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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寂弦音     驰骋昭和txt下载     驰骋昭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请安排我上场!

    “你们这个队伍可真是奇怪!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到底是你们上,还是你们的替补上?!”主办方拿着秩序表吼道。

    “原替补成员”们换好球服,合上行李柜。

    “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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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五、请安排我上场!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关工大乙队的正式组成员,两年来再次登上全国联赛的赛场!

    看着球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跳跃翻滚,我悄悄放松下来,回想着比赛开始前的场景。

    六点多接到的冈本。见到面的那一刻,焦急等候在地铁站四处联络时的无奈和绝望,全部消失殆尽。我们知道他在海关口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就我们自己而言,也无法克制住三年不见的想念和激动。若不是有比赛催促着我们,我们定要好好“疼爱”他一番~

    不过正副社长说了,迟早会补得回来的!

    原先想着冈本刚刚回国,身心疲惫,便告诉他,去球场看我们比赛就行。

    “今天你们上比赛?”冈本问道。

    我们想了想,没有急于解释正式组和替补组对调的事,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告诉他到时候坐在一旁,好好休息就行了。

    而对于这样的安排,冈本弱弱地提出了抗议,“其实,我已经在海关那儿‘被迫’休息很久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安排我上场?”

    那简直是再好不过!

    我们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很久了。拍拍他的肩膀,都离开三年了,怎么还是如此一副胆小的模样。

    地铁门合上的瞬间,知念和山田一起跳上车厢,终于一个不落地奔向了体育场……

    ——忽然感觉到球势在朝我们后场推进,脚下有意识地准备抢断,这自球,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轻松拿下!

    对方即将抵达跟前,我正要抬脚的片刻,一个更快的速度,夹杂着细风从侧面朝我们袭来!

    那是靠跑步难以完成的速度!

    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备,来不及进行细查,球被一脚铲出,弹跳着跃向了我们中场的中路区域——

    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友军?

    眼看冈本斜方向跌坐在我身边,关于友军的猜测终于得到了验证。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我也注意到他刚才做了一个非常有技巧的滑铲。扶起他的时候,我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圭人,进步好大!”

    “雄也君也是!抢断比以往更及时了!”冈本立即回应了我。

    听到的一瞬间,我内心是泛起苦笑的,我在断球上确实有那么点改进,但三年前应该也没让人不放心到需要这么紧急救场的地步吧?

    或许是冈本刚刚归队,还没进入角色。我这样想着。

    虽然略有疑惑,但能听到赞美,情绪还是高涨的,因为同是后卫的伊野尾从来不会这样夸我——

    果然,他眯起双眼瞅着我俩,发出让人不愉快的声音:

    “商业互吹的两人真是够了。”

    这场球的前半场基本没有压力,因为跟计划好的稍有不同。原本想着努力赢下这场球,争取在冈本参赛之前不要被淘汰,这样便可以等到他一起参加比赛。现如今冈本已经回归赛场,这份动力也消退了几分。直到下半场被对方踢进一个球后,才有些认真了起来。

    这份认真,或许还拜对方教练所赐——对方教练拿来鼓励自己的球员的台词竟然还是,“今天关工大上场的都是替补组!别被他们吓倒!”

    听到这样的呐喊,我猜我们场上选手的内心大概是非常郁闷的。此前的比赛,都是替补组的学弟在踢,我们被当成“替补”也是无可厚非。而他的话确实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如果我们输掉这场比赛,导致就此被淘汰,无疑是挥霍了替补组先前的努力。虽然他们答应在冈本归队后,会如约归还正式组的席位,但这种情形下的归还,我们也接受得毫无颜面。思想上突然紧张了几分。

    那个时候,距离结束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薮开始微调人员之间的站位:十人有十人的站法,十一人也该有十一人的策略。并不只是简单的十加一,而是应当融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还沉浸在缺一人的阵型中没有调整过来,也不知薮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一切的。

    观察到我们的动静后,对方教练也开始指挥自己的球员做出应对。他们教练的应援,应该也对他们起到了激励作用,这以后的几十分钟,对决尤为激烈——

    好几回我已经断球成功,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球再次折向后场,叫人措手不及。冈本来回移动的频率也高了很多,我能看懂那是在及时补位,是他临走前说过的、想要习得的“自由人”技能。但那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越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刚刚回来,就如此急切地想要参加比赛,还这般地拼尽全力!

    “其实我已经在海关那而‘被迫’休息了很久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安排我上场?”

    仔细推敲,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胆小的请求,而是一句谨慎的试探。

    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回到球队以后依旧是正式组的身份,还是已经被划入替补的行列!他仅仅知道,这场比赛,自己被允许上场!

    或许,他把这当成了最后的机会!

    也因此,他表现得紧张与不安。甚至在我面前做出那样极不自然的铲断!我们十多年来的默契,使得我们本能地会去帮忙救球,但也不会去争夺队友能力范围内的球。好比乐队里察觉到同伴的声音有了沙哑的趋势,会帮忙救场,但在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决不会去打搅他人的solo一样。那一球,不是铲给任何人看的,是铲给他假想中取代他席位的替补队员看的!

    而就在刚才,对方教练的那句助威,却无意间告诉了冈本他所不知道的真相:正式组为了替他保留席位,临时降格成为了替补组!想来,冈本才是最受刺激的那一个。短短几十分钟的比赛里,他的内心经过了太多的波澜。先是对自己未来在球队中的地位的不安,而后是得知正式组为他做出牺牲后的自责,附带着的,或许还有因不顾队友、盲目抢球而产生的悔恨。是带着这样的心理负担在踢球啊!

    想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看着与我对称站位上的伊野尾,他的目光也随着冈本的移动而流转,不像平时那样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足球之上。

    伊野尾向来是比我更聪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事,他一定也能明白。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也立即再次投入到比赛当中。

    冈本回归的第一场球,我们不能再给他带来更多的负担,要尽可能地不留下遗憾!

    最后一刻钟,比赛逐渐走向**。

    在一个被对方死缠、没及时抢断的紧要关口,冈本追赶着填补我的空位!为了求得更高的速度,先后两步几乎直接在草皮上滑行而过,那架势犹如草原上的雄鹰,凌厉而不失风雅。真的把及时修复阵型漏洞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方才断下的那一球,在对方激烈的围攻下,没能完全控制在安全范围内,他把球传给了我。就我当时的处境来说,我也自身难保,就在勉为其难地接下球、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时,却见冈本已移动到了我最希望传球的理想位点。我明白了他的想法!一连几个来回传递,我和他一同把球送进了中场。我从未没想过只会在中前场发生的、激动人心的交叉换位,有一天也发生在了我们后场!

    “三年不见,真的变强了呢!”

    伊野尾的眯眯眼完全睁开了。

    某种意义上说,来自从不说好话的伊野尾的认可,或许比来自薮社长的还要珍贵。我能感受到冈本的兴奋,我也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回味着伊野尾刚才说的话,却隐隐地又觉得他似乎漏了表扬谁,交叉换位不应该是两个人的事吗?

    打断我“腹诽”的,是前场球员的欢呼。在最后的十分钟里,靠着山田一发漂亮的电梯球成功扳回了比分!趁着集体欢呼的机会,大家不约而同地抱紧了冈本,安慰他,三年的缺席很快就能在训练中弥补回来,也毫不吝啬地告诉他,球队需要的就是像他这样的中后卫,需要的就是像他这样的“自由人”!

    这才发现,在意他而胜过在意比分的,远远不止我们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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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冈本现在的水平,在下都有信心汇报给藤岛小姐了!”a君也激动地抹了把脸上如雨的汗滴。

    “阁下有心了。”b君奉承道,“当然了,这也是阁下作为jonny中学新主人——藤岛小姐的耳目,应该做的。”

    言语中,不知透露的是羡慕,还是慰劳。

第七十六章 勺子点球!有冈不变的约定

    “话不能这么说,哪怕如今藤岛小姐当道,在下也并不高贵多少。” a君纠正道,“作为耳目,我们没有选择主子的权利,但我们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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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六、勺子点球!有冈不变的约定

    扳回比分固然值得庆幸,点球大战也在朝我们招手

    ——裁判员一个招手,全体球员集合。方才欢乐的氛围顿时凝固了,所有人忐忑不安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禁区。

    我们那个时代的点球规则,与当今的突然死亡法相似,但没有5轮互射点球的前奏。通常来说,不出两球即能决出胜负,便没有规定上场顺序,主罚球员也可以重复射门。哪一队领先,哪一队即胜出。

    如果说和当今的突然死亡法有什么区别,大概是点球在两方的禁区内同时进行,真的会给人一种死得突然的错觉。

    我们队的主罚球员是山田,防守自然是中岛。两队不上场的球员都站在球场中心的两边观战。中岛走入我方球门,山田走上对方球门的主罚位点。

    这是山田第二次在全国联赛的赛场上踢点球。遭遇点球是幸还是不幸,很少踢点球的我全然不知。

    山田的出球比我想象中慢,可能是在踢球前进行了一番思考。“砰”的一声,球被击出,是他惯用的招数,球径刁钻,如落叶般左右摇摆,高速运动的球体像往常一样直奔球门的上方,然后急转而下——然而这一次,似乎被对手抢先预料,零点几秒的延迟,球被顶出球门……

    失误。

    与记忆中,山田的一句“我失误了一个球”,融合到一起。

    那一次,似乎也是在点球之后。

    禁区前的又一次失误。

    看着山田的表情,我觉得他比我们更失望。其实见识过那么多场联赛,我们深刻地认识到,存在很大一批擅长踢任意球,但点球相当苦手的球员。虽然点球接触得不多,但我知道心理素质是点球中很关键的一环,有的时候,甚至比球技更加重要。我能感受到山田的自责,今天的比赛,因为与大臣来访的时间冲突,主办方设的是无观众席,理应更轻松才是。而我们这些没有上场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资格埋怨他,内心多少有些遗憾。

    ——对面球门也同时响起沉闷的撞击声,转头看到中岛扑倒在地。对方球员惋惜的感叹也随之传来。

    “球打在门柱上了,不碍事。”关注了那一边战况的伊野尾懒洋洋地回答我,“我就说吧,这个球不防也没事,这个球明显……”我没有再听他吹下去。

    点球继续进行。还有机会,好好发挥,一样能够胜出。我以为山田会在调整好之后继续射门,但情况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发展。他犹豫了片刻,选择下场,随后有冈主动顶上。山田向裁判示意换人,有冈走上主罚位点。

    “为什么是有冈?”我小声问着身边的队友。山田并没有示意让有冈上场,而有冈的主动上场看起来也没有超出其他球员的预料,提这种问题的好像只有我一个。

    “上一次就是这样的,上一次我们参加全国联赛的时候。”冈本告诉我说。

    “有这回事?”我印象当中,除去本就乱来的假球风波外,我们唯一经历过的一场全国联赛中的点球赛,是昭和13年(1938年)我们第一次参加的时候。那次参赛,我们三场球之后被淘汰,最后一场的比分我记得很清楚,4:3。因为韧带受伤提前离场的缘故,我还是先从观众那里最先知道的比分。

    十一年前直接导致我们淘汰的,也是一场点球大战。

    记忆中的那一句“失误”渐渐找到了出处。那场比赛常规赛结束的时候,是2:2的得分,中岛说自己失误了两个球,山田说自己失误了一个球。所以难道不应该是山田先进了一个球,后丢了一个球,才造成了最后4:3的结局吗?

    “不是那样的。”众人否认了我的说法,三言两语还原出了当年点球赛的场景——

    山田的第一个球就是失误。而另一边,中岛也没有扑中对方选手射来的球,但因为有人提出异议,裁判组对此球进行了仲裁。虽然最终依旧判对方进球有效,但在仲裁期间,进行了第二轮点球。而第二轮开始前,上演了刚刚我所见到的更换选手的一幕。

    我之前从未见过有冈的点球。尤其还是在王牌没有罚进的情况下,这压力不言而喻。

    “他上次怎么进的球?”我小声问冈本。

    “一个很奇特的弧线?很与众不同的踢球方式,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就,就像现在这样……”冈本的紧张流露在语气之中。

    ·

    禁区前,有冈放稳了球,后退两步,站在距离球几米开外的地方。我试图想象十一年前我错过的那场附加赛上,有冈踢点球的情形。那个时候,山田已经失误一球,仲裁的结果将会如何也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只是倘若这第二球依旧未进,基本再无胜算可言。

    那时的氛围,是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时间,万籁俱寂,四下无声,不分前场后场,不问主路边路,仅仅是踢球人和守门人之间一等一的对决。那时的有冈,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不顾身后另一片禁区在发生些什么,没有过多的犹豫,没有多余的瞻顾,顶着压力迎接属于自己的战斗。在万千观众的瞩目下,奔跑在秋阳映照的绿茵场上,瞄准目标,抬腿击球!球往门框的一角飞去,而对方守门员也朝那个方向猛扑……

    ——对面的一声叹息,把我从十年前的虚渺带回到现实。对方教练先我们一步地预见到了结局!这不是常规的射门,在触球的瞬间,我也留意到了冈本所说的独特之处。那样的踢球速度,那样的击球方式,是一种带有迷惑性质的搓球!

    投射灯下,球在即将被扑住的瞬间,突然调转方向,映着夜幕,朝球门的中路飞去——而中路,已然成为了扑向一侧的守门员的盲区!

    唯一的哨声响起,点球一分领先,我们成为了点球附加赛的赢家!

    ·

    在我们的欢呼声中,沾满尘灰的中岛飞奔过半个球场,抱住有冈,也顺带着拥抱了刚才上过场的山田。

    “怎么连替补都那么强!”这场球的对手会比以往遇到过的任何对手都更加钦佩我们。

    “我想起来了,是像勺子一样的弧线!”冈本一边鼓掌一边说道,“这是有冈自己的比喻。”他小声向我解释。踢球的时候都念念不忘晚饭吃点什么,还真是有冈的作风。

    像有冈这样善良的人,自然有公开过自己踢点球的技巧。我虽然在他手把手的指导下,也画出过几次像勺子一样的弧线,但我觉得要我在胜负命悬一线的场合下进行这样的表演,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就这点来说,其他人真的很难效仿。

    然而,与众人的专属球技相比,有冈的点球却是极为少见的。全国联赛上的点球大战本就稀少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辛苦了,是我做得不够好。”在有冈朝我们走来时,山田这样对他说。

    “没有的事”,有冈拍拍他的肩,“如果不想踢了,学长帮你踢。这是上次参加点球大战时就约定好的事。”

    我不知道当时的约定是怎样的场面,但我亲眼见证这句约定,跨越了十年的光阴。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凡是遇到点球大战,山田上场,有冈就在一旁与我们一起默默加油;山田发挥正常,或是愿意继续射门,有冈就不会提出上场的请求。而相反,山田如果流露出想要退场的表情,有冈就会二话不说地主动顶上。就像更早些时候,有冈曾说过的那样,晚辈想踢的球,他不会抢,晚辈不愿接的球,他会帮忙踢。他始终践行着自己的原则。

    因而,有冈的勺子点球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可遇不可求的,要在满足很多条件的情况下才能够上演。并且在我印象之中,大赛禁区前的有冈,真的没有过任何一次失误。近乎于100%的命中率以及近乎于1%的呈现率,使得我们队里有冈的点球有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我们自己球队的人见得都不多,外人见得更少。在那个影像资料尚未普及的年代,它甚至变成了其他人眼中的传奇。

    但作为团内的成员,我觉得比传奇本身更有传奇色彩的,在于有冈与山田之间的约定。像这样主罚与候补的约定,从未失效过。直至球队解散,将点球位上的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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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薮社长,关工大的老师刚才回去了,”一个替补悄悄告诉薮,“他说宫城县的事,让你早点把名单报给他。”

    “我知道了。”薮敛起脸上的笑意。

第七十七章 看台上陪你看星星数月亮(上)

    “这不是乙队那个冈本吗?”冈本在体育场办公处补办参赛证明的文件时,听到有陌生人喊他的名字,礼貌地回过头应声。

    丙队一众成员正在隔壁班教练的带领下熟悉场地,喊话的几人,冈本定睛一看,竟是丁队的成员。冈本不知道其中发生的变故,但冲着他们悄悄走出队伍、并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感到来者不善。他跟他们没有那么熟。

    “吧嗒”一声,几人故意绊了冈本一跤。没完全摔倒下去,但也吃了一口灰。

    “对不起。”道歉,是冈本一贯的作风,让那几人微微有些惊讶。

    冈本拍拍身上的灰,“所以,找我什么事?”

    “不要装了!如果不是你跑去国外,你的队友们非要等你回来,被拆散的不会是我们丁队!”发红的眼睛,好像随时会施暴。

    冈本沉默了片刻,他刚回国,什么都不清楚,不相信自己的队友会故意逼迫同门球队解散,但听那几人的口吻,他好像确实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万分抱歉,我们队承蒙您们的关照了,我代表他们说句‘谢谢’。”冈本深鞠一躬,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原版书,“不嫌弃的话,这是我留学期间弄到的足球笔记,我也知道弥补不了什么……”曾经垫底的丁队,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蒙上了水雾。

    “倒是机灵,”那几人就想寻个痛快,一把抢过书,发现全是英文,不满地骂道,“你是存心不想给我们罢了。”

    “没有的事!”冈本弱弱地争辩,“中国人那么恨我们,战争结束才几年,他们的书店里怎么可能进日文的书?”

    对方骂骂咧咧地收起书,大步离开。“劝你识相点!”

    “一定识相。”冈本低了低头,也请你们用书的时候,多加注意。

    “这本书,整个日本岛没有零售,又在恢复出入境之前被盖上了外国的免税签章,是能拿出来炫耀的东西吗!”沾沾自喜的几人被他们教练训斥了一通。

    看着这无疑于挑战自己权威的东西,教练也无奈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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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七、看台上陪你看星星数月亮

    比赛结束以后,我们才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坐下,对刚回国的冈本说上几句话。那一刻围坐在休息室里的我们,犹如三年前围坐在梦想港的我们,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我们相互讲着对方不在的日子里发生的点滴,如果说冈本在海外的生活是一部冒险片,我们这边的情况简直就是一本平淡无奇的流水账,可能是谁都不愿提起假球风波。我们轻描淡写地讲着,冈本听得尤为认真,比他讲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还要专注。甚至在听一些极为普通的小事的时候,莫名地红了眼眶。或许是因为对他来说,我们有足够多可谈论的琐事,就意味着彼此分开过足够久的光阴。

    这大概是三年来,难得温馨的夜晚吧。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中途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说让冈本补办参赛证明之类的文件,因为他突然回国、很多事情没有办妥,他便失陪了一会儿。我们也像平时比赛结束以后那样,由薮组织,开一个简短的反省大会。

    大家畅所欲言,也提到了山田失误掉的点球。

    “其实可以踢得再放松一点。”替补组的主罚球员提议道。

    如果我们知道山田那天下午都在经历些什么,可能谁都不会这么说了。但这都是后话。回想起来,之前与冈本的闲谈中,山田的言语就不多,一直静静地微笑着,可能真的是累了。

    “虽然我的点球不怎么样,也没资格说什么,”副社长八乙女开口道,“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只有当你和中岛君同时失误,才可能输球,不是吗?”其实是很高质量的建议,但山田和中岛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可能就是所谓的,依靠别人不丢人,依靠竞争对手才丢人。

    “可能直接踢中路会更好一些?”a君也在很认真地提建议,“毕竟,球的难度太高,想很久的话容易被对手看穿吧。”

    “踢中路?!”山田苦笑了一下,“对着门将踢中路?进不了的。”他的意思应该只是进的概率很低。

    “能进啊!”说这句话的人是坐在他斜对角的中岛。语气非常肯定的样子。

    一听是中岛说的话,山田立刻误想成了另一个意思,“别把你防守失误的球拿过来举例子。”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失误当做别人进球的理由!拜托你用点脑子!”音量开始抬高。

    “你在点球赛中的任务是守门,我还能怎么想?”山田的脾气也有点被带动了起来。

    薮突然想起了什么,“啊,是有这么回事,中岛君踢中路,然后成功破门了!”

    “什么时候的事?”山田疑惑地看着薮。我肯定,山田当时只是想知道是哪一场比赛,真的没有半点挖苦的意思。

    “在山田还没来球队的时候,”知念很天真地接话了,“那时中岛还是前锋。”

    ……

    知念查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苦恼地低下头。

    “好了,我们回到正题。”薮想趁场面失控之前扯回话题。

    “山田可能只是累了,”伊野尾很随意地说着,“本来比赛前就在加班加点,能来参加比赛就挺不错了。我们原本都以为来不了呢。”

    很多人附和着点了点头,想就此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这倒是,”中岛跟着应答了一句,“等于是为了比赛放弃了之后的接待工作。像他这样,连冈本被困在海关都不愿意从工作中抽身、不愿意帮忙说情的人,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是挺不容易了。”我能听出他在搞事情,果然刚才知念的口误已经把矛盾推向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你以为我不想帮忙吗?”山田隔着我们二十多个人朝他喊话,“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说的话分量能有多少!离开工作岗位几分钟事小,但如果海关以为我是冈本在国内的内应,他就彻底变成间谍了!”

    “想法?竟是说些虚无的东西。”中岛冷冷地应声,“谁知道你是为了冈本的利益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

    之后两人就是脏话连篇了。放在以前,我们还是会适时地阻拦。但这一次,好像无动于衷的占了大多数。

    等在地铁站的我们,自从听到八乙女从海关那里带来的坏消息后,都心急如焚地开始四处求援。打电话给关工大的也有,打电话给公司上司寻求帮助的也有,各自都在想着办法。原以为山田身在官场,会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有办法的人,但亲眼目睹他拒绝八乙女的请求时,心里都有一种不明的诧异和寒意。虽然当时知念也说过类似于内应的风险,但他留在工作岗位上一脸安然的神情,在我们眼中就仿佛是将同伴弃之不顾的绝情。因而即便知道中岛的说法偏激,也无意去为山田辩白些什么。

    知念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提以前的事。”

    “我还不该开这个反省大会呢!”薮无奈地搁下那块我画过一只汪酱的计分板。

    “适可而止吧,”八乙女这副社长当得真让人心疼,“圭人才刚回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诶,叫我?”坐在门边的我远远地听到了冈本一边朝休息室走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话声。

    他正推门进来,我害怕他会在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两人吵架的部分原因与自己有关,就想也没想地站起身,趁大家没有发现他以前,拉着他离开了休息室。

    出了那扇门,我也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俩已经走在了看台。

    ·

    (本章未完)

    ——————————

    p.s.篇头,其实不能说是乙队把丁队逼得解散的。当时,出了假球风波那种事,乙队、丁队里挑替罪羊。如果不是冈本没回来,他们说不准还真会解散,因为要等着冈本,还有这份执念,所以想活下来。丁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或者说夙愿几乎已经完成,所以才解散的。算是成人之美了。乙队欠下人情,倒也是真的。

    教练生气应该还好理解吧,在老师面前炫耀自己有教辅,老师肯定丢过来一句“自学吧!”(笑)

    中岛中路破门,详见第四章。海关前因后果详见有冈篇。足球笔记详见冈本篇。

    (凌晨再更一章)

第七十八章 看台上陪你看星星数月亮(下)

    夜晚的看台,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就连几个小时前还满是叫嚷的操场都显得宁静安详。我们站的地方,大概值不了一千块的票价,但此刻,却只有一番居高临下的自由与快意。

    可即便是这样,冈本还是像害怕打扰了谁似的,小声问我,山田和中岛是不是又吵架了。我也装作没事地点点头。

    “我都走了那么久,他们还是这个样子?”冈本其实还挺惊讶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觉得大家都没怎么发生变化呢~还稍微有点……”

    “是啊,短短三年,都没什么变化的。”所以无需再担心些什么。

    “我记得他们吵得特别凶的一次,好像还摔过社长的眼镜。”

    “那是不小心的~”想到被误伤的薮,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雄也前辈有什么话想单独告诉我吗?”

    他是莫名其妙地被我拉来的,没有个适合的理由也说不过去。

    “你走的那天,因为工作缠身没能来送你,一直挺想跟你说句‘不好意思’的……”

    虽然没在计划之中,但却是发自内心想说的话。这样的缺席,对我和他来说,应该都是遗憾。冈本嘴上说着“完全没有介意”,但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感动。

    似乎是第一次跟他单独相处。这样难得的机会,也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不会随时间改变的东西。他肯定知道我拉他出来,绝不会是单独说句抱歉那么简单,但他领会到了我的心意,没有说一句关于想回休息室的话。没有质疑我的做法,没有困扰的神情,接受着我的道歉,轻松地跟我聊着三年前我错过的、发生在梦想港的悲欢离合,或是顺着我的心情,在偌大的看台上陪我看星星数月亮。

    “天还是有点凉,要不回屋坐坐?”聊了一会儿后,我还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没事的,雄也想回去的话,我们就回去。”他微笑着说。

    也许,他知道他的进入会给沉浸在争吵中的双方带来困扰;也许,他觉得他的进入会让大家为在他的欢迎会上忙于争吵而心生愧疚。因而咽下了千万句迫切想跟所有人分享的话语,因而选择静静地陪我安坐在秋夜微冷的看台一角。

    冈本一直都是那个温柔的冈本。说起来,他似乎还总是为我们给他的“温柔”的评价感到困扰。因为在我们日本语这样暧昧的语系中,“温柔”往往是没有其他特长时拿来凑数的优点。但事实却是,他并不是因为一无是处,才成为了大家眼中最温柔的队友。而是因为他的温柔,柔化了其他的锋芒,才让我们有了欺负他的机会。

    在他回来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依旧用“温柔”两字来形容他,调侃他。不是看不到他身上的进步,不是看不到他身上更突出的闪光点,只是不想做出或许会令他感到陌生的改变。他至始至终都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同伴,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的存在。能做出那样温和滑铲的他,每时每刻都为大家着想的他,无需为自己的温柔感到自卑。

    不知过了多久,是八乙女找到了我们。

    “证件都办好了吗?办好了就回休息室呀、有点对不住啊……”面对这样憔悴的八乙女,我没想再嘲笑他的语无伦次,也没想再问他休息室里吵架的事。倒是八乙女不加掩饰地告诉了我吵架的结果。

    “调工作的计划有变,中岛非要去我也拦不住。雄也你可能不用去了,要不再考虑一下?”

    听到他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

    入秋前,关工大那边的消息,说要派一部分毕业生去北面的县城生活两年,帮助相对落后的宫城县进行战后重建。毕竟横滨这边各方面资源都占优,发展得明显比其他地方快。因为名额是随即抽取的,我们队里抽到了五人。虽说这不影响我们周末练球,但平时要见面就会很不方便。而且宫城县的生活条件肯定不如关工大这边,冬天特别寒冷,让人不太放心。

    甲队和丙队也同样有抽到调换工作的人,也相继出现了因此顺势退出球队的情况。他们的处理办法是,担任替补职务的球员允许离开,而正式球员若也有离队请求,他们队的队长便代替他们去,以此来留住他们。

    我们队比较懒,就不分正式和替补了。尤其被冈本出国的事折腾过一番以后,更是讲不清谁是正式谁是替补。协商之后,决定我们那一届的五个学长代替被抽到的五个人去,即新的“发配”名单是薮、八乙女、伊野尾、有冈和我。按照计划,这场球之后差不多可以动身了。

    结果闹了这么一出。

    “中岛原先就是被抽到的那五个中的一个,他说他已经厌倦了再和山田发生任何争执,还是少见面好,最好只剩下球场上的时间。”八乙女向我解释道,“不过他也说自己不会离开球队,我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想法了。”我点头表示认可。

    我和冈本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新的安排已大致成型。替补组的学弟也早在正副社长的劝说下离开,这种苦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主要还是我们这十一个人里的站队。

    事后得知,第一个表示想跟中岛一块儿北面县城的,是伊野尾。伊野尾的想法大都没有理由。接着,b君也举手说想去,原因是学长组做决定的时候从没叫上过他,一直过意不去。有冈也想跟着去的时候,被先前两人制止了,大概意思是说原先的安排本就有缺陷,留在大城的都是山田、知念和a君这样的学弟,还是留个学长在比较好。有冈也就此没再有异议。

    两位社长因考虑到团队拆成了两部分,两边都需要兼顾,于是副社长八乙女跟了中岛那一边的宫城小队,社长薮则跟了山田这一边的神奈川大队。

    留给我和冈本的,就是一边去一个。我不管心里是想跟山田还是想跟中岛,都不可能让刚回国的冈本去穷地方。但在我开口之前,冈本先替我做了决定,“山田,我……”

    “去吧,我知道你们有合租的计划,你跟着他走吧。”山田释然地笑着,“分开以后,每周还是会见面的,所以,不用太在意。”说着安慰冈本的话。

    就如山田所说,之后每个周末还是会碰面,但心里莫名地感觉空出了一块。我们所希望的,是那种学长几个逞英雄的庸俗情调,而不是这样矛盾之后的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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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薮擦干净了黑板。

    “等等。”冈本小声说道,从包里拿出大叠写满日文的手稿,“我自家人还没给呢!”嘴里喃喃自语。分好页码之后,“喏,前锋、边锋、前腰、中场、后腰、后卫、门将……”把手稿挨个儿递给了对应的球员。

    拿到手稿的球员,盯着眼前的字迹,陷入了沉默。书页轻轻翻动,有些球员看着看着,把手稿都竖在了面前,遮挡住自己的脸。空气里,甚至有了轻微的抽鼻子的声音。想说出口的“谢谢”,仿佛都难以表达内心的感动,又仿佛在家人般的队友面前显得多余。

    忽然,不知谁带的头,

    “原来,你是去西天取了经啊——”

    “对哦,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扮成和尚出去——”

    “出家人应该会被放过的——”

    “根本不用偷渡嘛——”

    “好想看看光头的冈本哦——”

    “哇,像针一样硬的头发估计不好剪吧——”

    ……

    “——拜托你们做个人!”

    ·

    ——————————————

    p.s.

    看台上陪你看星星数月亮,温柔中带着傻气,是冈本了。

    薮留在神奈川,八乙女去了宫城,算是做铺垫了。

    现实中的hey say jump:薮宏太是神奈川人,八乙女是宫城人。

    那五个人,除了b君,中岛、八乙女、伊野尾、冈本,刚好是jump band,jump内部的一个官方分组

    下一章:谁的女孩~(接下来两章可能谈个不正经的恋爱)

第七十九章 谁的女孩

    “冈本圭人顺利归队,球技进步显著。已按照要求调整个别球员身价,得到协办方认同。目前仍处于无教练状态。以上。”jonny中学校长室里,a君汇报完队内情况,“请jonny桑指示。”

    “行,我知道了。”青涩的女声响起。

    曾几何时,jonny中学的校长办公室已成另一番光景。心思缜密的老头一去不返,频创佳绩的女员工也无影无踪。席排上镶着金边的“藤岛”二字、周围历经百年的桌椅陈设,与这个年方不过二十五的浓妆女子,不算相称。她恐怕是jonny校史上最年轻的校长了。

    见女校长没了下文,a君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试探着问道:

    “下一赛季,有什么安排吗?”

    “哦!”女子这才如梦初醒,翻开资料,开始逐一安排。

    不愧是jonny家族的大小姐,前一任jonny桑膝下无子,便把这小侄女当千金养,想将她培养成jonny的继承人。藤岛小姐也真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如果jonny桑走得没那么匆忙,或许真能驯化那实力干将成为她的左膀右臂,把她的王位垫得更舒适些呢。

    jonny桑去世以后,饭岛再也不忍受这位大小姐了。趁着局势动荡,群龙无首,企图把jonny收入囊中,更稀奇的是,其业务能力还在师生中得到了一致的好评,甚至还有毕业多年校友的力挺。要不是jonny理事会力保家族制的传统,以及饭岛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战后震惊j城的jonny内部斗争,还真有可能是另一个结局。

    眼见着效率过低,a君悄悄帮了把忙。

    “说起来,你那位搭档?”藤岛的眉毛好看地皱了起来。

    “他在队里。”a君一紧张,便脱口而出。想想不妥,又补充道,“要叫他来吗?”

    “他倒还在队里?”藤岛撇撇嘴。

    “回阁下,他如今跟在下一样,是jonny足球队的正式球员。”所以,你不能动他。

    自从饭岛被扫地出门,她的残党跟她离开的跟她离开,被藤岛清理的被藤岛清理,就连之前由饭岛负责的、已毕业的球队,都已经从jonny被除名了。b君,是为数不多隶属于饭岛、却又留在了jonny的人。

    “人在队里,谁知道他心在哪里?”藤岛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人在jonny校队,心也在jonny桑身上。”a君恭敬地回答道,“他也好,在下也好,我们的一切都是jonny给的,所以会永远效忠jonny……”

    “够了!”藤岛厌恶地打断他,谁知道他们效忠的是哪个jonny桑呢,“二十来岁的人,有什么资格提‘永远’?”

    a君低了低头,“阁下说的是。”停顿片刻,迟疑着要不要开口,终于还是轻轻说道,“在下已经三十了。”

    藤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又低头翻阅手上的资料,这才刚刚弄清楚足球队的基本情况。

    “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他们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球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藤岛转着手上的钢笔,浑然不觉墨汁溅到了胸前,“结婚太早,年轻的女球迷们就不买账了。要是再交了不合身份的女朋友,更糟。一有恋爱的迹象,马上汇报!现在队里有没有?”

    “若有,在下一定及时汇报。”a君低头领命,眼神瞟向别处,“暂时没有。”

    “哟!”藤岛发现了衣服上的墨迹,“还不赶紧给我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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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九、谁的女孩

    分居两地以后,球队的生活还是像以前那样继续。每周有比赛就踢比赛,没比赛便进行普通的练习以及短会。因为处在赛季的缘故,训练的强度较上半年大很多,于是决定:淘汰出局以后,该年不再安排更多训练,一直休息到全国联赛结束(也就是年底),到新的一年再恢复往常的训练。

    那一年我们踢得挺不赖,很久都没被淘汰。甚至比新丙队发挥得更好。原以为会在正式赛场上再与丙队一决胜负,但还没等到那样的一天,丙队就已经被其他球队踢败了。

    新丙队与我们实力其实相差并不多,只是他们似乎在预赛中踢得拼尽全力,过早地暴露了实力。毕竟跟我们队练习的时候,他们的架势就是那样的咄咄逼人。

    虽我们那一年的成绩和之后几年相比也算不上理想,但比起三场球就告别赛场,进步了很多。要说这期间有什么令我们感到困扰的……也许是之前说好要给冈本的“疼爱”,有些无法付诸于行动。

    这要从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说起。

    似乎每一场球,我们都能看到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不是出现在休息室外的走廊里,就是出现在前排的看台上。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们比赛的时候,她好像都在,似乎还是支持我们队的观众。

    我们赛前紧张准备的时候,中场安静休息的时候,赛后装逼复盘的时候,她都没来打扰过我们,没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拍过照,也没迎来上拉着我们做采访,所以最开始我们并没有往记者那方面去想,只当她是一个闲人。

    但事实却是体育场后台这样的地方,普通的球迷是进不来的,除非特殊关系。因为双马尾女孩在我们休息室门口逗留的时间格外多,便猜测她可能和我们队里的某个人有特殊关系。尤其当我们回想起,冈本回国的日子恰好是女孩出现的日子,团内便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异变。

    “呐,冈本,香港的女孩子都喜欢扎双马尾吗?”伊野尾一脸八卦。

    “嗯,”冈本超认真地回答,“很多还喜欢把辫子编一下,可好看了~”

    “呐,冈本,香港的女孩子都长得很高吗?我看她比很多女生都高,都快跟知念差不多了。”薮一脸慈祥。

    “是啊,中国人很高的呢。”冈本想了想说。

    “诶,出国真好~”中岛有点羡慕的样子。

    “冈本倒也能干。”我也跟风评论了一句。

    ……

    面对这些问题和感叹,冈本越答越困惑,但我们只是坏笑着看他困扰的神情,并不告诉他我们问这些问题的原因。

    如果长期的捉弄得不到任何回应,或许我们也会就此收手。但有趣的是,双马尾女孩时常也会躲在门外偷窥我们,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红晕。注意到的人,会非常默契地用眼神示意周围的队友,在滔滔不绝的社长身后,悄悄朝冈本发出轻微的咳嗽。然而,在反应迟钝的冈本注意到之前,知念先出门去解决了“问题”。当时我们竟天真地以为是知念又发挥了小恶魔属性,有意搅场。每当这个时候,八乙女的脸上总会露出无奈的神情,不知是嫌弃女孩,还是嫌弃把女孩带来的冈本。

    不过知念出去管过三两回以后,情况略有好转。有时没见着她,还怪想念的。

    冈本带回来的手稿,我们有认真地翻阅,细心地保管。他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礼物,我们一直心存感激。也有听他说起过因为写手稿,而暴露了自己日本人身份的惊险场面。

    “我确实算得上半个间谍了,所以那天海关怀疑我是间谍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小鹿乱撞呢~”冈本说起这个的时候,情绪还非常激动。

    薮瞟了他一眼,“就你,还能当间谍?!”

    伊野尾更是取笑道,“怕是看到美女海关,才会小鹿乱撞吧!”

    大家对他的挖苦此起彼伏,快乐的同时,也心生同情。冈本现在能笑着诉说自己不堪的经历,但在偷渡的日子里,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而在这样悲惨的处境中,还能有一个女孩子一心一意地陪伴他——

    就在不经意间,我们对双马尾女孩心生感恩。

    感谢她一直以来对冈本的照顾,我们的冈本呐,是个很胆小的孩子,经常会哭,还时常自己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哭起来,这三年来可真是让人家费心了!(鞠躬)不仅如此,人家小姑娘还离开家乡,跟随冈本漂洋过海地来到日本。(二鞠躬)看她似乎也懂日文,或许还是为了冈本,去学的那一口流利的日语呢!想想冈本连半句中文都说不清楚,那个女孩怎么看都是一个相当痴情的爱人呐~(三鞠躬)

    人家小姑娘只是躲在门口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我们为什么要阻拦啊?!惭愧之心涌上了心头。所以当知念再一次准备出去驱赶女孩的时候,很多人统一口径地劝知念不要多管闲事

    ——知念的脸上是我们读不懂的震惊!

    这样“美好的感情”,不,准确的说,是我们这样反常的撮合行为,还被外人得知。其他队的球员,见到冈本和女孩同时出现在走廊里,都会很知趣地回避;就连体育馆的看门大爷,在见到他俩时,也会帮着留门留灯。

    看着这样一个个手动创造的机遇,看着他俩单独站在走廊上的剪影,我们竟还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我们不能再想以前那样欺负冈本了。

    虽然他留学回来以后的进步,已经使他基本上再也不会受到劈头盖脸的责骂,但我们就是很有那种想欺负他的冲动。这纯粹是个心理疾病,与他的表现好与坏完全无关。但如今,他有了“女朋友”,我们就得顾忌他的面子了。总不能让他在“女朋友”面前出丑吧。而且现在球队一拆为二,除了比赛训练,平时几乎很少见面,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一群人躲在楼梯拐角处,看着“幸福”的两人,百感交集。

    “我和他合租生活,恐怕不剩几天了。”中岛难过得快要哭出声音。

    “孩子毕竟是要长大的。”薮同情地拍拍中岛。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欺负他了。”伊野尾微敛的双眼也饱含忧伤——

    “为什么啊!”有冈不解地看着我们。

    “你们怕不是对那位记者同志有什么误解吧?”八乙女看着我们一个个还有点沉浸在悲伤中的震惊脸,露出比我们更震惊的神情,“没去海关的你们,是不是错过了点什么,冈本可是一个人回来的呀!”

    “要是真带了一个家属回来,还被当成是间谍,那冈本的行为该是有多诡异啊,对吧?冈本。”山田还装模作样地征求冈本的同意。

    早已忍受不了尬聊的冈本也从走廊上朝我们走来,一边肯定山田说的话,一边委屈地嘟囔着:“我真的不认识她啊。”

    ——片刻的沉默以后,我们尖叫着把冈本推进了休息室!一时间挤进去的人太多,门板都险些都撞破,更别提那之后的叫嚷声,简直能把屋顶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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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哦~知念君。”双马尾女孩也想进去,知念很抱歉地把她挡在门外,安慰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女孩子不要看。”

    说好的疼爱,只会迟来,但不会不来。

    辛辛苦苦三两年,一朝回到偷渡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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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其实间谍是夸张的**,就像同学借资料,总会说一句“学校内部资料,不要外传”,但以学习为目的,不以商业为目的,大多还是会给的吧。足球笔记那个故事,只是想表现他们钻研球技很刻苦。请读者不要介意啦~

    解释了一部分a君b君的秘密。a君和b君的站队,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现实中的johnnys:内部斗争就发生在最近,也就几年前的事。藤岛和饭岛分庭抗礼。一个是公司的千金,一个是公司的实力员工。杰尼斯的艺人也被分为藤岛派,饭岛派,以及跟着喜多川社长的中立派。在喜多川社长去世以前就开始内斗了。

    最后,因为家族制,以及日本社会对女性的偏见,饭岛离开杰尼斯。饭岛手下的国民男团smap(木村拓哉所在的那个团)解散。

第八十章 有请九州制铁队

    “诶?短跑女子组亚军竟然在比赛前服用过兴奋剂!真的假的?”一个高中生经过书报亭时,不可置信地大喊。

    “已经辟谣啦!尿检没问题。”他的同伴拿训练用的竹剑敲敲他的肩膀,“《文秋》写的你都信?”

    “就是!自从报道了全国足联的假球事件,真的不可一世。”

    “靠丑闻发家的报刊,现在弄得官媒都要敬它几分……”

    其他的同伴也跟着七嘴八舌。

    《文秋》报上,《新晋足球选手疑似谎报年龄》、《篮球十强队伍教练醉酒后脱衣喧哗》、《风月场所惊现关西俱乐部y姓球员》等内容花花绿绿凑足了头版。正在进行的球赛反而只在内页中一笔带过,不细看的话,根本找不到写在了哪儿,“我都不知道复赛快打完了……”

    “咳咳!”

    报亭老板开始有些不欢迎这群只看报不花钱的年轻人了。他们赶在老板生气前赶紧跑开,对着空气发泄似地挥了挥竹剑。

    “现在报社对运动员这么不友好的吗?”

    “也不一定吧,相扑、棒球那种,我就没见《文秋》骂过,可能也怕得罪人。”

    “所以传统的剑道不用太担心的啦!”

    “诶,这样的吗?”嘟囔着,把竹剑收回了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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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有请九州制铁队

    “今天,是全国联赛复赛的最终场。获胜的球队,能够得到决赛的入场券。即将上场的有:关东工业大学球队。我手上已经有了球员名单。诶呦,这身价炒的,分别是:9号中锋(山田),15万!

    7号影锋(知念)和4号后卫(冈本),11万!

    5号边锋(有冈)和11号边锋(a君),14万!

    3号后卫(伊野尾),13万!

    2号后卫(高木),12万!

    10号前腰(薮)、23号中场(b君)、8号后腰(八乙女),分别9万,9万,10万!

    1号门将(中岛)10万5……”

    解说的声音从扩音喇叭里流出,看台沸腾了起来,“现在有请他们入场!”

    候场的我们伸直手臂,围成圆阵,一起拍下,“拿下这局!”

    “加油!加油!”我们挨个走上操场的时候,守在门边的双马尾女生朝我们每一个人加油助威。

    “谢谢你~”知念替大家回应道,给她比了一个亲切的手势。

    误会解开以后,我们在知念的解释下,终于明白了双马尾女孩的来历。

    她并不是冈本的熟人,而是知念的熟人。她是来自于一家名叫《十七岁的女孩》的报社记者。这家报社我之前没怎么听说过,可能是因为我们显然不是这类报刊的受众。

    她随身带了几本杂志,给我们传阅了一圈,才知道上面有很多关于我们足球联赛的报道。

    那个时候,《十七岁的女孩》可真是名气很小的报刊呢。从注脚中能看出,很多照片的来源都不是她们自己,而是一些知名报社,比如《文秋》,是从那里买来的二手货。各种内容都有,上至国家赛事,下至婆媳关系,有什么素材做什么新闻,完全靠内容丰富性苟延残喘的小报社。一看它创办的时期,差不多是我们还在上大二大三的时候,是我们十**岁的光景。能坚持那么多年,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它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比如,不少大报社以名人丑闻作为主要卖点,她们小报社从中获得商机,反其道而行,以辟谣作为自己的卖点,也意外地给自己争取到了不错的销量。女孩还很自豪地跟我们开玩笑说,《文秋》能造多少谣,她们就能辟多少谣。而她们小报社似乎也没有被《文秋》怨恨。比起仇家,这俩更像是不平等的合作关系。毕竟谣言总是比真相更抢眼,很多人对真相并不感兴趣。

    虽说辟谣和造谣都是工作,也不带多少情感。但拥有一份、形象占主要地位的工作的我们来说,这样的报社,实在是可爱极了。

    “……接下来,再让我们有请九州制铁队入场!”

    看到他们球服上的“九州制铁”,我差点笑跪。这届解说好像不太行。

    刚才他报我们队身价的时候,也没解释清楚。我们的真实身价不过涨了两三倍,涨幅明显主要还是因为战后通货膨胀的缘故。这解说为了炒热现场气氛,真是口不择言。

    “冒犯了。”

    “献丑了。”

    我们与“制铁厂”相互握手,到赛场上就位。

    “看台上的观众们以及收音机前的听众们大家好,比赛现在开始。制铁厂的前锋队伍,是两名年轻的小将,11号制铁,和9号制铁。中场好像由五名球员组成,非常壮实的中坚力量。守在禁区前的,分别是2号制铁,4号制铁,以及3号制铁,身材相当之魁梧。可见,九州制铁采用了古老的3-5-2阵型,是否能够抵御关工大的猛攻呢,1号制铁大脚开球……”

    今天的解说尤为兴奋,比我们球员还激动几分。还是个大嗓门,满场子都是他的声音。而且,他是支持“制铁厂”的一方,在我耳边不断地“制铁”……

    薮宏太一个手势拉回了我们的注意。三后卫的阵势并不多见,对方想必对自己的后卫实力足够自信才敢采用此种队形。薮示意中场的球员开始朝前场过渡,a君和有冈成为左右边锋,朝三后卫发起进攻。

    “关工大的两翼可有点后生可畏,企图从侧边打开防线,但是没能得逞,哈哈!4号制铁拖住对手,2号制铁把球传给了6号制铁,6号制铁受到关工大八号的牵制,嘿哟,这个八号反应奇快,差点被他抢走球权,6号制铁情急之下传给身边同伴——啊,传错了人,好可惜!被关工大这个小个子抢得先机……哦,不!诶?6号制铁重新站起来了!朝七号小个子奋起直追,在他射门之前,一脚猛铲,诶呀!踢出了死球……”

    ……我都无所谓他解说带着个人情感了,我只求他少制点铁!这真的影响我心情!

    “比赛才开始二十分钟,关工大二号已经表现出了消沉的情绪,正是反击的好时候——”这家伙居然还点我名?“——1号制铁一发球门球穿过半个赛场,直逼关工大禁区,中场协助进攻,9号制铁伺机射门,好……球?竟被关工大的门将识破?抢先把球扑出球门!关工大球员放下戒心,门将还没爬起来,就是现在!中场助阵,11号重新射门,两次射门间隔不到五秒,好球!”

    要是90分钟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我恐怕两方的球迷都坚持不到比赛结束。

    “制铁队围圈庆祝,好,继续回到比赛中来,足球被击向高空,双方争夺第一落点,好的,没有赢家。哟,关工大七号夺得第二落点。啊,但是没保持住,被10号制铁抢走,朝前场传递。同样遭到关工大后场拦截,哦,这次是他们的3号球员,一记远传竟然直接把球推回前场,制铁1号遭到了关工大四名前锋围攻,残念——1:1打平……”

    我们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顺利地比分维持住了平局,让他稍微有所消停。

    一直到最后七八分钟。

    “球在朝关工大球门推进,6号制铁和7号制铁稳住了球权,朝11号制铁传出一记头球,天呐!接住啦!11号制铁迂回前进,被关工大二号阻拦,他怎么能断得那么干净!不好,还有关工大四号一记滑铲简直是以柔克刚啊,不过11号制铁没有放弃,重新追回,逮到空隙,一记远传把球递给了禁区前的9号制铁,外围传中、漂亮!2:1九州制铁,获胜!”

    看台上的欢呼声经久不息,盖过解说的声音,让我饱受摧残的耳朵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比赛一结束,我们冲上前去,逮住了这个解说!

    “拜托你以后做解说别再报人家赞助商的名字了!”我们拦住他,这一个半小时让我们相当不爽。

    “请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制铁厂”跑来劝架。

    我朝他们翻了一个白眼。可真是拎不清,我们明明在帮他们。

    “不好意思,可能造成了一些误会,但我们确实是九州制铁厂的员工。”他们解释道。

    嗯?

    向来都是校园足球的足球联赛,竟然杀出了一支企业球队?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原来是这样,果然这握手时的手劲儿就不是盖的哈……”我们讲了个冷笑话,赶紧夹着尾巴消失在了人家视线中。

    说起来,那是我们第一次在联赛赛场上遇到企业球队。当时以为只是个偶然,却不知这是战后学制改革的必然趋势。我们从关工大毕业以后,体院就陷入了招生的困境,以至于始终要依靠我们这些毕业生代表学校参赛。其实早在这个时候就有了青黄不接的苗头,只是我们全然没有在意。自然也无法想象校园足球会有被企业足球所取代的一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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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没事的,明年赢回来!”关工大乙队惜败以后,双马尾女生小跑着奔向知念,柔声安慰他。

    看着女生朝知念走近的倩影,八乙女的脸上又不由自主地露出落寞的神情,落下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知念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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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把主角团放在对面视角上,我觉得也挺有趣的~(笑)

    韩老师对不起。把“夏普”旧梗新用了。但文中的解说其实没错(笑)

    里面写到的也是昭和足球的一个转折点。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企业足球开始走上联赛舞台。九州制铁,原型八幡制铁(八幡是北九州的一个小地方),这个厂真的是制铁也强,踢球也强。很多次打入天皇杯决赛。是支强队。

    在六七十年代,天皇杯就成了企业足球的天下。一直到93年天皇杯更名为j联赛,才出现了专业的球队。

    可见,在93年之前,足球运动员并不是专业的,所以在日本体育界的地位并不高,是没法与传统体育相提并论的。不良报社也专门找他们的茬,所以比起球技,社会更在意的是他们的个人形象。也是一件挺悲哀的事。

    战后1947年,1美元=50日元,比上一次报身价涨了15倍。放到现在这个价也还可以了。

    下一章:副队长的困扰

    (也确实是一个副队长该有的担忧,敬请期待!)

第八十一章 副队长的困扰

    “知念君……”八乙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知念一心跟着双马尾女生,没有听见八乙女叫他。八乙女也没再吱声,但旁边队友听到后提醒了知念。

    知念连忙转身,“副社长你找我?”

    八乙女却辩解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把手里的文件藏在了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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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副队长的困扰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八乙女最近确实带着一张居住证模样的文件。

    八乙女曾经跟我们开玩笑说,既然替大家保管了居住证,那么以后若要结婚,还得经过他的同意。所以当我发现那确实是知念的证件的时候,猜想八乙女可能是想到那个方面了。

    “别一副要送女儿出嫁的伤心妈妈模样,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当时的我,是用这样天真的言语来安慰八乙女的。

    八乙女下定决心的那一天,是我们那年在赛场上踢完最后一场比赛的日子。

    虽然好几个星期前输给了制铁厂、按照单败淘汰制的规则应当就此止步,但进入复赛的球队有名次之分,还需要踢几场无关乎晋级,但关乎排位的安慰赛。所以,哪一天离开赛场,是能够大致推算出来的。

    在那场比赛开始之前,我看到八乙女带来了所有的居住证件!如果说之前只看到知念的证件的时候,我还有点“事不关己”,这样厚厚的一沓纸出现在眼前时,绝对是带有冲击性的画面。感觉到有什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即将发生,刚分居两地的大家恐怕会面临一场更为彻底的分离。

    或许是受此影响的缘故,又或许是安慰赛实在不重要的缘故,我对于比赛的记忆只剩下了一帧帧模糊的画面:绿茵场上奔跑急停的磨损球鞋,禁区门前弯曲高抬的破洞长袜,球门内高高跃起的陈旧手套,被汗水湿透却又被寒风吹干的鲜艳球服,朦胧冬阳里喘息叫喊的白色烟雾,看台上陪伴喜爱的球队直到最后一刻的灿烂笑脸,以及在哨声中一次又一次飞向蓝天的黑白皮球……

    比赛结束以后,是固有的反省会。女孩没有像往常那样偷窥知念。说起来,好像女孩没来偷窥已经有段日子了,似乎与大家混熟了以后,进出都是大大方方的。好像也很久没有看到她脸颊绯红的模样了。

    事前有听她说,因为知念为她提供的便利,报社获取到了丰厚的素材,销量也有了突破性的增长。在我们告别球场之际,她们报社的社长想亲自来答谢我们球队。所以我猜,那天女孩大概正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因为没有了旁人,这成了一场完全没有外在干扰的短会。大家出奇地安静,仿佛都注视着桌上的证件。

    “之前说好,最后一场球踢完,就开始放假,过完新年,直到一月份再恢复每周的训练。各位,嗯,难道没有一点兴奋的心情吗?”八乙女在陈述着让人精神振奋的消息,但我们没能给出该有的反应。

    在惜败九州制铁以后,好多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待这最后一场比赛的到来。但此刻,没有人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因为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不训练,而且现在我们分布在两个县城,见面也不太方便……”八乙女的言语中渐渐掺杂了鼻音,“感觉,这个东西,再放在我身边,会给大家添麻烦的。以后,还是归大家自己保管吧。”

    他努力微笑的样子,让我们不知所措。在一片沉默中,他把第一张住民票递给了知念。

    ·

    回想起刚来大城的时候,每个人的居住证件统一由八乙女保管,计划毕业的时候归还。当初只是因为还未成年便离家出远门,便临时做了这样的决定。但之后,大家因为战争的缘故,在关工大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所以证件也就长久地安放在了八乙女的手中。包括新宪法出台的时候,为了图省力,大家也拜托八乙女帮所有人、包括不在场的冈本,一起去仪所转成了住民票。即便之后离开关工大,又因为每周都在有规律地见面,还真没有人想起这回事来。

    这一刻,八乙女手捧这一沓沉甸甸的证件时的落寞,恐怕是我这样一个不曾持有过一大家子户口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但即便体会不了他的感受,我也能理解他决定一口气发放所有证件的想法。在他看来,知念的事或许不过是个开始。这沓证件的厚度会不断变薄,与其看着它一张一张地减少,不如直接奔向结局。对他来说,这样才是更容易接受的事实。

    他又缓缓地拿起了第二张。

    我仿佛已经目睹他一张一张地分发完了我们所有人的证件,如同当年他收齐它们时那样。只是他收齐的时候,是那样的吵闹粗暴,但发放时却是这样的沉默温和。我不知道刚到关工大的那一天,薮让八乙女收齐大家的证件,是有意之举,还是无意之措。但对八乙女这样没有家庭的人来说,意义实在非凡。

    我在心里默默排演着发到我时的情形,我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动作去接受。但就在这个时候——

    “请等一下!”是知念的声音。

    “副社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短期内并没有结婚的计划。”他的脸上是平静的神情。

    在我看来,他的话可能不假。

    在被淘汰的那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两句他和女孩之间的对话。

    “……没事的,下次再赢回来吧,知念君!今天换我来照顾你。一直以来承蒙了不少你的关照,今天的晚饭,我请你……”双马尾女孩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羞涩。她大概是不熟悉全国联赛的规则,不知道我们还要踢排位赛,以为马上就要打道回府,所以说了这样的话。

    “呃……”知念抓抓后脑勺,“今晚我有安排,要跟成员们一起吃。”

    就听他吹吧,我记忆里就没有过输球后太平聊天的画面,聚餐这种事,不存在的。

    “那挑你有空的时间吧,我能够安排!”女孩做了让步。

    “其实,我一般不会让女孩子请我的。”知念很为难地低了低头。

    知念虽然是会把我们坑个遍的小恶魔,但他从来只欺负自己人。

    “那,aa制的话,可以吗?”女孩不依不饶。

    已经没有了答谢的意味,是不带掩饰的约会请求。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来说,这算是颇为明确的示爱了。

    听墙角听得正起劲的我,似乎在和女孩一起,等着知念的回答。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我听到知念肯定回答的同时,竟然还等到了知念的告白!(我当然是说,知念对女孩的告白!)

    女孩激动到掩住嘴角,泪水止不住地从含笑的眼角边滑落,知念摸遍球服地寻找手帕……一不小心目击了这样幸福的画面的我,差点都忘了几分钟前还在经历着输球的惨剧。全然无视了周围队友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只把注意力放在这甜蜜的一角。

    ——但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也听到了知念的这一席话,

    “但有些事情,实在无法隐瞒。

    “像现在这样既有主业又踢足球的状态,有比赛的日子非常繁忙,没有训练任务的时间相对清闲,不是什么有规律的作息。一个人可以努力去适应,但实在没有资格拉着你一起去适应。工作日跑工厂,休息日跑球场,恐怕很难对家庭尽到应该的责任。

    虽然你能从媒体上第一时间得到球队的消息,但你的身边,我总在缺席;哪怕到了可以互换姓氏的程度,在家庭需要男子汉的时候,我可能也力不从心。时间久了,你会感到困扰的吧……”听着知念的话,女孩没有很快地给出应答,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彼时,比赛已经完全结束,观众也开始陆续散场,但依旧能够听到观众呼喊我们球队的声音。因为这场比赛输了以后,我们便与晋级无缘,呼声更是响过往常。她们给我们的安慰,给我们的应援,我们站在后台都能听清。知念含笑着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一眼,却也和我们一起,遵守着与这边工作人员的约定:下场以后绝不轻易返回看台。

    “看台上,喊我们球员名字的人很多,但真正细想过要与我们这种人有进一步关系的,却很少很少。我们,和她们,都在做着正确的决定。”

    终于看台那边也恢复平静,再留恋的球迷和粉丝也相继离开……

    “能得到你的芳心,是知念的荣幸。如果真的可以不在意的话,请告诉我你想去约会的地方,一定赴约……”

    女孩是如何应答的,我没听到。知念说了那样一个戳我们痛处的话题以后,我也就再没有兴致听了。知念那一句“短期内没有结婚的计划”,或许便是女孩的答案。

    “就算短期内没有,迟早还是会有的吧。再怎样,也会有那么一天的,不属于球队、仅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一天。”八乙女释然地笑着。

    “如果真的有,那我就到时候再来向您借。”知念把证件塞到八乙女的手中,“我只需要借一天。”说着,扬起嘴角,露出他小恶魔式的微笑。

    “对,我也只需要一天!往返郊县的时间,一天绰绰有余。”

    “是呢,到时候再来问你借!一天就够了,不急着发!”

    “我跟你住在一个县,半天就够!”

    “才几个星期不见面,又不是团队解散,至于闹成这样吗?!我也只需要一天!”

    “又不是逃荒,天天揣着这种证件作什么!半天就好!”

    “你别说,真逃荒那会儿,你倒不发,哪有现在发还的道理!不多,我也只要一天!”

    ……

    知念的话像点开了大家的开关,发出去的住民票纷纷送还到已经呆住了的八乙女手中。对于深爱这个团队的副社长来说,这样一沓整齐的文件,是大家作为成员同舟共济的象征。而把文件交由他保管,对我们来说,又不过是举手之劳。

    “拜,拜托你们别,别一块儿说话好吗,休息室都,快吵成菜市场了!叽叽喳喳地像群中学生!”好不容易,八乙女哽咽着憋出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还一连吃了好几个螺丝。“我千里迢迢地把这沓文件从郊县搬过来,你又要叫我搬回去,知念果然是小恶魔!”八乙女一边理着证件,一边不自然地抱怨,谁知道语无伦次的他,是想说“小恶魔”还是“小天使”呢。

    八乙女大概也已察觉到自己讲话腔调的异样,找借口溜出了休息室。被他“数落”了一番的知念,还假装愤愤不平地追出去讨说法。知念开门出去,双马尾女孩恰好进门。她大方而礼貌地向大家问好,在撞上知念的眼神后,两人微笑着相互点头致意,如同朋友间的见面礼一般,只是再也不见了她脸颊上羞涩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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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在谈恋爱的就好。”藤岛拿过a君的手帕,擦了擦身上的墨迹,“不然立即通知我,我会安排替补组采取行动。”

    “明白了。”a君深鞠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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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发完糖马上给刀。。对不起,但这确实是运动员的现实。

    现实中的hey say jump也是这样,艺人也是这样。台上光鲜亮丽,粉丝无数,但真正愿意与他们有进一步关系的,并不多。无法尽到对家庭的责任是很重要的因素。

    知念虽是团宠,但爱是相互的。从关工大毕业以后,害怕没有了目标,无疾而终。户口本虽然是形式上的,但也能给团队带来心理暗示。

    下一章:十七岁的秘密

    (第四卷最后一章)

第八十二章 十七岁的秘密

    “社长!这里,这里!”双马尾女生招呼道。一位身穿素色套装的三十来岁女性,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穿过人行地道,走向体育馆。正是《十七岁的女孩》报刊的创刊社长。

    双马尾女生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社长您先去处理合同,我还有一场比赛,拍完就来!”

    双马尾女生走后,被唤作社长的女性,曲肘搭住肩上的背包,抬头仰望着眼前能容纳数万人的体育场馆。一种怀念的情绪在心中慢慢酝酿。

    好久没有过问绿茵场上的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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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二、十七岁的秘密

    皮球骤然跃向高空,划着锋利的曲线加速落地。双方球员疾步朝落球位点附近聚拢。不知是谁屈膝跳起,凭借身高优势抢先触球,稳稳地头球给身侧球员,刚聚拢的选手又如同拍岸的巨浪一般,顷刻间分散在了球场的各个角落……

    把住民票交还给八乙女以后,我胸口都感觉轻松了几分,打开休息室的窗户,观看球场上其他队的比赛。

    自从制铁厂的那场球遭到不少观众投诉以后,主办方撤走了解说的扬声器。以至于我看了好久才意识到里面一支队伍正是我们关工大的甲队。

    甲队的实力依然教我们望尘莫及。他们在复赛中成功存活,杀进八分之一决赛——

    禁区前,中锋杀出重围,分球给边锋,后者面对多人防守把球回传给身后同伴,同伴吊空门得分!不出几分钟,后方同伴一记远传,双方再次焦灼于禁区附近,边锋回身接应,接球时踏入防守之间的空隙,一旁中锋迅速插上,凌空抽射,皮球掠过门将臂弯,直入网窝!

    我那担任边锋的“消极室友”,和他那担任中锋的现任室友,在进球后尖叫着奔向对方,其他队友们先后围拢过来,跳上他们的肩头!

    ——“咔嚓”一声,欢庆的一幕,被永久地定格在了闪光灯中。

    “很厉害的摄像技术啊。”当双马尾把照相机举过头顶按下快门时,凭借身高优势目睹镜头完美聚焦的中岛,发出了这样的赞叹。中岛本就对摄影有点兴趣,曾经歪打正着地发掘了他这个兴趣爱好的我,正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这是盲拍哦,中岛选手。”女孩向他解释道,“因为我身高不够,要拍俯视的照片就看不了镜头。全凭感觉拍的!很靠运气。”

    “感觉可准呢。”中岛再一次地表达了自己的钦佩,“是你们社长教的吗?”

    女孩摇摇头,“我自己练的,我们社长不怎么拍照,她拿着相机都会手抖。”

    “可能得克服紧张方面的问题。”中岛托腮回应道。

    “那你们社长还没到吗?我倒是紧张很久了。”薮把球服换成了正装。

    女孩告诉我们,她们社长正在和场馆方面的负责人协商,试图办理能够自由出入场馆的记者证,毕竟一直凭借跟我们队的亲密关系也有点过意不去,而且在我们离开联赛以后,她们还希望能够继续拍摄之后的比赛。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盒。

    “社长让我先拿过来的。”她递给我们,“这个是社长的,好像是她家乡那边的特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然后这个是我给你们的,是我家乡的茶,我们县的产茶量全国第一哦……”

    我没有太在意她说的话,因为她先拿出的那个礼盒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上面绘制的图案,与我们小城的风景一模一样。大家都饶有兴致地看着,猜测所谓的社长,会不会是我们的同乡。

    薮的紧张,终究是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在社长来之前,他被工作人员叫走,去核对之前比赛的成绩以及各种后续。正担心着两个社长都不在,该如何应对大人物时,叩门声悄然响起——

    唯一的安慰是好歹我们跟女孩还算熟,不知所措的时候她还能为我们打圆场。但定睛一看,女孩也不在!旁边冈本告诉我说中岛请求她做其他摄像的示范,两人去外场拍特写了……

    我们为自家社长的缺席说了道歉,好在她们社长也没有太摆架子。素色的套装把社长的气场覆盖得严严实实,所流露出的,只有一股文静而淡雅的书卷气,庄重,却不逼人。

    按计划,我们应当坐在一边,听薮或者八乙女与她客套,所以完全没有准备话题,只能脑袋空空地应对。

    免不了的,谈论了这家报刊的话题。“贵社的办报特色,我们业内同行都非常支持,即便现在还与一流的报社存在差距,也无需感到迷惘。”像我们这样对名誉有要求的副业,自然对于这种擅长辟谣的报社不胜感激。感谢应是互相的,其实自从《十七岁》与我们走近以后,我们内心便悄悄打起了让它为我们扬名的算盘。便趁着这个机会,表达了我们的赞赏。

    “是啊,在我们这样的国家,名誉实在太重要了,是一辈子的事,我深有体会。”她比我们感性得多,“如果能够洗白,我真的想去为他们做点什么。”可能是谈到了让她伤感的话题,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的淡妆都变得有些模糊。

    把天聊成了这样,我们有点慌张。选了理科的那几个拼命朝我们这些选文科的使眼色,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些表扬她的话。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肯定啊。”可能是自己的下属不在场的缘故,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软弱的一面,激动地把手帕挡在面前,“能得到来自于足球运动员的褒奖,我感到特别幸福的,甚至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我曾经间接地伤害过一支足球队,那件事也成为了我高中一毕业、刚满十七岁就决定办报的初衷……

    “我上中学的那会儿,帮我一个特别喜欢看球的好闺蜜拍过一张照片,她说,想记录恋人对自己表白的场景……结果,这样的一张照片,不知怎么地落到了校方手里,她的恋人被迫离开了球队,而她也因为这件事饱受非议!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休息室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就连心跳仿佛都消失了。我们如同没有生命的石像一般,愣愣地听她说完了自己的办报初衷。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那所学校的名字!”山田的声音发着颤,是强忍着情绪说出来的敬语。

    “一个我不想提起的名字啊,j城,jonny中学。”

    我实在无法确切地描述出我当时的内心,震惊,苦涩,甚至处在崩溃的边缘。龙太郎出事的时候,我们为jonny的决定感到心寒,但没有想过要去指责谁,拍下这张照片的她,更不是故意的。但当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竟做不到对她不怀恨意。原以为这件事过去那么久,我们早已淡忘,但那一刻,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沉重,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我不知道正副社长在的话,他们会如何应对,但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中的谁会被情感冲昏掉仅存的理智。

    “谢谢你为我们分享了这样一个故事,”有冈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放慢语速地说出这席话,“我们,也为那支球队深感抱歉。”

    大家配合地点了点头,如果能够这样化解掉危机,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就在这时,扩音器里的声音如潮水般毫不留情地涌出:“以下公布本界全国足球联赛中新得到的排名,关东工业大学,jonny队,第x名。请还没未到场的相关负责人,至裁判处领取证书和奖牌。再重复一遍……”

    连伪装都没有了余地。

    来过那么多次的女孩都只知道我们是关工大的校队,带jonny的详细称呼只在颁奖的时候才会着重被披露。jonny要的就是这样的荣誉,他要求所有毕业的校队沿用自己的校名做昵称,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真是拜jonny所赐,女社长在听到我们球队名称的一刹那,吓到失声落泪。前后遭遇了同一支球队,该是多大的讽刺!

    没能承受住休息室里诡异的氛围,队友们一个接一个的,用“要去领证书和奖牌”的借口离开休息室。

    我也一样待不下去,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看到伊野尾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坐姿。因为两边人离开的缘故,显得格外空荡。不知他是实在不愿意动,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是那一刻为数不多的没有选择逃避的人。

    “不要哭了,”伊野尾平静地正视她的眼睛,“哭没有用的,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用了。

    “如果有用,坐在这个位置跟你说话的人,不应该是我,应该是森本龙太郎。如果他还坐在这里的话,他会告诉你,只是一场虚惊,只是一场噩梦。但是没有这些如果。

    “你下属的东西,我们能够收下;但你的,请你收回。”伊野尾把她带来的礼盒交到她的手上,“你的报社我们会继续应援,但你和我们之间,今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谁都很难原谅谁的,不送。”

    虽然是很不客气的言语,但伊野尾准确地向她表达了我们的态度。面对社会地位远在我们之上的报社社长,终是没有只给对方留下一个个逃避的背影。

    “关工大的球员们,明年联赛再与大家见面了,我家社长已经帮我办好了证件,明年我还会来,大家也要加油踢球哦!”

    那个下午,不明真相的双马尾女孩的道别,是我对昭和24年联赛最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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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刚才离开那么几分钟,休息室里就出了事……”八乙女光后悔得要命。

    队员们已经相继离开休息室,仅剩下两位社长做最后的打扫工作。

    “我也有错。”薮拍拍他的肩,“不要太自责了。那种事情,哪怕我们在场都很难处理,伊野尾已经做得相当好了。”

    谈话间,关工大甲队已经结束了比赛,回到他们自己的休息室中。隔壁班教练复盘比赛的讲解声,训话声,鼓励声,以及球员们讨论的声音,透过墙壁,在走廊上回荡。

    中途有记者敲门想进门采访,被教练赶出休息室。资质浅的记者灰溜溜地离开,厚脸皮的则带着合同坐在门外。教练看到也当作没看到,慢悠悠地开完反省会后,才安排球员接受采访,还提前准备了发言的讲稿……

    哗啦一声,薮和八乙女给休息室的门上好了锁。

    “要想看到顶峰的风景,我们要有自己的教练。”最后回望体育场馆的时候,薮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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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读到这里的各位!第四卷到此结束。

    森本事件详见8、12章。

    《文秋》的原型,是《文春周刊》。以报道丑闻为名,与johnnys是对着干的。与很多很多名人都是对着干的。

    《十七岁的女孩》,原型取自的就是普通的女性周刊。女性周刊当中《女七》是亲j家的,《周刊女性》又是反j家的。同时,《周刊女性》就是当初报道森本事件的报社。所以一分为二写了,双马尾女生就是对他们好的,社长就另说了。虽然《十七岁的女孩》办报理念是好的,但旧交也很难抹去。

    甲队那个架势明显是把两位社长看酸了。又有教练,又有营销队伍的,自家又没教练,宣传还谈崩了,心里不好受。

    没教练的日子其实已经结束啦,(疯狂暗示)请期待下一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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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赛篇(上)总结

    昭和20年(1945)

    战争结束,日本投降。

    jonny老校长去世后,家族千金藤岛小姐和实力员工饭岛小姐分庭抗礼。jonny内部斗争最终以饭岛小姐失败告终。饭岛携其残党离开jonny,藤岛成为新任校长。

    昭和21年

    9月:冈本为提升实力留学香港,期间开发滑铲个人技。

    9月-12月:战争期间停办五年的联赛,在社会完全没有复苏的情况下召开。关工大遭遇假球风波。

    年底:丁队解散。体院院长权力被架空。甲队、丙队归原来教练管理。乙队处于无教练状态。

    昭和22年

    春季:伊野尾在j城寺庙偶遇一名戴墨镜的男人,连续三年遇到。

    昭和22年-23年

    全国联赛因假球事件停办。关工大乙队正式组与替补组身份互换。

    昭和24年

    秋季:全国联赛开办。高木习得抢断个人技。冈本归国,海关遇险。山田意外认出十三年前女教练月台事件的《文秋》副主编。知念重新回忆冈本被抽查考核一事,并结识了《十七岁的女孩》报刊的双马尾女生。

    10月:冈本归队。关工大乙队正式替补换回。有冈再现勺子点球个人技。此个人技首次开发于昭和13年。关工大接到指令,派遣毕业生前往宫城县参与战后重建。关工大乙队正式组从此分为含山田、薮、知念、有冈、雄也、a君和所有替补的神奈川大队;以及含中岛、八乙女、伊野尾和冈本的宫城县小队。

    赛季:成功晋级复赛,全员身价大幅提升。最后一场比赛惜败九州制铁队,未能如愿进入决赛。知念与女孩确认关系后由于客观原因很快分手。得知《十七岁的女孩》创刊社长竟是当年拍下龙太郎绯闻照的女性,双方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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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耍赖有理

    凌晨更新

    (可以在这之前通过总结简单回顾一下第三、第四卷)

第八十三章 耍赖有理(上)

    “中村老师——如果——国家队邀请你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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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三、耍赖有理

    那一年的联赛结束以后,我们队在新年来临前都处在了休眠状态。难得的清闲,也是不错的事。

    闲下来了便多看看书,看看冈本给我们翻译的足球笔记。内容确实新颖,很能给人启发,但也存在不少看不懂的地方。能解决的找冈本解决了,不能解决的也只能丢在一边。继续回归到清闲的生活中来。

    也正是这样的清闲,让我们更直接地体会到了球队分居两地的事实。放在以前,即便没有球队的任务,也有机会和大家碰面。横滨就这么点大,通勤路上遇到是常有的事。想来,似乎这也是当时山田和中岛吵架后,中岛坚持要去宫城县的原因。

    两三周下来,对于去郊县的那几位,虽然说不上想念,但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适感,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连我都这样,群猫街的队友,应该更有深切的体会。

    群猫街的几位,不像我们这样搬过好几次家,大二住下以后,便长期安顿了下来。直到球队一分为二,a君和b君才分到了两处,薮和八乙女也不得不分开。

    “反正,现在有了工作,房租一个人付也不差钱。住了十多年的老屋,也没啥可怕的了。要不要再来坐坐?”

    受到薮的邀请,我又去了一回群猫街。与我第一次去时感觉不太一样,十八平米的屋子,薮一个人住显得有点冷清。一样的隔扇,一样的厨房,连我多看两眼都会产生睹物思人的恍惚,那一日,帮八乙女提着行李,然后把他送上去往宫城的火车的薮,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诶,也不全是糟糕的心情啦。”薮摆摆手道,“不过他离开那会儿收拾行李的时候,倒翻出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薮说着,递给我一张很有年代感的便条。

    那是我见过的字迹。

    那是我们教练的字迹。

    那个为我们球队确定了最终职务、坚定了梦想的人的字迹。

    在山田说想要登临全国联赛顶峰的时候,我们是想都不敢细想的。可能也是为了安慰我们,他分享了自己坎坷的足球生涯。具体有多惨,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在拿他的经历与我们自己的做过比较之后,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大学生还被人这样安慰,现在想想都觉得害羞。

    起因似乎是他在聊自己经历的时候,提了几句自己在队里有过一个竞争对手之类的话。按照他当时对那个人不太友好的称呼来看,我以为那应该是个令他烦恼的人,至少也是不太愿意多提的往事。

    谁知中岛还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也不懂他究竟是好奇心过重,还是实在不会察言观色,就在大家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岛打算如何收拾残局的时候,教练竟然讲得更兴奋了!完全不想停下来!好几次薮委婉地示意他“控制短会时间”,他也没有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一般。讲的全是那个人的优点,球技好,策略好,似乎什么都好,简直要上天。但他对那个人用的依旧是不算礼貌的称呼,让我们摸不着头脑。他还讲了自己和那个人在球队里发生的很多事,细节都有,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记得那么清楚的。甚至讲到后来,都已经跟足球没多大关系了,跑题已经跑得找都找不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过了头。

    我们自然没有嫌弃他拖堂的意思,他很少在短会上说那么多话,还挺稀罕的。反而是他有点心存“内疚”。

    “不好意思占用了大家的休息时间,不过那混蛋真的是特别出色的选手,从他身上能学到很多,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切磋切磋啊。”然后自顾自地写下了那个人的电话和地址,交到了我们社长手中,想把这个当作是拖堂的补偿。

    “你们只要跟他提起我名字,他一定会招待你们的,虽然我也已经十多年没跟他见过面了,kekekeke……”发出一串魔性的笑声。

    不,我觉得反而提起教练的名字,就不知道是哪种“招待”了。

    给了我们队纸条以后,他又觉得好像偏袒了我们队,于是又写下一张,让我去送给当时的丁队队长。等我回来,远远地听到刚刚说好下课的他,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便趁机溜走了。

    薮拿到那张纸后,自然也就当成了一个玩笑,我们有教练一个就足够足够了,他的那个谁我们不认识、没兴趣、无共鸣,也拒绝吃他的安利!薮可能也就此把那张纸条随便一掖。直到八乙女搬家时大整理,这张纸条才从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

    “我昨天打了一个骚扰电话,发现真的有这个人。虽然姓‘中村’的人不少,但也应该没那么巧。有没有兴趣去见见他?”薮征求我的意见,“我们队还是需要一个教练的。”

    留在大城的我们一经商讨后,觉得走访一下不亏。说起这件事时,山田也特别有兴致。于是,我们三人,就在一个不用训练、不用开短会的十二月份的周六,动身去了纸上所写的地方。

    那是一所非常非常偏远的学校,甚至不在本岛。听教练当时给的描述,原因大概是他们俩分开以后,对方去往国家队深造,但又因为遭到排挤,就没再踢球,调任到一所偏远的学校担任行政方面的老师。

    也就是说,他的职业并不是足球教练,所以我们也弄不清楚他到底还能不能教我们。

    带着困惑,我们进了这所学校。四面环海,绿树红墙。休息日的缘故,学生不多,我们有些担心。听到别馆里传来乐器奏鸣的声音,轻轻叩门,得知那是为新年音乐会而加紧训练的学校管乐队。

    “你们说这位老师啊,他今天也在学校哦!”管乐队的学生放下手中的乐器,接过我们的纸条。

    “他依旧在这里?”我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这座岛很偏僻,人口也就几千,战争期间,基本没有进行过反抗就被美军轻松占领了。后来也没有征过兵,所以这位老师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告别管乐队后,穿过绿荫下的走廊,终于在大门敞开的行政办公室门口,听到了打字机的声响。

    可能是教练把他捧得太高,我们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时,竟感受到了几分落差。他在长相上跟我们教练相差太多,甚至让人感觉他们来自两个半球。而且毕竟是从事行政的缘故,他身穿笔挺的正装,完全不该是做运动员的那个“中村”。

    我们递上了纸条,报出了我们教练的名字。对方也没有特别惊讶,甚至没有接过纸条,瞟了一眼办公桌,静静地听我们的陈述。见他不答话,我们就继续说了下去,表达了我们想请他为我们的足球作一些指导的意愿。

    “你们回去吧!”开口便是逐客令,“我早就下定决心不踢球了。”

    ·

    虽然很冷漠,但也没有出人意料。我就猜到会来这么一出。他和我们教练不过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亲友都算不上,再加上教练本人跟他都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他怎么可能搭理我们。

    来也算来过了,我们绝对对得起kekeke。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山田双手搭住他的办公桌,探过身子靠近他,不知死活地开口道:“下定决心不踢球,可是因为能力上不允许?”

    (本章未完)

第八十四章 耍赖有理(下)

    “你什么意思?”他把目光从办公桌上移开,第一次正视我们。

    “山田,少说两句。”薮小声提醒他。

    “很多年不踢球,别说国家队,就是世界冠军,脚法生疏了也很正常。如果真是这样,请您直说,别摆架子。”山田完全无视了我们的提醒。

    “你们以前就是用这个态度对你们教练的?”他眯起双眼地瞅着山田。

    “这没有可比性吧!他是我们教练,但你不是。”

    明显对方的火气有点上来了,让我感觉很糟。一度以为山田激怒对手的巅峰应该是第二前锋选拔赛的时候,现在发现似乎也未必。

    “如你所见,你不是我们的教练,我们没有尊重你的必要,摆架子行不通。”山田还在继续,“要是功夫还没全废,就跟我们比一场。当然了,你依然有拒绝的权利,只是别怪我们到外头实话实说了。”面上一脸无辜。

    倒是拜托别带上“我们”啊!

    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我悄悄地同薮对视了一眼,看来我和他是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能带上山田。”山田的兴致一上来,某种意义上说很可怕。

    “看来我再不破例,就连名誉都不保了,是这个意思?”那人拍案而起,“但如果你们输了……”

    “你说怎样就怎样。”山田说着任人处置的言语,脸上却是计谋得逞的笑容。

    虽然知道山田有意激怒对方,但对方也确实提了一个好问题,这场切磋的输赢可有意思。我们若是赢了那便是欺负,我们若是输了那便是冒犯。我已经对假球有点阴影了。

    双方更换了球服。虽然不满于山田对他的不屑,但我其实也没有太把他放在眼里,直到身着球服的他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了西装严实的掩盖,我们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身形,球服内若隐若现的腹肌,下半身恰到好处的腿部曲线,手臂上分明的色差和陈旧的疤痕,让不知情的人很难想象这会是行政方面的教员!

    “你们想怎么比?”他问道。

    半分钟后,他把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请原谅着迷于他身材的我们仨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山田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做对手,三球定胜负。我们三个分别担任……”

    “前锋、后卫和中场。”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山田、我和薮身上。

    这简直把我们吓了一跳,什么都没做就能看出我们每个人在球队中的职位,也过于可怕了!在我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抬手指了指我们的球服。低头一看身上9、10和2的球服号,我们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把答案直接透露给了他。虽然虚惊一场,但一种即将要被反调戏的预感,窜上心头。

    我的预感还是挺准的。他并没有挑人,反而把挑的权利给了我们,愿意比的就上。山田作为前锋自然冲在了最“前”。他比的时候,我还感叹他败得太快,但轮到我上的时候,我只庆幸还好没把感叹说出口。

    因为我是后卫的缘故,他持球过我。皮球在他的两脚之间来回切换,球路如同一条狡黠的银蛇般毫无规律可循,整颗心跟着他张弛不定的势头进退两难。刚要蓄力抢球,他一脚拨回;正想撤力控距,一球直朝我腿间穿来——“你连拉人都不会吗?”

    第二球更是气人到牙痒的扣球变向。完全不秀假动作,老老实实的基本功。单靠反复切换球径摆脱防守方的拦截,咄咄逼人。我后退半步,猛落一脚,触底反弹的足球高高跃起在我俩眼前——“诶,是我水放多了?”

    “如果刚才猜错了你的职务,还请多多包涵……”

    呵,我从捡起皮球开始,便是一心一意的后卫,只有这一点不想遭到质疑!对上他的视线,肩膀抵上他的胸口,伸腿袭向他领地内的皮球,试图调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发起一场后卫应有的反击!“拒绝包涵。”随着狠话的放出,我的抢球腿与他的支撑脚来了一发正面碰撞!受到力量夹击的皮球,堪堪朝后方滚去。他上半身不忘与我对抗,右脚虚点将球勾回,起球瞬间,如同一阵疾风般从我身侧呼啸而过——“慢了。”

    球越过我的头顶,与他同时,抵达在了我的身后。

    即便是“慢了”,我与他周旋的时间跟山田一比,还快了两秒。

    这其中还有他对我讲废话的时间。

    薮被迫做了压轴。站到旁人视角后,才发现这是多么明显的单方面压制。绿茵场上的两人在旁人看来就好比是草原上的兔子和雄鹰。配上管乐队欢快的音乐,简直就是一出诙谐的默剧。但好歹有尽到压轴的义务,存活的时间也比我们稍长一些,最终,也以败走落幕。

    “等一下,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山田对他喊话,也许他早就在筹划这一步了。

    届时,萦绕在校园里的音乐渐渐停歇,管乐队的那些成员提着乐器,聚集到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操场上的我们。想起那个人说过,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踢球,这些学生应该也没见过自家行政老师踢球的样子,更是毫不吝啬地对他发出应援。

    “如果你真有实力,不应该让我们一下吗?我们三个对你一个,你就未必是赢的那一方了!”山田的耍赖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不是说只比一场吗?hahaha真是有趣!”第一次见他笑,笑声倒是和kekeke一样魔性。“我本不想多为难你们。但如果你们执意不肯回去,我也愿意奉陪。”

    “那好,”山田点头微笑,“请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商量战术。”

    “可以啊,也顺便商量一下道歉的方式。”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仨,“这不算太为难吧?”

    显然山田是触到他的底线了。不过他说得没错,我们是该好好道歉了。

    ·

    “真该适可而止了,”薮无奈地摇头,“人家都已经陪我们胡闹了那么久了,一对一输了三回还想三对一?!耍赖也得有个限度吧。这个脸我是丢不起了。”因为时间的拖长,连很多其他的教职工都加入到了观战的队伍,在操场边聚成一簇。他就非得把自己逼到颜面扫地的地步吗?

    “我知道,我知道。”山田举双手安抚我们,“听我说……”

    ·

    第二轮对决开始了。

    我们三人构成联防阵势,试图夺占他脚下的足球。只见一个假动作接半个转身,先后过掉了山田和薮,被我偷袭捡了个漏,当即传给山田脱困。山田尚未接稳,他一发倒地滑铲从背后抢球,竟又夺得先机……

    其实这也是一场还未开始就能预见结局的游戏,对他来说,我们三个一起上无非是13,除了周旋时间上会有所差异,其他简直殊途同归。我能想到的,山田应该也想得到,所以那几分钟,他压根儿没和我们商量什么战术,全在商量对方要求我们考虑的道歉方式。

    当我这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后卫也失球后,我知道对决结束了。

    我们三人交换了眼神,一起走到他面前。他一定不会意识到,真正的耍赖,现在才刚刚开始——

    对方最初在让我们考虑道歉方式时,我相信他只是想让我们做口头上的道歉,鞠躬都算了不起了。所以当我们三人一起土下座(日式下跪)时,对方眼中简直充满了诧异,慌得不知道先扶起哪个好。周围也是唏嘘一片,足球的对决竟会以失败的一方土下座的方式告终,也实在闻所未闻。

    “请您担任我们队的教练!”山田喊出了这趟远行的终极目标。

    再大的错误,教师也是不太可能让学生下跪道歉的,何况我们还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而只有当为了某个请求时,彼此的面子上才算过得去。不知我们挑衅在先的围观师生,只当我们是为了拜师而下跪。若再拒绝,我们下跪者会留下虚心求教的美名,而他作为被跪者只会受到拒人千里的非议。

    “都这样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隐约能看见对方故作平静的表情下,一颗早已炸了毛的内心。

    激动的我们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我们的队友。如果不是他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可得大肆炫耀一番,我们是如何凭借耍赖“输”到了一个教练的。

    “你们,是一支球队里的吗?还是两支?”他在一旁随口问道。

    “当然是一支啊。”我们回答他。

    好像从来没谁请他担任两队的教练吧。

    但现在回想起来,作为曾给丁队送过纸条的人,我觉得我们能如此顺利地请到他,或许还是离不开某人的关照。

    ************************************************************************************************

    三人走后,天色渐晚。管乐队的奏鸣声已经止息,与本岛遥遥相望的小岛,就着暮色早早安歇。

    关上行政办公室的门,旋开桌上的台灯。温暖的橘色灯光洒下来,映照在办公桌玻璃板后一封开头称呼着“中村老师”的书信上。

    ·

    ————————————

    p.s.现实中的hey say jump:山田、高木和薮这个组合,在团综里经常会有一个企划,叫反则上等。差不多就是耍赖有理的意思。那个企划就是让他们用各种违规的方法挑战全国冠军(也是从侧面体现冠军的厉害)。

    拜师的桥段很多地方会有,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一章:☆特别篇☆ kekeke、hahaha和shishishi

    (kekeke和hahaha应该已经相当有眉目了,shishishi其实也出现过一次)

第八十五章 ☆特别篇☆ 嘿嘿嘿、哈哈哈和嘻嘻嘻(上)

    原标题:☆特别篇☆ kekeke、hahaha和shishishi,翻成中文就是上面这个。三个人的笑声

    本章为特别篇,为第三人称视角。接上一章情节,不是番外。

    ——————————————————

    昭和16年(1941)

    “一则紧急通知,此艘客轮已被征用,请全体乘客下船!再通知一遍……”

    手提简单行李的男人拢了拢衣领,跨出船舱。周围熙熙攘攘的一片,有抱怨的声音,有询问的声音,问着下一班船什么时候能开。水手一边收锚,一边含糊地回答说不知道,能开的船都被军队征用了,运送物资的货船都起码下个月才能抵达。

    男人回过头,扶着眼镜,细细眺望了一眼十几海里外的小岛。终是顺着人流,走下甲板。

    不过早晨七八点钟的时间,关工大的孩子们或许都还没开始上早课吧。乘客们渐渐散去,售票的窗口也逐一关闭,候客大厅已经冷清了下来。

    男人在空位上坐下,打开行李,取出了一张信纸。

    ·

    敬启中村老师:

    让我勉为其难地称你这混蛋一声“老师”。昨天的电报有收到吗?

    说好的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我并不想食言,这次只是例外。

    说好的今天乘轮渡来踢馆,我也没想食言,只是难逃意外。

    好了,不要露出那样厌恶的表情,耐心听我说下去。

    自离开国家队以后,你就一直平安喜乐地生活在这座小岛上,对吗?

    你所在的小岛,已经早早地被美军占领,所以你将不会像我一样被逼着去打仗了,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请捡起你大学时期的足球,无论如何别拒绝我的请求!

    ·

    “请求?!他当他是谁啊?!”

    昨天晚自习,一封电报传进xx学校的行政处办公室。紧接着,就响起了中村的怒吼。

    “老师,您,没事吧?”

    办公室门口的学生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去找老师商量管乐队如何吹奏美国国歌的问题。

    中村整理好情绪,像往常一样唤学生进来,藏在办公桌下的手已经把那封电报捏成了咸菜……绝对不会见他!

    “行,我知道了,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再练。不,明天我不在办公室,后天再说!”

    打发走学生以后,中村怒气冲冲地挪来打字机。

    姓黑田的混蛋:

    不要指望我喊你一声“老师”。

    请求?就免了吧。

    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亲近?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要是你无法摆正你的位置,我不妨花点时间帮你认清自己。

    你是兢兢业业的辅助,我是咋咋呼呼的主攻;

    你是根正苗红的球员,我是不务正业的领队;

    你如此正经,我何等蹦跶;

    你如此沉默,我何等高调;

    你脸那么宽,我脸那么长;

    要不是西野小姐,我俩全无交集……

    中村愤愤地摁下打字机,决定赶紧写完这封信,明天扔在上锁的办公室门口了事。

    候客厅里的男人,蘸了蘸墨水:

    请求,我有自信你不会拒绝。原因有二。

    其一,是我相信我俩的关系。

    学生时代的我们,是令其他球队羡慕的存在。

    我不善言辞,你总能替我救场解围;

    我想法保守,你总会提出新的战术;

    我面面俱到,还略欠火候,你总能切中要害,哪怕真是误打误撞;

    我大学四年,只会踢球,做好分内的事,而你学会了好多,射箭、骑马,与足球无关的,你也可以经营得很棒,做一样成一样,也不一定就是你以前说的不务正业吧!

    每次我把球运到你脚边,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因为我知道,你能够完成至关重要的一步;每次我作为后卫保护防线的时候,也不用害怕一个人被群狼围攻,因为,你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前锋……

    在全国联赛还没诞生的时代,简陋到没有一根绿草的土坡操场上,我们光着脚,排成不能被称为阵型的队形,追逐着用旧皮革缝制成的“足球”,寻找日本足球的曙光。

    有我俩在的球队,是全县第一。

    我的学生们还经常与我哭诉死活踢不赢院系里第一名的甲队,安慰他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年的我们,也曾是外人眼中不可战胜的存在。当年的我们,志向还在更遥远的地方,“要进国家队!”,是你常常跟我聊起的话题。

    虽说进了国家队,就意味着离开原来的球队。但那并不是我们矛盾的开始。

    要不是西野小姐,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

    写下“西野小姐”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手,耳边仿佛响起了“shi shi shi”的笑声……

    ·

    中村敲下键盘继续写道:

    那个笑声很轻很甜的女生,你还没忘吧。

    是哦,你不可能忘。她可是你中意的那位。

    我们足球队的经理,西野小姐。

    和绝大多数女生不一样,西野小姐总是梳着俏皮的短发,像男孩子一样,充满朝气。

    和其他队的经理不一样,西野小姐是真的喜欢足球,我们休息的时候,她总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拿来踢两脚。

    可爱到让我一个粗人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

    一下课,我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想教她踢球。女孩子红着脸点点头,羞答答地捂着纯白色的短裙,抬脚颠球……我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才好。女孩子很有悟性,很多动作都做得特别标准。可能是女生韧带柔软的缘故,好多动作做得比你都好。我忍不住夸她,她会“shi shi shi”地笑,声音特别好听,我至今记得。特别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样的课后。

    至于后来怎么了,就该问问你了。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唯一就跟她说过一句,“我觉得你还是当经理好,踢球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好好休息……”

    还不是因为她自己练球给扭到了脚?我那么一说,她就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女生在体力上跟男生没法比,她不可能上场踢球,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写完这一段的中村气到差点想撕纸重写。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告诉那混蛋啊!中村愤愤地想。泄气地趴在办公桌上,不觉压着信纸,浅浅睡去……

    ·

    坐在候客厅的男人沉思了许久,不觉墨水滴在信纸上,这才回过神,继续写道:

    既然提到了西野小姐,不妨说些你感兴趣的内容吧。

    (本章未完)

第八十六章 ☆特别篇☆ 嘿嘿嘿、哈哈哈和嘻嘻嘻(下)

    (接上)

    坐在候客厅的男人沉思了许久,不觉墨水滴在信纸上,这才回过神,继续写道:

    既然提到了西野小姐,不妨说些你感兴趣的内容吧。

    毕业以后,我见过她一面。我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但我们没有说上话。

    没过多久,当我同事坐在我对面看一份《文秋》报时,我在报纸的背面看到了她的照片。指名道姓的报道,所以不会有错。

    那篇报道是一份号外,说了她与《文秋》一名女记者在j城火车站发生冲突的事,经调查证实是错误报道,报社出面做了道歉。也是从这篇报道中,我得知,她在做足球教练。很意外吧,与你的期望大相径庭。

    甚至连我都吃了一惊。

    我与她见面的那一次,刚好是她带着jonny足球队来我们关工大比赛。她的学生们,也就是我现在的学生们,在这场球中发挥得很棒。只是这场比赛好像全是学生们自己的主意,自己下的战书,自己设计的战略,她完全没有参与其间。我只当,她还在做经理。

    “请,请等一下……以后,他们就有劳您照顾了。”

    她朝我鞠躬。

    我愣愣地回礼,但没有说话。我的同事可以为我证明。

    我是真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成为足球教练了,再想去jonny打听的时候,听说她刚离开,他们也正在找她。直到看了《文秋》,知她安好,我便没有再打扰了。只为那天没有好好地跟她打招呼,感到有些遗憾。

    我是天生沉默的人。

    但你要是有我一半的沉默,你和西野小姐之间也将会是另一个故事。

    她来找我,不过是为了躲你。而你又像是喝了十三年的陈醋,满世界地说我和她是班里的班对。

    你是比我更早熟悉她的人,她的志向,难道你心里就一点没数吗?

    ——不过也确实有可能。

    毕业的时候,你早就不在我们大学了。你已经不顾老师和其他队友的劝阻,以微弱的优势胜过我,拿到国家队的资格,对我说着“老死不相关往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实现了你的志向,我为你感到高兴。

    那天,我和西野小姐拿着行李,走上月台,打算就此别过。

    “黑田先生是打算去横滨做教练,是吗?”

    我点点头。体育系的足球生毕业以后要成为足球教练,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么西野小姐呢?”我回问她。

    “我啊,还是会继续学习足球,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成为优秀的教练!”说完以后,她又忍不住“shi shi shi”地笑。

    我又傻乎乎地不知道应答些什么。

    “那就说好啦,”女孩子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如果在我成为教练之前,我们不小心见面了,你就当作不认识我,好不好?等我成为了足球教练,再承认我。算是给我的激励!”她同我拉钩。

    其实我后来仔细一想,她心里,大概不是这样想的,对吧?

    趴在桌上的中村忽然惊醒,睫毛上湿成一片。窗栏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外面已经隐隐明亮了起来。方才梦中,他回到了那年毕业的季节。

    悄悄跟着两人,去了月台,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原是想看着两人远走高飞,借此劝自己死心。竟是看到两人各奔东西,连拥抱都省略。

    不过看到拉钩的时候,心里还是痒了一下。后悔自己跑去偷看。

    但辛辛苦苦地窥视,到底是因为舍不得西野小姐,还是因为舍不得其他什么,他扪心自问,倒有些说不上来……

    叹了口气,重新将信纸放回打字机:

    行吧,就当我不懂女人心,自己搞砸了。

    但你也得给我负起责任!既然你去了那什么横滨,还算留在本岛,就替我照顾好西野小姐,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国家队的几年确实过得不错,能够在风华正茂的时候,代表国家参赛,征战远东运动会,实在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哪怕我们再怎么努力,也踢不赢中国队。当时匿名给你寄了远东运动会的录像,你小子可给我认真看呢!我在里面可帅了,hahahaha~

    后来,远东运动会停办了。国家队也就解散了。

    要是我少说两句,说不定还能在足协混得一席之地。多说了两句,便被安排到这鸟不生蛋的小岛上做行政老师。

    可清净咯!

    老师也少,学生也少。现在美国人来了,我又说不来英文,更加闭嘴。

    每天整理档案,管理教师,监督学生上课。什么也不用说,往教室里一站,学生们就会乖乖地回到座位。跟美国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有翻译代劳。给出的条约,点头就好,反对无效。经常一整天都不用说上几句话。

    但你也别认为我就服软做起了孤家寡人,足球我可从来没有放弃,这已经是小岛上唯一的乐趣。我就经常在学生放学以后,在操场上找个闲人陪我练球,比学生时代还认真了几分。以前只踢前锋,现在无聊到中场、后卫也一起研究……莫名其妙地,活成了你的样子……

    忽然他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面前的信纸,眼泪毫无知觉地从眼眶中滑落。他千里迢迢地前来看望,又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当即摔掉椅子,夺门而出!

    ·

    时间慢慢过去,候客厅里的男人瞄了一眼手表,也开始奋笔疾书:

    去了横滨之后,我发现我不得不开始主动说话。

    院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不跟他斗智斗勇,连活都活不下来;同事虽然友好但也是竞争的关系,闹僵了要给其他院系看笑话;小鬼头们更不是省油的灯,翘课、冷漠脸、闭门造车,什么稀缺品种都有。真是想尽办法讨好这些祖宗!

    这还不止,根据上级要求,还得上理论课。站在讲台前叨叨一个小时,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找个地缝。还好你给我寄了远东运动会的录像,我也能不用说那么多话。我有好好看哦,每一年都看,每一届都看。拜托你也就别匿名了,我身边除了你谁还那么有出息?

    高校的教练也不多。我一个人要带两支球队。四十多号人,前中后球员齐全。我学生时代那些后卫的技巧已经远远不够,我便开始学着你的做派,给每个球员确定职务,站在领队的位置上综合考量,还设计各种新颖的阵型,若干个前锋,若干个后卫,防守反击怎么排……不知不觉地,活成了你的样子……

    突然,听到外面的响声,男人跑出候车厅,只见远处的小岛,有人站在延伸到海里的码头上,朝他大声呼喊!

    “黑田老师——黑田老师——”

    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看到对岸的人影时,中村发自内心地想发出爽朗的大笑。但在目睹黑田手指指的方向后,他的笑声哽在了喉间。

    船,已经一艘都没有了。

    黑田拿出行李中的征兵状,迎着风,挥舞起来。

    哪怕中村没有被发到这件东西,在这个时代,他也清楚它意味着什么。

    马上又要再次分别,他们却被这一湾浅浅的海水,阻隔在两边,连彼此的脸庞都看不分明。

    “中村老师——如果——国家队邀请你的那一天……我劝你别走,你会不会留下——”

    黑田努力地问出多年来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谜题。听着声音渐渐向海的那一边飘去,自己竟像害怕听到结果似的,掩起了双耳。

    “我会——我会——我一定会!!!”

    声音拂过海水,撞击码头,发出绵长的回音。

    黑田再也按奈不住内心地感慨,摘下眼镜,像孩子一般哭泣,竭尽全力眺望远方,挥动双手……

    ·

    看吧,我还留下了一堆事。这群让人不放心的小鬼头,要是没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教的那两支队伍,乙队和丁队。就此托付给你了。

    我也给他们留下了字条,上面有我的字迹,你一看就会认得。

    交给你我真的特别放心。虽然你去了小岛,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放弃曾经深爱的足球。想着哪一天重出江湖,再与我一决高下?告诉我,打赢我凭借的并不是“微弱”的优势?你不就想证明,西野小姐的青睐,与实力无关?所以,一定有在偷偷练球,对不对?

    这就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的第二个理由。

    那便说好了。替我担任他们的教练。要是敢忘记,我可不介意每晚“督促”到你收下他们的那一天为止。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再帮我另一个忙。

    我也知道,我这一去,是很少有机会再回来了。

    死亡名单很长很长,通常有家属的,认领之后就不会再占名额。留在上面的,都是身份不明的人。请原谅联系方式一栏,我留的是你办公室的地址和电话,消息来了,你就麻利点儿把我领走吧。父母年纪大了,小鬼头们还没长大,都不想让他们在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

    反正我俩关系不是一直很差吗?消息来了,你也大概不会为我而难过。

    所以,就容我任性一回吧。kekeke~

    平安喜乐

    昭和16年12月

    黑田敬上

    ·

    再读此信,中村也依旧难掩心中的伤痛。眼泪依旧一滴一滴地滑落,滴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映得黑田的字迹更加清晰了几分。

    收到这份信的这些年,中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期待因受伤得以回国的他,期待骨灰完整回国的他,期待死亡消息里只占一个序号的他……至少平安归来的他,是不敢期待的。

    但直至战争结束,打听到的所有消息汇总在一起,也只有被迫为当时一起的关工大体院院长挡枪负伤、随后下落不明等没有依据的传闻。除了这封书信,其他便一无所有了。

    “呐,给我听着,”中村泪眼朦胧中望着落款里的kekeke,“今天啊,他们真的来了,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收下了他们。这么多年,愣是没见着你哪天夜里来找过我。连有关你的梦,除了我趴在桌上睡着的那晚,都再没做过了。这是不是就证明,我还能抱有卑微的期待呢?”

    ·

    ————————————————

    p.s.特别篇结束,下章回归正篇。

    昭和16年1941,12月,日本捅了马蜂窝,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大规模征兵。

    现实当中kekeke就是黑田导演的绰号,是jump团综的负责人。“中村”的名字是自拟的。

    黑田中村;

    山田中岛

    对应着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女教练“西野”的名字也是自拟的,西,日语中谐音英文的c,暗指山田、中岛当年争夺c位事件。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现实中,heysayjump十周年庆的时候,有过一个垃圾企划。是个整蛊游戏,让中岛骗山田说自己要退团,看山田的反应。虽然是假的,但当时山田希望他留下来得一番话说得特别好。非常感人。以这个事件为原型,投放到黑田和中村的身上,写了这个故事。当然,这俩的人物性格也主要是按山田和中岛来的。

    (所以黑田对中岛态度不差,中村对于山田的耍赖也没生气。)

第八十七章 无冕之王!薮式传控(上)

    a君拨通公用电话,“薮他们好像找到教练了,要不要上报jonny校长?”

    “随阁下喜好。”b君在电话里懒懒地回答。

    “最近值得汇报的好消息不少,不仅找到了教练,上赛季的成绩也很过得去。jonny桑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所以阁下到底想表达什么?”

    “请跟在下一起回去见jonny桑!”a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在下会想办法说服她的。”

    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声。

    “请不要拒绝!”a君补充道。

    “……来接我,宫城县国立通信办公楼。”

    “好!”a君听后一笑,“在那大小姐面前可得守规矩点哦。”

    ************************************************************************************************

    八十七、无冕之王!薮式传控

    找到了教练,并不等于万事大吉。他依旧是偏远学校的行政老师,担任教练不过是个“扶贫帮困”的志愿服务。他愿意在晋级赛期间,每周来横滨为我们作指导,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支持,我们不能要求更多。

    转念一想,赛前辅导颇为仓促,最好平时也能关照。因而决定在休赛期间,我们三个趁周末的机会,到他这里接受培训。恰好我们三人有前场、中场和后卫,能把学到的东西再教给我们的队友。教练接受了我们的请求,还愿意把自己学校的学生借给我们做陪练。为了制定出更适合我们球队的战术,他让我们简单写下每名球员的号码、职务和擅长球技。

    “1号,门将,这个没什么可说;2号,嗯,3号可以稍微……定位凑活……”他一边做着圈画,一边喃喃自语。

    突然,他指向一个空白的地方,“这块什么意思?让我填?”

    我们一看,正是10号,也就是在场的薮。“上周比赛中,我便知道你担得起10号这个位置。别不好意思,告诉我你最擅长的球技。”他对薮的赞许,在切磋中就有所流露。

    “不是害羞,是真的没有擅长的东西。”看的表情,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教练还笑着说不可能。

    “我说的是真的,我踢哪个位置都可以,每一样都会一些,但没有特别得意的东西……”

    在教练不解的眼神中,我和山田默默地点点头。薮说的没错,确实如此。当我们的社长在还被叫作社长的时候,曾是我们最好的前锋。但为了留住优秀的社员,他让出射门的权利,退居中场。再后来,作为球队的主力,为了弥补球队的各种漏洞,前场也踢过,后场也踢过,始终没有过什么明确的定位。直到确定了球员号,才长久地留在了中场,薮是这样,八乙女也是这样。但相比于薮,八乙女还更幸运一些,他的精准近传得到过一致的认可,并且他后腰的特殊位置,还附带着让其成为了我们球队战略犯规的不二人选。而薮在球员号确定完全以后,虽然担当着前腰,但每当我们遇到强劲的对手时,我们还是需要他来兼顾后场。这样摇摆不定的设定,有利于球队发展,但不利于个人发展,就像教练几句坦诚的忠告,“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有一项得意的球技的。在你们的足球生涯结束以前,观众也更容易记住有特色球技的球员,你打算怎么让球迷记住你呢?”

    我们很认同教练的话,也委婉地请求教练给我们的薮提点建议,发自内心地不想让薮为了我们球队,肩负太多本无需他承担的东西。教练信任薮的足球功底,给了他很多选择供他尝试,告诉他如果对哪个感兴趣的话,自己可以帮着他发展成个人球技。薮起初还不是很愿意,在我和山田的一致怂恿下,他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愧是教练认可的球员,薮在经过一周的练习以后,把教练所提供的每一个球技都完成得相当出色,发展任何一个都不成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教练表示想在实战中,再让薮确定真正适合自己的技能。然而谁也没想到,就这个时候,我们发现来了薮不愿意拥有个人球技的真正缘由。

    实战在很顺利地进行,球被控制在薮所在的队伍中,来回传递。双方人数均等,同样是踢球经验不多的学生,但有薮的那支队伍,就好像一个有组织的整体,哪怕不擅长踢球,也在薮的带动下,有秩序地防守和反击。不像另一队那样,犹如一盘散沙。

    球员们在以薮为中心的阵型**同进退,薮找到合适的机遇,就把球传递给身边的队友,遭到逼抢,便传回中路,循环往复,逼向球门——

    “你,接球!”“别急着抢!”“把他关门!”薮振臂高呼。

    仔细观察下来,薮在踢球时,比我和山田有更多的手势。忽然想起之前踢比赛的时候,薮对我们之间也有过很多言语上的沟通,可能因为这里陪练球员他不熟悉的缘故,用了肢体语言代替。整个过程,与其说是教练专为薮准备的用于筛选球技的个人场,不如说是薮带领一支陌生球队赢球得分的团体赛。

    “薮,请你留意自己!”

    教练在一旁反复提醒,之后的对决中,能看出薮有所克制,但他依旧会下意识地瞻前顾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带球冲刺,瞥见己方阵型上的薄弱环节,习惯性地上前补位,把射门的机会再一次地让给了身后的队友。长哨声响起,对决被迫中止。

    教练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我们确实没有在他脸上找到失望的神情。他没有表现出责怪的意思,倒是薮抢先说了道歉,坦言自己没做好分内的事。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可能,是很早之前就习惯这么做了吧。”教练的话语,温柔中好像带了些许心疼的意味。

    “场上那么多人,即使有一人没有个人球技,也一样能赢球的,对吗?”薮试探性地问道。

    教练没有做声。

    ·

    我和山田面面相觑,薮说得有道理,但我们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临走的时候,我们在走廊的拐角处,不小心听到了薮和教练之间的私人对话。

    “……其实呐,我是我们球队里最年长的。已经超过三十了,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也是有限的,我可能比我们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早地退役,留在团队的日子里,还是多协助大家吧。就这样,没有个人球技地,悄悄离开。大家也就不会恐慌些什么。换作是别人,没了山田,我们队就少了惊艳的任意球;没了冈本,我们队就少了飘逸的滑铲;没了知念,就少了灵动的盘带;没了中岛,就少了让人安心的门将;缺了高木,就少了狂野的抢断;没了八乙女和伊野尾,近传远传就少了火候;没了有冈,就少了令外人叹为观止的勺子点球……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缺席了比赛,可能观众都不会发现球队里少了我吧。”竟听到了他薮浅浅的笑声。

    虽说突然冲到他们面前会暴露偷听的嫌疑,但那一刻的我们真的顾不了那么多!看到我们恐慌的神情,薮立即反应了过来。“吓到你们真的不好意思啊,”他抱歉地笑着,“我就打个比方而已,如果还有体力踢球,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你们放心,再干几年没问题……”

    那一刻的我,内心满是对薮可能要离开球队的担忧,满是薮甘心为我们球队做垫脚石的愧疚,甚至没意识到我们反而是被安慰的那一方。即便听到了薮对我们的承诺,我和山田也依旧反复地说着请不要离开、请不要有这样消极想法之类的废话,直到听到薮的保证,才半信半疑地不再多说。

    差不多等我俩闹够了,早已背过身去的教练,笑着丢下一句:“有这样的队友,薮也难怪会有这样的觉悟呐。”

    (本章未完)

    p.s.那一串排比,可以在章节名称中找到相关情节。

第八十八章 无冕之王!薮式传控 (下)

    要不是走之前,接到有冈从公司打来的电话,我和山田在回去的路上恐怕都没法消停。那通电话里,有冈说自己有事去了趟公司,结果下楼时因为没开灯、踩空了一脚,想让我或者薮骑他的自行车载他回家。他也知道我们三个不在大城,他会在原地慢慢等我们。

    有冈平时很少麻烦别人,我们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心再想其他的事,尽可能地加快速度,赶回大城。半途下起了大雨,耽搁了不少时间,途中没有通讯设备,也无法取得联系。一下火车,着急地再次打电话确认时,却听门卫说,有个小个子的男生骑车接走了他。

    听了对方的描述,我们猜到说的可能是知念。刚放下电话,却突然发现这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根本无法想象瘦小的知念该如何载着有冈骑车,倒是隐约脑补出了车头骤然翘起的冲击画面!想到这里,我也才真正搞懂有冈一定要翻薮和我的牌子的原因。即便知念的平衡能力再好,骑车技术再高,我们仨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知念到底是施了怎样的妙计。

    虽然没接到人,但我们还是前去了有冈的住所看望他。在他家门口,远远地看到一辆自行车朝我们驶来——那是比车头翘起更为冲击的画面!坐在座位上的是有冈,知念则坐在有冈身上;有冈没有受伤的左脚踩着左踏板,而知念的右脚蹬着右踏板;有冈右手勾着知念,左手搭着把手,知念则右手搭着把手,左手为两人撑着雨伞!

    这样的景象,这样的合作,看呆了我们这风尘仆仆的三人,以至于他俩大喊着让我们闪开时,都躲避不及!一声巨响以后,我们五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摔在了泥地里……

    印象当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知念骑车上过公路。可想而知,“车祸现场”对他产生了多大的阴影。并且事后,有冈称,楼梯上踩空的那一下,知念试图载他、结果车头突然翘起的一下,以及最后我们一起参与的那一下,那一天,他总共摔了三跤……笑得我们都忘记要去责备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们肯定会接他回家。

    只是没想到参加培训的第二周,就给了我们下马威。一部分人去了宫城,相互照应的人少了,也是道难题。正想着是否要降低培训的频率时,a君却替我们消除了顾虑。在过去的集体活动中,a君经常一声不响,但这一次,他站出来说,以后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我也曾说过,a君和b君一样,是我们队伍里特殊的存在,对他俩的情感,到现在我们都难以言说。但那段时间,他的承诺,确实给了我们安慰,我们也才得以更全身心地投入到培训之中。

    之后的周末,我们三人也像往常一样地学习和训练。对于薮的那一席坦白,教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总是微微点头,表示默许。偶尔对薮说,要不再多尝试几次,试着改变之前的态度。两周下来,依旧没有起色,薮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协助旁人。转眼,就到了年关。

    新年到来前的最后一场培训,进行得比以往轻松。那个周末,所有师生都在校,准备参加新年音乐会,忙于筹备这些的行政老师也很难抽出时间接待我们。

    与我们一墙之隔的管乐队,在那一天,也邀请我们一同去欣赏他们的表演。他们还说,行政老师特地为我们留了座位。我们自然兴奋地坐上了属于我们的“嘉宾席”。

    尽管是小岛上的偏僻学校,氛围却不逊于我们关工大里的节日庆典,哪怕是小角落,也一样会成为让人感到幸福的所在。那个晚上,我们与那里的师生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管乐队的表演,作为压轴戏,安排在了最后。

    各种乐器的表演者一一就位,正式表演前的空隙,我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天都没见着面的教练,坐在了我们旁边。问好之后,我们又把目光转回舞台。

    小提琴首席站起身,各位表演者架起乐器,在他的带领下,开始调音。

    “果然很帅呢~音色好美!”

    “首席应该就是小提琴拉得最好的那一位吧?”

    “那还用说!”周围隐约响起了女学生们痴迷的笑声。

    几乎没有乐队常识的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其实每一种乐器的区域,都有最出色的那一位表演者,到了独奏部分会更加容易区分。我们三个在底下小声议论着,试图在正式表演前,找出每一区域的首席。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指挥走上舞台。我们停止了议论,安静地坐下。在指挥转过身,拿起指挥棒的那一刻,几周来困扰我们的难题,一时间全部解开——

    没有唱词的交响乐中,所谓意境,全然是听众脑中的遐想。尤其在不熟悉的乐声中,听出来的,尽是自己的故事——绵延的长音,像是远传划过的弧线;急促的短音,像是惊险刺激的近传;灵活轻快的小调,则像是穿梭于敌手的盘带过人……而这一切的乐章,都是在指挥的引导下,迸发而出的!乐队的指挥,或许不如小提琴首席那样,在小提琴上拥有绝对造诣,也或许不如一旁的钢琴表演者那样,有精湛的琴艺,但他却是整个团队中,唯一需要精通所有乐器的人!他并不是因为一无所长,才被迫拿起不发出半点声响的指挥棒;却是在将各个部分的乐章内化于心后,登上了背对观众的指挥台!

    整个演奏过程中,我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位表演者的动作和神情,却很难目睹指挥者的英姿。一曲终了,他转身谢幕也不过只在一瞬之间。以至于我早已忘记了他的面容,却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次晚会,他的团队带给我们的听觉享受。

    “真是败给他了,每次都要来点即兴的!”拿着曲目单的行政老师无奈地看着台上的表演者们,但我们却没听出任何不协调的痕迹。

    在整场演出的最后,乐队演奏了一支颇为舒缓的乐曲,作为谢幕。温柔的背景音中,教练开口道,“今年的烦恼就不要带到明年了,薮君也不用再多纠结于那个问题,不想要个人球技,我也不会勉强的。但即使没有,也请别说自己没有擅长的东西。”

    “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薮朝教练的座位深鞠一躬,“我当作新年礼物收下了。”

    山田也搭上薮的肩,向教练保证道,“薮君的话,一定可以办到的!”

    晚会的灯光已经悄悄熄灭,但我依稀能够看见薮脸上的笑容。那种我之前不曾见过的,与他犯傻充楞时截然不同的表情,一种带有气场的笑容。

    明明并不比我们年长多少,所以,也请不要自顾自地把自己当成球队的垫脚石!

    虽然我没能记住那位指挥的长相,但我却能回想起他鞠躬时自信的微笑,因为这与那天我所见到的薮的笑容,如出一辙,

    ——是王者独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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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村老师,您要出远门?”中村的翻译问道。

    “对,去本岛,出公差。”

    “诶,这周不是他们过来吗?”

    “新一年的联赛开始了。”

    ·

    ——————————

    p.s.传控这个东西,个人感觉眼界不亚于技术。所以跟之前的个人篇处理得不太一样,大概是从意象上着手的,用管弦乐的指挥做了一个比喻。

    个人观点,虽然现在传控被各种嘲,但任何一个技术都是中性的。就像阵型一样,没有绝对的优劣,只有配置是否与之契合的差异。

    薮之前说的“可能离开了,也不会被观众发现。”是他的原话。现实中的薮宏太也是为团队默默付出的人。让他介绍heysayjump,他会花大笔墨介绍每一位成员,很少介绍自己。而他,又是所有成员眼中的大哥,有他在,团队就是拧成一股绳的整体。这或许也是kekeke安排给他10号的原因。

    (可能稍微休整一下,感谢关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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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昭和介绍:
用足球的方式打开日本组合Hey!Say!JUMP事业主线:昭和年间,一个足球社团,成为足球校队,最终挑战足坛顶峰的故事。情感主线:最年幼的球员因违反校规被校方恶意开除,成为了全队心上的疤痕。其同期(山田)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而深感自责。在其他人都已接受现状的情况下,暗中作了一个决定。却不知这个决定,会让他付出被自己珍视的人所憎恨的代价……驰骋昭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驰骋昭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驰骋昭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