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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孤寂弦音     驰骋昭和txt下载     驰骋昭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 ☆B君篇☆ 险度良辰

    本篇为b君篇,接下来数章均主要为b君视角。“#”区分视角。本系列从102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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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中岛把右手从衣襟中大方地露了出来,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多了一张千元大钞,将其塞给一旁的侍者,清爽一笑,

    “一杯蓝色珊瑚礁,送给窗台边的那位女士,不要说是我请的。”

    一秒钟前还在摁快门的食指,此刻正比在唇边,为不自然的夹钞票指法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遵命。”侍者收下纸币。

    “金额正确,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灰发男人与络腮胡的会长握了一下手。

    其实,趁着中岛与侍者说话的片刻,我看到那个灰发男人又迅速地开箱核对了钱款,与第一次相比,第二次张开得更加大胆。第二次的镜头,中岛应该是没能抓拍到的。虽然有点遗憾,但方才化险为夷的一步,我觉得中岛已经完成得相当不错了。正如是想着,中岛也侧转过身,那个瞬间,我看到停留在相机快门上的——竟是他的左手食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中岛在高木对面的吧台坐下。

    “那杯蓝色珊瑚礁,您还得补个差价。”伊野尾说道。

    中岛把胶卷裹在钞票里递了过去。

    “bassline。”高木点了第二杯酒。等酒的时候,他们发现了我,我点头与他们致意。

    “那个络腮胡,是不是最近因为贪污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号人物?”其中一个山田的上司眯起眼睛。

    另一个也赶紧看了过去,“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但在他倒台之前,他依旧是会长。我们这样上班时间偷偷溜出来……”手已经不自觉地开始收拾衣物,可能打算趁会长发现之前,赶紧回到办公楼工作。

    “山田应该是不想让他们在他行动时留在办公楼的吧。”高木朝伊野尾递去一个眼神。

    我抽出一根烟,

    “先生,想借个火。”

    做贼心虚的人,在逃命时不会大摆架子,果然,两个人争着要借给我打火机。移走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伊野尾快速地在那两人的杯里洒下一些粉末。口型好像再说,“这下可真要砸老板招牌了——”

    那两人走之前,又贪杯了几口,留下小费,仓皇离开。两分钟后,两人又折返回来,询问侍者,洗手间在哪里。

    “药效这么快的吗?”高木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是你量放得太多?”

    “我可是个见习的调酒师啊。”伊野尾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诶,你怎么也在这儿?”中岛这才发现我。

    “文秋组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我来这里看看。不过,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应该可以撤了吧?”我问他。

    “bassline。”伊野尾把酒递到了高木面前。深紫的鸡尾酒闪着色气的光芒,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桶胶卷沉在酒杯的底部。

    “确保胶卷安全转移以后我再撤。”中岛回答我。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同一时间,酒瓶被砸碎,桌子被踢翻的声音此起彼伏——

    “站住!”厉声警告下,又有几人从身边飞窜而过。果然这里还有其他的交易,可真热闹。

    我们几个像看戏一样坐在吧台旁,目睹两人先后落网。

    突然,一名在逃的歹徒将一把很长的刀横在了伊野尾胸前!高木惊得立即站起身,想推开他,反而先碰翻了酒杯。

    “砰”的一声枪响!刀子落地,伊野尾被溅了一身血,劫持他的歹徒应声倒地。朝枪声响起的地方望去,开枪人竟是先前中岛送酒的那位中年女士。虽然很想调侃中岛的眼光,但我意识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胶卷从酒杯中滚出!而且,注意到胶卷的,不止我一人——又一个满是纹身的歹徒,看到胶卷,立即扑上去咬!

    这下可好,我们被当成了便衣!?

    伊野尾凭借手指纤长的优势,在歹徒鼻子前,把吧台上的胶卷勾了回来,夺门而逃。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持管制刀具的亡命之徒。高木紧随其后,中岛也想逃离的时候,被之前开枪的女士一把拽住了手腕。她亮出自己的警察证件,“你也看上去相当可疑,外衣内侧口袋里藏着什么?”

    中岛惶恐地把相机交了出去,胶卷已经不在了。

    “还有其他的吗?”

    中岛隔着外衣按了按内侧口袋的位置,“还有,一份蓝色珊瑚礁的心情。”

    ·

    “你那边好像也很闹腾?文秋组出事了?”我相方来关心的正是时候,我刚从酒吧出来。

    “文秋组已经出过事了,现在轮到取证组。”我回答他。

    我爬到了高一点的地方,空中又飘起了连绵的梅雨,细密到汇不成大滴的雨水。透过雨幕,看着高木和伊野尾在那群歹徒面前交接了胶卷,在伊野尾即将脱力之时,高木引走了全部的火力。一路撤到梦想港港口,了无退路的窘境下,他纵身跳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那边如何?”我问他。“袖珍录音器的事没有暴露吧?”

    “没事,我骗山田说,是用录音带录的,他没有怀疑,让我直接给有冈送去了。”

    “你也告诉他一声,他那两个上司,可能要提前回来,不知道能够拖住他们多久。”

    “收到。我现在要进有冈的房间了,你自己听。”

    随后,我听到我相方又欺骗有冈说,这个袖珍录音器是政府办公楼里的特殊设备,是瞒着山田用的,有冈立即答应为此事保密。三言两语间,设备问题算是蒙混过关了。

    “有冈大贵,19岁,关东工业大学二年级体育系学生……”要不是我知道咱这个设备没有加倍速的功能,我都不愿意相信这段录音是靠人读出来的。一分钟内,薮真的读完了那几千字的文稿,咬字还那么得准确,通过耳麦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怀疑,他是一个被足球耽误了的电台主持。

    天知道在我回避的这段时间里,八乙女对薮做了什么。

    在我爬上文秋社的二楼天台时,耳麦中,知念冲进了有冈的房间,“有冈,拜托填得快一点!”

    “知念,发生什么了?”我相方问他。

    “山田的两个上司回来了,而且,不知道他俩吃错了什么药,把工作全部揽回,好像害怕自己晚上溜出去喝酒被发现一样!没有了要做的工作,其他人就要回各自的办公室去了,我们得赶在这之前!”知念慌张地说,“还差一份没写,怎么办?”

    那年奥运,为了方便体协和县政府查看我们的简历,每人的简历都一式两份。如果要完美地制造一份假的引导员简历,有冈也得誊抄两遍。

    “有冈,你抄上半部分,我抄下半部分!我很擅长模仿字迹。我们一定能写完!”我的相方说道。

    “你发什么疯!”我朝他大喊,顾不上办公室里薮和八乙女的怀疑。不行的,这样的技能会暴露我们的身份!甚至有可能牵扯出随即考核把薮宏太的名字篡改成冈本圭人的事!

    ——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我相方一下下地敲击着摩斯密码。

    什么时候起,我们可以为这个团队做到这样的地步?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耳麦里终于传来了合上笔盖的声音。

    “那,简历上的照片怎么办?”有冈问道。

    “照片不是问题。我随便抹点胶水,有粘过照片的痕迹就行。”知念的声音小了下去,应该是拿着简历跑远了。

    ###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知念用比训练时更快的速度穿过教育部,冲进档案室,关上门。

    很快找到了存放简历的三个抽屉。锁孔的地方,已被封上蜡油,盖上日期,如有冈所说的那样,被严加控制了起来。看清上面的字迹,把新做成的简历,匆匆塞进抽屉的缝隙之中。

    “滴答”两声,教育部办公室的灯亮了,亮光透过档案室门上的玻璃,知念小心地避开。

    “当年,与伊野尾参观县政府大楼的时候,他教过我建筑的内部结构。”

    知念闭上眼睛,平复情绪,在心中默默祈祷。

    紧接着,踩稳最高的文件柜,一个引体向上,顶开天花板上的木板。不知在通风道里爬了多久,终于感受到了外界真切的自然风。移开挡板,发现自己站在了顶楼窗台的边缘。

    “如果换做山田的话,肯定会被吓哭的吧。”

    知念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身体却更加诚实地往墙上猛地靠去,微颤的双手无意间摸到了腰间的绳索。这是分开前,a君交给他的。知念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不过a君告诉了他这条绳索的使用方法。虽然心里也很好奇为什么a君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但知念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去怀疑别人。按照a君说的那样,知念把绳子固定到墙上,另一头在腰间系紧后,沿着外墙,一步一踮地安全地抵达了大楼底部。

    “……人生有的时候啊,就是得去试一试,挺过去以后,你会发现还是挺刺激的!”

    山田可能怎么都无法料到,待他完成一切善后,把带进来的队友一个不落地带出去的时候,冈本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保安,大家伙们正其乐融融地打成了一片!他原本仅仅指望冈本声东击西地帮助知念找房间的钥匙,结果档案室的钥匙也轻松获得,甚至连还钥匙的步骤也一并包揽了。

    只听说这家伙在留学期间给警局当过差,谁知道他竟然和警务人员这般聊得来!山田是越发对冈本刮目相看了。“圭人,回家咯。”说着,朝他招招手。

    朦胧的晨曦中,山田远远地听到海那边好像有人,走近一看,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胶卷,没有被弄湿。”随即,一管黑色的东西被扔了上来。

    山田一手接住胶卷,一手赶紧抓住奄奄一息的高木,但却没有力气把他拉上岸。高木在把胶卷扔给山田后,身心顿时松懈,无意识地往海中沉去。眼看越来越坚持不住,山田大喊着,希望还没走远的同伴的能够过来帮忙。

    “高……”刚喊出口,又突然意识到喊出名字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随即改口:

    “海男玩脱了!”

    这一声下去,知念等人立即反应了过来,就连高木也清醒了一大半。

    “你再说一遍?!”随即,咬紧牙关爬上了岸。“我哪有玩脱?”

    “酒吧明明在梦想港的东侧,这,这都是梦想港以西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话长……”高木喘着粗气,靠在了山田肩头。

    ###

    “高木确认存活。”耳麦中传来我相方的声音。高木也平安无事,即表明全团都已经安全撤离了。我关掉了耳麦。

    这个晚上,我见识到了这个团队的另外一面。

    jonny中学情报部,这个听起来像社团的组织,愿不愿意了解一下?

    若是足坛退役以后还需求职,我可真想给这群人写介绍信!

第106章 ☆B君篇☆ 庭审对决

    本篇为b君篇,接下来数章均主要为b君视角。“#”区分视角。本系列从102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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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一张接一张地被冲洗出来,至少有三四张是相当完美的。在队友的掌声中,中岛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把照片交到山田手中。

    文秋的早报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

    “还以为真会曝光赃证呢!”花了钱的顾客不满地撇撇嘴,转手拿它擦起了皮鞋上的雨水。

    ###

    106、b君的工作报告:庭审对决

    8:55

    审查即将开始,借政府办公楼的场子审案。

    潜入会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一番乔装打扮后,我把自己安置在了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在场的,多是县级以上的高级官员,个个道貌岸然。

    有冈被人带了进来,身着当年临时公务员时分发的旧西装。早在西装和公文包被监察部门搜查的时候,我就猜到会长大概会要求有冈在审查时如此着装。这样的打扮,会加深官员这一形象,便于让裁判官在潜移默化中愈加相信会长的说辞。

    如果实在要说存在什么问题的话,大概是有冈的身材已经不如以往,修身版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颇为勉强。目测这场审判,对有冈的身心,都是不小的煎熬。

    人群中,我很快找到了山田。他未穿西装出席,反倒是随大流的外衣。外衣的里面,也是随处可见的白衬衫。此外,他戴上了平时不常戴的眼镜。坐在他边上的,是一位年长的官员。此刻,两人正在进行密谈,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山田所说的那位值得信赖的前辈。

    蓄着络腮胡的会长从大门进入,身后的秘书为他提着公文包。会长在指定的地方落座。桌前镶有金边的席牌,彰显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会议厅的后面,有一群陪审团。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组织,好像是战败以后,美国人带来的“洋货”。陪审团不是官员,一般来说,是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名流、艺术家、富商之类。不过这里的陪审团制度还不算完整,他们不发表任何评论,基本不干涉审查结果,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请各位入座。”裁判官的助手维持住现场的秩序。

    小职员们拉开会议厅的窗帘,但窗外依旧阴雨蒙蒙,无法给室内增添更多光亮。索性重新拉满,开足电灯。整个会议,笼罩在“人造”的光亮之中。

    “日前,体育协会会长的贪污案件有了结果,经监察部门的审核,是其曾经的下属有冈先生假借其名义行贿而谋取的利益,涉及金额重大,原定于今日转交给司法部门……”看样子,会长的疏通工作已经落实得相当到位了。也没人细想,有冈作为关工大的一员,明明是假球事件的受害者,如今却还要因为博彩的赃款背锅。实在是可笑至极。

    “但第一次审核后,有官员对此事件提出质疑,于今日一并审理。”助手朝山田的那位前辈做出邀请的手势,后者起身鞠躬,会长与他对视了一眼。

    那位前辈坐下之前,又指了指邻座的山田。“这位是山田先生,有冈先生的大亲友,据说,握有本次事件的重要证据,今日将配合我一起进行审查的工作。请各位多多关照。”山田桌上的席牌仅仅写着“被告亲友”的字样,相比高级官员的席牌,看起来朴素很多。也是,山田这种小官员,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级别的审查的,只能以相关者的身份出面。

    “第一次审查的资料已经相当充分,舆论也已基本定型,有证据的话请尽快递交,不要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裁判官只想走个形式而已。

    那位前辈站起身,“资料是否充分还有待考证,至于舆论,是被某家主流报社所左右的。目前还未登载实证,若始终未登载更有力的证据,舆论的走向迟早会发生改变。”

    “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会长回答他,“来说说您的疑惑吧,第一次审查中的哪个环节,您觉得存在问题?”

    “我对第一次审查暂时没有疑问,我的疑问,在第一次审查之前。现任体育协会会长,对您本人的调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偏偏在上周的宴会以后才伸冤,让大家误解了您这么久?”前辈询问道,“当然了,可能是为了得到同情,为了打败我,而续任会长的职务,或是为了更高的晋升。”前辈自问自答式的发言,让会长的脸上有了几秒钟不自然的微表情。

    “但倘若是栽赃,就是另一码事了。”前辈话锋一转,“或许是宴会上,有冈先生说出了曾经的上下属关系,让您突然之间萌生了想法……”

    “您的诽谤,是否存在依据?”会长询问道。“他告诉您的?”眼睛扫过有冈,后者低下头,没有给予眼神上的交流。

    “这个暂时没有。但是,我听有冈的亲友说,有冈先生在1940年奥运准备期间,担任的是引导员的职务,从未担任过您的下属……”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各自议论纷纷。似乎从看到穿高级西装的有冈开始,就对他担任官员一事深信不疑。

    “这件事无需怀疑,这里已经收到了会长递交上来的,有冈先生的临时公务员简历。”裁判官说道,“并且就在几分钟前,某知名报社也已经登载了同样的内容。”果然,文秋失去了赃证的照片,只好登载我们留在办公室里的简历。

    “我听说过一个谣言,”前辈说,“会长为了这张简历,于一周前,去过档案室。”

    “这不是谣言,我确实去过,毕竟是十五年的事了,但凭口证是没有说服力的。简历封存在档案室,我倘若不亲自去一趟把它调取出来,我递交上去的又是什么?我凭空捏造出来的不成?”会长倒是承认了他去过档案室的事实。也对,就像他说的,不承认,只会招来捏造证据的嫌疑。

    “确实,我还正有这种怀疑。谁知道那天您和有冈先生一起前往档案室,是为了调取一份真实存在的简历;还是为了威胁有冈先生,在一张空白的临时公务员模板上,填写出一份对您审查有利的简历?”前辈勾起嘴角。

    “您可真有意思,还以为您发现了什么呢。尽是开这种恶俗的玩笑!我自己的下属我难道认不出?这种东西需要花您那么多精力去考证吗?有那点时间怎么不挖空心思在第一次审查环节找出点漏洞来!”

    “够了!”裁判官听不下去了,“您不是说有冈先生在赛事期间担任的是引导员的职务吗?正好档案室也在这幢楼里,对吧?”裁判官看向在座的县长,小胡子的县长点了点头。裁判官向助手发出指令,“你和县长一起去看一下,‘引导任务’的那个档案柜。”

    “等等,”前辈说道。看到他这样有失底气的呼喊,会长脸上有了几分轻松的神色。“请将‘礼仪事宜’和临时公务员的档案柜一并查看。鉴于一周前会长开启过临时公务员的档案柜,为了调出有冈先生的简历,或许,也挪动过其他人的简历。我来问一下会长,请能否描述一下您离开之前档案柜中的情形?比如,简历有多少张……哦,只是为了预判。”

    “我只开启过临时公务员的档案柜,里面二十四份简历,对应二十四位临时公务员。但为了回答第一次审查种可能会被提到的问题,我将所有简历全部调出。如今,有冈的简历,已上交至裁判官处。我身边还有二十三份。”提到这些数字时,会长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说起来,当年为了方便县政府和体协查看简历,所有简历一式两份。原来,一张在文秋那里,另一张就在裁判官这里。(是否存在复印件,未知)

    县长和助手两人离开会场。

    “趁他们回来之前,我们稍作休息如何?”裁判官提议道,“不过待他们回来,一切也成定局了,有什么疑惑,趁现在说出来也无妨。”裁判官看向两人。

    前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目前资料看,临时公务员是唯一证明有冈先生与会长先生共事过的有效证据,之后有冈先生再未参与过任何政治活动;之前的资料都称有冈先生假借会长先生的名义行贿、贪污,倘若有冈先生确实参与的是引导任务而非临时公务员任务,之前的一切审查是否有必要推倒重来?”

    “是,”裁判官回答他,“若真不是临时公务员,两人毫无交集,何来假借上司名义一说?”

    会长点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向前辈,“适可而止吧,您要说有冈先生曾担任的是引导员,我懒得反驳,但倘若他不是临时公务员会,会存在另一个问题。

    当年,临时公务员要招二十四名,是综合多方面给出的规定,上级层面众人皆知。没有了有冈先生,岂不只剩下二十三人?人数上有出入呐。”

    形势开始向不利于我们的一方推进……

第107章 ☆B君篇☆ 再现危机

    本篇为b君篇,接下来数章均主要为b君视角。“#”区分视角。本系列从102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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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您旁边这位山田先生。不要嘴里瞎念叨些什么,有失礼仪。”会长提议。

    山田低头致歉。

    错了,我之前想的不对。

    等我观察到山田的口型时,我察觉到,和前辈的发言基本一致——这是山田写给前辈的台本。我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几个回合,比如,完全没有必要去查看‘礼仪事宜’和临时公务员的柜子,只需查看‘引导任务’的柜子就足够了,但前辈还是强调了一番;而会长之所以会提到简历数目的问题,是从被问及离开之前档案柜中的情形而得到的启发。

    某种意义上说,从审查一开始,就在进行引诱性质的试探。

    前辈反驳道:“人数上没有出入,临时公务员依旧是二十四人,除去有冈先生,另外有一个人。他参与过工作,但没有填写相关简历。”

    “还有这样的品种?”

    “冈本圭人。”前辈说道。

    有冈猛地回头,惊讶地看向山田。

    前辈的这句话,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可能是因为在座的不认识冈本。但陪审团中,有一丝轻响,应该是一位陪审员身体离开椅背、用力坐起身的声音。

    听到这样的发言,我心里也是一惊。这两人在胡扯些什么?

    “这位冈本先生,原本确实是临时公务员,但他被体协送至校对科参与了文字检查的工作,所以任何一个档案柜里都没有他的简历。由于是体协内部的非正式调任,校对科方面也没有将其视作正式员工,从未给他发过一天工资。”

    我强忍住脸上的笑意。是的,任何单位都害怕这样的“黑户”,从头到尾都是一笔糊涂账,没证据能证明他,又无证据能否认他。感谢冈本那胆小的个性,没有为自己据理力争,给我方增加了一个筹码。但是呐,山田,你这样欺负冈本,他知道了会难过的吧~

    又听到陪审团那块传来后背重新靠回椅子的声音,这一次我看到了那个人。

    是一个中年男子,微长的头发被束成小小的辫子,我并不认识他。但他的眉眼,与冈本圭人有几分相似。他靠回了椅背,但目光中依然有几分紧张和困扰的神色。

    “我不认识你所说的冈本先生。”会长说道。(会长那是真不认识!)

    会长继续说,“有他的照片吗?或者,条件允许的话,让他来这里对质?”他瞟向前辈,“还是您又要说,他已经在战争中离开了这个世界,给我来个死无对证?”

    “我已经安排人去叫了,不要说这样没礼貌的话。”前辈说。“按您的意思,倘若下属站在您面前,您就能认出他?像在宴会上认出有冈先生那样,认出那位冈本先生?”

    “我觉得没有问题,前提是,他确实是我的下属。”

    “那好,我身边这位山田先生,您为什么没有认出他呢?他也曾是您的临时公务员啊!”

    四周又炸开了议论的声响。是的,自己的下属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有一种被下属背叛的滋味。如此大的反应,使得会长都没有办法去掩盖自己的疏漏。会长立即与其秘书低声交谈了几句,秘书打开公文包,我看到里面装着临时公务员的简历。秘书翻到了山田的简历,并且拿着照片与山田本人仔细比对一番后,与会长对了一个眼神。随后,秘书悄悄地把简历藏了起来。

    “你身边这位,竟然也曾是临时公务员?”裁判官诧异地询问前辈。后者点了点头。裁判官看向会长,“那么会长先生,你说过为了回答第一轮审查的询问,你调出了所有临时公务员简历,有带在身边吗?拿给他看看!”

    秘书递交了处理过的简历,“我们,只带了一部分。”会长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又少了一张。”裁判官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简历还给会长。“看来体协里的黑户真不少。”既不揭穿会长,也不承认前辈的辩词。虽然把对方至于坏的境地,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眼下,所有简历全在会长手上,他想捏造点什么确实还来得及。这样下去,我们这一方会被贴上弄虚作假的标签,诚信度一旦有损,对接下来的审查极为不利。

    “我确实担任过会长先生的下属。”一片喧哗中,山田站起身。“我有证据!”

    ·

    山田举起一封泛黄的信件,“这是十四年前,赛事准备第二年,我拜托给会长的推荐信。我要能在县政府中得到官位,离不开他的提携。信的内容是我写的,但底上的签名,是会长先生的!”山田把信纸张开,展示给众人。那便是不久前,他在关工大休息室里展示给我们的信。从那封信中,大家才知道了会长这号人物。

    裁判官拿着信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是会长的签名,无可否认。

    “这是我的失误,你在会议开始前,就给了他‘被告亲友’的头衔,让我先入为主罢了,这算得了什么?”会长不屑地说。

    “不过是相同的伎俩,有冈先生也未必就是临时公务员,您却强迫他穿西服出席,您不也是想让在座的各位先入为主吗?”前辈反驳道,“别因为‘山田’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就这么不放在眼里。”也是,会长可能压根没想过简历中的山田,和有冈亲友的山田会是同一个人。毕竟,这是日本前十五的姓氏,姓山田的数不胜数。

    “既然连坐在面前的山田先生都认不出,我想那位冈本先生,也不需要来了。”之前的传召,本就是个幌子。

    “大家尽可以把刚才发生的事,当作一场闹剧。”前辈提高嗓门,周围安静了下来,“但我们证明了一件事,会长的记忆,说明不了什么。希望在座的,不要相信他作为会长的权威,还是要看证据说话!会长先生,这样可以吗?”

    平心而论,会长在这一回合中是个受害者。他认不出山田而认出了有冈是完全有可能的,有冈虽然身材有变,这张脸基本就没发生过变化。实在是吃了哑巴亏。

    一片沉默中,会场的门被打开。县长和助手先后进入。

    “怎么这么久?”裁判官低声嘟囔了一句。

    助手将档案室拍到的照片,一一陈列在裁判桌上。

    “‘引导任务’的档案柜里,确实存在有冈先生的简历!”助手告诉在座的所有人。

    裁判官将两份简历对比了一下,沉声道:“有冈先生,请您当场写几个字,以及您的签名!”助手为其递上纸张,并念给他听要写的内容。随后,助手根据裁判官的指令,把纸张送去了笔迹鉴定科。

    待有冈写完以后,裁判官把两份简历展示给众人——两份内容一模一样的简历;一张上的台头是引导任务,而另一张上有政府的公章。其中最大的差别,是临时公务员的简历上,贴着有冈的照片,照片与简历的陈旧度基本吻合。引导员的一张上,则没有照片。会长舒了一口气。

    十五年前的照片,哪有那么容易获得?

第108章 ☆B君篇☆ 梅雨出晴

    本篇为b君篇结局,主要为b君视角。“#”区分视角。本系列从102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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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判官同时展示了拍取的照片:引导任务的柜子中,除了有冈的两张简历摆放凌乱,下面的简历全部堆放得整整齐齐。

    由于制造假的引导员简历,是山田他们临时更改的计划,我没有了解过详情。但现在我明白了大概。假的简历,恐怕是从档案柜的缝隙里塞进去的。人们的思维定式是,放取都得通过权限打开柜子,但对简历这样轻薄的东西来说,缝隙是足够的,无需打开。但也正是因为是塞进去的缘故,摆放才会如此凌乱。

    期间,助手回来了,在裁判官耳边耳语一番。

    “结果已出,”裁判官公布道,“两份,都是有冈先生的字迹。虽然引导员简历上的更为接近,不过偏差都在理论范围内,你俩都可以放心了。”随即把目光转向前辈,“如今除了照片以外,还有一个疑点——摆放。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有冈先生的引导员简历,摆放得如此凌乱?怎么看,都是动过的吧?”

    “确实动过了,会长先生。”前辈说道。被突然点到名的会长愣了神。

    “而且不得不动,”前辈补充说,“因为照片。”

    前辈在会长惊讶的神情中娓娓道来,“要伪造一张临时公务员简历,并不困难。您手上握着有冈先生,胁迫他写一份,即可通过字迹这一关。但十五年前的照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您需要打开‘引导任务’的档案柜,把照片从上面揭下来。而就在您取照片的时候,看到了他做引导员的简历。这两份的内容之所以会一模一样,即是您让有冈先生誊抄的结果!不信,可以摸一下引导员简历贴照片的位置,上面必定有胶水干掉的痕迹!”

    “开什么玩笑?”会长不可置信地喊道,“一样有被动过的痕迹,凭什么说是我动的,很多人都可以!”

    谢天谢地,位高权大的会长,用惯了权限,没有考虑过缝隙里塞纸的可能。

    “适可而止吧,”沉默了许久的小胡子县长说出了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自您上周去过档案柜以后,我们加强了对它的管控。包括临时公务员在内的那一整排的抽屉,我们都拿蜡油封住了锁孔,盖上了日期。除了您,没有人动过!会长先生!”小胡子连珠炮般的发言,不带一丝喘息,“还有裁判官先生,正是因为我们要揭开上面的蜡块,才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请原谅我们!”

    裁判官皱着眉头喝令全场安静,缓缓开口,“确实存在疑点。”

    “但有冈是我的下属这件事,千真万确!”会长做了最后的挣扎。

    “凭什么?”前辈质问道,“凭您的记忆?凭一张虚假的临时公务员简历?还是凭有冈先生在宴会期间与您的叙旧?如果您执意要将宴会上酒过三巡的有冈先生的证词,作为唯一证明他是您下属的证据,我乐意奉陪到底!!此外,山田先生手中还握有本次事件的重要证据,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

    会长不说话了,我能够理解那种心情。不是因为下属一事,而是仅仅下属一事都能如此搬弄是非,赃物的伪证,他更加没有信心了。

    裁判官开口道,“在这之前,山田先生,”他扬了扬手中泛黄的信件,“刚才我也派人调查过了,”他瞥了一眼助手,“你也是在任的官员。你身为官员,工作期间为了这等私事离开工作岗位,在办公场所也未着正装,实在是救友心切啊,我是不是也该向你上司反映一下?”

    “我也有难言之隐,”山田站起身,走到有冈身边。脱下了自己的随大流的外衣,盖在有冈身上,同时,慢慢解开有冈身上的西装。“我在我大亲友家过夜的时候,把西服和公文包落在了他家中,谁知第二天就被监察部门给搜去了!公文包倒还没事,可如今六月,正值梅雨,晾晒衣服也是件困扰的事啊……”“哗啦”一声,将西服披在自己身上。

    要说山田和有冈两人的个头,我跟了他们那么多年,至今没区分出一个高低。过去有冈也曾是个瘦小伙,所以当年两人的西服都穿一个尺码。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山田的身材一直保持得不错,此刻的山田更像是这件西装的主人。这一举动,一并抹去了在有冈住所中搜出西装和公文包的事实。

    看着穿西装正合身的山田,前辈不禁朝着会长发出讽刺,

    “虽然‘冈本’和‘有冈’只有一字之差,还请您下回,认准了下属,再坑!”

    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我溜出了会场。山田的证据,应该就是取证组拍到的照片了,此局已稳,我也无需再担心下去,提早赶回去为妙。

    一出会议厅,整个视野都敞亮了起来。雨已经停了,窗上的残滴折射着明朗的阳光,大楼外的台阶,也被映照得熠熠生辉。

    不出一个小时,穿着西装的山田带着穿着随大流外衣的有冈,从楼里向我们走来!那种尖叫,那种欢呼,胜过任何一次赢得比赛的喜悦!山田在会议上作战,这些没有机会亲临现场的队友,也同样在背后默默祈祷。几个小时的煎熬,瞬间化为慰藉……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又紧张了一整个上午,有人提议回去稍作调整,晚上回关工大好好聚聚,得到了全员的响应。众人于政府办公楼门口解散。

    ###

    山田返回办公区域,刚散会的几位高级官员与他擦肩而过。“忘恩负义”、“趋炎附势”等的字眼从他们的口中说出,山田低下头,迅速地避过。待避开众人后,山田回忆起了中场休息时的情形。

    他私下拜访了蓄着络腮胡的会长。

    “有冈先生的事,请您放弃吧,证据的事,我想与您和谈。如果我在下半场会议上,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证据,只怕会长您会更加难以脱罪。”山田把取证组拍得的照片,一张一张清楚地展示出来。

    “原来不是虚张声势啊。”会长苦笑道。

    “如果您愿意在下半场会议上承认,之前的事只是一个误会,并就此放过有冈先生,我不介意真的虚张声势一回。”山田说道,“证据公布之前,解释成误会,这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我拿什么作为交换?”

    山田摇了摇头。

    会长对身边的秘书苦笑道,“你看,现在又来卖人情给我,真是后生可畏啊!”言辞中,满满都是讽刺。

    “并不是想卖人情,”山田纠正了他的说法,“我来参加会议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搭救有冈先生,从未想过要扳倒您。您所做的任何事,作为您曾经的下属,我有责任保持沉默,但您,唯独不能伤害我的队友!”

    ·

    事后,除《文秋》以外的各大媒体,都报道了这一事件的大致经过。面对蜂拥而至的记者,会长承认了第一次审查存在误会,还了有冈清白。但当记者提到山田作为低级官员也意外出席会议时,会长给出的回应是,不过是救友心切云云,省去了山田站在对立面、挑战他的行为。记者虽表示疑惑,但由于是本人的说辞,也没有过多提问,便把目光放在了贪污事件的后续发展上……

    ###

    “老爸!这里!”队友们离开政府办公楼时,冈本正在朝楼里招手。

    被他唤作“老爸”的,正是我在会议上所看到的陪审团中,束着一个小发辫的男人。

    “怎么样?审查是不是很精彩!!”冈本一脸兴奋地问着父亲。说起来,冈本父亲是名商人,拥有不小的资产,也确实有资格坐进陪审团的位置。

    “近乎是完美的。”男人回答道。

    “我就说吧,我们家山田可厉害了!”冈本对山田的崇拜从未减过半分,“给我说点细节!”

    男人点头同意,但又皱起眉头,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圭人啊,有些事我也得告诉你……”

    原本还想继续跟踪,却被我相方叫住,说是jonny方面来了急令。只能作罢。

    冈本父亲可能并不清楚儿子在赛事期间工作性质特殊的事实,但他的愤怒,也情有可原。倘若山田没能打赢这场官司,冈本极有可能被卷入是非之中。

    为了一个目的,不得不牺牲掉很多珍贵的东西,山田,你是不是一直在做这样的抉择?

    ·

    不过好在圭人似乎并没有太受父亲的影响,不知是父亲没有多说,还是比起父亲他更加相信山田,在夜晚的聚餐上,他没有对山田表现出困扰的神色,与大家一起尽兴地喝酒聊天。

    大家都争着抢着告诉有冈昨晚究竟有多么的扑朔迷离,比我看到听到的还要“扑朔迷离”,姑且当作酒精作用下的跑火车吧。

    “你是没在我这个组,不知道山田在得知计划有变之后,多会随机应变!”我相方对我说道,一边朝我使眼色。我们也得在这种氛围下,说点与大家合拍的话。

    “得了吧,你是没去酒吧,不知道中岛有多能干。”我和他对了一个来回……

    山田是晚些时候到的,身上还是上午的官服,好像已经是喝过酒了的样子。大家随意问起原因,山田解释说,昨晚说过要请加班的下属喝酒,不能食言。看他已经不胜酒力的面色,大家劝他不要勉强,却见他摆摆手,说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陪着大家一快儿喝。

    “真的太感谢大家了。”有冈在聚餐中几度落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我……大家竟然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哪里没有存在感啊?应该的,队友嘛!”大家拍拍他的肩。

    “这一回离家出走,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哦~”知念笑着对他说。

    有冈使劲点头,大家也开心地附和着。

    “啊,不好意思哦,我把大贵以前的事情,也全部告诉大家了~大家全都知道咯~”知念得意地眨眼。

    “这样啊,”有冈释然地笑了笑,(他也只能释然了)“那大家也知道我和你以前就认识的事了?”

    知念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知念,有一件事,答应我好吗?我知道,你在来jonny以后,有意避开我,自认为我看到你的话,就会连带着想起以前不愉快的童年。但你不知道,我其实健忘得很,你不用刻意这样!”

    “一定~一定!”知念也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其实在他谈论起有冈的往事时,我已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忧伤。明明是对自己来说很珍贵的人,却因为害怕伤害他而选择远离他,是很痛苦的事吧。

    “诶,不对,是你自足多情,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你哦~”醉酒的小恶魔,反应慢了半拍。

    “知念~你怎么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八乙女红着脸嘲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薮还趁机补刀。

    某种意义上说,酒精的作用,让大家变得更加诚实。

    “呐,大贵,昨天,你对我们说,有什么喝酒的诀窍,要告诉中岛,现在能说了~”

    “啊,我特别有兴趣!”中岛叫道。我们这一桌人,好像就中岛没有喝酒,果然上次醉酒的恐惧,一直延续至今。

    “喝酒的诀窍呐,”有冈神秘一笑,“喝酒的时候,点梅酒不就好了?那种糟糕的味道,我才不信你会喝到醉呢~”

    “什么嘛~”薮不满地反驳,“就有冈你一个人讨厌梅子好吧?!”

    “诶?那中岛怕是真的喝不上酒咯~”昨天还是小酒保的伊野尾正满意地调侃道。

    ……

    那晚聊了很多,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大多意味不明,没有什么侦查的价值。

    我和我相方也喝了不少,正趴在桌上浅眠,但早年严苛的训练,让我们有了即便被灌下很多杯,神志依旧能保持清醒的能力。

    正想离席的时候,听到山田紧紧攥着已经睡着了的有冈,喃喃自语,

    “有冈,没事的……我一定……一定,会救你的。”

    山田今晚真是喝了不少,在我印象当中,他从没如此醉过,

    “会救你的,谁也不能……不能夺走,我的队友。谁也不能……所以,不要……害怕,龙-太-郎。”

    ·

    此刻,意识尚存的,除了我和我相方,应该只剩没喝酒的中岛了。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山田,好像在努力回忆点什么。

    山田在睡意朦胧中,调整了一下睡姿,身上携带的小物件坠落下来。细微的声响,也教愣神的中岛清醒过来。

    他又重新端详了山田一番。一身西服,领带还整齐地束在胸前。

    印象当中,谈到山田的工作,十次中总有九次,中岛的脸上会露出不爽的神色。这次也不例外,但似乎温和了些许。可能他也意识到,没有这样的官职,便不会有今天,有冈顺利脱险的结局。

    他弯下腰,摸索山田掉落的物件,是一本日记本。

    里面松松散散地,夹着一封边缘被火焰灼烧过的信。

    中岛的目光停滞在了信的开头……

第109章 ☆山田篇☆ 安能两全

    以下三篇为山田篇,主要为山田视角。内是书信内容,接108章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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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裕翔,倘若,你有一件事追悔莫及,你将如何弥补?

    呐,裕翔,倘若,令你追悔莫及的事,关乎你的同期,你会有何抉择?

    呐,裕翔,倘若,只有1%的可能,你是否愿意去相信……

    昭和10年,秋季学期的最后一天,独自乘坐昭平线回家的山田,把信纸铺平在日记本上,打开钢笔。

    写给中岛裕翔:

    我不知道这封信给到你的时候是何年何月,但这封信写在我们高二那年的冬季,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距离职位更替,已经过去半年了。放学路上没有你的半年。

    不久前,我经历过一场至今想来,依旧脊背发凉的噩梦……

    同伴们围坐在篝火边,笑话着捡柴都会迷路的冈本,倾听着社长们抛出话题,畅聊着各自理想的未来。那似乎是成队以来少有的,全员到齐而又无外人在场的集体活动。大家都在努力地炒热气氛,避免谈论伤心的话题,一心期盼着最好的结果——

    但那只是因为你们没有被带进过jonny校长室隔壁的那间会议室,没有亲眼见到龙太郎被一群jonny理事会的领导们训斥盘问的场面:

    几十双手对他指指点点,几十张嘴尽说他的伤风败俗。没有一个校领导,过问他小小年纪便被赋予校队重任,会不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没有一个校领导,过问他在训练晚归的回家路上遭遇抢劫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校领导眼中的他,只是一个让学校背负上了坏名声的“罪犯”,恨不得立即就与他划清界限,最好生来就跟jonny没有半点关系。

    自始至终,都是结果早已明了的判决。罪犯甚至失去了辩护的权利,连律师都不配拥有。我作为当时在场的人,被他们扔在角落,时不时地被拉来确认几桩细节。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个“森本君他不是故意的”,多少个“他也只是一时被冲昏了头”。但没有人理我,我说的话,在这些理事会领导的耳中,连虫鸣都不如。

    也在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龙太郎注定是要被开除。我们的团队,注定会有残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就连社长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社长让我们集体给校方写检讨书,请求减轻处分,可是这并改变不了什么。薮和八乙女确实是我们球队值得信赖的前辈,但他们也是经校方认定的组织者,习惯了求稳和服从的生存方式。这在平和时期非常有效,但倘若校方执意赶走龙太郎,企图用“听话”的方式化解危机,实在太过理想。

    “我的理想是,早日被选进市队!”

    在我无处倒苦水的时候,中岛裕翔,你还来了这样一句。

    ——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实力,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平时电车上说着“想进市队”倒也罢了,你的梦想我一直都很支持,虽然让我这个还没踢进过几个球的人不太好接话也算事实。

    但是,

    龙太郎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总想着自己怎么被市队选拔,难道不过分吗?我相信你是我们队称职的前锋,但抱歉,我从不认为你是我们队称职的leader!

    都已经是23人的校队了,以团队的形式一起努力难道不好吗?

    我之所以会有如此强烈的想法,或许也是因为,足球队,是我来到jonny中学后第一个加入的集体吧。我知道我们的很多队友,在进入足球队之前,都曾是其他社团的成员,有的甚至待过三两年,比起校队,他们可能跟那些社员更有感情。正是因为我对于社团几乎没有多少印象,所以我对于球队的情感,可能比任何人都深。

    “市队、市队、市队……”

    越气越睡不着。

    偏偏是这样一句,反倒提醒了我。倘若我们当中的一个人,能以个人的名义被市队所选拔,从而将整支队伍带入市队,龙太郎不就可以躲避被开除的命运吗?即便不能,如果个人能在高中生联赛中崭露头角,带领团队获得佳绩,进而使集体获得社会人士的认可,球队就有机会被俱乐部之类的组织收购。只要我们为龙太郎保留空位,等到脱离jonny的那一天,我们就能把他带回来!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既然中岛这样一路前锋走来的人,内心不装着团队,那么我要想实现计划,我就必须得成为球队中最有表现机会的那一个。也就是说,中岛,我要取代你的位置。

    想到这一层时,我也彻底失眠了。

    别说偏爱你的女教练会不会给我一个挑战你的机会,就算我刻苦训练,超水平发挥,我也没有勇气朝一个每天跟我乘同班电车一起回家的人宣战。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如同失了魂一般,被知念一搭肩膀,惊得一头栽进河里——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我又是只旱鸭子,一时间不知道困倦和恐惧究竟是哪一个占了上风,隐约看到你第一个冲下河来救我,朝我送来你的手臂。不是我不领情,只是那一刻我真愧于碰你的手,只敢抓紧你的衣服,便在水底一阵乱摸。

    上岸后,你跺我的那一脚我不怪你,要是你知道了我当时的想法,你恐怕是不会只跺我一脚的……这只是一种假设,裕翔,假设。我知道你只跺了一脚,切莫当真,怕你当真。

    知念的直觉很准,我的心事已被他察觉了一二。

    虽说之前没有与他有过深交,但意外的,我和他之间存在共鸣。相处中我才明白了原因,原来,足球队对于从未参加过其他社团的知念来说,亦是唯一的归宿,所以,他也希望能够做些什么。

    ·

    于是,便有了你我熟知的“第二前锋选拔赛”。

    知念负责策划,我负责取胜。当初只是想取得第二前锋,但我清楚地意识到,这已经是我距离计划的开启点,最接近的一次。休息室里,我紧张到手抖,不明缘由的高木担心我会弃赛,还鼓励我说“都已经决定了的事,就坚持去做吧”。我权当鼓励接受了。

    凭借先前没日没夜的训练,我成功击败了高木和有冈,这两位第二前锋的候选人。在那样极度兴奋的场合下,我终于喊出了内心操练过无数遍的挑衅:

    “我们输球,不是因为缺前锋的问题,而是现任前锋存在问题!”

    话一出口,其他队友都被我吓到了,你看上去也有些发愣。但你终于,还是选择了迎战,一如你平时无所畏惧,为尊严而战的作风。

    起初,我也知道你没有认真应战,可能以为我只是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但在我几次三番不顾旧情、女教练吓得连连吹哨的猛烈撞击后,我感觉到,你是情感崩溃在了体能之前。

    你认真应战了,但你力不从心,你用衣袖抹掉额角的汗水,你尽是对自己感到不满。但你唯独没有朝我投来多余的目光,没有质疑,为选拔赛准备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我,与本不该上场却临时受命的你进行如此激烈的对抗,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角逐!

    “山田,你确定要取代中岛的位置吗?”

    做个第二前锋难道不好吗?

    我不敢直面女教练的眼睛,装作累得抬不起头,嘴里强调不做让步。随后,我获得了我想要的“基石”。

    ·

    也许是从未想过一切进行得如此顺利,我竟然还没走出学校,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知念确认计划进度,没意识到几米开外,女教练可能还没下班!慌慌张张地逃出学校,不知道被女教练听到了多少。

    “以后有关计划的话题,绝不轻易再在人前开口。”

    黄昏的校园外,我和知念做下了这个约定。

    我把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方才划下横线的写着“夺取第一前锋”的条目,突然意识到,这个计划,已经彻底开始了。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吧。”

    完成的仅仅只是第一步,之后的路,愈加艰难。不仅如此,还可能会遭到女教练的针对。不知是对决后身体的疲惫,还是对前途感到渺茫的无力。

    “山田,如果你选择坚持,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知念的这句话,至今响起在我耳边。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愿意相信险招迭出的我。但就凭他这样一句话,我得到了振作起来的力量。

    对不住了,中岛!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倘若你没有能力成为球队的羽翼,那么便请你安分地处在羽翼之下!

    之后的责任,无需你承担。

    我们的团队,从此,由我守护!

第110章 ☆山田篇☆ 道阻且长

    此篇为山田篇,主要为山田视角。内是书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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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盯着信纸上写下的几行字,沉默良久。

    计划中有知念的参与,生怕中岛迁怒于知念,而迟迟没能把心中所想赋予纸上。终于,下定了决心,提笔继续写道:

    ……整个上半年,发生了很多,我也有自己的计划,并且在完成之前,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三言两语也无法明说,总之,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等到计划实现,便是给你这封信的时候。倘若那时你想问,我定会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但最近,我也一点不轻松,你且听我诉诉苦。

    成为新前锋的我啊,忙碌着,也迷惘着。一方面,为了防止你把前锋的位置抢回来,我很不择手段地拉拢除你以外的所有人,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叫过我一句leader。还不及当年的你风光呢,有没有心理平衡一点?

    还不止呢!另一方面,我还得提防飞来的横祸。你知道的,女教练把我调去了其他学校,还是长期合同。如果我真的被调走了,我的努力会全部白费。不过也庆幸被调走的是我和知念,要是换成个没那么机灵的、像冈本这样的,我估计还得多费一番周折想想怎么把他搞回来。今天他被关在器材室的事,真的好险!(笑)

    前不久,我刚拒绝了市队的招人。只有我假装不答应,才有资格开出更高的条件。他们说两个月之后会再来,但我也害怕着他们就此不来了,我心里也在赌。而且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听队里的几个前辈说,他们好像一毕业就打算退出校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市队的教练没有在这之前回访,我也会非常困扰。但这,又是急不来的。

    让我最绝望的一次,大概是校方把新人引入的那段时间。校方带来的新人,自然是填补空缺用的。他刚到的那段时间,自称是临时球员,不会在球队呆太久。虽然现在来看,他是把jonny当作跳板,把市队作为了最终目标。但当时的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他想留下,谁都阻止不了。

    这样下去的话,他将毫无阻碍地成为正式成员,时间久了,大家连同我,都会去接受他。计划会被渐渐遗忘,就连第二前锋选拔赛,都会变得没有意义。那段时间,我一度怀疑过自己的做法。

    但我想,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便没有了回头的路。我更应该做好我能做的事。既然市队已经对我产生了兴趣,我至少应该努力一下,把你们带进市队。这就是即便我被派去了其他学校,也要拼命回来的理由。这一切的一切,直到跳板新人离开,我才松下一口气,原来计划还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有着这么多的麻烦事,但我拒绝市队的那一天,我们打架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让我有点开心!你知道吗,那是第二前锋选拔赛之后,你第一次同我吵架,准确地说,是第一次同我面对面地说话!你不知道,那天你跟我打架,我心里有多高兴!你骂我摆架子,还骂得特别难听,但我其实完全没生气!你还是有点在意我的,我就觉得足够了。

    你知道吗,我最近在很努力地练习那种我刚来校队时踢得很怪异的球!左飘右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下坠,被女教练戏称像吊桥的那个球。在去其他校队的日子里,优马告诉我,这种球如果能踢好,会成为令人防不胜防的决胜招数!如果我练出了这种球,我的筹码会增加,市队一定会为迫切地想得到我,而仔细斟酌我任性的要求!

    我一定可以的。

    中岛,等到计划实现,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告诉你,比如我还要付诸于行动的事,比如我还未写尽的忐忑的心情。好希望能像以前那样,我们坐一班电车回家,你坐在我旁边,听我讲我的那些烦恼。哪怕你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讲给你听。

    嘿,这么一想,岂不是倘若我的计划实现,我们就应该都在市队了!你想进市队的愿望,不也算实现了?虽然不是以前锋的身份。但你只说你的理想是进市队,可没说进市队以后做些什么呀。我是不是还有点狡猾……

    “乘客您好,您乘坐的昭平线,已到终点站。请全体乘客……”

    呵,中岛,没你在的放学路,都没人提醒我下车咯。

    山田苦笑着将信叠好,夹进笔记本。跟随指令,走下电车,继续踏上布满荆棘的路途——

    ·

    不久后,市队的老师如约而至。

    市队为维护自己的尊严,收下了同jonny一决胜负的战书。而熟知市队热衷于招生有自我表现机会的球员的山田,把重心放在了后卫,竟取得奇效,终是成功将球队带进关工大。在前往横滨的火车上,轻轻划去了日记本最后一页,名为“脱离jonny”的条目。

    起初分组的时候,院长就私下问过山田,为什么球队只有22人。教练确实不想拆掉jonny组,但不代表院长不想凑满23人。山田微微低头,反用jonny校长临行前所给的“禁止jonny学校毕业生与其他人组队”的嘱咐,谢绝了院长的擅自加人。院长说,缺一名球员,对球队相当不利。山田表示,这个不利,由jonny自行承担。

    他深知初入市队的自己,不能提过分的请求。

    这之后的一年里,他有意走近院长,甚至不顾外人嘲讽地,为其站队,讨其欢心。白天勤于训练,夜晚忙于应酬。院长喜好社交,便跑遍所有院系,为其联络人际;院长喜好麻将,就入门各式玩法,为其“出谋划策”。早出晚归的作息,也一度让同寝室的中岛感到担心,几次三番地上门要人,甚至搬出jonny这尊大神。院长终也有所忌惮,不敢一味久留。山田面露为难的神色,任由中岛拖拽离开,在院长看不到的拐角,悄悄回握住了中岛温暖的掌心。

    大二秋季学期的时候,山田向院长提出了想加进一个人的请求。他也自知矛盾,小声解释道:“一年下来,确实体会到了22人的不易,替补顶班的时候,好像确实比其他队辛苦。当时把人数定位22的我,实在是太过鲁莽了。”

    这又是一步险招。

    jonny队在经过大一的夜训以后,取得了颇高的成效,打败丁队已经不在话下,对战丙队,都没怎么吃过亏,几乎是稳定在了第二名的排位。这个时候说什么“22人的不易”,是会让人怀疑的。

    “那你想把谁调进队伍?”许是看在人情的份上,院长没有翻脸。

    “大家都相处一年了,其他球员在各自的队里也熟悉了同伴的踢法,有了感情,这样做,恐怕不好。”山田偷瞄院长脸色,调整措辞。

    “哼,你倒是有趣,”院长没在生气,“你想怎么样?是不是真的缺人到要从大街上随便抓一个过来的地步?”

    院长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需把龙太郎,变成那“大街上随便抓到的那个人”就行。

    山田没有细说森本与jonny队之间的联系,只称对方是一名优秀的球员,目前身上没有合同,出入自由。之后,他也多次在气氛轻松的场合跟院长提到次事。希望能够申请到一个体育学院的名额。从院长的只言片语中,他意识到这并不难办。一方面由于政策因素,工业大学本就在扩招;另一方面足球运动员存在欠缺,招大量退役棒球手实际上也是无奈之举。只是院长觉得麻烦,明明从其他队调一个人过来就能解决的事,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

    “要不,我们先让龙太郎过来,跟大家训练上一段日子,再申请名额?或许院长看到人之后,会更乐意做这件事。”知念私下里提过这样的建议。

    “不行,”山田摇摇头,“要是院长到最后也没有给名额,会给所有人带来加倍的伤害。毕竟现在正式成员已定,招的只是替补,院长不当一回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必须确保有这个名额,我才会去找他。”

    之后,便是明治神宫外援竞技场上,“元日决胜”(全国联赛总决赛)的观摩。

    队友们坚决不接受调人的态度,让山田看到了希望。也借大家的反应,他给了院长“从其他组调人过来,完全不可行”的暗示。他在和院长出去细谈的时候,向院长保证,自己要找的人,jonny队一定会接受。

    在不太能伤和气的新年之际,院长终于答应了请求。

    山田知道自己这趟谈话回来以后势必会遭遇大家的鄙视,只是冈本一味想证明他清白的言辞,让他差点就要说出多年以来的夙愿。但他还是打算再晚一点说,等到把人真正带回了,再让大家更真切地感受重逢的感动。

    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在三月的第二个星期,山田得到了名额申请成功的消息。周日上午,知念从副社长那儿借来了龙太郎曾经的6号球服,两人一同乘上了回小城的火车。

    在战争尚未严重影响人们生活的日子里,球队还与龙太郎之间有过少量的书信往来。

    因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球队很少再与其聊有关足球的话题,唯一提到过的一点,是jonny队至今仍是22人,空缺的位置永远为其保留。龙太郎给球队回信说,少一个替补会增加球队的压力,还请他们赶紧补上。倘若还需帮助,定会在所不辞。

    相互关心对方的球队,是山田最喜欢的所在。

    邻座的知念,瞄着手捧文件的山田,把头故意扭向车窗。

    “你笑得那可真叫一个欢。”是啊,山田此刻的笑容,澄澈得像天使一样。

    “你都把那张敲好了章、只等龙太郎签字就能生效的文件看了好几遍啦,眼里都没我啦。”

    “龙太郎有这样的同期真好,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就像被婆家赶走的小媳妇,非得要明媒正娶地迎回来……”

    面对这样醋意横飞的知念,山田悄悄凑近他的耳朵,“如果有谁敢把我的知念夺走,我也会拼尽全力地带你回来!”

    汽笛声响,火车悠悠驶进小城——

第111章 ☆山田篇☆ 一步之遥

    此篇为山田篇,主要为山田视角。内是书信内容。

    ————————————————————————————————————

    呐,裕翔,如果最后,就差那1%,之前的99%是否还存在价值?

    昭和十三年,三月的第二个周日,夜晚十二点。

    小城不比繁华的大城,这样的时间,已经陷入了沉寂。路上找不到行人,微弱的灯火也显得格外罕见。

    这一晚,山田在知念一句“难过的话,就来我家”的邀请下,选择了留宿。为了不打扰同伴休息,他点燃了一支蜡烛。桌上还有一张敲过章的、只要签名即能生效的关于体院增加名额的申请材料。但申请资料上,没有任何的签字。

    山田茫然地打开日记本,思绪飘回几个小时以前……

    ·

    “这里人好多啊,知念,看好球服。”火车刚下站,山田便绷紧了脑中的弦。

    小城似乎不同于往常,月台的告示栏上、杂货店的门帘上、寺庙的护符上,不是征民兵的宣传单,就是求武运的祈祷词。本该是学校招生季的日子,街上却处处都是穿军装的新兵。操练的口令此起彼伏,骑马的宪兵四处巡视,显得穿关工大校服的两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两人加快步伐,直奔目标。凭借山田中学生时代的记忆,搭乘昭平线,又根据龙太郎信封上的地址,摸索到门牌,按响了门铃。

    山田平复了一下情绪,拿出文件,与龙太郎的母亲道明了此行的来意。

    “原来是这么回事,”穿麻布和服的女人端详着文件,双眼被遮盖在老花镜的逆光之下,“这件事,由小龙自己拿主意吧。谢谢两位。”

    “那请问伯母,龙太郎现在人在哪里?”知念焦急地问。

    “今天他去了医院。但最近赶上新兵体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着,把地址写给了两人。

    两人事不宜迟,继续赶路。一下电车,远远地看到,马路对面医院的正前方,数以百计的男青年正在临时搭建的棚底下进行检查、等待报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拿着报告向医院的大门走来!两人隔着马路大喊他的名字!

    “森本——”

    被喊到名字的男孩子,猛地转过头,对上两人的视线,

    “山田?”“知念?”

    要不是路中央好几道护栏挡着,两人定会第一时间奔向森本。双方迫不及待地冲向最近的红绿灯,结果还跑反了方向,欢笑声差点惊扰到周围的路人,傻得如同小学生一样!

    “军队游行,群众回避——”

    街上的人潮,被宪兵齐刷刷地阻拦在了马路两侧,空出街道,供军队同行。眼看坦克将要驶来,在视线被遮蔽的最后一刻,山田和知念,朝龙太郎高高举起了那件独属于他的、鲜艳的6号球服……

    ·

    山田相信,那一刻,龙太郎眼睛里的光彩,不会说谎。

    可不过是一场游行的时间,什么都不同了。

    “请你们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

    “你们的邀请,我拒绝。”

    “我说了我拒绝!你们的文件别拿出来,我不想看!听不懂人话吗?”

    “你问我要理由?理由,那不是很早时候就给过了吗?离开球队以后,我会去找其他喜欢做的事。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所以,我不想回来了。”

    “拜托,我都是那‘伤风败俗’的恶人了,别让我再说脏话了好吗?”

    ·

    “龙太郎……”

    山田缓缓睁开眼睛,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下午发生的那些事。

    想不完整,也想不明白。

    但他相信,龙太郎,大概也有自己难言的苦衷。

    试图把龙太郎带回队伍的事,从今天起,彻底放弃。我真的努力过了。

    山田在日记本上,留下了这样一行字。

    “努力过了”这句话,知念也对他说过。知念说,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能做的都做了,已经到了极限。知念还说,他该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没有义务这样保护大家,感到痛苦的话,放弃也是可以的。倘若没有他,球队也不可能进入市队,获得像现在这样的成就。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朝墙睡去的知念,那个一直给他最多支持的人。行动上的支持也好,心理上的支持也罢,每次遭遇瓶颈的时候,身边总有知念。

    因此无论知念说什么,山田都会很认真地听。哪怕内心并不是完全地认同。

    把大家带进市队,真的能被称之为“功劳”吗?放在过去,他也时常将此作为慰藉,但发生了今天下午的事后,他意识到,其中也存在着太多想当然的地方。

    队友们大多都不是为文凭而踢球的,大家想进市队的愿望,真有那么强烈吗?中岛是有,自己也有那么一丁点,别人有没有,还真无从得知。从未征询过计划在毕业时退出校队的前辈们的意见,自作主张地让他们一并参加了决定命运的球赛。在“全体进入市队”的喜讯面前,一般人都拉不下面子退出,大家真实的想法变得更难以得知。

    还有那些替补球员,他们的想法或许只是做个普通的校队球员,毕业之后在jonny的晚辈面前吹牛而已。结果因为市队的缘故,大一一年遭受了过大的学业压力。有教练带的训练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对于实力弱的人来说,更是不堪回首的遭遇。所以,大一晚上的夜训,相对而言,成为了很多人最美好的回忆。

    三年了,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龙太郎离开的那个雨天,我知道很多人都哭得很厉害。但我是咬紧牙关没有掉下眼泪的。因为不甘心。因为我还相信,他能回来。

    我们队从此就真只有22个人了。很可悲吧,我比所有人都更晚认清这个事实。

    中岛的前锋被我搅乱;知念成了我的帮凶;龙太郎也没能带回来,忙活了那么久,究竟对得起谁?我这样的人,到底还配不配留在球队里!

    最后一个叹号落下,笔锋划破凹陷的纸页。

    不平整的根源,原是夹在日记本里的书信。

    那封写给中岛裕翔的信。

    ……不开玩笑了,我会在计划圆满结束以后,把信亲自交到你手中。但读这封信的时候,你可能一点也不会感到高兴。即便一切顺利,我对得起队里所有人,也惟独对不起你。损害到了你的利益,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不奢求你的理解。

    我一个人坐在冷清的电车里,边上的位置空空荡荡。今天你没坐在这里,以后恐怕也不会了。我们或许连普通朋友间的交流都做不到,更不可能像亲友一样共处一室地聊那些开心、烦恼的事。真的好想你坐在我旁边,让我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下啊。真的好累……

    要是你还不允许的话,我能挨着你,在你身边站一小会儿吗?我保证我不烦。

    昭和10年12月

    山田凉介

    这封信不用给了。

    这一天也不会来了。

    山田把信细细地抚摸了一番,就着蜡烛的火焰,将其点燃。

    翻卷的边角,渐渐化作灰烬,随之一起的,还有他破碎的心愿……

第112章 ☆山田篇☆ 初心深藏

    此篇为山田篇,主要为山田视角。内是书信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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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你在烧些什么?”知念问到了丝丝烟味。

    “没事,”山田立即掐灭了火苗,“打扰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

    信被烧掉了小小一角,字迹尚未模糊。

    “没有的事,我本来也没睡。”知念坐起身。

    “这样啊,”山田深呼吸了一下,“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我决定了,我想离开球队。”

    “……”

    ·

    山田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后会被自己全盘否定。

    这一天里,他面对了下定决心将体院名额退回的自己,面对了勃然大怒而出手伤人的院长,面对了临危之际拔刀相助的伊野尾,以及那之后,理工组揭竿而起的罢课狂欢……

    “还是打算谁都不告诉吗?”知念带来了冰毛巾,轻轻贴在他红肿的脸颊上。

    “不说了。”山田扶住毛巾。

    “也罢,”知念在他身旁坐下,“球队还是22人,龙太郎虽没能回来,空位也仍被保留。对团队来说,念想犹存。这件事,算是翻篇了。”知念帮他把毛巾翻了个面,重新敷上,“没有人需要承担后果,你,也可以留下了吧。”知念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最在意的话题。终于,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落下了心中的石头。

    “知念,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或许还真没有谁比我这个经验者,更加胜任。潜在的危险哪里都有,院长不好对付,其他队的球员巴不得我们有个三长两短,教我们的教练也会有护不过来的时候。这里比jonny凶险多了。现在的市队,已经不是我一个人为了某个目的而拼命执着的私事了,这已经是22个人的事了……”

    倘若龙太郎当年被jonny开除的事,与山田的关系还不算大,那么这回,伊野尾险些被院长开除,则是彻底因他而起。时隔多年的负罪感和危机感,再次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你接下来想做些什么?说来听听!”

    知念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

    “我要是能像伊野尾那样,拥有一个特殊的头衔,或许能够在一些场合派上用场?”

    “特殊头衔?”知念喃喃道,“我能想到最特殊的,大概是你那什么临时公务员吧。像我这样的,可连个引导员都做不上呢。”说着,还不满地撇嘴。

    山田笑着拍拍知念,“这主意不错,要真成了公务员,院长那种欺下媚上的,恐怕也会有所忌惮。但我那份工作已经结束了啊,像我们这样的体育生,是很少有机会参政的吧。”

    “但是你那半年临时公务员的工作经历,应该能拿来作为‘敲门砖’的吧。”知念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自己写封推荐信,拜托你那上司,那位体育会长,帮你签个字如何?”

    山田知道,参政一事可能会在队内掀起波澜,甚至曾为同僚的有冈,都未必会发自内心地支持。但他没料到,在下定决心的当晚,就会跟中岛大吵一架。

    ·

    “别再去讨好那个院长啦。”

    “薮也好,教练也好,大家都那么赏识你,就知足吧。凭你的实力,需要特意攀附谁吗?”

    “至少,你答应我,别再重蹈覆辙了!好吗?”

    “呐,裕翔。我的事情你别掺和了好吗?”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我听到了心弦断裂的声音。看着你摔门而出的背影,我知道,所有的幻想都结束了。

    我会去争取一个位高权重的官位,我会去搭建一段虚情假意的人脉,我会去获得一份明暗相间的薪水。

    这些,你都不会喜欢。

    我们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人。(昭和13年)

    ·

    今天,我成功得到了体协会长的签名。中岛你可别朝我发脾气哦。

    请原谅我自顾自地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既然,我的信已经永远无法交到你手上,既然,我已无法再与你坦诚相待,就让我在这方天地中,暂时地忘掉现实里的那些不快吧。

    有了这封推荐信,我一定可以得到一份小公务员的工作。你尽管放心,我不会选择体育类的职务,不会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只申请了周末的工作,不会影响练球哦!我们的县长,你应该也有见过吧,那个小胡子的急性子,不知道在他手下工作累不累呢。

    明天要去面试了,矮个子的我,怎样才能把西装穿出中岛那样的台风呢?(昭和14年)

    最近的形势好糟糕,我们部门也关停了很多。我被裁啦~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活下去,不是吗?

    每天能在关工大的校园里见到大家,真是太幸运了。(昭和16年)

    终于轮到我们部门复工啦!

    反正我们已经毕业,我就申请了全日制的工作,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转正。

    转正以后,大家问起,我也就该说实话了吧。中岛,你可别见怪呐。(昭和20年)

    不得不说,悄悄用外务部上司的权限,给身在香港的冈本发电报,别提多刺激!

    冈本真的有收到!还悄悄写了回信。不过我让他以后别写回信了,让他注意安全。

    刚给知念看过,明天就拿给大家看!我这份工作还是有点好处的,中岛你说呢?(昭和22年)

    明年我可能会有一次晋升的机会。不过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已经够用了。我也知道,中岛你不支持我参政。我自然不会破罐子破摔。(昭和23年)

    冈本马上就要回来了,我激动得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睡着。

    但他没有签证,我决定悄悄为他做一张。我究竟能不能在海关面前顺利蒙混过关呢?真出了意外,我会想办法的。知念给我上了一道保险。只是请你们别一味地让我帮忙给冈本说情,因为这会加重他身份不明的嫌疑。拜托了,中岛你可别带这个头!(昭和24年)

    喂,中岛,今天我们被双马尾女孩嘲笑了……

    她说我俩在商业互吹。

    有、有那么严重吗?(昭和25年)

    我说中岛,下次出门喝酒,口袋里揣一张家庭地址可好?!

    虽然这听上去像在防老年痴呆症走丢,但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呐!

    我相信文秋不会背信弃义,这次的事,我应该能够摆平。你就不要害怕担心了。下次可别这样咯。(昭和25年末)

    今晚就要开始“营救有冈”的行动了。我好紧张。

    我做了充足的准备,但要对阵体协会长——我曾经的上司兼恩师,真的很艰难。

    我知道你的压力也不在我之下。那种条件下,拍照取证,太危险了。请一定多加小心。

    我们黎明相会!(昭和26年)

    名为日记而实为诉说的文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纸页。中岛弯腰将其拾起。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队友们都烂醉如泥,毫无意识,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把那边角焦黑、台头写着“中岛”的信纸迅速捡起,夹进日记本,放回山田西装的内侧口袋。

    仿佛也被酒精刺激过一般,他懵懵懂懂地走向户外,任由晚风灌进自己的大脑……

    ·

    呐,我们重归于好的机会,还有没有1%?

第113章 文秋的报复

    “是的,想请一阵子假,近期只能隔周参加训练,工作上有点事。”从不缺席的山田递交了请假条。

    “工作很忙吧?”薮同情地点点头,“教练那边,我和高木会代替你去的。放心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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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文秋的报复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参赛。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生活,心态已经调整得相当平和啦。”

    距离会长风波,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有冈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难怪有冈能在气氛那么紧张的点球赛上,提出无可挑剔的点球!”我趁机揶揄了他一把。

    名誉上,难免是受了影响。早在《文秋》曝光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意识到这和之前醉酒事件截然不同,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形象已经被之前的舆论抹黑得无力挽回。

    据说,关工大内部在商量让我们转会的事。但目前,丙队不及我们,新的足球队也还在成长阶段,能否将我们彻底取代还很难说。我们静候消息,颇像当年jonny准备开除学生的模样。

    说起jonny,确实也有些异常。

    最早的异常,来源于一次活动的报备。我们忘了在球队的前面,加上jonny的台头。

    这种事情放在以往,jonny的问责电报很快便会传来,要求我们赶紧追回,补上jonny的名字,事后还要求我们派人登门道歉。

    但那回我们忘写台头,jonny迟迟没有发来问责电报,我们发现后倒还诚惶诚恐地递上了道歉信。jonny的回复却相当冷漠,言语之中透露着即便日后不加台头也不会追究责任的意思。后续的电报中,甚至追加称,禁止再提jonny的名字。

    从必须写到禁止写,这变化大得令我们一头雾水。那时的我们还未意识到,冠名虽是控制,但同时也是保护。

    除冠名问题外,jonny也不像往常那样,指派谁去参加其他性质的比赛,或是指派谁回jonny任教,还对我们的身价全然不过问。我们悄悄打电话问医护老师,jonny最近发生了什么。她回答说,一切都好,只是我们球队很少再被提到了,仿佛成为了一个禁忌的话题。放下电话,我们明白了她话的含义。

    那段时间的我们,内心是极为恐惧的。害怕突然哪一天晚上,jonny一通电话打来,勒令我们就地解散。毕竟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觉得距离解散,已经时日无多了。经历过会长一事,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团队中无形的羁绊。虽然我也明白,即便日后不再一起踢球,多年来的情义也不会就此消散。但球队在恐惧中走向衰亡,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勒令解散的消息迟迟没有到来,文秋反倒先找上了我们。

    私生活、耍大牌、行为迷惑、身价异常……

    一周一则的丑闻,简直没完没了。

    会长倒台后,自然牵连出了文秋总编那个一丘之貉。据说报社遭到过盘查,报刊发行也受到了限制。诸多压力之下,还实行了裁员——

    回想起来,这些丑闻,似乎也是风波之后的恶意报复。

    只是这些丑闻也相当怪异,不提我们是jonny的球队,只称我们是关工大的乙队;内容不仅不真实,曝光后一到两天内就会被《十七岁的女孩》澄清。我们没有刻意去麻烦双马尾女孩,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被洗白。好像《十七岁》在等着《文秋》发球,然后自己从容地接球,从不失手。换句话说,这些丑闻,没有一条,给我们带来了实质性的重创。

    ——与我们队一起出现在《文秋》上的,还有我们jonny其他的校友,但有关他们的,都是正面新闻!印象当中,《文秋》是以挖取丑闻为乐的报社,从未登载过jonny球队的捷报。如今却是络绎不绝,与我们球队的黑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知文秋是吃错了什么药,我们没有精力去细想,毕竟顾自己都来不及。

    我们如同洪流中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船,每周都在被人戳洞,每周又在补洞。勉勉强强地张帆远航,也不知哪一天,就会毫无征兆地沉没……

    “那么,工作加油。”中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好像是第一次啊,”山田惊讶地望着他,“你这么支持我的工作!”

    平日里,提到山田公务员的工作,中岛都没有听下去的兴趣。如今,山田为了工作要向球队请假,中岛反而支持,也让我们吃了一惊。

    “有那么意外吗?”中岛别扭地偏偏头,找其他人说话去了。

    “看到没,中岛都给你发通行证了,你就安心工作吧!”八乙女拍拍山田的肩,后者安心地报以微笑。

    ·

    丑闻,仍在发酵;jonny,对我们爱答不理;关工大,明面上没有翻脸,但眼见暑假都快结束了,八月已经接近尾声,我们仍未收到全国联赛的通知。

    “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今年这个架势,大概也是不适合参赛的。”中元节后的短会上,薮靠着黑板叹了口气,“要不今年,就到此为止吧,避避风头,等明年再想办法。”

    “没事的,别多想。”大家相互安慰道,不去计较眼前的得失。

    “可能年前都见不到了吧,先说句‘新年好!’”伊野尾风趣地起了个头。

    八乙女计上心来,“要不把年会也顺、顺带便地开了?”舌头还险些打结。

    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开始鞠躬致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新年好!”、“新年好!”的热情问候,都快让人想象不出这已是支穷途末路的球队。

    “真是败给你们了,九月都还没到,就打算过年了嘛?!”

    乌托邦式的自娱自乐,被一声苦笑狠狠打断。那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定睛一看,朝我们走来的,正是一直以来支持我们的代课教练!

    “看来我赶上了。”他粗略地环顾了四周,“你们一个个站着做什么?”

    “非常抱歉啊,”薮低头道,“我们今年,可能没机会参加联赛。教练,我送您回去吧,车票我来。”

    “无法参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招呼大家坐下,“别以为我在小岛上就真成消息闭塞的‘孤家寡人’了呢。”说着,记仇似的朝伊野尾瞪了一眼。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带头放的假,但把这个赛季,白白浪费掉,你们觉得好吗?”

    不是我们想浪费,被剥夺参赛的资格,我们也无可奈何。

    “关工大的丙队和新生队,今年会代替你们参加联赛。趁着现在,联赛还没开始,赶紧去找那些准备参赛、但人数尚未凑齐的球队,根据自己的特长,把自己塞进别人球队!你们被毁的,不过是‘关工大乙队’的头衔。想在联赛中取得成绩的队伍,在意的只是你们个人的实力。团队是由个人组建起来的,把握宝贵的赛季,保证自身的曝光,不然,你们凭什么让学校在来年将你们推上赛场?”

    大家愣愣地看向他,脑内细细琢磨他所说的话,终是无声地默默点头。不愧是曾在国家队里独自打拼的人物,有着我们群体活动者所没有的决绝和血性!

    “那么,散在的碎片,还有机会重新拼成整体吗?”八乙女低声发问。

    教练发出一声轻笑,“那便是你们团队自身的问题了~”

    没有再像往常那般嘲笑代课教练的不负责任,大家沉默地扪心自问,倾听内心的声音。

    “影锋。没有问题!”知念第一个站起身。

    “中锋,听候差遣!”山田点头。

    “左后卫。能够参赛!”我举手示意。

    “门将。意志没那么坚定,留下训练。”中岛坐在原位。

    “边锋,可以上场!”有冈举起手,“对外人,我绝不会让球。”

    “后腰。留下,以防不测。”八乙女坐下。

    “前腰,正常参赛。”薮正色回答。

    “边前卫,没问题。”“中后卫,没问题。”a君b君接连回应。

    “右后卫。年末有工程的任务,但也能加入易被淘汰的弱队。表现机会多!”伊野尾笑道。

    “自由人。也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冈本最后一个站起身。

    既然jonny已让我们自生自灭,我们也不必再在意jonny那些“不能与外校组队”的条条框框。决心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在这本该无法留下印记的第32届全国联赛,寻求属于我们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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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关工大乙队……”

第114章 散装球队(完本前不会离开!)

    “这周加班,这周加班,联赛下周就要开始了,务必将参赛选手的身价全部核实!”

    “喂,是不是缺了哪家的资料?”

    “怎么可能?是你缺了脑子吧。”

    “我没找到关工大jonny的数据?”

    “啊,他们今年弃赛……诶,不对,怎么这里有一个?”

    “怎么哪里也有一个?”

    “我这儿也有!”

    “这儿也有!”

    “散装jo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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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散装球队

    “抱歉,抱歉……”我在看台狭窄的过道中艰难挪行,终于抵达了自己的座位。

    周围人头攒动,喧哗满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赛事。

    “不好意思,你们手上的,能借我看看吗?”我问了身边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他们把宣传册递给我,北海道-埼玉?听都没听说过的队伍!要不是伊野尾要我来捧场,我自己大概是不会来看这种球赛的。

    “什么嘛,原来连谁在比赛都不知道!”他们笑着指了指我座位下的行李箱,“还以为大叔是特地跨省而来的狂热球迷呢……”

    ·

    在此之前的我,几经奔波、多方打听,终于在联赛开赛之际,收到了来自大阪俱乐部的非正式球员邀请。关西腔对我而言不算困难,听得懂,吐得顺,因而即便路途遥远,也是不错的托身之所。俱乐部要求日后前往关西参加集训,早早地向公司请过假后,便百无聊赖地等待启程的时日。

    至少,也得一两个月后才能重新回到这里吧。我收拾好行李,歇坐在关工大体院休息室的台阶上。听说大阪俱乐部还不是什么弱队,冲进复赛、决赛也不是毫无可能,只怕会耗费更长的时间。就算这样,回来以后,关工大里还有没有我们的位置,能否再让我队登上联赛赛场,也是难以保证的事。每每想到这些,情绪总是会不会自主地消沉下来,殊不知,身边的队友早已迈开脚步,轻装上阵——

    “雄也前辈,闲着没事就过来帮忙!”

    我从台阶上站起身,应答着,循声走向关工大的小操场,那片对我们jonny正式组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大一的我们,有段时间经常在这里训练,一面享受初到大学的自由,一面恶补与其他各队之间的差距。但此刻,占满这片场地的,却是我们替补组的成员,他们也像当时的我们那样将队伍一分为二,进行小班化的对抗。

    “快来帮忙!”又有人催了一句。

    说起来我们替补组只有十一个人,确实无法平分,正打算闲来无事再去凑个人数的时候,忽然看到人群里奔跑的八乙女——

    对手冲进中场防线,沿着边路,伺机突破。八乙女中路旁移,上前施压!形如一道闪电,将长驱直入的球径拦腰截断!前进受阻的敌手围拢上来,被过掉的中场也退回助阵,一时间,己方和彼方的球员,便毫无章法地散落在他身边的各个角落!

    只见他倏地抬脚,将球切给侧前方的队友,整个人潮跟着向前涌动。传完球后的他,没有片刻的迟疑,先人群一步,掩护在接球队友的后方。一面注视着球的动向,一面留意着周围敌我分布的变化。闷声袭来!球在撞击中脱离控制,八乙女第一时间前插护球。后方对手穷追不舍,两翼敌手多次逼停,眼看就要被得手的刹那,八乙女挑高足球,一招膝击,绕过敌手,将球渡给包围圈以外的队友!

    交锋的双方皆是我们的替补,随机的分组,无形间增加了辨别的难度;而面积有限的小操场,恰是训练预判的理想场所,各股力量紧密汇聚,从行为动向,从攻防意识,判断出谁是要提防的危险黑手,谁又是能接盘的最佳后方——电光火石间疾速短传的八乙女,早已成了我队当之无愧的后腰!

    球入网窝,交锋停歇。

    “快来帮忙啦,雄也前辈!”输球方催促道,听起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也得有靠山!这样就能对抗副社长了!”其他人跟着应和道。

    “帮什么忙!别耽误雄也赶路,你们该考虑的不该是如何超越我所在的这一队吗!”八乙女制止道,朝我招招手,好像打发学校门口不舍离开的家长一样。

    “也是啊,你们跟着副社长好好练。”八乙女所做的,更是在提高替补的实力。替补亦是我们团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提升他们,便是在提升我们自己。做社长的,永远都会顾及到团队的方方面面。

    “大操场也有我们的人哦!”八乙女朝我神秘一笑。

    八乙女他们被赶来这小场地训练,无非是因为大操场早已被“嫡出”占领罢了。果然,大操场上纵情奔跑着关工大的丙队,以及关工大新招生的青年选手,自家人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正在失去了一只眼睛的隔壁班教练的带领下,开展颇为正规的模拟赛事……

    年轻人终归是经验不足,而且年龄偏小,不出几个回合就被新丙队全力碾压!球势一边倒地朝新生队的球门逼近,即将入网的瞬间,我看到了我们家的中岛裕翔!一球刺来,中岛一个鱼跃,裹挟着气浪,轻松将球推出!新生们激动到破音呐喊,谁知丙队的选手不依不饶,控住反弹的球,立马发起二重进攻,中岛抢先起身,半跪着横扑接应——球打着转儿擦过他的掌心,“噗”的一声,犹如卸下千斤,坠于门前,继而,沿底线平直地朝边界滑去……

    “外援万岁!”“外援万岁!”

    新生们欢快地朝中岛聚集过来,后者摸摸鼻子,脸色已然红到了耳根,弯下腰来同孩子们一一击掌。对中岛来说,这将是收获满满自信的“赛季”呢!

    最后一个孩子击过掌后,突然朝中岛扮出一个鬼脸:“一会儿训练点球的时候,还请中岛前辈在一旁多歇歇哦~”其他伙伴们也跟着点头如捣蒜。

    中岛刚想张嘴反驳几句,隔壁班教练走来拍拍他的肩膀,“也得给孩子们一点自信!”

    被“请出”了球门、满脸写着委屈的中岛,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隔着围栏与我道别:

    “放心去打拼吧,这里有八乙女和我,大操场也好,小操场也好,不管大家喜欢哪个,场地都有我们占着!回来以后,才不会没地方踢球呢!”

    “交给我们!”我穿过围栏的空隙与他击掌。就好像眼睛里淌进炙热的汗水一般,再也忍不住地,想就着胳膊擦去——

    ·

    “好球!”

    当我看到托身于埼玉队的队友一脚长传,顺利把球递给敌群中的己方时,一声发自内心的喝彩从喉口迸出!

    那本不是支强队,几次三番地被对手逼到自家球门。但或许就是逞着初上联赛的无畏,落后两分都不知道摆大巴,使原本毫无悬念的比赛变得出人意料地“精彩”!被对方后卫团团包围的前场,根本没想过能接住后方传来的球,只在看到球影飞来的片刻慌慌张张地开始接应,踮着碎步前进后退,把控不住落球的位点,最后索性气急败坏地杵在原地。而后方传来的长弧,好像受到了他的吸引一般,追逐着他的步伐,最终稳稳落在他肩头!被砸懵的前场愣了一秒,周围抢球的敌手不可置信地放慢脚步,看台亦是惊得忘记了呼喊——

    紧接着,我那一声“好球”便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哪怕不久后两队又纠缠得难解难分,方才的长传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回味无穷!

    “刚才踢出长传的,是后卫伊野尾选手……”从未见过此番景象的解说,后知后觉地开始补充评论。

    “好样的!伊野尾!”

    在他走近的时候,我使足了劲儿,呼喊我队友的名字。

    他果然听到了,随后,竟当着数千观众的面,单独朝我飞吻……

    可真是随性得令人感到头疼!

    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渐渐朝我投来。“原来真是狂热球迷啊!”坐我旁边的男学生感慨道,而远处的女性观众们更是用手帕掩着嘴,发出细碎的欢笑。渐渐地,还在人群中响起了这样的轰鸣:

    “那不是跟伊野尾一个队的高木选手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文秋好像最近说起过他,说他……”

    对我们球队的非议,甚至盖过了对球赛的议论。

    也算是捧过场了,我提起行李灰溜溜地离开看台。

    内心满载队友的祝福,起身踏上前往关西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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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是关工大jonny队?”看着高木离开的背影,拿手帕的女人们又议论了起来。

    “好像是吧,最近三天两头上报。”

    “据说风评不是很好,大概确实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吧。”

    “诶,谁知道呢!”

第115章 各自闪耀

    “娱乐绯闻,到位!”

    “文体爆料,到位!”

    “内阁丑闻,到位!”

    “乙队黑料,到位!”

    ……

    “今天也是为复兴而奋斗的一天!”女主编起头道。文秋的早会,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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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各自闪耀

    俱乐部里人声鼎沸,我拿起早上刚买的报纸,找角落坐下。本就是算不上合群的人,哪怕在自己队里,都表现得略有疏离。这儿人生地不熟,更是感到不安,只得把薄薄的报纸挡在面前,为自己隔出一小片空间。

    《埼玉队初试虽惜败,伊野尾远传补分差》的标题直冲我的眼睛!报纸上生动描绘了伊野尾那招破天荒的远传,他的身价,更是被炒到了极高的金额。他还真说到做到,用最短的参赛时间,获取最高的经济效益,没准现在已经趴书桌前画起工程图来了呢。

    集合的哨声响起,选手们各找各的队伍,我也叠好报纸,加入其间。也就关西,还能见到与我们有关的战绩,而不是跟足球八竿子打不着的荒唐传闻。如此想来,派往关西或许真是不算坏的主意。

    “……千叶vs名古屋的比赛正在进行,我们的比赛将在两小时后开始,正式选手请做好准备,替补选手最好也赶紧换上球服……”

    几分钟的训话后,教练又与正式选手商讨起了战略战术,我们替补选手则被搁置在一边。说起来,我们队里好像也有去千叶的选手,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场。我循着人声,绕向场外的看台——

    喧哗的漩涡中,球被来回碰撞在名古屋的球门前方!此刻弹起旋转,彼时急坠蹦落。不知哪家的边锋,“呲溜”一下带球冲出人群,球迷的尖叫瞬时高出十几个分贝,万千目光注视着飞速移动的人影,一脚下底传中,球路折向禁区!可惜中路接球失误,到脚的射门,化为解说的一声叹息——千叶的选手胜利在望,使足了劲儿把球朝框里逼,名古屋的球员拼死一搏,调动全部力气奋力守门,就连门将都慌乱弃门,加入到防守的混战之中……

    短哨立起!裁判指向人群。众人散开,等待裁决。

    原是名古屋的门将犯规,裁判最终给出点球的决定。

    因比赛中止而稍有停歇的助威,再一次响起在球场上空,主教练站在场边安排主罚球员。我也这才看清,千叶的队伍中站着我们的有冈大贵!非正式球员是没机会担此重任的吧,我如是想着,打算趁着罚点球的间隙,去见见他。

    “3号,你上!要不14号?”

    “我,我稍微有点……”

    “这个分差,也太让人困扰了吧。”

    刚经过教练席,就听见了这样的喊话。我抬头看看比分,千叶1:2名古屋,确实是个尴尬的节点,进球则拉平比分,失球则痛失良机,谁也不想做这个罪人。

    “实在不行,那就我来吧!”有冈朝主教练举手示意。

    连同我在内的整片教练席区域,都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印象当中,从未见过这样主动争取的有冈!教练们面面相觑,又一阵交头接耳,言语中漏出音似“jonny”的字词——我相信他们必定也听说过我队的点球传闻!

    “要上可以,失球走人!”主教练愤愤地拍桌,有冈得到允许后招手示意裁判。

    整个看台,仿佛憋住了气息,静静注视着有冈,深吸一口气,走向罚球位点。

    刚被裁判斥责的名古屋门将,抿紧嘴唇,死盯对手,满脸写着扳回一城的渴望。

    教练挥手示意,门将放低重心。在一个没有特殊意义的时刻,有冈退后半步,接着,上脚击球,门将张开双手,继而,应声扑出——极富技巧性的搓射,擦出迷惑的弧度,四两拨千斤的挑弄,绕出夸张的球径!判别的盲区中,球影曳过满月的轨迹,手套与门柱的缝隙间,窜进联赛舞台上难得一见的勺子点球!

    看台上沸腾起来!周围的记者争抢着捕捉足球入网的瞬间!主教练拍响巴掌,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或许为得分而欣喜,亦或许是为踢出如此精彩的点球的不是自家球员而暗自伤神。

    有冈微闭双眼,慢慢平复气息。千叶队的选手们接连向他道喜,应酬过后,我见他用拇指轻刮鼻翼,先后朝我所站的位置,以及另一处方向,投以胜过阳光的微笑。

    顺着他方才致意的另一个方向望去,我惊讶地发现,知念正站在人群之中!

    ·

    “上场比赛以千叶3:2名古屋作为最终结果。下场比赛,大阪vs 静冈,欢迎选手入场……”

    我和知念来不及相互寒暄,便赶紧各就各位——

    我是替补球员,坐在后台,无所事事。而知念,是静冈的外援主力,上场便引起了解说的注意。

    原以为整场球都会在欣赏知念的英姿中度过,但在下半场即将到来的时候,情况发生了转机!静冈有前锋负伤,教练犹豫着换上年轻的小将,而我们这边在察觉到对方前锋偏矮后,毫不犹豫地喊上了我们这群高个儿的后卫!

    想到能够对阵知念,内心早已激动得小鹿乱撞!

    ——但真正对决时,那分明就是小鹿乱窜的糟糕体验!一个个地在我们身边挣脱而过,灵敏到毫无机会牵制他们。

    我方前场发生了失误,球落入对方后卫的势力范围。我方奋力追回,对手无奈击出远传。远传对矮个儿前锋来说并不占优,我们后卫一边保全防线,一边从容迎球。谁知,就在我们散步式走位的片刻,一簇熟悉的发旋,急奔我们身侧!

    皮球在我方后卫的接触下再次弹起,接着,却被他偷得“收获的果实”,抢得第二落点——球落到了知念脚边。我沉下心来,决定认真应对!我方球员强压失球的火气,重整防线,一顿猛追。在激烈的联防阵势中,知念携球迂回,继而在高大的后卫拦截中,穿裆突围!一对搭档看准时机,从两边包抄,一双铲球眼看得手,知念突然加速,人球一体,穿梭疾行,留下身后撞击的余音……

    “对不住啦,知念。”我趁他放松警惕,后发制人——

    然而,尚未落脚,他便起脚击球!待我反应过来,球早已被插上灵动的翅膀,直朝我方禁区飞去!

    “对不住哦,高木。”知念招牌式的微笑,尽显小恶魔之本色。

    这竟然成了我俩见面后的第一句寒暄!我们差点没笑出声,勉强抑制住了内心想要奔向彼此的冲动。若有机会,我定要问问他是如何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发现我的呢!

    ·

    之后的加时赛中,大阪队凭体力优势,侥幸胜出。一下比赛,我赶紧去找知念。静冈的队伍中,不闻其声,解说的盛赞下,不见其人。终于,在不引人瞩目的看台一角发现了他。

    “输球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很棒啦。大阪可是去年的亚军,是我在高攀人家啦……”我手忙脚乱地解释道。

    知念轻声笑着摇头,“我没在难过”,招呼我坐下。

    一个是淘汰队伍中的正式球员,一个是晋级队伍中的替补球员,此刻正闲坐看台,翻弄着手中的名册:东京vs奈良。名册上有三个山田,我们打算赌一把,看看有没有我们家那个山田。广播突然爆音,吓得我俩赶紧远离喇叭口:

    “让我们欢迎前锋山田,奈良队的新晋小将——”

    pass!我们这把年纪,再被叫成小将,真挂不住面子了。

    “接下来,是东京队的1号,山田门将——”

    pass!门将的身高对山田来说太有挑战。

    “东京队,中场山田——”

    pass!?诶,他怎么去踢了中场!

    印象当中,山田最多踢过一两回中场,很难想象他埋没于人群中的模样。

    但至少,他也算正式球员,不是吗?而且是东京这样的大球队。我俩相互安慰着,却在几分钟后发现,我们的担心纯属多余。

    带着平凡姓氏的山田,在平凡的中场位置,竟是踢出了不凡的进球——后卫的出身,中场的首秀,前场的使命,终是让山田成为了不论处在球队的哪个角落,都能闪闪发光的存在!防守的基本功,进攻的个人技,终是让山田在这中场舞台打出漂亮的防守反击!与队友的联防,成功拦截球势!山田当即转身带球,直朝彼方球门冲刺。对手的后卫在观众的尖叫下越发兴奋起来,死死赌住每一个能与前场传球的机会,即将反攻的刹那,山田前脚堪堪落稳,后脚当即高抬抽射——被对方包围的困境中,一道长弧掀起狂澜!高空中飘忽不定的圆点,乘着湍流,跃向禁区,快要碰击横梁的一刻,骤然坠落,在万千观众紧张到不敢睁眼的指缝间,安然刺进网窝!

    他站在哪里,哪里便是c位!他担任什么,什么便是利器!

    向各方看台一一鞠躬的山田,最终,在一个角落停住了目光——

    “山田选手给我的饭撒咯!”知念学着女球迷的声调尖叫道。

    “你看错啦,他是在跟我招手!”

    “你再跟我争,文秋可就要报道我团内部不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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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不是关工大的山田选手吗?”

    “确实是哦,那么漂亮的电梯球。”

    “文秋还说他在关工大耍大牌。”

    “人家这些天就没在横滨啊,造假都不踩点了……”

第116章 殊途同归

    “关工大乙队最近有解散的趋势了吗?”文秋女主编审视了一眼下属的工作。

    “有有有!!!”下属颤颤巍巍地点头,“早就各奔东西了。”

    待人走后,轻叹一句,“但他们好像越来越团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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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6、殊途同归

    白天操练,夜晚模拟。

    工作日归纳总结,休息日观赛实战。

    一连几周,都是在大阪俱乐部的集训中度过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处,都是一个人,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偶尔发发电报,询问关工大的情况。闲来看看报纸,了解队友所在的球队的战绩。关工大迟迟没有回应,队友的比赛也因训练冲突而无法赴约,一切都距离我那么的遥远。

    不愧是大县府的俱乐部,汇集了关西地区最优秀的选手。一招一式,虽与关东不同,但也明了那是无法否认的实力。哪怕不是每场比赛都有上场的机会,仅仅只是近距离观看,偷听赛前策略,观察教练手势,都能从中学到很多。每个人都像我一样,为提升个人而来,球员为俱乐部取得荣誉,俱乐部为球员允诺身价,因而大家都杀红了眼地为俱乐部而战。

    这,便是联赛中与我等争夺顶峰的球队。

    或许,这就是加入大球队后应有的迷惘。置身其间的我,时常也想问上一句,我们凭借什么,胜过这样的劲敌。

    “千叶昨天好像出局咯~又少一个竞争对手!”

    “没跟东京分到一块儿可真幸运,遇上就麻烦了。”

    “神奈川竟然也还在,那位选手好像就是横滨的吧……”

    真是对不住,每次在团队中,都是别人来接近我。虽然闲聊的三人也没有那么主动地想与我搭话,但还是很感激他们对我县的提及。隔空致意一番后,便又各忙各的了。

    看来关工大其他队的选手也表现得相当出色啊,竟存活到了现在这个节点。明年我们还能出征联赛的希望是越发渺茫了啊,我偷偷苦笑,不知为自己队前途未卜而苦,还是为关工大后继有人而笑。

    诶?那不也应该议论关工大吗!关西这边,可未必知道它在神奈川啊!他们指的应该是神奈川的县队!这么说起来,那家伙应该也在?

    刚抬起头,又对上了那几人的视线。他们仿佛也在对我毫无反应的反应感到不解。

    我当即起身,查看秩序表:神奈川vs冲绳,半个小时以后!赶紧拉人就问去竞技场的路。

    “放心,”他们朝我招手,“一定赶得上……”

    胡乱地套上私服,简单地收拾情绪,急匆匆地奔向赛场,与约会似乎也只差一束玫瑰。爬上早已开场的看台,一眼便看到了印象中自称加入了神奈川球队的薮宏太!

    平日里担任前腰的社长,时隔多年,再一次站上了前场的位置。

    平稳接传,敏捷跑位,冲破联防,凌空直射!

    作为我们团最初的创办者,薮本身就是我们团队的最高实力。只是更多时候,他选择了退让,选择将最亮眼的位置留给晚辈,以及他口中更合适的选手。而只有在这样独自打拼的机会下,他才尽情显露自己的实力,无所顾忌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们发现了宝藏球员!”台下的教练们兴奋到跳脚,“关工大这个中场,简直是价廉物美,我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凭借薮的实力,他恐怕收到过无数这样的邀请,但如今,他依旧是薮,依旧是作为社长大人的薮。他对我们的关照,已然成了一种习惯,即便在其他队伍中,他浑身上下也同样散发着领队的气场——

    起先是在代课教练所在学校的小岛上。休赛期间,我们耍赖三人组每周都会登岛求学,作陪练的便往往都是那所学校的学生。即便是陌生的对象,薮也能在模拟的对抗中将他们整合成一支有组织的队伍,在其指挥下,传球控球。哪怕是毫无经验的素人,也能给对手造成一定的威胁。

    如今在这样的县队中,薮更是以带领球队得分为己任的“无冕之王”。虽然作为外援不会被赋以队长的使命,但他在射门的同时,也同样兼顾球队的协作。从台上俯瞰,他仿佛就是引导球队的领头。全队紧张有序地穿插防反,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哗!”

    一声尖锐的异响!已如囊中之物的足球忽然脱离掌控——

    对方一名球员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薮,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滑过惊人的距离,犹如轻盈的燕尾斜插在薮跟前,一举拨走他准备起脚射门的足球!

    看台上神奈川队的球迷早已忍受不住,急匆匆地站起身,查看选手有没有受伤。然而,对手仅仅只是铲走了球,与人尚且保持了一丝距离,宛如有礼有节的绅士一般,没有伤及半分!

    带着一线期待,静候滑动的人影停止。

    果然是我们家的冈本圭人!

    我还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还真没反应过来冈本怎就加入了冲绳,这种美军管辖范围内的队伍——全队充斥着美国的选手,好像国际球队一样。

    一铲夺得球权,冲绳的选手们相互庆祝。冈本并起两根手指,冲着我在额角一挥!

    好小子,连美军的手势都学会了,还怪标准的呢!

    薮宏太好整以暇地攀上他的肩膀,瞬间吓得冈本不敢再充帅耍酷,接着,还坏心思地做手势,让我留意冈本突变的表情,把刚收获自信的小可怜再度打回原型……

    一边拿队友的饭撒拿到手软,一边则再也无法放任自己无所事事。

    被迫久留的队友,不止我一人。他们都能在外队中安顿好自己,或是释放自我,或是入乡随俗,都在尽自己所能地度过这场与众不同的赛季。纵使不爱好社交,与俱乐部中的人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必将其视作煎熬。

    双腿略屈,留意四周。

    抢断是重任,但并非终点。倘若没有考虑过断球后的动作,断球的意义也会大幅减半。

    正视双眼,窥探内心。

    这一层次的对手,很少会毫无假动作地蛮干。能猜到最好,没猜到更好,换自己出牌。

    跟上节奏,把控机遇。

    既然决定了不做那见球就抢的疯后卫,便好好沉淀下来,寻找最佳时机。

    奋力下脚,无悔一断。

    就连进球队本身,都充斥着凑人数、吃饼、退团等等意外。一脚断球,又能后悔什么!

    内心的思考或许一波三折,但真正的抢断只是一锤定音。

    待灵魂重新回归躯体,足球早已听从双脚,随我进退。

    “放心吧,一定赶得上!这里的大家,都带着不值得一提的想法,所以,不要认输哦!”

    当饭撒越拿越少,当我们逐渐因赛季走向终点而无所事事时,我知道,回家的日子,似乎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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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再见!”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俱乐部的球员正在相互道别。

    “我们要去跟高木选手打声招呼吗?”

    “那家伙早就买了最早班的火车,回去了吧。”

    三人笑着打开自己的行李柜,一张纸片扑棱棱地飘落到地上。

    谢谢那天告诉了我去竞技场的路,还有,那天对我说的话。多谢关照。

    “可真是个不坦诚的人呐。”

    “我们也该去投奔下一个俱乐部咯。”

    “明年联赛见!”

第117章 转会(上)

    “关于关工大乙队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即将接手的,是位于关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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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一团纸花在我即将走近休息室时劈头盖脑地洒落下来。

    “恭喜!恭喜!恭喜最后一个归队的雄也!”

    我狼狈地揭下肩上的彩色纸条。队友们竟给我备了这样一份“惊吓”,真是让我把三个月来寄人篱下的的无奈全部抛在了脑后。

    人家也不是故意要最后一个归队的!当初只是响应大家号召,将自己托身于其他球队,以保证自己作为选手的曝光。没想到,唯一接受我的的雇主——大阪俱乐部,闯进了决赛,最终荣获亚军的头衔,我这才得以解甲归“东”。

    “还有更大的惊吓呢,猜猜接盘我们的是谁?”队友帮我摘掉了我身后够不着的彩纸。

    “嗯……”既然要我猜,肯定是哪个我认识的组织,“大阪俱乐部?”

    刚说出口就知道不可能,要真是这样,我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

    “接近了。”队友提醒我。

    还真是关西?!我再琢磨琢磨,

    “该不会是,关西公学吧?”

    ·

    众人瞪大眼睛,朝我做出鼓掌的手势,只是免去了欢庆的掌声。

    这才是够大的惊吓!“凭什么啊?”我难以置信。只有伊野尾笑盈盈地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听闲人议论说,是关西公学的一位理工系教授,特别中意我们,跟领导层提了申请要求接洽的,简直是咸鱼翻身啊……”

    不会真有这样的好事吧!

    眼看我要被带进沟了,八乙女跑来摁掉了伊野尾身上跑火车的开关。

    ——原来,自从我队陷进舆论的漩涡,整个关东足坛都对我们“禁”而远之。只有向来与关东势不两立的关西,才有可能收留我们。而在过去与关西公学的对决当中,关工大一直都是受委屈的一方,假球风波中,甚至负了全责。关西实属理亏,关工大便作为二手商把我们卖了个好价钱。

    “有闲人能议论我们就不错了,还能议论出个教授不成?”八乙女白了伊野尾一眼,后者早在行骗成功后逃之夭夭。

    “那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刚从关西来,现在又得回关西去?”一想到又要重启寄人篱下的生活,我泄气地把彩纸揉成一团。

    “这倒不必着急。”隔壁班的独眼教练,轻叩敞开的房门,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是头衔上的更改,平时训练依然可以留在这里,一切照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关工大的毕业生。母校还有不让回的道理吗?”

    “谢谢老师!万岁!”大家欢呼道。我也赶紧把手里的彩纸“抢救”出来,朝空中挥洒,假装这是为欢迎他而准备的。

    “好,好,大家静一静,场地是能借给你们,可也别弄得一团糟,”隔壁班教练颇煞风景地指了指地上的彩纸,“其实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不小心把好消息说漏嘴了,现在,我能说坏消息了吗?”

    ·

    所谓的坏消息,是新东家邀请我们赴关西,与他们自己学校的球队踢一场友谊赛。

    比赛的消息一经传开,各大媒体也得知了我们转会关西的动向。半年来,第一条正面新闻,终于出现在了关东民众的视野之中,而《文秋》之流的冷嘲热讽,自也不必多提。

    “我们关西,那可是海纳百川的乐土。既然接手,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今天的友谊赛,就让我们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新东家操着大咧咧的方言与我们攀谈道。

    “请,请多多关照。”要不是面前有镜头,我们的表情估计要被ng。

    “如何称呼?”

    “jonny队。”八乙女回答道。

    “不行!不行!”队友们小声提醒他,“jonny不让叫了。”我也才想起我们的处境。

    “那……还是叫乙队吧。”八乙女淡淡地纠正。

    “好嘞,关西公学乙队,一会儿赛场见。媒体朋友们请让一让,不要影响我们的新球员做赛前准备——”

    我们被送进休息室,新东家则继续接受记者的采访。

    “我是《十七岁的女孩》的报社记者,请问今年的联赛,您会安排哪支队伍上场?”

    “嘛,这种问题当然还是要成绩说话,翻翻去年的战绩呗,‘举贤不避亲’嘛……”

    薮拧上门把,将嘈杂的噪音隔在门后。

    叠好关工大的球服,换上关西学的新衣。赛场那边人声鼎沸,但闹哄哄的一句也听不清。

    “我不会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吧,听关西腔都不觉得别扭了。”新布料的味道有些冲鼻,伊野尾的语气似乎也掺上了鼻音。

    “会越听越顺耳的。”我安慰他。至少,我已经习惯了。

    “上赛场吧!”八乙女带头说。

    “去透风咯。”我们不正经地接话。

    原以为室外的气流能够带走新衣上呛人的异味,却没想到,走上球场的那一刻,被呛出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jonny队!”“乙队!”“中锋山田!”“边锋有冈!”……

    熟知的名词,被一个接一个地喊出。熟悉的乡音,震痛我的耳膜。

    这是我们关东的球迷啊!

    他们得知了我们的消息,竟跟随我们,千里迢迢远赴关西!他们黑压压地坐满看台,齐刷刷地呐喊应援,把一整个赛季的思念,倾诉其间:

    “相信实力——期待联赛——加油——”

    硬生生地把我们的客场,捧出了堪比主场的喧哗!把关西标榜自己的名利局,变成了我队重出足坛的“复活赛”!

    好,加油!

    我们手挽着手,一齐鞠躬。感谢球迷粉丝的长情陪伴。也不再与身上的新球服做无谓的斗争,既然转会已成定局,便收下关西的好意。既然新东家要凭成绩“举贤”,便认真对待眼下的比赛——

    对手作为主场,摆出大气的442阵型,前方一左一右两名前锋,如同大门的两扉,迎接我们的到来;我们四后卫一字排开,山田一人独领前线,其他前锋在薮的指挥下撤居二线,壮大中场实力。

    短传的直线纵横交错,远传的长弧连绵起伏。无论是小组赛中故意而为的退让,还是淘汰赛中尽力之后的遗憾,所有的回忆,全部冲散在了四周的助威声中。我们将其视作足球生涯中最普通的一场球赛,只是在行为上加以规整,不谋犯规,不伤和气。

    1-0

    1-1

    1-2

    记分牌上的数字接连跳转……

第118章 转会(下)

    1-0

    1-1

    1-2

    记分牌上的数字接连跳转……

    领先的时候,不顾虑对手抢夺,以速度置换力度,避免正面冲突;落后的时候,不回避进攻,以精度对抗密度,避免猛烈冲撞。

    见过最脏的队,听过最黑的哨,我们必能有礼有节,而又不卑不亢地拿下这场友谊赛!

    多一人的中场队伍,压制住了对手的进攻。一连几发短传,球向后回传数米。伊野尾接球猛击,球直朝山田肩头落去——知念和有冈两名退居中场的前锋,利用方才迂回传球的时间,突然前插,分散掉山田周围后卫的力量。山田顺利接球,但前方仍有两名后卫纠缠,当即抬脚射门!

    球门四十码外的远方,足球跃然空中,将空气划出裂纹,将网窝捅出浪峰——

    2-2的字牌,刷新比分!

    ·

    “加油!”“好样的!”

    场上还剩10分钟。四周人声鼎沸,仿佛身临真正的联赛。

    一边是响声震天的看台,一边是即将接手的新东家。我们相互传递了一个眼神,奔赴最后的收官……

    对方中圈起球,中后卫b君严守底线。自由人冈本高速滑铲,犹如一叶飞刀,切开攻方脚下的既定轨迹!试图追回的对手,被我一脚断在身后!

    边后卫伊野尾赶来接应,击球声起,远传直入前场!

    影锋知念早已门前待命,紧追落点,却只在错身时,轻击球侧——

    勉强保住球权的对方,在山田和a君的联防中,几番突围未果。眼见我方随时都要夺得球权,门将铤而走险,蹿出禁区,与有冈同时落脚!两股力量对冲,一举将球势推至中场前后——

    后腰八乙女循迹奔走,与队友交叉换位,终哨声响,前腰薮稳接最后一发横传……

    最符合友谊赛的结局,如期而至。始于让球,亦终于让球的邂逅,圆满地告别了作为宿敌的关西公学。从这一刻起,将迎接荣辱与共的关西公学!

    ·

    “嘛,既然我们的新成员那么有人气,当然要不负观众希望地参赛咯。我们关西人,那可是热情好客的民族。今年就一起参赛!出两支队伍还难倒我大关西不成?”新东家又是一番新的说辞。

    我们也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地笑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要是改用这组镜头就好了。

    但我知道文秋不会的,《阶下囚成座上客,关西公学以德报怨,三姓球队神情淡漠?》的标题旁,配着我们赛前那张合影。从关工大追到关西学,文秋真是不知疲倦呢。

    ·

    ·

    关西之行以后,大家又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了联赛的准备之中。决心把力气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稳住决赛,刷新记录,让我们的球迷相信,支持我们,是正确的选择!

    备赛期间,代课教练依旧像往年那样关照我们。或许是看到山田没有跟我和薮一起前去拜访他、而以为我们被丑闻忙得焦头烂额的缘故,他还时常赶来大城,悉心为我们辅导。

    同样照顾我们的,还有我们自己的替补组。虽然他们训练的强度不及我们,但只要我们需要,他们也能配合练习。足球本就是非正式的体育项目,他们还是非正式体育项目的替补,偶尔的抱怨,我们能够理解。

    只是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们,并不真正理解他们究竟在抱怨些什么。

    ·

    又是一个球队训练的周六,正准备进入关工大体育馆时,意外地发现楼里空荡荡的。休息室里也找不到队友,正摸不着头脑时,看到有门卫走动。逮着一活人赶紧问了个明白。

    “还在呆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去看棒球赛啊!阪神对巨人!”

    “有训练呢,我也没买过票,上哪儿去看?”我一头雾水。

    “全国电视实况转播!!”

    赶紧奔向多媒体礼堂,远远地看到礼堂门口都站满了学生和教职工。伊野尾看到了我,朝我招招手,为我挤出一个空档。

    以往棒球赛直播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张张聚精会神听收音机的认真脸,如今却见他们一个个踮着脚尖看向礼堂前方的显示屏。凭借身高优势,我越过他们的头顶,把目光聚焦在显示屏的画面中——这和以往看的录像截然不同,我所目睹的,是另一个城市里正在发生的事!

    棒球手半蹲下身,挥起球棒,准备迎击眼前的劲敌;投球手深呼吸一下,倏地转身,投出决定命运的一球……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此刻,这里与赛场同步,如同置身于看台之上,期待着下一秒的奇迹——一个正在发生的、能够被期待的奇迹!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如同亲眼观看比赛一般,尖叫声和叹息声一同响起。大家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调整了站累的姿势,饶有兴致地继续观赛。我把这个聚集了上千人的礼堂仔细环顾了一周,很快找到了其他的队友。他们也混在人群中,看得正起劲,我和伊野尾也就放下心来看球。

    “有实况转播真好!什么时候,咱足球联赛也有实况转播就好了!”人群中,听到两个学生在议论。

    “不是没可能呢,”他同学回答道,“这场比赛也是试播。在电视台能常规放送以前,会安排很多场试播的!”

    “那我们去给电视台写信吧!”周围的学生也兴奋地叫喊起来,“那样的话,或许就有机会看到我们学校的足球队了!乙队也好,丙队也好。”

    “那可真是幸福的展望啊。”我叹了口气。

    “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团队还在不在呢?希望还能存在着吧。”伊野尾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

    “就是因为不知道能存在到什么时候,才要认真地对待每一场联赛,把它当作最后一场联赛看待,不是吗?”代课教练突然大嗓门地接话,把我们吓了一跳。转过头,对上他坚定而略带遗憾的目光,我们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情。或许,曾为国家队选手的他,也有类似突如其来的遭遇吧……

    “是是是!要当作最后一场联赛看待。”只有捉弄过代课教练的伊野尾,此刻正在使劲点头。蘑菇头上的“菌丝”跟着上下起伏,把一整个礼堂的人都给逗乐了。

    那时,欢乐的我们远没想到,这真就成了属于我们的最后一届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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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棒球直播的队友三三两两地离开,八乙女返回休息室打扫,看到了那个着西装的背影。

    “好久不见,山田,难得你有空回来,早知道就不让大家看球了。对不起。”八乙女上前给他赔不是。

    “没有没有,我也才到。”山田跟着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八乙女看到了他西服领子上新的标志,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是晋升了?”

    “托你的福。”

    “祝贺你啊!这几个月的辛苦付出,没有白费,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八乙女为他鼓掌,“以后会更忙,还是,会轻松一点?”八乙女又小心翼翼地问。

    “不走啦,以后能够照常训练。副社长!”山田肯定地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八乙女不住地点头。

    “是文化宣传方面的官职哦。”山田笑得疲惫,“以后,再也不用害怕《文秋》了。”

第119章 被晚辈嫌弃的球队

    “山田君,能否谈谈,为什么想加入我们部门?”

    “各位面试官,我们知道,媒体,是继行政、立法、司法之后的第四大权力。我们日本媒体的发展,将会影响到未来日本前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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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请假了。这次晋升到了文化宣传部的官职,参与记者俱乐部。以后,不用再害怕《文秋》了。”

    山田在联赛开始的九月,正式归队。

    团队中有成员在文化宣传部门担任要职,多少都对《文秋》存在威慑力。之后的日子,真像他说的那样,无中生有的丑闻消失得一干二净。看到山田为球队付出了那么多,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谢他才好。而他却反过来安慰我们说,由于自己的公务员工龄不小,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放弃了晋升的机会,这一次,就变得格外顺利。

    没有了《文秋》的恶意报复,我们更加轻松地投入到比赛之中。一次次传球沿着弧线划过,一个个射门引得观众雀跃……

    转眼,便握着决赛的秩序册,步入了一年中最后的月份。

    工作上的事务一个接一个地收尾,闲来无事的时候,又翻起一本《文秋》。

    本意是想检查这段时间里它是否依旧安分守己,却意外地发现,又有某支jonny的球队登上了《文秋》的头版!而且还是一则耸人听闻的丑闻!

    ·

    “我们调查过了,”双马尾女孩瞟了一眼我带回的周刊,“是真的,我们洗不白。几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大家满是惊讶。一方面是惊叹丑闻本身,但更感到诧异的是,即便真的存在,那种程度的丑闻多半都会在jonny内部解决,能被文秋登载的机会很小很小。何况还是几年前的旧闻。那么多年来安然无事,为什么突然会在这个时候曝光?!

    “不只这一支球队了,”女孩告诉我们,“从联赛召开到现在,每个月,《文秋》都会报道两到三则jonny的丑闻。每一个都是实锤,可信度从来没有那么高过。这些丑闻,已经导致好几支jonny旗下的球队被迫解散。”她抬眼看了看我们,“你们关心jonny做什么?”

    由于她们报社社长与我们存在些许恩怨,我们没有告诉过女孩,我们也是jonny的球队。纵使往年总排名的时会在“关工大”后加上“jonny”的修饰,我们也向女孩解释成巧合罢了。

    送走女孩后,大家关起门来,又把报道细细传看了一番。报道上的文字,好像完全颠倒过来了一般,之前是文秋盯着我们闹,现在,则是除我们以外的jonny被文秋捏牢把柄。

    ·

    半晌,山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回jonny一趟。”

    “你是觉得文秋这件事,与你最近得到的官职有关?”知念一把拦住他。

    按照双马尾女孩的说法,文秋最先开始报道jonny丑闻的九月,与山田晋升的时间基本一致。

    “你说过,你求那个官位,是为了让文秋不敢继续恶意诋毁我们。但这解释不了如今文秋折腾jonny其他球队的事!”有冈告诉他。

    “就是因为解释不了,我才要去!”山田喊道。

    “如果其他球队被文秋报复,真与你的晋升有关,你就更不能去。”薮提醒他,“没准会有仇家。”

    我也立即想起医护老师的叮嘱,我们球队已经成了jonny中学禁忌的话题,便随口应了一句“赞成”,都没注意到山田仍在坚持回校一探究竟。

    我刚说完那句“赞成”,一切似乎都变安静了。

    “有高木陪着,倒也确实让人放心。”众人意见高度一致。

    ·

    十二月下旬的周末。随着新年返乡的人群,我稀里糊涂地陪山田一起,踏上了回小城的火车。

    好像很久没有回过小城了。

    印象深处,回小城的路,还是连铁轨都被撬得七零八落的荒凉小径,路边满是以偷盗为生的农舍,还有长满杂草的墓碑。如今,真的不同了。火车的时速比起过去有了质的飞跃,窗外,绵延的农庄望不到尽头,一袋袋的粮食堆放在家门口,一点也不害怕被人盗走似的。

    而搭乘这班列车的我,已不再是大学时代的我,想回家了就不顾一切地徒步往家走,受伤后一觉醒来便又能继续赶路,休息不到一个星期,还能上场踢球。如今,游大半个晚上都能岔气,估计要不了几年,还真的会告别足球生涯。

    正感慨着,山田随意地向我搭话,“主要是我自己想来,我一个人其实也没问题的。雄也嫌麻烦的话,就近找个地方等我吧,用不了多久的。”

    “没有的事,”我回答他,“反倒觉得,我去了解情况会更适合一些。自从会长的事以后,jonny便不太待见我们了。你是球队的王牌,平时曝光率太高,容易被人认出来。不如我去,或许能少惹些麻烦。”

    “你是不打算以足球队队员的身份前去访问吗?”

    “是这么回事。”

    ·

    在到达jonny之前,我们先路过了海滩,那是以前沙滩社活动的地方。看到很多穿jonny中学校服的学生,我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见我朝沙滩走去,山田也明白了大半,想跟着来,被我拦下,“万一起了冲突,你被人推到海里,我可不愿意12月份下水去捞你哦!”

    他这才停住了脚步。

    ·

    “你们好!”我朝那些学生打招呼,“我是jonny中学曾经的沙滩社社长哦~”我做了这样的自我介绍。

    他们对陌生人心存戒备,与我保持了一段距离。我蹲下身,捡起一个贝壳,信口讲解了几句。这可是我擅长的东西。果然,三言两语之后,他们对我这个老社长的身份深信不疑,甚至有了几分崇拜的神色。

    “学校里现在有哪些热门的球队?”聊熟了以后,我随口问他们。他们倒也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有哪些。他们中竟还有人正在参加这些球队的活动,与当年的我一样。

    与他们聊天,真的很有趣。看着这群孩子,快乐着我曾经的快乐,烦恼着我曾经的烦恼,仿佛也让我找到了归属一般。哪怕jonny不让我们冠名,我们本质上仍是jonny的学子。

    这才发现,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小城,我回过,jonny,我也来过,为培养一群将来与我们一样的足球选手,为培养一群将来超越我们的足球选手。

    “球队的生活,我也很喜欢,但可能很快,就不复存在了吧。”其中一个学生落寞地提了一句,另外几个,也一下子没了先前细数校队的热情。

    “为什么呢?”我问。

    “jonny,快不行了啊……”学生们的眼里带着忧伤。

    “怎么会的?”我也很吃惊,这我还从来都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败家的足球队!”另一个学生不满地叫道,“自己得罪了文秋,连累了jonny,不想想怎么谢罪,反而还狡猾地使文秋不敢与它作对。”

    “文秋自然也挑软柿子捏,欺负不过,就来欺负正牌的jonny。很多担当门面的球队都被迫解散,jonny名声扫地,已经决定减招了……”

    “那支足球队,最该强盛的时候成为不了jonny的门面,年纪大了也不安分。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我大脑一片混乱。

    试着整理了一下,至少得到这些信息:jonny内部可能已经知道山田获得要职一事,而此事似乎真与文秋报复jonny有关;一味地强调正牌的jonny,我们显然已被剔除在外;我们远不及其他球队。呃,我承认,但这不是重点。

    也有不少让人困扰的地方。山田是为了让我们球队脱离文秋的诋毁才去争取晋升的,这一点,学生们似乎并不知情,可能校方就是这样掐头去尾地教育他们的。先前任由我们被文秋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又自比为“软柿子”,校方在我们的晚辈面前如此讲话,实在令人心寒。

    至于为什么文秋在几个月前还一反常态地报道jonny(除我们足球队以外)的捷报;如今,又能真实地曝光其他球队的陈年旧事?这当中还缺失了一大片,我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

    “也是啊,”我还得心累地附和他们,“那你们觉得,怎样才能让jonny走出眼下的困境呢?作为校友,我也真心为jonny捏一把汗。”

    “诶?”学生们挠挠头。他们可能没有想得那么远。

    “得好好谢罪吧,自己犯的错,要自己承担,这样才可能让第一民媒不要再迁怒于jonny。”这是小家伙们讨论出的答案。

    我已经相当满意了。

    但是,谢罪?!

    是要我们自己主动解散?还是要山田放弃官职,回到先前被无中生有的丑闻淹没的日子?拥有官职,即意味着保全足球队,“连累”jonny;放弃官职,即是将球队再次置于任人宰割的境地,而还jonny一个安宁。尽忠还是尽悌,是无比艰难的抉择。其他问题我想不明白,但我知道,我没让山田来,是太过正确的选择。他若是知道了这些,该会有多伤心?

    但我当时没想过,即便我不告诉山田,凭他已得到的重要官职,可以轻松地获取更多并且更可靠的情报。只要他想查,我是藏不住的。

    “你们在同谁说话?”一个看上教师模样的人朝学生们走来,应该是社团的负责老师。我转头时,她叫出了我名字。“是以前足球队的高木?”

    老那群学生听到我的身份后立即就变了脸色,之前的友好消失殆尽。他们充满愤怒的双眼紧盯着我,脾气火爆的几个,还朝我扔了贝壳。好在老师劝阻了他们,带领学生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背向而去。我冲他们的背影说了句失陪,便也离开了沙滩。

    ·

    “打听到消息了?”在面对山田之前,我匆匆整理好自己狼狈的模样。

    “哈,”我点点头,“好像是内部管理上的问题,遇上财政赤字,有点动荡罢了。”含糊地解释了一番。

    如果真要倒闭的话,这个理由也说得通。但学校会遇上财政危机的概率……多蹩脚的谎言呵!还在担心有没有被山田识破时,感受到他拍了拍我外套后面的帽子,“怎么有贝壳掉进去了?”

    ·

    回去的路上,山田很安静,但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眼下正是决赛环节,场上每一分钟的发挥,都有可能决定联赛中最后达到的高度,他作为球队的中锋,本就责任重大,还得为这样的事情烦恼,实在太可怜了。我打算把我所打听到的消息,jonny对我们球队的态度,以及不知是真是假的、jonny面临倒闭的噩耗,在联赛结束以后慢慢告诉队友。届时,大家一起再做定夺。

    但如此简单的愿望,最终也未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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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忠,还是尽悌?

    这哪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藤岛轻蔑地勾起嘴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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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昭和介绍:
用足球的方式打开日本组合Hey!Say!JUMP事业主线:昭和年间,一个足球社团,成为足球校队,最终挑战足坛顶峰的故事。情感主线:最年幼的球员因违反校规被校方恶意开除,成为了全队心上的疤痕。其同期(山田)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而深感自责。在其他人都已接受现状的情况下,暗中作了一个决定。却不知这个决定,会让他付出被自己珍视的人所憎恨的代价……驰骋昭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驰骋昭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驰骋昭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