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伸张正义？
想起这位老对手，芬就恨得牙痒痒的。尽管从没赢过这一位，甚至数次险些丧命在其手下，但太阳神的殒落，自己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容易吸引旧神。是因为他的能力与使用的方法，太过直指事物的本源，等同于窃取了旧神的权能，而这样的行为就成了旧神复苏的关键吗？
看起来是有必要讲明白了。芬完全不理会身旁那些已成为灰烬的可怜虫，也没在乎旅店一楼内的阴暗角落，同样有可怜虫化作灰烬，她扳起一张脸，正色说道：“能够不要再使用这样的魔法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被问的人也感到莫名其妙。林慎重地查看了眼前的巫妖，上上下下看过一遍，疑惑问道：“太阳光看起来没在身上留什么伤害呀，怎么了吗？”
“还记得你第一回找到地球时，所发生的事情吗？与另外一个世界发生联系的同时，也吸引了旧神汲取新世界的权能从而复苏。”
某人对于危险的反应，不可说不快。只听芬起了个头，他就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这一回又牵扯到哪个旧神了？”
虽然很少问起巫妖关于过去的事情。但这些日子的相处，林也知道了昔日芬席卷了整个世界的理由，那是对旧神的仇恨。明知道对方和那些神灵有仇，自己还要是去招惹那些死去已久的大佬，这是嫌命太硬、活太久，想要试试前魔王大人的成色吗。
知道了别人的禁忌，就应该懂得去回避。一方面这样做不会得罪人，另一方面这也保护了自己。林可完全不怀疑，假如有一天他真的被旧神所侵蚀了，芬想的可能不是怎么把自己救回来，而是要怎么拆掉自己会比较解气。
而对某人着急的模样，芬也稍微静下心，组织言语的同时，也想着前因后果。究竟是什么地方触发到了旧神的权能。“在你刚刚施展亮光术的时候，我嗅到了太阳神的味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吸血鬼们会像是被阳光照射到一样，被烧成灰烬。那个只是一般的魔法吧，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能。”
“是的，亮光术就是学徒级的基本魔法，除了照明用，一般的状况下不具备攻击性。但是我用的亮光术还是和普通魔法略有不同，差异点就在于光的波长。”
“光的波长？你是指电磁波频谱吗？你前一段时间研究，但没有下文的那个。”
“是的。”原本为了提高天体观察的准确度，所着手的研究。但因为找到地球并且确认了，所以就搁置了下来。“当初那个研究的电磁波频谱，其实就是包含了可见光波长的一个进阶研究项目。而可见光，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各种颜色、光线、能量外显的形式，它通常是一组连续的光谱所组成。用比较白话一点的说法，就是自然界常见的光线等，其实都是由多组不同频率的电磁波混合形成。这一点，从之前向展示过的棱镜散射实验，可以清楚观察得到。”
当初为了让芬能够协助观察与计算的程序设计，有就这一方面的知识做了比较深入的剖析与讨论。所以只要一提起，她就想起了相关的知识与内容。
“只是当时跟说的东西，并不包含一个疑问。那就是我们肉眼所能见到的一切，其光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成，以及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啊。”芬看向脚边开始变少的灰烬。因为是夏天，不单是门窗没有紧闭，旅店的墙面也因为破败而有些漏风，这些都带来了些许的微风，将曾经是吸血鬼的灰烬给逐渐带走。
注意到芬的视线，林一指这些被烧成灰的可怜虫，说：“这只是意外。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做好大贤者之塔内部的照明而已。”
“照明？”偏着脑袋，芬回想着当初生活过的那座魔法塔。
林继续解释道：“在我入驻大贤者之塔的时候，原本的照明设备可以说没有。一到夜晚，想要在塔内活动，都只能自己端着烛台，或是自己施展亮光术的魔法。也就只有核心室，还保留着几颗勉强能够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一直到看到的模样，可是经过了好几回的改造。”
“直到变成武器？”芬疑惑地说道。
“是呀，变成武器。”林怀念起布置在魔法塔内，无所不在的光束陷阱。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别人家的了，多想无益。他继续说道：“说回到照明。既然是用魔法所制造的亮光，它就是可以控制的。那么应该要有多亮，才是最适合的呢。人造光线很容易因为原始的设计疏忽，而对人体双眼造成不良的影响。在地球，可是有很多蓝光伤眼的研究。所以我很直觉地将昼灯模仿太阳光，夜灯模仿月光，因为这是人体的双眼最为适应的光线。”
“太阳光呀。”芬沈吟着，脑子里思绪不停转动。
“第一次意外发生，就是在某个夜晚，一群吸血鬼闯进了塔里，还挟持了两个小丫头作为人质。”
哈露米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同伴，说：“卡雅被咬了，我可没有。”
被指责的黑发褐肤女孩，则是不满地戳着自己人人的脸颊。
“因为想要跟来犯的敌人好好对话，所以我将夜灯模式转换为昼灯模式，然后他们就全死了。死状就跟今天看到的一样。”
在说话的同时，林将自己所检测出，两种光线的波长组合数据，传给了芬。并说道：“那个时候发现亮光术有这样的效果，我也很意外。我原本以为吸血鬼会惧怕阳光，是因为阳光中所蕴藏的神秘侧伟力。但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我有猜想过是不是特定波长组合的光线，又或者是某个特定波长段的光线，才是他们致命的原因，但这些都无法确定。之后虽然又有几波吸血鬼的攻势，基本上一点灯就把他们烧光了，所以也来不及确定这些。送死过几波之后，就再也没有吸血鬼来进攻大贤者之塔。然后就是复活了。”
“也就是说，我待在大贤者之塔的那段时间，白昼时的塔内照明就是你所说的太阳光波长。”芬再一次确认着。
“是的，那时就已经是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太阳神的复苏。也就是说关键并不是什么样的光，而是谁用了什么光，或者说是谁用光来搞事情。”
对于芬的推测，林却是惊愕地喊道：“这样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到了那种生命层次的，权能的表现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有些就只是一个概念而已。而更多人为了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做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选择，才真正叫人无言以对。”
“那么不就是说我不能再用这个方法来对付吸血鬼了。”说到底，某人只烦恼这件事情。毕竟跟这个族群的仇结得可不小，尤其今天又新添了几桩。要是自废武功，那还不被追杀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这倒不至于。我想只要换个方式来使用，应该就可以规避了。不过实际情形，还要实验过才能确定。”
“哪有那么简单呀。要模拟太阳光的波长，首先要有可供模拟的载体。这个载体必须是能量的形式，还要可控，而且最重要的，它必须要有‘波’的物理特性。”
芬话没多说，将随身携带，四把魔法枪之一的香芹拍在桌上。颇有社团的大姊头，拍枪在桌上给人警告，一言不合就开喷的气势。
也许魔法枪的设计，并不是以纯粹的能量武器为思路，但并非不能改变其攻击方式。尤其是芬所使用的四把枪，那是完全以权能做为能量来源。不像林和两个学徒所使用的，必须要搭配实弹才能增加射击次数。
既然可以改，那没话讲，直接动手。林褪下了左手中指戒，打开香芹的安全锁。之前设计程序从不考虑加密和安全性的问题，除了自己有打算混水摸鱼之外，最主要的理由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魔法枪作为武器，当然要在可靠性上面多下点功夫。否则在战斗的过程中被人远程入侵，改成了一把哑巴枪，这还不坑死自己。在和芬研究之后，决定下来的安全措施就是现在被打开的实体锁。而开锁的戒指，除了林有一只外，芬也有一只同样的戒指。
一打开魔法枪的安全锁，两人就接入了枪的程序底层。早就熟门熟路的两人，很快就找到修改能量弹形式的程序代码，就一股脑地把各种可能性做成了不同的选择模式。
只是……效果如何？不知道。
“该怎么验证呢？”又一次完成了魔法枪，林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此自问着。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某个巫妖。不能试一试完成的作品，要说芬没有心痒难耐，是骗人的。那么要怎么实验呢？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芬来到了吧台前，将躲在后头的店主给拎了出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被吓坏的店主将手挡在面前，惊慌失措地哀求着。
直接甩了两巴掌，芬才问着噤声的店主。“这群吸血鬼是从哪里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想做什么？”“是啊，想做什么？”
前一句是被打蒙的店主问的，后一句却是林问的，他同样想要知道答案。
却见风情万种的芬回眸一笑，用着不曾听过的甜美嗓音说：“为民除害，主持正义。”
听一个巫妖这么说，为什么我会有种淡淡的忧伤。林如此想着。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大的慈悲
今夜无光，唯有古月孤伶伶地高悬天空。一轮光圈，中间是比黑夜更深沉的黑，这样的景象林不管待在迷地多久，都无法习惯。靠着天文望远镜，依旧让他看不懂，为什么会有一颗卫星观察起来是如此模样。只能催眠自己，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
没有月光，更没有光害的世界，让天上那片星河更加耀眼。要是还待在大贤者之塔，这可是绝佳的观星时间。但现在的自己却是走在讨伐吸血鬼，勇闯其巢穴的路上。要是这是一篇冒险故事，肯定后者比较吸睛；但自己却做着前者的白日梦。
尤其违和的，是眼前的景象。两个学徒再也不是以前那小不点的模样了，但走在身材高佻，踩着高跟鞋的巫妖身边，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只是……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
批评几次之后，现在某人就只能跟在后头，无奈地看着眼前三人像是要去野餐一样，和乐融融。没办法，缠着要跟的两个女孩，在得到她们姊姊大人的同意后，老师的意见就摆旁边了。而以事实论，也的确是那一位的承诺比林说得天花乱坠还要有用，实力差太多了。
所以这一路走着，闲心没多少，也没半点紧张气氛。三个人沿路吱吱喳喳，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人要来。
“姊姊大人，听说吸血鬼是黑暗中的贵族，特别有品味。是这样吗？”
“哼！”用鼻子狠狠地笑了一声。芬说道：“你说一群躺棺材的家伙有品味，跟半兽人十分讲究餐桌礼仪有什么两样。那些话也就他们自己说，骗骗一些不懂的人。以为穿了一些材质很好的衣服，就是贵族了嘛。喂！──”某巫妖转头一吼，问“──你老家不是有句话形容这种人？那叫做……什么猴子的。”
“沐猴而冠？”
“是呀，就是这句话。形容得够贴切了。”
对于化身成为毒舌评论家的芬，两个女孩乐得跟着瞎起哄。问道：“姊姊大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以前有认识的吸血鬼？”
“以前我手下有整整一支吸血鬼军团，们说呢。”
好吧，这个样本数够多了，应该有可信度。跟在后头的林想着，自己见过最多的吸血鬼都是成灰的状态，活着的没几个，更别说深入交流了。所以对他们一无所知是很正常的。
“不过倒也不是全都那么糟，还是有几个能看的家伙。这些人就稍微懂那么一点礼仪，而且也不会太过混账。要说这些人的共通点嘛，就是他们都是天生的吸血鬼。”
“还有分天生跟不是天生的呀？”哈露米对此感到疑惑。
“吸血鬼严格说起来，可以算是一个超凡物种，因为他们符合对于超凡的定义，就是脱胎自人类，将生命升华成另外一种层次的生物。大多数吸血鬼原本都是人类，由其他吸血鬼进行初拥的仪式后，脱胎换骨，成为该名吸血鬼的眷族。但是他们还是可以生下后代，不管是吸血鬼跟吸血鬼，或是吸血鬼跟人。生下来的后代，可能只是普通的人类，但也有可能从一出生，就有吸血鬼的各项特征，这不一定。而后者就是我所说的天生吸血鬼了。”
“还真有天生的呀。”哈露米讶异地说道。林在后头很想开口吐槽，假如不具备生命繁延的特性，是不足以称之为种族的。
女孩又问：“那天生的，跟不是天生的有什么差别吗？”
“真要说差别的话，也就是成为他人的眷族，就会受其控制。但是天生的因为没有经过初拥的仪式，不属于任何眷族，所以一般状况下不会受到控制。”
首次听闻这样的差异性，跟在后头的男人不禁感到疑惑。在地球，吸血鬼属于传说中的生物，纵使所多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仍旧改不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存在的事实。
但在迷地，吸血鬼真实存在，而且还跟自己打交道的数回，不太友好的那种。林自然想要多了解一点关于这个自命为黑暗贵族的种族，毕竟知己知彼，可是老祖宗流传千年的教训。所以他开口插嘴道：“成为他人的眷族，是怎么受其控制的；而天生的那群，为什么不受控制？这些知道吗？”
“嘿嘿，这些你可问对人了，我还真的知道。”回望着问话的男人，芬说道：
“那是一个我曾经的吸血鬼部属，来求我解决他们一族，部分人长久以来会听到异样的低喃，造成精神失常的问题。经过一连串的实验后，我发现有这样毛病的人，都是有大量眷族的人。而且眷族越多，情况越严重。我才从他们初拥的仪式发现也许他们一族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一听到秘密，林的八卦之心都熊熊燃起，连连追问：“什么秘密？有没有咸湿情节？”
“你脑子里面是都装精虫吗？”芬嫌弃地撇了某人一眼。只是自己谈性正浓，两个女孩同样在一旁等待着下文，只能满腹无奈地继续说道：“吸血鬼之所以能够命令自己的眷族，是因为在初拥的过程中，切割了对方一小部份的灵魂，融合在自己的灵魂中。所以才能形成从灵魂根源的压制，让眷族无法反抗。然而天生的吸血鬼并没有这一过程，除非他的父母亲在出生之初就动用血契诅咒，加强自己的权威性。否则这些天生的，就会是自由的。但实际上，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可能发生？怎么说？”林问道。
对此，芬反问了一个问题：“当你不断切割别人的灵魂，融合进自己的里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之前提到的，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算好听的说法，其实那就是疯狂。不断融合他人的灵魂碎片，会给人自己越来越壮大的错觉。也许变强是事实，但是那些灵魂碎片都和它原本的主人存在着联系，原主的任何情绪都会循着碎片感染融合者。然后你想一下，一个不见天日，吸血维生的种族，最多的情绪会是什么？反抗、杀戮、虐待、嫉妒，各种你能想象和无法想象的负面情绪，充斥在他们的脑子里。当融合者感受到自己的眷族有这种种的心态，你想他们会做什么。用更大的力量去压迫底下的眷族，用更残忍的手段逼迫别人服从，而不单单只是灵魂层面的屈服。而这不光是在行为表现，更在灵魂的交流上不断迭加负面情绪，最终便是迈向疯狂，不管是掌控整个眷族之人，又或是底下的眷属们。”
“疯狂的轮回嘛。”
“疯狂的轮回？嗯，蛮贴切的形容。”想起曾经亲密的友人，从正常走向疯狂，然后是无情的背叛，芬感慨地说：“当他们眷族还不多的时候，他们会迷恋着这样的力量壮大假象。也许靠着本身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无视那样的副作用，但是当他们再也无法压制的时候，就回不去了。而这份疯狂，会带给他们极为强烈的掌控欲望。同时让他们在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大多会选择用上各种血魔法，束缚自己的后代。”
这样的种族秘闻，老实说有些惊悚。林听了之后只有一个疑问：“当初既然得到答案了，没有告诉那个部属，让他们注意这方面事情，从而回避那最糟糕的状况吗？”
“疯狂，也许终究会死；但不疯狂，可能即刻就会死。在那样的环境下，你的选择是什么？”
芬的问题，让某人无限感慨。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生活在那种环境底下，不疯狂，就得死，那么的确没什么选择。爆棚的同情心，让林说道：“既然他们也是可怜人，那我们就回去吧，不要伤害他们了吧。”两个丫头赞同地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芬一听了林的话，当场激动地大喊。说道：“对他们最大的慈悲，就是送他们回到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的怀抱。不要以为他们可怜，所以他们可恶就是应得的。真正为了他们好，就应该终结这没药救的疯狂。不光是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你们看看那群小镇的人，谁更有资格被同情。”
“没错！”“姊姊大人威武！”两个女孩握拳高举，更加认同地大喊道。
“而且他们绝对不是毫无价值的死去。他们在我魔法的研究中，贡献了最为宝贵的生命，换来的是知识的进步，以及对抗黑暗阵营的利器。也许他们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贡献而已，这样的机会你忍心剥夺嘛。”
“不忍！”“姊姊大人英明！”
看着一切的某人却是傻眼。这种事情可以说得如此振振有词，该说真不愧是曾有过魔王之名的女人嘛。虽然说自己内心深处也是万分赞成。而那两个丫头，这时倒像是社团大姊头的头马。情绪被调动，保证指哪打哪，绝不打偏。
就在三个女人激奋的情绪中，此行目的地已映入在眼帘。
耸立在黑夜之中古堡，围绕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周围尽是长得歪曲扭八的树木，唯一相同的是全都顶着枯槁的秃枝。恼人的乌鸦成排立在枯枝上，呀呀而鸣，给这恐怖的氛围带来烦人的噪音。但只要一有人靠近，乌鸦便会如惊弓之鸟般振翅四散，留下一地鸟毛、鸟粪。
古堡外墙斑驳，满布老藤。一些小树苗更在砖石缝隙处扎根，似乎是努力想要生长着。可惜所在的环境隐约吞噬着一切生命力，让它们只能挂着稀稀落落的几片枯黄树叶，苟延残喘着。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实战
古堡破败的景象，不由得让站在它面前的人开口吐槽：“这种一副快塌掉的感觉，比当初的大贤者之塔还要糟糕。确定住在里面的人不是穷要饭的，就不能想办法修一修呀？”
“怎么修？你要那群吸血鬼顶着大太阳工作修城堡吗？还是奢望他们会信任不知道哪里来的建筑师，让他们在白天的时候修城堡。要是有人一个不小心，敲掉不该敲的墙，让阳光透进来，那不就完蛋大吉了。”芬虽然如此解释，但看着城堡外观，她还是补了一句：
“不过住在这种地方，我也觉得他们混得挺惨的。果然是需要我来给他们一个解脱。”
姊，能不能不再提那桩。
对于今天芬这没来由的亢奋感，某人是万般无奈。只见芬抽出背后的双枪，两条腿还踩了一踩，确认脚背上的双枪仍有反应后，便打开了保险。同时两个学徒一左一右，护卫在她的后方。手上拿的是外型仿自地球电影007系列中经典手枪──ppk的魔法枪。
弹匣可以填充魔石碎片，或是削切成特定外形的魔石，后者当然可以击发的数量会远大于前者。差别在于利用魔石碎片的技术，已经比最初好上很多。且不光是利用率的上升，还在握把上设计可以显示剩余击发的数量。如此便于掌握自己的残弹数，当然在战场上也相当重要。
加上两个女孩身上各自备用的两个弹匣，平均起来每一个弹匣约能击发七枪。虽然比不上巫妖手中无限弹药的蛋疼玩意儿，这两把ppk在林眼中，也算是中规中矩了。
保险开关用来切换多种模式。针对吸血鬼的多种攻击模式，当然也写进魔法枪的底层程序里头。
两个学徒所使用的魔法枪，则是将抽取使用者权能用以击发的功能，做了双重保险，一般情形下是不会自动切换该功能的。毕竟两个女孩的权能累积不多，开不了几枪，只把这种方法作为不得已时，最后的最后手段。
林则是左手精钢法杖，砸人最顺手的那把。右手拿着是仿史密斯威森m29，8又3/8英枪管长的左轮手枪。选择它的外型，是因为这把左轮枪造型算是经典款式，加上这也是小时候看过的影集大榔头主角的配枪。
六发的弹巢内装填的是和女孩们所使用的ppk弹匣，类似设计的魔石碎片容器，作为供给魔法弹能量之用。
特别设计之处在于将击锤的拉起与放下做成两种模式，一般状况下就是射击普通的魔法弹；拉起击锤，便可以用撞击底火的方式，将弹巢内供能用的魔石子弹作为实弹打出去。当然在威力上是单纯的魔法弹无法比拟的。
其实不管是女孩们用的ppk，或者是林自己用的m29，都是压箱底的保命之物，而非常规使用的武器。之所以这一回会直接拿魔法枪，而不是自己一般使用的主武器，最主要是这回要对付的敌人也并非一般。
普通生物的体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斜坡式的下降。假如受到伤害的话，则下降的幅度会更大。但是迷地吸血鬼的强大自愈能力，保证他们可以每一个时刻都维持着巅峰的体能，甚至会因为饥渴程度，让体能有进一步的提升；直到突破某个阈值，体能就会如断崖式落到低点。
正是这样的生物特性，才让这个有一半的时间无法自由活动的种族，在这个世界仍占有一席之地。这同时代表了一般的武器，对吸血鬼的伤害并不明显，或者说想累积足够的伤害突破吸血鬼的阈值，就得花上更多时间，也意味着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更长的时间。
正是这样的理由，让林师徒三人放弃了使用一般的主武器，直接把经过改造的实验性武器拿出来。反正最糟的状况，就是某人一路放着亮光术走回家。那个消耗就跟普通冒险团体攻略地下城，队伍中的魔法师一路开着亮光术作为照明，是同一个意思，消耗是微乎其微。
当然，那样子做是最后手段，林现在还没有想要招惹任何跟‘神’有关的力量与事物。也许在未来，各方面的研究都碰到了天花板，苦思不得其他突破的方法时，可能会考虑从这方面着手。但现在，光是自己的研究项目都还嫌时间不够，何苦去碰那玩意儿。
不过这一回讨伐吸血鬼，林师徒三人只是作为后援与捡漏，主力还是拥有着无限弹药的巫妖。从她把枪给改好之后，整个人都处在情绪的高峰，兴奋地恨不得当场大开杀戒。因为对付的是老牌邪恶生物，所以某人就不吐槽了。
眼看众人都准备妥当，芬露出了一个极具魅力的自信笑容，说：“有我在，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们晃了这么久才来，搞不好他们都已经悄悄地打开门，等待着我们进场。”说完话，伸手就往门一推……然后，推不开……
某巫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立刻平地带起一阵旋风，一记回旋踢重重踹向大门。一般得靠攻城槌才有可能破开的城堡大门，如今应声而倒，在黑夜里发出震耳的声响。芬却是恢复成原本自信表情，说：“你们看，他们果然已经敞开大门在欢迎我们了。”
我说姊姊大人，这才一个晚上不到的时间，您就已经从讲歪理的程度，进化到睁眼说瞎话的境界。这样人设崩溃，真的好吗？
可惜某位前魔王大人完全没有自觉，她只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古堡中。
作为一个以战争要塞为出发点所设计的城堡，是没有庭院等露天设施的。所有地方都用厚重的石墙，与有着倾斜面的屋顶所包覆起来，这样子可以有效避免箭矢射击。
大门后的大厅异常宽大，挑高的天井悬吊着点亮了稀稀落落几根蜡烛的吊灯。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诡异，仿佛在楼梯的阴影下，藏着什么凶险的事物，又或是这段看不到底的楼梯，真正是通向黑暗。
对幽暗密室天生不适应的某人，又打起了开灯的盘算。还没来得及跟人商量，芬举枪就往两侧的天花板处开了数枪。几声凄厉的尖啸一闪即逝，天花板处落下了几个像是炭火般，从内侧开始燃烧的人影。还没能落到地板上，他们就已经成为灰烬，落地即散。
用微微烧烫的枪口，推了推眼镜。芬略为回头，用眼角扫了身后三人一眼，嘴角微翘，说道：“换成灵视的角度吧。”简单一句话，像是大战开启的号角，无数吸血鬼从黑暗之中窜了出来。
四面八方涌现的敌踪，被芬用更凶狠的劲头给打了下去。有些吸血鬼还能落地，却是更加痛苦地哀嚎、打滚着；有些吸血鬼内燃的态势十分猛烈，瞬间变燃烧殆尽，连灰都不曾留下；而有些则是像被毒素侵蚀一样，内燃的态势慢条斯理地往弹着点朝其他地方扩散。
而在攻击发起中心的芬，为了让身上的四把枪完全发挥作用，展开一波属于她自己的华丽攻势。如同舞蹈一般，其实是用最为简洁利落的动作，将攻击倾泄在来犯之敌的身上。与那四把枪的原版使用者相比，少了些妖艳，却别有一番风情。
完全没察觉到敌人的师徒三人，连忙将眼镜上的视觉画面切换成灵视的角度。灵视本身就是魔法的一种，模仿某些生物的天生能力，曾经也用在大贤者之塔的探查功能上。必须要消耗权能才能发挥作用，所以林等人并没有常驻开启。听到了提醒，才想起自己可以用其他视角观察到敌影，不见得要照明来辅助。
这一切换过去，可吓了三人一大跳，改造过并附加在眼镜上，灵视魔法让视野里满满的都是生物所散发的灵光。而且从灵光等级来判断，可都是比人类高等级战士还要强的存在。
但眼前下饺子般的场景，让某人想起从清末民初流传的一句很残酷的话：十年练武，一枪撂倒。
警戒着的三人并没有冒然出手。他们的反应、弹药数，都不如放开手脚攻击中的某巫妖。所以只注意那些闯进一定距离，对己方有实际威胁性的敌人。但即使如此，他们连开一枪的机会都没有。凶猛的攻势，很快地停止了下来。
也许是死的人够多了，也许是同伴的死法太过诡异。无论如何，在失去了许多性命的情况下，仍伤不了眼前来犯之敌一分一毫，吸血鬼们也停下了无意义的进攻。他们迅速退去，从敞开的窗户，从天井的暗道，从每一个视线无法看透的暗处离去。
对于还在地上打滚着，身体有泰半是内燃状态的吸血鬼，芬切换魔法枪的攻击模式，利落地送人上路。至此，古堡的大厅再无声息，唯有师徒三人胸膛中的心跳，和那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死寂中额外的明显。
意识到敌人暂时退却，林才抹着额上的冷汗。虽然说就结果论，眼前这一场和过去所有侵犯大贤者之塔的敌人一样，死在密集且致命的弹幕底下。但那时自己可是躲在坚固的魔法塔中，从对外的监视画面上看着事情的经过。老实说，感觉上那和看电影没什么两样，就是不怎么真实。
当那一声声临死前的凄厉喊叫回荡在耳边，吸血鬼那不成人形的青面獠牙与利爪近在眼前，从live实况变成了身历其境，惊吓程度绝对是三级跳的。
在学徒时期，林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也不是没有遇过那种一心想杀死自己的敌人。但不论是数量，或者是实力，今天这一场阵仗远超过以往。可以说假如那位前魔王大人杀得慢一些，自己能不能幸存都还两说。
好几回，压力大到某人都想高举左手法杖，直接来一个亮光术清场。总算，这第一波攻势结束了，而自己和两个小徒弟安然无恙。
第二百四十五章 伯杰亲王
打退了第一波吸血鬼的攻势，林才发觉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自己竟然闯进了人家的地盘。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时不是因为客套，所以才这么做。而是在别人的地盘搞事，很容易一个不小心就翻船，实力再高，也会被阴。
原先自己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就这么跟着前魔王大人，一头闯进了吸血鬼的巢穴里头。第一波攻势尽管被打退了，对某人而言，也是一场震撼教育。把那谜一般的信心打破，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处境究竟是多么危险。
从刚刚敌人的密集程度来看，什么时候芬漏了一两个，杀到自己的身边，那也是不意外的。为了让自己更有把握一些，林按照第一波攻势的种种状况，临时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应对的手段。
不过在整备这一切之前，有一件事情要先问：“刚刚那一波反击，魔法枪的各种攻击模式表现得如何？结果吸血鬼们是被哪一种色光克制？或者说是哪一个光谱段？”
没忘记自己主要的目的是来做魔法实验，而不是真的要来大开杀戒，芬在打退敌人后，当场拉开眼镜视野中的窗口，检视刚刚战斗的记录。
虽然说只在魔法枪中设定了十多种模式，但是各种色光的混合比例、色光的波长等等，可都是使用程序控制，使其在一定范围内连续变动。也就是说在之前短短的几分钟内，不仅仅是除掉了七百六十三个吸血鬼，四把枪总计击发五千九百八十九发，每一发魔法弹还都是不同的设定。
并不是所有设定的魔法弹攻击模式，都能对吸血鬼产生作用。而所有攻击效果，芬也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全部记得一清二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攻击效果结合战斗记录，确认是哪些攻击模式或特殊比例、波长的可见光，能够产生有校攻击。
由于各种参数都已经代码化，所以芬的输入和演算都相当快，一下子就得到了结果。结果可以说是毫不意外，芬说：“对吸血鬼俱备致命性杀伤力的，大多含有你所说的紫外线。原本还想紫光在可见光中波长已经算相当短的，以为波长越短，就越有杀伤力。不过看起来波长再缩短，反而威力没有对应的提升，甚至有所下降。也就是说，对吸血鬼致命的波长是在三百八十到四百五十奈米之间。”
虽然是在意料中的结果，但经过这段时间科学的熏陶，芬的言词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她没有特指紫外线，而是强调波长。林难免露出带着好奇的思考神色。
坏心眼的巫妖也不至于在这大敌当前的状况下，瞎扯太多。她直接揭露答案，说道：“我有尝试用原本的魔法弹攻击模式，调整能量的波长，只要落在范围内的，一样可以产生作用，而不用限定在光线类的魔法。不过有些属性攻击不一定能适用调整波长的方法，所以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还得找有空的时间再检讨。现在的话，你们将攻击模式锁定在三、七、十四类，就能够对吸血鬼展开有效攻击了。”
“既然有结论了，那我们退出？”林试探性地问道，理所当然得到一个嫌弃的眼神。
协助两个女孩调整武器，芬边说道：“你现在大方慈悲地退出了，吸血鬼们是会记得这样的恩惠，从此好好做人，不再为恶；还是就这样追杀你到天崖海角，不死不休。”
问题的答案看起来很明显，然而就是这么明显的答案，让某人很无奈。用老家的说法就是，头已经剃了，不洗不行。很多事情开了头，就看不到结尾。
不想在这当口，说些什么太过打击士气的话。芬将双枪举到胸前，说：“假如你怕的话，留在这边守住我们的后路吧。我要前进了。丫头，走了”
“好的，姊姊大人。”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
至于被留在原地的某人，想到看过的恐怖、惊悚电影中，不合群然后单独行动的人会死，跟着太过冲动的猪队友一样会死。反正自己各种立flag，都是死呀死的，结果好像差不多……
跟上吧。跟着某巫妖一路莽也许会死，但以直觉论，在别人的地盘里落单肯定会死。自己看起来也不像是龙傲天型主角的命，所以林能够做的选择没有几项。
为了避免一见面就把实验体全部杀光，所以芬严格限制某人不准使用新版亮光术。而光用灵视视觉，虽然可以看到敌人，却看不到周遭环境。所以他们换了一个魔法，那是学徒级一环的魔法──暗视术。
这个魔法可以让人在一片漆黑的地方看见东西，但却不像灵视那样，能够观察到躲藏在死角的敌人，或是从死人堆中分辨出活人。不过后者可以用经验来弥补，而前者在看不到任何环境的情形下，当然也避不开任何陷阱，或是任何会防碍行进的物品及地形。
率先走入二楼主廊道的芬，如信步闲庭，不及不徐地走着。两个女孩则是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站位略为错开，守在那个巫妖的后头。林则是落在殿后的位置，紧张地四处张望，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
笔直且宽的主廊道，没有岔路，也没有经过任何房间。这里更像是城堡防御设施的一环，假如藏着几处陷阱，也不叫人意外。
但看起来住在这里的吸血鬼相当有自信，他们没有布置陷阱，也没有再用任何偷袭的手段。他们只是聚集了一堆穿着全覆式盔甲的……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就站在廊道的最末端。盔甲武士们是三人并肩的队列，刚好将整条廊道塞得满满的。
一声声清脆而又缓慢的鼓掌声，吸引在场众人的注意。同时林也察觉到自己身后的廊道，有一队同样的盔甲武士，封锁了退路。
“真不愧是提卡尔魔王大人。”声音自廊道底传来。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女性浮上了半空，纤足轻点盔甲武士们的肩膀，来到了队列的最前端。
“哦，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找我麻烦。是你们太愚蠢，还是我太久没杀人，让你们误会我是好欺负的。”
在两个女人激荡起的火花中，身后的盔甲武士们到达定位，牢牢地守在自己一行人的身后，不打算放过一人。
吸血鬼中，出面开口的话事人却说道：“当我听到从西南半岛来的同伴，所带来的消息后，一开始我是惊讶的，也不认为就是那一位大人。不过我们主要的目标不是您，而是因为您身后的那个男人残杀了我们许多同胞，我必将为他们讨回公道。”
“哦，看来你们会来找麻烦，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早就作好准备。”
“没有错。虽然不知道大人您为什么跟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但既然确认了您的身分，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争斗的必要。不管是他胁迫您签下任何血契，或者是其他种形式的约束，只要把他交给我们，我保证归还大人您的自由。当然，您疼爱的那两个女孩也可以离开。我们只要那个男人。”
“哦，这么简单，这么好商量。”
“当然。”开口的吸血鬼眼看事情将成，尽管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仍旧忍不住让嘴角微翘。
“关于这件事。”某个巫妖没有多做思考，就直接给了回复。她说道：“我跟没有任何交情，所以我不认为我有必要按照的意愿做事情。再说就我知道，假如这个男人真的握有约束我的契约，你们可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转移该契约，让我变成受你们所约束。每一回宗族之间的战争，不都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并吞其他吸血鬼宗族的势力。”
“不，我以我父亲之名起誓，请相信我们的诚意，毕竟我的父亲曾是您的一个军团长。我从小就是听您的种种辉煌事迹长大的。在所有兄弟姊妹中，我绝对是最敬重的人。”
“哦，父亲是谁？”芬好奇地问道。
“胡贝尔伯杰，第十一军军团长，您最忠实的仆人。我是瓦娜伯杰，父亲的第十六个孩子。为黑暗议会中，秘党的亲王。”
这是认亲来着！林一听，吓了一跳。芬会留下来，很大的一个理由是她无处可去。假如世间真的残存昔日魔王军的势力，那么她会做何选择？这一点，某人可拿不准。
只见这个美艳的巫妖回过头，用嗔怪的语调说道：“你不是说我认识的人全死光了，没半个剩下了嘛。你看，眼前不就有一个。”
对这样的笑容，某人只觉得心虚。假如这一位阵前倒戈的话，那自己可就被坑惨了。赔掉一条小命可能还算好的，要是被活捉了，受尽折磨，那可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困境。而对眼前之人的抱怨，林想要回话，却支支吾吾，一句也说不出来。
然而抱怨的巫妖并没有想要从某人口中得到什么回应。她只是用着甜美的笑容，看向同样笑脸迎人的瓦娜伯杰亲王，说：“有这层关系要早说嘛，害我之前一直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可笑理由。现在可好，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大义凛然的借口，就只有私怨而已。”
什么！
敌我双方心中不由得如此惊呼！然而芬抬手就是一枪，精准地命中瓦娜伯杰的眉间。
第二百四十六章 廊道之战
特殊波长的魔法弹，仅仅在这个亲王位阶的吸血鬼身上留下一个血洞，并没有像其他吸血鬼一样，由内自燃。对这样的结果，芬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深感兴趣。某人曾经说过，科学上的每一个发现都始于意外，不是嘛。
还没等巫妖进一步的行动，受到袭击的吸血鬼亲王，瞬间退到了队列的最后方，气极败坏地尖声大叫着：“杀，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留！”同时，住自己的额头。奇特的能量不停破坏自己的头部组织，冒出如被阳光烧灼的白烟。
她在摆脱这股力量之前，是难以全力投入战斗的，所以只能命令自己的部属战斗。幸好已经让卫队穿上了全部的装备，势必要以完整的战争姿态，再次送葬这位沉寂千年之久，且该死而没死透的老古董。
廊道两边的卫队凶猛地杀了上来，同时天花板上也不停有蝙蝠，和化回人身的吸血鬼扑杀而来。考虑到攻击射角的问题，芬同样用那甜死人不偿命的迷人笑容，说：“前面跟天花板的我来解决，后头的拜托你们。”
果然，还是被坑了呀。某人在心中大喊。
电影都怎么演的，跟着猪队友朝着明显就是陷阱的地方走。猪队友没事，但是不坑死几个路人甲乙丙的，都没资格叫做惊悚片。也许某个巫妖会安然渡过这次的危机，但是其他人的实力跟是同一个水平的嘛。林很想这么提醒对方，但看来是没时间做那种事情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林只能把全副精神放在眼前的战斗。上前几步，和身后的两个女孩拉出一些缓冲的距离。同时把身上的弹药包往后一丢，说：“卡雅，后援；哈露米，支援射击。”
眼前全副武装的敌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廊道虽然可以容纳三人并肩同行，但要战斗的话，即使是两人并列也嫌太多。但第一波冲锋拼得就是气势，所以并排的三个铁罐头毫不犹豫，将长剑平举于侧腰前冲上来。
右手m29试开一枪，魔法弹却是从盔甲上弹开。就跟林猜想的糟糕状况一样，对付全身魔法装备的敌人，魔法抗性可说是最基本的属性。单发魔法弹想要破防除非是有更大的威力，而非魔法枪的常驻设定。
全套辅助魔法早已上身，林左手使劲一杵，将钢铁法杖稍微插进地板中，使其立在身旁。拉开马步，右手举枪，左手以掌缘拉开击锤，左轮手枪六连发，杀向最前排的六个敌人。中枪的他们就像是失去支撑一样，盔甲散乱地面，同时灰烬从盔甲的缝隙中飘散。
实弹射击奏效，林将左轮丢给了卡雅，只来得及说一句：“装弹。”同时把手杖从地面拔起，就要面对后续近前的敌人。
做为吸血鬼亲王的近卫，忠诚与实力皆不在话下。倒下区区六个人，根本吓阻不了他们。只是后续上前的人，站位略为错开，除了给各自比较好的腾挪空间，也让他们战技有比较好发挥的空间。
就是这些微的空隙，反而成了某人喘息的空间。原本以为担心自己比不得这些技艺纯熟的战士，一旦肢接，林根本无暇思考自己擅不擅长的问题。为了求生，很多动作都是本能式地施展出来，就如同无数次在梦境中和自己搏杀时一样。
数之不尽的情境，同样数之不尽的技艺，自己都曾在那梦中的生死搏杀经验过、施展过。正是那段经历，让他有种死掉之后，也随时会再复活的错觉，使得他更放开手脚，与人以命相搏，而且几乎是超常发挥。
可供三人并肩的廊道，并不适合大开大合的动作。以长剑作为主武器的亲王卫队，只能使用小动作的技巧。然而这些力量不足的技巧，破不开魔法师的铁手杖。
在巨力术辅助的加持下，尽管吸血鬼的平均素质远高于人类水平，但林依旧轻松隔开每一次攻击。更能贴近身，或是绊倒，或是掀翻。
一个个失去平衡，被擒捉住的亲王卫队，就得面临哈露米的补枪。一枪打不穿，就多来几枪。连续射击下，支撑那身魔法盔甲的肉体，终会灰飞烟灭。
拿回卡雅重新装填好的m29左轮，林更是如虎添翼。不需摔倒人，在架住对手，抓到空档后，就是抵近几枪。相同位置的近距离冲击，很容易破开魔法盔甲的防御。而杀吸血鬼，只需要一枪。
要是同时有两个敌人近身，林就会一个欺身冲撞，或者是把来敌撞得贴在墙上，或仅仅把来敌撞得失去平衡。再抓时机拉开击锤，用实弹先废掉一个敌人。
就在师徒三人如此配合，和某个男人忘乎所以的战斗中，顶住了来自廊道后方的压力。
而在巫妖负责的正面与来自上方的敌人，和林需要靠近身接战来节省弹药数不一样，拥有无限弹药的四把魔法枪，芬可是尽情地将攻击倾泄在来犯之敌上。
和之前第一波攻势不同的是，前一波反击中，芬为了获得实验数据，有很多种攻击模式对吸血鬼而言根本不具有致命性。
虽然形成弹幕，但还是有很多吸血鬼是身中数十枪而不死。最后愣是被打成了蜂窝，自我复原速度远不及伤害的产生，这才倒落在地上，被芬有机会补枪而致死。
第一波攻击的印象，也看在吸血鬼幸存者的眼里，并误以为这样的攻击就是这位前魔王大人的极限了。只要拉近距离，短时间内投入更多的兵力，就有机会突破那不知名武器的封锁，杀到其身边，给予足以致命的攻击伤害。
这样的误解，让吸血鬼们选择了这条廊道作为第二波攻击的主战场。并且前后包围，不打算留给来犯者有任何退路。
但回应吸血鬼意图的，却是更为高效的杀戮速度。化身成蝙蝠，或是攀爬在天花板上再一跃而下，展开攻击的吸血鬼们，没有谁活得过一枪。亲王卫队们受益于那身魔法盔甲，在突破防御之前能多捱几枪，多前进几步，最终仍须饮恨，徒留失去主人的盔甲，倒落尘埃。
当瓦娜伯杰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那一位魔王提卡尔有余裕，甩手几枪解决到后方还闷着头，和某个不成材的魔法师互摔的吸血鬼亲王卫队；并让整条廊道为之一空，除了自己和魔王一方的四个人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站着的时候。
可以说当作战的其中一方还来不及感到害怕，作为指挥者的还来不及查觉到战场的异状，自己一方的人马就被杀光了，这种屠杀效率虽然没有如传闻般见面即死，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即使是自己亲自带队，猎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类，也没有这般迅速。
拥有魔王之名的芬妮提卡尔踩着猫步，摇曳着身姿，缓缓走向还活着的吸血鬼亲王。地面上，已经失去穿着者的盔甲，在巫妖的移步间，被主动扫至两旁。这是掌握有大量权能，并运用到了极限后所会有的表现：我走即是路。地上的一些障碍物都会自动挪开位置。
瓦娜没有想过要跑；或者说就算跑，她还能跑到哪里？失去了据点，失去了眷族，亲王之名就没有意义。黑暗议会中的其他成员不可能雪中送炭，落井下石还比较差不多。
暮夜城堡发生的一切，假如被其他人得知，那些人第一个念头绝对是除掉自己，然后再打着为自己报仇的名义，将曾属于自己的一切收为己有。至于有没有真的报仇，那可就另说了。
唯一可以避免这一切的方法，就是自己展现出一个吸血鬼亲王该有的威信。将所有冒犯者用最为残忍、最为痛苦的方式除去。
额头上的那股诡异力量已经消除，但留下的痛楚仍在。瓦娜伯杰任由那痛楚鞭笞着自己的心灵，把自己的气势一步步提升向巅峰。她高傲地走到魔王的面前，用一点也不输人的气势和芬怒目对视着。
距离已经近到一伸手，就能折断那纤细的脖子，摘下那颗令人厌恶的脑袋，瓦娜却不敢轻举妄动。很多时候，没有到达一定水平，没有一定的敏感，是察觉不到实力差距的。对蚍蜉而言，一棵树苗和一棵参天大树，是相同等级的存在。
原先没有意识到，所以瓦娜伯杰下了错误的判断，选择了错误的决定。但当两人如此接近，互相感受得到鼻息扑面，瓦娜才注意到眼前这一位魔王，远比传闻中更强大，也更可怕。
自己虽然是古老者的一员，是那一位魔王军军团长胡贝尔伯杰的女儿，但得到亲王之位也是有点水份的。正是因为实力在同辈之中垫底，最终才会被驱赶来‘世界的边缘’，掌管着此地的吸血鬼秩序。
当听闻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被驱赶来到附近时，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翻身的机会。那些从西南逃出来的吸血鬼，无不描绘着那座魔法塔的强大威力，即使是恶魔大君也在此饮恨。
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管是将他收作眷族，或是交给梅萨罗什氏族的幸存者，以换取他们的忠诚，都十分有价值。也正是这份价值，才会引起如此多人的觊觎和憎恨，并惹起足够多的杀机。
所以瓦娜选择动手。然后以结果论，自己选错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背叛者的后裔
沉默带来压力，实力的差距打消一切奋起反抗的念头。在魔王的凝视中，瓦娜伯杰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就是这一步，让她认清了现实。
能退一步，就能退第二步、第三步。瓦娜半跪于地，低下了高傲的脑袋，说道：“陛下，父亲与您之间势必存在着某种误解。我愿成为调停人，化解双方的误会。”
“有甚么误解可言。他背叛了，而很不幸的，我复活了。所以我来找背叛者的麻烦，天经地义的事情，需要什么调停人。我还会有求于他吗？还是说我得要害怕来自他的麻烦？不，搞错了，应该躲起来瑟缩着发抖的人，是那个可耻的背叛者才对。告诉我，他在……”
言词一顿，芬想了一小会儿后，叹了口气说：“算了，不用告诉我，我没兴趣知道。安心上路吧，我就不折磨了。”
“什么！”瓦娜诧异地仰起头，只见到黑洞洞的枪口近在眼前。
芬只开了一枪，看着堂堂一个吸血鬼亲王死命地抵抗那股毁灭自己的力量。瓦娜愤恨地说道：“可恶！可恶！再怎么样，我也是我父亲第十六个孩子，他会帮我报仇的，会找报仇的。”
“嗯，我该说求之不得嘛。”芬又开了第二枪。这是调整过参数后的第二发魔法弹，瓦娜忍受不住，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嚎。
这同时也印证了芬的一个想法，并不是之前自己所实验的方向，也就是关于特定波长范围的能量型态，对亲王等级以上的吸血鬼起不了作用，只是他们所适用的波长范围更小而已。
伴随着一个吸血鬼亲王的呻吟声，芬面不改色地调整右手魔法枪香芹的程序，将能量波长限定在三百八十到四百五十奈米之间变动。紧接着就是一枪又一枪，打在瓦娜伯杰的身上。
像是为了取得准确的数据，所以不断重复在吸血鬼亲王身上做实验；但看在其他人的眼里，老实说这更像是泄愤。当地上之人再无呻吟，化作飞灰，芬仍旧是让一发发的魔法弹击打在地面上，直到魔法弹冲击所扬起的尘土，将那堆灰烬吹得不再留有一个人形。
林没能出面，安慰着情绪莫名陷入低潮的芬，因为他自己也陷入了相似的情绪之中。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命悬一线的压力在放松的这一刻排山倒海而来。
他不是没有面临过致命的危机，但每一回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像是讨伐未开化的野蛮地精过程中，难免遇到突发状况，或许是中了陷阱，又或许是敌人的实力超出自己的预期。
但这些情况其实都在自己‘最坏’的打算中，自然会有一些备案。假如预期中，这个‘最坏’的状况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林最有可能的选择，是连做都不去做。保命一贯是自己最优先的选择。
不过这一回却是一连串的赶鸭子上架。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这种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致命危机了。虽然事情已经结束，但涌现的害怕感觉却挥之不去。
说到底，待在那一位前魔王、巫妖的身边，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只想把自己放在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态中，而不是被迫把小命交到别人手上。
面对前后两个成年人的纠结，站在中间的两个自认为已经成年的女孩，却是无奈地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说：“大人咩。”“是呀，大人呀。”
转过身的芬，本想寻求一些慰藉。没想到却是看到某人更窝囊地抱着头，坐在墙角纠结着。一瞬间，自己的情绪都不算什么了。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有些无力，也有些好笑。
走到抱头纠结中的男人身边，毫不客气地出脚轻踹某人的屁股，芬大声说道：“喂，别哭了，起来干活。”
“我才没有哭！”林激动地起身大喊道。但随即有些讪讪然，摸着裆部说：“不过也许有些漏尿。”突然发觉到自己好像说出很不得了的事情，他又故作姿态，辩解说道：“没有的事，只是运动量有些大，汗水湿透了衣服而已。”
被三双鄙夷的目光注视着，芬嫌弃地说道：“好啦，好啦，才没有人要管你是尿裤子，还是流汗。你不是有个魔法，是专门用来探索迷宫的吗。这边能不能用？”
那是利用声纳的原理，探索迷宫或建筑物，并将回传的结果用立体地形图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是某人在大贤者之塔时期，不务正业的成果。
不过林也只有在大贤者之塔、五联城小区的家，和橙果伊顿学院校舍使用过，结果还算准确。但没有大规模使用过，所以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什么地方都适用。
对于芬的要求，林直接做起了准备。但还是边问道：“要探查地形做什么呀？”
“打倒邪恶之徒的巢穴，当然是搜刮战利品了。那些冒险故事里，不都是这么讲。没有拿一些很特别的宝物，要不就是大量财富，谁会知道你做了什么呀。”
利字当头，原先的纠结瞬间被抛至九霄云外。林手握法杖，将杖头的魔石换了一颗后，嘴里振振有词，吟咏着魔法的咒语。虽然有利用程序来处理大部分的工作，但还是需要传统咒文作为起手式。
宛如歌曲的音节，对这个五音不全的男人来说要顺利吟唱，他还是下了一番功夫，毕竟音节与音调都会影响魔法的施展。而现在所吟咏的这串咒语，更是有着相当的长度。
总算在咬到自己的舌头之前，咒语吟咏完毕，法杖重重杵地。本该是人类无法听到的声波，却如同实质一般，强烈冲过在场所有人的身躯。两个女孩更是感到一阵耳鸣。这是因为空气为了传递声波，一口气夹带着太大的能量，才让人感受到如此的不适。
但效果也是明显的，在一波波传递出的声波回传，法杖上以白板笔术所绘制的建筑地形图也越来越清晰与精准。最终，整个古堡的内部轮廓，清楚地呈现在几个人面前。
“咦。”看着轮廓图的林，对古堡内某些地方感到疑惑。随即他施展了第二个魔法，这是当初在大贤者之塔内，查探生物魔法的简化版。搭配轮廓图使用，很快就找到还在古堡内的活物。“居然还有人活着。”
“哦，在哪里？”芬将左手枪收回腰后，把右手枪调整一下，准备来个斩草除根。一看林所指的方向，再对比同样轮廓图上，自己一行人的所在位置，芬很快就辨明了对方的方向。
指挥两个女孩整理各自的装备。尽管在刚才的战斗中，卡雅并非主攻，但她的ppk弹匣还是被哈露米消耗了不少。
这是因为ppk的威力较弱，哈露米又没办法精准地算出要开几枪才能破防，接着再补几枪可以收拾一个吸血鬼卫队的战士。所以为了保险，几乎是宰掉两个吸血鬼，就会耗光一个弹匣。
这还是交替使用卡雅的ppk，以及大多时候由他们老师装填好的m29主攻，这才撑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幸好够资格成为吸血鬼亲王卫队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的主力也是放在芬的正面方向。
同时林也取回了自己的弹药包，将仅剩的三发魔法弹装填进弹巢中。剩下的敌人不多，基本上只要芬出手，就应该轮不到自己来。要不然以现在的弹药量，某人肯定退出古堡，等准备万全再来第二回了。
小心翼翼这个词对巫妖好像没有任何意义，在等待其他三人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后，她便一马当先，朝着残余的敌人藏身处走去。没有贴墙走，没有找掩护，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活脱脱一个靶子……打得死她的话。
果然，凡人是不该和天才走在一起的。不是会让人自惭形秽，而是太容易被带进坑里，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就在藏着人的房间门口，芬指着那扇厚重的木门，确认着问道：“是这里吗？”
“应该是。”林下意识地回答道，又连忙补充说道：“也许是被抓来的人，不是吸血鬼。可不要看到人影就开枪。先问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芬，又是一记回旋踢，破开大门。只是还没轮到她说话，房内已经先传来大喊的声音，说：“不要开灯，不要开灯，我没有敌意。”
收回枪的某个巫妖，啧了一声，一脸遗憾。只是里头的人怎么大叫不要开灯，而不是不要开枪。加上那个声音有些耳熟，林从巫妖的背后探出脑袋，看向房间内。
藏身其中的人很干脆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一露面，林讶异说道：“怎么又是。”
出现的是来自西南半岛的熟面孔，多萝西纳吉女勋爵，吸血鬼伊什特万纳吉大公的独生爱女。她仍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形像，但是服饰上，却已经被所谓的芬妮风所征服。也就是芬在出席贵族聚会时，所穿着的服饰风格。
紧身的连身喇叭筒长裙，前胸开了深v，后背露出大片白皙，两条莲藕似的手臂套着白纱连袖套，地球二十一世纪简约典雅风格，确确实实开始入侵这个异世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胆小鬼的后裔
“提卡尔陛下，崔普伍德阁下。”多萝西躬身行了一个淑女的礼节。身后的两个随从也同样行礼，却又保持着警戒，盯着闯进来的几个人。
眼前之人美则美矣，但身旁就有一个高佻，有着模特儿身材与颜值的美人，时不时就换个造型。再加上昔日d槽的万千谜片锻炼下，林纵然承认多萝西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也不至于被迷到忘乎所以。
反倒是这一位出现在眼前，以及那位吸血鬼亲王挂掉之前所透露的消息，林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女勋爵。问道：“是把我们的行踪，透漏给此地的吸血鬼？”
这样的指责，让这位冷静淡漠的女吸血鬼脸色大变，说道：“阁下，这是误会。我来，其实是奉我父亲的命令，来劝说伯杰亲王不要冲动行事。因为我们有听说，当初梅萨罗什侯爵的残党已经来到暮夜城，向亲王进谗言，意图对您不利。父亲不希望为此破坏和您的友好关系，所以才派我前来。相关的信件，我已经递交给伯杰亲王。相信您到书房去找，能够找到这封信件。”
“你信她说的这些话吗？”芬根本无视了眼前之女，直接撇过头问起了某人。
虽然说不上信任，但林也不觉得对方会是幕后黑手，至少对方不像是个胜券在握的智者。而且在明知自己本事的情况下，整一个纯吸血鬼的阵容就想暗算自己，这是要阴那些吸血鬼吧。
假如自己没被芬限制，上来就开大绝，这里就算真的有一支吸血鬼军团也无济于事。所以林为其缓颊，说道：“她说的应该可信。她没有任何筹码可以骗人，不是吗。”
嘟着嘴沉吟着。巫妖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很不满意，所以她首次正眼看向吸血鬼女勋爵，问：“老爸是谁？”
这是要身家调查？多萝西虽然感到疑惑，却不敢不回答，恭敬地说道：“我的父亲是伊什特万纳吉大公，而我的名字是多萝西纳吉。”
“那祖父是谁？”
“我的祖父？我的祖父名讳是马尔科维奇纳吉。已经不在人世了。”
“哦，是他呀。小玛。”顺手将魔法枪收回后腰，芬怀念地说道：“那个胆小鬼也没多会活嘛，还不是死掉了。”
对于芬的评论，林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好歹也是在人家面前，这样批评人家的祖宗，真的好吗？”
“我哪有批评，我只是说实话。”芬略为不满地撇撇嘴，说：“当初我在招兵买马的时候，也有找过那小子。结果他一听我的目的是要屠神，当场吓尿，拔腿就跑了。说他是胆小鬼，都还算客气。”
林略为表示歉意，多萝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芬却是夺过林的魔杖，摆弄起那副暮夜古堡的建筑透视图来。“小丫头，知道这群吸血鬼的藏宝地点在哪里吗？”
对于这么一副建筑透视图，多萝西是相当感兴趣的；或者说对于林所整出来的新玩意儿，她都感到兴趣，但是却不敢过多的发问。稍为辨识一下地图与自身所在地，她指着某处说道：“这是伯杰亲王的书房，我有去过。而旁边这个似乎是一个暗室，也许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一把将手杖丢回到林的怀中，芬开心地朝众人说：“走吧，看看这一位亲王，收藏有什么好东西。”
随即踩着轻快的脚步，朝书房前进。后头多萝西一脸疑惑，问：“那一位真的是魔王陛下？”
“们家亲王跟她的部下都死光了，我也才出手宰了几个，剩下都是她的战绩，说呢。”
尽管林等人能够闯进她藏身……其实是将她软禁的房间，多萝西早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也只是把这份预感给证实了，说不上有什么好或不好。
反正那位颇有深厚交情的的亲王，一改常态，想要用自己当人质，藉此来威胁自己的父亲。过往那丁点好感度，早就扣到没有了。听闻对方的遭遇，唯一的感想是通体的畅快感。
至于放飞自我的某个巫妖，闯进主人家的书房后，也没兴趣翻找那些书架和文件，直接找起了密室。其实确定密室方向后，也就只是要找开启的机关而已。
但是明知道目标在某面墙之后，还要找不知道藏在哪的开关，芬觉得这种行为挺蠢的。所以她来到挂着那位死掉吸血鬼亲王油画的砖墙，右手搓掌成刀，直接贯入墙面，然后翻掌朝外，往外一扳，把整面墙扯倒在地，露出后方藏宝的密室。
赶过来的林，还有随后跟上的多萝西和她的仆从，看到某巫妖有别于常人的开门手段，心中再有意见，也全部吞下去，不敢说出来了。
开玩笑，拆一道墙都这么简单，拆个人有什么麻烦的。
密室中黄金等财货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箱，还都没装满。对个人而言，这笔财富是很可观的。但对一个势力而言，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
“卡雅，来检查一下这几箱。挑出精钱带走，剩下的不要了。”
豪迈呀，大姊。知不知道这句话一说，扔掉了多少钱呀。
至于堆栈的武器装备，这位眼界相当高的巫妖根本来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略过。对此，林倒也没有意见，因为吸血鬼喜好使用的武器装备，包括其材质，对一般人来说都有些偏门。主要吸血鬼们的战斗习惯，会着重在强调自身的恢复能力，以及使用各种奇奇怪怪的虐杀技巧。
就算一刀砍的死人，没玩出一堆花样来，简直妄称黑暗中的贵族。这也是当芬说道，吸血鬼是一个病态带点疯狂的种族时，林颇为认同。而这一特点，也是吸血鬼们在迷地的名声不那么好的主要理由。一个热衷于虐待的种族。
而被收藏在密室内的艺术品，芬则是叫哈露米去鉴定。金发女孩似乎在这方面相当有天赋，至少她会觉得不错的东西，其他人看来都相当赏心悦目。当然，这当中不见得全是高价品。
不过因为这类东西不算多，加上旅途中的一行人，也不可能带上太过笨重的对象，所以芬让哈露米检查的同时，顺便看看武器堆中，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材料所制成的东西。再不济，那些做坏的武器盔甲，也能回炉再造。
而她最主要的目的，却是连接密室另一头，一个环形向下的楼梯。拿起了墙边一个有着特殊花纹，明显属于魔法道具的提灯，芬一步步踩着楼梯，小心谨慎地往下走。
林对于财宝什么的，兴趣并不高。赚的钱够用就好，太多，反而带来麻烦。而且迷地也不是什么娱乐消费向的先进世界，有钱没处花，是他最为直接的想法。要是能有一台ns，不！就算是一台红白机加上电视，再来个几百合一的卡匣，要某人跪舔，奉上全部的身家也没有问题。
所以对于密室内的东西，林只大概扫过一眼。没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他就把注意力放在表现有些不寻常的巫妖身上，并跟了下去。
反倒是站在密室之外的多萝西主仆三人有些尴尬。对多萝西而言，她是想转头就跑的，因为这些人太恐怖了。但在意识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叫自己留下来，否则就会错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过那件事情是什么，自己却又判断不出来。
那位魔王下楼了，那位魔法师也跟着下楼了，只留两个魔法学徒清点这里的庞大财富。那……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牙一咬，多萝西指使着两个眼睛发光，贪婪地看着一堆堆财货的仆从，说：“你们到书房外守着，虽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人，但也要防备着其他人进来。”
“是的，大小姐。”两个仆人得体的行了一礼，却是一脸坏笑。多萝西也懒得理这两人是不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该给的警告也都给了。
一直以来，自己不断宣扬着崔普伍德天灾论，这个魔法师不光是不要招惹，根本连接近都不应该接近。但这样的好意却总是被质疑，而她则是秉持着自己做死就怨不得别人的念头，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同胞送死。反正吸血鬼们，可不是什么宣扬着同胞情、同胞爱的种族，所以她当然无所谓。
跟在那魔王与魔法师的脚步，多萝西同样走进向下的螺旋楼梯间。两个正在清点的学徒没有阻止，直接无视了这位打过交道的吸血鬼女勋爵。
楼梯通道十分狭窄，刚好容纳一个人通行，不时肩膀还会擦过墙面。楼梯面也相当狭小，即使是有着黑暗视觉的吸血鬼一族，在这里也像是被遮蔽了双目，只能摸索着前进。
照理说自己才是普通人类床边故事中的恐怖生物，但多萝西越往下走，心中不祥的预感越盛，彷佛真正的恐怖就在这条道路的尽头。双手摸索的墙面，也渐渐变得不像是砖石墙面，而像是生物般有随着呼吸的起伏。
触手之处也不再是砂石的触感，彷佛有黏液将指尖沾得黏稠湿滑；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不是平常时鼻子嗅得到的气味，而是直指内心，让人体验过一次就难以忘记，但却又形容不出的怪异气味。
第二百四十九章 残躯
在楼梯井的底端，微弱的亮光从一扇门中照了出来。将站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的男人身影，照得奇诡异常。
“不怕死就跟着进来吧，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那一位魔王大人从门后的声音传来。
这样的一句话，让多萝西止步了。她本来就有种很糟糕的感觉，又不知道为什么鬼迷心窍，居然跟了下来。事实上走到一半，她就后悔了。如今在门前得到这样的警告，反而让她坚定不进门的决心。
但先一步下来的那个男人就没有这样的自觉，他没半点犹豫，就走进了门中。
这间地下室的位置，从古堡透视图来看，是地底下最深的一个房间。并不大，看起来像是为了举行某种仪式所建造。魔法阵是标准配备，做工很粗糙，且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蜡烛燃烧着，发出一股刺鼻的怪味。最特别的是，在魔法阵的中心有一样物品悬浮着。
感到好奇的林走进魔法阵，想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看清楚东西，不靠近些实在不行。但……怎么脸上湿湿的？
伸手往人中处一擦，袖子上竟满是血迹。再往脸上湿润处一抹，指尖竟都是血迹。
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芬，一掌就朝着林的额头拍落，说：“你的眼耳口鼻都流出鲜血了，还想继续留在这边。真要把自己搞瞎搞死才肯罢休吗？”
一把拎起某个七孔流血的男人，芬就往外走，同时说道：“走吧。上去看看，看有什么材料可以做成容器，把这玩意儿带走。”
被拎起来的男人，难得地没跟巫妖抬杠。这是因为体内犹如有海浪在翻搅，层层迭迭，冲击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全副的心神，都在如何安抚体内这股骚动的力量，而顾不得跟某位巫妖耍嘴皮子。
因为楼梯井过于狭窄，跟下来的多萝西把路整个给堵住。林那张恐怖脸孔的异状，令这位高贵的吸血鬼女勋爵震撼不已。一时间，脑海里都是乱糟糟的。
对此，芬也不客气，朝着挡路的吸血鬼就喊：“还不快点上去，不要在底下发呆。要不然就是我踩着的尸体往上走。”
回过神的多萝西，毫不犹豫地往上走。话说下来时艰难异常，彷佛走了大半辈子；但往上走，就像是从地狱走向天堂，没一会儿就走出了螺旋楼梯井。
两个学徒已经做好初步的分类，几大堆的东西分门别类，堆放在密室的一角。
而被拎着走出螺旋楼梯井的人，则是被一把丢到了他的学徒身边。
原先哈露米和卡雅正专心做着交办的事项。突如其来的打扰，当然引得她们的不满。不过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老师。人长得不怎么样就算了，可是现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五官却是不停朝外冒出鲜血。顿时两人紧张的又是抹脸，又是风，完全不知所措。
体内的躁动逐渐被平复，林回想起之前……不，他根本想不起什么，没能记得自己看到什么，只知道自己走上前，想要看仔细些，就中招了。要不是体内自生另外一股力量抗衡，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梦境中，本该是孤伶伶的一座未完成的双层魔法塔，和满天星辰的画面，如今却多了不少呈现灰白的残肢。有些是手，有些是脚，更多的是章鱼般的触手。一个胖子和一个国中生却都是狼狈模样，明显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看着刚刚入侵的事物，肥宅化身忍不住吐槽说道：“什么时候触手魔也会盯上男人，莫非原版的在现实中已经被进进出出了吗？”
推了推眼镜，中二化身却是反驳道：“就我们所知，只有一个系统的触手魔会朝男人动手，不是吗。”
学着自己的中二化身，装模作样地推了空气眼镜，说：“肯定不会是日本h-game系统的，但……不会真的是那个吧。迷地居然会有？”
“是呀。不可名状的存在……”中二化身一说完，梦境世界中唯二存在的两个人无奈地对看着。迷地是很危险滴，真想回到地球啊。
现实中，恢复了身体控制权的林，大口喘着气。他用着惊悚的表情，看向正在翻找东西的巫妖，问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哦，才想夸你很幸运，没死也没瞎，现在居然不知死活地又问起这样的问题。”
“总有能说的部分吧？”林无奈地继续问着。明哲保身是一回事；迷迷糊糊的，连该要防范什么都搞不清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将哈露米抓了公差，任由那个要死不活的男人枕在卡雅的大腿上。芬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确定说出口的都是自己能讲的后，她才慎重地说道：“那是支配者的一部份。而你也不要以为只是一部份而已，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威胁，支配者的威能是你难以想象的。即使只是一小部分，也是跟原身有所关联。”
支配者，这个名称只出现在魔王提卡尔君临天下，也就是黑暗时代的前期，屠杀旧神的主要战力。但其实某人当初听到‘支配者’这个名称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包含有旧日支配者的‘克鲁苏神话’，欧美版的奇幻恐怖故事。
然而针对‘支配者’的记载，在历史上是相当稀少，且语焉不详。所以林看过之后也没深究，反正离自己很远，不是区区一个魔法师这种小人物接触得到的事物。但今天还是碰上了，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又让某人想起之前在岔路口，哈露米掷得那一枚‘幸运硬币’。东西做坏了吗？要不然怎么会遇上这种危险的东西。
听从指挥，把一堆没用的魔法装备拆下所需要的零件，再用塑型术改变其外形。哈露米一边问道：“姊姊大人，支配者不是你的盟友吗？”
“他们除了彼此之间会结盟之外，跟谁都不会是盟友。”
“那他们是怎么帮助除掉旧神的？”哈露米问道。对于旧神的种种劣行，女孩们也从芬的口中得知不少。所以她们对那票旧神也没有什么好感。
对于女孩的问题，芬有些得意地说道：“当你的实力触碰到一个极限，无从发展的时候，你自然而然会去寻找一些突破口。而最好的借鉴，当然就是那些高于自己的存在。而我自己在初期，实力不足以屠神，或者说那个时期的我，根本对神灵是毫无头绪。所以我把自己偶然间得到的支配者碎片，伪装成战利品。在一次逃离神灵的追杀中，假装不经意地落下，支配者的碎片就进入到旧神们的眼里。而不同方向的力量层级，还有远高于迷地威能的存在，这些都吸引了旧神们的贪婪，让们看到突破的契机。”
“然后呢？”一听到讲故事，两个女孩都是眼睛发亮，连连追问。也许她们都只当成冒险故事听，但在林的耳里，这可是妥妥的历史秘辛啊。
只是听的人没有那份自觉，讲的人也没在意。所以芬继续说道：“我再把某个神得到支配者碎片的消息放出去，而那一位也很好心地气急败坏，大声宣告自己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并且派出无数英灵来追杀我。”
“这不是就像老师说的，欲盖弥彰嘛。”
“是啊，欲盖弥彰。总之其他神灵也上钩了，因为传闻并非虚构，而是真的。所以针对抢夺支配者碎片一事，神灵之间展开了一场对们来说也是致命的神战。没有谁愿意把突破，并且超越其他神的契机轻易交出来。而要争夺的神灵们，不但是要夺走其他神晋级的机会，也是在争取自己超越众神的机会。所以我屠神大业的第一个成果，是来自于众神彼此之间的大战。”
“可是姊姊大人，没有想过要自己用，研究出支配者的奥秘后，再去屠神吗？”
“那个时候仇恨蒙心，没想那么多。之后的发展，也幸好当初我没那么做。”
“怎么了？”
“研究支配者力量的神灵，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打开世界的壁垒，迎进了支配者的真身，当然是愿意来、也能够来的那些。然后，大家就一起完蛋了。”
“大家一起完蛋？”哈露米对这样的用词，感到困惑。
“就跟字面讲的一样，大家一起完蛋。”芬又强调了一次，才继续说道：“所有沾染支配者力量的人，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疯狂，即使是我也一样。而那群深入研究的神灵，更是成为支配者入侵后的第一批受害者。能够幸存的，都是一些不知名，且没资格在之前的大战中争夺支配者躯干的小神。而这些神，则逃不过我的屠刀。最终，所有神灵都进入无限的轮回。不停地复活，不停地被我猎杀。”
“那在之后，入侵的支配者呢？”发问的是卡雅。她敏锐地问起那群在历史上没有下文的强大存在。
“支配者虽然危险，但并不邪恶。或者说，在历史上听闻的种种，其实都只是他们的本能，但那都是用人类的观点来评断。就好像走在路上，不会在乎脚下踩到什么虫子。当有蚊子停到脸上时，也只会一掌拍死。人类也好、神灵也好，对支配者而言就只是这样的存在。所以当迷地被支配者的本能所笼罩，所有人都惧怕，不敢再提起，们自然而然就远离了我们的世界。”
第二百五十章 能量池的核心
这可真是耸人听闻的秘辛了。而且感觉上，那些事物，十之八九就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一群不可名状的存在。
假如真的是那一些存在，不光是不要接触，连提都不该提起。所以看着芬指使着哈露米，两个人在这简陋的环境，用克难的方法一起打造某种容器，明显是想把那玩意儿打包带走。所以刚刚差点被整瞎的男人，担心地问道：
“真的要把那东西带走？这样好吗？不把它留在这里，封印起来之类的。就这样忘记它算了。”
对这样的问题，芬却是心情复杂地说：“平心而论，我也不想要碰这玩意儿。但总觉得不把它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任由别人乱搞，对我来说还比较危险。再说底下这个东西，可是制造魔法塔的能量池，最好的材料之一。假如你还有心打造一座魔法塔的话，那放过今天的机会，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
最后一个理由，让某人沉默了下来。制约迷地世界魔法塔数量的最主要理由，是制作能量池的材料和方法。其他魔法材料，只要有钱就能够解决。就算主要材料找不到，也总有替代的。但是能够成为能量池核心的，却不全是用钱能够解决的，还要几分运气。
所以长久以来，魔法师们都不断在寻找替代的方法，和替代的材料，只为了打造一个拥有半无限能源的能量池。想想也是，能量池这玩意儿要是放在地球，那可是比核电厂、比什么绿能都还要夸张的东西，自然不会是路边垒几颗土块就能造得出来。
也不等某人考虑清楚，做出答复。芬径自带着哈露米，抱着那临时打造的容器，就循着螺旋楼梯，朝底下的密室前进。
林依旧噤声。拥有一座自己的魔法塔，这个念头从离开大贤者之塔后，就不曾断过，宛如魔怔般。而且有过一次经验，知道自己所打造的魔法塔拥有什么程度的能力；这一回，可不会再轻易地被人驱逐离开。
假如能够顺利回收底下的东西，就算无法再分配到一座魔法塔，也可以自己造一座。……只是，那是能被利用的东西吗？玩火自焚的可能性有多高？
但不管怎么计算得失，仍是一团乱。说到底，自己的眼界太低，见识也还太浅。无法看明白这些事物的真实，又怎么去计算。所以只能把决定权交到芬手上，又一次……
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命，所以对于这类有威胁性的东西会想要透彻了解。这算是掌控欲很高的表现吗？可是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某人可是无所谓到了一个极致。
身体已经稍微恢复了些，林便没有继续赖在卡雅的大腿上，让她继续未完成的清点工作。当然，最主要原因是女孩太瘦，躺着就跟躺在骨头上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舒服。
下去的时候，那件很粗糙的容器还是由哈露米捧着。等到她们重新出现在楼梯井的门口，却是换芬亲自扛在肩上。而且容器还溢散着妖媚的魔法灵光，透着微弱的雾气，色彩轮转变化。
看到这一幕，林也不得不抱怨了。“大姊，东西装成这样子，跟告诉别人快点来抢我有什么区别。能不能低调一点。”
“材料差劲嘛。临时做的东西，能把那一样事物收起来，你还得佩服我的本领才是。暂时先这样，这个容器也撑不了多久的时间，早晚得再换一个。”
“算了，就这样吧。”林无奈地一叹。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还真没多少发言权。杵着法杖，奋力地撑起身子，吆喝着两个女孩道：“哈露米，来帮卡雅收拾收拾。把要带走的打包，早点回小镇上的旅店吧。今天我可是超额劳动了，明天不睡到中午，我绝对不起床。”
有着一头金色波浪般短发的女孩，却是咕哝说道：“你每一回都嘛睡到中午。”
“说啥呢。还不快点动手。”林不想辩解的是，半夜观星，早上睡晚一点无可厚非。而且大多数时候也是一大早就被吵起来，然后偷空去睡回笼觉而已。
被整理出来，要带走的战利品并不算多。甚至说两个女孩各自打包的东西，都还没有装着支配者部分肢体的容器来得大。看着四个人就这么准备离开，留下一地没收拾的财富，多萝西开口问道：“崔普伍德阁下，那这里剩下的东西……怎么办？”
看着一地狼藉，而那一箱箱的财宝，更是散落四处，活像是遭了小偷。但是林也知道，被留下来的东西，其价值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所以当吸血鬼女勋爵问起时，林则是延续着自己同伴的豪迈作风，说道：“就都给了。只希望拿了我们的好处，真的能够说服家的老头子，别再来招惹我们。”
对这样的回复，多萝西感到喜出望外。其实被留下的东西中，最有价值的不是某件宝物，而是这处古堡。无论如何，魔王与那位魔法师绝对带不走的事物。
吸血鬼是很少迁徙的，整个族群也一直无法壮大。追根究底，其原因就是因为纵然有日行衣在手，他们大多数人仍旧不敢在白天露面。因为只要照到阳光，就是小命不保。
在迁徙的过程中，最难的是找一处防护尚可的休息之处。假如没有足以信任，且白天也能够自由活动的仆人，就是得赌不会有人在白天打扰自己。可悲的是，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可能在白天的时候，在不经意间就消灭一个高等级的吸血鬼。
同样困难的，是找到一处防护完善的栖息地。而现今大多数吸血鬼的栖息地，都是经过长久的经营，在每一个夜晚里逐步改造，直到适合吸血鬼们活动。这处古堡能够成为一位吸血鬼亲王的根据地，绝对是符合族群栖息的各种标准。
多萝西原本就有接收一座空壳城堡的打算，就算不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也能扩大自己氏族的据点。多出来的这些财宝，就完全是意外之喜。
而多萝西的表现，也让某个男人颇为感慨。见过几次面，这个吸血鬼虽然不是漂亮到使人惊艳的程度，但家境处优，又有着良好的礼仪教育，且不管吸血鬼种族私底下如何疯狂，一些表面功夫还是有做的，让她保持着良好的气质，却也不苟言笑。
如今大笔带不走的钱砸下去了，美人也笑了，只让某人感慨万千。是说要是自己被这么砸，搞不好笑得比对方还灿烂；可惜自己是砸人的那一方，虽不至于垮着一副苦瓜脸，但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就是了。唉，不如归去。
虽然自己能走，但要施法上辅助，出力气扛东西还力有未逮，所以还是由两个女孩扛着大包小包。某人手中的法杖成了拐杖，走个一步都还要喘个两口气。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扛在芬肩上的容器，发散出来的魔法灵光，可不是只有告诉别人我很特别，也不是看起来耀眼夺目而已，而是还在发散着那股摄人心神的力量，并且造成了生理上的影响。别的不说，林现在很想吐的感觉，可不是怀孕了几个月所造成的。
本能地想要离某位巫妖远远的，可惜芬难得地好心一把，来到某人的身边说：“别说对你不好，看你走得那么艰辛，我来帮帮你吧。”
本该是感激涕零的一件事，某人却是用死鱼般的眼神，看着一脸得意洋洋的巫妖。就算有一只手得扛着那个见鬼的容器，没办法公主抱某人，搂着腰，扶着肩膀，挽着手臂，再不然扛在另外一边的肩上也行。像拎狗崽子一样，拎在身前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一行人才想出房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吸血鬼给拦了下来。他们都是一脸坏笑，当中一个更是嚣张地欺上前，说：“你们一个都不能走。”
巫妖是给吓大的吗？当然不是。芬一点废话都不说，右手一甩，把装着支配者部分躯体的容器扔到较远处的那人身上，顺手拔枪，抵住近身的吸血鬼脑门，就是一枪。
致命的光弹袭体，瞬间由内而外把吸血鬼烧成灰烬。这才让多萝西的另外一个仆从想起，这群人可是杀光了一整个势力的吸血鬼氏族。要是再加上过去的战绩，那可是还有梅萨罗什侯爵的一整个氏族陪葬。
不过这个年轻的吸血鬼却没办法多想，因为怀中的那件物品，正在侵蚀着自己。气力不断流逝，骨血也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想要把东西扔掉，它却像是长了根似的，紧紧黏住自己的双臂。
他甚至痛苦地跪倒在地，却喊不出半句话来。芬也不理地上那人，而是对后头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吸血鬼表达感谢的方式嘛。这我可是长见识了。”
“这是他们自己愚蠢的行为，跟我没有关系。”多萝西很认真地说道。“他们只是我的父亲硬塞到我身边的未婚夫候补，很讨厌的那种，甩也甩不掉。是说那个老家伙自己都没办法数百年来，都只盯着一个女人。凭什么他认为我就做得到这种蠢事。所以假如要我说的话，就请顺便把另外一个人也收拾掉吧。我会感激不尽。”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助自助者
“请……大……发……慈……悲……”跪倒在地的吸血鬼，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这一段话。他接触容器的双臂，早就枯槁得不成人样。身上、脸上也都布满诡异的青筋，像是有活物在里头蠕动一般。最为骇人的，是他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老。
放下了某个一副要死不活的男人，芬蹲到了吸血鬼的面前，用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这个真的快死掉的人，问：“我讨厌被找麻烦，更讨厌没点眼力的男人。活得像差劲没关系，但以为自己什么事情都罩得住，事实上却什么事情都罩不住，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最是让我讨厌。这一些，你好像都齐全了。加上那一位女士要我顺手收拾掉你，你说说，我饶你一命的理由是什么？”
“慈……悲……”
“我魔王咧，有慈悲心算啥？好吧，也许现在不是，但至少曾经干过魔王这么一个伟大的职业。你们吸血鬼流行慈悲这套吗？”
再也说不出话来的吸血鬼，只剩下嘴里的咕噜声。肺部像是吸不了多少空气一样，他只能急促地呼吸着，眼神满是绝望。干枯的皮肤寸寸龟裂，花白的头发一根根掉落地面，最终，他的呼吸声逐渐缓慢，而后停止。
白浊的双目已经失去焦点，脖子撑不住自己的脑袋，早已低到不能再低。至此，再也无声无息。
在旁目睹一切的众人，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殊不料紧紧吸附住吸血鬼双手的容器，突然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触手，一小块、一小块，将吸血鬼拆解开，一块块卷入容器之中。
“这……那个东西还活着？”林瞪大了双眼，惊愕地问道。
“本来就是活的呀。我说过了，即使只有部分，它也跟原身有着联系。当你触碰到的本能时，就会产生反应，这很正常。”
“那么那个开关是什么？能说吗？至少让我知道哪些是不能犯的禁忌。”
站在后头，看着事情发生的多萝西同样关心这个问题。所以她和其他人一样，都竖直了耳朵。而芬收回了容器，一手搀扶起不支坐倒在地的人，说：“所有那种程度的存在，在迷地都代表了一样事物。或许是自然造物，有时是某种信念，某种感觉。你认为他们代表的是什么？”
“我们无法理解的未知。”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你对们不是完全无知。但是不管你知道了些什么，对现在的你，最好的做法还是不要提起，甚至不要去想。你还不够格。不过你说的没错，无法理解的未知。但是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将这样的概念延伸开来，对黑暗的恐惧、对未知的担忧、因为无知所带来的骄纵自大，凡此种种，都成为们存在于迷地的认知。”
这样的说法，让林不太能理解，他问道：“假如是这样的概念呈现，们不可能会从历史中消失吧。不管是人类还是什么种族的智人，是不可能全部都克服这种可说是来自于天性的恐惧。”
“们的消失其实也不难理解。所有人都忌讳提起，自然不太可能将其作为传承。而知情者会一个个凋零，剩下的人仅管仍旧存在这样的恐惧，但已经无法将其与们连结在一起。这种时候，们就从认知的概念中消失。断掉了这一层连结，们也就不再出现在迷地之上。”
“没有一些脑残的邪教信徒，呼唤们重新降临？”
“首先那些人，就会被自己的贪婪玩死自己。支配者的力量是他们可以利用、可以呼唤的？”不屑地说了一句，芬暂时放开某个男人，推开了古堡的大门。天上的南纳月才姗姗来迟，挂上了天空。
又把某个刚喘口气的男人拎起来，芬看着满脸无奈的林，想到一件事情说：“不过也许还是会有一些隐密的信徒，潜藏在历史的黑影中，你不知道。而我死那么久了，当然更不可能知道。毕竟这边这只吸血鬼都能够收藏这个部件，她想拿这玩意儿做什么，甚至她知不知道自己所收藏的是什么，我们都已经无从得知了。未来嘛，向你信奉的科学大神祈祷吧，不要碰上这玩意儿第二次。”
“科学会回应祈祷，它就不叫科学了。”
“好啦，好啦，我也就顺口讲讲而已，才不想跟你争论这种事情。”芬不悦地抖了抖手中拎着的物件，却看也不看还留在古堡门口的吸血鬼女勋爵。但多萝西可不敢有任何不恭敬，魔王无愧于魔王之名，杀伐果决、实力深不可测，这些都令她不敢望其项背。
只是既然要接收这座古堡，势必得要招来更多氏族的成员。而唯二两个可以做为信使的仆人，或者说未婚夫候补，很光荣地丧命在魔王的手底下。幸好浏览器魔石还能使用，可以藉由论坛与其他种应用程序，跟父亲联系，让他派来足够多的人手。
而在那些人手到位之前，多萝西必须要独力增强古堡的防御。除了确保不会有普通人误闯之外，还得要防范那些闻风而来，自诩为正义一方的神明教会成员。
回头看着这座耸立在黑夜中的古堡，一开头那兴奋的感觉过去了，多萝西发觉到自己该做的事情多到让她想逃。无奈一叹，也许刚刚不应该说大话，任由那两个讨厌鬼找死的。现在就不用凡事都自己来。
眼看魔王一行的身影已消失在黑夜中，多萝西关上古堡的大门。事情千头万绪，然而夜晚的时间有限。
回到小镇上，相同的暮气并没有随着占据古堡的吸血鬼势力覆灭，而从小镇消散。夜已深，本就没什么人气的路上更是一片死寂。林等人回到旅店，紧闭的门代表着里头之人，似乎不认为他们能够活着回来。或者说因为去惹火吸血鬼领主的一群人，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们担心会招来更可怕的后果。
芬一脚踢开了大门。本就摇摇欲坠的两块木板，顿时哐当一声，掀倒在地。守在一楼吧台后的店主，惊恐地拿着短木棍，做出防卫的姿态。他定睛一看，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群煞星。“你……你们活着回来了？”
“是啊。”被放了下来的林，出面说道。要是放任那一位大人物开口，不知道事情会变得多糟糕。所以和小人物打交道，都是由师徒三人出面的。
安抚着店主，林说道：“放心好了，暮夜城堡的事情我们处理妥善了，不会有人因为我们的关系，来找你们麻烦。”
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进门的人。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打败，狼狈逃回来的人。反而大包小包的，看起来收获颇丰。店主无法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同样也无法想象那座城堡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要说不太对劲的，就是这一行中唯一的男人将法杖当成拐杖用，缓慢地来到面前。
“我们要休息的房间，准备好了吗？”林尽可能摆出和蔼的笑容。之所以不说把吸血鬼都杀光了，是因为那种说法不一定能取信于人。
其次之后要入驻那处古堡的，是另外一批吸血鬼势力……所以讨论旧有势力有没有被杀光，没有任何意义。再者多萝西那个氏族的人，会怎么对待这处小镇，林同样无从得知。只知道一件事，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应该啦……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离开小镇。某个原本想赖床的男人，则是被拎着扔到了车斗上，和那大堆家当作陪。芬和装着不可名状之物的容器坐在驾驶席上。她指挥拉车的马匹也用不着鞭子，呼喝一声，马就乖乖地走了。前头是两个女孩骑马领路，所以芬还是专注在自己的程序大业上。
不过女孩们对于急着离开的要求，感到些许的不解。哈露米用动物谈话的魔法，轻松地指挥马匹，来到马车的旁边，问：“老师，昨天我们做的是好事吧。”
颠簸的车斗上很难休息，林也只能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对于学徒的问题，他像是为了打发时间，回答道：“应该算是吧。毕竟那群吸血鬼不像是好东西。”
“那为什么我们像是逃跑一样，早早就离开了。”
其实那么早走，是那一位巫妖的要求。但林不是不能理解，他说：“那个地方的气氛太过压抑了，待着也不舒服。所以说要走，我也没啥意见，就走呗。”
“可是好不容易帮他们除掉那群邪恶的吸血鬼了，我们不多帮帮他们吗？”
“为什么要帮？”林反问了一句后，说道：“所谓天助自助者。想要得到帮助，首先自己得要有请求协助的念头。但是他们没有。而我们去除掉那群吸血鬼的用意，其实……嗯，就只是一个魔法实验而已。虽然这么说很残酷，那么多生命消逝的理由，只是为了魔法实验，但也算那群人罪有应得吧。但这件事情，却跟帮助镇民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从结果来说，我们帮到他们了吧？”
“善意，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记得这句话吧。假如自以为是的好意，其实是别人不需要的，那一定能够得到好的回报吗？不要把人性想象的太美好。更何况突然的改变，会给那处小镇带来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明哲保身的最佳选择，就是早早离开。”
哈露米疑惑地问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打个比方。一个平静的湖泊中有一巨大的石头。假如什么都不做，湖水会是如往常平静的。但假如突然拿开大石头呢？会发生什么事情？”
“水会为了填补失去石头的位置，而产生漩涡。”细想了一下，哈露米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小镇会大乱？”
“不知道，但有可能发生，不是嘛。”
“没有办法阻止吗？”
“杀光他们算不算？”
女孩无言……
第二百五十二章 黑暗时代终结的秘辛
将暮夜镇的事情抛到脑后，一行人也没打算回头去看看镇民们有没有过上更好的生活。林一行人沿着道路继续前行，目标是所在地区的魔法师协会区分会本部。
一路上紧赶慢赶，完全没有原先的悠闲。这是因为芬带着的那个大杀器，没有密封完全的容器，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支配者的气息。不只是一路上野兽与魔兽尽皆回避，就连林师徒三人也是各种不适应。虽然不到病恹恹的程度，但也是无精打采，整日里想着一百万种死法。
所以希望早点赶到分会本部，找齐适合的材料，并用上比较正规的方式制作密封容器。另外一方面，也希望在分会本部得到周围环境更详尽的地图。
因为林之前所忙活的，只能记录下走经过的区域，针对未知地点，还是只能指望别人所提供的地图。而魔法师协会能够提供的，对在一个分区内行动大体足够了。只是协会提供的地图，仅针对各个分区内的位置，想要跨区活动，就难免面临这种睁眼瞎的局面。
幸亏从拟兽人佣兵团处得到的简略地图还算正确，只要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后，一行人就循着路线直奔本区的分会本部山棱城。
迷地世界的传统西南区域，也就是不包括西南半岛，在末日山脉之前的地区，其地形是多山多丘陵，怀抱着平原形成盆地地形。这样的地形特点正是交通不便，与可供开发的面积零碎且大小不一，就自然成为了文明的隔离带。
会来到这个区域的人，祖上不是战败逃难来此，就是为了躲避战祸而来。虽然有建立起几个城邦，但都不成气候，政令与势力出不了占据的盆地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无法形成大范围的国家。在那些老牌王国、帝国的眼中，这就是一群占地为王的乡下猴子。
这里被魔法师协会划分为巴斯克区，是协会所有区分会中，拥有最大面积的一个分区。但是登录在籍的魔法师数量，在所有区分会中也是属于后段的。和魔法师的数量相似，居住在这里的智人种对比土地面积，可以说是地广人稀。
尽管如此，巴斯克区的区分会本部，山棱城的本体却是一座迷地世界众所皆知的魔法塔。
这座魔法塔原本并没有名字，只是一位避居在此的大魔法师所建立的四层塔。但是……“让这座塔声名大噪的理由，说起来跟也有关系呢。”坐回到驾驶席的林，回头跟那一位前魔王大人如此说道。
“什么关系？”停下了敲程序代码的芬，看着讲古的某人。一千多年被封印的岁月，让她对于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另外一个世界有过什么事情，都非常感兴趣。更不用说林还提到，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
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是人，多少都会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即使是实力超脱于凡人之上的巫妖，也是如此。而对芬表现出的好奇心，林也没有钓人胃口，实在是之前这么做，下场很惨，所以他直接说道：
“黑暗时代的终结，最后一支魔王军被剿灭，当时反抗军的势力就是集中在山棱塔处，所以那座塔也被称为黑暗时代最后的桥头堡。而那个时候，距离的死亡，也就是魔王伏诛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而再隔一年，为了显示新时代的到来，现今所使用的亚兰历法才被建立起来，为亚兰元年。”
“你说的关系，是这种关系呀。”芬有些失望地说道。
某人却是相当无奈。“也不想想当初的名声是怎样的一个名声。难不成希望别人流传的是，在某处看着鱼儿逆流而上，或是年轻时为了刻苦学习魔法，一碗粥放凉了切成四块，早晚各吃一块，一碗粥可以撑个两天之类的。”
“你说年轻时，是什么意思。”芬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诘问着某人。
我说姊，整段吐槽您只听到那三个字嘛。
不过凶恶的眼神随即收敛，芬又问道：“那你知道当初那支最后的魔王军，是由谁带领的吗？”
虽然不再表情狰狞，眼露凶光，但平静下的恨意，还是使人不寒而栗。林努力回想着看过的迷地史书，依稀记得。他说：“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一个叫做骸骨将军的人，收拢了一些魔王军的残部，藏身在现在名为马拉加盆地为主的区域，和反抗军展开了旷日废时的大战。”
“是他呀。那个没脑的蠢货。”
“什么，也认识！”搞毛呀！自己哪根筋不对，人家当初可是这一位的部属呀，怎么可能不认识。所以林改口问道：“那一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蠢货呀。要不然你以为那个没长脑的骷髅，能有多少智慧。以为自己带领了一支不死军团，就能满天下横着走。看到他一次，我就揍一次。揍多了，他也就乖了。不过看来是揍得不够多，才让那该死的家伙胆敢背叛。早知道，就该把他拆了喂狗。”
好吧，看起来恨意还很深，而且叫人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吐槽。不管是听那个名字，还是芬亲口所说，那一位骸骨将军应该是一个不死族的骷髅。拼命强调骷髅没脑……是说骷髅要是有脑有内脏还比较惊悚吧。
然而哈露米策马，不知道第几次经过马车旁。每一回都会用很奇特的视线，看向她的姊姊大人，却是欲言又止。
“说吧，说吧。”看着又一次经过的女孩，芬干脆把眼镜视野内的窗口给关闭，看着哈露米说：“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不要这样走来走去的，都快被绕晕了。”
“嗯～，姊姊大人。”学徒小心翼翼地问起了属于巫妖那个时代的秘辛。“为什么你会说之前遇到的那个吸血鬼，是一个背叛者呢？还有刚刚那个将军也是……”
似乎是有些不吐不快，芬也想说说那段被勾起的回忆。只是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所以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同样竖起耳朵偷听着的卡雅和林，以及提问的哈露米说道：
“你们都听过你们老师讲过那么多他们历史的阴谋诡计，还有同样多的尔虞我诈。那么我考考你们，当你们只有四个人，好吧，就我们四个好了。假如我们要打倒一个拥有十万大军保护着的国王，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只要打倒国王就好？”哈露米提问道。
“是的，因为国王一倒，军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比较好解决。”
“假如不是潜入，就是策反那些军队。”哈露米随口就答，没有任何生涩与迟疑。
“是呀，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做的？”芬接得更是顺畅随兴。但听的人无不瞪大了眼，一脸惊讶的表情，哈露米更是吱吱啊啊接不上话。
看到大家的表情，芬顿时觉得值了，有些莫名的得意，说道：“要不然你们以为只有四个人，混到一个什么勇者的称呼，能够突破我全盛时期有三百万之数的军队，杀到我的王座前来。那就是一群背叛者，连我王城的守卫部队都不曾和来犯的敌人交过手，让他们用完全的姿态来到我的眼前。这就是你们口中勇者的真相。”
震惊中的哈露米，艰难地接话问道：“那四个勇者和当时的魔王军串通合谋？”
“嗯，我想没有吧。”芬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她说：“那四个人当初对于直接找到我这件事情，看起来也是蛮讶异的。”
“所以你们就展开了一场大战。”
“没有。”对于金发女孩的问题，芬又抛出了一个令人讶异的回答。她说道：“就那四个小毛头，就算我站着不动让他们砍，砍上个一百年我都不会少根毛。还大战咧。”
“那？”哈露米作势往脖子、往肩膀和大腿处比划了一下，自然暗示的是芬被分尸的事。而巫妖却像是事不关己似的，说：“就活腻了呗。那几个不长进的狗东西，要不是我出手帮他们，他们哪拆得了我。我自己都杀不死我自己了。只不过条件是把我肢解后的零件封印在各地，我不想再复活。以结果来说，那几个小家伙不守信用呀。”
等等……这个讯息量有点大，林虽然在旁边只是听着，却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他说：“刚复活那会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盯着四勇者的后人是怎样？”
“他们祖宗不守信用，我揍他们屁股刚好而已嘛，不是吗。再说你可能忘记了，我帮你恢复记忆一下。关于那四个人的事情，当初可是你先提起的，不是我。”
“啊还跑出去绕了一圈才回来？”
“这不是刚睡醒……啊！不对，是刚复活，脑袋还不太清楚，出去转一转，冷静一下有什么不对。”
“也就是说四个勇者的后裔假如还有活着的话，其实不会找他们麻烦？是这样的意思吗？”
“不，还是揍。我刚刚不是说了，他们祖宗不守信用，我揍他们刚好而已。”
第二百五十三章 巴斯克区
话说完，芬却是一个念头，话锋一转，问：“你会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之前是说谎，其实那四个人还有后裔留下来？”
“哪能。”林急忙辩解道：“就我知道的历史，跟同样一个时代的，能死的都死光了，也没有谁是打着那个时代所留下来的传承。招摇撞骗也许有，但都禁不起验证。但看之前暮夜城堡那件事，都能冒出一个的老部下，藏在历史的背后，隐密地发展自己的势力，而且看起来发展得还颇有声色。所以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类似的例子，再次出现在眼前。毕竟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被公开的历史，或是一些乡野传奇、诗歌野史。对那种藏起来的老东西，我也要负责的话，那也太冤了吧。”
着眼，盯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芬打消了盘问的打算。重新拉开眼镜视野中的窗口，准备继续刚刚优化到一半的工作。
不过褐肤黑发的女孩，却是略显担忧，少见地开口问道：“姊姊大人，……不会还想要死吧。”卡雅一开口，另外一个女孩也担心了起来，同样望向不把自己死活当一回事的某巫妖。
对这样的问题，芬也有些意外。但她还是认真一想后，说：“没那回事。现在这个时代，比我那时候要好太多了。我会说我活腻了，大半是无聊造成的。”
话虽这么说，听得人担心程度却是不减反增。哈露米更追问道：“那剩下的一小半呢？”
对两个女孩着急自己的模样，芬感到有些心疼，真想把她们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为了安抚她们，也像是为了再一次说服自己，芬说道：
“一开始，我会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要报复昔日的旧神。为了屠神，所以我借用了支配者们的力量；为了扫平旧神的信仰，断绝们复苏的途径，我建立起庞大的势力，用尽各种手段打压一切。当我发觉到信仰难以根除，但是可以用其他事物来替换，一开始，我选择的是支配者的恐怖，后来则是我自己。当猎杀旧神成了一项食之无味的例行事务时，我就像之前那群在吸血鬼压迫之下的镇民，那样的麻木不仁。一直到那四个年轻、大胆的小家伙来到我的面前，我才发觉到，原来我已经成为了我当初所憎恨的那群旧神，所作所为跟们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可怕。也不光是如此，那四个人能够毫发无伤出现在我的面前，也说明了我所领导的那群部属，同样期待着我的死亡。他们是想取代我？还是为了报复我曾对他们做过的事情？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累了。我拜托那四个年轻人，将我封印起来，因为我也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迎接属于我的死亡。至于那群背叛者的事，这个世界会变得如何，都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然后，我复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代比我的时代好多了。没有旧神，我犯过的那些错事虽然还遗留着痕迹，但至少没有持续至今。我能找到我还不知道的知识，还有值得追求的目标，再一次离开这样的世界也太可惜了吧。”
某个巫妖的自白，让林心有戚戚焉。话说自己在地球时，玩经营型或策略型游戏，玩砸了删存档，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只是人生没有save和load指令，有谁能真正重来呢？
不过这种想法，只存在于穿越前，那段已经认命的日子。谁曾想过穿越这场大戏，会落在自己身上。那还要继续如在地球那般，窝囊地活着吗？
相信巫妖也是有类似的想法，任由四个年轻人将自己肢解，眼睛再一睁，已经是千年以后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过去的包袱，没有过去的沉重，有的是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听着马车的辘声，马匹落蹄的踢踏响，一路上四个人没有再继续对话。也许是被颠覆的史观让人产生错乱，也许是芬的表白让人不知所措。总之在清风中，这种沉默感挺让人享受。每个人看似在做各自的事情，心思却在……一片噪声上？
该死，那个容器中的存在，很容易就影响了大家的心思。除了巫妖游刃有余外，林等师徒三人却都是心里乱糟糟的。不！也许芬会比平常还要多话的理由，也是来自于那个的影响。
还是早点到达山棱城吧。做上一个更好的容器，把那玩意儿得严严实实的。
在第五回野营后，山棱魔法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那是一座建造在山体棱线上的四层魔法塔，两侧尽是绝壁。圆塔的外形朴实无奇，但也是这样的形状让它很好地抵御了高处的强风。
这样易守难攻的地形，让当初那支最后的魔王军团路经此地，不但饱受魔法塔居高临下的攻击，却又对其无可奈何。
而后追击而来的反抗军，便依托这样的地势，建立起坚实的桥头堡。源源不断的军需补给运送至此，让反抗军和魔王军展开了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以及一个盆地、一个盆地的争夺，最终将其剿灭。
圆塔下的山体则有数排木制的轨道，这是连通山下、山腰与魔法塔的升降机轨道。山棱城范围内的盆地，不是巴斯克区中最大的一块，但绝对是开发最早，也最好的一个地方。
理由当然是当初为了对抗魔王军团，整个山体被矮人们改造成一处巨大的自然要塞，收拢了所有驻扎在此的反抗军军队。且为了运送补给，纵使是崇山峻岭绵延不绝，依旧开出了可供车马通行的大道，使山棱塔成为巴斯克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加上山棱塔则兼具望，以及战略级魔法大范围攻击的双重功能，让数次意图奇袭反抗军阵地的魔王军团，不止铩羽而归，且损失惨重。这样的战绩，受魔法塔保护的安全感，也成了人群聚集的理由，尤其是大量的魔法师。
在魔法师协会划定巴斯克区，并且要决定区分会本部的时候，山棱塔自然而然成为众人心中唯一的选择。
如今战争过去了数百年，期间内纵然中土战火肆虐，也没有波及这处大多数智人眼中的边陲地区。它不停收纳逃难来此的人，和群山中的魔兽、野兽争地，开发一处处的盆地，才形成今日的规模。
山棱城原本收纳军队的要塞，也成为生活的区域。当然会待在这里的，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而是魔法师们，和最初来此，建立并维持着山棱城的家族。
但原本可以容纳数十万人的要塞，在转变为生活倾向后，当然不可能塞进一样的人数。尤其山体内的空间，原本就是为了军事要塞的用途，当然在舒适性与方便性上，会有许多的不近人性之处。所以山脚下的那处平原，也成为人群聚集地。
数百年的发展，形成现在这种从山脚处到山棱线都有人造建物的城市型态。远远看去，城市如阶梯一般，级级向上发展，十分壮观。
和锡嘉区的五联城，那里因为商业发达，城区不断扩张，沦为装饰用的城墙完全不同。在巴斯克区可是有魔兽威胁的，所以为了保护民众，山棱城在平地处的城墙可是相当高大且坚固。尤其沿在线还建立有三座三层的魔法塔，将城墙分割成四段。
这是因为曾经发生过王级的魔兽试图攻城。因为是骤然袭击，加上森林边缘距离山棱城相当近，纵使有着魔法塔保护，在平原处的聚集地依旧死伤惨重。
至于烧林什么的，除非直接秃了几座山，否则几旬(公里)的距离，对王级魔兽也就几个跨步的事情，没有意义。即使山棱塔可以提早预警，反应速度却比不过王级魔兽的机动性。
这个威胁，让本地的魔法师大手笔地把魔法塔作为防御体系的一环，将之建立起来，而且还一建就是三座。
如此的耗费是有其价值的。那个食髓知味的王级魔兽，在之后的一次袭击中命丧于此。智人种一方开了一场狂欢。而后又有几波魔兽冲击，渐渐的，就不再有魔兽攻城这样的事情了。
有了城墙，自然会有关防。在地球，不同国家之间旅行，都需要签证与护照了。甚至有些国家内部，不同行政区域间的移动都需要特别许可。在迷地，人们的行动同样有相似的限制。而这个限制，也是很多冒险团体与佣兵团体，很少跨区活动的理由之一。
而为了避免麻烦，大多数人会选择没有关防的小镇，或是村落作为旅途的休息地。这些地方通常只要缴通行费就好，不会查验身分。
假如不得已，非要通过关防，除了某些不欢迎外来客的城池需要特别许可之外，大多数城池只需要足堪表明身分的文件就可以了。然后缴交一笔入城费。
而魔法师所管辖的城市更是简单，只要证明自己是魔法师，通常可以畅行无阻。当然一笔入城费也是少不了的。而且到了什么地方就守当地的规矩，这一点不管是地球还是迷地都一样。
所以在看到山棱城后，林等一行人就取出了魔法师小披肩，给自己套了上去。这是最简单分辨魔法师身份的装扮。不但背后有所属分区的标记，肩膀处还会有魔法师个人的纹章，假如有的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山棱城
两个女孩的小披肩都是领口两条银穗线，背后是锡嘉区分会的盾形迷宫纹。至于学徒的上臂处，应该要有其授业老师的纹章，证明其所属。当然假如老师没有个人纹章的话，一片空白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哈露米和卡雅的上臂处就是空的。但这并不是林没有给自己设计纹章，而是女孩们嫌太丑，所以不肯用而已。
这种学徒声明师承的事情倒也没强制。明摆着出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靠山是谁；不肯摆出来，有时是当老师的仇人太多，为了避免麻烦，所以隐瞒这一层关系。
至于某人那个被嫌弃的个人标记，是一个八位元像素风的三头猴子形象。事实上他在迷地所使用的名字，和那个三颗脑袋的猴子形象，是源自于地球早期的一款计算机游戏。
而会用上这个名字，是因为和那位对自己有恩的魔法师初次见面时，那一位自我介绍道：“日安，我是查理李察克。”
当时某人第一个想法，就是假如你是李察克，那我就是盖布拉许了。然后在迷地使用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虽然没机会讲那句经典台词，‘i’m_a_mighty_priate!’，毕竟职业不同。不过用上了三头猴子做自己的标记，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情怀。
相比林只有一条金穗线的小披肩，芬领口处的两条金穗线就有些刺眼了。一般来说，大魔法师的身分，跨区不一定会受到承认。而要被承认为大魔法师，就要有对应的功绩。除了自己做过的大功劳可以传到新的区域外，就是在新的地方也做一件足以被承认的事情。
所以在被新的区分会承认之前，大多数大魔法师会在跨区后，解下一条金穗线，以示尊重。
但有些性格比较张扬的魔法师，也会用系着两条金穗线的姿态，现身在他不曾到访过，或还未被承认的区域。除了展示出自己也有成为该区大魔法师的自信外，多多少少也有点挑衅的意味。
芬仍是系着两条金穗线，没有拆下其中一条。林估计，是这位前魔王大人根本不知道迷地有这样的习惯吧。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不过林这个知情人，也没打算提醒。一方面是希望芬的大魔法师身分可以震场子，再说身为一个巫妖，开创黑暗时代的魔王大人，芬别说是混一个大魔法师的身分，混一个法圣应该都没问题。
只是她本身现在名声还不足，提起魔王提卡尔则是臭名居多。而要被承认为法圣，名声传播与否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指标。所以退而求其次，林认为一位巫妖得到大魔法师的地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也就不阻挡芬系着两条金穗线，出现在山棱城的众人眼前。
比起贵族管理的城池，魔法师们所管理的，在关防上比较不那么严谨。所以通过的速度相当快，基本上就是守门的兵士看一眼想进门的，按人头收税，有货物的话则按车收税。当然，这边的货物是不管持有者打算卖掉，还是像林等人一样，是被带上的全副身家。
骑乘马匹的两个女孩下了马，这是进城门的规矩。驾车的倒不用下车，只要有人负责打点兵士就好。哈露米主动接下了这活儿，熟稔地和兵士们打起交道。
守城门的兵士大多是普通战士，即使这是一座魔法师的城池。假如有魔法师同样守在城门口时，通常代表有大事情要发生，或已经发生。
而一群普通战士，是不太会为难魔法学徒以上的人们。尤其是例行巡视的兵士，看到慵懒地坐在后车斗上的美女，胸前系着两条金穗线时，一群兵士在收完入城税后，可是列队恭迎一行人进城，不敢有丝毫怠慢。
至于入城的费用，各地城池不尽相同，但都会有一面告示牌立在关防处，明订一人多少、一车多少。因为曾有小气的魔法师或武艺高强的战士，宣称关防兵士坐地起价，不愿意被坑，所以混赖闯关。为了避免这样的纠纷，而有如此的妥协做法，毕竟不可能让大魔法师来守门。
不过在交税时，哈露米还是多抓了一把丹巴(铜币)，送到守门的兵士手上，问：“有什么舒适的旅店推荐的吗？”
初来乍到的人问一些山棱城内，非机密的地理位置，这算得上是额外的外快。所以收税的兵士也不矫情，自己拿了几枚后，将剩下的传到其他同伴手上，并笑着回应说道：“沿着进城门的这条路走，第二个路口右转，鸽子之歌会热情地招待所有外地来的朋友。”
“感谢。”礼貌地行了一礼，哈露米便牵着马，领头走进城门之中。
山棱城是林等人越过末日山脉以来，第一个进入的城池，也是最为热闹的一个。但对看惯五联城热闹的一行人，对于山棱城的‘繁华’景象，总觉得还差了点。
路上的行人很容易辨别出身份，在路中央昂首阔步地走着的，一定是魔法师，和一小部分的魔法学徒。至于在山棱城内生活的一般人，以及大多数魔法学徒都是畏畏缩缩地走在道路的两旁。
这种阶级差异，就好像林刚来到迷地时，所生活过的五联城。在魔法师的国度里头，不成就正式的身份，就像个次等人。而那些敢比肩正式魔法师的学徒，大多数靠山够硬，且自身天赋也相当高的那种人。
这没有什么不对。在一个看重个人伟力的世界，山棱城内的景象，才是迷地世界的常态。而五联城内的异常，是因为蓬勃的商业，让法爷们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倚靠人数远比魔法师还要多的普通人，这才让两个阶级的人稍微拉近一些彼此的距离。
当然还有一种情形，让学徒也敢走在路中央，就像哈露米和卡雅现在，在为魔法师服务的情形下。哈露米左右手各牵的一匹马，而卡雅则是牵着一匹马和一头骡子，就跟在马车的后头。而林则是缓慢地驾着车，朝女孩问到的地方前进。
一路上，林等一行人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这并不让人意外。一方面是拉着整车家当，来自巴斯克区以外的魔法师，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象。另外一方面是芬那使人惊艳的美貌、外地大魔法师的身份，以及她身边那冒着缤纷魔法灵光的物品。在在都刺激着人们的原始欲望贪念。
之所以没有人贸然动手，芬那对伟大的胸前，两条金穗线还是起到不小的作用。
诚然其他地区所认可的大魔法师，在本地不具备相同的待遇与承认。但这条规矩成立的用意，也只是怕其他地区所认可的水货，让不熟悉该名魔法师的人受其误导而错判实力。
假如是要执行某些艰难的任务，一点误判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
但这绝对不代表并非本地所承认为大魔法师的人，都是水到谁都可以欺侮的对象。假如有人非要成为本地承认其为大魔法师的‘功绩’，也不会有人有多大的意见。什么外地人不准欺负本地人，所以本地人要团结之类的乡土观念，在迷地魔法师的世界里并不存在。
所以即使注意到这一群外地来的新人，也为其显露出来的财富感到心动，但山棱城的地头蛇们只是发动各自的势力，想要查清楚这群人的底细。而在这不为人知的暗流之上，林等一行人是顺利地找到守门兵士所介绍的旅店鸽子之歌。
守门的兵士不愧是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很清楚提问者的需求是什么，而给出一个最合适的回答。鸽子之歌是提供给商队所使用的旅店，而不是一般的冒险者。最主要的差别是前者需要一个停放车辆用的仓库，后者需要的仅仅只是休息和吃东西的地方。
鸽子之歌是由一对半精灵夫妇所经营的旅店。里头帮忙的人手，也多是半精灵。而且从特征来看，他们另外一半的血缘不一定是来自人类。所以跟精灵传统的印象，什么俊美之类的，是毫无关系。
这一点，也是迷地世界让林很不理解的一个地方。按照地球的生物知识，不同种族间会有生殖隔离，也就是彼此间无法繁延后代。又或者偶尔生下的混血种，会失去繁延的能力。像是骡子、狮虎这类人为杂交的生物。
但迷地的智人种之间，好像没有这种限制。人类跟精灵，人类跟半兽人，拟兽人之间，矮人跟地精，地精又跟精灵，不管怎么交配，彼此间都能诞下后代，甚至也保持有生殖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迷地的种族就会因为这样的胡乱配种，在外表上造成大乱。不同种族间所产下的后代，其外显的种族特征是有其规律可循的。地精和半兽人的基因最强，不管是什么种族的母体，生下的后代其模样依旧是地精或半兽人。
拟兽人和人类的基因其次，只要另一半不是地精或半兽人，其后代的种族特征至少能保留一小部分，为拟兽人或人类的模样。而精灵与矮人的基因最弱，只要是混血两代以上，就几乎看不到属于他们种族的特征了。
假如混血与混血结合，最多也就保留两个种族的特征，就看哪一方属于强势。而弱势的一方则会成为隐性基因，在未来可能会有某一个子孙出现返祖的现象。
凌驾在所有种族之上的强势基因，就是龙族了。不光是智人种，只要是生物都能和龙族产下后代，并保留部分龙族的特征。这一点，就是人类、精灵乃至于地精、半兽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至少半人马族不是人去操了马而生的；而那群拟兽人也不是智人种去操了动物，或被动物操而生出来的。有翅马不是马去搞了鸟，狮鹫兽也不是狮子搞了老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栈道升降梯
且不管那个非本科系的生物问题。混血在迷地世界的处境，就好像地球骂人杂种一样，不是那么受欢迎。在精灵、矮人这类大多属于隐性基因的种族，尤其难堪。
在地精、半兽人这些显性基因多的种族中，反正是不是混血都看不出来，所以不会有类似的歧视。反而这类族群，都会有人口繁盛感到自豪。混血种也好，纯血种也好，那是多多益善。
比较吊诡的就是人类了。只要是长相清秀俊美的，通常会被接受；相反的，假如长得稀奇古怪，一样会被排斥。
简而言之，就是外貌决定一切。但大部分的情形下，人类对于混血种的接受程度，还是比较高的。因为外貌是人类评断一个人的第一印象，而能力才是评断一个人的真正依据。对于有本事的人，大多数人还是敬重的。
鸽子之歌的半精灵夫妇能够在山棱城内站稳脚跟，并且做出口碑，让守门的兵士推荐，肯定是有本事的人。加上他们愿意收留其他半精灵在旅店内帮工，应该是有着一副好心肠。
至于这里有没有可能是孙二娘的铺子，或是龙门客栈，专卖人肉之类的。至少以林的眼光来看，想要经营黑店，得要开在偏僻的地方，来往皆为过客才行。在人群聚集地这么搞，很容易出事。
再加上迷地世界很容易产生死灵、怨灵之类的不死生物，假如在魔法师的大本营有闹鬼的传闻出现，那群监察官出面一查，什么鬼蜮伎俩全都无所遁形。
而会不会有什么官匪勾结，或是其他阴谋论的产物。林也只能说，什么都怕，什么都怀疑，脑洞也无极限的话，实在不适合出门。出门在外，三分胆大，七分心细。
在一个长着犄角、尖耳朵的半精灵带领下，林等人住进了鸽子之歌的一间小院里头。除了停车的仓库外，还有专属的马厩、三个房间、一个通铺、一个小厅。
这算是规模最小的商队所使用的院子了，假如队伍规模再小，那就没有商业上的利润空间可言了，而且危险性也会成倍的提升。
野外会遭遇到的兽群与魔兽，可不会因为商队人员比较少，就不使尽全力捕猎们眼中的肉食。而要有一定规模的护卫，当然利润也要足够支付护卫的费用才行，这也是商队规模都不会小的原因。
而像林一行，四个人、一辆车就满大陆游荡，本身就是件很异常的事情，自然找不到刚好合适下榻的旅店。幸好租下这间小院对林来说，负担并不算太大。比起省钱，带着全副家当的他们更看重安全。因为车上的东西粗略换成现金，这样的小院可以租上三百年……
大致安顿好，剩下的就交给两个女孩整理。林和芬两人便打算直奔此行的主要目的地，山棱城内魔法师协会区分会的附属商会本部。林只带了一袋基尔(金币)，除此之外就是些随身的魔法道具。
人生地不熟的，迷地的治安可没好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所以必要的自保还是得要有。
而那件装着不可名状之物的容器，则是芬亲自扛着。没办法，那玩意儿只有她自己能碰，而且是到哪都带着走。林也好，两个女孩也罢，光是靠近那件容器就有恶心感，全身不舒服，更别说要去搬。
在鸽子之歌问明了商会的地点，那是在山体内的要塞区域第二十层处。而那一层已经属于相当上层的位置了，山体要塞总共也才二十六层。再往上走，就是山棱塔了。
二十二到二十六层，则是分会本部各种公署的位置。处理学徒事务的，处理魔法师事务的，管理魔法知识的。一如在五联城内，五座塔各自的职司。
二十一层则是议事厅和学徒们进行考核的场所。再往下的二十层，除了是协会附属商会的所在地之外，还有一些实力颇强的家族入驻在此。
而要上到二十层，山体要塞内虽然有楼梯供人攀爬，但那就跟爬山没什么两样。在地球那会儿，七八层楼以上的建筑，有几个人真的都是走楼梯的。
要快速前进各个楼层的话有三个途径，一者从外部用飘浮术上升，然后就会被监察官们请去喝茶聊天……
一者乘坐升降梯，除了外部有数具升降梯运行外，山体要塞内也有。缺点是花时间，要等升降梯上下，但费用便宜。
再来就是使用内部传送魔法阵了。相关的魔法阵可是被广泛运用在一些魔法塔的内部，这些魔法塔通常没有联通上下层楼的楼梯，完全靠传送。缺点是耗能巨大、建造昂贵，但在时间上就相当快速，几乎不用什么等待。当然，使用传送阵的费用也是相当高的。
在两人齐来到山体要塞的城门之前，林不禁仰头长叹，叹其雄伟。芬却觉得好笑，说：“从你画给我的那些图来看，你的世界不是有很多摩天大厦，比这里都高多了。今天你还看到嘴巴张那么开，苍蝇都快飞进去了。”
“这种感觉不一样。假如有摩天楼，就让我们丧失了对其他事物的审美观，只保留那些无机质建筑物，那地球的下一步就是差不多要面临自我毁灭的命运了。正是能从各个领域中，体会不一样的美感，才成就了所谓的文化。否则就只会像动物一样，一生当中就两种本能。”
“哪两种？”
“吃跟交配。”
好吧。这下换这位自认见多识广的巫妖无言以对了。
山体要塞的城门处，有一个瓮城。看起来年代久远，但维护得相当好。不过山棱线上有一座魔法塔镇守，得要多惨烈的战斗才会打到这处瓮城。林在心中怀疑着。
如今战争的年代已经远去，这处瓮城变成了进入山体要塞的一处关卡。有很多等待进入上层的人，等候在一排排升降梯的底下。倒是那处传送阵乏人问津，只有顾守的魔法师在一旁聊着天。
传送阵，可以说是林来到迷地之后，最感兴趣的一样东西。如同那句话所说：时间就是金钱。对于这种不用花时间坐飞机、坐火车，不用把时间浪费在交通上面的传送魔法，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有价值的呢。
学徒级的三环魔法任意门，更是林除了天文以外，研究的重点项目。特别是现在这种已经找到地球，回家的路仅剩的阻碍，就是怎么回去这样一个问题。传送相关的魔法类别，自然成为林关注的焦点。
之前在锡嘉区闯南闯北，想要亲眼一睹传送魔法阵的风采，可叹没有机会。如今一个机会就在眼前，还能亲身体验一番，林如何不跃跃欲试。所以他用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身旁的芬，问道：“我们坐传送阵上去，好不好？”
对于这个男人莫名的兴奋，芬却是狠狠地泼了一桶冷水，将右手托着容器移到某人的面前，反问道：“带着这个东西，你想被传送到哪里去？”
林一愣，问：“它会干扰魔法的作用？”
“迷地的魔法从本质上来说，就是用权能强制改变现状，或是改变认知。简单地说，你想改变一件东西，就得有比它更强大的权能，才有可能做得到。我说过了，这玩意儿跟的原身仍有联系。这世间有比们拥有更高权能的存在吗？就我所知，没有。当然我所知以外的，也许会有，这我不敢保证。而且很明显的，那个魔法阵不具备这样等级的能力，足以传送。所以你想使用传送阵的话，运气好是不发挥作用，运气不好就……”
听到这里，林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接话说道：“会被传送到所在的世界吗？”
“不知道，反正那样的蠢事我没试过。有兴趣，也许你可以试试？”
“算了，坐电梯吧。”
“电梯？那是什么？”
“嗯，好吧，那不是电梯，我说的是那个。”指了指正在运行中的升降梯。芬点了点头，便一同走到队列的最外围。
这里的秩序相当混乱，林一时间也没看出这里的乘坐升降梯的规矩，所以站在外围张望着。也许是芬的外型十分显眼，也许是她大魔法师的身份相当耀眼，不一会儿，就有人近前问候。
一个学徒身份的女孩儿，来到芬的面前，恭敬地一礼后，询问道：“大魔法师阁下，请问您要到要塞的第几层？”
“xx层(20层)，商会所在的位置。”
“不直接使用传送魔法阵吗？那里会更方便、快速。”
“不用了，我手上的东西不适合使用传送魔法。所以能够帮我安排这个，嗯……”“栈道升降梯。”“好吧，栈道升降梯。”
“好的，阁下，我尽快为您安排。”
等女孩回到像是栈道升降梯控制台处的，她和同僚说了几句话。就听到一声巨大的铃响，在控制台后的告示换成了xx层的字样。
霎时等候着的人们起了些许的鼓噪。林在猜也许是芬的插队，带来的不满。不过碍于身份，没有人敢真正大闹起来。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让大多数男人想要保持自己绅士的态度，留下一些好的印象。
总之，在所有人哀怨的目光中，林跟在芬的后头，进到了宽敞的栈道升降梯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巴斯克商会
木制的升降梯，做工对林这个穿越众而言是相当的简陋。不过一点也不安全的防护栅栏，倒是意外地让外头的景色尽入眼底。登高望远的辽阔美景，总是让人有种心胸开阔的感受。
夏季的群山郁郁葱葱、生机盎然。不时有飞鸟掠过，哎呀！被叼下来了……
这又一次地证明了，迷地的天空是很危险的。除了各种奇特的鸟类外，还有许多有翅膀的生物，同样会将天空作为捕食的猎场。
但毕竟不是没看过类似的风景。而鸟类与其他生物的互动，假如有一副双筒望远镜在手的话，林也许会看得津津有味。但现在他将注意力放回到升降梯的结构上，观察着这个魔法侧的世界，在机械构造上的造诣。
升降梯主要是斜架在两条铁制的轨道上，主要功能是不让升降梯偏离移动的位置。而升降的机制是倚靠轨道上的两条铁链牵引，移动起来十分平顺，没有卡卡的感觉，这让林好奇起升降梯的动力来源是什么。可以肯定不是畜力，因为动物在牵引上不会如此顺畅。
至于升降梯本身的结构，就是一个木笼子而已，不值得多提。
让林比较意外的是，看得到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任何使用魔法的痕迹。这让林对书籍上曾经提过，矮人和地精的动力技术。两个种族的技术内容虽然不尽相同，但都是些不需要魔法，依然可以运转的结构。
这样子虽然做得到的事情不比魔法多，但胜在便宜，这也是因为构造、用途都比较简单。而从这座升降机中，林看到了科学发展的轨迹。但魔法在迷地太过强势了，所以科学看起来只能苟延残喘。而在林看来，没有渡过前期的累积，就很难有后期足以与魔法分庭抗礼的实力。
升降梯的门倒是双面开启的。在最底层，从朝外的一面进入；到达目的地后，是从山体一面离开。不过从林观察周边几架升降梯的运作，发现到一件对他而言很怪的事情，就是没有一架升降梯会中途停止的。
所有升降梯都是直上到某一层，就又直下到最底层才会停止。也就是说即使是要前往邻近的楼层，迷地版的升降梯都得跑回一楼，重新再坐一回。这种极度不方便的理由，估计要塞内部那足以让军队行进的楼梯，也会相当热闹。至于传送阵忙不忙碌，林就不得而知了。
直上二十层的速度不算慢，当然和地球那些摩天大厦用的电梯没办法比。很快地，两人就到达指定楼层。山体侧开启的栅栏，会有专人放上从升降梯连接要塞的通道隔板，避免有人从那间隙往下掉。
对于升降梯只载上来两个人，在目标楼层接应的侍者一开始还感到困惑。但看到芬系着两条金穗线后，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也有人却是皱起眉头，困惑的地方是更多了。一位大魔法师在本地绝对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但巴斯克区的大魔法师中，可没有这样一位美人呀。
不管其他人的心理活动，芬径直找上其中一名侍者，问：“商会在哪里？”
“阁下，请随我来。”侍者简单向同伴交接工作，便亲自带领，往商会走去。他倒是想要献殷勤，不知死活地想替芬拿着那个她一直手托着的大型容器。理所当然被拒绝了。但他仍旧锲而不舍地攀谈，像是要表现自己，但林却感觉那更像是在摸底。
算了，反正对方焦点是在芬身上，某个男人乐得当一个透明人。他四处张望着，看看由矮人所开凿出来的山体要塞。
当初在末日山脉，虽然和当地的矮人打过交道，却只看到他们在地面上的建筑，没看过他们在地面下的成果。而更早之前的冒险经验，也只是从侧面证实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西南半岛没有什么历史累积，没有什么遗迹、地下城之类的区域。
在这山体要塞内，林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属于矮人们的文化表现，也就是建筑物的外型与形制。
跟一般人所想象，矮人们居住地就应该是矮矮小小的地方。其实不然，也许昔日入驻于山体要塞内的军队，不全是矮人族，还有其他身材高大的种族。所以矮人们开凿这处要塞时，考虑到了那些高个儿种的行动。
但老实说，不管是走道，或是可供居住的房子，绝对不是给人类入住的。那个挑高的程度，估计就算是巨人族来居住，也绰绰有余。
假如不是当初真的有巨人族加盟反抗军，就是矮人们的补偿心理，让他们把什么东西都盖得很高大。总之高大、雄伟这样的特点，要塞中到处可见。行走在其中，不会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压迫感。
要说比较奇特的地方，就是有很多房子的屋顶，是直接顶在楼层的天花板上。就像是把一间间房子当作柱子使用，撑起这一整层的空间。
当中道路的规划相当方正，也许是因为过去是作为军营的缘故，整体布局讲求的是秩序且动线清楚。正是因为如此，林察觉到带路的人领着自己绕了一小圈，而不是循着最短的路线前进商会。
有什么意图呢？林不动声色。他相信这样的状况，那位巫妖也应该发觉到了。不过她大概比自己更不在乎吧。
不出所料，在商会的门口已经有人等待着，迎接芬的到来。而且看起来还是颇有身分的人，不是一些专门接待的小虾米。
“阁下。”主事的那一位看不出来有什么身分，只知道他可能是个半精灵，且身家丰厚，全身上下各种魔法配件使人目不暇给。
之所以说是‘可能’，实在是人类与精灵之间，某人也算是个眼盲，分辨不太出来。而眼前之人说是纯种精灵嘛，感觉上又差上了一点。所以林才不敢断定。
这人客气地上前，用上贵族的吻手礼，说：“敝人为巴比奇，忝为商会管事，非常荣幸接待尊客。快快请进。有任何需求，我相信我们能够满足您。请入内详谈。”
要塞内部的采光是一大问题。在商会之外的路上，算不上是明亮，而是由火焰带来有温度的亮光。这同样不是魔法的产物，可能是矮人的某项技术，才能造出这一盏盏和地球的路灯差不多的玩意儿，布满在大街小巷。
但商会内部可就十分明亮了。像是炫耀财力一般，除了和路灯相似造型的壁灯之外，还有一颗颗夜明珠之类的东西，镶嵌在墙上，做为房间通道的指引，也作为辅助的光源。而在这片灯光下，是各种稀有的珍宝，布置在每一处、每一个角落。
将众人迎入商会内的招待室，自然有漂亮的女仆奉上茶饮。芬也乐得将一直托着的容器，放置在桌上，好好地品尝没能在旅程中享用的上等精灵花茶。虽然比咖啡差了一大截，但胜在滋味还算不错。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芬并不会排斥这淡雅的味道。
对面之人似乎也不着急，只是带着浅浅的微笑，等候着别人忍不住，开口希望进入正题。可以说从进门开始，一场商业谈判上的战争于焉展开。
茶水喝了几口，抿了抿双唇，便将杯子放下。芬不知道是不擅长这样的人心交锋，还是根本不屑做这种事情。她率先说道：“这一回来，我是希望像贵会求购瑟雷斯钢……”
“请等一下。”巴比奇打断了芬的话。也不管自己的行径是有违迷地惯例。更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如他自己模仿贵族礼仪那般足够绅士，他说：“在谈那一笔交易之前，我希望先谈另外一笔交易。”
对这突然的举动，林和芬都有些蒙的。巴比奇却是不理会众人的想法，用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恭敬地说道：“魔法师阁下。敝人有一桩好买卖，希望跟阁下商量。我希望能够买下这个东西，──”巴比奇指了指那特殊的容器，“──而价格绝对会让贵方满意。”
在旅途中，下定决心奋起的某个男人，怎么可能再任由这种要求而不作为。不过对方也只透露求购的意思，还不到翻脸的程度，所以林也只能谨慎地选择用词。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巴比奇先生，我们带着钱来到这哩，可是为了买东西，而不是要卖东西。”
“哦，看你们拿着这样东西，──”巴比奇指着溢散着五颜六色薄雾的容器，顿了一下，“──难道不是来商会求售？这是我误解了吗？这真的是很可惜呢。我有一名贵客，对这样东西非常感兴趣。”
说话的同时，门外鱼贯走进一群五大三粗的战士，就连进门的魔法师也都是二头肌都快比某人大腿粗的身材。他们默默地占据了四个角落，更多的人则是站在巴比奇的身后，形成无形的压力。
这下子图穷匕见，再辩解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只是这样的阵仗，身旁那一位不动手的话，林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机会。一身精心打造的装备，也许可以在死之前带走几个陪葬，但想找出一条活路却是千难万难。自己还不具备碾压的实力。
在看见一群人进门之时，林已是激动地站起身，但他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话。既不想触怒别人，但也不想再一次认怂。
就在林做出反应之前，芬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支黄金打造的旱烟管，捻起烟丝。一弹指，小撮火焰出现在指尖。点起了烟丝，吸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