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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耳言十     踏歌少年行txt下载     踏歌少年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列山庄明暗各部 青溪畔首遇魔兽

    乱岩岗,青溪畔,碎石堆积,所以形成了此溪赖以闻名的独特优势泉石激韵,悦耳,颇有佳境。

    溪水清澈见底,溪床亦是被碎石块铺满,其间罅隙遍布绿草柔柔的影子,小鱼往来翕忽,疾缓有度。

    一行人着溪水,一股清冽温凉的舒适感盈然于胸,将即对将到来的大战与可能存在的致命危险的担忧,缓缓安抚到低点。

    “我就不信,庄中没有人在暗自保护。”苏明的小跟班一脸自觉英明地说道:“我们可都是庄子的未来,老辈怎么也不会让新鲜血液白白流失掉吧。”

    “小婵,是这样么?”苏明眉头轻微挑起,呈现中间微凸的八字,事实证明这样目色最显温柔。

    “别问我。”云小婵两手一摊:“你们都是知道的,我虽然是桃醴山庄庄主的女儿,可我父亲没有直接或间接给我任何与能力无关的特权。”

    “我觉得吧,别人或许真难说,因为往年的伤亡率可真不是盖的,但小婵小姐身份尊贵就应另当别论,所以说嘛,跟在小婵小姐身边应当是极为安全的。”苏明的小跟班分析得有理有据。却不料主子一声冷哼,打破了他献媚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不安全?”

    “那……哪有这个意思啊老大,您父亲可是庄中兵戍部管事,修为那可是极高的,跟着您哪能不安全哇。”看着苏明凝霜稍缓,那小子低眉顺眼一脸委屈灰溜溜躲到一旁不再吭声。

    兵戍部,桃醴山庄一主管守护与兵事的一个小团体,他们以强大的武力自荣,也正是这样的武力,让他们成为整个山庄抵御外敌的中流砥柱。像这样的小团体,在桃醴山庄共设立了三个主要部门,分别是:掌有人事任免政策决议权利的央枢部,负责器物维修具体运作的日勤部,还有就是前面提到的兵戍部。三个部门各司其职,旗下又各生枝叶分工明确,也就理所应当地将山庄打理得一派欣欣之象。

    但据霍杰所知,桃醴山庄还有一个暗部,名唤刺隐部。这主要归功于云小婵的偷偷相告,说这些的时候,她虽然有无话找话聊的嫌疑,但确确实实让霍杰对桃醴山庄的面貌有了新一番的认知。

    “他爸爸是兵戍部三大管事之一的苏笑,修为相当深厚。”云小婵偷偷告诉霍杰道。

    “虎父无犬子吧。”霍杰抬眼瞅了一下苏明。

    “是啊,他年纪比我还小一些,可实力与我也是不遑多让的。”

    “哦,是吗?相处几日,我都没见过你的实力。”

    “,这不,你的机会来了。”

    顺着云小婵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灌木丛间有活物在蠕动,云小婵手指翘起,抬至胸前,向前一甩,一道流光好似飞剑,直挺挺射进灌木丛蠕动的地方。

    良久未见动静,霍杰疑惑地看了眼云小婵,只见云小婵面容严肃,朱唇轻启,声音沉稳好似不是从她嘴中发出:“低估了这畜生的实力,连我的气劲都未能将它逼出。想来和我实力相差无几,是头一阶成长期草纹蚺。”

    忽然,云小婵脸色一变,一把推将霍杰推了个踉跄,自己也借力像一旁闪开。

    “嘭!”他们原来站的地方尘土飞扬,溅起的石砾在霍杰脸庞划出一道血丝。

    “霍杰,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

    “你不会武功离这里稍远点,我和苏明会尽快解决。”

    草纹蚺的攻势以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拉开序幕,而这头被激怒的蛇类也窜出灌木丛,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碧绿狭长的蛇瞳反射幽幽磷光,嘶嘶吞吐的蛇信好似触角般不停感探,它无毒且为蟒却具有毒蛇的特性,使得它凭空多了几分诡异。

    艳极则毒剧,浑普则气正。蛇形动物中,凡有剧毒,以毒毙敌者,必以妖艳示人,凡以体猎食者,必朴实无华。妍蚩有异,善恶殊分,自然事理,可以喻人。

    霍杰仔细观察了那草纹蚺一番,其身上草叶联缀,翠色掩映,身形庞大确为蟒类,可妖艳似一块碧玉又与毒蛇别无二致,一时间,竟分不清它到底有没有毒。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毒,那么危险程度飙升一个档次,毕竟毒学,在大陆上严禁传播,用毒也会被江湖正道所不齿,所以,就算有人钻研毒学,那也是搬不到台面上的事情,除了那些被视为邪帮异教的门派势力。

    正基于人们对毒学知识的匮乏,毒药的功效空前强大了起来,缺乏可保无虞的信心,也会让对敌者心里负担加重。

    “苏明,草纹蚺有没有毒性。”云小婵双目似钢钉紧紧盯着草纹蚺的动向。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内心极度恐慌,但苏明还是强忍装作镇定。

    “算了,这里属你我实力最强,这草纹蚺的修为和我差不多,你我二人合力成犄角之势,尽量避免和那畜生接触。”

    “明白,你左我右。”苏明的武器便是那柄他时刻握着的扇子,扇面铺展,虎啸猿啼,付诸其间。此扇卖相倒和斗婴云离的那柄相差无几,但其威势,后者却是远远无法和前者相提并论。

    苏明的跟班们早在巨蚺亮相便推搡躲到远处,因此他们此刻也就不必多费口舌遣散众人。

    “喝!”苏明一跃而起,扇子横削,顿时瑞彩纷呈,华光乍现,扇刃雪芒飞射,直击草纹蚺。

    草纹蚺邪眸寒意氤氲,蛇信嘶嘶不绝于耳,庞大粗实的身躯扭动不停,只见苏明的攻击将至,巨尾狂甩,一道气浪訇然与雪芒相击于一处。

    “嘭!”脆鸣似玻璃破碎,苏明的雪刃细纹密布,凭空化作一团光晕散去。

    云小婵借此时机,抬手起剑,剑走一线,笔直朝草纹蚺头部刺来。

    草纹蚺狂舞,身躯扭动充满爆炸性力量,它不躲不避,竟迎刃而上,以头部那碧绿鳞片硬生生接住云小婵一剑,哪怕火花溅起。

    虽然吃惊这草纹蚺的防御力,但二人却是没想过简简单单就可以打败它。

    二人一左一右,上下齐舞,金铁铿锵声中,膀子拉开大干起来。

    草纹蚺虽不是什么名贵魔兽血统,可一阶成长期的实力对于此刻的二人来讲也不是什么软骨头说啃就啃,更加上避免直接身体接触时刻保持小心,更给二人添加难度,一时间,双方战做一团难解难分。

第46章 战巨蚺苏明中毒 断悟道兄弟重逢

    战斗,其实就是一种舞蹈艺术,充斥着力量与残酷的美。

    一抹艳丽的红闪过,鲜血飙飞,一枝长箭直挺挺钻进苏明的血肉之躯。

    “苏明!”男子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手起剑落,更胜前筹的翠绿血液之花大朵大朵撒在地面上,潮乎乎地染湿一大片。

    一声长嘶,振聋发聩。剧烈的疼痛使得草纹蚺加速扭摆着身躯,尘土翻飞,地面好似被耕牛犁过。

    “咳咳,小婵,你没事吧。”苏明左肩被长箭插入,短短时间,皮糜肉烂,骇人至极。

    “你为何替我挡箭啊。”云小婵神色慌张,看着那让她阵阵心悸的伤口,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分明是毒液造成的伤口溃烂啊,再这样拖着苏明非死亦残啊。

    最糟糕的设想还是成真了,这畜生果真有毒!

    “想我堂堂翩翩公子,今日竟在这畜生手里如此狼狈,让我在小姑娘面前如此丢脸。”苏明声音愈发显得微弱。

    “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啊。”听着苏明一贯略带调笑的话,云小婵竟提不起一丝抗拒,她看着苏明若刀削般细长的眉毛,内心顿时打翻油盐罐五味杂陈。

    “老大,老大!”不得不说苏明的跟班还不是那么不堪,尽管危险已经身负重伤大打折扣,但终究还是未解除的,他们五六号人一拥而上,刀枪剑戟,尽皆往草纹蚺的伤口处招呼,哪怕草纹蚺已颓靡到无力反抗,他们仍不罢休,直至尸体化作肉泥,才得以安息。

    “来苏明,这颗是解毒丹,试试能不能解了这蛇毒。”一颗火红色的丹药散发淡淡药香,云小婵将之塞进苏明有些发黑的嘴唇,丹药顿时化作一股热力,上经下络,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此丹药,珍异殊品,集百草,解百毒,是云中歌给云小婵以防意外的。

    “感觉如何?”云小婵关切问道。

    “我好多了,别担心。”苏明面色稍稍缓解,勉强一笑。忽然,一口黑血被狂喷而出。

    “现在最关键的是有高人运功治疗,你不宜继续捕猎了。”

    “不行。”苏明忽然来了精神,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全身翻了个方向,看向霍杰,眼眸中尽是敌意。

    霍杰一愣,旋即无奈一笑走了过来道:“如果你担心,我大可和你一起离开。现在最主要的是疗好你的伤,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别本末倒置了。”

    “哼,不必。我与小婵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破坏的。”

    “那你还不走?”

    “我苏明岂会被这点伤打倒?如果这次挂彩回去毫无建树在山庄何以服众!”

    霍杰看向云小婵,云小婵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他自小便是这样倔强爱逞强。”便搀扶着苏明与众人一起缓缓前行。

    霍杰看着渐行渐远的苏明与小婵,暗自叹了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今日受教了。怀着这样的想法,霍杰改弦易辙向一个不同方向走去。

    云小婵回头望去,只见霍杰身影已然远去,她稍作犹豫大呼一声他的名字,可霍杰头也未曾转动,只是摆摆手,便扬长而去。她刚欲冲过去却被苏明一阵咳嗽拉住双脚,再抬头时霍杰的踪影已消失在一丛灌木后。

    “霍杰……”云小婵继续前行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将视野追踪到霍杰的身上,他自离开队伍,自思无所可去,而漫无目的游荡也不是办法,便索性攀上一颗粗壮的数木,在细密的枝桠盘膝入定,感悟形脉。

    时间在攀竿的日头中渐渐逝去,空气中的溟丝丝缕缕好似蛛网,肉眼不可察地在霍杰身旁结成膜化成茧。浩然正气,凛然长存,以形胜虚,蜕虚蝶形。气势凝罡,必如彩蝶脱茧,先自缚,后自荣。

    霍杰静静悟道,万籁皆空,六根如镜,前尘旧事,江湖相忘。数次的积累,星光神的诱导,聪颖机警的头脑,数个条件使得那醍醐灌顶的瞬间明悟,已近在咫尺!

    霍杰身随意动,双手凭空划出粗略简单却细品玄奥的弧线,手印所结处,线轨相辅相成,一个奇妙的图案当空悬浮在霍杰面前。

    快了!快了!

    霍杰的身子剧烈颤抖,额头的汗珠大如晨露,他的情况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瓶颈地步,一步跨越去,便是海阔天空!

    就在此时,异变突发!

    三道流光,似离弦之矢,折枝采叶,一路疾驰而来,强大的冲击波直接向霍杰席卷而来。

    “哗”霍杰直挺挺跌下树。

    大梦初醒,烟消云散,刹那而来的豁达让持久疲劳的心灵蓦然舒展。

    灵魂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坠落!

    明明是间不容发的时候,他却显得如此从容,好似光阴无缚,超脱尘网,弹性的时间被意识拉长延伸,终成此刻这幅横视纵观洞察全局的气候。

    时间在一瞬间的蹦弹后,迅速恢复了原有的模样。霍杰不知道刚刚的异样是否出于自己意识的模糊而产生的错觉,但那份俯察万物的上位者心态却在胸膛历久回荡!

    “哎呦!”惨叫声下一刻自霍杰嘴中传出,他从树上坠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山崩地裂的,尾椎没摔成四瓣他都庆幸娘亲生他生得坚挺。

    “谁!”一少年猛然回头,看向霍杰坠落的方向。紧接着一个万分惊喜外带意外的声音欢呼:“霍杰!”

    霍杰本来摔得七晕八素,恍惚间竟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乍一看时还有些重影,可待他揉了揉眼睛看得真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仇?!”

    重逢的欢喜氤氲在胸间,可眼下绝非叙旧的时候,哪怕二人之间有太多事与经历需要交流。

    “霍杰,待我解决这两个杂碎再与你详谈。”夜无仇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丝凛然道。

    听到此话,霍杰才开始审时度势,夜无仇与二人对峙,此二人皆身着藏青色服饰,头戴黑金镂空鹰隼猎食图抹额,脚踢帆布长靴,一眼便可知同属一个势力。

    “他们是?”

    “恶隼山的杂碎们。”

第47章 恶隼山以多欺少 瞬明悟晋级斗婴

    “无仇,能对付得了么。”霍杰眼见三人来来往往,二打一,斗气光芒时时绽放而夜无仇明显不敌,不由得大喊。

    夜无仇攻左,便右肋中拳,夜无仇守右,则左路甚危,全让两路不能相顾,左右不能同存。此不仅体力空耗,更是心力的磨损。

    “二鼠辈以多欺少。”一掌隔开对方的拳势,夜无仇奋力一跃,跳出战圈。他的身上,衣衫褴褛,连日的战斗使得现在的他疲惫不堪。

    夜无仇咬牙坚持,努力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可事实状况远比他想象的糟糕的多,内外伤势,已不容他再战斗。

    “小子,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吧,就你现在这破锣身体,枯竭的就差燃烧生命了,如何跟我们斗!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也省的爷再废心思。”恶隼山的人邪笑道。

    “这小子如果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倒也是天纵英才,可惜没有今后喽。他斩杀我恶隼山这么多人,山寨大头领定拿他心肝下酒。”另一个人摆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咳咳。”夜无仇一时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汩汩自嘴角滴在地面上。霍杰忙跑过来一把将夜无仇扶住,这才防止跌倒。

    “霍杰,你快跑,这俩人都是斗婴级别,你没有武功傍身,别受到牵连。”夜无仇欲将霍杰推开,可终究力不从心,胳膊软绵绵垂下。

    “大难当头,我霍杰如若舍弃同伴逃跑,纵是偷得一条性命,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虽然我有时是会懦弱,可在此时绝无选择。”

    恶隼山二人闻之,哈哈大笑:“好感人的一幕,也罢,你既然想陪葬那我等有何理由不成全你?”

    “霍杰……”夜无仇感激地看向霍杰。

    霍杰微微一笑,将夜无仇扶到树根下靠好,便直起身用他那孱弱的身躯挡在夜无仇的前面。

    “来吧!”霍杰大吼一声,虽然是初次的战斗,但毕竟是生死之战,他的吼声虽然生涩但依旧气势十足。

    没有丝毫斗气波动的拳头狠历打出,恶隼山人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大笑,随手一挥,一道光华宛若匹练,轻而易举将霍杰抽飞。

    “一个不会斗气的小子就向我们动手?不知死活哈哈哈。”

    夜无仇一脸焦急,看着摔倒的霍杰,有看看此的境地,头脑活络,不得不寻思其他求生方法。

    “啊!”霍杰奋力爬起,再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二人。

    毫无悬念,霍杰再次被击飞。这次,霍杰所受的伤明显胜过前一次,他捂着胸口,晃晃悠悠扶着树干才再次站起来。

    “霍杰,算了吧,我来吧。”夜无仇挣扎着起身,看着霍杰已经站不稳的双腿,手中纳戒光彩隐隐,眼底泛着一丝狠历。

    此时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如不将此二人斩杀霍杰与自己都将万劫不复,不如拼尽所能,将师傅留下来的符咒催发,哪怕后遗症是任何人都不愿承担的。

    “不,无仇,今天困境我必然可解。”

    在那一刻,夜无仇忽然睁大眼睛,瞳仁折射出浓烈的不可置信。只见霍杰全身周遭被橙金色覆盖,先是星星点点,最后愈演愈烈竟浓烈地夺人心魄。

    奇怪的音节自霍杰口中吐纳,原本疼痛的脸色在此刻恢复了安宁,梵音道曲,玉盘玑珠,似逝不去的滚滚长江,似永不靖的大河混沸。洪荒汗青,天地文采;高堂之上,江湖之远;朝臣宫姬,草莽绿林;北国风雪,南乡温柔,一派浩浩汤汤的气象尽付之一曲。

    此刻的霍杰还是霍杰么?

    夜无仇目瞪口呆,对面二人亦是张口结舌。霍杰随着这神秘的歌曲的演奏气势更是节节攀升,浓郁的斗气在掌中缭绕,泛出实质般的红金,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变,神圣就像千古帝君。

    “发……发生了什么。”夜无仇喃喃自语,从这斗气浓度与气势来看,霍杰的修为已超越自己向斗婴境界直逼而去。

    一个之前连经脉都感受不出的人竟然一跃而成如此高的成就?夜无仇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做梦呢吧。”

    还是这些时日的分别他经历了什么奇遇?

    这时,恶隼山的二人回过神来,虽然他们不明白在霍杰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前一刻还是不堪一击的枯朽之躯,这一刻竟然隐隐有超越他们的势头,但他们明白,如果此时不加以遏制,那么此人必是祸患。

    “刷”一声清脆的钢刀出鞘声。二人一左一右,相傍向霍杰杀来。

    夜无仇神色一紧,大喝一声“鼠辈尔敢!”想也不想,抽出赤血残云,拼劲全力,一剑刺出。

    赤血残云,这些与恶隼山纠葛的时日,他第一次使它的锋刃看见了阳光。

    赤红之刃妖艳的好似要滴出血来,晶莹剔透的巨大血槽霸气十足,而其上令人心悸的力量更是所向披靡。

    “轰!”三柄武器狠狠撞击在一起。

    “咔嚓。”一声脆响,随之宛若连锁反应般脆响之声不绝于耳,恶隼山二人的刀寸寸破碎,散落一地。

    可绕算如此,二人依旧未受半点伤,毕竟以逸待劳实力碾压。而夜无仇,只有此有次一剑之力。

    “天地玄黄,品鉴朱紫。盈虚有度,列宿繁星。”这时,霍杰的喉咙里发出他正常的声音,他那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那眸中,仿佛海纳了整个宇宙。

    一个透明的幻影自他身体脱落,高涨的力量直接冲破瓶颈,蓬勃的光辉层层勾勒霍杰大一号的轮廓,金虹冲天,耀目冥冥。

    良久,夜无仇与恶隼山二人渐渐恢复视线,只见霍杰额头,多了一个精巧的印记。

    仔细端详,乃一圆盘,边列众宿,中印太极,红金闪闪,雕镂非凡。

    “无仇,这二人交给我吧。”霍杰淡淡一笑,握了握拳,这便是力量么?好充沛的感觉。

    “这……这是凝气成罡,斗婴!?”夜无仇双目呆滞。

    对面的二人呆头呆脑的状态没比夜无仇强到哪去,斗师印他们怎能不认得?虽然每个人的印记都不一样,但必然都处于中庭眉心,更何况这强横的气势是做不了假的。

    这什么情况!自己两下攻击竟然打出个斗婴?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其实霍杰自己最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前悟道便达到瓶颈,原本他以为被打断了便不知何时才会重拾灵感,可就在被打两下之后脑中訇然似山崩,灵光乍现他所做的十分简单,就是抓住灵感然后就这么就明悟了。

    可能是星光神所带的威能颇为强大,竟直接让他跳过前面的阶段进入真正的斗气世界,凝气成罡!

    恶隼山二人面面相觑,尽管他们明白,眼前的新晋斗婴修为没有他们中任何一个深厚,但那种来源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膜拜却是让他们胆寒。

    欲问他们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情感,容他思量三天三夜也解释不清,仿佛先天而为,本应如此。

    如此在本性中的压制,是霍杰也未曾想到的。此刻,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此二人打倒!

    “霍杰,莫留活口。”夜无仇突然相信霍杰此刻的实力足以碾压二人,哪怕霍杰不会任何武技,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修为没有二人深厚,就单单从斗气的尊贵与令他都感到威胁的纯净,他便有了足够的理由。

    霍杰一怔,犹豫地看了眼二人,旋即缓缓点了点头。

    “你想多了!”二人暴喝,鼓起勇气,换了刀刃,疾冲过来。恐惧那是反复思量的结果,不去思考,何来恐惧一说?

    霍杰双手握拳,猛然前送,磅礴的金色斗气好似决堤泛滥,不可抗拒地与另两股力量抨击在一处,画面好似卡带,存在那么一个罅隙,紧接着恶隼山二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自哪来便飞到哪去,空留下几滴黏糊的血液迟迟滴落下来。

    二人瘫然倒地,昏厥过去。

    霍杰简直被自己惊到了,如此强横的力量,突然赋予到自己身上,没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去适应是不行的。

    他给夜无仇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夜无仇肯定地点了点头。他缓步来到二人身前,手提利刃,面部变幻着的表情彰显着此刻他挣扎的内心。

    夜无仇在不远观望,暗自叹了口气,如此世道,不进则退,杀戮只为自保,兄弟,这便是江湖法则,你要记住啊。夜无仇踉跄来到霍杰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果敢手起刀落,一股热血喷溅他们一脸。

    “走吧,兄弟。”夜无仇轻轻拍了拍紧紧闭着眼皱着眉的霍杰。

第48章 霍杰详述前后事 无仇攀壁入兽巢

    林峦雅秀,水清云晏。

    “星主?”夜无仇激动道。

    “是啊,这等好事怎会就落到我身上了。”

    “即是前世注定,便莫错过姻缘。既然你能成为星主,自然有其道理,只是以我们目前的目光难以看穿罢了。”

    “到现在我仍感觉不可思议好似做梦一场。”霍杰笑呵呵,脸上流露出放松与舒适的神情。“关于我自分别以来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巨细无遗的讲述一遍,无仇,来讲讲你的故事吧。”

    夜无仇银白色长发非但不显老,反倒神采奕奕,尽管有伤在身,但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整饬,精气神已恢复不少。他摆摆手道:“我服用丹药,伤势已得到缓解,虽不说能达到巅峰,但动动筋骨还是没问题的。我经历的以及我从前的事有的是时间一一详尽跟你道来,眼下倒不如先助你斩杀魔兽,一举拿到这所谓的神秘奖品。”

    “区区这神秘奖励恐怕是打动不了你吧。”霍杰奇怪地看着夜无仇。

    “哈哈,不是说咱兄弟眼界高,一般的东西自然是入不了我的法眼的。”夜无仇自吹自擂,鼻孔朝天丝毫不怕大话说得闪到舌头。但下一刻夜无仇忽然一本正经,变化着实迅速:“我探查到灵畅的踪迹了。别,你先别急,如果着急好使我现在已经救回她了。她就被囚禁在恶隼山上,以我们俩的力量贸然解救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需要借力。”

    “你是说?”霍杰深邃的眼窝朝向耸立在前方的小山头,试探道。

    “是的,我们需要那个桃醴山庄的力量。”

    两个少年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缘溪而行。溪水清冽,潺潺流淌,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心扉通彻的湿凉。

    经二人研究决定,他们沿着云小婵所去的方向寻觅,二阶幼年期魔兽,还不是他们无法抵御的存在。

    虽说现在的霍杰身怀星主强大的力量,可毕竟霍杰得之于刚刚对之尚不熟悉,更妄谈得心应手的掌控,再加上霍杰功法武技都未曾修习,也就仅仅多了点自保能力,要说攻击力那是没边的事。

    夜无仇不可能不了解此状况,但他还是决定去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更多是是出于对自身武艺的自信。

    “蓝镖头和她的两个妹妹有消息么。”霍杰提了一句。

    “丝毫没有。”夜无仇无法隐藏心中的想念与担心,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与对失去的惧怕,神色不禁黯然。忽然,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移了话题:“霍杰,你还记得福来客栈的事么。”

    “怎么了,那次我莫名被人袭击了,然后是你冲进火海救了我。”

    “是,就是这件事,自从你连同货物被桃醴山庄劫走,我便寻你无果。就在你被劫的那天,我再次看见了伤了你的那柄梭镖!”

    “什么!什么人!”霍杰沉浸在震惊之中。

    霍杰与夜无仇二人很快便来到那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之所以会有准确的消息,得益于云小婵的地图确实是一位武艺高强的人所绘制,其准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但他们并没有遇见云小婵一行人,此二阶幼年魔兽的领地颇为庞大,如果完全无目标的两队人在此地如无头苍蝇般乱撞,相遇的概率极小,但好在地图明确标明这一地带老大的洞穴所在,也省去了他们焦头烂额大费周章的寻觅。

    一路走来,他们偶尔遇见三三俩俩的人与一些低端魔兽厮杀,甚至还遇见了俩个白虎镖局的人。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并无危险,二人也未做停留继续前进。

    在此期间,夜无仇向霍杰介绍了关于功法与斗技还有斗师印的一些理论知识,这为霍杰增强对武者的认识增强了几分。

    现在的霍杰在修为上强过夜无仇,但在实际战斗力方面却是一小白。修为的高低在斗师比拼中起不了决定作用,好比坐拥金山,无处花销,亦是与一堆破铜烂铁无异。

    但想要成为强者,却处处与修为息息相关,修为乃是作战的底蕴与支撑,是最基本的东西,因此,寥寥几句,其间的利害关系,霍杰便可得而知。

    夜无仇此时的境界,尚未达到凝气成罡的斗婴,但距此仅一步之遥,他现在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以供他完美晋级。

    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强求不得。

    他们来到一土阜之上,忽见下方稀疏的林子间有人在打斗。

    “云小婵。”霍杰低低道。

    “她便是云小婵?身手不凡嘛。”夜无仇一脸笑意看着下方。

    “他们早我们这么长时间来为何还没见着那二阶魔兽?”霍杰没有理会夜无仇油腔滑调的调笑,道出他的疑问。

    “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吧,你仔细观察一下她。”

    “我观察她干什么。”霍杰脸一红。

    夜无仇乐的合不拢嘴,心想,当初你调笑我对蓝如玉的感情,如今大仇得报矣,“我让你看她的左臂明显是因受伤而不灵便,你想什么呢!”

    霍杰定睛一看,确实如此,云小婵的左臂显得僵硬,否则以和她对峙那小魔兽的实力,片刻便命丧黄泉。

    苏明先不论,其他人都是个个带伤,而且和先前比存在减员情况。

    “难道他们已经将那魔兽斩杀了?”

    “他们的伤倒像是刀伤,不像魔兽所造成的,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去那魔兽巢穴一探便知。”

    “可是云小婵他们?”

    “放心,就是受伤,那小魔兽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悄悄自土阜下来,二人快马加鞭赶往魔兽巢穴。魔兽巢穴,坐落在一峭壁洞穴之中,其下深涧,千丈森然。

    夜无仇皱紧眉头观察周遭地势地貌道:“这是飞行魔兽。”

    “我们如何下去?”霍杰自上而下看着近乎垂直的陡峭山壁道。

    “我自己下去了吧。你身手不行,而此间又凶险。”夜无仇手指从一个方向指向另一方向,他示意霍杰这便是需要前进的路径。

    霍杰深吸一口冷气,自家知自家事,并没有拒绝,只是嘱咐道:“小心点,如果不行我们不去便是。”

    夜无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态度。他翻身而下,一脚踏在一块凸出的石棱上。石棱止凸出半脚掌之多,一脚踏上去颤颤巍巍似随时都可能塌下去。夜无仇不敢多作停留,飞身一跨,整个人顿时跳到一块较大的凸起上,他身体贴着石壁,横着沿石面前行,十数尺后,石面渐渐缩进石壁中,留给夜无仇的依旧是半脚掌之多。

    夜无仇咬紧牙关,攀在峭壁上,回头一望,顿时心中大寒,泉水在深涧中自言自语,却不想有一少年在它上方大汗淋漓。

    夜无仇为了防止头晕目眩,再不敢回头看,哪怕是在脑海中想一想亦是刻意杜绝。他观察了自己斜下方目的地的位置,那是一块不小的凸出平台,自那儿往里走便是魔兽巢穴。

    他安了安心,执行着事先计划好的路线,跳了下去,身子极速下坠,心仿佛都堵到嗓子眼里,但好在意识还未失控,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把拉住立根破岩的苍松,树干拉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夜无仇身子止住下坠的趋势。

    “喝!”夜无仇宛若轻巧的猿猴,借着树干的弹力,一脚踢在墙上调整角度,身子凌空一跃,堪堪落到石台的边缘。

    一直在上面观望的霍杰将将想松一口气,却只闻咔嚓一声响,立脚的地方断裂,夜无仇惊叫一声。

    霍杰惊恐地闭上眼睛,心再度悬了起来。

第49章 无仇险成千古恨 魔兽护犊战意激

    “无仇,无仇你没事吧。”霍杰小心翼翼探头试探向下问道。

    “放心,我是何人,岂是那么容易就挂的。”一个疲惫的、心有余悸的声音幽幽传来。

    霍杰顿时大喜过望,急忙寻找声音的来处。当他目光如炬飘至一处,登时一怔。只见夜无仇身子贴着一片光滑如镜的壁面悬空垂下,唯一的支撑点便是他的双手紧紧握住的一柄利刃,利刃插进石壁过半,自然牢固可靠。

    此时的夜无仇,黑色衣襟袍摆悠悠晃动,脸色如凝寒霜,毕竟年少,又自幼恐高,此时面临千丈深渊险而又险之境地,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咕嘟一声喉咙滚动,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缓缓吐出口浊气,双臂蓦然发力,身子若猿猱飞度,衣襟交错间腾越而上,脚跟稳扎在斜上方的平台上面。

    定了定神,一抬头便看见上方霍杰关切的目光,心中宛若揣了一把火。他抚了把鬓角的发,以一种极其自恋的姿态与语气道:“幸亏本少爷身姿矫健,感觉自己就是人中龙凤。”

    霍杰摸了摸额头,翻了个白眼道:“行啦,别贫了,感觉我自己就像身临其境,没把你怎么着倒把我吓到不行。”

    “哈哈,感慨一下嘛。我进去会会那畜生了,你在那里放心等候,二阶幼年对我没有太大威胁。”

    言讫,夜无仇走到洞口,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他跌落的地方,大踏步进入洞穴中。

    洞穴四通八达,潮湿腥臭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越是到深处,味道便越是刺鼻。夜无仇身处其间,感觉糟糕透顶,就好像掉进一潭泥泞,皮肤贴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压抑与拘束,是夜无仇来到此的第一感觉。

    墙壁四处穿孔,石柱不规则林立,愈加显得此处幻如迷城。

    一声长鸣自洞穴中传出。

    这凄迷的长鸣给了夜无仇两个提示,其一,这头魔兽属于蝠翼兽,并且这头魔兽极有可能是红翎羽鹤。其二,此翼兽虽属蝠翼科,身体却长满羽毛,类似于此种魔兽往往是异变产生,其之能力,也就怀有几分有待商榷的不确定性。

    倒不是说是夜无仇光听声音便知道这么多,那样的话他岂非神人?他仅仅判断出第一条,第二条乃是在第一条的基础上的知识拓展,也就是说他们是因果关系,绝非可能存在误解的并列关系。

    之所以在此绕废口舌,定是要道出个因果,一些在字面方面存在质疑的,且无关模板与一些在人们心灵各自成象精髓的,都须解释得通,否则便有流于主角光环的嫌疑。

    主角之所以成为主角,定然有足以促使他成为主角的优秀品质,夜无仇自幼便受天玄剑神的教诲,对魔兽各种特点的掌握是谙熟的,他的腹中也是有墨水的,只不过与霍杰相比,他所研习的偏向于对修炼一途旁门别类的考究,而霍杰所习乃人文政治以及人性的探幽引微。所学非同,便不具备可比性。

    这也是夜无仇羡慕霍杰的原因之一,书写性灵,随心而发,寥寥感语,字字玑珠,细细吟咏,慢慢品味,人生的乐趣无出其右。再者,擅长用诗词歌赋寄托情感的人,必定是细腻丰满的,慧心芳质,可为通向高境界与幸福彼岸河清海晏的水面上一叶小舢板。

    无需太多,一叶扁舟,此生足矣。

    其实,每一件特长融会创造力皆是艺术,一个为艺术献身的一辈子,终究是可以在生命最后的一瞬因其所为追求而幸福不已,更会为自己高昂的灵魂无怨无悔。有些东西,融进身体,便是骨髓,淬入灵魂,便成信仰。

    我们往往疲于奔命,迷失在形色纷繁中,到底忘却了生命原有的模样。我们的一生,便是一首诗、一阙词、一赋曲,能把文字写成自己想看的模样,能把每一天说过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雕琢成至少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的艺术品,那么,视野所掠处,便是一派全新的气象你再也不会彷徨,再也不会迷茫,再也不会因为人间冷暖而厌世轻生,再也不会因为寻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而苦不堪言。

    如此既出乎其外又入乎其内地感悟人生,方才是臻入悲喜化风雨,死生尽一念的佳境。

    言归正传,夜无仇心中大致有了些底,便夤声寻去。

    再行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处较大的空间安布在迷宫般通道那端。

    “吱!”一声震耳欲聋的裹挟着威胁的嘶吼响起,一头魔兽长喙红翎,体态似仙鹤,翅膀无毛以皮为衣,与那一身蓬蓬白羽存在巨大违和感。

    所谓二阶幼年,并非实际年龄上的幼年,而是以幼年、成长、成熟来对实力进行较形象的划分。

    它那邪红的圆眼睛警惕地盯着入侵者,那双常而细的腿慢悠悠支撑起整个身子,蝠翼扑棱两下。这是一种信号,一种宣示领地主权的信号。

    “果然是红翎羽鹤。”夜无仇手攀上剑柄,此剑并非赤血残云,而是一柄印刻火焰纹章的二品宝器。并非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便可肆无忌惮催动赤血残云,魔剑威力固然强大,可消耗同样不少。付出与回报是等价的,免费的午餐是不存在的。

    先下手为强,夜无仇刚欲动手,一件东西蓦然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我靠。”没等他话吐出口,长喙若矛,刺将而来。其狠历程度,势要一击取命。

    “要当母亲了?”夜无仇面色微沉,飞身后撤,堪堪躲过要害。刺啦一声响,夜无仇衣袖断裂。

    “舐犊情深啊。可自然便是自然,我虽然敬重你,但却不会手下留情!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法则如此,多说无益。”夜无仇自顾自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来战吧!”夜无仇抖擞精神,爆蓬丛丛火焰的长剑直指红翎羽鹤。

    红翎羽鹤似通人性,长啸一声,扑棱翅膀飞到半空,以站位的优势向夜无仇迅猛俯冲过来。

    “此剑名曰赤焰,长四尺,品二阶,此身为剑客,千里通心明,青山留不住,探囊取首行。”夜无仇一剑上撩,焰势汹汹,剑身纹章活络,宛若游龙走蛇,汩汩冒着新生的力量。

    “嘭!”红翎羽鹤嘴里吐出一口吐息,成锥形,狠击在赤焰剑上。

    夜无仇做了些许规避,现在他的状态不容许他以雷霆之势将其灭顶,能省力则省之,能借巧则借之,对形式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才是明智之选。

    身子轻灵似翩翩檐间燕,矫健似狩猎之豹,脚步梦幻,来来往往,形成一种特定的回环。

    战斗对于他来讲已经目无全牛,一招一式在他眼中完全有另一番意味。

    红翎羽鹤亦非庸辈,毕竟二阶幼年期的实力摆在那儿,再加上护犊心切,不容许它不拼命,一时间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二者纠缠往来,忽黏打,忽分离,酣斗半响,未分胜负。

第50章 天玄五绝四上阵 祭元盛礼始欲开

    “金煜龙翔剑法!”

    金龙腾九天,宵尽舞落颜,百代岁月转,孤影默清绝。

    剑尖所指,便是一片血撒。

    天玄五绝分别为:天玄剑法、天玄绝手、天玄体术、天玄步法,天玄元瞳。

    天玄五绝之剑法,学名龙翔剑法,天玄剑派的成名标志,数以万计的天玄内门弟子的主要修习。这套剑法威力强大,刚柔并济,蹁跹中有霸道之力,蛮横间有丝缕柔情。最可称道的是它有极大的可塑性,可发挥出的实力、所舞动而出的形态感觉因人而异,因此极大地增强了此套剑法的内涵与维度。曾有人用以下一段话称赞天玄内门弟子的总体面貌:所研习的剑法为一,其中却变化万千。总一看恪守规律,细一观各不相同,姚黄魏紫,各臻其态,多元并举,蔚为壮观。

    因此,夜无仇所修习的金煜斗气,长久间与剑法渗透结合,便成他独属的金煜龙翔剑法。

    至于天玄其他四绝,因多种因素的影响,并未容许弟子修习,皆是由掌门人手手相传,从未流落至江湖。

    “唰唰!”剑光闪烁,难以捉摸,红翎羽鹤的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红翎羽鹤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猩红色眼眸泛着疯狂的意味,它浑身血液暴涌,哪怕这样会加速血液流失它也浑然不在乎。

    强大的气浪将直接将夜无仇掀飞,待他稳住身形,一脸愕然发现,红翎羽鹤变了模样。

    整个身形膨胀了一圈不止,关节扭转间充满爆炸性力量,血冠利爪,气焰滔天,实力突飞猛进达到一个新高度。

    夜无仇面色虽然沉郁,可并未显现出惊讶之情,既然是异变血统,那么有些特殊能力也不足为奇。

    伤口不断流淌成涓涓细血流,红翎羽鹤自知情况不妙,就算用特殊办法将实力短暂提升,可血乃兽之本,待血流干有了性命之虞何来退敌之力?

    “你都拿出绝活了,我不尽力倒是对你的不敬。”夜无仇脚步看似虚浮,却实在有其奥妙。

    横生妙趣,步步生花。

    那异变的红翎羽鹤只觉眼睛一花,定睛细瞧时,明知目标在此,却心生顾虑唯恐每一次进攻都会落空。

    天玄五绝之浮生五象步!虽说夜无仇只是粗略浸淫,可绝技终归是绝技,哪怕只是浅显的一招半式,依旧惟实致用。

    叮,赤焰剑发出一声清脆的振击声,羽毛断裂,可硬生生在剑刃即将划破皮肉的时候将其力道抵消。红翎羽鹤长喙若钻天长矛,携夹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道,直刺夜无仇面门。

    此击若中的,那么夜无仇的脑袋便成了挑在竹签上的蚂蚱。不得不说,红翎羽鹤是具有一定智慧,准确抓住了夜无仇一击未果停滞瞬息的空当,实施在它看来是最有效的进攻。

    可它还是小看了夜无仇,或者说它小看了浮生五象步的缥缈与飘逸,夜无仇脚步登时变幻,一个闪身后弯腰,不仅躲开了致命一击,更来到红翎羽鹤的另一边。

    脚掌功夫,曾多少次在他与恶隼山连日纠缠中,保得他全身而退。

    来不及蓄力,又是一剑,结果可想而知,甚至还赶不上头一击的成果。红翎羽鹤的羽毛坚硬到了一定地步,要想策勋,还需要更强大的攻击力。

    夜无仇手掌变化于悄然间,角度与光线合适便可看出属于金属的那份独特质感与光泽。

    “有我的摧坚霸钢手助力,攻击力道岂止提升一星半点,这场争斗可以结束了。”

    并未大意,夜无仇先是迷惑性几次闪身,待红翎羽鹤稍有懈怠,一剑撩起火焰雄雄,乌黑的气体似烟似雾自他手心传出,笼罩在赤焰剑红芒外刃。

    手起剑落,一气呵成,红翎羽鹤还未做出反应,神经便已中断。它一声不吭,轰然倒地。

    “呼呼”夜无仇脸色苍白大口喘息,大幅消耗使得他多日未得充分修习的身子骨着实有些吃不消。

    将一粒温脉补气的丹药塞进嘴里,药力化作热流四散填充,夜无仇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将红翎羽鹤的尸首装入纳戒,他又轻轻捧起那颗浑圆的带有温润乳白色蛋壳的卵,摩挲着,他呢喃道:“这也许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华光一闪而过,夜无仇将兽卵收入纳戒转身朝洞口大踏步走去。

    时间流逝,玉漏相催。

    夜无仇与霍杰二人于日薄西山时分赶到集合地点,那里,人们神色各异,有的伙伴丧命沉痛不已,有的收获夥矣面带喜色。

    云小婵与苏明早已在集合地点等候,他们一行人盘膝坐地,运功疗伤,颇为不俗的斗气光芒现实出他们的出众。

    管家老李以在庄子中居住位置的东西南北来将众人分成四伙,以便清查人数。

    霍杰将夜无仇介绍给老李,老李风轻云淡只是一句“原来是霍杰小兄弟的朋友,欢迎。”作为初次见面的招呼。

    夜无仇的加入没有引起丝毫阻遏,难道桃醴山庄就不怕混进奸细?对此,老李漫不经心地解释道:“霍杰是我们山庄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

    被桃醴山庄俘获的白虎镖局与李家镖局的众人陆续回来,伤亡还是保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看见夜无仇,他们个个一脸惊奇。

    等待一时辰左右,确定了伤亡名单与生者人数,确定无误之后,便驾驭墨云雀,形成一个梯队,迎着昏黄的光线与微凉的晚风,飞向桃醴山庄。

    山庄的轮廓在夜色的掩映中隐隐约约,灯火宛若散落的星星,给整片地域蒙上一层橘红色的细纱。

    忽然,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山庄之时,一朵烟花冲天而起,伴随着梦幻般的爆炸声,夜幕被渲染的五彩缤纷,紧随其后,数百炮仗齐鸣,各色花朵,各种形态,炫光瑰奇,此起彼伏,一时间热闹非凡,极大程度凸显了节日气氛。

    “好美啊。”

    墨云雀上的一张张年轻面孔,在烟花美景的衬托,各种情绪在缓缓流淌,交相变化的色彩中,是一个个满是憧憬的目光在流浪。

    数些情侣手挽起手,有些甜腻的浪漫氛围构筑起无数二人世界。霍杰不禁为自己悲哀,倒不像夜无仇,心中还有想念的名字,他试着去想可发现自己的心潮竟无一人可以托付。

    烟花下的诗意就是心心念念的人儿的面庞在心中清晰可闻,就算身遥心迩,可依旧在心里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彼此如此的接近,体温让人难以平息,若痴人般道尽海誓山盟。

    地面上,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长辈们穿着节日礼服成群结队聚集到广场,等候孩子们归来。就算哪家孩子不幸为这节日而牺牲,也没人会在此间聚会上号丧。一般都会等到翌日天明,逝者才会装棺入殓,全体庄民集体为这些逝者默哀。

    盛大的舞台已经搭建好,直等这些满载而归的英雄归来。

第51章 心为城割地称臣 勘风雨终起仓皇

    人们将墨云雀团团围住,一团团吉祥米撒在年轻人们的头顶,传说举行这样的礼仪可以取得神灵保佑,为孩子们祛灾免难,祈得健康长寿。

    身着奇装异服的牛头马面好似念咒般口念叽里呱啦声调单一的文字,排成一排边走边吟。

    他们双手捧着一碗薄酒,为青年们接风洗尘。每一个青年自觉等待他们的到来,好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小婵与霍杰于人群中遥遥相望,他们这个角度,可以一路畅通地看见对方的侧脸。

    云小婵与苏明呆在一处,因其身份缘故,二者立脚之地颇为宽阔,而其他人便没有这待遇,拥挤在一起。

    时时相望,此郎彼女,忽有目光接触,云小婵顿时眼波流转,飘忽如风,面色更是攀上绯红,她立马看向别处。她的身旁,苏明谈笑风声,丝毫没注意到云小婵心思跑到了九霄云外。

    至于霍杰,则坦然的多,人群之中他认识的不多,云小婵算是一个,心不怀则行不乱,霍杰转过头时,目色好似一汪温柔的湖泊。

    夜无仇慧眼如珠,心如明镜,更难得的是他有这份催撮的热情。他一把拉住霍杰,便大步流星挤进人群。

    “无仇!”

    “你自己下定不了决心,我便替你做主了。”

    这样说着,也不在乎熙攘的人群中传来的因他们强行穿插导致的骚乱,一路似跋浪。

    高台之上,老李满是鱼尾纹的眼角微微抖动,旋即询问式看向旁边的云中歌,云中歌目色如常,完全没有因为他们扰乱秩序而有愠色。

    “庄主,这小辈狂妄,目无规矩,是否给些教训?”

    “教训?”云中歌冷哼一声:“我平日虽闲散,不理庄中诸多事宜,但也是庄中之主。你是在质疑我曾说过的话?”

    “不敢,属下不敢。”李老满脸皱纹狠狠抖动了一下。

    “也罢,我再说一遍,就当给你加深一下印象,这两个孩子,不能动。如果你想挑战一下我的威严,大可试试。这些年你那点心思我看不懂?只不过我碍于往日的情分容忍了罢了。不要以为当年叱咤风云的笑面虎真的岁数大了。”

    “是是,属下知错。”李老唯唯诺诺,噤若寒蝉。

    云中歌脸色依旧一贯的笑面,眼睛柔和是一弯上弦月,和蔼像极邻家大叔。只有他的旧部下才会真正明白所谓专属于云中歌的领袖威严。

    “霍杰?”苏明问道:“你来这干嘛?”

    自从他不惜以身犯险救下云小婵,他便饱受往日没有的待遇,无论是否有所误解,现象毕竟是符合心意的。基于此点,他对霍杰没有那么排斥,或者说他对霍杰所带来的危机意识由浓转淡。

    “他难道不能在这里?”开口的是夜无仇,他好奇地打量苏明。

    苏明这才注意到夜无仇的存在,他转而问向霍杰:“这兄弟看起来很眼生啊,之前不是我桃醴山庄的吧。今日可是我庄祭元盛会,外面的势力打破头都想来此搅局。霍杰,你确定?”

    苏明最后说了一个半截句子,他欲言又止的部分虽未脱口,可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这就不劳费心了,管家李老不会放一个奸细来到庄中吧?”霍杰轻轻说道。

    话中有高墙,直接将苏明接下来的盘诘堵在喉咙里。

    云小婵在一旁忍不住对霍杰道:“霍杰,他是你朋友么。”

    夜无仇的银发以及俊烁的相貌确实招摇,有种标新立异的另类气质。这让云小婵感觉有些看不透夜无仇,距离产生神秘,一股小小崇拜之情在这个青春少女的心里慢慢弥散。

    “是的,他叫夜无仇,我兄弟。”

    气氛有些许尴尬,各怀心事各无言。最后,还是苏明打破了沉默:“这次的奖品我们势在必得,霍杰,你的收获怎么样?”

    “你的目标也是奖品?好巧,我和我这个兄弟的目标也是如此。看来矛盾互戕不可避免了。”霍杰耸了耸肩。

    “你可知道我们猎到的是什么?”苏明很惊奇霍杰仅二人且霍杰身无丝毫武功竟有勇气去将目标置于如此高的位子。

    云小婵很不爽苏明将她以“我的人”自然的语气捆绑到他的一伙,更不爽的是这一伙貌似站在霍杰的对立场。但当她看到苏明认真的眼神,心莫名软绵绵似一团棉花糖。她默然接受了。

    苏明本性纯良,虽然表面上像一个纨绔不羁的人,可只有云小婵自己知道,苏明的内心世界极为脆弱,这脆弱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感情,更是他对待这个世界如玻璃般清澈的看法,当然,连带而来的是易碎。碎裂的风景,坍塌的单纯,就算满目疮痍,可苏明依旧会在同龄人学习猎杀时偷偷放走教学用的白兔,依旧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为流落至街头的孩子倒一碗热羹。记忆山呼海啸,谁的故事都值得感动,那年的城市那年的冬天,烙上了苏明的身影,在云小婵的印象里,少年总是笑呵呵地哈着白气将早餐交到她的手里。或许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好吧?也不会有人和自己有着青梅竹马的情感吧?云小婵时常呆呆如是想。

    “我们有这个信心。”夜无仇淡笑道。

    “那我们走着瞧。走,小婵,晚会还有你的节目,现在准备准备吧。”苏明脸色稍有变化,重新审视了一番夜无仇,一把牵起云小婵的手,向外走去。云小婵一颤,贝齿紧咬朱唇,终究没有拒绝。

    夜无仇一愣,旋即流露出恍然的神色。霍杰自嘲一笑,垂下眼睑。

    “霍杰,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只有有勇气的才会真正拥有它。大胆去吧,作为兄弟我挺你,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亦支持你敞开心扉。”夜无仇鼓励道。

    “可是苏明……”霍杰低声道。

    “云小婵毕竟名花未有主,”

    “我怕有人会受伤。我不想有任何人会因为我的冲动而替我受到惩罚。”

    “早在你愿意将心交付出去的那一刻,你便已元气大伤了,又怎分的出对与错?更妄谈惩罚。情事穷纷扰,皓首空凭吊。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聆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随遇而安,坦然面对,那么结局纵然不能得偿所愿,亦不至于阴差阳错,那样可言于己无悔。”

    霍杰沉默片刻,再抬起头时,眼中闪烁着释然的光亮。

    广场的四周挂着无数大红灯笼,喜气充斥在天地间。深邃杳冥的苍穹中,镌刻着刚刚昙花一现风华绽放旋即凋谢的美丽余韵。

    李老放大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我宣布,祭元大典正式开始!”

    在管理人员的指导下,人群迅速站成排排分明整齐队列。

    一切准备就绪,高台之上,巨大的石碑缓缓升起,密密麻麻的祭天祷文在其上铭刻。牛头马面环绕起舞,法师主持,作法念经,宏大的场面与神圣感让台下的青年油然而生肃穆之情。

    酒品果馔,珍稀佳肴,陆续摆放。万人伏地跪拜,以示对天地毓灵,列祖列宗的尊重。

    法会足足持续接近一个时辰才落幕,而对于年轻人来讲最枯燥的环节的结束意味着可以放肆地玩耍,所以顿时,广场上人群混乱不堪,但好在人们公德意识还是到位的,所以未发生什么事故。

    面对热情高涨的人群,庄中管理人员也乐见其成,在不出事故的情况下保持着最大宽限。

    接下来,便是观赏演出节目的时间。

第52章 捻风韵小婵独舞 质本洁艺术为人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高台上,女子身被红装,长袖善舞,翩翩似蝶。两旁放置殷殷燃烧的香炉,氤氲的旃檀雾气四处缭绕,形成一片朦胧的细纱。这使得那起舞的女子曼妙的身段绰约的仿佛来自蓬莱。

    舞台的后方,黄钟大吕,整齐排列,古琴数张,管乐鳞萃,乐师调音,数些乐器的声音水**融,无论什么曲风都会形成恢弘磅礴震撼人心的气象。

    舞,是一种肢体语言,是心情的表达与对音乐的诠释。场下的人们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这一点。女子舞步蹁跹,柔情似水,一抬手一投足,便是撩人心魄的情感起落。

    忧其忧,乐其乐,台下聚精会神观赏的人们看到的不仅仅局限于优美动作和震颤灵魂的具有层次感、回荡感的曲调音色,更是看到了另外一番气象。

    忽若寒梅立雪,雪胜梅三分白,梅胜雪一段香;忽若烟柳画桥,珠帘翠幕挽起江南诗境;忽若冲锋陷阵,悲歌四起间激怀壮烈;忽若佳人在侧,红袖添香深夜伴读。

    一曲毕,独舞落幕,台下哗然。

    “庄主的女儿果然气质非凡!”

    “是啊是啊,她的舞技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啊。”

    “感觉自己的心情完全在跟着她走。”

    云中歌远远观望,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表现。在这个不太平的年代,实力成了人们理所应当的追求,可在云中歌看来,社会的所有问题,都由此产生。

    能在一样艺术中感受脱俗的超然之气和精神感悟,远远要比忘记初心蒙蔽双眼,只会碌碌按部就班去在俗世打滚来得意义非凡。哪怕退一步讲,按照世俗对利益的直观选择,只要认清一样艺术所能带来的,该如何抉择自然明朗。

    现在人心最大的问题在于,见识的充裕,思考的匮乏。肉身处于俗尘之中颠沛流离还自罢了,如果精神未能得到丝毫升华,那么简直同街边咸鱼无异!

    浪漫与现实,终归需要一个完美的比配,才会成为人们避免穷兵黩武,最后崇尚和平的原动力。

    云中歌的理想,在一定程度上在她的女儿身上得到体现。但可于人言无二三,人们无法理解在这张笑面的背后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小婵身姿绰约,形容优雅,一种专属于才华的打动人心的气质深深烙在霍杰的眼眸,他的瞳仁里仿佛荧屏般回放着舞蹈的绝妙毫颠。

    荡气回肠,霍杰的心弦怦然撩动。最能打动人的,不是一个漂亮的脸蛋,而是共同的经历与气质。经历与气质,两者所能动人的唯一区别是,前者在于时间,后者在于瞬间。

    节目还在继续,有了云小婵的铺垫,现场气氛活络起来。但相比之下后面的节目多少有些黯然失色,至少在霍杰脑海之中没有留下太过强烈的印象。

    歌舞,小品,说书,各色表现形式应有尽有。一种表达对平和生活的挚爱,一种充斥着平等与真诚的人性之纯善,一种对男耕女织你挑水我织布的平凡向往,蔓延盛行在人们心中。不得不说在云中歌有意无意的影响下,这个多少有些与世隔绝的庄子已经有些脱离世俗的单调与乏味,更洗涤了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平庸与匮乏,在这样一股具有浓郁淳朴的民间气息的陶冶下,又有多少人会对那虚无缥缈且如临深渊的权利趋之若鹜呢?

    当今之世,离经叛道。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当人们在权利与金钱的宝座上争得头破血流,有谁会记得古风憨淳繁华盛世?只有那些不清醒的诗人吧。

    而今人心不可测。云中歌黯然叹息,他又看向霍杰与夜无仇二位少年,暗想,每一场局面都有其历史必然性,有一句话说得好“后人凭吊空牢骚”,我身为这迷宫之外的人,就不应该对这迷宫之内产生眷恋,何故?只因山水一程,终有相送,而我却跳脱轮回,不在此界矣。不在一个世界里,如何能够得到因果?

    只是这因果报应,奇妙无比,它不仅仅存在于每一个世界,更维系着整个宇宙洪荒,所以他只能不得不去扮演一个推动历史车轮向前倾辄的角色。

    云中歌不动声色,无悲无喜,外人看来他是在观赏这节目表演,可实际上他的思绪早已飞到天外。

    节目之余,人们就地搭起一丛丛篝火,跳窜的火苗就像笑脸,洋溢着喜悦的氛围,人们载歌载舞,一派欢欣的融融景象。

    带有民间宗教色彩的神灵服饰由固定人员穿戴,神秘感缭绕在这样一群人中间,他们在高台之上举行一种历来已久的陌生仪式,寓意祛邪避祟,守护沉浸在欢愉中的人。

    “小婵,接下来就是上缴猎获的魔兽了。我们一定可以斩获第一名。”

    “可是毕竟长辈替我们出手了,这样的获胜不光彩吧。”云小婵脱去舞服,铅华洗净,素面朝天,只是脸上稍显心不在焉。

    “可是我们毕竟遇见恶隼山的那伙人,战力损耗不菲。再者说,消灭那一伙人也是大功一件,两相抵消,无权当有,这回心里稍稍宽慰了吧。”苏明的声调里抑扬婉转都是温柔腔,就像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溺与关爱。

    云小婵对此浑若未闻。苏明暗自窃喜,云小婵未有拒绝的表态至少是从某方面愿意接受他的关怀,无论是暂时性的一个声音服从了另一个声音,还是习惯性去接纳他的温柔,对于苏明来说,都是长足的进步。

    “只是不知,那霍杰何来的勇气跟我们争呢?”苏明轻笑道。

    仿佛得到了提醒,云小婵秀气的仿佛透着晨露般的大眼睛在人海中寻找霍杰的身影。

    半响还是未能如愿,云小婵有些落寞。

    一个时辰过去,已入深夜,天气微凉。人们宴饮毕,意兴阑珊,组织者见时机成熟便宣布祭品上供,青年排名开始。

    这才是少年眼中的重头戏,青春躁动的心灵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修炼一途互相攀比成为一种时尚,庄子高层对于此种风气倒乐见其成,毕竟这是一种良性竞争。

    少年们人手一只空间戒指亦称纳戒用来储存各种物件。他们的纳戒皆是低级货色,和夜无仇这种后傍巨擘的“太子哥”的高级纳戒没法比,无论是防御性还是空间大小等等各个方面来讲。

    根据安排,人头攒动,分成各组,每组百余人。

    每人排队登记,并交出魔兽尸体。至于魔兽的内丹,庄子是不收的,这全当是狩猎的额外福利。

    不要试图作弊,庄中有人会观察细节推测魔兽的死亡时间,如果被查出拿着以往猎杀的魔兽滥竽充数,必定受到严厉惩罚。

    “霍杰,你去吧。”夜无仇将红翎羽鹤的尸体还有浑圆乳白色的蛋交给霍杰。

    “也行,等拿到奖品再给你吧。”

    夜无仇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这么谦让,我们之间没必要如此。”

    南面的一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仔细一看骚乱正是来自苏明云小婵那里。

    “二阶幼年期魔兽!苏明和云小婵各猎杀一头二阶幼年期魔兽!”

    人们口口相传,争相传播,一经奇见则色飞,偶闻艳聆则绝倒,这个颇具震撼力的消息由远及近向夜无仇这边传播而来。

    “看来冠军亚军的桂冠以被摘下了。”

    真的被摘下了么?夜无仇摸了摸脸庞,与霍杰相视一笑。

第53章 缴兽尸汰劣择优 意料外未摘桂冠

    看着眼前须发斑白的老者,霍杰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你确定这是你猎杀的?”老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霍杰微微一笑道:“规则中并未有必须是当事人手刃的魔兽才作数这种规则,既然这红翎羽鹤的尸体在我这儿,那么无论是用什么办法获得的,它都算是我的成果。”

    “再者说,庄子的规则明明白白告诉我们要学会取巧,不是吗?”霍杰轻松一笑。

    老头这才释然,他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年有着和云小婵旗鼓相当的实力。不过能靠脑子取得这般成果,不得不说这少年依旧是有些能耐。

    他在提笔将霍杰的成果计入账中,而后微笑示意霍杰。

    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红翎羽鹤的尸体后确认无误,霍杰自登记处离开,和夜无仇汇在一处,安静等待结果。

    同样,霍杰这边也轰轰烈烈传出惊现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消息。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莫名的在苏明耳中产生巨大的危机感,他不清楚那头二阶幼年期魔兽是否属于霍杰,但想到霍杰的信心,就算他不愿意接受,可仍旧清楚此事**不离十。

    “一定是霍杰!”云小婵欢颜如花,笑得灿烂,可苏明的心却渐渐沉入谷底。

    “果然还是这样呢。”苏明神色黯然,瞟了眼一旁自顾自开心的云小婵。他努力了多年,却不及霍杰的来到这儿几天。

    如果说世间还有什么万般无奈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拼命所求的结果到头来还不及他人的探囊取物,哪怕委屈与辛苦,已经成为了生活不可或缺的佐料,但却依旧会为了所有的种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会去说“小婵,你开心就好。”“小婵,如果你很想他就去找他啊。”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违心而云。

    谁会甘心去当一个陪衬,谁的爱都是私有。不知为什么,自从苏明救了云小婵后,反而觉得他俩身迩心遥,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仿佛云小婵的冷漠转身那么遥远漫长。

    这颗饱含裂纹的心灵,随着那年冬天缓缓浮游的巨大的洁白云朵,随着那一哈便是朦胧的白气,随着雪片飘落在肌肤上丝丝冰凉的触感,随着完整的美好的让人热泪盈眶的日子的飘远,变得沉痛且空洞。

    以前,云小婵虽然对他不假辞色,但对待其他人也都不冷不热。可自从霍杰的到来,他看着云小婵的日益改变,才真正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惶恐。

    我从未拥有你,可我却拥有我们的回忆。我曾经引以为豪,如今却避之不及。

    皱了皱眉头,苏明缓缓吐了口气,仿佛是要将胸口上堵满的一团压抑随之排解。

    “小婵,霍杰有这么迷人?”

    “啊?你为什么如此问?”

    苏明苦笑道:“你自己的改变你没有发觉吗?”

    云小婵仔细思考一下苏明的话,随后一脸茫然道:“改变?我有什么改变?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或许话可以说得直白一些,”苏明犹豫片刻“你是不是喜欢霍杰?”

    尽管此话难以启齿,但如果不问清楚这个问题就会一直折磨揉搓他的心,他不想因为一个本应美好的情感最后变成忧怖的源头。

    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能成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自我麻痹。他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明晃晃的看到了这骇人的预兆。

    云小婵一愣,瞪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随即,她轻佻的摆摆手,打着哈哈摇头晃脑道:“呵!怎么可能,最多就是欣赏霍杰的学识而已,学识,而已!”

    后面两个词被少女加重语气格外强调,她整个人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心虚,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她察觉不到而已。

    “真的是这样么?”看着少女可爱的憨态,苏明默默一笑,只是这笑容透露出悲伤的意味。

    人群嘈杂,三个二阶幼年期魔兽的惊现让每个人的心中大起波澜。要知道这种实力的魔兽,连一些成年人都难以搞定,对于这群稚气未褪由幼稚向青涩转变的少年来讲,是多么难以到达的成就。

    就算有些人心中分外清楚并非靠的是单纯的战斗力,但魔兽尸体的本身拥有的震慑力还是存在的。

    这段时间,工作人员基本将全部收获统计清楚,分成的十组人员亦时汇集到一起。按照账单上所记载的,他们将名列前茅的人员名单列将出来。这排名的评判不仅仅靠的是魔兽的实力,更是将魔兽稀有程度、具体价值等等综合而论。

    “无仇,我没有将红翎羽鹤的蛋上缴。”霍杰道。

    夜无仇一愣:“他们难道不收?”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别人上缴的都是尸体,这蛋确是新鲜的生命,有些格格不入。”

    “放心吧,这魔兽蛋交给庄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哎呀,等你以后形成了其间的价值观念,就会明白。”

    评委里并没有云中歌,但却有管家老李。云中歌只是冷眼旁观。

    “这次一共有三人猎杀二阶幼年期魔兽,这三种魔兽分别为红翎羽鹤,紫袖火狼,天彩五爪狸。”老李说。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像他们这个年纪,都是混迹江湖已久而后归隐此处的老油条,什么风雨没见过。可三种魔兽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都是可塑性极强的异种,真正的战力不可以单纯的境界来评判,而今却落入三个少年之手?

    “这三人必是前三名。”一老者言道。

    “这是一定的,但前三名也得排出个你高我低。”老李道。

    “那我个人认为红翎羽鹤会略微突出。”此话达成了共识。

    “但是……”李老犹豫地瞟了眼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云中歌,接着道:“另两位分别为云小婵小主和苏明小友。”

    “原来是这样啊。”一老者忱度片刻,又道:“这个霍杰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生呢?”

    “是这样,此人乃前些时日暂且居住我庄之人。”李老淡淡道。

    “这样岂不更容易做出判断?这小子排名第三,想必是大家一致的决断。”

    众人纷纷应和。

    至于前十名其他名次的排位,就一目明了,就算有什么纠葛,在这些老家伙的眼中也是无关紧要的,甚至连这庄重的祭元节大典,在这些吃了漫长岁月盐的老者眼中亦失去了年轻时的那份重视。

    人群翘首以盼,高台上一份承载着荣誉的排名新鲜出炉。或许今后的日子,都谁谁的印象,会受到这份名单的极大影响,因为年轻人们都对此次活动很是重视。

    “现在宣布前十名。点到名字的请上台。”

    人群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都屏息凝神注视高台。

    “第十名,王杰!”

    叫王杰的少年一脸激动,大步跑上台去。

    “第九名,杜雪!”

    “第八名……第七名……”

    ……

    “第三名,霍杰!”

    声音刚落,一旁自信满满的夜无仇倒是意外地发出一声“咦”。随后他对霍杰道:“这不科学。”

    是的,这不科学,红翎羽鹤的整体价值是在另两者之上的,可却在排名的时候落后于两者。不得不说,这排名的选择已经掺杂进单纯取舍优劣之外的东西,不那么纯真。

第54章 夜无仇以蛋易丹 秉初心皇吉大帝

    不出意外,云小婵摘得桂冠,苏明紧随其后。当结果宣判完毕,最引人置喙的不是冠亚军,反倒是这个名叫霍杰的季军。

    能进前十,在往届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人中经常抛头露面的人物,他们的名字人们大多耳熟能详,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名字与面孔,如何不引起关注!

    高台之上,霍杰稍显局促,直觉告诉他他此刻成为焦点,就连台上除云小婵以外唯一的女性杜雪也好奇地过来和他攀谈。

    霍杰具有一种儒雅的气质,细腻中包含开朗与豁达,虽有锋楞,却不伤人,这种温和的男子气概自然博人眼球。

    见到杜雪跟霍杰唠个没完,云小婵顿时不喜,她向来活泼伶俐敢爱敢恨,当下话中带刺道:“杜雪,你倒是哪有帅哥你便在哪啊。”

    这个名叫杜雪的姑娘身份亦是不低,但较之云小婵来讲还是不如的,因此只能讪讪笑道:“云姐姐说笑了,我与霍杰一见如故,所以才会多说些。”

    云小婵又狠狠瞪了眼霍杰,大有怒其不争的意思。霍杰大感无奈,他怎么这样都能遭池鱼之殃呢?你说人家一大好姑娘前来搭讪,我还拒绝不成?

    “霍杰,虽然仍让我大感意外,但你不是说可以夺冠么?”苏明插嘴道。

    霍杰沉默一下,耸了耸肩:“毕竟我是外来的,对庄子的机构不如你们了解,其中的门道我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么说你还是对自己怀有自信喽。”

    霍杰默许。

    苏明眉头凝结片刻,随后好似下定决心道:“好,如果你真有那实力,我自会谦让!小婵,你没意见吧?”

    云小婵知道苏明心中所想,倩然浅笑道:“嗯,我同意。”

    其实,对于评选人员是否真的秉执公平公正的原则,他俩心里也是没底的,或许因为他俩的身份实在是有些高,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些照顾吧。

    所有关注霍杰的人没想到的是,霍杰尚未止步于季军。

    清了清喉咙,苏明转身向评审组大声道:“我希望评审组可以将前三名的收获公之于众。”

    评审组的老家伙显然没料到苏明会有这种要求,但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可是行遵辙则心不虚,他们的偏袒多少影响他们一贯公正严明的形象,因此他们有些踯躅。

    我们可是在帮你啊小家伙。看着苏明年轻又倔强的脸,老家伙们暗叹。

    云中歌突然不动声色道:“满足他的要求。”

    李老一脸无奈,谁敢反对云中歌?别看云中歌不理庄中事宜,但他的威信却是深入人心的。他的一句话,说一不二,容不得他人有丝毫反驳,更不容他人生起反驳之心。更何况李老本就是云中歌的旧部下属!

    “云小婵,天彩五爪狸。”

    “苏明,紫袖火狼。”

    “霍杰,红翎羽鹤。”

    话音落毕,人群一片哗然。这三种魔兽是乱岩岗颇负凶名的恶兽,并且是有稀薄的荒古血统,因此成长潜力难以目及。还未得成长一二便已然臻入二阶幼年期,稍稍容许他们修炼那还得了?因此,三头魔兽从品质来说都属珍品。

    可具体如何呢?谁会有一个标准的刻度来将他们分出个高低?这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事情,对于不同的人来讲会有不同的选择。这不仅仅是台下见识尚浅的群众的观点,就连台上的老家伙也深知此理。

    如此看来,霍杰排名第三倒不是真个不如前二者,只是恰巧未踩到评委的心坎里,飘茵坠溷,时运有差。

    霍杰对此间的曲折不甚了解,但看着苏明的动态便明了这一切。

    苏明率先开口:“好吧,你确实是和我们平起平坐,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此刻都应该为自己骄傲。”

    苏明也未将自己的排名让给霍杰,既然大家不差上下,自然是运气好的为胜者,而这种“运气好”苏明自己也清楚,说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否则他自小便生活在此地得不到点特殊待遇岂不是白混了?

    见事态平息,李老接着道:“接下来颁发奖品。”

    领奖台上的人们眼睛顿时流露出炽热。

    “后七名奖品一样,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把。”老李满意的瞟了眼稍显躁动的人群,接着说:“第三名,藏兵阁内二品宝器一柄,一壶铁翼龙涎。”

    翼龙涎!这等最高等生物的涎水对修炼可是大有裨益,尽管铁翼龙乃是西方龙族低等血统,可毕竟是龙啊,龙,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这等珍奇都有!夜无仇也是目瞪口呆。

    对于夜无仇现在的实力来讲,距离龙还是遥远的,尽管他对龙并不陌生,也不是没见过庐山真面目,可那份强大让他有种高山仰止之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欲至高远,必久积跬步。他相信终有一天会和这种号称最强大的物种平起平坐。

    “第二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

    “第一名,藏兵阁内三品宝器一把,一壶铁翼龙涎,一枚淬骨丹!”

    淬骨丹?怎么这样耳熟?夜无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陷入思索中。蓦然,他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

    夜无仇深深看了眼云小婵,按耐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看下去。

    露水繁重,晨叶青翠。东方蒙蒙亮,泛出一抹鱼肚白,人影疲倦散去回家睡觉去了。只留下工作人员收拾火烬与狼藉的杯盘,整个广场正在恢复向往日的整洁与宁静。

    “夜无仇?”云中歌从头到脚打量着夜无仇,就像打量着一棵摇钱树。

    “我需要淬骨丹。”夜无仇开门见山道。

    “哦?你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张口便是这种要求。那淬骨丹也不是街边白菜,你这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云中歌饶有兴趣道。“看你也不是愚蠢之人,说吧,你拿什么来换。”

    “相信云庄主会感兴趣的。”夜无仇微微一笑,示意一下霍杰。一颗硕大圆润还带有温度的白蛋被交到云中歌掌中。

    “红翎羽鹤的蛋。”

    云中歌轻轻抚摸着蛋,淡然的感受着蛋中怦然的小心脏在强健的跳动,脸上不自觉涌上一抹融化般的柔和。

    半晌,云中歌悠悠道:“好,这笔交易成功。”

    听到这话,却见夜无仇正色道:“尽管这是交易,但我素闻云庄主德名,相必会用心照料它健康成长吧。”

    “如果不呢?”

    “那我宁愿不要淬骨丹,也要给它找一个适宜生长的沃土。”此刻,夜无仇黑眼球澄澈的像通透的黑宝石。

    云中歌意味深长道:“知道天元世纪皇吉大帝为何能从一介布衣雄图霸业,创下空前的盛世么?”

    “还请云庄主指教一二。”

    “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心无怨憎,面常慈善。以战为辅,以恕为本。他正是遵循人性,在那癫狂的时代保存着善良的初心,没有沦为杀人机器,尽自己最大可能感化一颗颗因事故变得粗糙的心灵。你可以阅读一下他的事迹,便会懂得所谓人性光辉。”

第55章 云庄主旧事情深 恶隼山大难在即

    “皇吉大帝统御东方大陆百年之久,其间小则多次微服,游历民间,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大则屡屡变法,改革务新,臧生产,否恶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先下之乐而乐,励精图治,海内升平。”

    “那可是整片东方大陆啊,数千年来,皇吉大帝为第一人将大陆统一,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执掌王道,胸藏慈良的看似矛盾却实是致一的阴阳观。”

    “坚守本性,不被世习所染,不与江湖同,坚信个人幸福的极致便是全人类的幸福,皇吉大帝终究走上巅峰,俯瞰众生。”

    那个年代遥远的传奇故事,现在听起来依旧让胸间一片寥廓。

    “在我小时候,皇吉大帝便如信仰一般成为我追随的目标,我自幼习武立志成为像他那样叱咤风云笑傲沙场的征战者,同时也无限崇拜他那荡尽不平的侠肝义胆。曾几何时,我的小小书橱里装满关于他的故事的小说、传记甚至演绎。”

    云中歌随和的侃侃而谈,说起那段他小时候的事他的眼中充满向往。

    “于崔嵬大山云深处承蒙师恩,年少方十五便出山门,一杆寒枪,北地南天,酷酷炎日,皑皑白雪。浮生拼杀无数,到最后却茫然遗世四顾,最可怕的不是走错的路,最可怕的是在俯首前行时蓦然迷了路。”

    云中歌虽然说得隐晦,但夜无仇依旧隐隐明白他的意思。找不到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或许是可悲复可叹的事情吧?

    是啊,初心纵若磐石坚屹,又经得起流年几多暗中偷换?夜无仇虽然涉世尚浅,对于人世间的风霜雨雪的观摩却有种与生俱来的悲伤,像一径余香缭绕的残红,凄婉,惆怅,绵绵无绝期。或许是童年的经历使得他的心细致的镌刻上细腻的柔情与伤感吧。

    感同身受,勾起了万端柔肠。胸口像是蓄积了浓郁的泪水,压抑的难受可却又没有到达山洪倾泻的程度,只能如林间小泉潺潺随着一口气长吐而出。

    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真正的故事,或许都生存在这一声喟叹中吧。

    不是谁刻意将日子过得深沉,而确确实实是经历在改变着我们,手把手教会着我们,得不到共鸣、寻不到意义时提醒着我们所有苦难自历自知。

    “得谋太平在人间,复我天元皇家天!”

    看着凝目的云中歌,夜无仇被深深震撼。

    有一种感觉在此刻忽然从夜无仇四肢百骸每一个角落涌来,眼前的云中歌竟与炎老有几分相似。至少,有某种共同的特质给夜无仇不可磨灭的成象。

    淬骨丹拿到手了,夜无仇默然彳亍,掂量着却发现掌中丹药和心中的訇然相比,已经有些无足轻重了。

    来到住处,小小阁楼,霍杰铺宣提笔,游龙走蛇,一个大字苍骨遒劲。

    义,这个意味良多的字,在二少年要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彩。乱世争雄,可以不遵守规则,但一定要信奉仁义。大义当头,纵是以身殉业又何足惜?

    “霍杰,为什么感觉云庄主很早就认识我,可我却对他很陌生?”夜无仇道。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对我的热情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夜无仇摇了摇头,世无无源之水,无无根之木,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此事告一段落,淬骨丹到手,夜无仇的计划得以付梓,只是他觉得当下乃多事之秋,便暂且作罢。

    正午时分,老李敲开了阁楼的木门。

    向夜无仇微微点头示意,他对霍杰道:“霍小兄弟,可层记得你初来山庄时宴会后我所讲的事么?”

    霍杰神色一整,道:“当然,既然加入了镖局,就要为货物负责。”

    “好。”李老朗声道:“我向来尊敬有职业道德的人,咱明人不说暗话,货物是我们劫的,可以完好地归还,但当初我们提的条件可否能够替我们完成?”

    夜无仇捅了捅霍杰,低声问道:“什么条件?”

    李老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借此时机再托付给你们一批货物,这批货物比较特殊,所以借你们之手是最好的掩盖。”

    老李言简意赅,寥寥几句便将原因交代清楚。因为事先已经通知过霍杰,所以他对老李的直接未表示任何疑惑。

    “那是几柜古锒集,你们也不用多想。你们将这批书籍安全运抵凉城的青暮府邸即可,行镖费用大有赚头。”老李笑眯眯道。

    “古锒集?”夜无仇向霍杰投去询问的目光。

    霍杰虽心下正奇怪,但仍答道:“古锒集,那是赤冥教的教义经典。古锒集,顾名思义,此合集是赤冥教开山鼻祖在狱中历时数十年呕心沥血完成的思想精华,同时成为后世赤冥教教徒认真研习的楷模。”

    “赤冥教。”夜无仇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对于此教他倒是听说过,但相对于西方阿纳斯礼天教,东方道教等妇孺皆知的名字,赤冥教则显得黯淡与神秘。

    “哈哈,是的,我的那个友人乃青暮府里管事的,他信奉赤冥教,但怎奈古锒集全部内容在江湖上几近绝迹,纵是有亦成孤本。所以他得知我庄有珍藏的古锒集时,定要我送他一份哈哈。所以我将此份拓印版送给他。”

    “可……”霍杰刚欲答应,夜无仇眯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倒不是不可行,只是我白虎镖局的一个重要成员被恶隼山掠去。”

    老李一愣,旋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

    “小友倒精明。其实就算出于友情帮助,我们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将你们的朋友解救出来。”

    “这样真是太好了。”夜无仇打着哈哈道。

    接下来,老李又和二位少年唠了些其他,最后以老李又提及那批货物的相关事宜以及围剿恶隼山救人为结束,老李起身告辞,二少年笑脸相送。

    他们见老李走远,便各自坐回到椅子上。他们相顾无言,他们心中清楚这趟中断了的行镖又将启程。

    “一切等明日纠集人马救出灵畅再说吧。但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霍杰幽幽道。

    “我看云庄主是胸怀大将风度更兼琴心剑胆,就算有心设计,也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夜无仇也是有种心悸,但仔细一想毫无道理,便快刀斩乱麻剥丝抽绎道。

    “说得也是。”霍杰表示赞同。

    下午的时光慵懒闲散,二人一夜未睡自然有些困顿,但霍杰此时无意睡眠,他迫切的心情促使他哪怕不停揉着太阳穴,仍旧赤膊上阵对着木桩啪嗒啪嗒练习武艺。

    夜无仇则在一旁摊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前一刻他还兴致盎然,下一刻却默然不语,霍杰回头一看,却苦笑不得的发现他脑袋歪在一边打起瞌睡。

    霍杰轻轻摇了摇头,转过头,挥汗如雨,胳膊击打处早已通红,甚至透露出了殷殷血丝,可他的目光却愈发坚韧。

第56章 云中歌千岁为人 御龙军不散编制

    一夜无话。

    夜无仇奔波几天,所以酣然入梦一觉天亮。霍杰训练完毕,沐浴更衣,也是安然睡了一夜。

    天明时分,朦胧之中,一阵兵戈操练之声传入二人耳中,阵阵雄壮的鼓点激荡着是肃杀铁血的军魂。

    急促的节韵化作沸腾的血液在二少年的血管里万马奔腾,他们睡意顿无,急急整衣正冠,出门待看。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雄赳赳,气昂昂,一操一练间皆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钢筋铁骨。这队人人数并不多,大概百余人,可偏偏就是这百余人,却散发出的气势却仿若千军万马,铁蹄冰河。

    形象点说,他俩仿佛看到了一副画般另外一副景象而绝非眼前的表面。那是一副副壮怀激烈的水墨沙场图,金戈铁马,沙场点兵,杯酒壮行,被困绝境,浴血奋战,冒死前行。每一个场景的转换浑若天成,每一个细节的展示生动真实,深深的敬佩这些人所带来的震撼的同时,二位少年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做出一个结论:这数百人从是一支真正经历过死亡与新生的淬炼而出的雄师中出来的,这是一支凝聚力达到了连死亡的恐惧都可以战胜的队伍。

    夜无仇自诩见过世面,天玄剑派是何等磅礴,天玄弟子更是个个英姿勃发,可浩瀚归浩瀚,飘逸归飘逸,脱俗归脱俗,终究是少了真正军旅的热血。

    胸中的豪旷发酵的膨胀,让人不禁有长啸一般的冲动。

    看着眼前这支貌似平平凡凡连衣甲都黯然无色却给人以无上信念的队伍,霍杰忽然明白,尚武,确实是大好男儿的第一选择。

    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州!

    霍杰产生这样的念头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理想的否定,而确确实实是对世俗观念多了一份释然与理解,心中多年郁凝的心结与微词在此刻化解了许多。

    看见二位少年出门,一位统领模样的人径直走过来,啪,一个军礼标准有力地打了出来。

    “兵戍堂,飞熊旗黄印向二位总指挥报道。”

    这一句“总指挥”将二人唬的一愣一愣,正发呆,老李满面笑容走过来,解释道:“庄主亲自任命二位担任此次活动的总指挥。”

    霍杰苦笑道:“我何德何能也担当不起如此重任啊。”

    老李道:“既然是庄主任命,我等只是听命便是。”

    夜无仇狡黠的眨了眨眼:“既然我二人是总指挥,那么我就安坐这个位置,你等也需听我命令。”

    “这是自然。”黄印与老李异口同声道。

    “好!那么我需要你们来制定具体的进攻计划以及应对突发状况。”

    这样一来,夜无仇巧妙的又将皮球踢了过去。

    黄印一愣,与老李相视一眼,旋即无奈的笑了笑,道了一声遵命。

    虽然这样说,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事,桃醴山庄完全没义务帮助他们,既然帮助了那便是情分,夜无仇也不会好意思真格撒手不管。只是这带兵打仗,指挥战斗,无论夜无仇还是霍杰,都是这方面的小白,因此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事先跟黄印打声招呼。

    后来才知道,之所以做这个决策,云中歌是为了锻炼锻炼二人的能力,而事实证明这份镇定自若的指挥能力,就像买下了一棵种子,在日后的日子里破土发芽派上大用场。

    墨云雀早已准备就绪,士兵们手执制式武器云纹铁戈整齐划一挺立在墨云雀背上,并没有因为起飞时巨大的颤抖而有丝毫紊乱,就连面部表情也静止的仿佛石雕一般。

    “这些战士是怎么回事啊。”夜无仇手中比划着。

    黄印明白夜无仇是什么意思,笑呵呵道:“小友如此问,那么沿溯的年代可就久远了。没有份卓越的见识阅历,只怕会崇拜心泛滥。”

    “哎,黄老哥此言差矣,要是别人就另当别论,可是黄老哥你,崇拜崇拜又有何妨!是吧霍杰。”夜无仇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是是。”霍杰强忍着笑,连忙点头配合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这马屁拍的昭然若揭,黄印也不留痕迹的得意了一下。

    “要说这队人马,就不得不提起御龙军。这队之中每一个人,都是有着正规御龙军的编制。”

    夜无仇与霍杰露出好奇的眼神,津津有味地听着。

    “或许你们并没有听说过御龙军这个名号,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在云中歌云庄主很年轻的时候,他组织的第一个军团的名号变为御龙。御龙军伴随他征战四方,戡平不臣,在一次次杀伐大事中树立了赫赫威名。话说你们到底听没听说过御龙军啊!”

    夜无仇与霍杰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御龙军在璇星帝国的历史上还是颇为著名的,你们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自从云庄主退隐江湖,御龙军的名号便在民间逐渐消逝。如果去翻阅皇家史册,御龙军三个字的出现必定伴随着辉煌与荣耀,同时,也是让皇族深深忌惮的一面来自民间的旗帜。”

    “那这样具有影响力的军队,而且来源民间,最后却从民间消逝。到底是多么漫长的岁月,才可以冲刷啊。”

    黄印明显沉默,片刻,他缓缓呼了口气:“千年的日升月落,够么?”

    “千年!”霍杰惊讶地呼出声。

    夜无仇倒是一副在情理之中的表情。要知道,修炼本就是与天争命,境界达到一定水平哪怕万寿无疆亦不是神话杜撰。云中歌,其实是活了千年多的老妖怪!

    霍杰顿时感觉有点乱,天纲伦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印象里的伦理关系在云中歌这儿竟发生颠覆性变化。

    其实无怪他想的多,他只是在揣测云小婵到底多少岁……

    “后来呢?”

    “御龙军在一次旷日持久的惨烈大战中被打残,而云庄主便在那一战之后自江湖销声匿迹。他率领残余的队伍远遁,自此御龙军便不复往日名声。”

    夜无仇忽然道:“云庄主具有活千年的实力我无可置疑,但据我观察这些战士可没有那份境界。”

    黄印笑道:“御龙军的血液,已经换了无数茬,人走茶凉,故人驾鹤,御龙军之所以还是御龙军,所保留的无非就是那份沉甸甸的往事与精神。在这千年的历程中,御龙军注定是无法一帆风顺的,无数次的灭顶之灾都无法摧折我们生而便为御龙人的信念,因此,我们的编制哪怕是千疮百孔却愈发在我们心中熠熠生辉。”

    言及于此,黄印拔了拔脊梁,挺了挺胸膛。

    崇山峻岭在下面悠悠掠过,队伍穿梭在浅浅白云间,触目所及便是天辽地宁。

    夜无仇转过头,看着身后傲然挺立的战士,他们是经历过多少厮杀,才练得这一身气质?

    这时,一声长啸响起。

    黄印道:“到了,前面便是恶隼山。”

    二人一望,下方果然有山似巨隼站立,眺望远方,端的是威风凛凛。

    接下来,便是冲上山顶,将他们老巢一锅端了。想至此,夜无仇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豪迈之情,身后有这么多人拥护,当真就是有底气呀。

    兵是将的胆,此话不虚。

    考虑到恶隼山可能布有暗哨,在距离恶隼山麓几里地便改为步行。

    “具体要怎样实施营救计划?”夜无仇问道。

    黄印一听,立马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总指挥是你好吧?”

    “靠!麻烦。”夜无仇暗自唾怨,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命令你制定一个计划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黄印字正腔圆道:“制定计划,那是总指挥干的活,像我们这种下属要做的当然是执行计划,要不然岂不是越俎代庖。”

    夜无仇此时也没闲心跟他较这个口舌之功,只是沮丧的嘟囔道:“咱俩到底谁是上司。”

    黄印哈哈一笑,拍了拍夜无仇的胸膛:“云庄主是上司。”

    百余人也是规模不小的队伍,目标比较大,想要隐藏的完美无缺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只能找到一个可供容身山洞,在其中暂且整顿。

    其实也没什么好整顿的,说开了就是好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制定一个切合实际计划。否则如无头苍蝇一般率人直接在恶隼山寨外叫嚣要人显然是不可行的。

    当下,摆在他们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这两个选择如果落实到实际倒成了装束的选择,一套盔甲,一套便衣,是正面步步为营进退有据的攻打,还是取巧潜伏暗度陈仓的迂回,成了夜无仇,霍杰以及黄印三人讨论的焦点。

    至于灵畅的安危,夜无仇倒是不怎么担心,要是平常一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可人儿落入土匪窝里,那可是久未开荤的雄性们的春节,姑娘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折磨呢,当初的夜无仇也正是怀着此绝望般的惶恐,所以才拼尽己身之力与恶隼山纠缠,可就在这过程当中,他发现灵畅在土匪窝中只是受了些磕磕碰碰被困在一处小木屋中,至于那些几乎为必然的事件压根没有发生,灵畅没有受到丝毫**。

    这说明什么?土匪对灵畅止乎于礼只能说明灵畅对于他们来讲就是一块无瑕的碧玉,具有完美的利用价值,这价值大到了哪怕是磕着了碰着了有瑕疵了其之损失也是他们难以承受的程度。

    他们劫持灵畅到底是为了什么,此刻夜无仇无法得知,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触摸不到的暗处,若毒蛇一般死死咬住了他们行镖的这一行人。

第57章 逢蹊径重置计划 巧装扮赚开寨门

    “如何,想出计划了么?”黄印看着夜无仇愁眉苦脸的样子,莞尔道。

    说实在的,在短短时间的相处下,夜无仇感觉这个黄印性格随和极易相处。在夜无仇的打听下也是了解了一些关于黄印的事,黄印可不是跟随云中歌的老班子而是半路出家加入御龙军,也不是任谁都有活过千年的修为。但就算是半路,在这人员翻新速度比翻书还快的御龙军内,也算是资历深厚的人物。

    “如果我们要潜入进去,必定需要恶隼山山寨内的地图,不然只会将灵畅推上更危险之地。”

    “这个好办。”黄印随手将一个卷轴抛过来。夜无仇将其摊开,正是恶隼山山寨内的平面图,每一个地方都标注分明。

    “这……我倒是小看了桃醴山庄啊。”夜无仇道。

    黄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们对这一带每一个势力都有所了解。虽说不主动去找人家茬,但也得未雨绸缪防着点人家。毕竟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夜无仇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里桃醴山庄是一个君子固穷独善其身的世外桃源,和外界哪怕是有接触那也是迫于生活而绝非利益瓜葛。有这种印象没有根据,完全是凭他的直觉。但听着黄印这话他也是思索了一下,也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招惹别人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打你的主意。

    随后,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地图上。

    前文讲他与恶隼山发生纠葛,可在发生纠葛之前,他还是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山寨,因此发现了被困住的灵畅。所以,说他对这恶隼山寨丝毫不熟悉是不可能的。

    他迅速标注出先前灵畅所处的那间屋子,开始琢磨起路线来。

    霍杰则对此一窍不通,因此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意义的意见,只能呆在一旁缄口不言寻思着什么。

    半晌,黄印懒洋洋的背靠岩壁胳膊垫在脑后打着盹,夜无仇忽然抚股而立,道:“就这么定了。”

    黄印一只眼睁开一道缝,邪着看着夜无仇道:“搞定了?那就说来听听,我们好执行。”

    夜无仇苦笑着道:“说到底我还是劳苦命。”

    黄印揶揄着:“当将的费脑,当兵的卖命,就是这么回事。”

    古语云:天有不测风云。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在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山上进发,却蓦地跟踪上了一支队伍。这只队伍毫无纪律,为首的一脸纨绔,小的也是插科打诨毫无正形。他们在押运着几辆大车。

    “恶隼山的人。真是地道土匪,就这个个的流氓气质,能有什么战斗力?恶隼山能存活到现在也是匪夷所思。”黄印鄙夷道。

    夜无仇的心思却完全未放在这上,而且也未领会到黄印的话中那“对方的的弱小就是己方的增强”的鼓动,他猛的将那规划有致勾勒重重的地图揉作一团,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你是说……”霍杰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理智告诉他此间有诸多不虞,但心里反倒对夜无仇的果决大感舒坦。

    “是,我们解决这队人,得到他们的服饰,等到夜幕足以起到掩饰的时候混进山寨,这样比我们先前的计划简洁明了的多。”

    夜无仇对黄印投去询问的目光。黄印撇了撇嘴,脑袋一偏。有了他这个动作,战士们得到指示纷纷行动,个个如虎入羊群手起刀落,将对面歼灭。

    整个过**若雷霆水漫,完全成一边倒之势,没有丝毫拖拉,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

    恶隼山的那队人尚未从被突然袭击的震惊中缓解过来,便已然遭到了灭顶之灾。

    为首的被五花大绑推搡着走到黄印与夜无仇跟前,他此时倒记起反抗了,浑身拼命扭动的像条钻土的蚯蚓,但任他如何挣扎,粗实的**绳不给分辩的机会。

    “你们是谁!我是恶隼山的五当家!”此人桀骜不驯,先是自报家门,随后见四周的人不为所动似乎更加气愤,骂桑起来。

    “奶奶个熊!老子问候你祖宗!赶紧给老子解开,要不然我大哥带人杀来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黄印面无表情的走到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从护心镜中取出一块绸制手帕,专心致志擦拭着雪白的刀锋。

    被俘之人嚎的震天响,霍杰与夜无仇相视哭笑不得。

    “老实点。”夜无仇一脚踢的他翻了个滚:“你应当认清眼下的形式,是你落在我们手中诶!怎么你倒嚣张的像个什么似的。你要是想活命且有点脑子,就该安安静静老老实实配合我们。”

    说着,夜无仇自己都露出无奈的笑。看来这土匪跋扈惯了,当真无所忌惮。这大山里的居民,没少遭到鱼肉吧。

    夜无仇只用了几分钟便让五当家妥协,他所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是将刀往他脖子上一架,让他狠狠地感受了把刀刃的寒气带来的死到临头的恐惧。

    夜无仇喂他吃下了一种毒药,此药需明日便可发挥效力,如果明天正午是五当家还得不到解药,那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将卸下来的盔甲藏匿在山洞,留了一部分人守着,其他人便换装。但另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便是御龙军个个挺拔如松哪有点土匪的样子!夜无仇使出浑身解数也为能让他们知道怎样模仿土匪的行径,只能哭丧着脸自我安慰,也罢,趁着夜色赚开山寨的门还是应该能够办到的,到时就让他们大开杀戒,门口一乱吸引了恶隼山注意,我来个声东击西救出灵畅。

    五当家自被迫吞下毒药后彻底耸了,唯唯诺诺的好似变了一个人,看看他现在点头哈腰的样子,那还有半点跋扈?

    暮色有些深沉,天上时不时有氤在水中一缕墨般的云将皓月半遮半掩。

    高大的木制栅门一派森森,两边厚实的青砖堆砌的哨塔相互掩映。和平时期,那两座塔是坐观望用,一旦出现突发状况,那么这塔立马便会驻进弓弩手,在一个优势高度给予敌人毁灭打击。

    夜无仇、霍杰、黄印率人施施然走在大车旁,五当家身形僵硬的坐在马上,举止尽显拘束。就这点夜无仇也怪不到他头上,可以看出,在毒药的阴影下,他是真的很紧张。

    但是这点细节未激起守门小喽的怀疑,他们一见五当家归来连忙开门相迎。唯一有一点值得奇怪的是,平时对待他们五当家都是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做派,今天非但没有了往日的吆五喝六,还对他们点头示意。难道五当家今天心情好?咦?五当家朝自己眨眼睛?是沙子迷了眼?

    可怜的小喽忽然想起往日五当家的淫威,他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之眼神接触。他可不想给五当家一个“给个箩筐就下蛋,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印象。

    岂不知,此时费劲全力挤眉弄眼的五当家见那小喽低下了头,心中破口大骂。

    夜无仇跟在后面,对五当家的一切并未留意,他只是提起一些提防观察四周,虽说如此便赚开山寨大门已在设想之中,但落实到实处如此轻松依旧是值得惊喜的事。

第58章 霍杰初御正规军 无仇身陷迍邅地

    “霍杰,一会儿打起来你在这儿坐镇,我和黄印溜进去。”夜无仇将声音压的极低。

    霍杰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可是从来没有指挥过人。我向来只会管好自己。”

    夜无仇道:“怎么管着自己,就怎么管着这些人。”

    霍杰道:“可这是在打仗!欲令人则己必达,自己都没那能耐怎么保证不会失败!。”

    “咳咳。”黄印在一旁轻咳一声。他觉得霍杰此时有点嗦。

    “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心里对自己说三遍‘你能行,你能行,你能行’,你可以的。谁都有第一次不是?”夜无仇拍拍霍杰的肩膀鼓励道。

    “可是……”霍杰犹豫道,也不怪他担心害怕,没有底气任谁都得犯嘀咕。

    “好啦,就这么定了。那群小喽的远非御龙军的敌手,放心。”

    穿过总门,便是一片宽阔的空地,类似于校场的样子。各类器械在一边堆放,几面崭新的旗帜插在校场边缘。再往外望去,户户灯火憧憧,栋栋屋楼错乱分布,不羁格局,布落随性。

    “动手!”夜无仇突然大喝。话音未落,他与黄印便如跳羚突窜,在黑暗中带出一片残影脱离此地。

    御龙军整齐划一亮出利刃,一时间,安静的校场上蓦然出现的刷刷拔刀声光听着便令人心胆俱寒。

    人在遽然受到惊吓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本能地做出对策最后落实。在场的每一个小喽的脑海中完美地走了一遍此流程。

    可时不我待。待靠后的人反应上来赫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人伤的伤,亡的亡,早已溃不成军。

    “嗖嘭!”一声凄厉的信号爆竹的长鸣像是困兽的嘶吼突兀响起。有那么一瞬间的阒静,山寨打了惊醒后的第一个激灵,反应颇为巨大。

    人群蜂聚,虽然散乱无章,但胜在主场气势,汹汹而来。

    迎面一风流身段,儒士装扮的青年当先冲来。有对恶隼山比较了解的御龙军告诉霍杰此人乃恶隼山二当家,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但对待周边势力使绊下套,对待自己兄弟也不尽真诚,人们对他的微词是远近闻名的。

    纵容臭名昭著,可他毕竟是大当家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因此这个二当家得以放肆至今。

    紧随其后的,是一彪形大汉,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肌肉发达。

    他一到来,只见四周喽流露出尊敬的神色,纷纷喊道:“大当家好。”

    大当家点头示意,对手下的致敬表示回应。他问二当家道:“怎么回事?他们是何许人?”

    二当家一笑给人阴恻恻的感觉:“爹,他们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桃醴山庄的人。我就说嘛,我不去犯人,人必来犯我。要是听我当初的话,直接将桃醴山庄吞并,我们山寨的实力不但会有质的飞跃,也没有被人欺负上门的局面。”

    这厮竟然还有如此狼子野心!就不怕撑破肚皮!深知山庄军容强备而且还有诸多强者坐镇的霍杰不禁哑然失笑,是说这二当家愚昧无知好呢,还是说他有一颗王霸之心好呢?

    大当家似乎是对自己儿子颇为了解,既不被其蛊惑,也不反对,他抱拳客气道:“桃醴山庄与我山寨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今闯我山寨还杀我的人,何故?”

    此话暗藏锋刃,隐隐有杀气。

    御龙军无人应答,因为黄印下了命令,一切大小事宜皆由霍杰做主。

    见此阵仗,霍杰显得拘谨,他多希望此时可有人站出来承担他所面临的压力。可人非生而知之者,一切都有个开头,霍杰深谙此理,明白真正的勇士并非顺势而为,而是于即到时挽狂澜,于倒悬时挺身出。他深深呼了口气,如果此时畏缩,那么何时有出头之日!读书,并不是抹杀自己的血性,而是更加理智的去解决问题!

    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没办法去担起大梁,那么日后霍杰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好吧。”霍杰缓缓走出。

    大当家以及众土匪皆是一愣,大当家道:“怎么是个娃娃带头?”

    众人哈哈大笑。

    霍杰从容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平淡却坚定的语气道:“大当家,想知道答案么?请管好自己手下。”

    声音不大却具备极重的分量。其实只有霍杰自己知道,这镇静之后的心虚与紧张。

    大当家奇怪地看了眼霍杰,手一抬,他手下的笑声渐渐消弭。

    “大当家有所不知?我山庄的青年一带屡屡遭受恶隼山的截击,你说这场子是当找不当找?”

    霍杰之所以语出如此,实则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云小婵的提及。

    大当家眉头一皱,沉吟道:“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属下也多次禀报于我。但恶隼山毕竟是我的地盘,你们来此狩猎既不通禀,也未经我们许可,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我等多说无益。我是来报仇的,而你也不会好心肠到原谅我们的深夜闯入。来吧,战吧。”霍杰随意摆摆手,说着战事就像谈起一片秋叶的飘落。

    说实在的,大当家着实被霍杰沉稳的气度吓着了,拧着眉毛半晌道:“如你所愿。”

    土匪头子已经陆陆续续来齐了,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将御龙军团团包围。二当家依旧在一旁叫嚣,三、四当家蓄势以待,五当家的不知了去向。

    霍杰向外观望了一番,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但事到如今空间已经不容许他再退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他个天翻地覆,闹他个四海翻腾!

    隐隐的,霍杰感到了自己血管里奔腾血液的热度,他的手微微颤抖。

    “杀!”低沉的吼声自霍杰的喉咙里喷薄而出。

    山寨很大,恶隼山毕竟盘踞已久,没有些规模都实在有愧于大当家多年的苦心经营。

    此时的山寨仅剩些老幼妇孺,二人穿梭在屋顶。虽然夜无仇的轻功并不高明,黄印也时时挖苦他的动静大,可这一屋屋的妇孺都是没有那能力去辨别有人自屋顶经过。

    “你说霍杰可以镇住场面嘛?读书人不都很柔弱的嘛。”黄印边行进,边道。

    “柔弱?我可不这样认为。一个人是否强大的标准绝不是取决于**的力量,而是来自人格的魅力精神的维度。霍杰知书且明理,善思博学,绝非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腐儒可比肩。”夜无仇施施然道。接着,他眉头微皱:“只是我担心霍杰的安全,希望御龙军可以抵御为数众多的山匪。”

    “放心,御龙军如果连这种小场面都解决不了就赶紧解散各找各妈算了。”黄印语气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二人兜兜转转,参照地图和夜无仇的记忆,他们终于来到关着灵畅的屋子前。这是一个坐落较为隐秘的独立院落,碧瓦飞甍,貌似硬件设施还不错。

    二人自屋顶跃下,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纸窗渲染着柔和的烛光,一道绾着精致发型的倩影映出。

    倩影轻愁,对月长喟。

    灵畅温婉的身姿在微微敞开的后窗前伫立,抬头仰望当空皓月,动人的背影更显落寞。

    夜无仇心里一紧,连忙欲上前敲开门。

    “慢着!”黄印容色突变,一把拽住夜无仇冲出的身形。可他毕竟慢了一步,夜无仇的第一个脚步已经在地面上踩实!

    蓦然,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在空间中如水波般回荡,与此同时,机械运转的声响轰鸣大作!

    夜无仇的脸色刹那变得极其难看,他心里清楚得知,此处布置了机关陷阱!

    屋里的伊人听闻庭院突有异变,急忙欲推门查看,可她的纤纤玉手离木门分毫的距离再无也法前进,一层淡淡的能量膜横亘在她的眼前。

第59章 夜无仇一剑破阵 霍灵畅娇女承恩

    惊羽交错,矢坠无影。阴风煞煞,长衿烈烈。

    夜无仇身形腾转,矫健的以一连串简洁却有效的动作躲避射来之箭。

    夜色凄迷,只听闻夜无仇反转腾空,辗转腾挪,一俯一仰在夜幕荡出一片幻影。

    忽然,一支箭若脱笼之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钻向夜无仇后脑,而此时的夜无仇无暇分心也就没办法察觉自己性命危在旦夕。

    就在箭支即将命中目标之时,一道豪光赫然天降,准确无误地击打箭头并令其改变航道。原本要命的箭支此刻无力的跌落至地面上。与它一起掉落的,好似一根微不可察的银针。

    数秒后,箭雨终于停止,而两边暴露出的弩箭发射器也偃旗息鼓没有动静。夜无仇还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单膝跪地弓着腰,神色紧张地盯着四周。

    “惊的我一身冷汗!”夜无仇擦了擦额头微微的湿润:“有些箭矢似连珠,险些没躲过去。”

    也的确,夜无仇的黑袍被划破数处,从里面翻出内衫的白色。

    夜无仇这样说着,便去寻黄印的身影。待他寻找了,却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黄印此时已经退至安全区域,正环臂抱在胸前,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冷眼旁观。

    那模样,让夜无仇忍不住联想他是否在看马戏团的表演。而最让他愤慨的是,自己正好似耍猴般被任人观看!

    其实夜无仇的身手英气飒然并不滑稽,可这些都不抵此时的黄印无言的嘲弄与取笑。

    “别放松,还没完。这能量波动不减反强!”黄印以宽厚兄长的语气对夜无仇谆谆教诲。

    夜无仇神色一变,细细体察,果然脚下铭刻的法阵威力滚若沸油,时刻都有爆发的迹象。

    在夜无仇视线投向别处的时候,黄印低头摆弄着一根银色绣花针,而后抬起头,欣赏地看着夜无仇。

    “你出不来的,法阵既然形成,就有将人困住的能力!”黄印看出夜无仇的神色,一句话便将他的念头浇熄。

    果然,定睛细瞧,一面淡蓝色的薄膜包裹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而夜无仇此时正是身处其中。

    “我该怎么办?”夜无仇苦笑问道。

    “其实说来也简单,打破法阵自然可以出来。”黄印似乎有意为难夜无仇道。

    “打破法阵?屁嗑。”夜无仇没好气道:“如果我有那能耐,岂会被这箭雨射得如此狼狈。”

    “其实这种法阵的布置者说不高明却也高明,知道自己单纯凭靠铭刻法阵是没有办法发挥太大的效力,所以他借助器物与法阵相容,大大提高阵法的攻击性与危险性。”黄印诱导道。

    “可那又如何!现在是跟我谈理论的时候么?我受点伤倒也是无所谓,但救灵畅事关重大,你怎么不着急?”夜无仇焦急道。

    “如果是浑然一体,那么自然得凭蛮力来解。可融二者为一体,方凿圆枘,自会有罅隙……”黄印摸着下巴,仿佛陷入思索。他的语言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故意让夜无仇听到。

    夜无仇见黄印依旧气淡神闲,纵然内心似火焦火燎,但也拿他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去。如此一来,他的眼睛却忽然一亮,计上心头。

    器物与法阵之间,定然有这什么枢纽紧紧相接在一起。如果打断这关联,也就相当于破了这阵眼,那么法阵无法调动器物的威力,是不足为虑的。

    夜无仇的嘴角扬起了然的笑,手掌心泛起金色气旋。

    这种的阵眼虽然布置粗浅,但对于夜无仇来讲将其揪出依旧是捉襟见肘的,以他所学未对阵法知识未有什么精解深刻的认识,也就妄谈根据原理来判断阵眼的位置。

    阵眼,并非法阵原动力的所处位置,而是运转过程中保持疏通流畅且不可壅塞的独木桥。形象点来形容,阵眼就是玉漏的中段滴沙的窄口,闭之,则上下不能相通,首尾不能兼顾,于整个系统都非常不利。

    对于会布置阵法的术士来讲,这阵眼是必须妥善保护的,因此各种奇术迭出,招门巧机更是姹紫嫣红。所以对于布阵者来说,灵思巧运,独具匠心的将阵眼隐藏或保护至完美,是术士的必修课。

    当然,奇思妙想皆是得天独厚的产物,萃灵犀于一点后一蹴而就,如此手笔实属少有,因此大部分术士的手法还是颇为庸常没有新意。这也就使得大部分的术士将优势力量布置在阵眼四周,采用笨办法却也简洁明了的将阵眼守护起来。

    既然如此,法阵有了掣肘,想找出阵眼相对来说就简单一些。而此时,夜无仇正打算有所动作。

    虽然说来话长,但夜无仇的思绪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下一刻,法阵绽放剔透的光,一轮攻击无果,自然而然的组织下一次。

    青石砖大块大块被掀起,链条抽动声中,钢铁浇铸的手执双叶巨斧的人形机械赫然钻出。

    “轰!”巨斧大开大合,大有横扫寰宇之势。夜无仇脚步虚幻,在巨斧起落密密麻麻编织而成的大网下往来翕乎,似一条滑溜溜的小鱼总能见缝插针。

    之所以往来,其实夜无仇自己也不想,但他一旦靠近铁人就会被巨斧紧紧相逼退出一定距离。

    夜无仇见此忽觉蹊跷,铁人似乎不愿被靠近。他一个挺身后空翻后退数米,暂得片刻安全,手中泛起的金色光晕似点点萤火,分解成无数光点四下飞散。

    一个有深有浅有如热感应成像的画面在夜无仇脑海中形成。感应能量,是一门简单却实用的技巧。

    果然!正印证了夜无仇的猜测,在铁人的身体内,有游丝若藕的能量体缓缓荡漾。

    其实,夜无仇能将其探测的门清路熟有运气的成分。首先,布置此法阵的术士在实力上弱于夜无仇,其次,布置者也没想到会遇见懂得此术的人,毕竟法阵在整片大陆上都是一门玄玄之学,否则他定会略施手段让人难以察觉。

    夜无仇面露喜色,与人斗,最怕的就是迷茫,知道了破解之法,那么便相当于取得一半胜利。

    寒芒出鞘,剑锋微侧,凛然的战栗感凝结成刃上的一道光弧。

    忽然,剑身颤抖不已,燃烧着的火焰自剑锷爬满其上,在黑夜中划过一抹炽烈灵动的赤红色。

    赤焰剑,夜无仇舞动起来如臂使指,自幼起他练剑便与赤焰剑相伴,似俦侣伴随他挥舞一招一式,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可以说对赤焰剑的重量,长度以及性能敏感到了苛刻的程度。

    巨斧自天而降,带着遒劲的风,当头劈下。夜无仇飞身一跃,背负皓月锋走皎辉,矫健是风采,烈焰是装饰。

    “喝!”夜无仇暴喝一声,蓦地迎向斧刃。铁人无情,没有思考,只是感应到目标并未脱离攻击威胁从而未有变招。

    就在斧刃即将与夜无仇接触的一刹那,夜无仇突然身形虚幻,脚步划过玄奥的弧度,敏捷地绕了过去直击铁人胸口。

    那里,暗藏着阵眼,而夜无仇距离这阵眼也就一个冲刺的距离。铁人此时的补救无济于事,夜无仇一剑刺出,雄浑的斗气化作强大的压迫力,铁人胸口处厚实的铁块叮的一声被扎穿。

    精气泄露,铁人颓然倒地。

    薄薄的能量膜终因后继无力而自行消散,这法阵虽然未受到什么覆灭的伤害却也无法发挥效力。

    夜无仇呼了口气。

    堂门推开,倩**柔的身影不堪盈盈一握匆匆跑出来。她冰肌玉骨,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写满焦急。

    “夜公子!”霍灵畅纤细声音语调微扬充斥着不可置信。

    夜无仇微微一笑,信步向灵畅走来。

    霍灵畅不知是兴奋还是娇羞,她可人的面庞攀上一抹红霞,在涟漪月色的掩映下风情万种。她道:“夜公子是来救我的吧。”

    夜无仇抬眼看了下四周,恶隼山的人尚未回来,今晚的月色颇具妙趣。他抬手拂了下眼楣,暗道良辰美景更兼伊人相伴,当真美哉。只是可惜他放心不下霍杰,自然无福消受此间花前月下的意趣。

    夜无仇偷偷瞟了眼将脑袋埋下去的灵畅,从这个角度看去,霍灵畅光洁无瑕的额头、吹弹可破的脸蛋、以及璞玉浑金的性格使得夜无仇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夜无仇忽然觉得情难自已,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多情,心中明明无时无刻不装着那个女子的身影,此刻却拜服在这脉脉流动的桂华清晖中。

    如此复杂,意味良多。夜无仇默默地看着少女纠结在身前的青葱玉手,他暗自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回去吧,你哥哥还在寨口未脱离险境。”

    说完,他疼惜地抚了抚灵畅的云鬓,转身前行。

    灵畅抬起头看着那高大的背影,落寞的,敬仰的,炽烈的,犹豫的,万千神色齐齐涌现。她鼓起勇气道:“夜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

    夜无仇的背影微微一僵。灵畅淳朴,不善言欢,慧心芳质,简单自持。如此女子,除了疼惜与珍爱,夜无仇自问怕是生不出其他情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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