夜无仇眯着眼睛,手中不断地摩挲着晶核,若有所思,但却又让人难以看穿其之所想。

    “无仇,这小会便达到了三百万两黄金,这般挥霍可真令人瞠目结舌啊。”霍杰感叹道。

    “不多,三百万两黄金并不多,远远没有达到此物价值的极限。”夜无仇道。

    霍杰呀地一声叹道:“只为了这么块地图?还是残破的?就算它真的可以指引通往陨神渊古剑冢的路,可这残破的又有何用?”

    夜无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切莫不可不相信因缘,这么说起来看似玄乎,可事实往往会让我们南辕北辙。当你拥有这块残破的地图之时,剩下的自然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当你把握不住命运所给予的提示的时候,往往会在日后的某一天突然得到另外部分的残卷而对今日的失之交臂追悔莫及。”

    霍杰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旋即哈哈笑道:“大道理倒是条条清晰,不知根知底的还道你是位哲人嘞。”

    “我可担待不起这等称号。”夜无仇开玩笑似的连连摆手,“这顶冕放在云姑娘的头上还不错。”

    夜无仇故意将话题引导云小蝉身上,原因无他,自从在巷子里夜无仇抱着教育的口吻对云小蝉严厉地说出那段话之后,云小蝉便闷不做声郁郁寡欢,对团队也产生了隔阂,就连霍杰的关切也不能将其打动。因此,着眼于团队的统一,秉承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每位成员须得焕发精诚之志,方能昂首阔步地前行。

    霍杰领会其中的意思,当下笑容温暖道:“小蝉也就是任性了些,其实她本质倒是不坏的。”

    夜无仇瞟了眼,见云小蝉仍旧无动于衷,脸色绷的紧得很,当下微微笑着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拍卖场上。

    三百万两黄金就算对于赤金级贵宾来说也不算小数目,可他们仍旧抱着“执迷不悟”的心情你争我抢!俨然形成几近大打出手的场面。

    大声的喧哗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趋势,但是赤金级贵宾位高权重,九重天拍卖会在相对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不会对其管束过多,当下一刚烈女子拍案而起,指着附近不远处的白胡子老头破口大骂道:“你个老小儿活的不耐烦了,当初若不是我在宗主面前提点你两句,又岂会轮得到你在此放肆!你不思报恩,反而要步步紧逼,当真狼心狗肺之徒!”

    相比于女子的火爆脾气,老头则显得淡定多了,甚至脸色还噙着笑,他悠哉游哉地轻摇水墨丹青扇说道:“老夫老而弥坚,修为接连晋境,放才入得了宗主幕僚府,于你何干?更何况你已与宗门脱离,我们之间的同门之谊已然不存在,我又有何理由考虑你的利益?”

    女子登时面红耳赤,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旋即她狠狠冷哼道:“老头,我告诉你,我颜中羽纵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你得逞!”

    老头闻言手中轻摇的扇子啪的一声闭合,果敢道:“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对这地图势在必得,谁若自觉有实力来竞争,那老夫便扫塌以待。”

    此言即出,登时便能感到气氛的凝滞,如此狂妄的话放在哪都是对众人的挑衅!晶钻以后的部分瞬间被窃窃私语笼罩,映衬着老头愈发的肆无忌惮。

    陨雷皇淡笑着盯着老头,嘴中喃喃道:“有点意思。”随即他的眼神中划过凌厉的光彩,手中的茶具顿时爆成满地的碎片。

    侍者见此幕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发觉陨雷皇并未有过激的行为,这才小心翼翼地前来收拾残片。

    “这老头是何人?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当真有信心将地图据为己有吗?”夜无仇眉头紧皱,不可理解地看着眼下这幕,按理说纵算信心满满,可也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这样引起所有人都注意对他有什么好处?

    “弗克洛,你能看出他有什么猫腻吗?”

    弗克洛的眼睛于此时变作淡金色,他仔细地来回扫视那个嚣张的老头,旋即无奈道:“这老头的修为也就刚刚晋级斗皇,气血尚还虚浮,在我手里过不上几招。”

    “这样呢啊……”

    颜中羽义愤填膺,刚坐下便输入数字,紧接着她的赤金色光柱腾空而起。

    “十号,五百万两黄金!”拍卖师大喊,他对争勇斗狠是乐见其成的,越是这样拍卖的钱便会越多。他代表着九重天,而九重天乃以盈利为目的的,绝非福利机构,自然不可能轻易去在众贵宾之间的恩爱情仇上横插一脚。

    老头的光柱紧随其后。

    “十五号,五百一十万两黄金!”

    及至此时,原本因二人吵架而暂且停顿的氛围再度冷寂下来,老头的意思很明显,以十万为单位,往上摞加,五百一十万不再是小数目,它让很多家族宗门已经吃不消了,饶算富甲天下的富豪前来,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高高在上的陨雷皇看着此幕。没有了吗?该本皇出头了?陨雷皇傲然地环视其他诸位紫金贵宾,在水晶显示屏上输入数字。

    登时,紫金的璀璨华贵的光芒笼罩开来,拍卖师趁此时机乘势大喊:“一号紫金贵宾,尊敬的陨雷皇阁下,六百万两黄金!”

    静,死一般的寂静,人们翘首以盼,等待老者的加价,但更多人抱着老头识趣的心态认为老头不会再加价,赫赫有名的陨雷皇都出手了,可以不给僧面但是须得给佛面啊。

    “十五号,六百一十万两黄金!”

    所有人彻底惊呆了,纷纷于心中揣测这老头到底是何身份,竟然连陨雷皇的面子都敢驳!

    就连陨雷皇本人也是微微前倾着上半身,狠狠地注视着扭头投来以微笑的老头。他倒不是期望他的名声可以镇住这些江湖名流,可至少也得让其掂量掂量,而这老者却丝毫不作犹豫,当下立即跟价。

    “你找死!”陨雷皇咬着牙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字。

    而就在所有人对老头投去敬佩得目光之时,拍卖场中异变突发!

    璀璨的紫金色光芒并非以笼罩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底,而是以层次渐变的晕染效果,由远及近,每个阶段浓郁程度都不尽相同。

    尤其对于最前排的赤金来说,紫色的韵味传递到此已经是强弩之末,仅能微微感到周遭灯光遽然发生微弱的变化。

    怎么回事?这明明是紫金的光芒啊!众人发出山呼海啸不可思议地惊呼,他们纷纷回首,只见于拍卖场的最后排,强盛的紫色光芒盎然绽放。

    这到还是其次,最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是拍卖师的结结巴巴的声音!

    “九百九十四号,一千万两黄金!”

第203章(三)

    陨雷皇遽然站立,不可置信地盯着下方,不只是他,连同他在内九位紫金级贵宾都已经骇然而立,惊讶让他们拥有了心有灵犀地默契,他们意味良多地相视,随后各自缓缓长吐了口气,瘫软似地坐了下来。

    拍卖场内鸦雀无声,就连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老头也凝滞呆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于此全场陷入震惊之际,于某处阁楼的阴暗房间内,侍者再度面临着深邃的黑暗恭敬地俯首,他此时的脸上笑逐颜开,因为他坚信他所带来的消息尊上必定会喜上眉梢,他也就颇为放的开兴致勃勃道:“尊上,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自从夜无仇消失,便在没有什么好消息了。难不成他又出现了不成?”

    侍者兴奋道:“尊上,黛月蜂鸟传来消息了!”

    黑暗中寂静瞬息,旋即人影轮廓兴冲冲地浮现出来:“你说什么!她怎么说!”

    “黛月蜂鸟传来消息,夜无仇不但出现了,而且就在卜端良地界!”

    尊上似乎怔了怔,由于尚被阴影笼罩不得见其真容,只见其敛衽而去,噔噔噔地踏着地板的声音响起,黑影于椅子中坐下。“真乃天助我也,黛月蜂鸟还说什么了。”

    “回尊上,黛月蜂鸟说此刻她并不在夜无仇的身边,他们分散作数个小队分布在此城中。所以夜无仇具体在何地,她并不清楚。”

    尊上沉吟片刻,随机说道:“你快去传令血翎,让其组织部下整装待发。若是不能将夜无仇骗入彀中,那必定是场硬仗!”

    “只是尊上……”侍者吞吞吐吐。

    “有什么话快说,此刻血翎不在我身边,那么你就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尊上,我们若是与夜无仇打起来,那么璇星其他宗族势力便会闻讯而来,哪怕他们不知道我们所谓何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们好管闲事来横插一腿,那夜无仇岂不是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侍者无不担忧道。

    黑暗中穿传出沉吟的思索的声音,旋即尊上道:“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这样吧,我先与卜端良陛下通信,得到陛下的支持,那么我们便以讨贼之檄名奉旨捉拿夜无仇,名正言顺,方可瞒得世人。”

    侍者转悲为喜道:“非如此不可无忧缉拿夜无仇,夜无仇乃自紫夜城而来,说其是卢麟钰的奸细也对应的上。”

    “只是紫夜城的危机要不要禀报陛下呢?”尊上的声音显得有些焦灼,“若是陛下可以凭此良机攻破紫夜城拿下卢麟钰,那岂不是天翻地覆江山易主!”

    “尊上,小的认为此事不可。”侍者好似谋臣般进谏道。

    “如何不可,说来听听。”

    侍者露出狡黠的笑道:“自古功高者盖主,我们先假设陛下知道紫夜城的危机,那么我们再进此言,却显得有些先声夺人。若陛下再趁此机会诘问尊上您与紫夜城何人联系得到这样的消息,您该如何应答?”

    侍者顿了顿,见黑暗中悄无声息,便接着道:“您自然得将您暗中培养的势力或多或少地交托出去,适时陛下则会以为尊上未经同意便豢养门客甲士,不臣之心乃历历在目。哪怕陛下当时息喜怒不形于色,可日后必与尊上您产生隔阂。这于我们的伟大事业极为不利。”

    黑暗中飘出的语气显得颇为赞赏,尊上道:“若陛下不知道呢?”

    侍者俯首道:“若陛下不知道,则我方势力可以探触到君王所不及之境,为臣大忌,莫过于此。”

    “很不错,很不错。”尊上的声音显得飘渺茫然。

    ……

    夜无仇将紫金卡插入卡槽中而后启动座椅,输入千万两黄金来竞拍,千万两黄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简直称得上倾家荡产,这些钱乃是从天玄山脉带下来的,自己虽贵为圣骑士可距离丧家之犬也没多远了,从迈恩瑞好不容易拼劲厮杀之能事才逃出来,哪有那份心思多带点钱财?

    夜无仇瞬间觉得自己也是够悲催的,不仅仅背负着顶级剑派黑魔剑派的搜捕,更担负着迈恩瑞教廷的缉拿,眼下又将面临着变回穷光蛋的状况,如果可以他真想迎风洒点热泪。

    眼下因为他引起的轩然大波也并非其本意,毕竟就连他自己也被乍然而起的强盛紫光吓了一跳,可事已发生,全场的焦点聚集于此,由不得他再低调下去。

    “你……”此时的佟二已眼如铜铃,嘴巴张大的能塞下囫囵鸡蛋,指着夜无仇接连地发出颤颤巍巍的话末余音,可待他要真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哆嗦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不至于吧,不就破紫金卡吗?”夜无仇嘲弄地看着佟二极端恐惧的脸色,自他打定主意参加拍卖之时,便多少以看佟二笑话为目的,后来没想到碧洛春鬼使神差地真同意提前颁发紫金卡,这也成就了对狗眼看人低的佟二的无情鞭挞。

    对于碧洛春身上的疑惑,夜无仇感到迷雾重重,这种感觉与之前押镖于断天山脉龙蟠大森林中群雄逐鹿设彀藏阄的迷局前程相类似,只不过经历野狼谷的洗礼,前段的疑虑暂告一段落,可接踵而至的霍起庸碧洛春现象却再度将夜无仇的心溺于茫然之境。

    将目光聚焦于眼下,夜无仇之所以并未对碧洛春给他提前颁发紫金卡这种行为产生怪异的感觉,不过于他觉得自己偶然听到了罗凯的讲话,其话中所谓的义父所言,若所料不错的话定然密谋纵横游说之勾当,自己握着其把柄,碧洛春自然会顺从。

    轻轻地摇了摇头,夜无仇将目光投到赤金区域,那里由于离舞台过近,所以强盛灯光还是能够将其照亮。

    “大人,有数十道精神力试图探测我们。”弗克洛此时突然发声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让他们感到泥牛入海。”弗克洛凛冽笑着。

    “很好,但凡有窥伺者,先是警告,但又不从那就给他们留点隐疾。”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弗克洛自信满满。

    怎么样,千万黄金够份量吧,尔等累积不知多久方才到千万,老子挥金如土定杀杀你们的威风。夜无仇抬头看着紫金级贵宾包厢,冷笑不已。

    拍卖师此时此刻已经激动地要当场摩拜起来,这新来的紫金级贵宾非但有背景让拍卖场调整拍卖次序,还直接提高四百万黄金的差价,直接让拍卖无悬念地进入千万大关,同时也必然进入尾声!

    “九百五十五号,一千万两黄金一次!”

    “九百五十五号,一千万两黄金两次!”

    拍卖师语气高亢,毕竟这般场景对于他来说也是职业生涯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试问哪位拍卖师拍卖过千万级别的宝物?

    而就在他准备一槌定音之时,雄浑的声音蓦然响彻拍卖场。

    “且慢!”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向紫金包厢,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说话的是陨雷皇,只见其威风凛凛宽大的锦缝绣的袍子自然垂落,其脖颈四周硬质地的领子高高竖起来,直挡住他的下巴。

    陨雷皇凌空而行,稳稳地在他的包厢前一步远滞空而立,他说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他这样说着俯视四周一圈继续道:“众所周知九重天拍卖会规矩森严,此人既然是紫金级贵宾,为何却待在须木区域?再者说我陨雷皇于卜端良陛下境内栖居十数年,却也未闻有此等人物,试问阁下是合何方神圣,若是卜端良陛下境内的本分权贵,不妨亮相,也好让我们大家安心,生省的以为是玉衡国来得细作!”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只有身边的一位依然付出似水温柔,只有身边一-位会一如既往道:““ 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

    在你身边,就不负我一生牵挂。

    泪水泛出眼眶,心中的悲伤不断滋长,堵住喉咙,从眉头下到心头上。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了散发冷冷银光的白雪之上,光线多耀眼,姿态多迷人!

    雪在自己脚下痛苦**,伤在自己心中欢快高唱,走到院子中央,将全身置于寒冷的侵蚀下,置之不理。浑身冻得发抖,冰冷寒彻心扉,但这感觉胜过悲伤在荒芜的心原上肆意流淌!

    眼前被雾气弥漫,泪水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宣泄悲伤,多么迷茫,路在何方!又有谁懂,又有谁四处游荡!

    堂前的梅树如少女般婷立在月下,明月给她披上了月光薄纱,宁静地投下淡淡剪影,美丽非同凡响!你可知道,那都是有你的记忆,记忆中历久弥新的悲伤!

    忽然,一只美丽的翅膀从剪影中扑棱伸出,接着整只蝴蝶奇迹般从梅影里破茧而出,它终于冲破了束缚,冲破了羁绊的阻挡!

    满地的梅影化作漫天的蝴蝶,萦绕雪月下,飞舞向天上。

    月色清辉尽数散在蝴蝶身上,满目蝴蝶渐渐消融进雪月风华!太过忧伤,太过牵强.

    待无数蝶影消失殆尽,

第204章(三)

    陨雷皇的威望荫庇四野,可以说是卜端良地界雄踞一方的势力头子,此时振臂高呼,自然有很多人买账。

    当然也有冷眼旁观的,毕竟能成为紫金级别的贵宾,没实力怎么能行,就算当真让陨雷皇猜中了,那也得需要相当的势力来躲避九重天的检查啊。

    此情此景正应和了一个人的心思,此人便是佟二,佟二本震惊得踯躅不知前大脑一片空白,可待他审时度势,发觉情势之危急对于夜无仇来说堪称倾危,且不论夜无仇是如何得到紫金卡的,光凭这般声讨必定将他的身份暴露出去,但若是在这之前,自己添油加醋使上绊子,那对于夜无仇来说岂不是百喙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

    所谓愚人也有抖机灵的时候,佟二当即果断大喊道:“此人是奸细,此人是奸细!我知道内幕!”

    陨雷皇满意地笑了笑放声道:“既然有人作证,那么我们便替九重天拍卖会剔除这等卑鄙小人,其夸下海口意图用千两黄金购买陨神渊古剑冢地图,其心可诛,定留他不得!”

    佟二倒也站立而起高呼,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英雄过。他喊到:“有陨雷皇这等大能起头,我们怕什么!快把他捉住交给司法署严办!”

    言讫,佟二洋洋得意斜着夜无仇的轮廓,恶狠狠地低声道:“小乞丐,惹到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子那两万两黄金,权当买尔狗命!”

    眼见着事态要愈演愈烈,毕竟九重天拍卖场自古以来也未曾经历这等状况,大家都愿意相信陨雷皇的话。

    夜无仇低语道:“九重天的效率也不行啊,碧洛春难道是故意的吗,但如此做的目的为何?试探试探我等?”

    按理来说,身为偌大拍卖场,九重天的武装力量定然蓄势以待应对突发状况,可这么长时间还毫无反应,那么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就算有人暗算,也不足以让我们害怕,毕竟部下分布于此城之中,但凡情况有变,汇聚众将士冲杀出城,谁能抵挡?”霍杰丝毫不担心。

    “若能留有余地,绝不要如此招摇过市,我们好不容易在野狼谷甩掉尾巴,若再被盯上,没有相对来说的平衡,我们的日子怕是极为难过。”夜无仇低声斟酌道,“弗克洛,既然碧洛春想试探我等,那便让她瞧瞧,也省的多打心思。”

    弗克洛得令,当即刚欲起身,却突然感到怀中多了件东西,拿起来才发现乃是青面獠牙的面具。

    “把这个带上,万事做起来也方便。”夜无仇淡眯着眼睛盯着陨雷皇低声道。

    于此同时,霍杰与云小蝉也带上面具,四人俨然遮住了面孔。

    弗克洛明白夜无仇的意思,当下嘴角噙着冷笑将面具覆于脸上,飞身而起。

    氤氲的光线将拍卖会场的一切笼罩上神秘的面纱,熹微的曙光感给所有人的心里焕发起莫名的情怀,而此时此刻,这种光源却造势非常,弗克洛背对着它的照射,宛如为他的周身轮廓嵌上光边。

    就像某本西方奇幻小说的封皮,夜无仇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而后浅笑想着,带有些宗教性的隐秘以及屠龙者的英勇。就像迈恩瑞图书馆老沃德常翻阅的那本《荆棘骑士与罪恶之龙》,荆棘骑士的风流韵事香艳的好似全天下的女人都没长脑子,寻花问柳,只要他在场,不管如何美貌非凡的公主都必定为之倾心且不顾一切献出贞操,而恰恰是如此这般的故事,却被刊行商冠以辉煌英勇的封面,如此冕附加得当真难埒其质。

    当然,夜无仇仅仅翻了开头几页便着实失去兴致,至于故事的结局如何倒是不得而知,或许老沃德在意的是后半部分的情节?有着寓意深刻的骨干真谛?亦或者老沃德就喜欢这个调调,要不然怎么回想写《奥古斯都与玩偶》这等内容恶趣味的书?很明显为老不尊嘛。

    夜无仇开玩笑似的想着,但很快他的天马行空的思绪便被打断。

    雄浑的气势好似水漫海涌,衍衍溉溉,绝影气骑士的神威随着他上升的身形而极速膨胀,山岳般的厚重威压绽放着实质化的结晶体,空气中登时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斗气波荡。

    “好威风!”弗克洛语气中夹杂着轻蔑道。

    陨雷皇诧异地盯着他脑袋附近细密的结晶,旋即脸色阴沉下来,手中雷弧涌动,爆炸的沉闷的轰鸣响彻,链球般的雷电之力于其周身缭绕,不断发出滋啦的声响。

    “尔乃何人!”陨雷皇目色不善,其周身的流电好似灵蛇,忽而远逝,忽而缭绕,忽而甚嚣,幻化出各种意境非凡的品相。

    “你惹不起的人。”弗克洛语气冰冷,他的目光停留在陨雷皇的雷暴流电,旋即冷哼一声道:“斗皇中期,是什么让你有这等肆意妄为的口气,这世上有的是人你惹不起,今日便给你长点教训!”

    滚滚的嗓音却比陨雷皇最为得心应手的雷电之力更令人心惊,如此雄浑的气息除却斗皇又能是何人!

    全场本是群情激愤,可弗克洛的威压犹如沸汤泼雪般,硬是将群众的嚣张气焰浇熄,他们全都如蔫巴的稻草,畏惧地看着大显神威的弗克洛。

    斗皇强者,能有几何?千万道岁月河流,也未见其淘出多少斗皇!

    陨雷皇身为斗皇,便已然叱咤风云,为卜端良陛下的座上宾,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显然比陨雷皇的实力更胜一筹!

    此刻,他们忽然明白为何九重天拍卖会场会将紫金卡发放给这样的人,显然修为足够强大就不再受体制约束。

    思及此,绝大部分人都乖乖闭嘴,强横的实力是行走江湖的资本,人家强大,那人家便适当有肆意妄为的资格。

    陨雷皇怔了怔,他紧紧盯着弗克洛的周身涌动着错落的金光,毁灭性的气息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便为之胆寒颤栗!

    陨雷皇心中明白,眼前之人怕是修为强过自己,但想他叱咤风云数十载,何等胆怯过,当下他不禁咬咬牙,浑身怒涨的狂风将袍子吹得猎猎作响,波涛骇浪般的气概如鲸吞堆雪,雷电如万千灵蛇齐齐攒射向弗克洛。

    动手了!斗皇之间的战斗,怕是要将这拍卖场掀翻!浓重的威压让底下的人脸色苍白,个个面露惊骇的神色。

    “雕虫小技。”弗克洛清晰地吐出四个字,而后手中御龙灿银枪华丽霸气的造型散发令人心悸的玄奥与威武,当下他将长枪于头顶抡圆,借势刺出!

    万千枪花如天女散花,璀璨的金光似要将天地湮灭,极具破坏力地横冲直撞,拍卖会场高大的穹顶噗噗噗地落下被击碎的石块。

    “尔等不及我一击之力。”弗克洛轻蔑道,只见金光似洪荒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差别地吞向陨雷皇,雷电蕴藏的爆炸之威在金光的蚕食下竟悄然弥散,孰强孰弱,高下立现。

    陨雷皇脸色剧变,及至此时,他方才发觉自己却是不是对手的一合之将!金光璀璨得刺眼,他半眯着眼睛,双臂疯狂凝聚陨雷斗气,他不相信自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同为斗皇,中气与巅峰的差距绝没有这样之大!

    “想让我认输,痴心妄想!”陨雷皇大叫,只见其掌间泛起层层叠叠的能量,手印接连变换,狂暴的炸雷似即将脱缰的野马,驰骛于这片相对狭小的空间!

    “九天雷落!”陨雷皇字句清晰,眼中透露出某种信仰般的神情,元素汹涌凝聚,如漩涡汇聚,在弗克洛的金光铺天盖地而来之前,一柄开天辟地的巨斧凝聚雏形。

    夜无仇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看着此幕,心中暗想,这九重天拍卖会的高层为何还不出面?当真沉得住气!要是再不出面斗皇相争把这里掀翻十八遍都绰绰有余。

    在他眼里,麻烦绝不仅仅来自陨雷皇以及众多拍卖者的责难,最大的潜在威胁还要数碧洛春这个雾岚般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每个决定都让人深感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此刻夜无仇忽然对自己相信碧洛春是真的是因为害怕罗凯的话流传出去而掣肘这个想法产生无与伦比的怀疑,说不出为什么,直觉使然。

    而就在夜无仇正迟疑间,突如其来的一句“够了!”彻底打断了他的念头,只见瑞彩缤纷祥云四起,澎湃的中正平和的浩然气似茧丝缕缕,来回穿插在陨雷皇与弗克洛之间。

    弗克洛与陨雷皇有意不与之接触,那乍然出现的力量便自然而然地将两者招式的威力消散于悄然之间。

    夜无仇亟待觑去,只见精明干练的青年男子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底,他身着朴素的士人长袍,藏青色的丝绸反射着微茫的毫光,袖口挽起,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摇着普通白面纸扇,瘦削且修长的身材显得羸弱不堪。

    夜无仇的眼睛顿时眯起,终于来了。

第205章(四)

    “二位若是继续斗下去,这拍卖会须被尔等掀了去。”青年笑吟吟凌波微步踏空而行道。

    陨雷皇见到此人怔了怔,旋即脸上露出讪笑,此人乃九重天在卜端良地界设立分部的最高管事,也就是说此地的规矩便是他设立的。

    虽说他的修为也就在斗皇中期徘徊,比之陨雷皇尚有些许不及,可人家地位尊崇,身后势力的底蕴远比陨雷皇要庞大,不看僧面看佛面,陨雷皇见之自然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这般年纪便能率领九重天拍卖会在卜端良地界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你来的正好。”陨雷皇语气放缓,但又不显得落架,“此人身怀绝顶修为,暗中潜匿,逾越规矩,破坏了堂堂九重天创始者设下的金科玉律,其心鬼胎,昭然若揭。再加上其所图谋的拍卖物涉及重大,若被玉衡国卢麟钰的人得到,那么这可不是卜端良陛下想要见到的结果。”

    陨雷皇刚一上来,便搬出卜端良这尊大佛试图压制青年,政治的云谲波诡最容易令人心生敬畏,在陨雷皇看来明哲保身之人绝不会丝毫不忌惮,青年既然运作这般庞大的机构,定深谙其中的道理。

    青年觑了眼弗克洛青面獠牙的面具以及用束带归拢于脑后的金发,眼底有隐隐波光闪动,旋即轻笑着对陨雷皇说道:“此人乃是我亲自颁发的紫金卡,江湖游侠,根正苗红,绝非奸细。至于你所说的违背九重天始祖的戒律,既然你了解这么多,那么定然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吧,我率部稳扎陛下地界,天高皇帝远,自然不受那套的约束。”

    青年彬彬有礼,洵洵儒雅,苍白的面庞似乎总噙着挥之不去的忧伤,那种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提起兴致的既视感,让爱开玩笑的幽默分子在他面前自觉偃旗息鼓。

    他盯着陨雷皇这身踞搅动风云实力的地头蛇,那柔和的病怏怏的目光中透露出一闪而逝的精光,他说道:“至于你所说卜端良陛下与卢麟钰的纠纷,我靠山吃山则怀恩于山,靠水吃水则钟情于水,虽然我九重天独处江湖不依附任何国家任何势力,可于鄙人来讲受惠于卜端良陛下自然心所向之,又怎能忘恩负义?”

    青年说的有理有据,登时将陨雷皇的话哽在喉咙中。

    “这样说来,您帮定此人了吗?”陨雷皇面孔阴晴不定语气不善道。

    青年对陨雷皇的情绪浑不在意,他兀自叹道:“九重天素来于相对的规矩中保持着绝对的公平,说到底我为这位兄台所提供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便利,真正具备竞争力的,还要数人家的雄厚财力。堂堂陨雷皇,执掌商贾家族,在财力方面不会对梗迹漂萍的江湖人士心怀忌惮吧。”

    陨雷皇暗啐,千万两黄金要你富得流油的九重天拍卖会拿,你也会颇为肉疼吧?此时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想归这样想,家族身为卜端良地界庞大的经济体,这点颜面还是要顾全的,要是被其他土生土长的家族压制还好说,毕竟风水轮流转花落知谁家?可若是被过江龙抢了风头,那岂不颜面扫地?

    陨雷皇此刻当真感到骑虎难下,他心中苦涩可面子上却表现得风平浪静,他说道:“这是自然,只不过鄙人为国操心,怕出事故罢了。既然您都出面调解,那这定是误会,岂有再继续下去的道理?”

    言讫,陨雷皇面色不是很好看,但却又不得不双手抱拳对弗克洛道了句“叨扰”,便扭身飞回他自己的包厢中。

    夜无仇嘴角噙着笑意,心中暗暗对这个青年竖起大拇指,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且思维敏锐三言两语便将陨雷皇说得哑口无言,岂是平庸之辈可以媲美的?

    紧接着,他似乎感受到有别样目光注视着自己,便环首寻觅,只见豪华的拍卖场角落中,碧洛春静静地看向这边。

    说来此女子到底用意如何?试探出了自己的实力,那又该如何?夜无仇轻轻摇了摇头,个中玄机非凭空猜测可以破解,还得步步为营勘破迷局啊。

    青年男子在调节二人相争之后,又随口恭维弗克洛两句以示抚慰,便凌空而行仿佛踏着阶梯逐级走来,最后于舞台前施施然站定。拍卖师此时方才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慌慌张张地站在青年旁边。

    青年道:“大家莫要惊慌,刚刚我与尊敬的陨雷皇阁下的对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所以说这位斗皇巅峰强者是友非敌,大家与其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倒不如量力而行,莫去贪图力所不逮的事物。”

    如此倒是说得毫不留情面,将众多人的猫腻心思披露无遗,但仅仅只为了维护夜无仇方面的利益乃至担负着有可能牺牲客流的风险,是不是颇让人感到疑惑,青年为何如此做?

    夜无仇自觉受宠若惊,他自思想来是碧洛春的缘故,可他与碧洛春素昧平生光凭短短数语交流便让其如此付出,要说没有目的那绝不可能。

    夜无仇顿感如临深渊。

    有的时候,无事献殷勤比唇枪舌剑更能令人感到如履薄冰!但要说这种感觉来的毫无根据,那只能将其归咎于命运死水微澜的那波纹中。

    看不清,道不明啊。夜无仇呆呆地想着,便乍然听闻脑海中有道声音在说话,此声音回荡穿响,似空谷跫音,冥冥中带着些真切。

    “快离开卜端良地界,有人要捉拿你!”

    夜无仇顿觉震聋发聩,倒不是因为这声音大,而是其与自己交流的方式以及所说的内容!

    谁!夜无仇如坐针毡,腾的直起上半身,他不可置信地朝弗克洛瞅了瞅,结果后者亦回过来惊骇的神情。

    “大人,此人专修精神力,怕是将之修炼得炉火纯青。”弗克洛低声道,语气中参杂这着难以置信,“我仅能将其微微阻滞,但要说将之彻头彻尾排斥在外,还差的太多。”

    夜无仇将欲再开口,却又听闻脑海中如炸雷般响起暴呵:“我是前方藏青色的青年,不要奇怪,我不会伤害于你,相信我快离开,此地过于危险!”

    夜无仇痴痴地将目光投去,只见青年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当真如其所说,那这青年心分二用的能力当真达到宗师级别的地步。

    夜无仇及至此时,终于有些慌神,且不论青年是是否真的在帮自己,单看自己眼下的处境便可知随时随地都有暴露的危险。他思来想去,虽然确定无疑尾巴都于野狼谷甩掉,可莫名其妙的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便是他难以让自己的心灵与懒散沆瀣一气的理由。

    揣测终究是空想,没有根据那便脱离物化而变得唯心,于他心底积压的疑虑在青年为其疏浚的沟渠中倾泻而出,夜无仇没有犹豫,果断地站起身低声道:“我们走!”

    “大人,我们去哪?这个地图难道我们不要了吗?还有银汉星云铁?”

    夜无仇无言,按照事实来说今日就如同以往无数天同出于一个模子,平淡无奇,毫无特征,可越发平凡的表象便越能激励人们的想象与创造,大概基于此点,灵敏多变的思维便对危机的到来产生极大的震颤。

    “保护好灵畅!”夜无仇低语道,随后众人鱼贯而出,一路上畅通无阻,礼仪领班以诚挚娇媚的笑貌欢送。

    走着走着,夜无仇豆大的冷汗珠终似雨夜橱窗,当雨珠表面张力承受不住重力的强压,便涔涔滑落。

    无数暗中窥伺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毫光,地狱深渊般的凝视摄魂符咒催命连连,绝对不是人的眼睛!夜无仇不断斟酌,可最后惊恐万状地发现,就在自己等人看着弗克洛与陨雷皇争锋之时,洗尽铅华放见本真的回忆才缓缓上映!

    是心中的恶魔还是地狱的恶魔,亦或者说心即地狱!

    “无仇,发生了什么!”霍杰急匆匆地赶在后面,快速的赶路让他有些喘。

    夜无仇等人直接冲出九重天,他回头看了看九重天雄伟壮阔的门脸,而后叹气道:“人生如草芥,当为薪柴填,绝对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人类!”

    霍杰闻之大感诧异,追问道:“什么不是人类?”

    夜无仇的眼睛直了好一会旋即犹如大梦出醒般,深深地看着霍杰道:“就在拍卖会场,有好多并非人类。”

    “什么!不是人类那是什么!”霍杰暂时没听懂,但无论有没有真切地听懂总得需要猎奇心里的怂恿。

    夜无仇自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道:“虚虚幻化,掩映交错,当以明鉴心,折射混浊事。那个青年用隔空传音,让我忽然明白了个道理。”

    “什么道理?”

    “当你心生疑虑之时,你已然身坠地狱!而我,恰恰是陷入这样的魔观!”夜无仇这样说着,恶寒再度涌上心头。

第206章(五)

    砭骨的寒意似附骨之蛆直往骨缝中钻,那种源于灵魂的战栗令夜无仇无所适从,安巢倾覆,青冥猩红,如果硬要将这种绝望的感觉巨细无遗的表露出来,夜无仇倒是乐于倾诉,毕竟沟通乃缓解的有效方式,心灵的同气连枝总比独自承受灭顶的压力要强得多,用他的话来讲便是:“寻常的恐惧皆以眼入心,触目生情而百感氤氲,而我所经历的,没有滥觞,毫无踪迹,似羚羊挂角,完全出人意料的在心中凭空臆造,而这种臆造并非我自己能够自觉控制的。这种情绪像是自无尽深渊中伸出的密密麻麻的触角,那代表绝望的怪物嘶吼着要奋力爬出来,朔风冷雨,邪月黯淡,荒无人烟的心野上充满了具有预示意义的疮痍,我清清楚楚的预感到要面临着什么,令人窒息的沦丧感鸱张鼠伏。”

    四人听完良久无言,能说什么呢?安慰的话难免显得有些幼稚。夜无仇津津的冷汗足以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超脱他们的掌控。

    就连弗克洛也缄口不言,他从来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他的人生履历极为丰富,参加过与幽居森林树洞族的战争,闯过恶龙的巢穴,斩杀过恶灵骑士,就连自米诺斯迷宫之中的惨烈勇进,也称不上其传奇阅历的精华。可饶算如此,其征战的岁月比普通人吃过的米还多,却亦未曾见过如夜无仇如此状况,也就是说,前所未有的挑战图穷匕见。

    “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霍杰沉默片刻试探性问道。

    “迅速出城,此地不宜久留。”夜无仇凝眉,浓浓的后怕让其心有余悸。

    “明白。”霍杰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五人疾步而去,自九重天拍卖会场至两条街后,由于夜无仇心中慌乱,唯有不断地行走不断地逃离,才可以让其内心稍微好过,因此速度是极为可观的。

    夜无仇眼见着车水马龙商旅络绎,可忽然有种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看的视角,他这样看着不觉痴痴地顿住了脚步,那种陌生到极致的疏离感让其感到无与伦比的惶恐。

    “这便是别人的人生。”夜无仇眼睛发直,愣愣似丢了魂魄,“充实而祥和!”

    言讫,两道清泪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浅浅的印记。

    到底是怎么了!原本好好的在拍卖会场,为何会这样!弗克洛心中焦急似火烧,他趋步向前,观察着夜无仇,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怕出乱子,只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耀阳渐渐地垂下,在天空中划出日复一日的轨迹,终将无悬念地薄近西山。

    夜无仇瞪着眼睛微丝不动伫立原地神游太虚,就在弗克洛以为其走火入魔之际,他陡然抖擞精神,难以描摹的炽热在他的眼中升腾!

    “走!我们回去。”夜无仇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回去?”弗克洛见夜无仇复苏而欣喜的神情蓦然再度凝滞,他试探性道:“大人,我们回去干嘛?”

    夜无仇显得兴味盎然,他颇为亢奋地停住脚步道:“地图尚未到手,银汉星云铁亦未获得,我们来此地意义何在?”

    “可……您刚刚……”弗克洛吞吞吐吐犹豫不决道。

    而就在此刻,空间的扭曲微不可察地波动在太阳坠落前照射而出的那一缕光芒末端,弗克洛敏锐地捕捉到此细节,他眼睛微眯,睫毛的倒影清浅地印在他瞳孔里,于此同时,某种不可思议的荒谬感荡漾在他的心头。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中间定然有什么猫腻!

    他赶忙看向其他几人,只见本来兴致勃勃的夜无仇此刻却突兀地再度沉寂,他宛若梦幻般闪现至几米外,双手垂立头颅深俯,整个人透露出森罗地狱般的死寂与可怖。

    而霍杰、云小蝉、霍灵畅亦是如此,四人俨然透露出行尸走肉的**之气!

    “你们……”弗克洛伸出手,先舍弃夜无仇而是走向霍灵畅。

    就在弗克洛的手即将接触到霍灵畅的肩膀之际,异变突发!

    “吼”霍灵畅蓦然抬起头,迎接弗克洛的不是平日里那张娟秀的眉眼以及冰肌玉骨的容颜,而是形容狰狞的丧尸脸!左半边惨白的肌肤毫无血色,干燥到皲裂的毛孔渗透出浓稠的黑色黏质,而更加令人可心之至的乃是其右半边脸,猩红色的皮下组织裸露在外,鲜明生动的血泡清晰可见,而连带着右眼没有眼皮,硕大的眼珠几乎要坠落出来,若不是有着隐约可见的神经相连接,哪怕是阵微风都足以使其眼眶空落落。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弗克洛掩住口鼻连连倒退,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的心中终于确定了事出反常,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彻底静下心,脑海中从头至尾检索事件发展以期察觉到纰漏。

    “吼”此时不能称之为人了,四具类似于沼泽之中所见的僵尸扑将而来,弗克洛身手矫健,接连躲闪,可他去哪僵尸便跟到哪,难缠至极!

    弗克洛的心中忽地闪过灵光,“牧尸者”这个称谓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堂堂热闹繁华的都驿中何来僵尸?众多人类高手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如此想着,弗克洛忽地嘴角抹上恍然大悟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就在此时,三种光芒似山洪倒泻般冲刷吞噬,一道猩红似血浸晚霞,一道金白似神圣祭祀,一道赤金似星辰大海。三道光交织汇聚,而后又各奔东西,翻天覆地,游龙戏海,煌煌瀹瀹,雷奔电激,在无尽的苍穹中呈现出唯美的错觉。

    顿时,若洗尽纤华,真相毕露,当眼前的场景于黑暗中缓缓浮现,弗克洛忽感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脱落发出“嘶”的一声轻响。

    “咦?”弗克洛呆呆地环顾四周,发觉四周仍是在九重天拍卖会的高级会场中,自己正稳稳地坐在舒适的椅子上。

    他赶忙向身边看去,只见夜无仇等人亦大梦初醒相顾惊异,皆对所经历的感到百般不解。

    “怎么回事?”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

    拍卖会此时进行得热火朝天,毕竟刚刚经历了千万黄金的重磅出击,人们对拍卖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虽然买不起,可没人说看不起啊,看着诸神之战,也是一种赏心悦目。

    此时陨雷皇已经将价抬高至一千一百万两黄金的地步,他与其他几个紫金级大佬死缠烂打终于有胜出的希望,却被先前那桀骜不驯的老头以微弱的价格略胜一筹。

    陨雷皇大动肝火自不必说,可却略显无奈,无论他如何加价,亦或从其他方面暗示老头所要面临的威胁,那老头皆冥顽不灵般不依不饶,适中压制其一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夜无仇深深地喘了口气,他此时胸间还残留着余存的悸动,那种要自我湮灭的崩溃情绪令其胸腔至此都为之震荡。

    “幻象,连我都没有办法抵御的幻象。”弗克洛喃喃道。

    此时此刻,两位女子的脸颊上依稀残存着泪痕,溺水而后重生的喜极而泣再度让两位女子脆弱的神经被抻出抵达韧性临界的长度,遽然放松后,两种极端的相反相互接连转化将他们的衬托得愈发楚楚可怜。

    “好恐怖的幻象,”夜无仇按着胸口,那里嗒得疼痛难支,“相比于在迈恩瑞中打开摇光玉玺匣子,这个幻象的目的是要我们的命!”

    弗克洛慎重地点了点头道:“大人,设此幻象之人的确是意图要我们的命!不知何人与我们有这般深仇大恨!”

    “春眠日迟迟,大梦谁先觉!”夜无仇叹道:“死亡常伴我等危浅之身,若不能小心前行,又岂可臻久远之日后?这个幻象倒更像是预警,我们日后得做好心理准备。”

    弗克洛亦叹气道:“没错,我们若是心有旁骛,定然死无葬身之地,对我来说如此,对大家来说亦如此。我们不必知道其他人在幻象中所经历的,于事着实无益者不必多论。据我猜测,释放幻象的鼠辈必定与迈恩瑞旁沼泽牧尸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无仇点点头道:“我亦有此感,只是牧尸者驱赶尸体作战,何时会幻术了呢?”

    夜无仇率众在沼泽中鏖战,对沼泽生物大致了解个遍,每个种族的天赋技能如何也是颇为熟稔的,从未有哪个种族在制造幻象上有造诣。

    此话说完,几人陷入沉默,无论怎么说潜藏的人或者势力已经盯上他们,旦夕祸福,安危荣辱,皆在朝朝暮暮之间。

    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去管拍卖品的状况,除死无大事,危机关头又岂能舍本逐末?

    “咦?这是什么?”霍杰的呼声引起几人的注意,只见霍杰自地面上捡起血红的剪纸剪成的小人,用豫章之木结成构架,纸糊成身,绫绸以饰,此时却是裂作两瓣。

    紧接着,他们又分别于各自脚底下找到了同样的小人,它们个个从中裂开,不断流着殷殷粘稠的腥臭液体。

第207章(六)

    血脉温热,灵魂的慰籍带动灵犀的震颤,夜无仇蓦然感到细微的嗡鸣声触及脑海,那种感觉恰似风吹银铃,回环着百锻柔情。

    先前没有注意,可现在却蓦然涌上心头。夜无仇轻轻挑了下眉毛,纳戒中的两柄圣剑魔剑似通灵般传达出善意的情绪,这让他心生温馨,看来这幻境便是被两柄神器所破。

    但是当时乃三道光束芟荑杂糅,爬罗剔抉将所有幻象摒除,赤红的乃魔剑“赤血残云”,圣洁的乃圣剑“黎明的宽恕”,而那道宛如星辰大海的绮丽华彩绸缎呢?夜无仇眼睛微亮,他急忙看向霍杰。

    果不其然,霍杰此时此刻的神色亦有所波澜,他说道:“元枢星鉴有些异样。”

    夜无仇知道他所说的“异样”具体所指,就算没有同为神器的感同身受,也可以从他那温馨的表情中窥出端倪。

    真挚的战友啊,夜无仇抿嘴笑着,神器有灵,虽说并未发掘真正的灵智,可这并肩作战的慨然浩气,以及微弱的颇为人性化的情绪,都足以使夜无仇视之若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

    就在夜无仇为神器的灵性而感慨之际,他突然感到胳膊处传来撕扯的微疼。他撸起袖子笑道:“小不点你醒啦?”

    小不点自从一行人劝退天罡古凰族后边酣然入梦,及至此时方才有动静,夜无仇用食指指肚疼爱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却错愕地发现它有些异常。

    小不点瑟缩着,虽然体积非常小,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其粉嫩的肉膜在不停地颤抖。“啾啾啾……”颇显凄厉的惨叫让夜无仇顿时心头一紧,旋即忙问:“小不点,你怎么了呀。”

    弗克洛与霍杰注意到此幕,便放弃研究神秘的纸人,转而凑近观察起小不点来。

    “爸爸,刚刚有好邪恶的灵魂力灌注在你身上,我害怕。”小不点如此说着,愈发将夜无仇的胳膊抱紧。

    这看得是夜无仇万分的揪心,虽说小不点刚刚出生便玩弄自己一下,可那也全是处于小孩子的调皮,全然无恶意,再说他既然叫夜无仇为“爸爸”,夜无仇已经把它当做是自己的亲人,看见至关重要的人如此,如何不愤慨!

    “小不点,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体会到那邪恶的灵魂力来源于何处啊?”早在小不点呱呱坠地之际,夜无仇便感受到其极强的灵魂力,那种若铁树开花光彩绝伦的神奇出世,愈发彰显出小不点的不凡。毕竟拥有天罡古凰族的直系血脉,精粹且纯正,要不然也无从让斗婴境界的夜无仇陷入无法分辨的幻境。

    小不点不断战栗,但在夜无仇的安抚下状态显得稍稍好了些,他短小的喙轻轻地向某处指了指,几人连忙投去视线,只见小不点所指的方向乃庞大的拍卖会场正对着他们的那一侧。

    也就是说夜无仇等人乃处在拍卖场的最末端,而灵魂力来自于舞台的侧面。那里有与墙壁涂饰着同一染料的铁门,铁门隐蔽性很强,若不是提前知道而仔细检索,大略觑去倒真难以发觉。

    由于距舞台较近,所以铁门也暴露在灯光之下。

    “那是进出口?”夜无仇凝眉思索,他无从辨别那扇门到底有何用处,于此同时他又对小不点的实力信心满怀,当下便陷入两难的境地。

    难道就在诡异的时局中放任自流?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亦或者说畏惧于幻象中歇斯底里的恐惧与崩溃,从而自暴自弃?若是孤家寡人那还好,可自己一路走来肩上负担着太多太多,若不寻根问底弄清楚原委,岂不是对身边的人都不负责?岂不是对自己所背负的血海深仇的亵渎?更何况,夜无仇垂下头像年迈的将军欣慰地看着佼佼后辈,坚定的信念在不住地升腾。

    “这个纸人收好。”夜无仇缓缓吐出口气说道,他仔细回忆事情的始末,最后于某一时间点上敏锐地摄取到碧洛春的面孔!就在弗克洛与陨雷皇叫板之际,藏青色长衫青年出面调解的同时,他正是在那个方向看到了碧洛春的身影!

    此时此刻,纸人之上虽说蕴藏着庞大的信息,可眼下并非研究的好时机。

    他抬起头,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陨雷皇,又瞥了眼洋洋得意的老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于自己失之交臂可以说令人略抱遗憾,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千万两黄金的家底倒还在,虽说未能与碧洛春践约,可这紫金卡于自己已然无益,双方互不干涉,权当萍水相逢转身陌路吧。

    思及此,凛然的神思跃上心头,他肃然起身。

    等等,先别急着下定义,碧洛春这个女人不简单,在没有探清事实,给自己等人合理的说法之前,决不能轻易将谁的嫌疑撇清。

    “无仇,去哪?”霍杰问道。

    “去探明情况。”夜无仇声音夹杂着阴森冰冷。

    拍卖师将头上细密的汗珠抹掉,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随着地图这件重中之重成功拍出,他也是完成了自己绝大部分职责,剩下的中规中矩,既不需要发挥创造也不需要奇绝突起,对于熟稔操作流程的他来说要做的只有轻松的报价以及拍板。

    这件地图的拍卖过程可谓屡屡出乎意料,先是桀骜不驯的老头不知从哪来的巨富和自信,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恒压别人一头,甚至引出颜中羽与其的恩怨纠葛。而后突如其来的新生紫金贵宾以四百万黄金的跟价直接将拍卖引进千万大关!如此不可谓新生的紫金贵宾不出手阔绰,但与此千万黄金相比,给人更多震撼的则是其通天彻底的本领,那就连陨雷皇都难撄的锋芒,历历在目地刻在他的心中。

    想到此他不得不向自己提出疑问,为何在群情激愤之际他便去请求支援,可管理层硬生生拖住时间直至两位斗皇大打出手,造成相当规模的破坏。这中间是否存在耐人寻味的潜藏目的?

    而最后,原本横空出世的新生紫金贵宾却销声匿迹,就仿佛未曾出现过,只留下陨雷皇与老头纠缠跟价,最后在暴怒的陨雷皇的注视下,他敲定地图属于老头!

    “中场休息!大家可以四处走动放松放松,拍卖会将于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进行!”拍卖师如是大喊,他摇了摇酸痛的脖子,走了下去。

    “哗啦啦。”随着这样宣布,场中绝大部分人皆起身而去,向拍卖场外面走去,毕竟还有一个时辰才进行下半场,大部分人不是出去透气就是去街边酒楼吃点当地特色美食。

    夜无仇逆流而上,大家皆往拍卖场后汇聚,唯他等五人向拍卖场中挤过去。哪怕是戴着面具,他们都能感受到沿途投过来的敬畏的目光,人们虽然响应陨雷皇的号召而声讨繁密,可真待见到弗克洛的滔天气焰之时,自觉地萎靡是他们躲不掉的选择。

    “拍卖结束,又不知得多少暗中的交易在进行。”弗克洛冷笑着扫视人流,继续道:“弱肉强食,尤其是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情况下,无情的地下操作便显得猖獗异常。”

    夜无仇闻之略微侧了下脑袋道:“哦?那你说杀人越货这等勾当是否算得上地下操作呢?”

    “大人,这或许不是最精明的选择,可永远是最直截了当的选择。”弗克洛笑道。

    夜无仇笑而不语,弗克洛与霍杰相视了然,佟二的小命,怕是在阎王的生死簿上划去半截了。

    当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五人站在铁门口,无形的局促感笼罩着他们,“咚咚咚。”夜无仇抬手于其上简单而沉着地敲了三下。

    无人应答。

    夜无仇皱了皱眉,旋即又敲了三下,亦没有丝毫反应。

    他感到有些意外,旋即用手按着扶手前后晃悠,最后当他拉门的时候,铁门啪的一声开启一道缝。几人面面相觑,急忙看向里边,只见石阶逐级而下,在离地面近一丈的地方连接着隧道,隧道入口散发着幽冷的光束。

    “这……”霍杰有些支吾,毕竟这等像极监狱天牢的阴冷鄙陋之地着实有些人,而光从那凹凸不平的青石台阶来看,里面必定好不了哪去。

    至少,与这金碧辉煌的拍卖场,已经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我们走!”夜无仇的语气颇为坚定,尽管胆寒在他的身上亦有所征显。

    “我不下去,谁爱下去谁下去。”云小蝉果断发声拒绝,“若是在下面遇到危险,谁来解救我们!”

    夜无仇淡淡地瞥了眼她倔强的气鼓鼓的脸,又瞥了眼霍灵畅同样难看的脸色,旋即道:“有何事弗克洛会保护我们,斗皇巅峰的实力,足够我们依仗的。”

    云小蝉分毫不让据理力争道:“那弗克洛有没有被先前那幻境所蒙蔽?杀手既然拥有令斗皇巅峰强者都为之马失前蹄的实力,虐杀我们岂不是如探囊取物那般简单?”

第208章

    夜无仇略作沉吟,旋即环视道:“弗克洛,你留下来作保镖,我下去探探情况。”

    如此说着,他格外看了眼云小蝉,眼中莫名的情绪在酝酿,随即他说道:“尤其是云姑娘,云庄主的女儿,尤其得注意她的安全。”

    言讫,扭头便欲钻进铁门之内。

    “大人。”弗克洛大步跨上前,一个闪身便挡在夜无仇前面,“大人,下面不知是祸是福,岂能以万金之躯轻易涉险?”

    夜无仇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弗克洛,旋即笑道:“堂堂男儿,岂是那么娇气的?修短随化,终期于尽,若是阎王定要我三更死,不要说你,纵算武之圣者也束手无策。”如此说着,他略微喘了口气,侧过头,目光在霍杰的脸色流连一圈而后接着道:“这个问题无数次的重复,我既然担任圣骑士之位,执掌权利的同时还担负着无尽的责任,如今潜藏的大敌暗中窥伺,如不能及时将其揪出,定然扰得我等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无怪于云姑娘的埋怨,当霍杰与刑严身手濒死之伤的时候,我便受到了来自灵魂的叩问,到底是为什么,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夜无仇平淡的语气娓娓道来间充满铿锵的力道,他稍作停顿,用以下的话作为结尾,“为将帅者,身先士卒,马革裹尸,那样虽死亦无憾。”

    弗克洛接触到夜无仇坚毅的目光,当下叹了口气,心知劝谏必然无果,只得犹豫道:“大人,您若是有所闪逝,臣无颜面再见迈恩瑞的子民,臣愧对迈恩瑞的远圣贤贤啊。”

    当下,弗克洛隐忍着怒火,视线越过夜无仇对云小蝉说道:“大人枵腹从公不惜以身犯险,你就算知点义理也不会任性到如此程度!”

    云小蝉兀自挺起脖颈满脸的不屑,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别处。

    夜无仇笑道:“别让霍杰为难,毕竟日后都是要成为一家人,谁还没有点坏脾气,算了吧弗克洛。”随即他又转身对满面纠结与抱歉的霍杰道:“我等对云庄主的承诺,自当遵从,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不作无端诳语,对云姑娘的包容是理所应当的。”

    霍杰默然不语,他心中羞臊的同时对夜无仇满怀感激。说起来他多少有些难为情,当初在桃醴山庄农园中,他与云小蝉两情相悦,强盛而来的青涩的情感让他忽略了全部,待他发觉时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后来随着这一路行进,因为云小蝉的缘故,夜无仇屡屡受到委屈,而亦或秉承云中歌的嘱托,亦或碍于霍杰的情面,亦或出于自己的大度,夜无仇处之若清风拂山岗。但无论夜无仇如此胸怀的发韧于何端,他都为自己的兄弟而感到愤愤不平,他试图去指责云小蝉,可缠绵于心中的爱意成为他行使正义的雕墙涂壁,明明话到嘴边却归于靡寂。

    难当的羞愤让他面对夜无仇是总是感到颜面无存,泥泞的思绪使其深感自己乃见利忘义重色轻友的无良之徒。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让夜无仇指责自己,可正是他与夜无仇的高风亮节相形见绌下,自尊坠入谷底。

    可以说,他的沉默酝酿着磅礴的情绪。

    此乃夜无仇不清楚的,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做完这一切登时喝道:“弗克洛听令!”

    弗克洛怔了怔心知夜无仇将要说的话,略显无奈的同时抖擞精神挺身如椽道:“末将在!”

    “军令如山,尔能否胜任!”

    “誓死不渝!”

    夜无仇当即果断地大步向前走去,只听闻“噔噔噔”的声音逐次响起最后至渺茫,众人才意味良多地相互对视。

    霍灵畅优柔的眼神泛着无尽的忧虑盯着入口,涟涟若秋波荡漾。

    在离地面一丈的石阶下,夜无仇刚脚踏上便觉得寒意砭骨,这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四周那肉眼可见的缭绕寒气,这一点夜无仇心如明镜,那种寒冷是来自于心底的震颤,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迈进而不可遏制地化作牙齿“咯咯”抖动的现象。

    强忍着恐惧,他将心底先前幻境中留存的恶劣影响所与眼前环境颇有默契的共鸣尽力压制,不断地深呼吸,夜无仇绷紧通体的肌肉,以换来些许的暖阳。

    如此反复,状态得到良好的改观,夜无仇这才注意起眼前的环境。

    触目所及乃戏班后台,演员的化装区,联想起九重天拍卖场中的舞台更类似于演出所用而非专门拍卖,当下也就释然,想必九重天拍卖场在拍卖的同时还干着勾栏瓦肆的活计,亦或者租赁场地赚取戏班的场地使用费。只是为何这些东西看起来如此的成就?难道是这朦胧的淡蓝色寒气所映衬的?还是说这里压根就是荒废了的?

    不得其解,夜无仇索性缓步往前走,小心翼翼,毕竟那潜藏的杀手就在这里。

    木制的青龙偃月刀横亘在角落,红缨枪三叉戟等兵器胡乱摆设,生旦净末丑等华丽鲜明的服饰样样俱全,不算叠起来的装备,光看那挂在架子上成套厚重的服饰,便可以想象当初人烟兴盛的时候是怎样的辉煌。

    夜无仇的手指抚过一具黄金锁子甲的衽裙,心中逐渐安定下来,他被迷离恍惚的往昔浓郁的人文所摄住心神。

    不知何时起,淡蓝色的雾岚逐渐浓郁,浓郁到即将覆盖住整个空间的地步,夜无仇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他眼中充满着欣赏观看所有的一切,正寻思接下来是否继续向前探索穿过前方那个门洞之时,再抬起头,愕然的发现自己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浓稠的寒气扑打在他的睫毛上,能够明显感觉到局促的压力。

    夜无仇登时惊慌失措的立在原地,强盛的惊恐登时漫上他的心扉,何去何从?天地茫茫。哪怕四周无垠,可虚无一片与周身束缚有何差距?与局促在棺材里唯有的好处便是手脚可以灵活挥动。

    “谁!”夜无仇终于知道陷入别人的圈套中,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这个人,多半便是杀手。

    天地茫茫,无人应和。

    夜无仇就好比渺小的沙鸥无所依存,他掌间乍然崩现跳动的金色火焰,强盛的金煜斗气化作流星向极远处抛射,最后仅能穿透两米左右的距离便湮灭无影。

    “鼠辈!出来!”夜无仇大喝,闪耀的斗气倾泻而出,金光四溢,但面对这厚重的雾霭而无能为力。

    无尽的雾霭好似随着夜无仇的折腾而有所反应般,竟呈现颇有规律的流动。

    “哈哈哈。”苍茫的好似大山中的回响,夜无仇闻之只觉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不知其人几何,其身何处。

    “你是谁!”夜无仇的声音好似穿不过数尺便被压抑至消弭。

    “小朋友,神器的威力当真不可小觑啊,哪怕仅仅是其乍露的锋芒,都不是我的幻境所能抵御的。”声音嘶哑得令人很不舒服,夜无仇皱眉仔细聆听。

    “你到底是谁!”

    “别着急知道我是谁,你有神器护体我的弑杀幻境暂且奈何不了你,可是我转而换作平和的迷局幻境,却未能激起神器的反弹。这对我来说十是个好消息,可对于你来讲,却是万万的不幸。”声音说完嘎嘎大笑,那种粗砺的声音伴随着空灵回响显得诡秘异常,“你以为没有必然的杀意我便奈何不了你吗?走出来,你我应劫对弈,棋着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哪怕神器也救不了你。”

    夜无仇静静地听完,只见眼前山河开辟,庞大的有若山谷般的宏阔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云雾避退,若从中劈开,四野稀薄,朦胧诗韵,若不是知道此时正深陷囹圄,夜无仇定然得欣赏一番。

    待雾岚退避至虚无之中,夜无仇四下观望,只见此时的他正处在断崖边缘,下方的深渊中被一张庞大的棋盘所覆盖。

    “这个棋盘……”夜无仇大略觑过去,略感奇怪,但未来得及思考,便被断崖对面的黑影吸引过去。

    夜无仇云山雾罩不知所谓,他刚想动弹,却被主宰幻境的声音制止:“不要妄想过去,不遵守游戏规则,便注定泯灭。”

    夜无仇将踏出去的脚收回来,耐着性子道:“快点讲,我可没闲心跟你玩什么游戏。”

    “小朋友,不要这么狂躁,有耐心则最好,没耐心也得忍着。这关乎你的性命,就连我在设定幻境规则之后也改变不了。”声音里充斥着戏谑。

    夜无仇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黑影,试图寻找些端倪,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位仅仅十是个黑影而已,与这道声音并非同一人。

    或许那黑影便是所谓的“规则”吧。

    夜无仇心中凛然,静下心仔细倾听。

    “看来你学得精明了,那好,游戏正式开始!”声音的尾韵刚落,隆隆的声响四野大作,只见四尊魁梧高大的雕像在正方形的棋盘四角缓缓升起!

    夜无仇仔细观察,只见那些雕像活灵活现,代表着四种神兽!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第209章(二)

    “四象神兽代表着春夏秋冬,又相应的各有寓意。”冥冥之中的声音解释道,“其中白虎主战,主杀,不吉之兆,而恰逢深秋,万物凋敝,肃杀之气,猖狂无制,当为极凶之境。”

    如此说完,只见栩栩如生的白虎雕像轰隆隆地向前滑动,由棋盘外正式驻进棋盘边角的那格。

    由此,夜无仇才注意到棋盘的模样,棋盘呈正方形,分别有四条经纬线将棋盘分割呈五行五列的网格状,除却刚刚行进的白虎雕像,其他三尊雕像严阵以待地静默伫立。

    “小朋友,下面我就来讲述游戏规则。”声音充满着戏谑,“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落点于网格中,则该点与朱雀青龙边线以及玄武青龙边线垂直设线,围拢成方形区域,两条线所设的界限以东区域皆会填满,对手将不能在此地域落点。”

    夜无仇仔细盯着下方,凝眉思索,既然无力强行突破幻境,那么便迅速进入游刃其中的状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批导,才是把握机会的正途。

    只见下首方棋盘上十分应景地出现淡蓝色荧光棋子虚影。虚影随着冥冥之中的话而改变状况,此时的棋子虚影已经落满一个区域,这个方形区域在棋盘里的角,也就是玩家落子的点闪烁着幽幽光泽,像是在散发着狰狞的恶意。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在笑你长得丑。夜无仇脑子里无良地闪过这句话,他静静地看着断崖对面的黑影,脸上出奇地露出笑容。

    那个黑影身上仿佛在燃烧着黑色的火焰,那恍惚的轮廓边缘仿佛具有象征意义,纹丝不动地伫立着。

    “小朋友,看见那尊白虎雕像了吗?两人按照规则轮流落子,最后不得不落在白虎雕像上的那个玩家则是输者,输者湮灭,这是这个幻境的规则。不要试图去打破这个规则,不要说是你,就算比你强上千倍万倍的强者都无能为力。小朋友,安于蝼蚁的命运,你先手下棋。”

    声音刚落,夜无仇只见右手边升起台面,台面上有模拟断崖下方棋盘的迷你棋盘,棋篓中装着数枚台柱型棋子,以供玩家博弈。

    “小朋友,祝你好运,游戏开始了。”

    还未等夜无仇思索个所以然,声音大笑而去,犹如渐行渐远般,回音逐渐散于苍穹之巅。

    夜无仇痴痴地看着眼前宏阔的场景,万里江山云气稀薄,淡蓝色的辉芒将整个视野映衬得超脱凡俗,好似蓬莱圣境,亦好似仙宸帝所,但夜无仇心知肚明,虚妄终归虚妄,眼前所见所闻皆乃以心所化,绝非真实存在。

    夜无仇心急如焚,但却又知道焦躁不得,这两种胶着的情感相互拉扯,这使得他外表沉稳可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起一个时辰的约定,眼下已经愆期,若再拖延下去,自己的部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闹出事怎么办?再者,他也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若当真埋骨于此青山绿水中,先不说将随同幻境化为虚无,更无从对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划上句号,如此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愈发如此想,夜无仇的手便愈发抖动,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黑影,杂陈的意味在他心中晕染。

    “爸爸,你别急。”此时,夜无仇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稚嫩的童声。

    正是小不点!

    “小不点,你怎么也进入幻境中了。你有什么办法?”夜无仇心中急忙问道。

    “爸爸,我也不清楚为何我能进入这里,我恍惚间看见淡蓝色的罩子将你的灵魂罩住,我便钻了进来。爸爸,你别着急,此幻境正如那声音所说,因为神器的原因,迷局幻境将杀意隐藏的很深,可以说如果选择得当,全无危险可言。”小不点的声音此刻显得万分成熟,夜无仇微微惊讶的同时,便隐隐感到小不点的天赋能力可能与幻境有关,要不然也不可能刚出生便给夜无仇个下马威,也不会在受到幻境大能的袭击后准确的感应到其所在方位。

    “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正确的路数,那么便全无危险?是死是活全凭我自己的棋艺?”夜无仇凝眉问道。

    “是的爸爸,幻境既然无杀意,那么就明确的告诉我们,有一条力所能及的通道供我们安全出去。”小不点声音略有凝重,“但是爸爸,无论如何还得思虑周翔,若粗心大意那还是得殒命。”

    夜无仇点了点头,他仔细盯着棋盘,脑海翻涌,思虑电转,试图找到规律。

    这不同于普通的博弈,值得肯定的是,这种操作空间有限颇为简单的棋的演化规律定然没有对抗性强悍的古老象棋那般纷繁复杂,其中也没有如象棋那般条流纷糅的内在纲领与神韵,因此若是能够找到其中简洁的规律,那么破解局势堪称轻而易举,可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如何去着手去探寻?

    夜无仇慎重地拿起一枚棋子自信掂量,棋局简洁的过程注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走错一步,那么绝无翻身的可能。要知道,作为这幻境规则的黑影是对这条通向生存的道路了如指掌的,他定然会对此路径百般阻挠,而同时却又不得不给自己绝大的生存希望来换取神器的安定,这样说来……

    夜无仇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苗头,这种灵光乍现的感觉使他将破解的线索范围锁定,第一步,肯定是第一步便决定着棋局的成败!这种棋局外的辅佐证明使夜无仇暗暗窃喜,这为觑破棋局的奥秘找到了通向光明的出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小不点不再作声,它目前的智商仅是基于天赋使然,在其他方面尚还不具备成年人的思考,也就没有与夜无仇探讨的可能。

    第一步应该落在哪呢?夜无仇冥思苦想举棋不定,试图剥丝析理,但以性命为代价便不可能不紧张,越是紧张思绪越没办法集中,汗珠如笋般冒出。忽然,就在时间长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枯燥的时候,灵犀闪现,他兴奋地看到了必然致胜的途径。

    他果断地举起棋子,落在某一点上,于此同时,光华耀目,此起彼伏,断崖下方的棋盘随之变势,只见大片的棋子布满其上,夜无仇满意地露出了笑容,他轻松地呼了口气,看向对面的黑影。

    夜无仇的棋子乃是黑色的,他落点的那颗棋子仍然如先前预演的那般散发幽幽光泽,可随着心境的变化,他在其上看到的是闪烁的信心。

    此点,正是以白虎为起点连接青龙后的第二个格子,也就是说如果白虎雕像为一一,那么此点便为二二!

    黑影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并没有任何的多余犹豫,在白虎朱雀以及白虎玄武这两条边上落下一子。但这在夜无仇看来已经多此一举了,觑破其中的奥理,便唯有致胜之途可以行走,他噙着笑,以白虎与青龙的对角线为对称轴,落下与黑影的白子对称的位置,无论黑影再如何落子,夜无仇按照这个方法,最后总是黑影的白子落在白虎雕像的位置!

    破局!

    当黑影的白子毫无意外地落在白虎雕像上,白虎好似活了过来,只见雪白的锐气冲天而起,巨大的吊睛白虎幻象霸气四溢地在黑影身后蓦然腾空!

    “吼”

    从夜无仇这个角度望去,只见半边天都被巨大的白虎幻象所占据,滔天的声势好似要将苍穹掀开,白虎的血盆大口中獠牙凌厉!

    “轰!”白虎轰然下落,庞大的身躯凌跃于半空,狠狠地俯冲下来。天崩地裂,海啸山摇,黑影刹那湮灭于无尽的白色锐气之中。

    强劲的飓风将夜无仇的银发吹起,其贴紧头皮聚拢在脑后,随着飓风的暗流波动。

    夜无仇眯着眼睛,淡定地看着此幕,心中满满的都是获胜之后的喜悦之情!

    “爸爸,太棒了,这个幻境在逐渐崩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小不点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正如小不点所说,随着白虎强势扑杀,黑影瞬间变作齑粉,整个画面都变得极为扭曲。海浪滔天,苍穹皲裂,山陵为谷,起为岳,随着时间的推移,秩序崩坏,万事万物归于虚无!

    当然,夜无仇与小不点除外。

    夜无仇兀自站在原地,只见雾岚退避,视野逐渐清晰,此时此刻他仍在戏班的更衣室中,他的四周仍是摆满着各种剧种所需要的道具。

    此时此刻,夜无仇正凝眉直视正前方,在前方门洞的黑暗掩映间,有道身影正背对着他。

    “阁下便是设这迷局幻境的高手吧。”夜无仇声音森冷问道。

    那身影微微侧过身,但由于光线的原因,他的面容不得而见,声音一如幻境中那般嘶哑,只不过此刻多了几分真实感,他说道:“小朋友,不简单啊,如此一来我暂时倒是真奈何不了你。”

    “你到底是何人!”夜无仇满腔怒火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勾起,他喝道。

    那身影没有作答,夜无仇当即举剑怒起,直刺出去。

    “噗嗤!”剑尖所扎中的,不过一纸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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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 踏歌征途,草木芊芊,少年蹁跹。看廖阔苍天,暮云连卷。顾首路遥,血光无绝。八极九野,战图横推,指点江山前挥剑。届风云,会廉隅九士,倥偬袭歼!犹忆故里曾眠,寻深情往事索归雁。降万方四裔,太平旭日,虎豹熊罴,弭耳伏地!星目烟眉,红锦花袍,展袂诸王皆朝见。尚不忘,侯光明佳音,那时岁月。踏歌少年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歌少年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