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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耳言十     踏歌少年行txt下载     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0章(三)

    夜无仇怔了怔,他又仔细检查了剑尖的纸人,最后不得不承认,此纸人正是与弑杀幻境中附他们身的纸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人擅长巫毒整蛊之邪术,此等邪术与鸠占鹊巢强夺魂舍的邪修还有所不同,其效果看起来皆让人望而生畏避之不及,可其中的原理却大相径庭,可以说完全分数两个流派。

    据说此蛊毒传自西域,夜无仇在天玄剑派时曾有所窥探,只不过与那西域高手仅仅有半面之缘,其所施展的蛊术神奇繁复,隐秘无形,无从体察,这样的功夫虽说在中原被视为邪术,可夜无仇在看来,是否为异教邪功全凭地域文化底蕴,在以“光明正大”为宗旨的中原文化为基调看待蛊术,那自然艰涩晦奥,隐秘阴毒,可若从西域本土的角度来看,此功才是克敌制胜的利器,旨喻风扬的武学正宗。

    因此,在文化碰撞中,总有人诸如夜无仇等叛逆者求变者,会看似离经叛道被那带有浓郁神秘色彩的御蜂驱虫,控儡巫蛊之术所吸引。

    当然,在夜无仇本人看来,自己理念的包容性有一定限度,就比如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夺舍噬魂的毒功存在的意义,此等邪门功夫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腐蚀心智,从而是宿主为人性中的阴暗所彻底趋势。所谓兵器本没有错,错的是使用兵器之人的贪嗔欲念嗜血野心,这句话足以揭示,要想止戈偃武所要面临的真正的敌人。

    “爸爸,那个人怎么忽然就没有气息了。”小不点的声音在夜无仇的脑海中问道,他虽然舒舒服服地趴在夜无仇衣袖里的胳膊上,可外界所发生的他都了如指掌。

    “此人倒是有些玄机,若是追根溯源地深究下去,他的功夫必然与西域有所传承。只是这纸人,倒有些像傀儡术。”夜无仇喃喃自语,他也不管小不点听不听得懂,当下用手将扎穿的纸人取下再度打量片刻便随手扔掉。

    这个纸人与弑杀幻境的纸人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弑杀幻境的纸人内有浓稠的类似血液的腥臭液体,既然弑杀幻境纸人具有所有的特征,那么留眼下这个纸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夜无仇环顾四周,随即试探性地往门洞里面探头探脑,可愕然发现门洞后仅仅是没有出路的仓库,里面屯着些落满灰尘的箱子。

    这里的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由于过多的箱子堆放无度,给人以狭小的局促感。夜无仇举目四顾,于此同时不断用手在墙壁上摸索,可不要说什么暗门,就连摆在明面上的机关都没有。

    但是那人影是如何出去的呢?

    他转念一想,既然称之为暗门,那必然有不易寻察的隐蔽性,自然难以找到,再者,空间穿梭或许很少见,可也并非没有,能人异士比比皆是,小小仓库又怎能困得住他们?

    如此想着,夜无仇心中充满了懊恼,自己以身犯险非但没有揪出杀手是何人,还差点殒命于此,当真不值当!

    “也罢,想来能有半个多时辰过去,趁拍卖场人还不多,赶快出去,免得他人生疑。”夜无仇噔噔噔快速行走,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便在石阶上出现。

    他一露头,便迎上了几人热切的目光。

    “大人,你怎么才下去就上来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弗克洛连忙凑上来问道。

    夜无仇听闻此言感到十分诧异,按理来说自己下去半晌,在幻境中耽搁如此长的时间,弗克洛何出此言呢?旋即他扫视拍卖场的观众席,愕然发现一个人没有,有点零星人也是往外出的。

    “我下去多长时间?”夜无仇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大人,您才下去就上来了呀。”弗克洛语气中充满关切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不是吗?”

    夜无仇涌上苦笑,兀自将他在先前的所见所闻复述一遍,四人亦深感离奇。

    “难道说幻境中的时间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时间?”夜无仇提出这样的猜测。

    “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霍杰发表自己的意见,接着他们几人将铁门掩好,往拍卖会场外面走去,边走霍杰边道:“我认为,幻境之所以为幻,其实不过是让对手以为自己所设的环境是真的。如果我是幻境的施法者,那么其中的规则都是我定的,只要我足够高明且有必要,我会让你相信自己变成了个黄花大闺女。”

    此话说出,几人哈哈大笑,弗克洛道:“**师言之有理,幻境不过就是用某些手段诱导你对精神的控制无形之中产生偏差,从而从侧面达到施法者想要的效果。”

    “有时候感觉,人的思维与精神,才是能够扭曲虚空蹈天杵海的真正强大的力量。”夜无仇闻言回想着幻境中对弈的场景,万千变化,骨气端详,随心所欲,遨翔太古,附形山河,寄寓乾坤,那千姿百态的瑰丽画面以及骇然可怖的肃杀之气,皆精神所化,可以说精神乃是己身与世界沟通的桥梁,而擅使幻境的大能塞人视听,使人如谙如瞽却自得其乐,细细思之何尝不是威力逆天的强大杀招呢?

    弗克洛笑道:“大人,如此说倒并无不可,我末将以为,傲然于天地间的人格,才是最伟大的力量,其之闪耀而出的光芒,荫庇万世,随万古江河同流,是永恒不灭的煌煌金乌!这远比用精神去作相互的攻击斗狠来得磅礴得多。”

    夜无仇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道:“就好比自古道家好究天人之理,此大道,亦有好捉妖擒鬼,驱邪避祟,此小术。

    如此交谈着,夜无仇心情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浓郁的紧张感逐渐得到缓解,他正交谈兴奋间蓦然觑见霍灵畅可人的容颜布满欲言又止,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而她要说话的对象正是自己。

    见夜无仇的目光正对着自己,霍灵畅好似触电般立即把自己的视线撤回去。

    这妮子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的?夜无仇微微一笑,当即终止话题走到霍灵畅跟前,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霍灵畅饱满的天庭光洁可人,从夜无仇这个角度俯视看去只见这妮子微微压低着头,面颊掠上绯红的色彩,古灵精怪的眼睛左右乱转彰显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夜……哦不,是圣骑士大人,我没有要跟您说的。”霍灵畅支吾着,最后的话好似鼓足勇气般一气呵成。

    “哦?”夜无仇顿觉有些奇怪,虽说自从古战场遗迹的风暴中爬上山顶安全地方之后,便因为琐碎的事务而没有多加注意霍灵畅,但此时面对她的感觉却有如尘落明鉴,格外的令人注意,“在这等非正式的时候,就别叫得那么正式,还是叫我夜公子吧,听着顺耳。”

    霍灵畅闻言微微怔了怔,接着语无伦次道:“遵命!圣骑士大人,哦不,夜公子!

    夜无仇虽说对霍灵畅的刻意疏离感到奇怪,可在此同时他更对眼前伊人感到由衷的怜惜,他笑若春风拂面道:“有什么事大可跟我直言不讳,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和你哥哥,我们定不饶他。”

    言讫,也不作耽搁,夜无仇扭身随着大家往前走。

    霍灵畅刚想说些什么,抬起头,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再次把话头压制回去,她双手纠结在小腹前面,紧紧跟了过去。

    九重天拍卖场的外面热闹非凡,聚集在此的都是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囊中可以说是富得流油,大手一挥几两银子扔出去都没有半点犹豫,因此吸引了很多小商小贩前来碰运气。

    几人避开耳目,沿着墙角行走,绕过街角,便到了裁缝铺。他们没有再带面具,毕竟面具已经招摇过市过,众所周知这样的面具下是修为通天的斗皇强者,就连赫赫有名的陨雷皇都无法撄其锋芒。

    “老板,给我等换套新衣服。”夜无仇露出和煦的笑。

    裁缝是一位发福了的中年人,他胖乎乎的脑袋显得极具亲和力,他并没有因为五人褴褛的衣衫而戴有色眼镜,反而愈发和蔼道:“小伙子,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啊,有的服饰可是很贵的。”

    夜无仇刚想取出几两银子,却只见内屋转出一妇女,妇女双手掐腰,蛮横的样子溢于言表,她正待呵斥裁缝,却觑见夜无仇几人。

    “小乞丐?哎呦呦,老钟头,你成天让我忍饥挨饿,却有这闲心陪小乞丐玩,你说我当初嫁给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女儿初长成,豆蔻待嫁,老钟头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我们小本生意利润微薄可没有那闲工夫扯淡。”妇人登时气焰嚣张,好似要把裁缝吞吃了般,一顿吐沫星子淹得裁缝哑口无言。

    “你们快给老娘滚蛋,瞧你们一个个穷酸样,还好意思站在人家店面前!快起开,别耽误我家生意!”妇人大步走来,好似河东狮吼道。

第211章(四)

    妇人刻薄的语言还未对夜无仇等人产生影响,却激起老钟头的微弱反抗,他虽然很胆怯可还是试图发声:“你别这样,他们是来买衣服的,是我们的顾客。”

    妇人登时横眉立目语调再度高八度道:“什么?我没听错吧,老钟头,你是要为了几个乞丐和我作对是吗?就一群乞丐还买得起衣服?我看你是成心气我嘞!”

    如此说着,妇人扬起手作势要打,老钟头战战栗栗地四处躲避,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五人面面相觑,悍妇的强势恐怖如斯,别说平凡的裁缝,就连弗克洛这等斗皇高手也被唬得一愣。

    可就在悍妇高高扬起的手要落在可怜的裁缝的后背时,她的动作却戛然而止。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柜台上的银灿灿的金属,似被其勾走了神。

    裁缝瑟缩着,但预想中的骤风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他迟疑地睁开眼睛,发现这暴力的婆娘正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什么使这河东狮改性了?

    裁缝小心翼翼地挪动视线,最后愕然发现柜台上摆着一块崭亮的白银。

    “这……”裁缝支吾着,他看向夜无仇道:“小伙子,这可使不得啊,一套衣服值几个钱啊,况且我这店小面小的,没有锦绣手艺也缝制不出高端的服饰呀。”

    “哎呀呀,老钟头。”还未等夜无仇说些什么,婆娘登时快如闪电一把将银子薅在手中,流利自然地放在腰胯间的暗兜中。她宛如在顷刻间换了个人,凶神恶煞的神情登时似解冱的凝冰,在看似毫不可能的情况下完成两个极端的转变,直接刨去中间的过度过程,她谄媚笑道:“哎呀小伙子,你们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呀,我们店品类繁多样式齐全,包您满意。”

    夜无仇诧异地看着神乎其神的变脸技艺,心中暗道,这钱财当真是好东西,威力强悍以至如此,要不然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曾见这裁缝的悲剧?

    夜无仇哑然失笑,他说道:“我也就不对你的势利眼作评价了,只是奉劝你一句,你做梦都没想到乞丐会拿出这么些钱吧。日后小心使得万年船,恭敬做事谦卑做人,若我但凡嗜杀,你的项上头颅可就不保了。”

    悍妇巧言令色道:“小伙子哪里的话,我这般贤淑和善,如何如您所说的那般?几位贵客快快请进,这里有现成的衣服,若没有合您心意的款式,还请明言,我让老钟头连夜加工赶制,定会包您满意。”

    夜无仇等人鱼贯而入,只见逼仄的木制架子上松松散散地挂着几套粗布衣服,说不上精致华美,但还算得上体面。

    夜无仇随意指了几件,悍妇笑呵呵地忙分别将之取下,夜无仇等人自内屋换好之后走出来,悍妇刚想讨好夜无仇的时候,却听闻夜无仇如此说道:“这有个机会,我这里还有白银十两,不知你愿不愿意赚。”

    悍妇怔了怔,她瞅着夜无仇噙着笑道面庞,旋即点头哈腰道:“小伙子,您说笑了,这谁和钱有仇?谁会嫌钱多?当然要赚了。”

    夜无仇笑意更盛,他取出十两银子,上下抛颠,惹得悍妇的眼神随之上下而动,“给裁缝诚恳道歉,这十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悍妇财迷心窍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息时间她愕然道:“什么,让我和他道歉?”

    “怎么?不愿意吗?”夜无仇作势要把银子收入囊中。

    “我愿意,我愿意。”悍妇讪笑道,随即她讨好式凑近裁缝,那股子谄媚劲难免令人作呕,五人连忙将头就过去。

    “老钟头,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罪该万死,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如此了。”悍妇嘴上这样说着,可眼神里却冒着精光,那闪耀的星星光芒里满是铜臭。

    可能是觉得如此的歉意不够诚恳,亦或者她觉得夜无仇无动于衷,她索性心里一横,自掴耳光,未等裁缝反应过来,“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悍妇的脸登时见红。

    夜无仇忍俊不禁,但于此同时心中着实叹息:“人之爱财,乃至如此,她不问为何道歉,只把道歉当做赚钱的手段,这如何得了?但是,存在即合理,如此悍妇以及女强男弱的形成想必是长久以来男尊女卑思想以及“贞节牌坊”的极度压迫所带给女性心里形成的极度扭曲吧,压抑的灵魂爆发之时,便是扭曲人性体制后的恶果,人们自产自销,报应不爽。”

    裁缝一把抓住悍妇再度抬起的胳膊,急急忙忙道:“小伙子,这钱我们不要,你也给她希望,她视财如命这可如何使得?”

    夜无仇见此终知闹剧落幕,他轻轻将银子拍在柜台上,转身而去,就在他即将转上街心之时,遥遥传来这样一句话:“老哥哥,得意时便笑,难过时便哭,若你爱你的妻子,何不秉烛夜游促膝长谈?世间万物因果轮回,所做的善与恶终将回归本身,带她去品这大好河山,历这春风化雨,半生尽如灰飞烟灭,何必被钱所栓?且行且珍惜吧。”

    如此,夜无仇心中略有感慨,他看着霍杰笑道:“兄弟,妻子如此,该当何论?”

    夜无仇的话似乎有所影射,可其虚之又虚,若硬要施加则有牵强附会的嫌疑,霍杰微微凝滞,琢磨不透夜无仇的意思,随即笑道:“合当教育。”

    夜无仇又接着道:“那丈夫若是不忍心下手呢?”

    霍杰眉头微皱,思忱片刻道:“无仇,你的做法于情于理完全正确。”

    夜无仇莞尔,简洁直接并且压低声音回答了句“哦”。

    云小蝉与霍灵畅聊些有的没的,两位女子两边张望显得漫不经心,弗克洛则警惕地留意周围人群,以防不测。

    就在他们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却蓦然撞见匆匆忙忙的人。乍一看这道身影有些眼熟,可待细细觑去,可不正是佟二吗?

    “跟上去。”夜无仇眉头一挑道,“霍杰你带两位姑娘去放烟花信号召集部队,我与弗克洛去一探究竟。”

    “好!”霍杰点了点头,五人分作两拨分头行动。

    佟二鬼鬼祟祟,不住地向四周观望,好像怕被人发现。他专挑人烟僻静的地方行走,而夜无仇与弗克洛亦戢鳞潜翼,佟二也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了。

    绕过两条街,佟二最终停在一道门前,此门毫不起眼,就是普通民宅的那种黑色的木门。他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随即里面有人开门,二者交谈片刻,因为距离尚远,丝毫听不见谈话内容。夜无仇与弗克洛躲在街角的石墙后,只知道佟二在交谈完毕之后便扭身匆忙往回走。

    “这佟二在干嘛呢,所作所为当真令人生疑啊。”弗克洛道。

    “总感觉佟二这个人他有些不简单,以他的心智还能成为卜端良的官员,先莫论大小,是个权位都必然有人觊觎。他既然能够屹立不倒,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夜无仇玩味道。

    “难道说就那个怂包还有靠山不成?”弗克洛瞅了瞅佟二的背影,笑意盎然。

    “那怎好说嘞,我们跟上去看看,他身上还有银汉星云铁这等稀有物品。若是轻易放过他,那我们岂不是很亏?”夜无仇示意,二人便迅速跟了上去。

    “大人,这银汉星云铁当真这样稀有吗?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是在质疑堂堂星主的话?”夜无仇打趣道,“霍杰的故事我也曾跟你们几位将军讲过,尤其是你这个随军参谋。”

    说道职位问题,弗克洛顿时满脸苦涩蔫巴下来。

    “星主的能力便是掌控星辰之力,浩瀚寰宇,孕育非凡,这茫茫星辰何其神秘庞大,没听说过自然是正常的。当然,你或许要问霍杰会不会看走眼,毕竟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那块星纹铁有何不同吧?那我告诉你,星主赖以成为星主的,便是独其所有的智慧与力量,他是有可能看走眼,但那种几率你不觉得比你打不过斗婴大小相同吗?”

    弗克洛道:“大人,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师他得天独厚执掌星辰,虽说现在修为尚浅,可那份天赋却是掩盖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去将银汉星云铁抢过来?”夜无仇半笑非笑地扭头对弗克洛道。

    弗克洛一愣,旋即邪笑涌上嘴角,他身形顿时幻化,而后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十数米之外。

    佟二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往前快步走,他刚刚交递消息,正心惊胆战怕被人发现的时候,蓦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

    “霍!”佟二被吓得一激灵,本来就风声鹤唳的他此刻的心好似被人攥紧,他僵硬地转过脑袋想看看是何人。

    一张陌生的脸,这张脸金发碧眼络腮胡子浓密显然是一副拥有西方血统的面孔。

    “我……我们见过?”佟二心惊胆战试探性问道。

第212章(五)

    “我们是没见过,可这个人呢?”弗克洛笑意凛然,微微侧过身道。

    佟二的视线犹豫地跳过陌生人的肩膀,只见巷子口处一道修长的身影傲然而立,虽说衣着朴素乃平头老百姓的服饰,可那气宇轩昂的气质确是隐藏不了的。

    “你是……”初时佟二还未辨认出来,可待他细细看去,登时错愕当场,“你是小乞丐!”

    夜无仇衣襟飘飘,健步走来,脸上不自觉露出邪意凛然的笑容,他说道:“怎么,才不见了不到片刻,便忘记我了?佟大官人可真是好记性!”

    佟二定了定神,他行踪诡秘自然有其道理,本想要避开众人耳目,可没想到欲盖弥彰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他之所以会如此担惊受怕,不过在于此地局势顷刻间变得云谲波诡,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的出现注定让这一带陷入暗流汹的境地。

    因此他所忧虑的,不过是那些图谋不轨的潜匿者,而不是眼前换了件干净衣服的夜无仇!

    佟二的脸上涌现出安心的笑,他挺起胸膛倨傲道:“哎呦?小乞丐,我不去寻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告诉你,今天不把两万两黄金还给我,我定然让你生活不能自理。”

    夜无仇笑意更盛,佟二前后的情绪变化他看在眼里,敏锐地抓住细节,从而也更加笃定事出反常,佟二定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本来,自己处于诸事之外,没必要惹祸上身,可不要忘了,他们本身又何尝不是处于危险之中呢?时势如棋局局新,若能够从佟二这里作为突破口,沿着这个冰山一角稽考探究,那么整个庞大的谋局脉络说不定会条理清晰地浮出水面,毕竟夜无仇还是喜欢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踏实感。

    “弗克洛,让我和佟大官人过过招。”夜无仇道。

    弗克洛闻言道:“大人,那您可要快点解决战斗,兵贵神速,我们大部队集合之时说不得卜端良便会发现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夜无仇掌间翻出流焰剑,层层漫漫的火焰具有浓稠的质感,就好似水波荡漾,与在龙蟠大森林中为了押运货物而经历众多战斗时已经大为不同。在无尽的战斗磨砺中,在以命相博的残酷血拼中,夜无仇自己都明显感觉到他无论是心智还是实力,在鲜血的洗礼下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这种进步并非体现在修为境界上,而是征显于某些不容忽视的细节上。

    从某种角度讲,与修为突飞猛进相比,夜无仇自己更欣赏眼下这种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凝实感,毕竟天玄剑神为他师尊的日子里每天都给他灌输一个道理,那就是夯实的基础才是渐臻辽的必要条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夜无仇将年幼时便深谙的道理印拓于此事上,他很容易明白自己该如何选择,天玄剑神乃当世绝代高手,登人神之峰极,他的智慧灿若星芒,贯通古今,眼界包举寰宇,诗书学彻东西,若他的话不值得相信贯彻,那么又有谁能担任夜无仇的现实与精神的全面导师?

    佟二先是一愣,旋即狞笑道:“小乞丐不简单啊,小小年纪便有斗婴的实力,可是饶算如此又如何,你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言讫,佟二彻底放下心来,他肆无忌惮地叫嚣着,周身寂静的空气蓦然升腾出不菲的斗气波动。

    “斗易……”夜无仇的神情有些诧异,他多少能看出来佟二是个练家子的武夫,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修为也颇为不俗,这与他那感人的智商很不搭边啊。

    那么,便让我看看这个斗易是何等战斗力吧,以来检测我所经历的困难到底是如何铸就了我。夜无仇眼中战意盎然!

    “小子,现在向我跪地求饶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但凡动起手,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佟二步步紧逼过来,脸上充满着邪笑,并且将拳头的骨节握得嘎嘎作响。

    “倒是是谁应该跪地求饶还有待商榷。”夜无仇剑锋侧露,亦朝佟二走去,“那么,拳头之下见真章吧!”

    夜无仇言讫,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数米左右,他当即果断剑走前锋,锋锐的气息好似将空气分作两边,淡淡的气流自剑尖两边滑过。

    佟二双臂灌力,强大的淡青色斗气不断似雾岚般散溢,这使得他的周身都笼罩上薄薄的青纱。

    一拳轰出,竟夹杂着龙吟虎啸!夜无仇着实感到出乎意料,但剑势已去,再待收招已然来不及,他索性猛地再度发力,金煜斗气狂啸着涌入流焰剑,流焰剑的火焰登时笼罩上淡淡的嵌金古意。

    “轰!”

    气流退避,以两人为中心,四下扩散的力道将尘埃激起,佟二拳如陨石,强劲的穿透力与流焰剑狠狠地交击于一起。

    夜无仇的势头被遏制,他死死地盯着佟二拳上的青色雾气,那里有种令人震惊的刚烈在肆虐!

    这斗气功法……不简单!

    当初与红发少年的“体修百锻拳”以及驭兽门的功法相争高下,都未曾有这般抵寤感觉。同为斗易后期,佟二的功法斗气较之红发少年显然更加强大!

    “你这是什么功法!”夜无仇问道。

    佟二更是错愕以至于有些呆滞,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攻势会让区区斗婴抵挡。

    “这句话我还要问你呢!”佟二不信邪般,也不多说废话,再度将衣袖震得猎猎作响,臂膀抡圆,大开大合向夜无仇袭来,夜无仇左右支绌,隐隐有落入下风的迹象。

    两人你来我往交战数回合,佟二瞅准机会一拳破开流焰剑的格挡,于夜无仇的耳侧呼的一声蹭过,夜无仇心惊不已,他连忙躲避,情急之下颇为飘逸地单脚点地侧身而过,佟二的青色铁拳在夜无仇的鼻尖前呼啸划过!

    佟二露出凶狠的笑,他胳膊蓦然弯曲,肌肉绷紧,青色的光芒遽然绽放,胳膊肘夹杂着咆哮的旋风狠狠地砸向夜无仇的脑袋!

    若这一击打中,夜无仇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样狠历的战斗已经远非与红发少年那场战斗可比的,佟二这当真是下死手啊!

    夜无仇心底恶寒升腾,他眼中划过精芒,如此近的距离要想躲避当真难上加难!

    怎么办!夜无仇的腰顿时向后翻折,右脚尖点地,全身的重量全凭此点支撑,与此同时左脚平抬,他整个人顿时呈现出平行于地面的状态!

    可佟二的战斗经验不容小觑,他显然已经收起了对夜无仇小觑的心思,而是紧追不舍如狂风骤雨般接连进攻,膝盖似重锤上撩,胳膊肘易径改辙猛击而下,两面夹击使得夜无仇感到胸腹受到了极大的压迫。

    “喝!”夜无仇掷剑于地,双手遽然黑化,鳞甲角质层外翻,随后悍然无畏向上格挡!黑色的能量壁随之而来,灌涌的力道如狂风骇浪,夜无仇不由地闷哼一声,但仍是接力而为,整个人如半空中旋转的陀螺,接连横着向侧方窜出去。

    “咳咳。”夜无仇轻轻吐了口胸中闷着的气,紧紧盯着双臂如蛟龙的佟二,脸上出人意料的露出笑容道:“佟大官人,没想到你在武功方面倒是这般好手,除了脑子不太灵光之外,倒还算有所作为。”

    佟二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就算再瞎此时也知道夜无仇的不简单,以斗婴中期的修为便与自己斗易后期的修为硬悍而不受损,世上何来这等怪事!

    “再来!”夜无仇愈挫愈勇,他斗志昂扬的吼道:“玄鉴鼎!”

    他双臂平举,巨大的鼎炉模样的幻影悬浮与他的头顶,密密麻麻的铭文漂浮半空围绕着鼎炉缓缓旋转。强盛而炽烈的斗气所带来的破坏力在滚沸酝酿,金煜斗气似百川到海般汇聚鼎内。

    佟二不甘示弱,双臂交叉于前,强横的气流登时炸裂,紧接着他又接连做了几个蓄力动作,最后双臂扩张似水鸟开翼,涌动的斗气冲天而起,青龙的幻影自其脚底盘旋而上直冲半空之中!

    “苍天遒龙劲之苍龙逐日!”佟二的双瞳蓦然变成青色,其中透露出极其罡正的浩然之气。

    夜无仇见之心中大震,如此纯正的斗气之力定然绝非籍籍无名之徒可以拥有的!难道说佟二的身份不简单?可不至于啊,以佟二的心智能有何成就?

    但时间仓促来不及思索,两人各自用了极短的时间蓄势完毕,各自澎湃的斗技同时费射,相互缠绕的力道似乎高温辐射,将空气压抑得有些扭曲。

    “去!”夜无仇暴呵着,虚幻的巨鼎如流星赶月,狠狠地砸了出去,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铭文随之如灵蛇齐舞,纷纷扰扰地自四面八方向佟二围拢过去。

    佟二一拳轰出,苍龙幻象浓郁的仿佛具有实体,缠绕着他的胳膊迅疾而行,聿皇如惊风,威武霸气的造型充斥着古老雄浑的刚猛,毅然决然地迎向玄鉴鼎!

第213章(六)

    四散的劲气呼啸的好似龙卷沙尘,幸亏佟二的路线与夜无仇的选择足够理智,这个巷子足够偏僻且人迹罕至,从而也就避免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正进行着年轻的斗婴与斗易后期高手之间的争锋,于此同时也就杜绝了双方都深切担忧的情况发生心怀鬼胎的暗中势力横插一脚以至于破坏他们各自的大事。

    玄鉴鼎与青龙幻影各自携带着令争斗双方都为之咋舌的力量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声响如晴天炸雷般轰然而起,丝丝缕缕的交融的能量匹练向四面八方飞射!

    弗克洛面色颇为凝重,他见两人你来我往夜无仇险象环生的时候便对局势进行了重新界定,他预料中的夜无仇将以碾压的优势迅疾如雷霆解决战斗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因此他也不得不为夜无仇的安危付之注意。

    眼下,二人的斗技皆非凡品,尤其是佟二的青龙幻像蕴藏着磅礴的威势,看其释放的前后当真有种类似真实“龙”的物种的高贵的种族血脉的气息在弥散。物竞天择,龙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种族代表着强大,而以其之意象与威严凝聚成的功法斗技又该是怎样的浩瀚富博,罡正烈翔?佟二的苍天遒龙劲给了很好的解释。

    其实弗克洛所在意的并非佟二,他的着重点却另在他处,佟二仅仅是个酒囊饭袋的草包,如此强悍的功法被其运营得破绽百出,就连其之一二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不可谓不令人惋惜!不仅仅是弗克洛,就连夜无仇都能看得出来自己此时的对手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就在他怀有这样想法的同时,刮目相看便是其此刻的情绪。

    玄鉴鼎在怒鳞黑铁手的加强下,黑雾好似滚滚煞气,将鼎炉映衬得邪意凛然。与青色龙影相抵僵持片刻,鼎炉周边的斗气混沸喧嚣,登时呈现出急剧的具有一定规律的振动!

    旋即,绽放的白炽光芒蕴藏着不绝如缕的黑色暗流呈圆圈状在与大地垂直的平面上扩散,中洞黑黝黝的出现在夜无仇的眼前,他正疑惑间蓦然脸色剧变,只听闻龙吟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淡青色是龙影露出獠牙奋力如矢,不留余地地射向夜无仇的胸口!

    夜无仇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他当下清晰地界定了佟二的实力,他之所以对其刮目相看并非震惊于佟二的实力,而是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要说什么得天独厚跳崖便得到这等绝世功法,也不要说什么他偶然间买到粗糙的玉片里面住着一位老爷爷,这些虽说理论上存在可能,可也不是谁都能遇得到的。这样想来,那么解释想来只剩一条,佟二的功法出自何处成为其身份的明显标志!

    佟二的身份不简单啊,夜无仇死死地盯着飞驰而来的青龙心中暗暗想道。

    青龙呼啸而来,眼见即将击到自己,夜无仇手中泛起黑金光泽,流焰剑有如具有灵性般飞到夜无仇手中,于此同时,金煜斗气澎湃而出,玄妙的弧度自夜无仇剑尖划出,奥义神奇的气息潺潺流泻,雄伟的气象拔地而起,金色龙影自其身后岿嵬雄踞,灿金的眸子顾盼生姿,矫健的身形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

    佟二透过尚未散去的破碎的玄鉴鼎遗留下来的烟雾觑来,顷刻间脸色几经变换,金龙强势似直插云霄的山岳般傲视众生,虽说实力并不高,可其就好比青龙的本源之力深不可测般,金龙的本源气息似混沌肇始,浩瀚无垠,无尽的威势四散开来。

    青龙在金龙出现的时候微微一滞,仿佛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微微抖动的身躯显示出来其奋力向前的意图。

    夜无仇眼中升腾起莫名的情绪,某种力量幻化成型而后促使他使剑起舞,金龙随着剑尖四下飞舞,庞大厚重的身躯丝毫不显得笨重,恰恰相反呈现出十足的轻灵感,随着玄奥轨迹的形成,渐渐袅起的气氛中有如凝聚成胶质的触感。

    本就经过玄鉴鼎阻隔的青龙幻影黯淡不少,此时遇到金龙的威压明显显得力不从心,袭击的速度明显降下来,随后竟在夜无仇的正前方几尺处彻底停滞。

    “龙翔金煜剑法!”夜无仇轻声暴呵,此天玄剑派赖以成名的剑法在夜无仇手中使出来,配合其金煜斗气的相辅相成,万般机巧的默契使得龙翔金煜剑法的威势何止成倍增长?

    在浓重的威压中,青龙哀嚎着,在颇为不甘中被碾为齑粉。

    化解了这等强势进攻,夜无仇手中的剑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剑招继续翩翩起舞,金龙上下翻飞腾云驾雾,吞吐龙息间金光奕奕,映衬夜无仇有如天神下凡。

    佟二见此,眼神顿时阴森下来:“好小子,倒是小瞧了你!这等逆天功法竟然也有!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夜无仇运营剑势间逐步像佟**近,他冷笑道:“这句话我可就欣然接受了,我我觉得咱俩彼此彼此,就别兴如此无谓感叹了。”

    “什么意思!”

    “所谓的苍天遒龙劲,难道不是你的机缘造化吗?”夜无仇笑意此时猛地变成凝重的神色,他喝道:“来吧,让我看看是你的青龙为尊,还是我的金龙更胜一筹!”

    如此说罢,夜无仇目如鹰隼,执剑当头劈出。佟二就算脑袋再不灵光,可他也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此时此刻不比寻常,在平日里尚且可以凭借这自己的功法以及背后的人张扬跋扈,可此时却没有人能够成为他的凭借。栽在小乞丐的手中,那得多跌面子!佟二及至此时才用他那久不运作生锈的头脑稍作思考,他重新审查了夜无仇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心下破天荒地涌现出畏惧的情绪。

    小小年纪,以斗婴的修为硬撼斗易,恐怖尊贵的功法,以及那泛着黑色金属光泽以及长着倒刺的手掌角质,种种迹象都指出了同一目标小乞丐并非根正苗红的乞丐,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心生怯意,佟二便输在起步,纵算他暴呵试图给自己壮胆,可仍旧难免乏力。他双拳轮流作战,交替轰击向夜无仇,再现的青龙嘶吼长鸣,与金龙纠缠在一起,相互接触间抨击出锵金切玉的火花!

    斗易的修为毕竟高超,源远流长的总量不是夜无仇可以媲美的,可夜无仇的斗气却胜在雄浑凝实,精粹的丝缕皆精华的力量开源节流,滴滴用到实用之处。

    二人此起彼伏的攻击令人目眩神迷,金光与青光的相互碾轧造就光华璀璨地闪耀。

    弗克洛观之赞不绝口,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当然这种赞许是不可能付于佟二的,毕竟佟二以斗易后期的修为与斗婴战得难解难分,这说出去都他的觉得臊的慌。弗克洛的赞许是留给夜无仇的,这种高明的剑法气象万千,仿佛浮世众生皆朝拜般华贵尊崇,金龙的力量中正平和浩瀚广袤,这点纵算以擅长使剑的东方剑客刑严也无法比拟。

    “就快分出胜负了。”弗克洛眼中噙着笑意,暗自想道。

    果不其然,就在佟二吃力地将拳头挥出时,夜无仇身法轻盈蹁跹扭转,金龙啸天,与电光火石之间猛地向佟二吞噬过去!

    “吼”佟二只觉灭顶之灾的恐惧贯彻他的身体,他不禁放弃抵抗死死地闭着眼睛,“此生休矣。”佟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而就在佟二亡魂直冒的同时,金龙却悄无声息的消散,其贯穿的力道仅仅化作强烈的飓风将佟二的头发狠狠地吹起来。

    良久,佟二见没有动静,自己的知觉还在,心下疑惑间缓缓睁开眼睛,愕然发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流焰剑。

    剑锋冷冽异常,将他映射得纤毫毕露。

    夜无仇缓缓吐了口气,淡笑道同时一拳打在呆滞的佟二的腹部,佟二应声倒飞出去,嘴角漾出来殷红的鲜血。

    “为何不杀我!”佟二半躺在地上不断咳嗽,虚弱问道。

    “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夜无仇有条不紊地将气息调匀,而后风轻云淡道:“万事皆讲究个动机,就像你因为贪图我们的姑娘的姿色,才会与我等结识一般,我不杀你也有我的企图。”

    佟二闻言怔了怔道:“你能有什么企图?”

    “怎么,还当我是小乞丐吗?”夜无仇轻笑着,施施然将身着的崭新衣物整理完毕而后道:“你若是脑袋转一转,就不会说出这等蔑视的话。”

    佟二神情忽然变得愈发显得迷惑,他低声惊道:“难道你是血翎的人?”

    夜无仇不动声色,可心中却是敏锐地抓住“血翎”这个人名,虽说他并不认识这个所谓的“血翎”,可保不准由其引发的系列会与自己毫无瓜葛,他故作深沉继续模棱两可道:“你说呢?”

    佟二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我……我去的地方你都看到了?”

    “何止看到了,简直一清二楚啊。”夜无仇将流焰剑收起,与弗克洛相视一笑,接着道:“佟二,若是你乖乖听话,有问必如实回答,那咱们好说好商量,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214章英雄捭阖风云荡 等闲谈笑意纵横

    佟二的神情恢复了愣头愣脑的模样,他的眼神被恐惧所占据,全无施展凶悍功法时候的果敢与机警。他眼神中隐隐有所恐惧,人性中的软弱好似枕戈待旦的转化器,将其腹部的疼痛源源不断化作屈服的理由,但紧接着恐惧又被某种类似信仰亦或忠诚的情绪所冲垮,在激涯拍岸的河道中被冲刷成淡淡的痕迹,他颤颤巍巍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话还没说完,本就负有内伤的佟二腹部再度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拳。

    本是半蹲着试图站起来的佟二双腿登时蹬直,腰腹弓成虾米状,嘴张的老大,巨大的疼痛仿佛汹涌而至哽塞在喉咙中,致使哪怕拼命想嚎叫却也静默无声。

    “扑通!”佟二双膝跪地,身子仿佛被抽筋剥骨摊在地上不断抽搐,殷红的血水在他的嘴边流淌。

    夜无仇缓缓将泛着金光的上勾拳撤出来,原本笑容满面刹那间冷酷地看着佟二,声音寒冷似雪山亘古不化的百丈玄冰,他说道:“此拳是替云姑娘打的,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你要清楚的是,我夜无仇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论起狠毒我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你自以为理解这句话。我再问你一遍,你都知道什么!”

    弗克洛见夜无仇喜怒无常的一幕,暗中叹了口气,圣骑士的职位象征着团队的领袖,在这样沉重的压力敦促下,队员任何的失策从某个侧面上或多或少都归咎于他,如此万矢之的的靶子本就重负难堪,再加上强烈的责任感愈发将夜无仇的真心在面对复杂的局势时伤得鲜血淋漓。

    弗克洛知道,云小蝉的恶意其实对于夜无仇来说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能够明辨是非在眼前这位年轻的领袖身上拥有不可估量的价值,于此同时“公私分明”与前者同样相辅相成地铸就这个年纪轻轻却静水流深的心性。在他看来,云小蝉不过是少女的任性,没有经历世事的磨砺,任何人在面对稍稍的不如意时都可能作出令人费解且厌恶的举措。基于此点,弗克洛选择了原谅,他相信夜无仇多少也抱有与他相同的心思。

    “别默不作声的装死,我对自己一拳造成的威力心里有数。”夜无仇静静地走到佟二的面前,用极度厌倦的语气道:“游戏也就别玩了,再玩下去也将毫无意义,接下来告诉我,你匆匆忙忙去所谓何事。”

    夜无仇双手揪住佟二的衣领,硬生生将其从地面拉上来,两人眼神对视,夜无仇发现佟二的眼睛里泛着虚弱黯淡的光泽。这明显是虚弱至极的表现!夜无仇暗啐,佟二虽说功法斗技有可观之处,可他的身体却实在是被酒色掏空只剩下残衣败絮,斗气经过先前那番猛烈输出已然濒临枯竭,再结结实实挨了夜无仇两拳,肺腑五藏已然隐疾遍布。

    “饶……饶我一命。”佟二的鼻息极为不稳定,语气虚弱丹田中没有足够的气息供他说出接连的语韵。

    因此,他的话显得断断续续。

    “我……我……在义王手底下做事,义王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极为感兴趣,所……所以派我前来打探消息,将所有暗中潜匿对地图感兴趣的势力汇报。”

    夜无仇仔细聆听,简单的话费了好大的力才算听明白,佟二口中所谓的“义王”想必是卜端良地界的大势力吧。

    “那你打探到了什么!”夜无仇心中暗自对义王的决策能力感到无比质疑,派佟二这样的草包来刺探消息,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我说完你……你能绕我不死吗?”佟二气若游丝道,那样微弱的好似时刻有消失的气息让夜无仇万分顾虑,此刻他从佟二身上窥到隐藏着的局势苗头,若能从此作突破而览其全貌不失为不错的契机。他将疗伤丹药喂在佟二的嘴里,说道:“这枚丹药包含了我想说的,你大可放心。”

    丹药化作热流慰籍了佟二残破褴褛的四肢百骸,这让他稍稍感到有了些气力,瞳仁中漂浮不定的光点也逐渐凝实,这才接着开口喃喃道:“我这样也算是屈打成招,义王想必也不会怪罪于我。我所探得到消息便是,我发现了你们的人潜藏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附近。”

    夜无仇将他轻轻放在墙角并为其找了个舒适的坐姿,他刚想问“你们的人”具体指什么,念头中却蓦然涌现出几分钟之前佟二的话,佟二把自己当做“血翎”的人,那么九重天拍卖会场四周隐匿着血翎的手下。

    “义王怎么都没想到血翎竟然也打起了地图的主意,这地图当真是香饽饽,竟然同时引起陨雷皇与血翎皇的注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夜无仇心中暗作计较,他忽然有种想把卜端良地界的势力划分了然于胸的冲动,要不然这一个“义王”,那一个“陨雷皇”,又来个“血翎皇”,让人的思绪都不禁为之混乱了。

    “那么地图被老头竞拍了,他又属于何方势力?”夜无仇试探性问出最后的问题,在他看来,若是问得再详细也无济于事,毕竟幻境高手能有连弗克洛都深受其害的实力,又怎会被佟二所探知?

    “那个老头的身份,义王已经在派人暗中调查了。”佟二困顿地靠在墙上昏昏欲睡。

    夜无仇心惊不已,这段谈话在他看来绝对值当,绝对对得起在他身上所耗费的时间,因为能够以和平方式得知局势竟然如此复杂,那么对接下来的决策定会有极大的裨益,毕竟望闻问切对症下药也须得见病人本尊。

    那么接下来……夜无仇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但终究没有让这种情绪所影响,他俯身在萎靡不振的佟二身上翻出囊袋,袋里面装着银汉星云铁。

    ……

    一朵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似是某位顽皮的孩童在嬉笑玩耍,可唯有经历过有素的训练的武者才会将其认为是某方势力的暗号。

    夜无仇盯着天空的烟花怔了怔,那不正是自己召集部队的信号吗?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在诘问佟二之后。因为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召集,不知多少图谋不轨暗中觊觎的势力伺机而动。之所以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夜无仇扭过头看了看拍卖会场,想必是那老头还未现身吧。

    而恰恰在这等微妙的时刻,霍杰将召集部队的信号点燃,这仿佛是一个契机,同时具有预示意义,就好比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掣肘点,就这样被打破了平衡。

    夜无仇与弗克洛对视一眼,旋即二人加快脚步,迅速消失在街角,向烟花之地遁去。

    而于此同时在城中较远之地的阁楼中,侍者微微躬身对一成不变的黑暗俯首道:“尊上,我们的队伍已经发现夜无仇的具体方位,他正是在九重天高级拍卖会场附近。”

    “哦?那你是怎么做的?”

    “奴才已经吩咐下去,将我们遍布全城的高级武者全部调往那里,用不了多长时间,那片区域将会巨细无遗地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此事办得不错,若此事成功,嘉奖是少不了你的。”嘶哑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喜悦,从而听起来显得有些怪怪的。

    “只是尊上,还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或许会波及到我们的行动,从而使其产生变数。”侍者字斟句酌道。

    “什么事?”

    “据血翎皇传来口信,九重天拍卖会场附近隐藏着众多高手,似乎是酝酿着极大的暴动!”

    “哦?还有这等事?”尊上的声音明显变得阴沉,本来胜券在握的局面再度出现转机的可能让他不得不沉下气,“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血翎他可有提及?”

    “血翎皇说,因为九重天拍卖会今日拍卖了陨神渊古剑冢的地图,上古遗迹的魅力足以吸引众多高手为之拼命,诸如陨雷皇以及其家族高手,诸王以及他们的从属势力,等等等等。”

    尊上良久无言,他再度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几分钟过后了,他说道:“去告诉血翎,无论发生什么,管理好部下,千万莫要与争夺地图的诸方势力干戈相向,抓到夜无仇后功成身退,莫要多做停留。

    “是!”侍者铿锵应和道。

    “慢着,提醒血翎一句,遇到陨雷皇切记不要意气用事,他们二人的恩怨似海深,我真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无意义的变故,你将我原话告诉他们,万事须得功成名就之后再算总账,切莫计较蝇头小利而失了开宗立本的机会。”

    “属下遵命,这就去通知血翎皇大人。”侍者引身而退,将阁楼的门户掩好,旋即右手中指与拇指环节成套置于口中,吹出嘹亮清脆的口哨。

    雪白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不知从何处而来,侍者于其灵巧的小脑袋旁耳语几句,白鸽便冲天而起向城中的另一地方飞去。

    秋高气爽的苍穹之上,静静地飘浮着几片白云。

第215章(二)

    爆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响起。

    夜无仇顿感空气震荡造成波纹迅速漫过自己的脸颊,造成贴紧的压迫感有如透明的薄膜盖了过去。

    “怎么回事!”夜无仇停住脚步感到无比的惊慌,这种慌乱夹杂着突如其来的紧迫性,让他在震惊之余感到了无所适从,“是九重天拍卖会场!”

    弗克洛凝眉,看不见的精神蔓延而去,随后道:“大人,确实是那里!有斗王级别高手在那边大打出手!”

    “那……”夜无仇欲言又止,不详的预感勾勒涂抹,在他的心头绘出暮云的色调,他将视线无不忧虑地投向相反的方向。自己的部队接受集合的信号势必第一时间朝这边汇合,虽说自己因为种种原因愆期,可他对部下的纪律性毫不置疑,毕竟这支部队的前身乃圣殿骑士团,这支号称圣骑士之剑的无畏先锋的部队,又怎会有丝毫的懒散?哪怕是其中掺杂了少量的迈恩瑞的居民,可军风所化,爬罗剔抉,所有的荑稗尽芟刈而靡。

    “大人,战事已启,当务之急是迅速与大部队汇合。”弗克洛焦急道。

    “可我所担忧的正是这件事,四方雷动,风起云涌,我等化整为零容易,再化零为整却是难上加难啊。”夜无仇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示意弗克洛加速前进,他的身形闪逝成一道黑影,冷冽的侧脸显示出成熟的魅力,尚记得夜无仇才下山的时候青涩且稚嫩,如今在数不清的波折中愈挫愈勇,层层叠叠步步为营地臻于成熟。

    街上行走的人群好似惊乱的山鸟,四处乱窜给焦灼的二人造成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当他们走出僻静的巷子,人流登时乱糟糟地涌来。

    奋力开辟出道路,夜无仇惹得火气旺盛,这些惊慌失措居民经受不住诸多斗王乱战的余波,当下只能横冲直撞,愣是屡屡撞击在夜无仇的身上。

    “大人,随我来。”弗克洛见走路不是办法,只能采取招摇过市的途径,他用斗气托起夜无仇,随后两人凌空而行直奔霍杰所在地。

    夜无仇在此期间也没有毫无作为,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下方人流以及诸多隐秘的角落,按照佟二所描述的,暗中潜藏的武者定然在此时引弓搭箭蓄势以待。

    乱,太乱了,我的部下最好没事,要不然追求起来连凶手都无从查起。夜无仇的神情隐隐压抑着焦躁。

    在弗克洛斗皇的修为下,短暂的路途转瞬即逝,而就当他们接近之时,两人脸色完全一致地阴沉下来。

    只见霍杰所在地地方属于较为宽阔的中央街衢,两旁屋舍俨然可相距甚远,因此可以容得下众多人聚集。此刻,那里正爆发着战斗。

    己方乃是伯爵级骑士带领的小队,其斗王的修为绽放出强盛的光芒,细长的骑士刀具有撕裂的力量,在围攻的敌人中劈砍出猩红的血路。

    其他几位骑士修为虽说略逊,但单独拎出来仍旧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可此刻他们同心戮力拼命厮杀却无法将敌人击溃,反而有处于下风的迹象。霍杰此时不敢轻易祭出元枢星鉴这等神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除非万不得已贸然露富会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因此,浩瀚的星辰之力卖相华丽,瑞彩纷呈瑰丽绮炫的波动似星汉迢迢,浮游着浩然的鸿蒙荒古气息!

    但是,如此却仍旧摆脱不了敌人的纠缠!敌人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以黑巾蒙面,以巾帻束发,尽皆使用灵巧怪异的短剑。黑衣人首领乃斗王强者,其与伯爵级骑士势均力敌,短时间内谁都奈何不了谁!要知道,双方尽皆知道情势的紧迫,都抱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方消灭的意图,所以倾力而为是双方唯一可以选择的途径。

    斗王黑衣人短剑上下幻化,剑刃上分出来的枝桠使其攻击手段更加凌厉,顿时无数的剑影围绕着骑士刁钻凌厉地攻击。而骑士剑则略长,贴身近战略显劣势,所以骑士在奋力抵御的同时凭借身法保持着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以确保锋利的骑士剑有充足发挥的余地。

    最令人担忧的则还要属霍灵畅,这个柔弱的姑娘紧紧地咬着嘴唇惊慌地看着鲜血喷溅是场景,瑟缩地躲在霍杰等人的身后,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厌恶。这模样相比于初出茅庐时候强太多,至少经历了不亚于夜无仇的操劳奔波,更见识了沼泽中炼狱般的绝望,经历了这般催化,她心智的成长是触目可及的。

    “大人,我去帮忙!”弗克洛热血上头,当下不管不顾地要冲上去将黑衣人尽皆消灭。

    “慢着!弗克洛,不要冲动!”夜无仇及时制止,因为他看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状况。“你看!”

    顺着夜无仇示意的方向,弗克洛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在墙跟处有三三俩俩的人在颇为隐蔽地潜行,若是不经仔细观察当真难以看到他们。然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些人在逆行!也就是说在逆着人流而行!

    “这……这些人是……”弗克洛窥去,旋即脸色颇为凝重道:“当真奇怪,他们个个身怀不俗的修为,向这边靠近能所为何事?”

    夜无仇知道当下心急不得,首先自己的队伍并未集合完毕,其次这四周潜伏着不知多少的武者,若弗克洛贸然出手,斗皇的修为难保不吸引密集的火力。

    如此想着,夜无仇站在屋顶,向九重天拍卖会的方向望去,眸子里是深切的忧虑与电转的计较,“甚至还会相应的将那边的乱战吸引过来。”

    “大人,该如何是好!”弗克洛明知夜无仇所说在理,可仍然按耐不住他躁动的心情,那股子鲁莽之气有些发作。

    “唯有两个字,静等。”夜无仇握紧拳头,随后舒展,再重复这个过程不知多少遍,“等待我们的部队聚齐,再全力突围!”

    说起来夜无仇对自己的窘境已经感到习以为常,他们走到哪被围到哪,先不说龙蟠大森林中发生的种种动人心弦的事情,就光论在迈恩瑞假借商队逼近圣陨门后,在圣陨门内发生的战斗何尝不是突围战呢?圣殿骑士团突破大主教的军队而后与自己汇聚,懵懵地扎进沼泽,紧接着又是对僵尸石像鬼牧尸者的突围。

    难受吗?难受。有办法吗?束手无策。或许在某个环节,夜无仇作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可以避免眼下的状况,可清晰的车辙走向就算再荒唐可笑,却仍旧有其历史必然性,影响决策的因素众多,在面对未知的未来时,抱有遗憾的不完满才是理智中应有的结局。

    在与历史的博弈中,你永远不可能赢,通俗的用一句话讲那就是,当初没有如果。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自外围冲进来一队人,此队人数大约在二十来个左右,领头的乃剑客刑严与火焰法师爱德拉,他们的到来让夜无仇的脸上涌现出欣慰的神情。

    不过这样招摇过市……夜无仇看向那些逆行而来的潜匿者时,视线所过之处已经空无一人?

    “大人!我们的人被袭击了!”一向稳重的刑严此时竟然有些失态。

    这凄厉的话宛若当头棒喝,彻底将夜无仇的思路打断,“什么!说详细些,怎么回事!”

    刑严与爱德拉留在屋顶向夜无仇汇报情况,其他人则迅速加入下方的战斗中,有了这些生力军的帮助,战斗情势刹那便被扭转,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大人,“刑严累得气喘吁吁,但爱德拉则显得好上不少,显然刑严的伤势未彻底痊愈,身子根柢虚浮,外加上可能经历残酷的战斗,才导致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我们的人不少受到了袭击,有不少如下方的黑衣人对我们进行围剿!”

    夜无仇听闻顿感晕眩,他试探性问道:“伤亡如何?”

    刑严道:“我并不清楚其他将军的情况,只是我与爱德拉的队伍死亡数人,伤者颇多,可以说费劲千辛万苦才摆脱他们逃遁至此!”

    “也就是说,有人在外游猎杀我们!”夜无仇自觉将以混乱伊始的九重天拍卖会当做中心,而距离这个中心越远便越是外围。

    “是的大人,我觉得这是场阴谋,要不然敌人不可能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咱们的人,要知道咱们的人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啊!”刑严的眼睛浮现出血色,那种袍泽牺牲的愤恨与不甘于他的心头缭绕。

    夜无仇知道万事到了紧要关头,他这个领袖的担当与沉稳告诉他必须马上作出决定,否则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我们暂且勿论敌人的动机以及针对我们的方式与途径,眼下首要的是要保证自身安全!”夜无仇感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压力,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沉静道:“我们往九重天拍卖会场靠近,俗话说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险象环生的复杂局面反而有利于我们的生存!”

第216章(三)

    队伍迅速向九重天拍卖会场逃遁,黑衣人见事不可为,领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喝止住他的同党,露出的眼睛中闪烁着凌厉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迅速远去的猎物。

    他紧接着又向周围扫视,四周宿舍鳞次栉比,可供潜匿的地方着实不少,他略微沉思,旋即手臂笔画两下,示意手下迅速撤离。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名黑衣人不禁问道。

    “不然呢?被他们血虐,然后再任其离开?”黑衣人的头没好气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鲁夫而已。”黑衣人头领阴沉道,“不要用血翎皇大人压我,大人知道真实情况想必不至于不通情达理,更何况他们去的是诸多斗王混战的漩涡中心,我们跟过去只会适得其反,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此,倒不如按照黛月蜂鸟提供的信息,将夜无仇的队伍逐个击破,也算立功了。”

    “队长所言极是。”

    黑衣人就这样迅速朝漩涡外围遁去,于此同时,数些眼睛在两侧阁楼的暗层中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话说夜无仇等人迅疾而行,情势紧迫若再不能提高警惕,必定会被这场大动干戈的惨烈大战绞杀得尸骨无存。可曾见那飓风般的斗气波动,火光冲天,大约能有十数名斗王在奋力四杀,直搅得风云变幻,天色黯淡,造成的震荡此起彼伏,越接近中心越觉得肃杀逼人,空气中的震荡愈发紧密。

    “其他将领在何在!”由于四周的震爆声过大,夜无仇不得不扯开喉咙喊道。

    “大人,想必他们在外围,在九重天拍卖会场的那边!”刑严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斗气,声音得到十足的扩大,“我们分散的时候因为担心过于密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四方散布,每位将领各自照顾一队人马。”

    夜无仇显得有些焦急,火焰法师爱德拉安慰道:“大人,放心吧,他们都是响当当的斗皇强者,就算遇到袭击也会化险为夷的。”

    这样说着,他不禁看了刑严一眼,而恰巧刑严也略有深意地迎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接触之后皆是耐人寻味的沉默。他们各自都明白,安慰的话毕竟仅仅是安慰的话,并不等于事实,若当真如他们所说斗皇就有化解局势的能力,那么他们自己的队伍为何会出现损伤?

    那几名袍泽的牺牲,可以说的上是对残酷战争的无情揭示。他们在经历了沼泽炼狱的洗礼,临死前硬生生凭借意志斩杀敌人数颗首级,勇气刻骨,当真上升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最后,终是被万箭穿心,像刺猬般倒在地上。

    但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在袍泽的牺牲的映衬下当真让人睚眦尽裂,试想,敌人是怎么会准确无误地找到夜无仇的人的?而且百试百灵屡试不爽,要是靠瞎猫撞上死耗子,世上可没有这么巧的事!

    在刚开始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细细想来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冉冉升起。

    “大人,虽然有些话很不可置信,但是我们还是得说出我们的怀疑。”刑严犹豫片刻,率先说出口。

    “哦?什么?”夜无仇扭过头问道。

    “我们的队伍中,很有可能有内鬼!”刑严稍作斟酌,索性说出口。

    夜无仇眉毛一挑,不可置信地盯着刑严,旋即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眼中某些东西在缓缓凝实,他问道:“可有依据?”

    刑严将他的疑虑以及思考巨细无遗地说出来,夜无仇不露声色,边迅速奔走边道:“如此说来,内鬼倒是肯定有的,虽然我对这个名词颇为厌恶,也不愿意相信这种名词会出现在我们的队伍里,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容不得我们有丝毫其他感情。”

    “大人,接下来我们有的忙了,内鬼必须除,要不然时时刻刻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无异于自己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啊!”刑严叹了口气。

    夜无仇忽然停住,他的话茬也因此而戛然而止,众人连忙看向他所注意的地方,只见这趟街尽头,一个明显经过乔装易容的人正在试图卸妆。

    而此时,那个人刚刚将人皮头套的线扯下来,也立即注意到了夜无仇等人。两方人立马对峙,呈现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局面。

    “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夜无仇疑惑的压低声音道,可他却不敢在说话的同时动作太大引起对面的过激反应,他们的警惕性都达到箭在弦上的程度。

    “大人,你还记得拍卖会上的老头吗?那个嚣张到俨然不惧陨雷皇的老头。”弗克洛的话激起了夜无仇心中惊涛骇浪。

    “这样说来,他便是那个老头?与颜中羽和陨雷皇针锋相对的老头?”夜无仇不可置信问道。

    “**不离十,相貌可改变,但气息却是难以易变得。先前我便是探查过老头的底细,虽然不是很成功,但多少有还是有所收获的。”弗克洛死死盯着前方之人道。

    就在夜无仇将要开口之际,对面的人反倒率先开口,只见他从容地扔掉套在头上的年轻人的面孔,笑着向这边走来道:“小伙子,怎么,想拦下我是吗?”

    夜无仇在回答他的同时稍微留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处在某个建筑是中空地带,两边以及头顶皆是墙壁,此处建筑应该是为了方便交通所致。他仔细观察才道:“我若是说是的,你会怎样做。”

    老头的脸色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指着身后道:“如此复杂的局面都被我金蝉脱壳逃走了,我不认为你们有这个实力留下我。”

    “越是复杂的状况越可以利用矛盾的罅隙脱身,这是极大的翊助条件,我觉得你的脱身只能称得上是小把戏,不值一提罢了。”夜无仇深呼吸抚平心绪接着道,“而我们不同,那些人为了争夺陨神渊古剑冢地图而嗜血无畏,可我们却只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精诚团结的队伍,这点本质是区别,你还是要分清的。”

    “这样说来,你不是为了地图?”老头笑问道。

    夜无仇稍作沉思,思维敏锐转动,旋即游刃有余道:“按照常理,我的个性是不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杀人越货的,可是眼下却有个致命的地方让我掣肘,那便是在此城的其他地方还有我的人被猎杀,而猎杀者却是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势力。”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老头走到夜无仇的跟前,弗克洛等人刚想出手阻拦却被夜无仇制止,老头盯着夜无仇的眼睛问道。

    “权衡应变当体现在潮起潮落的遽然变化中,我觉得若是你有能力将我的队伍安全带出卜端良地界,那么我们便是盟友,强强联手权宜行事,一切都方便。”夜无仇提出建议。

    老头眼中顿时产生浓郁的兴趣,他上下打量着夜无仇问道:“哦?和我联手?你用什么当做投名状?若是你有足够理由说服我,我到可以考虑考虑。”

    夜无仇淡笑着侧脸示意弗克洛,弗克洛领会其意,紧接着斗皇巅峰的强悍力量缓缓升腾。

    老头的眼神刹那变成了惊讶,“你是拍卖会场里的那名斗皇!”

    弗克洛严肃的点头承认。

    “如何?我们的谈判如何?”夜无仇耸耸肩,他对这场简短的谈判找不到失败的理由,毕竟没有谁会拒绝斗皇巅峰这般绝世强者的加盟意图。

    老头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夜无仇道:“成交,但作为回报,我需要你们出去之后帮我充当一回打手。”

    夜无仇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打手?得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承受怎样的风险?要是为了兑现诺言我的部下付出生命,那岂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他们所面临的困境足以让夜无仇果断的答应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你该如何逃走呢?我看你有恃无恐地在拍卖会场高调带走地图,想必有绝佳的逃生方法吧。”夜无仇在老头的示意下寻思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自然,要不是我轻易答应你们岂不成了言而无信是狡诈之徒?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知道信誉赢天下的道理。”老头说着说着突然冷笑起来,“要不然我为何会不惜以重金为代价,通过正规手段购得地图呢?我若是像他们一样行杀人越货的苟且勾当,想必没人会说什么吧。可是我自己过不去自己这关。”

    老头说着说着还将自己夸一顿。夜无仇深感好笑想着,但是按照他的思路想下去也还算在理,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法则都有拳头硬的人定下的,没有足够的武力,只能沦为规则的附庸者,像老头所说的这般遵守道德的行为,当真已经凤毛麟角了。

    当然,夜无仇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老头的话便是他自己的真实写照,人心隔肚皮,还需要提防才好。

第217章(四)

    “那么接下来的核心问题便在于,你到底有何途径可以逃出生天?”夜无仇疑惑的问道,这城中不乏斗皇强者,斗王更是比比皆是,用群狼环伺来形容毫不为过,纵算老头乔装易容侥幸逃脱,可他不认为他下次还有这样的运气。

    可老头露出神秘的笑容,他好似孩童般眨了眨眼道:“我若没有底气,会和陨雷皇叫板?我嫌自己命长了?”

    夜无仇对老头的靠谱性深感怀疑,可暂时却也不得不去相信,毕竟若是能依靠老头的关系潜出城,那自然是上上之策。

    “我的人预先在此处刻画了一次性传送法阵,待会我将法阵开启,我等鱼贯而入即可。”老头淡笑道,他没有因为满天尽是惨烈的战斗造成的此起彼伏的炫光而有丝毫动容,他胸有成竹的模样落在夜无仇眼中总觉得空虚得很,没有着落。

    意识到夜无仇的怀疑,老头轻轻拍了拍夜无仇的肩膀,说了一句让夜无仇惊骇万分的话:“夜小友,莫要担心,死生皆天定,放心大胆跟我来吧。”

    “你……你认识我?”夜无仇登时后退两步作出伺机而动的警惕动作,他与老头素昧平生,老头如何会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老头正心无旁骛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抬头发现夜无仇的动作,旋即哈哈大笑:“别紧张,你或许会觉得我太容易信任你,以至于毫无顾忌地便将逃生方法与你分享。这确实值得怀疑,有句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实质上我非黄鼠狼你非鸡,我们的事自然担不起这个比喻。”

    “那你为何?难道说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现在的江湖何时风气这般浩荡了。”夜无仇出言讽刺道。

    “我之所以会知道你的信息,实在是使命所迫,要不然我实在不愿意插手这烂摊子。实话不妨告诉你,我所来此的目的不仅仅是购买地图这么简单,更是为了你而来。”老头忽然面正神肃,这是夜无仇自打见到他头一次如此正经,头一次换上严肃的态度。

    夜无仇隐约感到这中间有隐情。

    “为何为我而来?”

    在夜无仇看来,老头若是目的就在于帮助自己那么他的所做所为倒是解释的通,如若不然,事情过于顺利反倒更加印证事出反常。

    “这还得要从你自身找原因。”老头若有深意,压低声音道,“只是隔墙有耳,万事还得小心行事。”

    夜无仇心头凛然,老头刻意的压低声音好似意有所指,他隐约间有所猜测,可这种怀疑仅是停留在模模糊糊的层面,未能探究极深。

    “你有什么能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夜无仇还是将信将疑。

    老头稍稍沉默,紧接着他拉着夜无仇走到街角四下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了句:“锦罗,天衢。”

    老头如此简短的说完,立马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徒留夜无仇自己呆滞在原地,任由心中波涛骇浪翻卷汹涌。

    他还记得蓝如玉曾说过,白虎镖局这趟镖的雇主安排了中途接头的人员,而这人员便是在锦罗城天衢客栈等候,能够说出这些隐秘的事情……难道此人便是那接头的人?

    这事态倏忽转变过于玄奇,风云变幻,拟状模情,当真是永远无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确定了老头的身份,有些道理倒是说的通,老头之所以会刻意避免谈话内容走路风声,怕是知道队伍中有内鬼吧?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呢?他的获取信息的途径又来自何处?

    诸多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泥泞的好似雨后的小路,万端思绪萦绕回绵,越思越觉得离奇至极。

    将事件从前至后联系起来,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似乎有着大手在推动轮毂不断向前,在每次看似山穷水尽的时候,总会绝处逢生。

    夜无仇苦笑着摇摇头,当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解救玉衡国的重担落在肩上,搬救兵还未有苗头,却经历了这么多坎坷。

    有这时间,阎老九想必已经搬出救兵了吧,若是情况比设想的再美妙些,阎老九以及恒炬的军队已经浩浩荡荡向紫夜城进发!及至玉衡国的危机解除,盛棠公子便会禀报卢麟钰有关亡灵的消息,卢麟钰传檄各国,大陆进入战备状态,那么亡灵便是泥牛入海在这片大陆上寸步难行。

    曙光即在眼前,天地劫难终究是被扼杀于襁褓之中,生灵免于涂炭,黎元解于倒悬,人类得以在这片他们赖以孳息无数年的大陆继续安稳度日。

    如此,夜无仇觉得心中的快乐溢于言表。

    但不要以为亡灵退去夜无仇便了无牵挂,对于黑魔剑派的仇恨与日俱增,尤其是最近听闻江湖上流传着天玄剑派覆灭的消息日益盛行,夜无仇心中的郁闷可以说堵到喉咙中。

    夜无仇轻轻摇了摇脑袋,晃掉繁重的思绪,他再度拿出相同的信号弹,接连放出,两朵烟花在空中停留良久才逐渐散去。

    “弗克洛,爱德拉,刑严听令!”夜无仇厉声道。

    “末将在!”几人没有任何由于,对于军令,他们敏感至极。

    “尔等三人结伴火速支援其他部队,若是遇到敌人阻拦,只可突围不可恋战!将所有人集合在此后,果断离开这里!”夜无仇吩咐道。

    三人得令而去,夜无仇等人便在这片相对隐秘的环境里稍做修整,百余人的队伍在这里的也就十之三四罢了,虽说应该一视同仁,可蓝如玉尚未在这片相对安全区域这个念头总是先入为主,不断地让他提心吊胆了

    “霍杰,你怎么看。”

    霍杰看着夜无仇的眼神,明白其之所指,接着道:“此事不好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鬼。虽然我同样对这个词很敏感,但我却暂时没有办法排除自己身上的嫌疑。”

    夜无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不妨来做个分析,我们在野狼谷歼灭所有眼线,理应说我们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完全潜匿的,觊觎摇光玉玺的所有势力都是瞎子摸黑的,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敌人很明确地知道我们的动向,早已经准备好请我们入彀!”

    霍杰亦是凝眉思索,这个继承星主之位的少年日益与星辰之力贴合默契,橙色的发色日益明显,就连瞳仁亦如深邃的星辰大海在闪烁,他说道:“那么我们便可将范围锁定在两处,其一便是我们内部圈子里的人,其二便是迈恩瑞的勇士。”

    “没错,内鬼只有可能在这两个范畴内。”夜无仇细细思索,但旋即苦笑道:“这是句废话,说了等于没说,范围丝毫没有锁定得更小,数罟丝毫没有收缩。”

    “不然,其实在我看来,我更偏向于内鬼在白虎镖局内部中,维德斯?我的光明族王子?”霍杰试探性说道,“不像,在没有证据前任何妄自猜测都是对人的不尊重。”

    “如此倒是很令人费解。”夜无仇叹了口气,“着实没想到,押运这趟镖,我等竟冒着生命危险,过关斩将,此时尚且如此,未来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大的挑战。”

    “无仇,我觉得吧,这些话局促于眼下或许是大事,但若是放置在历史长河中,那便是微茫的像是细小尘埃,不值一提罢了,真正可以翻起惊涛骇浪的,还要数亡灵的降临。”

    “此话怎讲?”

    “我觉得,命运不作无谓的举措,亡灵被封印在异界无数年,他们种族强大到什么程度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慕容将军率领的开阳国将士拼命厮杀都未能将其阻拦,就算全大陆同心戮力尽释前嫌抵御亡灵,那能否胜利也是未知数。”

    “别这样悲观,万事都是有转机的。有一点你说的对,人类无忧无虑太多年以至于太闲了,闲到用不断的内战来发泄性格中的侵略性与狂热的野心,历史的伤疤已然痊愈,命运也是时候再让人类长长记性。”

    “说起人性,何止侵略性与野心足以靡盖其陈腐的气质?人心叵测,私心便是万恶的源头,我最担心的要数亡灵当真要是攻破十方神兽的法阵,附魔猖狂,那么人类各国之间是否能够精诚团结,任性的卑微是否能够起到猿穴坏山蚁穴坏堤的作用。”霍杰嘴角撇着不屑的笑。

    “希望你不要一语成谶。”夜无仇苦笑不已。

    就在二人交谈间,老头却是在不远处以充满兴趣的眼光打量着夜无仇以及霍杰,那种眼神就好似能够从他们二人身上看到什么稀有独特的气质。

    “唉,无论怎么说,若是能够阻拦亡灵进攻十方神兽的法阵那自然是好的,可若是让亡灵得逞,人类各国之间的关系发展无论如何都会有其历史必然性,我们要做的便是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对得起天下黎元,对得起远圣先贤的谆谆教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218章(五)

    就在他们知道提心吊胆无济于事而不得不闲聊的时候,在这方僻静的环境外蓦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抨击声!

    几人面露惊骇,急忙觑去,只见在斗王乱战的滚滚浓烟不远处,极为强盛的光芒爆发出璀璨的亮度,登时风卷残云,那余波形成的强力冲击将斗王笼罩,以碾压般的气势继续向远处扩散。

    “斗皇强者。”老头眼睛里微微亮起,他兴味盎然喃喃道。

    难道是弗克洛与格雷米他们?发生了什么?

    刹那万般念头闪过,夜无仇遽然站起身,于此同时他的瞳孔极速放大,嘶吼道:“快散开!”

    夜无仇的部下都非俗手,他们尽先于夜无仇察觉到危机的来临,所以在夜无仇话音刚落之际,立马果断作鸟兽散。

    夜无仇自己本想拉着霍灵畅跑路,可怎奈他自己修为低微自保尚且不足,又怎能顾得上毫无武功傍身的弱女子?

    但他俨然不惧,仍是不管不顾抱起霍灵畅急欲逃离,甚至比灵畅的亲哥哥霍杰都更为上心。

    情势万般紧急,危险正以迅疾的速度降临,就在大难临头之际,夜无仇甚至能感到后颈的汗毛被炽热的温度烤得卷曲,只听闻淡淡的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小友,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转瞬间,夜无仇只觉飘飘欲仙,飞也似的速度使得他不得不踉跄地边转圈便移动,而柔若无骨的灵畅在他怀里也随之接连旋转,乌黑柔顺的长发甩出靓丽的弧度。

    画面看似唯美,可实际上现实的紧迫足以冲淡任何感触,只听闻“轰!”的一声响起,瓦砾飞溅,紧接着如骤雨般噼里啪啦地砸落。

    众多骑士联手防御,淡金色晶莹剔透的能量薄膜将碎石纷纷挡在外面。

    夜无仇心尚悬着,呼吸间訇霍着回荡着心悸。幸亏老头出手相助,要不然自己与霍灵畅以及霍杰等武功薄弱的定然在这陨石般的轰击下尸骨无存。

    有惊无险……但是那坑里是什么?

    只见那被轰击的地方有偌大的坑,坑的中心有着幽深的洞穴,洞穴中隐隐有气息游动,似存在着什么。

    夜无仇探头探脑望去,可数息时间未有反应,正待他凑近探查,旁边老头凝重的声音中渗透着骇然传过来:“这是你刚刚派去支援的斗皇!”

    夜无仇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他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推开前方的人向巨坑中冲过去。

    三名斗皇下属,皆是亲如兄弟的存在,自从同心戮力逃离迈恩瑞,并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于沼泽中生死与共,这种超然物外的革命友谊是至高无上的,此时三人中的一人被这般击落,无论是谁都令他感到无比的痛心疾首。可曾记得在紫夜城在满天鹰隼骑士的映衬下,夜无仇所说的大义凛然的话?越要守护好身边之人,越有人不断受重伤,压在夜无仇身上的担子正成几何倍增加!

    “大人,小心!”隔着尚远的距离,格雷米的骇然的声音便传来,万千匹练携带着无尽的锐气,齐齐如箭矢般朝坑中攒射。

    夜无仇狠狠地盯着追击过来的人,大略觑去,未来得及细看真容,便被接下来剧烈的震荡打断。但那大约的形象却牢牢记在他的脑海中。

    此人面如冠玉,皓齿朱唇,殷殷的头发好似鸢尾灿烂的血红,修长的眼角散发着掩盖不住的邪魅。

    此时坑中遽然散发出怒气冲天的嘶吼,圣洁的光辉中充斥着茹毛饮血的野性,只见银色长枪贯穿天宇横空出世,龙首吐出的枪尖拥有刺破黎明的杀意,直直飞射而出!

    无尽的飓风好似要把人撕扯粉碎,匹练粹集的尖端与枪尖狠狠撞击至一点,二者相触的时候,隐约有股吸力,正所谓缩回的拳头打出去才更有力,紧接着,肆虐的爆发将夜无仇掀飞。

    “大人,您先退避片刻,我不和这老小儿过过招他当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从坑中飞出来的正是弗克洛,只见他虽说衣衫破损头发凌乱形容狼狈,可精气神倒还是充沛的,此时此刻弗克洛跨着骏马绝影,英姿飒爽,抖擞精神,一往无前的气势雄浑磅礴。绝影乌黑的躯体光泽可鉴,暗纹镶饰的毛皮透露出不俗的华贵感,它四蹄翻飞,健壮的肌肉充满爆发力,带着背上的骑手在空间中压出凹陷的曲线。

    二人立即战作一团,惨烈的碰撞让斗王所造成的声势黯然失色,他们尽数朝这边看来,毕竟斗皇的战斗足以将事件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夜无仇慌乱中见弗克洛没事,心下倒是松了口气,可他眼神换了个方向,本来放松的心再度被攥紧。只见数些黑衣人兔起鹘落,对格雷米等人紧追不舍。

    “那些是什么人!”夜无仇的声音有些嘶哑,心情大起大落使他着实感到吃不消。

    “似乎是猎杀你们的人。”老头仔细盯着那与弗克洛缠斗的红发男子,眼睛不自觉地眯成危险的弧度。

    “他们为何会这样强!”夜无仇咆哮着,似乎要将心中的压抑爆发出来。人都欺负到头顶了,再不觉醒那岂不要成为阶下囚?

    格雷米率领部队眨眼便赶到,他血迹斑驳的脸上透露出苍凉的神情,“大人,这帮龟孙太强了,我们遇到了超出承受范围的围剿!”

    “人都齐了吗?”

    “除了几名牺牲的骑士,其他人尽数归位!”格雷米汇报道。

    追杀而来的人马见格雷米部队与夜无仇融合,反倒不急于进攻,而是好整以暇地停在不远处。

    天空中,二人你来我往早已十数回合,那红发男子周身斗气邪意凛然,阴柔中潜藏着绵绵韧劲,这令弗克洛感到难缠至极。

    “该如何开启传送法阵?”夜无仇压低声音问向老头道。

    老头此刻重新易容打扮,换了个全新的面孔,若非夜无仇知道他易容手段的精明,此时着实会被吓一跳。“这倒是不急,因为眼下最重要的是拜托这些猎人,如若不然纵是将传送门打开,也不能够安全逃脱。”

    “那你可以什么建议?”夜无仇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妙计倒是有一个,不然我也不会重新易容。”老头眼神不断流连于敌人的阵营,施施然道,“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方才能给自己攒下巨大的施展空间。”

    夜无仇越是重压越容易灵光乍现,他幡然醒悟,急忙看向争斗着的斗王,他们已经逐渐停止互戕,注意力都集中在此地!斗王级别的战斗,便是他们很难企及的高度。

    若是能够将脏水泼到敌人身上,那么势必会给自己留下极大的空间与时间,以来从容不迫地逃出城池。而这盆可以引起仇恨的脏水,除却陨神渊古剑冢地图再没有其他有如此的能量了。

    夜无仇想到此忽然有些明白敌人非要置自己部队于死地的意图,既然队伍中有可能有内鬼,那么摇光玉玺的消息自然不会是独家记忆,如此想来这些敌人的出现是为了摇光玉玺的!

    夜无仇相信,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魅力足矣让人丧失深入思考的能力,从而极其容易收到他人的挑拨,若是能利用好这之间的关系,夜无仇相信绝处逢生的契机便在此时。

    “大家快住手!”夜无仇猛地跃在空中喊话,他的声音裹挟着斗气清晰传播着,“你们相互打得热火朝天,可有见过那在九重天拍卖场拍下地图的老头?你们争勇斗狠所谓何事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而我恰恰知道,那老头正是这群黑衣人的同伙,他此刻便是蒙上玄色头巾便逍遥世外,徒留尔等冒着受伤的危险却收不到任何的酬劳!”

    夜无仇如此说完,还不忘渲染气氛大喊道:“你们太蠢啦!”

    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的,若是想证明队伍里没有老头的存在那诸位势必得抛头露面,但那样的话又岂不是违背穿着夜行衣的初衷?

    果不其然,夜无仇的话音刚落,只见斗王们纷纷退出战圈,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遭遇的情况。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感到可笑,他们毕竟是因为老头开战的,可老头身为当事人却逍遥世外,徒留他们在此拼死拼活打个天翻地覆,试想他们的心情又岂能美妙?

    夜无仇也怔怔地看着原本杀红眼的斗王们由不死不休的状态瞬间转变为相安无事,微微诧异的同时也是领会里许多,万事妙计安天下,诉诸武力实乃下策。

    对于夜无仇的行为,黑衣人中出现了些骚乱,可很快骚乱便平息,他们全部将视线集中在红发男子的身上。

    “血翎皇。”正在这时,老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

    “此人绰号为血翎皇,修为境界颇高的大能,在卜端良地界名声虽然并没有陨雷皇响亮,可那也是因为其向来低调所至,他真正的实力比陨雷皇都要强上不少。”

第219章(六)

    斗王们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们尽是各自势力的领导者,若是不熟谙人情世故,却也妄为高手了。虽然夜无仇的话虽说并没有将“借刀杀人”贯彻到底,可也点醒了战得酣畅淋漓的斗王们,他们的操劳是无谓的。

    斗王们纷纷停手,迟疑不定地向这边观望,在夜无仇看来如此便已经达到效果,敲山震虎,如此多的斗王随时都有大举侵吞的可能,血翎皇也不敢肆意妄为。

    夜无仇死死盯着血翎皇暗道:“此人为了摇光玉玺而来,那么他便是内鬼的主子,想来自打从迈恩瑞出来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这个监视之下。”

    并不是说他对内鬼有多么憎恨,毕竟每个人都怀有目的性功利性,有人有意而为那么安插内鬼只是求胜的手段而已,这本就无可厚非,然而内奸本没有错,错的是对感情的背叛,夜无仇自认为团队中彼此的感情精诚真挚,可没想到事实给了他一记重拳,之所以会感到强烈的不适,不过是不可置信带来的附加作用罢了。

    血翎皇此时力灌双臂,汹涌的斗气炮弹轰击在弗克洛交叉横架的臂膀上,登时将其击退丈余远。

    血翎皇淡淡地收势,傲然而立,斜的眼神充满不屑的神情,他说道:“诸位听好了,我乃血翎皇,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吧,此人于我渊源颇深,我此次出手不过是解决恩怨罢了,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毫无兴趣。”

    明明是童稚的嗓音,却偏偏透露出无尽的凛冽传遍四野,斗王纷纷感到愈发的惊疑,颇有些举棋不定。

    “你放屁!”夜无仇见此不顾形象拿出泼皮无赖的气质破口大骂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倒是说说能有何渊源?你若是想证明自己清白,何不能够将我们的渊源公之于众,那大家也就可放心不与你为难!”

    这些话看似无赖耍泼,可却是经过夜无仇仔细斟酌的结果,既然血翎皇的目的是摇光玉玺,那么他就不能随意公之于众,要不然就算打下了天下又怎么守得住?

    血翎皇愕然。

    “不要在那不说话!你倒是说啊,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有何联系,你我素昧平生的,我倒想看看你能胡编乱造出什么理由!”夜无仇若长舌妇骂街般絮叨个不停,如此疾风骤雨的攻势愣是让血翎皇的思路一度为之中断……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我要是有关系,又怎地说不出来!”夜无仇唾沫星子四溅,直喷得血翎皇的话哽在喉咙中。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关系的事实却与你对诸位英雄所说的话完全不符!那么若此说来正如大家所有目共睹的,他就是个骗子,骗子的能否相信,还请大家仔细忱度!”夜无仇指手画脚,慷慨激昂,词句若刀枪剑戟,将血翎皇制约了住。

    不仅仅是血翎皇,就连夜无仇的部下,以及遥遥相隔的斗王们,都错愕地看着“激愤”的夜无仇,看着他那仿佛受到多大委屈义愤填膺的表情。

    “圣骑士大人这是把巅峰斗皇骂的狗血淋头啊!”格雷米喃喃道,“而且这个斗皇的实力完全超脱境界的束缚,几乎达到斗圣的地步!”

    弗克洛亦是在远处瞪着大眼珠比了个大拇指道:“牛啊,大人不愧是大人,唇枪舌剑泼妇骂街这一招天下无敌。”

    而作为当事人的血翎皇本来威风凛凛,此刻却支吾不知所言,话在嘴边可愣是像有着什么堵着,愣是说不出口。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在于一个“理”字,血翎皇本想着含糊其辞推搡过去,可怎奈夜无仇耍无赖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而等他有时间说话了可所有试图辩解的通道都被封死,再去辩解则有些牵强附会的感觉。

    “好小子,倒是小看了你。”血翎皇忽然笑出来了,他施施然道:“大家听好了,我血翎皇说一不二,我绝没有私吞地图,这小子伶牙俐齿,千万别被他蛊惑了!”

    “妖言惑众的人是你吧!”夜无仇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道,“他拼尽全力要将我歼灭,便是为了将大家统统消灭作基础,你们不要以为天方夜谭,我的斗皇手下可以证明此事!”

    紧接着,夜无仇向弗克洛点了点头,弗克洛会意,顿时颇有标志性的气息散漫开来,众人顿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他们都能够轻易辨别出来,弗克洛便是在九重天拍卖会场与陨雷皇叫板的超级斗皇,这点早在斗皇间的硬碰硬刚刚响起的时候,便已然昭然若揭,此时弗克洛之所以自明身份,可以说是将自己的话打上强有力的底气:“血翎皇的实力已经完全不在斗皇境界!”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不在斗皇境内,那岂不是说血翎皇已经超凡入圣达到斗圣之境?

    弗克洛扫了眼血翎皇的面无表情,接着道:“这仅仅是可怕的苗头,他的部下数些斗皇,斗王更是不计其数,虽然他们斗气底子多少有些虚浮,可那毕竟是实打实的修为啊!”

    如此的话反而没有掀起多大反响,毕竟这过于离奇,若是拥有成批斗王的实力,又怎会屈于卜端良的手下?而而且据说血翎皇行事低调做事隐秘,虽有名声在外可也是不温不火,怎么看不像那种暗中培养势力的人。

    夜无仇见此状况很是着急,无论从哪点出发他都经不起磨蹭,正琢磨该如何解决困境时,一道乍然而起的声音给予夜无仇极大的帮助。

    以至于夜无仇觉得那声音简直如天籁般动听。

    “我支持他所言!”

    陨雷皇不知何时潜藏在附近,此时现身而出,便直接与血翎皇针锋相对。

    “血翎皇的功法斗技过于诡异,我觉得凡是正常人皆不可能有那般暗藏邪祟的战斗风格!”陨雷皇很畏惧地看了眼弗克洛,随后凝重地看着血翎皇。

    对于陨雷皇的佐证,斗王群中泛起轩然大波,如果说他们不清楚弗克洛的为人不能轻易相信的话,那么他们对陨雷皇多年积攒的威信了如指掌则印证了些什么。毕竟陨雷皇自诩诚信赢天下,同时也是自恃身份尊贵从不打诳语,因此也才得以将家族产业运营得规模宏大。

    血翎皇见陨雷皇现身,也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潜藏在附近似的,只是淡淡笑道:“怎么?看不得人家比自己强大?”

    陨雷皇凌空而行,步行间雷弧闪烁,伴随着雷暴的轻微轰鸣,其之敌意愈演愈烈。陨雷皇说道:“众所周知,你我皆为卜端良陛下地界中的斗皇,共为皇室效力我们本不该争锋相斗,可怎奈尔摒弃正统大道,而去修野狐禅!只怕阴邪的功法早已深入你的五脏六腑,荼毒自己遗害人间。”

    陨雷皇的话信息量庞大,观摩其意,血翎皇似乎为了追求实力走火入魔,而去修炼邪恶功法。若是真如陨雷皇所言,那邪修必定为正统所见之必诛,以证天理。

    斗王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陨雷皇未容他反应而是继续说道:“当初你我实力颉颃,难分伯仲,可如今而曹却轻易将巅峰斗皇击落,要知道那巅峰斗皇可是我百力难及的啊!”

    夜无仇眼见当下的局势就要演变成正统与邪教的交锋,当下心中暗自窃喜,可于此同时他也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要知道陨雷皇可是迫切想要得到陨神渊古剑冢地图的人,他或许会大公无私意欲为武林除害,可又有谁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血翎皇眼神透露出不善的意味,他不屑道:“卑鄙小儿见不得他人武功进境,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故步自封?如今你绝非我的对手,何苦在此徒劳用语言迷惑世人,作这等丑态呢?”

    陨雷皇笑了笑扭过身向众人道:“我承认当初与血翎皇有些过节,可鄙人虽说不才可也没达到血口喷人无中生有的地步,只有真正跟他交过手的才能够体会到,那血腥的邪意到底是怎样的浃肌沦骨。”

    全场的战斗都彻底停滞,所有人都驻足观望,情势尚不明朗,线索错综复杂,到底该做何为还得慎重。

    这片区域早已一片狼藉,众多建筑坍塌,甚至有的则被夷为平地,唯有九重天拍卖会场依旧屹立高耸,仿佛战斗都余波对其丝毫没有影响。

    而就在这时,大批的军队涌了进来,身着暗银色的盔甲的士兵团团包围,显然是卜端良的军队姗姗来迟。

    这里透露出一个小细节,那就是本应该维护治安反应迅速的军队偏偏等到战斗已然结束才于这等微妙的空隙插足,如此用意就不得不让夜无仇眯起眼睛。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夜无仇用极低的声音对非常本分老头道。

    “放心吧,接下来你便知道了。”老头眨了眨眼睛,那种胸有成竹的模样使得夜无仇多少感到了些心安。

第220章残鳞败甲潜蛟殒 跋浪堆雪长鲸辟

    卜端良军队将这片区域团团围拢,陨雷皇自觉地将蓄势待发的斗技收回,即将大打出手的架势也消散无迹。官方军队都已经到来,再动手显然是不给卜端良陛下的面子,陨雷皇对这中间的道理看得分外透彻。

    他淡淡地瞅了眼面无表情的血翎皇,略加思索旋即笑道:“怎么样老兄,我等接受官方的检查,你可不要露出破绽。”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就这么确信我是邪修?尔等目光浅显,就别妄自尊大以为自己看到的天就是全部的天。”

    陨雷皇死死盯着眼前这位死对头,他们个人的恩怨不可谓不深,但自从数年前二人交手后陨雷皇惜败一招后,陨雷皇便不在是他的一合之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日益增大,心有不甘的陨雷皇痛定思痛以家族庞大的势力明查暗访,留意起血翎皇的动向,虽然不能说证据确凿,但隐约中也是猜测到什么。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以后可得谨慎行事,若是棋差一招,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陨雷皇威胁道,他个人战斗力是远远比不过血翎皇的,可他的仰仗全赖于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出的庞大家族,说点不好听的话,若是他扯起大旗叛出卜端良,那卜端良也多少有些无能为力。

    血翎皇孩童般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不屑,他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井底之蛙而已,怎可语苍天?”

    血翎皇的不屑引起陨雷皇的愠怒,可尚未待发作,便被军队领头的将军打断。

    此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粗犷的嗓音好似闷雷,圆睁铜铃的眼睛不怒自威,他喊道:“我乃陛下麾下第一大将蛮岫,听说尔等肆意妄为陛下龙颜震怒,特命我靡乱的同时捉拿肇事者归案,尔等若是识趣,便速速束手就擒!”

    夜无仇在旁边冷眼旁观,众人为了地图将这片地域摧毁严重,众多建筑坍塌,不可谓影响不大,但是这军队却明知道继续下去势必造成更大的损失,仍放着众人折腾半晌才插手,用意倒是难以揣测。

    他与老头对视一眼,只见老头朝自己眨眨眼并用嘴向所谓第一大将军蛮岫撅了撅,露出神秘的笑。

    夜无仇心中大为震动,难道这就是老头的信心来源?虽然知道这是猜测,但夜无仇感觉事情的真相多半如此。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谁做事?”夜无仇压低声音耳语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知道的少不啻于对自己的保全。”

    “哦?这样说来我就应该瞎子摸象,将命运完全交托在别人手中,就连背后的真相,自己到底为谁押运货物,都无权知道?”夜无仇反唇相讥道。

    “镖局的职业道德便是不问缘由,只顾办事。”

    “但眼下已经威胁到我等的人身安危!”夜无仇颇为激动,但却不得不降低声音,气息就好似从嗓子眼滋出来,“你要明白的是,这已经不仅仅涉及到职业道德,更代表着我们的尊严,没有谁愿意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更没有人愿意蒙在鼓里看不见未来是生是死!”

    “如果你们有危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老头语气平静不为所动道:“而至于所谓的尊严,你大可不必忧虑,谁也不曾戏弄于尔等,我们只不过是互利互惠,互相交换价值罢了。”

    夜无仇一时语塞,只能愤愤不平不再说话。

    蛮岫粗横的身躯凌空而行直来到陨雷皇的面前,粗声粗气道:“陨雷皇,出息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王土之上为非作歹!”

    陨雷皇讪笑着不说话,那样子显得颇为顺从。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陨雷皇被呵斥得不敢有丝毫反抗,可实际上陨雷皇心中没有负面情绪,他与蛮岫同为卜端良效力,交情不浅,今日所举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紧接着蛮岫又转向血翎皇道:“好久不见啊神秘的血翎皇,听闻你的功力进境狂飙突进,却是不知如何修炼得法,以至于屡屡突破,着实惹人歆羡啊。”

    血翎皇耸耸肩,转身就走,他的声音充斥着慵懒道:“羡慕就好,别想试图套我的话,我的功夫若是流传出去,人人皆进境神速,如何突显出我的天纵英姿?”

    蛮岫眼中闪过凌厉的神色,旋即深深地隐藏起来,他说道:“阁下这是要去何处?天理昭彰,这般惨烈的现场可不容许任何责任人逃脱!”

    血翎皇不闻不顾,他与诸多黑衣人汇合,仍是继续向外围不慌不忙地走去。

    蛮岫暴呵道:“站住!”

    顿时,军士哗啦啦涌上来,齐刷刷将矛尖对准血翎皇的队伍。

    而黑衣人纷纷刀剑横架,以示防御。

    “定要这般吗?”血翎皇用他那与身材全然不符的嗓音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不遵守规矩就必然得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若不然方圆何画?”蛮岫眼神阴沉下来。说实话,他十分担心血翎皇会不服管而大打出手,争端再起那么于**来说损失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更何况血翎皇向来踪迹莫定神秘莫测,就算蛮岫执掌大批军队也不知道血翎皇何时经营了这些黑衣人手下。这次血翎皇偶露峥嵘,更像是一个讯号,证明他暗中酝酿着自己的事业已经到达可观的地步。

    “若是一视同仁,我自然可以欣然接受。”血翎皇淡笑道,“破财免灾,我血翎甘愿缴纳黄金十万两重建这片区域,于此同时徭役赋税听从调遣,法定十之三涨至十之五。如何?”

    蛮岫皱了皱眉头,他眼睛看似不经意间掠过夜无仇这边,可实际上在夜无仇看来这不过是来源自己人的暗示。

    “如此则颇为完善。”蛮岫道,“众将士听令!”

    只见有官衔的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应和道。

    “将各个家族势力登记在案,此次话不妨放在这儿,毕竟法不责众,不能将所有人严惩,但是对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争夺所造成的群众影响是深远的,尔等荒郊野外杀人越货无可厚非,可却是万万不该在自己的家园肆意毁坏!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忘诸位可以理解!”蛮岫这等看似头脑简单的武夫却说出这样有理有据大义凛然的话,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血翎皇淡笑道:“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他这样说着,视线落在夜无仇这边,看着他的模样,夜无仇恨不得将其抽筋剥骨,自己数位骑士殒命于他的手底下,此仇让人怎能饮恨吞声?

    蛮岫瞥了眼这边回应道:“这是自然,陈副官,你去将那边的人马登记一下。”

    陈副官得令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夜无仇的身边,而老头就在夜无仇半身掩映的身后。

    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在身位交错的掩护间,夜无仇惊奇地发现他伸出手掌,而掌间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老头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旋即笑道:“陈副官,我等可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不过一时利欲熏心去打起了这地图的心思,您可得宽大处理啊。”

    陈副官扭头看了眼蛮岫,随即道:“若是尔等表现良好,积极缴纳重建的费用,定然会宽大处理,毕竟都是陛下的子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必要赶尽杀绝。”

    如此说着官场上的套话,陈副官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老头,而老头则眼观鼻鼻观心。

    就在此时,血翎皇的声音再度响起:“若是我说这些人本是外来的,你们该怎么做呢?”

    夜无仇心中颇为愤慨,这个血翎皇处处与自己为难,若是有朝一日他犯在自己手里,定然要他好看。

    “哦?还有这等事?”蛮岫眉毛挑了挑道,“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外来的呢?”

    血翎皇傲然屹立,此时的他仍旧不慌不忙风度翩翩道:“自然有我自己的途径,就像我的这些部下,你不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蛮岫死死盯着血翎皇意味深长的笑眼,随后暗地里叹了口气道:“那便现场让他们缴纳足量的的钱财,毕竟所有的惩罚都是以重建被摧毁的建筑为基础的,如若不然岂不是得通通抓进天牢大刑伺候?”

    血翎皇仍不依不饶道:“理是这么个理不错,可外地来的人不值得盘查吗?要是他们是玉衡国的奸细,岂不是遗害深远?为了我们尊敬的陛下,还请将军仔细盘诘。”

    蛮岫面皮抖动几分道:“此话倒是在理,他们接下来便是军队的犯人,待细细审问若无大罪方可释放,这点就不劳血翎皇操心了。”

    “那就好,那我们可以走了吗?”血翎皇微笑问道。

    “请便!”蛮岫同样以微笑予以回应。

    如此,血翎皇便率领众多黑衣人堂而皇之离去,蛮岫翻看着呈上来的册子,只见血翎皇在其联系地址上写着赫赫有名的几个大字天王府。

    蛮岫面皮剧烈抖动几下,卜端良地界有四王以“义薄云天”命名,而血翎皇此刻署名天王,难道他归顺了天王?难怪这般底气十足啊!

第221章(二)

    看着身影逐渐消失的血翎皇,蛮岫的眼神划过凝重的神色,难道自己的线人所说的神秘的“尊上”乃是天王?那么天王想要摇光玉玺干什么!蛮岫细思极恐,卜端良地界虽说名义上独立成国,可实际上就是玉衡国中割裂出的军阀,在他看来,卢麟钰之所以与卜端良相安无事若干年,不过是出于两条原因:其一,卜端良的军事实力实在不足以给玉衡国造成威胁,其二,卢麟钰与卜端良之间有着的恩怨使得他们各自的情感成为最大的羁绊。

    而就在这样的在整个庞大的包涵四个藩属国璇星帝国中的小小军阀,又有何人能够得到关于摇光玉玺的消息?蛮岫若有所思,他知道自己宗族内部定然有敌人的眼线所以才致使摇光玉玺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与宗族竞争的就诸如南华宗等,都是傲视大陆首屈一指的龙盘虎踞的势力。可以说,唯有这等大势力有资格,有眼线去竞争的去探知摇光玉玺的消息。

    按照这个道理想来,天王的消息来源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样想着,蛮岫叹了口气,时局瞬息万变,谁都不好过啊!他与老头看似无意实则意味良多地相视,其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们走,跟我来!”老头低下头,示意着夜无仇。夜无仇知道老头的计划稳步进行,心中便稍稍宽慰,暗中摆摆手,众人紧随其后。

    陨雷皇露出好奇的神情看着蛮岫,蛮岫毫不躲避地迎上其目光,他的笑容中多了丝莫名的意味,陨雷皇见此心中多了些了然,毕竟混迹江湖多年,人情襞积还是搞得十分清楚,当下也权当没看见。

    再远处的斗王此刻都被盘诘的将士吸引注意力,因此也没注意这边状况,老头就这样带着夜无仇与他的部队堂而皇之地消失在街角。

    “大将军,日后若是有机遇,别忘记提携小弟一把。”陨雷皇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句话。

    “哦?此话怎讲?我已经是陛下麾下的首位大将军了,可谓权势滔天,又该怎样有机遇!”蛮岫眼中充满淡然的笑意。他对某些东西没有掩饰,而恰恰相反,采取默认的态度才会将自己的人格魅力散发得淋漓尽致。

    “大将军就莫要说笑了,谁都知道这天下很大,八荒**,我不能总是呆着井底,人活一遭总得抱有胸怀与眼界。”

    陨雷皇没有直接言明,可其中的深意与影射却是让蛮岫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

    “日后若是机会得当,定然要你一身斗皇实力与运营才能有用武之地!”蛮岫笑着,紧接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用唠家常的语气问道:“陨神渊古剑冢地图下落不明,尔可心有遗憾?”

    陨雷皇闻之一愣,旋即道:“不甘多少会有些,不瞒着老兄,我打算回去派人仔细搜查地图的下落,毕竟这般珍贵之物千载难逢!”

    陨雷皇回答得很详细,他之所以连以后的打算都告诉蛮岫,不过是在于他极度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从蛮岫的身上看到了更加宽广的天地。

    这根高枝,他攀定了!

    “如此甚好,于此同时也要多多震慑其他的势力,但凡有张扬跋扈目无王法的便告诉我,陛下境内的风气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

    老头带着夜无仇等人来到僻静的地方,连忙把头套掀下来,“闷死我了快!”

    老头的神情好似精力旺盛的孩童,狠狠地抱怨几句,他便将由蛮岫交接过来的东西亮相给众人看,只见那是一块古铜色令牌般模样,勾勒玄奥的符文显示出神秘的色彩,老头说道:“大家准备离开这里,想必以诸位的修为阅历都经历过传送法阵吧。这是一个单向传送法阵,初次体验会有些异样的感觉,切莫惊慌。”

    老头如此说着,掌心泛起湛金的光芒,于此同时令牌悬浮于半空之中,与老头的气息牵引,二者之间有流动的光柱犹如源头活水般灵动。

    百余人摩肩接踵地站立,令牌上投射出的古铜色光芒将众人的身影照耀的有些虚幻,旋即便在绰约间刹那消失于原地。

    令牌亦如焚烧的纸张,迎着战火的硝烟与袅起的威风,逐渐消失殆尽。

    奇妙的感觉笼罩周身,尽管这不是第一次,可霍杰仍然会感到那种失重般不可抑制的慌乱,更遑论在桃醴山庄初次的感受了。

    周围的景色缓缓凝实,他们却是出现在卜端良地界最大的城外的森林中,先前夜无仇之所以选择进城不过是绕过去费时费力,因此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些南辕北辙的连锁事件,可眼下再去追究这些已然无意义,既然已经穿过这座庞大的城池,那么便离目的地也就愈发接近,小目标达成便只顾砥砺前行即可。而就在他们刚欲有所行动,却齐刷刷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灌木丛间有人形轮廓纹丝不动,在林间熹微的光线下显得颇为诡异。

    “谁?谁在那里!”夜无仇高喊道。

    众人皆是心下大惑,但却没人能提起兴趣,接踵而至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丝麻木。

    声音才林间穿响回荡,前方的人影没有丝毫动静,身后却蓦然传来大笑,这笑声如孩童清脆的欢笑,亦如风吹银铃叮咚作响。

    “不错嘛,小子,感知很灵敏锐!”

    夜无仇的队伍愕然转过身。

    只见诸多黑衣人纷纷自林间涌出来,那玄色夜行衣所代表着的可不正是刚刚分别的血翎皇的手下么!

    “诸位,才刚刚分别,真不巧这就又见到了。”血翎皇施施然地走过来笑道。

    夜无仇暗啐,怪不得血翎皇如此轻易便自行离去,原来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啊!只是他是如何得知传送法阵的目的地是在这里的?

    夜无仇与老头对视,只见后者眼中露出骇然的神情,这是夜无仇自打遇见他以来第一次看见这老头也会拥有除却“淡然”“胸有成竹”之外的情绪。

    但是夜无仇却心有旁骛,他转过头看向先前黑影所在的地方,但是那里却是空无一物。

    “话休繁絮,将摇光玉玺交出来,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血翎皇笑吟吟道,“这回周围人烟僻静,再无人可以打扰。”

    “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放过我们,我们将消息传出去,尔还有好日子过?”夜无仇呛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所有人至多找到血翎皇这个称号便断去线索,又怎能找到玉玺真正在何处?”血翎皇耸了耸肩。

    夜无仇滞然,他定然极力避免与血翎皇战斗,毕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按照先前的战况来看,己方很明显是不敌血翎皇的。

    “那你得让我明白我倒底是哪部分算错了,才将摇光玉玺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夜无仇问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你不妨问问黛月蜂鸟。”血翎皇笑容凛冽,视线停留在夜无仇身后的某一个地方!这让夜无仇感到如临深渊,果然内奸就在自己的队伍中!到底是谁!

    夜无仇艰涩地扭过头,可还未等看,异变突发!

    “大人小心!”弗克洛与格雷米这两位巅峰斗皇反应迅速,两人各自凝结斗气之盾抵挡在夜无仇身侧,只听闻“呛啷”一声好似刀剑落地般的巨响,二人双脚因为受力庞大而于地面犁出深深的印痕。

    紧接着,万籁寂静,仿佛刚刚的袭击如梦幻泡影般不真实。

    “谁!”夜无仇受惊不小,脑海中刹那涌现出那道黑色轮廓,浓厚的压力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落在地面上的本是射向自己咽喉的银针,这根区区绣花针模样的暗器能够造成如此大的威力,以至于巅峰斗皇抵御起来都万分吃力,暗藏着的杀手修为可见一斑。

    细密的冷汗自夜无仇额头渗透出来,夜无仇张望着幽深的树冠,那里深绿色对于潜伏者来说是极佳的掩护。

    这一幕就连血翎皇都被震惊到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第三方存在!他对自己的修为水准颇为自负,可以他这般强悍的修为都未能察觉到四周有人潜伏,可见要么潜伏的人要么是斗之圣者,要么是职业杀手!

    “到底是谁!可敢现身一战!如此偷偷摸摸的岂是君子所为?”夜无仇愤怒地大吼道。

    似乎是夜无仇的话让其失去猫捉老鼠时戏弄的兴趣,只见灌木丛间,黑色轮廓缓缓浮现在众人视线里。一道……两道……三道……

    不知多少人,反正以夜无仇这个角度看去只觉得层层叠叠人数众多,一个军团倒是夸张,要是说能有百余人夜无仇也会相信。

    “尔等何人!”夜无仇再度暴呵问道。

    那些黑影无动于衷,似乎是瞽聩之人,任何外在都不能给予其触动。

    良久,就在夜无仇即将失去耐心之际,对面为首人影淡淡说道:“我等是取你性命的人。

第222章(三)

    “什么!”夜无仇皱紧眉头表现得颇为惊讶,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面的追凶还未摆脱,前面又来个打劫的。

    “有点意思,那你为何要杀我。”夜无仇哭笑不得间只能叹着气问道。

    黑色轮廓缓缓往前移动,犹如浮出水面般,其身形逐渐暴露在夜无仇等人视野能见的范围内。只见来者是位从戍将士的模样,周身盔甲俨然,光泽明朗,虽说此时光线幽暗,可仍然可以用肉眼去捕捉那盔甲上闪烁着的毫光。

    “原因很简单,战争就是要有伤亡,各为其主,这点便是足以压倒一切的原因。”此人的声音毫无波动起伏,就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

    战争,这个敏感的词汇被夜无仇敏锐捕捉,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但又不确定,所以显得忐忑不安。他支吾说道:“你是……”

    言下之意,那围攻紫夜城的恐怖大军便潜藏在未说完的话之中。

    “聪明。”人影不断往前走,于此同时,他的身后众人齐刷刷冷静异常地紧跟其后,黑压压得显得气势非凡。

    夜无仇面对如此压迫,却显示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别看对手身材并不如何魁梧,人数也不见得怎样众多,恰恰相反的给予夜无仇的心理压力,确是无与伦比的。

    弗克洛与格雷米不自觉地上前半步挡在夜无仇的身前,诸位将领亦齐刷刷联袂挺身而出,强横的气势顿时将对方的碾压般的气焰辟出宁静之地。

    “这样说来,你是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夜无仇眼神逐渐沉凝下来,他的语气中充满耐以琢磨的坚毅。

    “按照战争的法则来看,是这样的。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人的惩罚!”对面那身着盔甲之人终于停住了脚步,那紧逼着的气势终于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停了下来。“所以说,我等信奉的军令,让我们身为军人的职责熠熠生辉。更何况,我等穿越了异空间,那里无尽的波折让我的队伍受到了些损伤,你说,此仇我是不是得向你报!”

    “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夜无仇冷哼道,但旋即听闻后半段话,骇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些人所说的异空间岂不正是古战场遗迹吗?他们能够以闯入者的身份闯入古战场遗迹,那么有极大的可能是与天罡古凰族与远古光明族甚至是诸多蛮荒异兽的责难,但他们仍然安然无恙地出来,其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夜无仇并没有因此而畏惧到气馁,他是那个对抗教廷豪气干云的圣骑士,面对困难又怎能心生胆怯呢?他脑海中心念电转,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该如何解决当下状况?他觑了眼老头,此时此刻老头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胸有成竹的信心,他在血翎皇出现的时候便已然惊慌失措,这时候再有强大的神秘敌人横空出世,这外界种种的抨击,终是将他淡然的表象击碎!

    夜无仇心知指望不上他,便暗中与霍杰交流了下眼神,只见霍杰将眼睛微微朝血翎皇的方向斜,不停地示意着夜无仇,夜无仇先是怔了怔,旋即会意,了然的笑涌上他的脸颊,他笔画了个大拇指,施施然扭身走向血翎皇。

    血翎皇此时此刻也是处于呆滞的状态,他之所以会感到无比的震惊不过于是对这些身着盔甲的人的高强绝妙的武艺,先手那绣花针倏然闪逝浮光掠影的技艺,以及其上蕴藏着的极具穿透与毁灭的力量,就连他都深感威胁极大。

    他自家最清楚自家能耐,而恰恰如此他对敌人那卓绝的武艺感到发自心底的佩服,但他此刻却眼睁睁地看着夜无仇朝自己走来,不禁为之错愕,这小子想干什么?

    很快,夜无仇便给予他回答,夜无仇略噙着笑道:“血翎皇,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是对摇光玉玺势在必得吧。”

    血翎皇点点头,他说道:“这是自然,我等布局多时,可以说付出了极多心血,当然得让结局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夜无仇闻着他话中铿锵的语气,笑意更盛道:“那我要是殒命当场,摇光玉玺的踪迹岂不是全然无踪?”

    似乎是领会到夜无仇奸笑背后的含义,血翎皇如临大敌问道:“那又该如何?”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部队若是被这些神秘人歼灭,那么摇光玉玺要想再得见天日,怕是得后世的有缘人了。”

    如此简单的权衡利弊,彻底让血翎皇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语调不可抑制地上扬道:“你不会是想让我与他们为敌吧!你想借用我的人,去换来你队伍的保全?!”

    夜无仇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毫不顾忌地转过身走向神秘敌人,于此同时他淡淡的声音传来:“话尽于此,再多说不过徒费口舌,这中间简单明了的关系想必你也不会不明白,该如何抉择就全看你对玉玺的上心程度了。”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血翎皇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同时却是无能为力,摇光玉玺对自己背后的人来说着实过于重要,自己若是没有完成任务,那么责罚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可以说玉玺便是他最大的掣肘。

    血翎皇恶狠狠地眼神散发着凌厉之气,他暗恨自己时运不济,偏偏在即将功成名就之时出大岔子。越是这样想,他越就自然而然的将怒火迁加到神秘敌人身上,按照他的愤怒之时冲动的思维看来,将所有的过错推给神秘敌人,是面对现实直切肯綮的办法。

    夜无仇如此言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自纳戒中取出流焰剑,果敢地将剑尖直指敌人道:“若是想取我性命,得先拿出实力,我承认你们很强,可我不认为你们能强得过堂堂血翎皇大人。”

    血翎皇脸色阴晴不定,紧紧盯着夜无仇的背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将士听令!将牺牲的袍泽尸体放在我们的背后,谁若是想后退半步,那就是在践踏逝去英灵的尊严!”夜无仇下令道。

    先前被血翎皇杀死的部下的尸体皆被众人背出来,此时在夜无仇的命令下,众人慎重地将尚温热的尸体放置在地面,在这一切准备就绪,所有人才正式进入战斗状态。

    神秘敌人是颇为悠闲的看着这一切的,之所以能肯定地说是敌人的情绪为悠闲,那是因为夜无仇实在不认为抱着紧迫感十足心情的敌人会容许你有充裕的时间完成战备。

    “杀!”夜无仇的话简短而铿锵,顿时圣殿骑士团犹如洪水般铺盖过去,率先出手的优势就在于士气的攀升。

    “刷刷刷!”神秘敌人犹如魅影般瞬息万变,他们的身影倏然而靡,高速移动中的他们甚至用肉眼都无法捕捉。

    圣殿骑士团成员并非庸手,他们在格雷米的指挥下,如平时操练的那般摩肩联袂步步为营,两人为一个作战单位何为犄角彼此策应,而在总体格局上却是犹如一尊城墙般横压而去。

    对于速度极快的敌人,如此稳扎稳打才是致胜的关键,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

    “五位将领听令!”夜无仇虽然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指挥经验,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天玄山脉他受到天玄剑神潜移默化的影响,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施令道:“各自将自己管辖的部队照顾好,尽量避免出现伤亡,要以防御为主,切莫急功近利而让兄弟们白白丢失性命。

    格雷米带领四位勇士齐齐应和,便投入到战斗当中。

    “大人,我干啥啊。”弗克洛显得有些召集,他抓耳挠腮的想要战斗,可每次夜无仇都未能让其如愿。

    “随军参谋,你当然是陪在我身边,我白虎镖局这些人还需要你的保护,你要是投入战斗当着,那么谁来保护我能?光凭借我这斗婴级别的修为如何能否保全?

    而就在夜无仇口中的命令如连珠炮般传出之际,他的脖子蓦然感到一凉,人的寒气直直将其逼得用手给脖颈取暖。

    之见一柄稍长的弯刀斜刺过来,弗克洛旧伤未愈便患新伤,与血翎皇的一战令他的体内隐疾遍布,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来,但在长此以往的维持下着重集中发作令人痛不欲生。

    敌人不知何时竟然闪逝之至夜无仇的后背,暗布的血槽细微得让人看不清,可实际上却正是这些血纹有着怎样的合理用处。

    弗克洛眼疾手快,他连忙将强横的斗气归入掌心,就在长刀即将刺入之际,他悍然将刀身夹紧,刀身上的乌紫色雾岚好似虚无飘渺般燎燎漫漫。。

    敌人怔了怔,他没有过多在意这个细节,毕竟行刺的方法千万条,此路不通那便寻找他路即可又何必纠结呢?敌人果断地聚举起左手,其之手中乃另外的利刃,狠狠地朝夜无仇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扎了下去!

    “好小子,我的三寸你倒是拿捏得很准确!”

第223章(四)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孩童纯真的声音略显无奈地响起,与此同时身着盔甲的敌人同时被两名巅峰斗皇制约,知事不可为当下身形化作流光,接连翻腾闪避到数米开外。

    “血翎皇,多谢。”夜无仇满脸不出意外的表情戏谑道,双手抱拳,虽说他是在道谢,可着实没有太多诚意。

    血翎皇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各持所需,你的生死与我何干?”

    “那因缘如此,很奇妙不是吗?我明明恨你恨到想要手刃你,却又不得不用条件捆绑你为我解围。”夜无仇耸耸肩道,“人生有时候就是这般,强颜欢笑,郁郁寡欢,为了众多牵挂,总是有不得已迁就的地方。”

    血翎皇与弗克洛并肩而立,这两个刚刚还抵死拼杀的强者此刻却站在统一战线,纵然弗克洛满面敌意,可也不敢发作,毕竟他对局势还是有一个大体的主次分析。

    血翎皇的嘴角勾勒着邪魅的笑,他问道:“为何对我抱着这般敌意?我可是救下你性命的人,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夜无仇阴森地盯着傲然而立的敌人,旋即扭头看了看已经战作一团的众人,声音冷冽道:“明知故问,我不会因为你救下我便对你产生友谊,先不论你的目的是否单纯,就单以我的诸多袍泽丧命你手,此仇便已然血海,岂可以儿戏对待?”

    血翎皇闻之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各有目的,各位其主,就好比眼前这位要取你首级的仁兄,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执意与你过不去?同样的道理,交战的双方有所牺牲在所难免。”

    夜无仇道:“要想将这点归类于历史必然性,那么我对你的仇恨也同属此筹,必然的结果,你想让我理解你,那么你首先当理解我。”

    “伶牙俐齿。”

    夜无仇双手摊开道:“逻辑使然,无可厚非,别扯这么多了,对面的仁兄听得都快睡着了,给他点事做。”旋即他似乎想起什么便对血翎皇道:“你也不要试图偷工减料,我想你得首先明白,在眼前的情况下想要我的命便是对你利益的损害,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面对这等要杀你父母的深仇大恨你不会还藏有留手吧。”

    血翎皇哑然失笑,但又不得不承认夜无仇的话十分在理,他没有回答而是眼神逐渐变得凝实。

    杀!

    弗克洛御龙灿银枪威风凛凛地横斜在后背,他闪烁锋芒的枪尖反射着刺眼的光弧,那是强横的斗气在流淌汇聚的征兆。

    血翎皇的手掌平抬成爪状,他的掌心不断似火焰般蓬蓬冒出雾气,而这种雾气中散发着隐隐的血煞,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意或多或少引起夜无仇的注意,要知道,就连夜无仇都能察觉到,那么斗皇高手自然心如明镜。

    夜无仇不禁想道陨雷皇与其的对话,心中不禁暗道,难道这人真的是邪修?可不至于吧,要是邪修又怎敢光明正大的在这片中原大地展露身手?觑其模样,也不像是如佟二那般二愣子啊。

    在他这般想法中,三人正式战作一团!

    弗克洛的枪花铺天盖地,枪挑偏锋间便是龙行虎踞,犹如水蛇游行难缠至极。这是属于弗克洛全新的体系,以往在夜无仇的印象里,弗克洛的风格皆是阳刚中正,以烈烈的魄力碾压对手,而如今却是使出绵绵的极具韧性的招式,可见其与对手的重视。

    弗克洛对四两拨千斤的理解,还是颇为深刻的。而血翎皇手中空无一物,只是其双拳被血色雾气笼罩,不断燎漫着盛气凌人的血煞之力,落叶落在其上便好似蒸发般瞬间化作青烟。

    而反观他们的对手,静默间显得气淡神闲,不动则已,一动便如雷霆万钧,手中的断刃纷飞轮动,幻化出彩蝶舞动,流光溢彩的同时万千瑞气缭绕缠绵,如附骨灵蛇般随着规律的震动而袭击血翎皇与弗克洛。

    御龙灿银枪虚晃一下,旋即携带着毁灭般的力量刺出,对手脑袋一歪,灵活地转动脖子,于此同时弓身而行,在御龙灿银枪底迅疾前行,不断逼近弗克洛的腹部。

    “喝!”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纵然那对手的武艺再高明,也有捉襟见肘之处,那就是攻击频率全然没有两位斗皇般灵活多变。血翎皇双手探出,作出黑虎掏心状,对手的看似沉重的盔甲并没有影响其任何的灵敏,只见其脚步虚浮,迷踪幻影,轻轻擦过血翎皇的手掌,使其攻击路线发生略微的偏移,便已然欺近弗克洛的身边。

    弗克洛虽然心惊可也不至于恐惧,毕竟要是没有夜无仇的横空出世,他便是要担任圣骑士的男人,刨去夜无仇的个例,哪位圣骑士是不堪一击的?

    他手臂抖动,玄奥的震颤让御龙灿银枪达成具有规律的抖动,紧接着本是去势难返的蓦然间收势回环,银龙盘亘的枪身登时直插进泥土,将他与对手隔开。

    锐利的匕首向前贯穿,弗克洛便以御龙灿银枪的底端为中心,左右格挡,不仅准确地预判出对手的攻击落点,还掌握了对手的出刀速度,因为格挡过慢便是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刺杀,格挡过快又会由于未能准确判断而被随后而来的刀尖刺破肌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基于血翎皇的协助才得以达到如此效果,血翎皇在旁边不停骚扰,而且每次攻击都带有杀意,所以逼得对手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应付他。

    最令人震撼的则是那看似统领般的人物,他不但心分二用,而且一只胳膊便足以将弗克洛与血翎皇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逼得手忙脚乱。

    这是何等的实力?!

    夜无仇错愕地看着此幕,心下深感震惊的同时也是无奈,自己等人纯属无辜背锅的那种,怎么到哪都是麻烦不断?自己与阎老九分道扬镳,那么此人怎地偏偏追我追到这里?怎么不去追阎老九?亦或者他们的队伍也一分为二同时追击?

    只见缠斗着的三人暂且达成微妙的平衡,在没有大杀招亦或者高阶斗技出现的情况下,这种相互试水的模式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熟谙此理的夜无仇索性将目光放在混战着的众人身上。

    自己的部下外加血翎皇的黑衣人,总数能达到二百人,在面对区区五十左右的军士的时候,在最基本的气势上竟然被压制了!

    诧异,惊慌,在夜无仇的胸间弥漫,这点就连他在沼泽中那般绝望的境地都未曾体验过。在沼泽中面对那无边无际的如海洋般的僵尸浪潮,他的队伍众志成城,彼此的积极乐观的心态相互影响,终是迎来了重生的那天。而现在,就好比将两位完全不是一合之将的角斗士置于同一笼中,那弱势的一方愈打愈弱,而本就强的一方却因为自己的骨子里恃强凌弱的因子在不断催化发酵,而终于会变得更强!

    那神秘敌人的队伍进退井然有序,法度严谨,彼此配合间天衣无缝,简直到了浑融的地步。而自己的队伍并非意志力不够坚定,着实是因为甫一交手便落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感到深切的惊讶,所以多少有些自乱了阵脚。

    明白了这点,夜无仇当即挺身而出喊道:“格雷米!”

    “末将在!”

    “你与诸位将领顶上去,容勇士们缓缓,留给他们时间思考,相信以他们坚毅的性子,定然能够给自己完美的定位。”

    格雷米略微思索这话其中的含义,旋即道:“末将遵命!”

    随即,他便执行夜无仇的命令去了。本来光凭将领五人是难以抵挡对手如狼似虎的精英小队,可不要忘记血翎皇的黑衣人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因此夜无仇的部下暂得喘息,待他们再度加入战斗的时候,情形便已然大好。

    夜无仇看了看身边老头以及白虎镖局的成员,眼睛在刹那间变得阴森无比,他在每个人都脸上扫视着,缓缓的一字一顿地问道:“谁是内鬼。”

    简单的四个字着实如平地而起的阴风阵阵,众人从其中皆是听到了森冷的杀意。其实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则还是不顾情谊地撕破脸,这会让并非内鬼的人感到深深的不适。

    蓝如玉,红莲,紫云,霍杰,霍灵畅,云小蝉,薛可琪,维德斯。八人脸色亦是难看得很,虽然说对情谊的摧残会令他们都某些诚挚的东西感到怀疑,可他们也都理解夜无仇的所作所为,相比于夜无仇的凶恶,内鬼才是那个该挨千刀万剐的感情叛徒!

    他们都沉默不言,夜无仇略微思索,旋即道:“我之所以现在去追究谁是内奸,不过是把这件事放在生死攸关的关口同等重要的位置上。几位在没有确凿证据面前,谁都会有嫌疑,包括正在战斗中的勇士,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出卖我们之间的情谊以及团队的信任,那么他就得仔细为他自己的前途担忧了。”

第224章(五)

    激烈的交战在这片林子中肆虐,蛮横的斗气波动使枝木摧折,这片本就不算大的林子几乎被夷为平地。

    血翎皇暗自喊苦,照理来说发生这般规模的战斗城池内的守军不可能发现不了,可事前他与尊上通过风,想必现在的尊上拖着守军稍安勿躁的同时还以为这般规模的战斗是自己对夜无仇的部队发起的歼灭战吧。

    但原本大好的局面在命运安排下却变成作茧自缚,当真是玄幻莫测啊!血翎皇一掌隔开对手的利刃突袭,遽然感到略微的痛楚自掌心传来,他急待觑去,只见手掌心上留有浅红色的伤口痕迹,这伤口虽然微不足道,可也能称得上受伤!

    血翎皇暴怒无比,二打一僵持不下也就不说啥了,反而让对手击伤,颜面何存!盛怒之下,他双臂平展,血煞之气冲天而起,凭空幻化成凶猛的海东青雄踞在半空,强盛的斗技威力乍然而现!

    巅峰斗皇的斗技,岂可小觑?只见对手身形微微凝滞,旋即如疾风骤雨,四下分化,那强度与灵敏并存的攻势再度若跗骨之蛆缠住二人,血翎皇纵然操控着血煞海东青四下侵袭也捉襟见肘。

    晃晃天光映衬得众人骁勇无匹,那敌人虽说人数甚少,可以那操练有度的人配合默契以及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单兵实力,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况下面对数百人的围攻而稳如磐石。

    夜无仇呀然感叹,当真世界之大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该是怎样的底蕴能够聚集这样一支部队?面对这样的拥有决定战斗力的军团,紫夜城是否能够安然无恙?他扪心自问,在他以往的经验里圣殿骑士团的实力便已然能够跻身大陆顶尖的行列,可如今看来,自己却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或许,眼前的敌人就算与御龙军这支铁血部队相比都不遑多让!

    白虎镖局的成员夹杂中间丝毫帮不上忙,其实能够在这样的场地顾好自身安全已然不易,修为相对低微的他们自顾不暇甭提出手相助了。

    就在夜无仇咄咄逼人将氛围变得极为沉凝之后,众人自然是无人应对的,令人内心压抑的沉默更胜对战况的关注,使得这个小团体内部发生着某些细微的变化。

    不信任,就此埋下,猜忌的种子,正待生根发芽。正如抱有多大希望,那么失望便相埒而至,他们对彼此付出多大真诚,那么反弹便有多剧烈。

    夜无仇猛地弹起离地,向后闪避数米远,只见原地处有箭矢如**般直接将原本平坦的土地变成凹坑,他擦了把冷汗道:“想必大家的心情和我一样,对我们彼此真挚的友谊产生怀疑,毕竟共同经历的太多太多,突然告诉你们有背叛者怕是谁都接受不了。但是内奸没有产铲除,始终是遗害深远之事,我们不能指望他回心转意,既然能够成为线人那必然有其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他也不能奢望我们的原谅,正如我对血翎皇所说的,战争时代,诸侯权霸,没有绝对的是非,只有立场角度的不同,既然站在对立面则理应接受其发展规律的必然性,所以……”

    夜无仇顿了顿,他的视线与蓝如玉对视,在夜无仇看来这里面最不值得怀疑的便是身为镖局的镖头,若是镖头乃内奸,那么他又何必运送这批货物呢?

    “若是找到足够的证据,那么无论是何人,定绝不轻饶!”夜无仇的声音充满着坚定,这不禁在众人心中造成极大的动荡,一方面抱有对内奸的失望,一方面又在想若是自己当真是内奸,夜无仇真的会这样绝情的对待自己吗?他们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乌云,压抑非常。

    而就在此时,一声呼哨声自天边传来,夜无仇震惊地猛然向天边望去,只见白云浮空之处,有一队人马正极速向这边飞驰而来!

    “这是……”夜无仇喃喃道,他已经对纷繁复杂波折密布的局势感到麻木,对于他来说,时局若是能够稳定发展才会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这支尚隔着很远仅仅有着模糊的身影的部队刚能够以目光捕捉,便让战斗双方暂时熄火翘首以盼,他们那直指此地的非凡气势彰显了前来的意图。

    当然,怀有希望仅是对于夜无仇的部下来说如此,血翎皇部队由于对这中间的关系不甚明了,所以两眼一抹黑如盲如瞽,而那神秘的对手既然来自围攻紫夜城的军队,那么他们理应明白孤军长征举目无亲的弊端。

    果不其然,在数息后,夜无仇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那领头的人身形飘逸,纶巾束发,看似是在不慌不忙的凌空而行,可实际上那遁匿的速度着实骇人听闻,本是如小点般的人影还未等三息呼出,便已然抵达!

    此人不正是明月吗?

    “玉衡国飞貔营前来讨教!”明月清朗的嗓音传来,此番自表身份登时便将在场的诸位震得呆滞,尤其是血翎皇的部下,他们与玉衡国打交道这么多年,又怎能不知道飞貔营?飞貔营乃玉衡国驻扎皇城中最精英的力量,直属于卢麟钰统辖,因为国家的军事力量便是发展的支柱,深谙弱国无外交的卢麟钰在这支王牌部队上付出的心血自然是极高的,少府所用物资钱财,大部分用来打造这支趋向完美的部队。

    想要知道卢麟钰对其是何等重视,那便需要了解少府是何等机构,在璇星帝国中,帝国皇室以及诸藩属国皇室皆是沿用前朝制度,国家经济归大司农管辖,而皇室自己的财政收入则归于少府管辖,这两个机构在财政获取源头上有有所差别,由于整体社会还要数商品经济,关税贸易盐铁生产等占大头的收入归入国库,而土地种植等赋税则归入皇室私囊中。

    细细想来,皇室用自己钱去打造为自己卖命的部队,又怎能不爬罗剔抉精益求精?

    眼下明月带着飞貔营将士火速而来,正是眼见对手派出小分队而心系夜无仇等人的安危,所以马不停蹄而来,途中遇到古战场遗迹便绕道而行,因此耽误不少时间才致使来的时间延迟不少。

    飞貔营将士人数亦不多,大致与神秘对手人数相差无几,夜无仇心下颇为惊喜道:“支援部队已经抵达,我们可以继续前行了吗?”

    此话是跟明月说的,只见这位玉衡国**卢麟钰身边的大红人略带感激地看着夜无仇道:“小兄弟,你对玉衡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尔等速速离去,抵达恒炬请求支援,此事之后,你们便是玉衡国的英雄,加官晋爵金银财宝不在话下。”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若是为了这个目标那你可就将我们看得太过肤浅,我这就去恒炬搬救兵,若是我这点微薄的力量能入的了玉衡国国君的法眼,那么还请盛棠公子将我的原话禀报陛下,如此方是对我等最大的嘉奖。”

    明月微微一愣,并没有理解夜无仇话中的含义,显然涉及到盛棠公子让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此时却也无暇顾及这许多,他连忙点头道:“快走吧,力所能及,莫有不从。”

    如此简洁的交接便完成,夜无仇淡笑着看着血翎皇,旋即大声喝道:“全体集合!向东进发!”

    血翎皇愣在原地,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待反应过来之时,夜无仇的队伍早已带着牺牲的将士的尸体逍遥而去。那神秘敌人并未对夜无仇有丝毫的阻拦,那首领阴沉地看着明月,眼神中逐渐升腾起相当的重视,因此试图阻拦那般无谓的行径当可删繁就简。

    血翎皇郑重其事地看了对峙着的飞貔营与神秘敌人,旋即萌生退意,事情已经完全超脱掌控,任他修为如何强横都感到了无力的感觉。

    尊上想必不会怪罪于我吧?毕竟玉衡国飞貔营都来了,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重磅消息,在这样的消息的冲击下,尊上定然不会将罪责全部推到我身上吧?血翎皇想到尊上内心泛起略微的胆怯,尊上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虽然自己乃其得力干将,可摇光玉玺意义重大,他可保不准尊上到底会不会为此而与他为难。

    如此想着的时候,他已然汗津津,血翎皇内心的恐慌最终让他的自我安慰华丽的表层被剥开,露出里面粗糙的内核。

    血翎皇召集队伍,眼见着两方实力通天的部队即将开战,当下很是担忧自己收到波及,己方的队伍再牺牲几人,那么他的罪责当真堪称十恶不赦了。

    他清楚的知道尊上为了此次围剿行动付出了什么,他更清楚这些部下为何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至如此高的境地,毕竟他自己就是其中的参与策划者,那都是秘法使然,代价是极其庞大的,可若是这样都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他还有何颜面见尊上,尊上又有何理由原谅他?

    越想越觉得惶恐,他着急部队,摆了摆手,急匆匆追向夜无仇离去的方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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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 踏歌征途,草木芊芊,少年蹁跹。看廖阔苍天,暮云连卷。顾首路遥,血光无绝。八极九野,战图横推,指点江山前挥剑。届风云,会廉隅九士,倥偬袭歼!犹忆故里曾眠,寻深情往事索归雁。降万方四裔,太平旭日,虎豹熊罴,弭耳伏地!星目烟眉,红锦花袍,展袂诸王皆朝见。尚不忘,侯光明佳音,那时岁月。踏歌少年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踏歌少年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