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停战的两人
”你应该要得意了。能够伤到我的人可不多。”阿札德如此说道。
林却是撇了撇嘴，说：”有什么好得意的。过去对付你的时候，我还能打出更好的成绩。哪像这一回，你身上那算伤吗？血都止住了吧。”首次用于实战的魔法，却没有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绝杀，林可是有一百个理由感到不满意的。
也许不满意的点不一样，但阿札德也是满腹的不愉快。挠了挠变成黄色的头发，魔王子表现出不耐烦。”算了，我肚子饿了。丫头，去给我准备吃的。最近吃的都是深渊特别料理，吃腻了都。我还是怀念正常人的食物。”阿札德朝着躲在窗台后，偷窥的哈露米喊道。
”喂，那是我学徒吧。你这样呼来唤去的，像什么话。”林又一次不满地说。甩了甩断掉的右前臂，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这是因为恶魔体质，麻痹了自己的神经，还是其他原因？但林还是朝着自家学徒大喊道：”丫头，去准备吃的，我也饿了。”某人这算是妥协了。
林走到芬的身边，伸出了自己断掉的右手，问：”能医吗？”阿札德却在某人身后，探头探脑说：”有衣服可以换吗？我可不习惯穿一件开胸的衣服四处晃。假如是女人这么穿的话，也许我还会欢迎一些。”
眼看打不成了，芬稍稍放松警戒。拉高了某人的黑袍衣袖，朝着开放性的伤口看了看。第一次看到自己伤口的林大感意外，因为严重程度比他所想象的还要高，可是疼痛感却没有那么剧烈。
芬顺手一拍断掉的手臂，并没有像之前某人甩面条那般，反而有一股锥心的痛楚钻入脑海。芬说道：”去找卡雅，给你上个夹板就会自己好。嫌不够快，自己舔一舔，涂一些口水就好。还有，我不是你们的管家。想要什么，自己去想办法。”说罢，转身走人。
看着前魔王大人潇洒地转身离去，史东依然像狗腿子一样跟在身后。林咬牙将自己断掉的骨头扳了回去，准备吩咐自家学徒找两块夹板来。
在扳动骨头的时候，疼痛感可是被打断那时还要强烈。这是因为自己的断肢处正在痊愈之故？也许恶魔体质给自己带来远超凡人的自愈能力，所以刚刚扳正断臂，就像是把好到一半的骨头重新弄断，再扳到正确的位置上，所以才会那么痛？
看到阿札德正站在一旁看戏，欣赏着自己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林有些无奈。撇眼看到他身后的因撒都和那头大恶魔，林问道：”那把剑怎么办？”
”扔了吧。那种破铜烂铁，扔了也没有什么好心疼的。”阿札德无所谓地说道。
估计对方不是在说反话或气话，而是认真地感到无所谓。但那头大恶魔却像是护犊子般，走靠近因撒都，彷佛有谁要取剑，都得跟牠做过一场那般。
林又问：”那这头恶魔，你打算怎么处置？总不会让牠在我家庭院站岗吧。”
”假如你宰得掉牠的话，那可就帮了大忙。那家伙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死，当真无趣。”
”哦，有你杀不死的东西。”这下子可引起林的兴趣了。
’打不过’跟’杀不死’是不同的两种概念。而会让魔王子这种天灾等级的怪物，承认杀不死，并且放弃继续尝试，这头大恶魔的特殊天赋是什么，林很想知道。
是超强的自愈能力呢，还是跟巫妖一样，灵魂不灭，就能无限复活？或者根本就是皮粗肉糙到阿札德打不穿的程度。
不论哪一种，当阿札德提到牠的时候，那付凶恶的表情顿时一松，露出了一双意味难明的眼神。这个发现，同样让林感兴趣，所以他难得地做了一个自找麻烦的决定。
林转头，朝着大恶魔说道：”大猩猩，捡起那边的剑。把一把匣切丢在外面不管，也不算个事儿。然后就跟着我们进门吧。不过你得给我先变小了再说。要是你拆了我家的门，我就拆了你。这很公平吧。”
”啧。”阿札德咋舌，但却也没有阻止，而是径自走入屋内。
大恶魔猩猩却是一脸喜色，施展变身魔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牠那数层楼高的身形逐渐缩小。
长满鳞片的皮肤变得红彤彤、吹弹可破。短腿长臂彷佛颠倒了过来，变成了一双大长腿，以及青葱般的玉臂。那对巨大的犄角则变为波浪般的火红大卷发。
而那张凶恶、呼吸着火焰的丑脸，也变成了俏丽、英气勃勃的脸蛋。她身上彷佛聚集了世间一切美好。任谁也无法想象，这属于一个恶魔。
林很清楚，恶魔本体的模样，才是其真正的样貌。至于变化后的模样，则是可以塑造的。而这头大恶魔会变成这副模样，唯一的解释就是……”嗯，你喜欢这种口味的？”林问着阿札德。
”玩腻了。你要，就接手吧。”魔王子无情地说道。
林又一次撇撇嘴，说：”我才不想要当你表弟。”但他不忘转头说道：”进屋吧。让我找人拿个衣服给妳穿。妳敢那样子在我家里晃，早晚会被拆掉。”说着，几人一同进到大宅之中。
这边一团和气，彷佛主人招呼客人进屋的模样，看在暗中围观的众人眼中，却是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们本来是预期会看到其中一方，毁灭另外一方的画面。至于哪一方被毁灭，对他们而言都相当乐见，差别在于之后的应对方法不同而已。
但这副和乐融融的景象，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麻烦对决麻烦，最好的情况是两个麻烦互相毁灭。不过麻烦跟麻烦凑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会有人认为这会产生数学上，负负得正的效益。
也许其中一个麻烦，并不会主动找碴。但他身上有太多利益，觊觎的人无数。暗算他的念头，也不曾有一刻止歇。魔王子的加入，让解决麻烦的难度提升了无数倍。所以所有关注这方的人匆忙退开了。他们要回到各自的地方，好好整理现有的情报，重新拟定一个计划出来才行。
对于外界的种种动作，林与阿札德都很清楚。后者蛮不在乎，一如他过往的态度。他从不在意别人有什么计划，反正只要挡在自己的面前，一律打死就好。而前者倒是想继续隐瞒，很可惜的是另一名当事人就不懂’低调’两个字怎么写，自己做再多努力都是枉然，干脆放弃。
一进门，阿札德熟门熟路地走向餐厅。说起来，现在也临近晚餐的饭点，所以厨房里早就有准备，哈露米做完最后的手续，就能够送上餐桌。
然而阿札德吃饭的习惯，完全看不出贵族的教养。虽然不至于像野蛮人般粗鄙，但各种敲碗声，塞满嘴的姿态，活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林虽然不太在意别人的餐桌礼仪，这时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问：”哇，你这是几年没吃饭了。”
嘴巴里塞着食物的阿札德，含湖地说道：”不，怎么可能没吃东西还能够撑两年多的。只是你要知道在深渊，就没有什么正常的食物。不是人心、人肝、人脑，就是恶魔心、恶魔肝、恶魔脑；不是生吃，就是吃烤焦的；不管喝哪里的液体，一定都有一股硫磺的臭味。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你要活吃什么东西就算了，好歹肠啊肚的先清一下。咬下去，一口血、一口屎的，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还说是深渊的珍馐！反正拿那玩意儿宴请我的家伙，已经变成我的大便，拉到不知道哪条岩浆河去了。你都不晓得我在深渊过得那水生火热的日子啊，想起来都是眼泪。”
”好吧，我没胃口了。”某人的发言，也是餐桌上众人的心声。所有人都用嫌弃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阿札德。
其实餐桌上也没什么人。因为阿札德的出现，巴兰女侯爵的仆人们完全派不上用场，他们光是看到魔王子的身影就软脚了，做不了什么事情。所以林干脆让他们在另一处餐厅，去服侍他们的主人。
巴兰女侯爵当然没有在场，有陌生人在的时候，她比较喜欢躲在自己的房间用餐。不管这个陌生人是谁，以及卡雅是不是愿意陪着他。
那群没长大的孩子，有他们自己的用餐地点，还不用到主宅来。林也担心太多不相关的人出现，要是哪个不长眼的触犯了阿札德的禁忌，自己有可能来不及救人。
别看两边相处起来像是普通朋友。这只是林对上阿札德无可奈何，对方也是相同情形的一种妥协。而且平常状态的阿札德看似随性，一举一动之间却找不到丝毫破绽。
要是有机会，林绝对不吝惜使用改良版的大预言术，直接斩杀对方。同样的，要是让阿札德看到机会，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
所幸某人的自我防御措施，是基于环境侦测以及程序化的自动判定。只要不让阿札德找到核心漏洞，就不存在他可利用的机会。也因为有这样一个’朋友’存在，所以某人自我的安全判定机制调整得特别勤快，生怕被找到规律，从而被利用，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而这就是双方的相处之道。
第1208章 远朋
按照林对阿札德的了解，他之所以不对丝塔琳娜动手，绝对不是出自于怜香惜玉之故。应该就是魔王子自己所说的，杀不死、赶不走。
本来是有机会见识一下，究竟大恶魔斯塔琳娜的’杀不死’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在极度不耐烦的阿札德出手后，他跟某个魔法师才想起，这间屋子里头的防御机制可是不分对象，都会保护的。
密集的雷射网关光束，在阿札德用餐桌上的叉子刺进丝塔琳娜的眼窝前，逼退了这位痛下杀手的魔王子。虽然光束一闪即逝，但近距离目击的大恶魔，清楚地感知到蕴藏在其中的庞大权能，已经到了足以威胁她的程度。
来自深渊的她，一直以来都将迷地主位面的人类视作食粮。尽管他清楚，人类之中的英雄都拥有非凡的实力，但那种人物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碰到的。如今不说这座城市里，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强者；就连这座不起眼的宅邸中，能够与自己对抗的人类就有好几人。
所以原本轻视的念头也逐渐转变，她开始认真地观察身边的一切，以及这座有能力威胁她的屋子。虽然她的本体外表粗犷，但没有脑子的恶魔在那邪恶的竞争中，是活不到大恶魔等级的水平。那堆肌肉与强壮的身体，有时是一种伪装，有时算是一种习惯使用的手段而已。
反倒是一击即退的阿札德，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也就是激光束的起始点，说道：”是我的错觉吗？那些光出现的速度又变快了。”
林笑笑回答：”其实不是处理的速度变快，而是处理的时间点变早。简单地说，针对一般人的敌意判定，我设定在用一定速度，或持有锐器，接近到其他人身体三公厘以内时，会启动第一波光束栅栏作为警告，第二次就直接灭杀。会有这样的条件，当然是为了避免误判，而且雷射光栅也绝对反应得及。但是你的话，就直接被我列入黑名单中。原本三公厘的警戒线，增加为三公分，足足十倍的距离。这意味着当你靠近其他人时，我的敌意判定系统会更早启动，在你威胁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之前，先阻止你。”
林都懒得跟阿札德说，这套系统其实是以杀止杀，但因为根本伤不了这货，所以杀不杀的，就无所谓了。
而被区别对待的阿札德，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他前一秒还在思考什么，下一秒又拿着叉子插向林，并在雷射光栅之前抽退。魔王子语带不满地说：”骗子，你刚刚说警戒线只有三公分。不止吧。”
林贼笑说道：”嘿嘿，真实使用的参数可是机密，我怎么可能让你摸清我的安全机制规律，这不是找死嘛。那只是举例，举例你懂吗？就是用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让你比较容易懂的方法。以免我说得太复杂，得要额外花太多口水来解释。”
”啊～，真无趣。”说着，阿札德起身，就像是要准备离开。
想起之后的事情，林开口慰留道：”皇子殿下，你之后有其他事情吗？”
双手抱住后脑，阿札德懒洋洋地说：”没有。一时片刻宰不掉你，接着我得找事情打发时间，顺便想想有没有办法突破你这讨厌鬼防御的方法。啊～，真无趣呀。”
”这样的话，就先请留下来作客吧。之后有事情要拜托你，就省得我到处去找人了。”说完，林转头吩咐道：”丫头，上酒。把好酒给我们皇子殿下斟满了。”
阿札德很顺地转过身，又坐回到餐桌旁，双腿盘在椅子上说：”我要葡萄酒，卡维老头子他家出产的最好。那老东西我什么都不服，就服他家的酿酒人跟种葡萄的农民。在深渊，你只看得到一堆装模作样的假贵族。我倒不是说那些有家族传承的真贵族好到哪里去，但那群恶魔真的不象样，什么事情都能玩出恶魔风味来。”
对这位魔王子的抱怨，林不置可否。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出身，的确有资格批评别人的贵族风范如何如何。
至于恶魔，虽然和这个物种没有太过亲近的相处，但魔法师的知识体系中，有关恶魔的学问可也是一大项目。虽不至于巨细弥遗地写清楚恶魔的谱系，但常识性的东西绝对够多。那些有身份地位的高阶恶魔，喜欢模彷人类贵族的行为，也不算什么新闻。
总之就是那种，有谁爱装逼，牠们就会比那人更装逼；谁崇尚力量，牠们就会用力量打掉那人的自尊；有谁爱着人或爱着自己的家庭，牠们就会试图毁掉那人珍爱的一切。因为这么做能够带来绝望，而绝望可以让灵魂更美味。
所以恶魔们对模彷人类的行为，可说是乐此不疲。至于内涵……就是会让人很绝望的那种。
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在那样的环境度过两年多，真的是光用想的，都有点让人绝望。考虑到接下来魔王子对自己的计划派得上用场，林眼下的包容心是很宽广的。所以对历劫归来的阿札德，各方面表现不论如何失礼，林都用最包容的心去理解与谅解。
无视了阿札德那几乎可以算是失礼的餐桌礼节，反正自己也没本事代替他爸妈揍他，林转头吩咐道：”丫头，去找几个人整理一下客房。之前殿下住的那间是空的吧，一样那间就好了。”
放下上菜的任务，卡雅一屈膝躬身，便转身去办自家老师交代的任务。
这时那位没什么吃东西的大恶魔丝塔琳娜，用暧昧难明的视线看了过来。林当然不至于自我意识太高，以为这位恶魔美人移情别恋。他就只是摆摆手说道：”我家刚好就只剩下一间客房。幸好那间房够大间，床也够大张。所以就委屈你们两人一下，住同一间啰。”
恶魔美人笑逐颜开，犹如最艳丽的花朵绽放一般。其实只要不说话，不要站在她身边，给自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其实这头恶魔还挺赏心悦目的。
只是恶魔美人高兴了，魔王子却没有任何表示，就只是一边吹着瓶子，一边用手抓食物吃。而且还是抓一把，咬一口就放下，继续抓另外一把，犹如要把自己不爽的情绪报复在食物上一样。
林适时补枪说道：”只是你们两个要做什么之前，要先考虑我家的床结实程度。还有，要是动作太过粗暴或激烈的话，有可能会触发防御机制。我先跟你们提出警告了，到时真的被切成块，那可就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一席话几乎可以算是明示了，恶魔美人是笑颜开怀，魔王子却是用一副死鱼眼撇着某人。
难得看到阿札德这样的表情，林顿时有种成就达成的感受。只是……刚刚让卡雅去吩咐巴兰女侯爵的仆人们，帮忙整理一间客房出来，应该不难吧。该不会那个傻丫头自己去处理了？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就一句话的事情。
刚叨念着自己的小学徒，这个褐肤黑发的孩子就进入到餐厅中。走近了自己，在耳旁说道：”老师，亚梅兰精灵王国派来使者。我已经先请对方到小宴会厅等候了。”
”亚梅兰王国？”林讶道。这个精灵王国，可是当初收复被王国控制的世界树时，自己花最多时间的地方。打交道的精灵也最多。比起那位老奸巨猾的老国王，林对另外一位，负责接待自己的胖精灵，印象还比较深刻。
来访的使者，该不会是他吧。
用餐巾擦了擦嘴，林起身说道：”我去见见使者。妳就留着吃饭吧。那边有人用就好。”和餐桌上众人打过招呼后，林先离席，往小宴会厅前进。
还没进到小宴会厅，林就听到那许久未闻的爽朗笑声。中气十足，而且还带着真诚，完全听不出有假笑的成分。但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看来真的是那一位了。走进小宴会厅中的林，果然看到那心宽体胖的熟悉身影，怀德沃克?符腾。据说已经受封爵位，成为一位正式的精灵贵族。所以他的穿衣水平，和上一回见面时完全是两回事。
这是因为精灵王国至今对于着装还有严格的礼仪规范，不允许随便穿的。更何况怀德沃克?符腾是作为使者前来，有正式的身份，更不可能随性装着。
精灵王国最好的布料，并不是丝绸。迷地的丝绸产出，仍旧被掌握在一个东方小国的手中。精灵王国最好的布料，是一种轻盈程度完全不输给丝绸的羊绒。
除此之外，还有数种动物毛绒，也都能纺织出相当优秀的布料。而这些都来自于精灵王国特种的羊、马品种，至今仍鲜为外族所知。
加上精湛的挑染工艺，搭配来自于植物的各种染料。精灵王国衣着的华丽程度，一点也不输给格瓦那帝国的时尚圈子。
来的胖子就是一身带有浓烈精灵风格的三件式礼服，有着蓬松袖口的纯白棉质衬衫、一身蓝色金线的羊绒小马甲，配上一条紧身长裤与及膝的白袜。尤其抢眼的是那顶天鹅绒大檐帽上，有一支显眼的孔雀羽，那简直是华丽到让人难以直视。
第1207章 大恶魔丝塔琳娜
其实林并不适应这种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的生活。但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无法控制阿札德的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魔王子的要求下，带他一起前往深渊。某人很开心地照办了，并且打算像老家的人遗弃小狗小猫在山里一样，想办法将阿札德留在深渊。
而之后的发展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先是阿札德自己表明了留在深渊的意愿，脱离了众人,自己行动；然后某人又把自己搞个半死，没空搭理其他事情。所以那位魔王子理所当然被遗忘了。这对某人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发展。
但这位如今回来了。
迷地与深渊，可不是过个海关，坐趟飞机就能到的地方，普通的传送魔法也无法连通两地。更不用说两地对于对方强大的生灵，会产生排斥或削弱的现象。
阿札德的能力虽然已经超脱凡人的境界,但他本质上还是属于一个战士，不太可能掌握有穿梭两地的方法。至少，林还没听过迷地有哪个战士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
也许是因为那头大恶魔？
撇了眼那个大恶魔猩猩所变身的高挑美人。换上一身现成女仆装的她，把过膝裙穿成迷你裙，林估计这位变化后的身高也超过两公尺。
她一点也没有媚态，不像魅魔那样以色诱人，反而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女战士。而且安静、乖巧地站在阿札德身后的她，完全让人感觉不出来，这会是一头大恶魔。
不过具体事实如何，不是某人瞎想就能得知的。所以林干脆直接问道：”阿札德，你是怎么回来的？我以为你会想办法连络我，让我带你回到迷地。”
”你不是说过，迷地与深渊之间，有八座固定的深渊之门。而且都有守护者守护，有些守护者是在这一边，有些守护者是在另一边。──”
自己好像真的有提过这件事情……
”──我一开始是想走魔蛾王那一座门。不过我没有办法连络到这边的人，让那只大虫子暂时解除深渊之门上的封印。而且用打的也打不穿，所以我就放弃了通过那扇门，转去找其他座深渊之门。”
”哦，你有找到其他座深渊之门？”
”嘿嘿,运气不错。我找到的第二座深渊之门，不论是哪一边，都没有守护者。而且留在门上的封印相当陈旧了，也没有人维护，所以我就打通它，回到迷地了。──”
为什么这听起来，感觉有些不太妙……
”──我一回来，就想着给你一个大惊喜。所以也没在其他地方停留，就让丝塔琳娜直接把我送来这里。可惜，我以为这次一定可以宰掉你。连在你的葬礼上要说些什么话，我都想好了，看起来是派不上用场了。话说，你要听听看吗？看你满不满意，不满意我可以改。”
……我说，这是在举办生前告别式嘛。”也许你该先听听我给你的评语。”林反讽道。
”哦，你也有嘛。那给你先说。”一手拿着鸡腿啃，阿札德一边露出好奇的表情,眼睛闪亮亮的，期待某人接下来说的话。
很遗憾，某人刚刚那句话就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反击而已,并不是他真有什么准备。但既然勾起了这位魔王子的兴趣，好像不说也不行了。林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说：”一个致力于把自己玩死的小丑？”
”呜，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差劲了。你真的是以博学见长的魔法师吗？要是你在我的葬礼上这么说，我肯定从棺材里头跳出来，就只为了给你一剑。”
你妈。一句话可以制造一个亡灵骑士，林就想要问芬做不做得到。林想了想，又说：”那，一个致力于把自己玩死的小丑，他其实是一个好人？”
”噗，哇哈哈哈！老天，你是在讲笑话嘛。我想我大概不能用假死躺在棺材里，趁你到旁边吊唁的时候，趁机给你一剑的玩法啰。这句追思词会把我笑死在棺材里。”某个疯子毫无形象地大笑着，同时喷着食物的渣渣。
好吧。这下子，大家真的连吃的想法都没有了，光看阿札德的表演就好。不过对于身经百战的两个学徒来说，更糟糕的局面也不是没有遇过。她们利落地收拾着桌子，准备送上新的食物。
至于被搞得一团糟的这些，则可以剁碎了喂那些会产出丝线的小虫。里头一些强大的蚕种，可有不少是能够吃肉，也必须定期吃肉的。即使是有用油盐加工过的食物，对牠们来说也不是大问题。所以这些被阿札德污染的食物，也不虞浪费。
很意外的，即使餐桌被搞得一团糟了，芬也没有走人的意思。要是平常时的她，有一点不顺心，那肯定是扭头就走，不带废话的。今天的表现却有点反常。
不过比起芬的异常，某人更关心那头……那位站在阿札德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大恶魔化身。大只到有点碍眼的美人，虽然算得上赏心悦目，但绝对会让人难以忽视，也就不由得好奇这一人一魔之间，有些什么故事。
一直忍到现在的某人，终于忍不住而问道：”我说我的皇子呀，您身后这位，不跟我们介绍一下？”
正牛饮着不知道是卡维公还是嘉隆商会所送来的高级葡萄酒，阿札德一边吹着瓶子，一边用眼角看人。说：”大恶魔，丝塔琳娜。””嗯，有比名字更多的情报吗？比如说你们是怎么认识？又怎么走在一起的？”
”不过就是在我杀戮的过程中，又一个追随者而已。他们大多数人都天真的以为，只要追随我，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带领他们享受一个又一个飨宴，最终获得更多的恶魔本源，并进化蜕变。事实上，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他们哪有什么资格不害怕呢。大多数恶魔，让我看不顺眼的，我就随手宰了。就只有这一只，怎么杀也杀不死，赶也赶不走。你不是自诩为天才，帮个忙，帮我找到宰掉牠的方法，赶走也行，总之让他离我远点。”
’不，阿札德‧卡札尔尼亚，没有留下你的子嗣，我什么地方也不走。你是我见过最强大，潜能也最优秀的恶魔。我和你结合所诞下的子嗣，将会是超越所有恶魔的存在，比任何一个深渊大君都还要强。有他在，我们就能够建立前所未见的恶魔王朝，统领整个深渊。这一点，我少了你我就做不到，你没有我也同样做不到。’
大恶魔丝塔琳娜用与她现在外表极为不相称，犹如沙哑嗓音嘶吼着的方式，说着深渊语。而且可能是夹杂了某个地区的方言，并不是林曾经学过的标准深渊语。或者说那所谓的’标准’，其实也只是另外一个区域的方言用语而已。
总之，倚靠自己计算能力与程序语言的机器学习方法，让林勉强听懂了这头大恶魔所说的话。简言之，就是求配种……
阿札德并没有急着向旁人解释什么，他反而是转过身，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看着这位恶魔女仆，说：’别做白日梦了，大猴子。妳知道妳那套说词，有多少恶魔对我说过嘛。什么征服深渊，建立王朝，做梦比较快啦。’
’不，我们不一样。我相信我们的结合绝对和其他恶魔不同，所生下的后代将会拥有我们的全部优点，超越我们。’丝塔琳娜继续尝试着说服某个精神病患者。
阿札德却是嗤笑说道：’我不希罕妳相信什么，反正老子不乐意。更何况生一个比自己强的孩子做什么。我真想要完成什么目标，我会自己去完成它，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我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宰掉这个家伙。——’
阿札德指着林，
’——问题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能指望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做得到？还是说指望一个孩子长大后，去杀一个可能连路都没办法好好走的老人是件很骄傲的事情？这样的话还不如指望自己的孙子出生，长大后连杀都不用杀，可以直接到他的墓前献花。’
”喂喂，我人就在旁边。不要以为你们说深渊语，我就听不懂了。”某人无力地申辩道。
但像是讲自己的事情讲上瘾的一人一魔，全然不顾忌身边是否还有人。
林在看着小两口吵架，胡思乱想的同时，不经意看见芬闪闪发亮的目光。这是八卦之心萌发的表现吧。难怪这位前魔王大人没有走人，反而留了下来，就是想看这样的画面？
第1209章 试探
”哈哈哈，盖布拉许，我的好友。来，来，让胖老爹好好看看你。”怀德沃克?符腾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箕张着双手，朝着某人走来，准备来一记熊抱杀。
某人当然在被擒抱之前，先一步闪现逃开。一只手不忘挡在身前，对失去目标后，打算来第二击的怀德沃克说：”呜喔，克制。我瘦小的身板，可禁不起你的热情。老朋友。”至于另一只手，还在夹板跟三角巾里头。
胖精灵此举，其实只是要确认某个魔法师的心意。毕竟有数年不见，而且当时的后续发展，可算不上什么友好，而是带着某种程度的胁迫。不过既然对方愿意承认自己是朋友，那么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怀德沃克?符腾开心地笑着，并拍拍自己胖都都的肚子。
对林而言，老家所说的人生四大铁中，跟这个胖精灵就占了其中一项，一起嫖过娼，没道理跟人家恶脸相向。然而作为一个精灵王国的使者，在这个家里算是很罕见的了。因为精灵王国与世界树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和睦，充其量是互相不敌对而已。
能够通过世界树的闪现传送阵来到圣城埃斯塔力，大多是木精灵部落的使者。而且通常也不是精灵们的主意，是他们背后的陛下有特定的目的，才会提供她所派出的使者，使用闪现传送阵的机会。
精灵王国的使者，通常是长途跋涉而来，所以出现的频率并不频繁。这些年来，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出来。
亚梅兰王国要来到圣城，路途遥远不打紧，途中还会遇到一些自然的屏障，也就是危险魔兽活跃的地带。要通过那些地方，需要一定的武力。林虽然不是很清楚怀德沃克?符腾的真实实力，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带着一个女侍，就能穿越那种危险地带的人。
来自精灵族的使者，人数通常不多。所以家里的做法是全部迎进屋内，一起接待，而不是让随从们待在外头，以仆人的待遇应付。所以每一次精灵使节团来了多少人，都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而跟着这个胖精灵来的人，唯有一位女性精灵，而且还有些眼熟。
该不会这胖子把当初睡过的某个女精灵给带来了吧！这千里迢迢送外卖的精神，是该打死呢，还是打死后弃尸？某人认真考虑着。
不过林也注意到，那个女精灵随从除了身上穿的，手上也拿了一件，都是精灵圣袍。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通过世界树传送过来的。那么王国的精灵使者加世界树的组合，就颇耐人寻味了。
眼色特别好的胖精灵，当然有注意到眼前的魔法师看见了自己的女随从，并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是那种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是谁的困惑。怀德沃克?符腾没有卖关子，而是趁机介绍道：”阁下，还记得她吗？──”
顺手把女精灵推向前，
”──她是王国首屈一指的歌姬，依娜。你还曾经称赞过她的歌声。”
胖精灵这么一说，林就想起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了。那是在几天放纵无度，腰差点折断之前，提示这个胖子换点玩法。他就将自己的招待场所从夜生活为主的高级妓院，换到更具有艺术价值的高级沙龙。除了酒水之外，主要是观看一些表演节目，算是迷地难得一见的娱乐。
虽然某人一度怀疑，这是胖精灵本身的嗜好与兴趣。所以才会净把自己带往那种场所吃吃喝喝，顺便报公帐。但不可否认的是，以某人的眼光来看，怀德沃克?符腾带去的地点，都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也许是精灵族本身底子就好的缘故吧。整族的俊男美女，以人类的眼光来说。
眼前这位，也的确是自己蛮欣赏的一位歌者。她与卖弄风情为主的舞者不大相同，在歌艺上，有一股让某人怀念的味道。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林也不好说。但随后就将这些事情抛开，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忙翻天了。
当时胖精灵话里话外就有暗示，假如希望和这一位共度春宵，他大可安排。那么今天这算是……真的送外卖上门？看来不只要打死这个胖子，还要剁成肉馅包饺子喂黑龙才行。
不过既然是认识的熟人，某人说话难免有点放肆，不那么符合外交礼仪。林打趣说道：”话说你这么踩着饭点来，该不会是想免费吃一顿吧。当初你请我的，可都是用你们王国的资金吧，我这边可都是我私人的。这么算的话，我可是吃亏的。”
”到饭点了？喔，这是你在论坛上所说的时差吧。我才刚用过中餐，才过来的。”
”喔，时差。我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林想起亚梅兰精灵王国与圣城的相对位置，两边对应的太阳时确实是不一样的。
既然吃饭的话题没能继续，林改问道：”那喝一杯如何？我这里的好酒，可不会输给你们精灵酿造的。话说你们王国什么都很好，比起大多数人类世界，那可以说是好太多了。但就是酒类让人有点不满意，那点酒精度数，那叫做饮料吧，没资格称作酒。”
所谓的待客之道，不外乎吃吃喝喝。即使被婉拒了，也不会被当作失礼。
怀德沃克?符腾对于这样的提议，倒是十分欢迎，同时说道：”那实在是太刚好了。而且我们的精灵歌姬，可是学了不少新曲。我这可是特地带她来献唱的，美人、好歌配醇酒，那可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你对我王国美酒的批评，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喝过矮人的火烧以后，我对那种喝不醉、澹如水的玩意儿，也的确没有什么偏爱。只是我们王国虽然有对外贸易，但酒类的贸易都属于见不得光的那种，所以价格也特别昂贵。反正我那微薄的薪饷，可喝不了几回。好不容易来你这里一回，你可别太过吝惜呀。”
听着胖精灵毫不在意地自黑，不同于一般以忠诚与荣誉为骄傲的外交使节，林愈觉得这个胖子城府很深。而且因为歌者学了新歌，所以特地带到远方去献宝，这是什么操作？倒让林有些看不懂了。自己和这个胖精灵的交情，绝对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不过再怎么装模作样，最后还是要揭露主题的，不是嘛。只希望这一回别要像上次一样，拖拖拉拉熬个十天，才谈论起正事。然而之后的发展也跟翻桌差不多了，只是没有把人杀光而已。
一摆手，将两位精灵邀请至小宴会厅的一角，这里有个小吧台。从各地收集来与收购的美酒，只要是不需要低温、恒温保存的酒类都摆放在这里。至于那些需要妥善管理的酒类，则收藏在地下开辟的酒窖中。从小吧台旁的一条螺旋状楼梯下去。
既然胖精灵提起了矮人的火烧，那是一种蒸馏酒。就是那种每逢穿越，我大穿越众必定要拿出来捞钱的制酒工艺。很可惜的是，在迷地，已经有穿越众前辈这么做了……
当初在迷地西南半岛，那个比乡下还要偏僻的地方，还没有这种蒸馏工艺，所以某人天真地以为迷地真没有。本来还想把这份本事保留下来，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拿出来大赚特赚。
当自己往迷地文化发展传承已久的区域旅行时，才发觉到当初以为不存在的工艺，其实已经在小范围内流传着，或至少其商品是如此。
之所以没有大规模流传，原因大抵分为两种。之其一，当然是既得利益者对于技术的保护。其二则是因为迷地知识与商品传播速度并没有那么快速；或是商品的产量，还不足以往全世界流传到使世人推崇的地步。
就比如丝绸的情形，就属于第一种。其制造技术在迷地，至今仍被东方的某个小国掌握着。而这个小国则是托庇在东方的海德尔帝国底下，受其保护着。所以没有人试图去窃取丝绸的制作秘密；或者有，但没有人成功。
而自己的魔法丝绸制作……光看产量，就知道永远不可能成为商品。自家用都不够了。
至于第二种的标志性商品，当属蒸馏酒无误了。简单地说，蒸馏出来的高度数酒水，矮人自己喝都不够了，还想大规模往外销售到哪里？
矮人的赚钱来路很多，也不见得要靠卖酒，或是卖制作蒸馏酒的工艺来维持。或者说，他们从没想过把这当成一种商品，而且是卖出去之后，能让他们感到骄傲的作品。武器、盔甲、盾牌可以，但酒不行。酒更多是用来交朋友的，而不是拿来赚钱的。
总之矮人奇怪的坚持，加上他们对于技术保护的手段，造成了蒸馏酒虽然存在于迷地，但却没有大规模流传的事实。然而没有大规模流传，并不代表没有流传。还是有少量的蒸馏酒，经由商人之手，进入到权贵家庭之中。可想而知，这些酒的价格不菲。
卡维公曾经带来矮人的火烧，作为礼物。那个口感，用某人印象中的味道来做说明的话，就是劣质的伏特加，多喝几杯就觉得自己会酒精中毒的那种。但偏偏这样的劣质酒，在卡维公这种超凡者等级的战士口中，就成了真男人才喝的好酒！
有时真的想不懂，会觉得这种劣质酒好喝的人，是脑袋已经被酒精烧坏了，还是为了展现男人的气魄，所以嘴硬咬牙苦撑着，说一些昧着良心的话。
第1210章 确认
伏特加在地球，众所皆知是北方毛熊的特产。那个区域的特点就是寒冷，伏特加甚至成为了某些平民冬季里的取暖之物。尽管实际上酒精会让身体暖活是一种假象，但在冬天死于酒精中毒的人，还是比冻死的多。
然后想想矮人的生活环境，以及他们的日常嗜好，一年到头四季如夏可不是开玩笑的。伏特加类型的酒，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有多好的滋味？再加上度数高的酒容易挥发，所以每一瓶能够满着离开矮人领地的火烧，都相当不容易。
但既然矮人的火烧不合某个人的口味，某人又有嘉隆商会那群以农业生产为主的人作为商业伙伴，在米酒或说清酒都弄出来的当下，弄一些威士忌或白酒不算什么事吧。
林当然考虑过，是不是把这些技术捏在手里。等到日后自己来搞，多一笔大进项。但后来想想，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自己现在赚钱的路子已经够多了，继续赚下去，以迷地这个脆弱的经济体系，根本经不起自己折腾。以自己现在的身家，已经在伤脑筋怎么花钱的事情了。继续大把的赚下去，这还得了。
而且自己也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成为钱奴，忘了自己更应该做，也更值得花时间做的事情。所以蒸馏酒的工艺，就被交到了阮文越和阮文昭两兄弟手上。
很有趣的是，两兄弟虽然身在以农业发展为主的嘉隆商会里，他们这一支分家主要业务却是矿产。加入到自己所牵头的汽车产业后，不但是如鱼得水，对内对外都成为了支柱型的产业。并用上了他们麾下绝大多数的人手。
蒸馏酒，就像是配合某个魔法师的爱好，随便玩玩的而已。
虽然说阮氏家族的其他分支，对蒸馏酒的工艺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兴趣。但考虑到阮氏兄弟这一支分家，长久以来受到其他分家的嘲笑与打压，别说转让技术了，连合作的空间都没有。
卡车产量以及各种农业机器在手的阮氏兄弟，现在讲话的份量可不像以前一样爹不疼、娘不爱的。虽然还不到拍一下桌子，整个家族跳三跳的程度，但作为主支的分家，说话份量已经不如文越、文昭这一支了。
嘉隆商会内部的倾轧当然跟某人无关。对林而言，那些技术所带来的产品，除了赚钱之外，就是让自己缅怀一下穿越前的世界，并且享受用的。
所以不管是大麦、小麦制作的威士忌，或是大米、高粱制作的白酒，只要阮氏兄弟可以定期提供，他们想怎么操作，都是他们的事情。林不会过多干涉，也没有那个空闲时间干涉就是了。
只是以成果来说，林还是更喜欢威士忌一些。倒不是说自己不爱喝白酒，而是阮氏兄弟给出的白酒味道还不够好，跟穿越前的印象还差太多。他们家的酿酒师还得多琢磨才行。
说到底，自己还能记得蒸馏酒用的器具就很了不起了，终究不是专业的酿酒师傅。自己又没有闲心去钻研酿酒工艺，所以有什么，就喝什么啰。
况且自己真正的嗜好还是咖啡，以及现在还没找到影子的茶叶，这类无酒精的饮品。酒只能算是生活上的点缀，以及宴客用的利器而已，就譬如说现在。
因为交出这项技术是近几年，与阮氏兄弟在汽车产业上开始合作后的事情。再加上他们实际摸索蒸馏酒工艺的时间，所以家里的威士忌都是属于新酒。甚至在酒窖里头，还有放在橡木桶里的威士忌在等着。能够装瓶的，也就区区十来支而已。
但即使是这些年份还不到最佳的新酒，那琥珀色的液体以及浓郁的香气，依然在一瞬间就紧抓住怀德沃克?符腾这个见多识广的精灵目光。
矮人的火烧，气味相当呛鼻不打紧，入口感觉还极为辛辣。偏偏矮人就好这一口，而且度数愈高愈好。
想想蒸馏酒不兑水，直接喝酒头还大呼过瘾的种族，让老家的酒鬼看到，都会退避三舍吧。而且林怀疑，搞不好直接上98%的酒精，矮人都能哈啦少到天亮。矮人的体质，真不是人类可以比的。
相较之下，精灵们就没有那么高的酒精耐性。毕竟’酒’这种东西，是愈喝愈多，愈喝愈烈，这说明了酒量是可以锻炼的。然而精灵们日常所饮用的酒，都是水果酿造的，喝起来跟果汁没两样的玩意儿。在这种酒的锻炼下，精灵们说自己多能喝，某人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不过眼前这个惯战风月场的胖精灵，其酒量如何，那可就不好说了。看得出来他对于喝是很讲究，而且也懂一些门道。就看他又是晃、又是闻的，抿了一口却没有直接入喉，而是含在嘴里滚三滚。当那琥珀色的液体吞下肚后，胖精灵吐出了一口畅快的长气。
”好酒，这个酒的滋味还真妙。”
同样品尝了一口，林笑笑说道：”是吧。这种很独特的烟熏味，可是矮人的火烧里头品尝不到的。火烧就是一个劲的辛辣，不把人毒倒不罢休的那种。威士忌没有火烧那么强烈的辛辣感，但酒体的醇厚程度绝对不输给火烧。尤其是在嘴里的前中后段，都能品尝到不同的滋味。喝这种东西，才像是在喝酒。”
又抿了一口，怀德沃克才问道：”你说这叫什么酒？哪里有在卖？”
”这种酒叫威士忌。是嘉隆商会，阮文越、文昭两兄弟出人手，帮我酿造的。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卖的打算，也许我能帮你介绍那两兄弟，然后你自己问问。”不过林倒是不吝惜手上的新酒，直接搬了两支未开封的威士忌，推到了胖精灵面前。
像是适应了威士忌的烈度，怀德沃克大口喝了起来，但也还不到牛饮的地步。他像是陶醉在这琥珀色的液体中，摇头晃脑说道：”这威士忌真不错。我一直觉得火烧实在太辣，但就是找不到这种喝得醉，又好喝的酒。”
也给一旁的依娜斟上一杯，同时放进冰块，让不习惯喝烈酒的人稍微容易入口一点。林一边说道：”这个威士忌是可以陈放的。要是放上个五十年，不仅几乎品尝不到辛辣感，厚实的酒体与浓厚的香气，更是叫人难以想象。喝的人可是会不知不觉的一杯接一杯，最后醉倒。可惜你喝的这酒，算是成功作品里头最早的了，但也只放了将近两年而已。距离三年的最低标准还有段距离，更不用说跟那些陈年的老酒比了。”
要谈论酒经，也许自己只能算是半调子，但有些东西是见识比人多，就算自己胡扯，别人也指证不了错误。所以林倒也是能在胖精灵面前胡诌一通，配合酒精的作用，把他讲得头昏脑胀的。
不过看起来，胖精灵这一回的任务可不是要拖延，或说有时限。他恰到好处的见缝插针说道：”好友，醇酒有了，怎么能没有好歌。让王国最骄傲的歌姬为你献上一曲，如何？”
林举杯说道：”请，我可是求之不得。”
精灵依娜像是知道火烧这种烈酒的后座力，所以威士忌拿出来后，她也只是因为好奇，浅尝一两口而已。但那强烈的风味，还是一瞬间就征服了她的味蕾。
幸好她还记得这一回的任务，不敢把自己喝到醉酒的程度。就这么带着几分微醺的风情，珍而重之的带上还剩一些酒液的威士忌杯，走到了林订制的钢琴旁，问：”这是乐器吧，我可以使用吗？”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依娜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风情。她回眸一笑的姿态没有刻意，但仍旧让人见之心动。林总归是经历过各种好来坞与AV产业的历练，很快恢复了平常心，笑说：”请便。只是妳用过这样的乐器吗？”
某人还记得，钢琴好像还不曾在迷地见过。所以才这么问。
只见依娜摸索一下，掀起了琴盖。坐到了长椅上，八十八个琴键依序试过一次，也试了底下的踏板。便开始了她的第一次钢琴演奏。甫开始，就是熟悉的旋律……
钢琴本就是有着一人交响乐团美誉的乐器，任何音乐编曲，都能用一架钢琴演出。所以在听到这个旋律的时候，林不由得搜索起自己的记忆，希望找出那份熟悉感来自何方。但是当依娜唱出那动人婉约的歌声后，林就明白了那份熟悉从何而来。
”Every_night_in_my_dreams
I_see_you，I_feel_you，
That_is_how_I_know_you_go_on
……”
熟悉的语言，熟悉的旋律，虽然演唱者不是熟悉的那一位，但以一个精灵的歌喉演唱这首歌，完全没有违和感。但要说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林很清楚，英语绝对不是迷地使用的语言。那首歌也是一样。
至于第一次弹钢琴就上手这种事情，林也不知道跟听到英文歌相比，究竟哪一个比较让自己讶异。
但一曲情歌结束之后，依娜的演奏并未结束。同样慢板的旋律，却与前一曲的风格迥异。假如说前一首歌是典雅的，那接下来的这首歌则带点质朴。
”古いア儿バムめくり
ありがとうってつぶやいた
いつもいつも胸的中
……”
好吧，某人得说，不光英语不是迷地使用的语言，日语也是。但不管是什么语言，能够感动人心的歌就是好歌，而好歌会吸引人伫足聆听。所以在小宴会厅内，已经吸引了一群本不会出现的听众。包括那个十分怕生人的女侯爵，都躲在沙发后，偷偷摸摸地听着。
但这些跑来听歌的人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怀德沃克?符腾这个胖精灵，带一个会唱这两首歌的女精灵来此，究竟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他想确认什么。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呀，好友。你是一个异邦人吧。”胖精灵摇晃着威士忌杯，装作莫测高深，压低了声音说道。
第1211章 摊牌
”被你发现啦。只是为什么你要刻意那么小声说话？”林靠近这个装神秘的胖精灵，如此问道。
发觉对方的反应，跟自己所设想的几种状况都有所不同，怀德沃克?符腾疑问道：”嗯，好友，你的这个秘密被发现的话，不会感到困扰吗？”
相反的，大概猜到这个胖精灵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林，恢复了正常音量，笑笑说道：”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算秘密，而且一文不值。这样会带来什么困扰呢？”
在林的猜想中，胖精灵的目的不外乎利用秘密来胁迫自己，从而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而世界树会参进这件事情中，那么这个目的就应该和第九权能有所关联，否则不可能让这两个名义上互相隶属，实则老死不相往来的势力，结合在一起。
知道他们最核心的想法就足够了，没必要去了解细节。因为自己没跟着对方的步调走，怀德沃克?符腾究竟在盘算什么，也就完全不重要。
而胖精灵造访以来，难得的沉默了。不只是因为发展与设想的不同，他还要考虑这是不是眼前的魔法师故作声势。明明很在意，却假装完全不在乎的模样。然后再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语言，对其他人蒙混过关。这一招虽然算险棋，但只要走得好，就能够度过一次危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魔法师的想法是什么？怀德沃克?符腾可不想走到撕破脸的地步，那和王国的利益相违背。自己接下来的做法，将会关系到魔法师的态度。
就在主客之间各有盘算的当下，小宴会厅内也有其他人的心思，随着自己的想法而动。
假如说这个家中，有谁对音乐最有兴趣的话，那莫过于哈露米这个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学徒了。她坐到了依娜的身边，弹出了高音的相同旋律，且分毫不差。要不是音调太高，搞不好她也能唱得出来。
精灵依娜对于在王国中流传，很少外流的古乐谱，居然能有一个人类可以演奏出来，是感到相当惊讶的。但一想到此行的任务，是为了试探那个魔法师的来历。假如这一位真的如带自己来此的王国官员所说，那懂这一曲并教人也不让人意外。
只是事实远超依娜的想象。
虽然林曾有一段时间，将地球的音乐带到迷地来。两个少女甚至还热衷于将某人哼出来的音乐谱曲、改词，改唱为迷地通用语。为此，她们还跟自己的老师学了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的语言。但那之中，绝对没有今天的这两曲。刚刚的演奏，完全是她现学现卖的。
一个第一次碰新乐器就上手的精灵，还有一个对音乐如此敏锐，记忆力超强，有着绝对音感且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要是在地球，好好运作一番，怕不是又一个天王巨星等级的明星。
可惜她们错生在迷地，拥有如此好，甚至可以说是骇人的天赋，最终就只能被尘封在历史之中，连名字都不会留下纪录。就因为这个世界的主轴跟艺术无关。
抛开猜测胖精灵来此的意图，林正感叹着，就听到哈露米问道：”老师，刚刚那两首曲子，一首的语言是你家乡的英语，另一首是日语吧。”
”哦，妳还记得呀。我以为妳们都忘掉了，毕竟是那么久以前，曾经教过大概而已。”林说道。
”嗯，只是听起来感觉很像。但要像以前一样，理解内容，我就不行了。”哈露米坦言道。这时卡雅却在一旁说：”我可以唷。”
……好吧，这都收了两个怎样的妖孽。妳们放在迷地，屈才了都。
有些人的语言天赋，是会要人忌妒的那种。林说道：”一首是My_heart_will_go_on，一首是泪そうそう。说起来，这两首歌算是，但也不是我老家的歌。依娜，这两首歌妳是在哪里学到的？”
精灵歌姬毫不隐瞒地说道：”阁下，这是过去旅行至王国的异邦人所留下的歌曲。已经相当古老了，我也是偶然间从教导我歌唱的老师那里，找到这两份乐谱与原始的歌词。我的老师倒是有这两首的精灵语歌词。”
果不其然呀。林略有兴奋地问道：”那有没有何日君再来？或是望春风？”
”嗯，那两首也是歌吗？很抱歉，我没有听过，也没有看过有相关的曲谱。或者是它们也有留下古老的乐谱来，但我认不得而已。”
”是嘛。”林仰天吐了口长气，考虑着要不要去精灵的老家搜刮一番。不过这也证明了，迷地历史上，来自地球的访客还真不少。来源也不限于某种文化圈和年代，而且这些人也都留下了各自的足迹。
只是说，举凡穿越文，穿越众无不逆天改命，把异世界地球化，把古代现代化。也唯有寻秦记一部，最终历史又走回原样。那么迷地只看到许多我大穿越众的足迹，但却没几样是真正影响深远的。那这是有某种伟力阻挠，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呢？某人不由得担忧着。
”所以说，你是个异邦人。”魔王子阿札德坐到了吧台旁，很顺手地拿起了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闷下！大呼痛快后，又吹起瓶子……
林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问一句：”是啊，所以呢？”
放下瓶子，阿札德认真地低头想了一想，说：”好像还真没办法拿你怎样。”
”是啊。要是我刚来的那几年，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我还会害怕。现在嘛，又能如何？我只差没有逢人就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盖布拉许?林?崔普伍德，一个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异邦人。”
”二十一世纪！”比起其他人，李奥纳多这个来自使用西历文化圈的小伙子，则是更为惊讶。他扳起手指算着，说：”这么说来，老师，你是来自我的世界，六百年后的未来。”
”小子，严格来说是五百五十年左右。没到六百年那么长。”林回答着自己的小学徒。
虽然已经确定了他就是那个人，但林可没有想过要隐瞒或刻意引导李奥纳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反正他会出现在迷地，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反常。想要让他走在那个人曾经的经历上，估计神仙来也做不到。除非送他回去后，附赠一碗孟婆汤。
胖精灵这下也想通了，眼前这个魔法师已经成为任何人都难以忽视，也难以撼动的存在。至少’史上最会逃跑的魔法师’，这么一个名号虽然不算好听，但也没有谁站出来反对，或是争这个头衔。而且以符腾的身分，以及背靠着世界树的便利，他还知道更多不为外人知的秘辛。
不说其他，就说自家另外一位陛下之所以帮忙自己的计划，就因为她也想要催促着这个魔法师办事，也许这可能是所有世界树的共同决定。假如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或是逼得跟魔法师闹翻了，猜猜谁会倒大楣？拿自己的人头来求原谅，搞不好只能算是基本的善后而已。
可惜不等怀德沃克?符腾想到稳妥的善后办法，林先开口说道：”我就不问过去那些异邦人之后怎么了。我说好友呀，你特地带了一个人来提示我这点，是为了什么？”
胖精灵在他人眼中的评价是灵活多变且临场反应迅速，如今也无愧于这正面的赞谬。他没露半点胆怯或慌张的表情，而是用诚恳的笑容说道：”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嘛，这是来自安德烈?基里尔国王陛下的礼物，也是来自崔普伍德阁下家乡的问候。”
”就送个两首歌？”林表情古怪地看着胖精灵。是不是没有外人在场，才会明言他就是个马夫，来送外卖的。
”当然不是。而是这位王国最为骄傲的歌姬，还有她所传承的，融合了异邦人音乐的艺术。当然，还有在她传承之中，那些古老时代所留下的歌曲和音乐。”起身的怀德沃克?符腾，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
哔嘀阁
对这样的结果，不光林感到意外，被当成礼物的依娜也同样感到意外。这可跟一开始说好的计划不一样！
但，又能怎么办？依娜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她也对这个胖精灵的身分有所了解。也许并不全面，反正他所表现出来的，可是代表了亚梅兰精灵王国与世界树克洛怡陛下。而不论是王国的意愿，或是世界树陛下的意思，都不是自己一个精灵能够忤逆的。
就算计划临时改变了，自己也唯有接受一途，没有第二条路好走。所以依娜没有拆穿胖精灵的谎话，也没有露出任何气急败坏的态度，而是坦然地起身离开钢琴，屈膝半跪于地，单手抚胸，说道：”阁下，依娜在此起誓，吾将遵奉王命，毕生为您服务。您的指示，将是我的意愿，无有拂逆。”
精灵的文化中没有’奴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理解这个名词背后的涵义。毕竟在人类与兽人贵族中，精灵仍是最受欢迎的奴隶种族，不论男女。也正是因为至今仍难以禁止，所以斑鸠同盟才会如此活跃。同盟设立的初衷，就是援救被奴役的精灵们。
而依娜的誓言，已经算是精灵所会说的，最接近自愿为奴的誓言了。这样的反应，也是林所始料未及的。他那一席话，可不是想要收一个精灵后宫呀。想想收了这一个，就挡不住后面跟来的一支军团。那么自己就只剩下被榨干，或是腰折断的命运了。
为了自己未来健全且健康的生活，林搀扶起半跪的依娜，一边说道：”好友呀，你们的善意，我就心领了。但假如我说，我不喜欢礼物呢。”
第1212章 交易
失望，或是慌恐，又或是其他情绪？总之依娜的脸上表情很复杂就是了。
林拍拍她的肩，宽慰着对方，鼓励说道：”美人儿，我说的这些话，不是针对妳的。不用放在心上。”
转头朝着被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击到全盘计划落空，除了临机应变以外，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怀德沃克?符腾，林说道：”送礼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有些人看重的是那份人情，所以不在乎自己收下一堆不需要的东西；有些人则是认为拿着用不到的东西是一种为难，因为不能退，还要欠下一份人情。又，对方的需求是什么，送礼能不能送到恰到好处，对比自己的身份，既不会失礼，也不会让对方产生反感。——”
难得看到胖精灵一脸困惑的神色，某人觉得总算把他那看似真诚的假笑撕开一点，是一件很不错的成就。
”——然而送礼的目的是为了维持双方的关系，甚至是收获超出礼物本身价值很多的回礼。然而送出去的礼物，能不能达成原先所设想的目的，这件事谁也无法保证。更别说送出不适宜的礼物，反而结仇。所以说，比起送礼这么一个吃力还不一定讨得了好的行为，我更喜欢交易。——”
某个胖精灵愁苦的表情略为收敛，看起来像是他也摸准了自己的想法。
”——所谓的交易，就是双方各取所需。只要双方认为自己付出的东西或劳力有对价，那么交易就能成立，并且延续。当双方付出的不再具有对价，或是其中一方的目标消灭了，不存在了，那么交易便会中止。这样的关系维持，清楚又明白，用不着挖空自己的心思去揣摩别人的想法，还要担心受怕的。这样的说法，你能认同吗？好友。”
”当然，当然！我再赞成不过了。”心思敏捷的胖精灵，一下子就想通了魔法师的用意。他开怀地笑道：”与阁下维持良好的关系，是王国上下一致的愿望。那么可有什么事情，需要王国为您效劳？假如事情不算复杂，我就能够直接决定了。包准让阁下满意。”
拍了拍胖精灵的背，林说道：”好友，我相信你的本事，能够做到很多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完成的，那可是需要举国之力去进行，个人的力量不过是将之推动而已。所以委屈一下，做个信使，送一份计划书给你们的国王。”
林坐回到吧台旁，又给自己添上一些威士忌，喝了一小口，才吩咐起自己的学徒。”卡雅，去将第10号文件复制一份，还有亚当?史密斯的国富论也同样，交给我们亚梅兰王国的好朋友。”
”是的，老师。”得到指示的黑发褐肤女学徒——死活不去考正式魔法师资格的家伙，——来到墙角边的小几旁，取出了一颗红耀级魔石的碎片，将其放在小几上一处清晰可见的魔法阵中。
接着就是拉开自己的水镜术屏幕，然后经过一番操作。最终，将储存有文字资料的魔石，放在托盘上，双手奉上给来自精灵王国的使者。
怀德沃克?符腾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这颗魔石，而是在等着魔法师的交代。在迷地，担任信使的人大多不会对信件内容一无所知。
至少，送信者会告诉信使，信件内容是关于什么事情，重要程度有多高，是否需要保密等要点。了解这一切之后，信使才会明白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封信件。而不是在送信的过程中，到处去吹嘘自己帮谁送信。要是内容要紧，那简直跟找死没两样。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交代内容与信件内容不是同一回事的情形。要是引起收信者的盛怒，信使就有可能小命不保。迷地虽然也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做法，但这里的’使者’是指正式的使节，而且有着高贵的身份，信使通常不包括在内。
怀德沃克?符腾当然不认为，自家国王陛下会因为一封信，就砍掉自己的脑袋泄愤。毕竟自己的身份不管怎么说，都是王室的旁支亲族，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不致死。但听一下魔法师有没有额外的交代，总没大错。
林也没有让胖精灵干等。他说道：”后续要推进的计划，你或你的国王了解多少我并不清楚。但我给你的这些东西，是不论你们知道的多或知道的少，都必须仰赖王国的力量去实行的，所以一定会让你们知道这些内容。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找时间把东西送上门。现在算提早而已。”
消化完眼前魔法师所说的内容后，怀德沃克?符腾这才将魔石收下。他没有将其收起，反而是拿在眼前晃了晃，就像是想这么看到里头储存的资料一样。
林又说道：”而且这东西拿回去，你也就可以向你们另外一位陛下交代。我可不是没有把她们的事情放在心上。实在是这件事情太重大，即便细节仍未完善，但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我可不敢轻易将这东西给放出来。我可是从解决了四个精灵王国，解放了四棵世界树后，就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断断续续忙到现在。会如此慎重，实在是踏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啊。”
听到某人最后的评语，胖精灵吓了一跳，问：”事情有这么严重？会死很多人吗？”
”死人？不不不，相信我，到时死亡可以说是最干脆的解脱了。这东西放出来，假如按照我设想的进行，赌上的可是国运。是你们可以驾驭它，还是成为它的奴隶，如此的问题而已。”
胖精灵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惊吓表情，说：”我已经后悔拿到这东西了。不，我根本就连我来这里，都感到后悔了。一切能够重来吗？”
”很遗憾，不行。而且我不是说了，你不过来，我也会去找你们。这只是把事情提早而已。”林突然想到，又说：”对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一事不烦二主，顺便帮我把这东西复制一份，转交给另外四个精灵王国吧。”
”由我转交？”胖精灵讶道：”这难道不是……”怀德沃克?符腾做了个出拳打击的姿势。
”你该不会以为，这份资料能够让贵国打倒另外四个精灵王国，然后一枝独秀吧。”林笑道。
”难道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林正色说道：”你的眼界太狭隘了。这不是你们几个精灵王国之间的竞争而已，而是包含迷地地上地下所有国度的竞争，不论他们主要组成的种族是谁。”
”这！会不会闹太大？我们打得赢吗？”胖精灵担心地问道。
”这不是打得赢或打不赢的问题。我所谓的竞争，并不是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的战争，而是一场无关乎人命的竞赛。譬如一群人在相同的条件下，与同样笔直的赛道上，比赛谁跑得比较快。体质好的人，理所当然会跑得比其他人还要快。但这份资料，就是让你们有先起跑的机会；在其他人还不知情的时候，让你们先抢下一部份优势。那么之后能不能将这份优势延续下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也许仍旧无法挑战人类世界的五大帝国，但跟其他小国相比，你们还能把先期所赢的优势全部赔掉，那我就只能说贵国的官员们一点也不称职了。”
迷地没有什么运动竞赛，几乎所有竞争，都与生死有关。或者说，死亡一直都是某种可能性，某个结果。而所有竞争的前提，也绝对没有一项是’安全’。所以怀德沃克?符腾在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才会有不一样的联想。但某位魔法师的解释，让他重新定义了何谓’竞争’。
假如单纯只是比谁比较优秀的话，那么精灵族有相当的自信，他们是不会输给其他种族的。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论单体的资质，精灵族确实凌驾于迷地诸多智人种族之上。
不过听某人这么一说，倒是让怀德沃克?符腾对于资料内容产生好奇。问道：”好友，我能够拜读内容吗？”
”可以吧。反正到时候你们国王也会需要很多人手帮忙，里头绝大多数的东西都不是需要保密的。”
得到许可后，怀德沃克?符腾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论坛魔石，读取了资料魔石的内容，并摘要阅读了起来。
同时因为好奇，所以自己读取、打开文件一看的人，正是在这个家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阿札德。林有很多资料是不设限的，只要懂得使用这个家中随处可开启的论坛浏览器水镜，就可以观看其内容。
一边等候着众人阅读，林一边说道：”拜托你将这份资料转交给其他四个精灵王国，其实也是默许你们从中得利。能够获得多少利益，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但老实说，我更希望你们的态度会是五个精灵王国联合起来，让彼此的优势可以互相连通，一齐使力，与其他人竞争。将来会是个朋友多，比战胜更多敌人还要重要的世界。也许以精灵王国的体量，不足以对抗帝国等级的存在。但你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在未来的牌桌上保留一定的话语权。而不是继续像过去一样，用城墙与边界将国度封闭起来，不与外人接触。我可以断言，假如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他必将被未来所淘汰。”
第1213章 金币女神
魔王子观看的速度，明显比胖精灵外上许多，也随性许多。但是不是代表他就没有认真看，林也不敢保证。阅读这种事情，也是看天赋的。老家有所谓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说的就是那种天赋异癛的人。不过也很有可能，阿札德真的只是随便看。
但他还是说道：”你要我留下来帮忙的事情，该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林点头直言：”是的。”
”噗，无聊。”挥手将凝聚起来的水镜拨乱，阿札德大感无趣。头发逐渐转红的他，用奇怪的目光撇着某人，说：”我不敢相信你居然要我找地皮，训练人什么的。你认为那是我做得到的事情吗？当然，假如你同意让我用我的方法来做，我倒是很乐意。但估计做也做不了多少，因为我从整份计划中，只看到了浓浓的无趣两个字。”
看着阿札德杀机愈盛，林有点无奈，只得说道：”这份计划又不是要给你执行的。你擅自看了，又擅自批评，算怎么一回事呀。”
硬是在阿札德的空杯中倒上酒，再把半满的威士忌塞到这个明显不耐烦的魔王子手中。林才说道：”你们家帝国的首都，尼尼微皇都，你熟吧？大街小巷都熟悉，黑道白道都走得通的那种。”
发色在一瞬间转为粉红，阿札德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某人，说：”本来我想说我熟的。但是听到你后两个条件后，我反而觉得我不熟了。不过那也还好，路是用问出来的嘛。就算有地方我不知道，我也知道要去问谁。怎样？你想知道进皇宫的密道吗？这个不用问人，我知道很多条，也布置了很多陷阱。假如没被发现的话，有谁想从密道逃命，那肯定会倒大楣的。”
窝草！这坑爹的货，是在断他老子的生路呀！
某人依然无奈，说道：”没有要进皇宫。不过事情推动顺利的话，也许会进入皇宫，找你那位伟大的父亲，帝国的皇帝谈谈。但是是循正式途径，不用偷偷摸摸的。我要拜托你的事情是找一座神殿。”
”神殿？那种玩意儿不是大街小巷都有。就算是你们这个号称魔法师之城的埃斯塔力，也有神殿呀。那算什么稀奇的事物，得要拜托我来找？”
林双手一摊，说：”随便找一个神的神殿，那当然是满大街都是啊。但我要找的是一个弱等神力的从神，这类神灵的神殿就不多了。人家人间的信徒不多，财力不够，神殿也就稀少呀。”
”弱等神力？从神？谁？”
”金币女神，柯茵。”林也不避讳直呼神名，会引起对方之关注。
”柯茵？有这个神？”阿札德毫不客气地说道。
凡人诋毁神，严重者会降下神罚；轻微者，可能会被该神灵的概念所离弃。就是那种运气愈来愈差的感觉。而恶魔诋毁神，那叫做家常便饭。神灵们都懒得管这种事情，除非那名恶魔打上门。至于有恶魔血脉的超凡者诋毁神，神灵们表示：……
不知道被自己提起名讳的神灵，有没有将她的关注投往这里。林也不可能顺着这位魔王子的话意，去调侃一位神灵，哪怕她只是一个弱等神力。再说未来有合作的可能，林也不可能得罪对方，所以眼下只能帮衬着解释道：
”柯茵在诸神的谱系中，属于守序中立。她的概念是分润了财富之主布鲁托斯和命运之主罗克珊两位强大神力，是相当少见以实物’钱币’作为一个概念，而成就的一个神灵。所以说她是个从神，还是从属于不同阵营的两位。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的信仰并没有被广泛地崇拜，仅有少部分商人或赌徒偶尔会向她祈祷。”
”祈祷自己收钱的时候，不要收到劣币或假钱，又或者是赌钱币正反面的时候可以猜中。假如她的用途就只有这两种，那我只能说，她还能维持着弱等神力，已经是命运之主有多加照顾了。”阿札德继续嘲讽着。
是啊，这就是那位金币女神柯茵在凡人间的处境。事实上，在诸神之间，她的处境更为不堪。
不同于旧时代以自然拟人形象所成就的神灵，以概念成就的新时代诸神是非常讲究立场与阵营的。虚与委蛇和左右摇摆，想当个墙头草是不行的。
很不凑巧的是，财富之主属于八大权能之一的强大神力，与命运之主虽不算是对立，但双方的关系也没有多友好。症结点在同为八大权能的神秘之主克来因身上。神秘之主认为命运应当从属于她，而命运之主对于神秘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结果就是谁也不归谁管，两个相关连的概念，就这么被两位强大神力给瓜分了。幸亏那两位都不是爱打架的主，充其量就是嘴炮一下，然后底下的信众们争得唏哩哗啦。其实这两位神灵之争，也代表了魔法师与占卜师之间的不睦。
在以物易物仍为大宗交易手段的迷地，金钱是一种财富，但财富不只有金钱。土地、牲畜、家族人口等等，这些都能算是财富的一种。所以当柯茵以钱币成神后，她毫无疑问找到了财富之主，寻求庇护，成为其从神的地位，也就此决定了自己的立场与阵营。
但偏偏赌徒们猜钱币的正反面，又是一种经典的赌博手法。输或赢，猜对或猜错，又跟运气有关。财富之主的从神就这么被她的信众们，强迫跟命运之主扯上关联。
假如新的概念连结势弱，可以轻易抛弃，那也就算了。又偏偏人们在祈求自己变得更富有时，会去寻找财富之主，而不是找金币女神。唯有当赌徒们希望赢钱，获得好运气时，才会亲吻他们手中的钱币，祈求神灵。
尽管在诸神谱系中，像这种自身概念与多种其他概念的神灵产生关联的状况并不少。但只要是一位成就已久的神灵，信众基础庞大，神格概念稳固，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反而会对自己概念得以扩充，增加信众的基础而感到窃喜。很可惜金币女神不是。
这种定位不明确的结果，也体现在她于诸神之间的地位。而在人世间的表现，就是侍奉其他神灵的神官与僧侣们，对金币女神绝口不提。没有仇敌、没有盟友，彷佛就要被这么遗忘了。也因此，某人想找这位大神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上哪去找。
跪在床前祝祷，也是直达天听的一种方法。但神灵们会关注这种祝祷声的情况，不是祈祷者特别虔诚，就是这货在骂神。假如不是前两者，这种祈祷方式能够得到回应的机率，低于一成，几乎不会有神鸟你。愈弱小的神灵，处理这种随随便便的祈祷就愈不擅长。
试想某穿越众在穿越之前，浏览着网页，结果一堆广告洗版。有多少人会认真看那些广告？除非真的遇到刚好有需要，且十分感兴趣的。
所以要联络某个神灵，并且希望得到回应，除了进入对方的神国外，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这个神灵的殿堂，请那备受恩宠的神官代为转达。这就像推销员上门推销，不论自己喜不喜欢，总会听一听。而这就是林要找金币女神神殿的理由。
”总之，──”林对阿札德强调着说道：”──我找了不少地方，连知道有这个女神的人都很少，更妄论知道她的神殿所在了。现在待在技术公会的斑鸠同盟成员，我也都问过了，同样没有人知道。靠你对尼尼微皇都的熟悉，算是我希望最大的选择了。要是再找不到，我可能得要考虑去冒险者公会发布悬赏。”
”噗，一个魔法师悬赏一个弱等神力神灵的神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屠神呢。假如是这样的话，也许我还会有点兴趣。”阿札德嗤笑道。
林认真地说道：”嗯，老实说，也不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大口闷了一杯威士忌，阿札德双眼发亮。”哦，说说。”
”你看，找到柯茵女神的神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说服她配合我们，这是第二步。至于怎么说服，嗯，我不是很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某人眉毛抖了抖。看着阿札德，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假如对方打死不配合，那就打死吧。顶多就是再找一个人愿意接手这个神格，然后帮这个愿意合作的合作对象封神。好吧，说到这里，我都觉得我是在自找麻烦了。”
相关计划虽然在某人心中酝酿已久，但他不曾和任何人讨论过。是说在他身边，也没人有资格跟他讨论，那怕是曾经君临迷地的前魔王大人也一样。某人曾问她金融经济怎么搞，答桉不是靠奴隶，就是靠抢。然后某人就没再问过这方面的蠢问题了……
如今终于窥见一斑，不论知道某人目的或不知，已叫所有人惊呆了。
然而林像是没察觉其他人反常的情绪，而是另外想起一事，跟胖精灵说道：”好友，我倒是忘了跟你说。刚刚拜托你的事情可不是没有期限的，一切就看金币女神那方面的进展顺不顺利。假如那位天上的陛下也很积极，那么给你的空余时间就短；假如她没打算配合，那么为了找替代者，或许会花比较长的时间，那么你可运作的时间就多了。所以我也说不准，给你的期限到底有多长。顶多就是在我准备进行下一步之前，会提早个几天通知你。想要把进度压下，恐怕你侍奉的另外一位陛下可就不同意了。”
”那看来，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了。”怀德沃克?符腾笑着说。指了指水镜术屏幕上的文件，胖精灵说道：”我想，没有一个神灵会排斥这样的计划。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在殒落边缘的弱小神灵了。”
”借你吉言。”林端起威士忌杯，碰了胖精灵的杯子说道。
第1214章 尼尼微皇城
迷地诸神谱系，最强大的神灵是公认的守护之主阿波罗斯。这位大老之所以强，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用完全体，自由进出迷地主位面的神灵。而且在守护条件成立的情况下，还有愈战愈强、愈挫愈勇两大特性，没有上限。或者说，至今仍没有人或神可以触碰到她的上限。
其他神、邪神、恶魔，只要强度在某个门坎以上，想要进入迷地，就只能自砍一刀，把强度降下来再说。要是想硬闯，守护之主分分钟出来打招呼，往死里打的那种。
在守护之主底下，第一梯队的强大神力是八位权能之主。然而很有趣的一点是，迷地地上地下所有地区，信仰最被广泛接受的，却是三圣光教会，即守护、正义与生命三位神灵。而正义与生命两位，其实力却是在八位权能之主之下。
这样子似乎与宗教信仰战争的核心，即争夺信众的信仰之力状况相悖。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八位权能之主，是迷地在守护之主之下的最强梯队了。就因为在迷地，从魔法师到魔兽，从魔法塔到魔法阵，还有无数魔法造物或带有权能的魔法材料，八种权能被广泛’使用’着，而非单单信仰着。
可以说，八种权能就是迷地诸多超凡力量的基础。不论魔法师信不信神，他就是得用八种权能，否则无法施法。魔兽不信神，或者说，牠们所贡献的信仰不会比智人种还要多。但牠们想要施展天赋能力的话，同样避不过八种权能。
其他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或许在自己的地盘上，是转化与运行各自位面的特种能量；但来到迷地，不转化为权能使用的话，就只能花数倍、数十倍代价来施展在自己的地盘上，如吃饭喝水般轻易可以做到的魔法效果。
相较之下，信仰的基础却有极大的限制。大部分的情况下，人类不会去信仰兽人神或精灵神，其他种族亦然。正义阵营的不会去信仰邪恶阵营的，反之亦然。
而且能够提供信仰之力的智人与魔兽就那么多，哪个神多分一点，其他神就会少分一点，没有哪尊神灵可以独占大头。更不用说大部分人的信仰并非单一，而是广泛性地多神信仰。
譬如一个农民在种地的时候，会向农神祈祷；在生病的时候，会向生命之主祈祷；面临到兵灾的时候，会向战神祈祷；当他需要保护自己家人的时候，会向守护之主祈祷。也许某些神会信得比较深，某些神就只是有需要的时候，嘴里叼念个几句而已。
真正只信仰一个神灵，排斥其他神灵的狂信者非常少。少到每一个狂信者都可以得到该神灵的诸多恩赐，有时还会当成保护动物一样保护起来。当然，死掉的话也是肯定接引到自己的神国，让对方有机会可以继续侍奉自己。
考虑这一些，旨在想清楚一件事情：挑选第九权能的概念，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才有可能到达那样的高度。
把光明与黑暗拿出来玩，把一个凌驾于众多正神与邪神之上的概念，把她们的信仰之力包圆了？这样一来，不要说第九权能，第十权能都整出来了。
……信不信芬当场黑化，魔王大人重出江湖，把打算这么做人和团队轰杀至渣。
就算魔王大人不出现，那种要把迷地现有众神全部踩到地上，让她们叫爸爸，某人觉得只要这个意图露出一点端倪，自己马上就得被秒成渣。诸神临世，或许会有损耗或削弱，但并非做不到。
那么建立魔网，把自己塑造成迷地的男版密斯特拉？这是林思考最多的一项可能性，但却有几大先天障碍无法克服。
其一，建立魔网意味着要毁掉现有的魔法体系，先不论这番操作的难易程度，八位权能之主就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某人要做的，是抢走他们的饭碗。所以必定会展开旷日费时的战争，而且还是波及整个迷地，且不死不休的那种。
其二，假设自己成功了，将魔网的概念撑起来，并且被广泛使用了，那么八位权能之主必定式微。那么自己虽然成功树立起一项可比肩权能的概念，却毁掉了原本的八个，跟想要树立第九全能的目的相违背。这样的成功，与失败无异。
这两项先天缺陷，注定了’魔网’在迷地就是个失败的主意。那么在林所知的一切中，也唯有一项有机会成为第九权能了，那就是——金钱。
对比’魔网’的两项致命缺陷。想要让金币女神力争上游，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神灵的阻击，但这只能算是应有之义。假如说信仰总量就像一块饼，有人吃的大口一点，其他人能分到的量就会减少。
但这不像魔网的建立，会打破诸神的平衡，引发不死不休的战争。金币女神将会面对的挑战，只会是烈度低，且规模小的。因为金钱的使用概念，跟诸神都不相干，也都可以共存。只要能够证明这一点，神灵们是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针对另一个神灵。
同样的，来自八位权能之主的挑战，也将是最低的，甚至不会发生。因为双方并没有利益冲突，或者说，还有合作空间。这一点，与所有神灵都一样。不过在那之前，坐在金币神格上的存在必须先证明，自己有与其他神灵合作的资格，以及合作可以带来双赢的证据。
然而在实行这一切之前，所有的大前提就是：”那个破女神的神殿到底在哪里？”
抱怨着的是，穿着大红色凤袍的阿札德。这件出自某人家中的提花机，当然还不到老家清朝皇后的凤袍水平，但也是延续自明朝以来的新娘大红色嫁衣了。简单地说，就是华丽异常，对比起迷地服饰那单调水平的话。
明明是个男人，却穿女嫁衣……好吧，这点小问题某人从很早以前就不想吐槽了。反正迷地土着又不知道那件大红色的华丽汉服，本来应该穿在什么样的人身上。
但穿的人给自己梳上堕马髻，插上三支金凤钗，脸抹腮红，嘴涂胭脂，端是把自己整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然后这人还带把！某人可是各种不好了……别人不懂，可是自己懂啊。
林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第一次看到阿札德这服装扮时，居然有心动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恶寒，却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魔。看着老家的文化被这货这么糟蹋，真想砍了对方。奈何砍不赢，只能随他了……
比起穿着全黑玄武袍的某人，以及大红色凤袍的阿札德，更加醒目的应该是跟在两人身后，穿着暴露，且带着浓浓深渊简约风格的大猩猩恶魔化身——丝塔琳娜。这位身高逾两米的大姐，完全没在意身处迷地防备最为周全的城市之一，毫不遮掩自己的来历，就只差用本体在大街上行走。
但不知道是她的那副人类外表的美貌太过有伪装性，还是人们总是会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从而失去了对危险的警觉性。反正爱哭又爱跟的大猩猩恶魔，非得要跟着走这么一趟不可。而来到人类世界，五大帝国之一首都的她，居然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街上。
既然格瓦那帝国的人可以容许一个恶魔逛大街，林又何苦为他们操心。况且某人也可以感受到，带着一个伪娘跟一个恶魔娘的他，俨然成为了男性的公敌。假如那些敌视的目光可以洞穿人，恐怕某人现在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不过这些人恐怕不知道，某个找不到路的带路党，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说起来，寄望一个做事随心所欲，一切行动随机应变的人，可以像个侦探一样观察入微，这算是某人的错吧。而且没跟这家伙一起出门过，某人居然还不知道这货是个东西南北分不清的路痴。
且不管被这位十四皇子殿下，在他家的皇都里头带得团团转。林也趁这个机会，好好看一下这个首次来到的地方，一个帝国的首都，迷地最为繁荣的城市之一。
这里的建筑风格有别于林对于地球的记忆，也不是那种科幻题材中才看得到，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而是一种揉合了各种风格，诞生出一种独属于格瓦那帝国的建筑形象。
尼尼微皇城内，没有那种栉比鳞次的连栋建筑，房子之间都会隔开。所有房子都带有自己的小院，或者是院包宅，或者是宅包院。
没有一栋房子是朴素的青瓦粉墙，或是红砖砌成，层次井然，或是垒石而成，乱中有序，每一栋房子都有它自己的特色。窗台、雨遮，无不精心凋刻。房顶、屋檐的花样可就更多了，有圆顶的，有锥顶的，有高高的三角屋嵴，也有平坦天台的。
有些房子会在屋顶四角，放上石像鬼凋刻作为守护。而有一些石像鬼，并不单纯只是石凋。核心魔石所散发出来的权能波动显示了，这些石像鬼在有必要的时候，将会飞起，挥动他们的利爪，以及利用石像的重量优势，打退来犯的敌人。
要让林给举目所及的建筑风格下一个评语的话，那就是感觉自己来到了联合国。
第1215章 意料之外的麻烦
路上行走的人们，衣着样式倒是一致许多。当然，这里指的并不是样式上的一致，而是风格上的一致。说起来，和在圣城埃斯塔力所能看到的景象差不了多少，除了魔法师少一点之外。
但尼尼微皇城的人们，精气神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所有人在走路的时候，都是昂首阔步的。就连路上的野狗野猫，也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彰显了他们身为皇城人的骄傲，而又不是那种鼻孔朝天，令人讨厌的自大。整座城市看起来就是生气勃勃的，且积极向上。
还记得老家有句话：不到BJ，不知道自己的官小。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尼尼微皇城，格瓦那帝国的首都。
特别是这个帝国里头，所有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只要没有特殊理由，都会集中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而各自的封地，则是交由家族成员或亲信代管，他们只负责在皇城享受税收福利。让某人来说的话，就是帝国正从封建制度朝着中央集权制度转变中。
第一步就是，皇帝把所有要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所以和圣城埃斯塔力相比，这里虽然少了很多魔法师装扮的人们，但贵族，或是贵族的仆人们——有些本身也有贵族身份，有些没有，——却多了很多。
路上没有到处跑的小汽车，而是复古且华丽的马车四处乱窜，俨然圣城数年之前的景象。可以说有点身份的人出行，没有金碧辉煌的马车，且没有光鲜亮丽的骑士与战马作为前导，那得多丢面子啊。
但老家又有一句话说：树大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
当一个很矬的黑袍男，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用双脚走在路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场恶俗到某人曾以为不会在现实中发生的搭讪戏码，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某位乘坐着双驾马车的贵族才俊，醉醺醺地从他那辆用宝石镶嵌自己家族徽章的华丽马车上走了下来。八名侍从骑士，四人下马，四人马上警戒。一行人，就这么把林等三人包围起来。
”哦，两位美丽的女士，让妳们双足沾上泥土，可是我等贵族绅士所不能忍受的罪恶。是否有荣幸邀请两位上我的马车，也许妳们有机会在我晚上的宴会中，邂后一段美丽的爱情。”
酒醉贵族白目地邀请了一个伪娘跟一个恶魔娘后，还不知死活地上下瞟了某人一眼，又说：”魔法师，根据我的魔法教习说，你身上这件法袍还不错。这样吧，我X基尔(10金)跟你买下来，直接交给我吧。”说着，贵族身后不但多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魔法师，他的家族骑士也暗暗往前逼近着。
老实说，某人在迷地混了那么久，就算是在被誉为蛮荒之地的西南半岛，那里的贵族也不会在大城市中，当街干这种拦路强买，还要泡人家妞的事情。然后在文化历史最为悠久的迷地中央地区，一个强大帝国的首都遇到了。林早就吃惊到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转头问起那位魔王子：
”嗯，你们这边流行这套玩法？”
那位穿着大红凤袍的伪娘，头上金钗轻摇，发色却没有改变。因为这货带着假发，芬跟自家那两个小学徒的私货。他装起细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抚媚，泡了一记媚眼后，轻声说道：”大人，我们身上的好东西，可不止魔法师身上的法袍喔。我想，这样东西您更能用得上。——”
说着，阿札德将系在腰间的无鞘长剑以双手捧在面前。
”——这可是一把匣切喔。”
匣切，几乎可说是神兵利器的代名词，只要是战士，没有看到而不心动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会是天选之人，必定可以受到匣切的认可。殊不知实际情形，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眼前的酒醉贵族，很明显不是可以知道内情的那种人。也许他不擅长剑术，他同样也不擅长魔法，但并不妨碍他可以带着一把匣切，然后靠着武器之利，走上战士的巅峰。他露出贪婪的神色，说：”哦，美人，妳打算将这把匣切，献给我吗。”
”献给你，也不是不行喔。”阿札德装着女声，甜甜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请先记住这把匣切的名字喔，因撒都。”
”因……”这个熟悉的名字吓得贵族青年酒都醒了。他想要退，他想要呼叫着自己的护卫们上前，保护好自己，但一切都太迟了。在他眼中，就只有剑光一闪，以及腰肾处的一记重击！
在阿札德使用因撒都，划开贵族青年的脖子之前，林抢先一步踹飞了这被吓到酒醒的小子。然后再险之又险地使用闪现术，躲开因撒都的挥击。
那种程度的敌人，还不至于让阿札德在一击不中后，还不依不饶地追击着对方。他就只是有些恼怒地看着妨碍他的某人，露在假发之外的一缕真发，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如血一般。”打扰了我的乐趣的人，会不得好死喔。就连你也一样。”
”这种事情你做得到的话，你早就做了。”林不客气地反讽道。
”好吧。那就假如没有一个好理由的话，我会一直很生气。只要我一直很生气，就会有很多人倒大楣。你认为这样有没有威胁性？”阿札德又装回那俏皮的声音问着。
”理由嘛，你等我先想想。好，想到了，这样如何？你看，反正你现在也还没找到路，难得有人送上门来，不先问问。问完了，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对不会妨碍第二次。这样如何？”
看着阿札德夸张地装出一脸不悦的表情，林就知道这位暂时是稳住了。他这时才转头看向逃过一劫的贵族，以及他的随从们。只见护卫骑士们拔出了武器，但却踌躇不前。而那个贵族青年则是瘫坐在地，早就吓尿了。
倒是那名老魔法师，没有逃也没有躲，而是挡在那年轻人的身前，警惕地看着众人。
魔王子与因撒都的威名在外，在皇城中可没有止小儿夜啼的作用，因为连提起都不被允许提起。也许阿札德的装扮，让认识他的人一时间会认不出来。但那份挥剑如电闪的本事，是做不得假的。看过帝国十四皇子画像的老魔法师，也没再费功夫去确认这位，究竟是不是那人。
至于穿着黑色神器级别法袍的年轻魔法师，——某人在经过恶魔化改造后，早已看不出有四十多岁年纪的外表，——原本只以为他是个幸运儿，才能得到这种程度的宝物，以及收获两个他理应配不起的美人芳心。但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尽管高个儿的那位美人没有动手，但老魔法师还是能从对方身上闻到深渊的臭味。然而尼尼微皇城聚集了迷地各个种族，包括恶魔在内。有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也算不了什么新闻。但跟十四皇子回归这件事情凑在一起，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有恶魔血脉的皇子……
突然眼一花，那个身穿神器黑袍的年轻魔法师，从眼前消失了。老魔法师就清楚，第一次眼花，也就是那个魔法师阻止阿札德杀掉自己的少主人，并不是碰巧。
”你看，我帮你解释了。所以现在你应该要做的事情，就是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相信不是你喜闻乐见的。”
老魔法师发觉到声音来自身后。他转头一看，那个年轻人已经蹲在自己少主人的身边说着话。只是吓呆的贵族青年怔怔地看着妖艳异常的皇子殿下，什么话也说不来，甚至没有正常的反应。
老魔法师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现在他也看出来了，光是十四皇子一个人，就不是他能应付的了。在场所有护卫骑士与自己加起来，也不够人家打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以与十四皇子势均力敌的魔法师，以及一个未知深浅的恶魔，自己做什么都没有用，好好思考怎么保命吧。
而迟迟未等到回应的林，则是转头问道：”我说皇子殿下呀，你认识这一位……嗯，贵族大人吗？”
”很不凑巧，我还真认识。或者说，我认识这小子他家。”阿札德指着马车上，那被宝石装饰着，华丽到不象话的家族徽章。
林这时才注意到那枚家族徽章上的特别之处。也许某人并不精通迷地的纹章学，但身在一个有大量实权贵族的世界，一些最基本的常识还是要有的。而这枚徽章上的特点，就是有一顶王冠。
这在迷地贵族世界的规则中，意味着这个家族有王室或皇室的血脉，要不就是国王或皇帝的亲信。而且这里的亲信，可不是单指家族的某一个人而已，而是世代侍奉的那种亲信。
”穆哈谢别锡男爵家族，世代侍奉皇室的一个小家族。对了，我有提过吗。虽然世人总是喜欢强调，我曾经杀光皇帝亲卫的这项功绩。但事实上，这项功绩套在我头上可真让人汗颜呀。因为亲卫并没有死光，至少他家老头子活下来了。我不清楚这小子在他家族中排第几，但我确定他有几个长兄已经死掉了，就不知道排第一的继承顺位，轮到他头上了没有。嗯，我得强调，他家死的那几个人，都不是我干的。”
－－－－－－题外话－－－－－－
昨天忘记更新，今日补上，抱歉
第1216章 收税人家族
林讶道：”一个男爵家族，整得起这样的排场？”不管是一个看起来很老练的资深魔法师与八个装备精良的骑士，又或是用宝石镶嵌的家族徽章，这些都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而一个男爵家族假如光靠领地讨生活的话，真的除非家里有矿，否则应该负担不起。而且那还得是金矿才行。
”他们家族是专门帮我家老头子收税的，皇室庄园以及直属骑士们的税金。或者说不管谁当皇帝，穆哈谢别锡家都是最擅长收税的那个。”
好吧，这可比家里有矿更牛了。
知道镁帝最强的执法机关是哪个吗？不是CIA(中央情报局)，不是FBI(联邦调查局)，不是各地的PD(警察局)，也不是USPS(美国邮政)，当然也不是MIB(……还能有谁，就是专管外星人的那群)，而是IRS(美国国税局)！
都说太平洋彼岸的那个国家，是以资本主义立国，财阀控制一切的国家。有钱人就代表了无所不能，即使是犯罪行为，也没有任何法官有办法定他们的罪。因为这些金主爸爸，可以很轻易组织起一个全明星律师团，真正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IRS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这些有钱人的！
且不管IRS在镁帝的国度，战功如何彪炳，还是说又是一个不敢摸老虎屁股，只敢侵凌中产阶级以下的瘪三组织。同样作用的收税人在迷地，绝对是一个人厌鬼嫌，却又人人向往的肥差。
能够世代占据着这个位置，先不说他们家是否赚得钵盈盆满，没有几分真本事，是坐不住的。
收税人首重，乃是战力要过关。除了在必要时，能够用拳头’说服’佃户与封臣们上税，还要确保收回来的税金可以安稳地送回到皇帝的小金库中，而不是被半途劫道的人给打劫了。然后才是对于金钱的敏锐程度。
听见了对方点出自家主人的身份背景，老魔法师倒是想要和往常一样，威胁对方一句：我们是皇家之人，谁有胆子挑战皇帝的权威。这种话，对谁呛都可以，而且无往不利，但就是不能对皇室中人说。
以臣逆主，当场打死是很正常的，再不然也会结怨。肥差丢了不打紧，就怕老是接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总被穿小鞋。老魔法师作为家族旁支长辈，除了照看后辈之外，当然不可能犯下这种会给家族招祸的错误。
更不用说宣布皇太子接任帝国宰相的那一日，老皇帝对于他第十四子的真心，让众人不敢将这一位视为一个失势的皇子，人人可欺。相反的，只要这一位有那么一丝意愿，他便会是帝国下一任领导人，不会出任何意外，也没人胆敢反对。
最好的情形，就是让他远远、开心地生活着，且开心到忘记有皇帝可以当这么一回事。反正他本人本就志不在此，从未对那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座，有过任何觊觎的态度。但就怕这位心血来潮。大家会惧怕这位皇子，不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捉摸不定，谁也无法掌握嘛。
所以老魔法师后悔了。后悔在这个侄孙辈的孩子，对路上的美女产生想法的时候，自己多嘴说了句，那个年轻魔法师身上的法袍，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美人虽美，法袍虽珍，这一切都比不上那位皇子的危险。只希望对方把人救下来，不是为了变其他花样杀人。
林对于老魔法师的心理，完全没有兴趣。哪怕匣切在手时，可以很轻易察觉对方的想法，林也没想过用匣切去搞清楚每一个人的态度。他只是拍了拍年轻人的脸颊，说：”所以，穆哈谢别锡男爵家的年轻人，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还是说，你要一直坐在这里不讲话？”
这样的动作，总算让这位贵族青年稍微回魂。他摸着自己刚刚捱了一脚的位置，怔怔地说道：”你刚刚踹了我一下，好痛。”
”好吧，下次我会注意。在有一把剑准备要划过你脖子的时候，我会亲眼看着它划开你的喉咙，然后不出脚救你。”林起身，朝着阿札德说道：”那，现在要试试看吗？我一向说到做到。”
”不了。你想要我动手，我就偏不动手。”阿札德做小女儿姿态，嘟着嘴，鼓起脸颊拒绝道。
某人又一次感受到恶寒。忍下召唤匣切可汗，生劈了这货的冲动。一方面也是因为明白了自己处境的贵族青年，死死抓着某人法袍的下襬，求生的欲望强盛。他强颜欢笑，起身说：”魔法师阁下，我是穆哈谢别锡家的……嗯，现在是长子了。吾名为埃夫伦?穆哈谢别锡。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对这位无视了自己尿湿裤子，还能够一本正经地说着话的奇葩，林心中有些小佩服。虽然对他会做出之前那奇葩的事情，某人略有猜测。
诸如长兄死光，骤然上位，又是在一个那么强势——尽管只是狐假虎威，——的家族，且在酒精的作用下，所以想要试试手中的权力好不好使。结果却是就这么一脚踢到铁板上了。但事实是否跟自己的猜测一样，林却没有想要从眼前的小伙子身上去求证。
反正这家伙只会成为自己这段旅程中的一个龙套，也就不需要跟对方搏感情，甚至去探他的底细，问清楚那个蠢脑袋里面倒底是在想什么。林直接问道：”我要找金币女神的神殿，你知道位置吗？”
”金币女神柯茵？是的，我当然知道祂神殿的位置。哦，不，不是我知道，是我的家族中有纪录。那是一间小小的，只比贫民窟好上一点的房子，摆放着几尊圣像，几个老到过分的神官带着几个年幼孩子的地方。只不过祂虽然是’金币’女神，实际上他们的钱箱里面空到可以跑耗子。阁下，假如您想要取而代之的话，也许有更好的其他弱等神力选择。不过假如您坚持要找这位的话，请允许我派遣我忠诚的家族骑士回去，取得确定的地图讯息，我会亲自带领阁下前去。”
瞧瞧，这小子并不如他狼狈的外表那般，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林点头应允道：”好，就照你说的去办。那我们现在是站在这边等？还是？”
得到允许之后，贵族青年只是挥手示意，让老魔法师安排人手回去。而且这一派，就是四名骑士快马回程，完全不管自己身在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之中。
而埃夫伦这贵族小伙则是一摆手，邀请道：”三位，请上马车吧。在等候我家族来人的讯息之前，我们一边朝着XC区移动。所有神殿，不论大神或小神，都只被允许建立在XC区。DC区这边是找不到任何神殿的。”
某人一双眼，不由得飘向带着自己一直在东城打转的某个皇子殿下。”听说，这是你家管的地方。”
”是啊。但这种小事，我不知道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好吧。”
这话说的，让某个魔法师都无言以对了。幸好，林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位能够当个称职的带路党。十四皇子阿札德?卡札尔尼亚的真正作用，还是他在这座城市里头可以刷脸。
就算被剥夺了皇帝继承权，也失去所有贵族身份，这位也还是现任皇帝亲生的儿子。特别是他的母亲也还在。一个魅魔王妃，说她在皇宫之中无权无势，那简直像在说待在鸡窝里的黄鼠狼不懂得吃鸡一样。
不过就在林和阿札德准备上马车之前，走经过埃夫伦身边的大恶魔，丝塔琳娜用迅雷不及掩耳的素度，掐住了贵族青年的脖子并提起，让他离开了地面。依然是那跟噪音没两样的声音，嘴角更溢散着火焰，丝塔琳娜说：”他派人离开，一定是要准备招集人手，埋伏攻击我们。”
被掐住的青年脸色发青，双手双脚乱抓乱踢，就是说不出话来。老魔法师焦急地想要制止一个大恶魔，却又不敢施展大威力的攻击魔法，生怕误伤。他只能用哀求似的声音说道：”不，我们没有想做那样的事情。从来没有！把埃夫伦给放下来。”
”把他放下吧，恶魔。你掐死他也没有意义。”林一旁说道。
之前的力量展示，让魔法师在这个大猩猩恶魔眼中，也有一定的份量。所以林说的话，丝塔琳娜也不敢置之不理。但她还是否决道：”不，阁下。轻易相信一个狡猾的人类，是致命的。我不会让你们犯这样的错误。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被人类军队给包围住。”
也许后者，才是这个恶魔在担心的事情吧。林如此想道。但他还是说：”我知道，我们的确有身陷重围的可能性。但这要看你的男人面子够不够大，实力过不过关。”
”什么意思，阁下？”丝塔琳娜不解地问道。阿札德却像是早已想明白，但仍是一脸不悦。
”你的男人是帝国现任皇帝的亲儿子。虽然我听说他被剥夺一些权利了，但那种事情对皇室中人来说无伤大雅，因为血缘是剥夺不掉的。而我也听说，他在帝国内部被视为天灾，人人畏惧。假如阿札德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强，那么对于那些掌有兵权的大人物而言，无视这个会移动的天灾才是最佳做法。所以对我来说，这次的机会就是一个测试。测试阿札德在这个城市里头到底有多大的面子，而这关系到我下一步的动向。这件事情，我明白，阿札德也比妳明白。所以，放下你手中的那个可怜虫吧。”
第1217章 雄心
魔法师的直白剖析，让被扔到地上的贵族青年，以及老魔法师重新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他们有没有向家族求援？当然有，也的确如那个黑袍魔法师所说，约定埋伏在马车将要行经的位置。他们只要稳住对方，走进埋伏圈，剩余的自然有更强的人接手。
但情急之下，他们忘记了要埋伏的对象，是以一人之力毁灭皇帝亲卫，一支万人军团的怪物！他们家族实力再硬，也不足以对付这样一个人。就算把家族背后的靠山，皇帝扯进来也不行。不用想也知道，皇帝绝对不会认真要对付自己的儿子。
老实说，当初皇帝亲卫覆灭的原因，可是有不少人认为是因为皇帝从旁掣肘，让亲卫军团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也才让十四皇子打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果。否则以帝国十三支正规军团之一，实力可排进前三，负责拱卫皇宫安全的军团，怎么可能脆弱到以一人之力毁灭之。
事实究竟如何，不是眼前该深究的问题。埃夫伦只希望他的父亲，不会因为要救下他最后一个儿子，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虽说他表面上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理智抉择，却也暗自希望他能顾虑亲情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但埃夫伦比谁都还要明白，自己父亲的选择只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酷。
恐怕在他听到十四皇子的名字时，自己就成为另一个被放弃的儿子吧。而他自己不是准备再生一个儿子，就是从家族旁支中寻找可以过继的对象。那个老头子，太精明。
不过就在穆哈谢别锡家的人们后悔莫及之时，阿札德却像是想起什么，说：”你可能在赌到时候埋伏地点不是没人，就是有一支大军等着。但我会说，埋伏地点不至于没人，但也不是一支大军。军队的人数，在我们面前没有意义，不是嘛。我们清楚这一点，倔老头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会在老头子不得不出面之前先来找我。所以快点，快点上马车吧。别让倔老头子久等了。啊，说起来也好久不见了，我还真有点想他。只有一点点喔，就是那种喝水塞到牙缝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好。”
阿札德兴冲冲的模样，让林感到困惑，问道：”倔老头子是谁，老头子又是谁？该不会在你眼里，只要头发白了，就把别人取作这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的吧。人拥有姓名是有其意义的。”
一边踢着丝塔琳娜的屁股，让高大的她挤进那辆窄小的马车中，阿札德一边回答着某人：”名字太难记了，我懒。而倔老头子是老头子的秘密护卫，两个人长得可像了，只是没什么人知道他。倔老头子也是我的剑术启蒙老师……嗯，应该是啦。反正教过我剑术的人，他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这点我很确定。”
听起来像是皇帝的替身，不但实力高超，而且还不为外人知。这下子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担心起，自己是不是会被杀人灭口了。
不过林倒是很关注这个消息。以一个国家机器来说，常规、讲道理的组织很容易判断其动向，从而制定应对的计划。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惹不起至少也逃得掉，但就怕那种不讲道理的存在。
偏偏这里是迷地，有魔法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事物，林可不敢赌没有那种够资格不讲道理的人。尤其是阿札德亲口证实了，那位是又一个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的猛人。同为战士，林认识的另一个和阿札德势均力敌的人，是洁白剑圣威廉?格雷科。那也是一个有着妖孽级天赋的强者。
不过这个穿着大红凤袍的伪娘，在坐上马车之后开始细数着。”没记错的话，前一次见面我砍掉了他一条胳臂。再前一次则是挖掉了他一颗眼珠子。再前前一次则是踩断他一条腿，要不是另一个碎嘴老头子来救他，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哦，还有就是每一回废掉他，我家老头子总是会不惜成本再把他救回来。总之，就是挺难缠的一个人。”
……好吧，也许是担心太多了。听起来，阿札德与其说期待着见面，不如说期待着再打一架的。而且还是满心期待着，这回能把那位’倔老头子’送进地狱。旁边还有一个大恶魔在，保证能有地狱直达车专送。
就在阿札德不停盘点着自己过去的战绩，他也不忘提醒着同样坐在马车内的贵族青年，说：”你们可不要故意绕到其他路上，让我遇不到人呀。要是让我看不到人，后果很严重，有人就得遭殃。你们猜猜，遭殃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不绕路！殿下，我们保证不绕路。”埃夫伦强颜欢笑说着。
看着那可怜的小家伙，在阿札德的压迫下，彷佛快要第二次尿湿自己的裤子。有鉴于车厢内那若有似无的尿骚味已经够糟糕了，林可不想再加上一泡新鲜的，所以只能出面转移着话题，问道：”你说过，你的家族中有有关金币女神神殿位置的讯息，是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阁下。我绝无虚言。我的家族中有尼尼微皇城里，所有神灵神殿的位置图。还有贵族跟大商人的，这可是我家族为皇帝陛下收税的最大倚仗。”
好吧，这是今天第几次感到无奈了。这小子都已经被吓到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些话是能说的嘛。
不过原本有资格坐在马车内的老魔法师，这时被赶到驾驶的座位上，所以这个小年轻没人看管。虽说一开始的时候，林对于这个年轻人不感兴趣，但现在他可对埃夫伦口中的’位置图’很感到好奇。
自己虽然可以用奥术之眼侦测地形地物，只要有时间，掌握尼尼微城的全貌不在话下。就连密道、地下水道——假如有的话，——都搞得一清二楚，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即使可以用类似声纳的技术，将这座城市的所有秘密通道全部挖掘出来，林也搞不清楚哪栋房子是属于谁的。不过这个收税人家族的资料，刚好可以补上这块短板，让林不得不好奇资料的内容。
不过一个收税的家族，查清楚那些贵族豪商的底细是理所当然的，但查到神殿头上？林好奇问道：”你们有所有神殿的位置，包含他们所信仰的神灵吗？”
”不只信仰的神灵是谁，还有神殿主事的神官或主教是谁，我们家族也都一清二楚。”埃夫伦得意地说着。
”我就好奇这么一问，以你家族的背景，查清楚贵族与大商人算是职责所在。那神殿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家也负责谍报方面的事务？喔，我这么问出来，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干笑几声，埃夫伦说：”没有啦。陛下的情报工作有专职的人负责，就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我的家族有各个神殿的讯息，是因为我们有一个愿景，有朝一日，可以为皇帝进入到那些神殿中收税。”
”呜哇喔～！这可真是……宏大的愿望呀。”林惊叹道。
不论是地球或迷地，宗教团体不上税可说是惯例。原本用意是让僧侣、道人不为官府税赋忧虑，可以专心侍奉神佛。至于后来怎么变成收买人心与敛财的工具，并非此处重点。
而迷地的神殿，那可是真有神在。不是像地球，只能用’举头三尺有神明’这种话吓吓人。所谓的神灵，哪怕只是弱等神力，亦是在凡人的巅峰之上。
神灵的强大是另外一种层次的强大，光靠堆数量是无法弥补彼此之间的差距，这也是王权或皇权不敢轻易挑战神灵的原因。甚至在千年之前的旧神时代，君权神授是那个时期的主轴。那么为君者，怎么可能收税收到授予自己权力的神灵身上，要是被收回权力怎么办。
时至今日的新神时代，已不再讲究君权神授那一套。君王的法统来自于其高贵的血脉，以及同样高贵者的支持，即贵族们。也就是说，这是一套吹嘘着阶级，分化人心的办法。但高贵血脉的源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已没有人去追究。
当今所有领导者，都在避免自身的权力是建立在神灵’承认’这种事情上。双方就像融合在一起的两个世界，各有各的规矩在运行着。而且融合起来的两个世界，却又在互相妥协着，并非互相毁灭。
体现在现实势力的运作上，就是双方势力并不会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进入到对方的范围。也就是神殿之于贵族领主，就像是国中之国，互不隶属。这样的情况下，贵族老爷们想收税，当然不可能收到神殿上头。
所幸神殿也不会无限制扩张自己的势力，基本上不出侍奉祂们的殿堂，这是诸神的底线。超出的部分，则是祂们在人间的信徒，与当地势力角力的结果了。
要是那里的贵族不长眼，闯进神殿的范围之内，也因此惹恼了天上某位大佬。就算人家不临凡，直接灭国，也会有种种手段让那些冒犯神灵的贵族老爷们头痛无比。
然而埃夫伦却说，他们穆哈谢别锡家族的一个愿望，就是可以进到神殿里头收税。这讲得当然不可能是追普通人的欠税，追到神殿里头的意思，而是收税收到神灵头上。
不得不说，这种雄心壮志确实是只有帝国臣民说得出口，普通小国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第1218章 意料之外的麻烦二
”你不该回来的，殿下。”一个如塔般的巨汉挡在马车前进的唯一道路上，用低沉到接近沙哑声的嗓音如此说着。
那名巨汉着装金银交错，豪华到亮瞎旁人狗眼的盔甲，披着大红色，鲜血一般的斗篷，带上全覆式的面罩，杵着一柄闪烁着妖异光芒，如门板般的巨剑。代表着皇室，且直属于皇帝的徽章用上各种颜色的宝石与金属，镶嵌在胸甲前。
这下好了。某人知道现在乘坐的这辆马车，之所以用宝石镶嵌家族徽章的恶趣味，是来自于哪里。
但不会有人认为这一身只是样子货，不经打。因为属于魔法权能的灵光，从头盔顶端的角饰闪烁到那如猛虎利牙的鞋尖。拥有这一身武装，弱鸡也能翻身变恶龙。
不过某人可不会认为，有人会特意打造这一身，只为了给弱不经风的人使用。特别这样的盔甲可不只一套，而是足足有上百套，或许还有更多。而这上百个穿着如此强大武装的战士，堵在马车前后，将前进与后退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两旁的房屋，刚好是宅包院的格局。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什么庭院的围墙，直接就是如堡垒般的砖墙笔直而起。低矮处没有窗户之类的设置，仅有的门户却是钉着铁条的厚实沉重木门，难以轻易开启。
这里确实就如阿札德之前的隐晦警告，是个最佳的设伏地点。而且两旁的宅院也不并如某人想象般置身事外，有些屋顶处只有隐约可见的人影，有些屋顶处干脆被跟拦路的战士们同样装着的人给占领了。他们弯弓搭箭，目标很明显就是这唯一的一辆马车。
至于埃夫伦派回去的人手，这时则是被挤在包围网的最外围，忧心忡忡地望向马车的位置。
尽管林没有探头出去，四处查看，但他早已查清四周围的状况。甚至哪边有人，他都一清二楚。眼见如此阵仗，林不得不朝着原本信心满满，连带着影响自己判断的魔王子感叹道：”看来你家里的人，反应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呀。不过你倒是猜对了，他们会越过穆哈家的人，直接出面迎接你。”
”是穆哈谢别锡家……”埃夫伦在一旁，用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指正着说道。而他理所当然被无视了。
阿札德没有如想象中反驳，又或是胡言吐槽着。在听到声音后，他兴冲冲地下了马车，走前几步，朝着前头，摆出恶狠狠态度包围着的众人打招呼道：”唷，倔老头子，好久不见了。前一回砍掉的部分，又长好了吗？这一次，你还有办法活着离开吗？”
明明白白的威胁，让包围的战士们提起十二万分的注意。所有人都将手摆放到剑柄之上，动用武力之意明显。彷佛只要一言不合，他们就将冲杀上前。
看到这副景象，阿札德却是咋舌摇头。就不知道是不看好他们的动作，或是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失望。
林这时也跟在丝塔琳娜后头，下了马车。同时说道：”这就是皇帝亲卫军团吗？只是你说倔老头子，领头说话的人，可是一位女性呀。你懒到连老头和老太婆都不想分吗？话说你家的皇帝亲卫，里头有女人吗？”
”女的！”阿札德惊讶道，他重新观察领头的人。皇帝亲卫军团的重甲，可是将整个人包裹的密不透风，不只分辨性别难，连谁是谁也分不出来。而且只有一个尺寸，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阿札德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不是倔老头子带队呀。那妳是谁？女人。”
”您不需要知道，殿下。您只要谨记，皇帝陛下的旨意不只是剥夺您的身分，也将您驱逐出皇城。所以请离开。”说话的人维持着同样的腔调，以及同样的低沉沙哑声说着。
听着阿札德的发言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林感到相当讶异。也许这位魔王子在这个庞大国度中的地位，并不如自己的所想象那般。然而被顶撞的皇子殿下却没有勃然大怒，就只是用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看看眼前的人，又看了四周一眼。
”就这样？这就是你们说这些话的底气？”阿札德语中多带不屑，杀机已盛。
林这时心中有所猜测，问：”让我猜猜，他们出门并没有得到你家皇帝的指示？你家的军队可以这样玩的吗？”
气势被打断的阿札德不以为忤，他认真地回道：”亲卫本就有拱卫皇城的职责。假如那么大的一个帝国，事事都要我家的老头子指示，那他早就把自己熬成人干了。是说就算没到所有事情都亲自处理的程度，那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也就是说，我们算治安事件啰？我很好奇，我们算受害人，还是加害人？”林不怀好意的眼神，飘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埃夫伦身上。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与阿札德对话被打断的皇帝亲卫，将注意力放到这个黑袍魔法师身上。开口问道：”魔法师，你就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吗？”
被点名到，林也不能继续装傻。行了一个魔法师的礼仪，林客气地说道：”是的，阁下。不知道有何见教？”
”是你的话就去死吧。”
话一说完，没见对方有任何指示或动作，两旁的屋顶就射出了一波箭雨。
林很轻易地从箭矢轨迹计算出落点，攻击目标直指马车周围。不只自己，还有丝塔琳娜这个大恶魔，以及埃夫伦的穆哈谢别锡家族人员，当然也包括这个吓到不知所措的年轻贵族成员。唯独避让开阿札德?卡札尔尼亚这位皇子。
且箭雨并非普通箭雨，火焰、冻气、电光等魔法交杂缠绕，暗合某种规律。可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不同魔法箭同时攻击的套餐，无一遗漏。
但本来气势凶猛的一波箭雨，底下的人正要抱头鼠窜，一转眼箭雨就都消失无踪。埃夫伦与他家族的人，惊惧地望着天空，百思不解跟随在振弦声后，那波箭雨攻击跑哪去了。有着同样疑问的，则是皇帝亲卫们，以及大恶魔丝塔琳娜。
林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可没有伤任何人，用不着见面就杀吧。而且刚刚那波，可不像是要救人的模样。”
”只要你是盖布拉许?崔普伍德，就必须要为挑拨两位大公斗争付出代价。”领头的皇帝亲卫将巨剑平举指着面前的魔法师。这就像是开战讯号一样，让所有亲卫拔出各自的武器，竖于面前。
知道了被找麻烦的缘由，林举起手，制止众人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让我们好好谈可以吗？”
”想解释的话，你唯有束手就擒，进到监牢之中。自然会有人好好跟你谈论你犯下的罪刑。杀！”
一声令下，众亲卫齐动。所有人肩并肩，组成战阵展开无声的冲锋。然而铁靴踏地，比什么声音都还要震慑人心，也将亲卫们冲锋的气势提升到极致。
眼见这重甲集群冲锋，迎面者无不丧胆。穆哈谢别锡家的护卫们虽然也算好手，但远不如皇帝亲卫这般精锐，他们只能勉强围拢到少主人的身边，希望不会有任何误伤发生。
丝塔琳娜则是感到威胁。迷地主位面顶尖军团的战阵冲锋，不是牠一个大恶魔可以抵挡的。
所不同者唯有阿札德。那怕身在冲锋的途径上，他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显然不认为有谁会杀向他；就算有人不长眼，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
然而林花了些时间思索，到底什么地方出错，才会招此横祸。不过认真一想，才发觉对面的还真没杀错……自己算咎由自取吧。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该怎么解决，或回避这个麻烦。
闪现术战略转进？
这个一向很好用的办法，似乎不适合用在眼前的状况，特别是还没找到金币女神神殿的情况下。然后线索才被那个穆哈家的人带回来，还没来得及知道，就要放弃他们跑掉吗？还是带着一起跑？这群人穷追不舍怎么办？
千头万绪，最终化作一响指。夜幕星空展开，白色破坏光线交织如网，一闪即逝。然后世界清静了。
上百名，前后包夹而来的重甲战士们，如今变为无数指尖大小的肉丁。鲜红的血液当中有灰白的脑浆点缀着，当然也少不了胃与肠子中的食糜，如酱一般，泼洒在肉丁堆之上。
坚硬的骨骼，以及金属的盔甲与武器，同样被切割成细碎的小碎块，撒在这地狱般的景象各处，混杂在血污之中，再也看不出原始的模样。唯有那偶尔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并不刺眼，但绝对吓人。
整条路上，看不到一寸石板路原本的模样，到处都堆着流淌血污的肉沫。而这腥红的血泥不停地往旁边滑落，肆意地扩张着红色’地毯’的面积。
没有死前的哭嚎，也没有伤者在战场上的呻吟。一切都是无声地展开，然后无声地结束，只余一地骇人的腥红，与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冲鼻气味。
格瓦那帝国的皇帝亲卫军团，如今只剩下某个魔法师手上的一颗头颅。戴着头盔的脑袋，有小半截脊椎骨在底下晃荡。而头部仅有的鲜血，不停顺着脊椎骨往下滴落。林就这么正面平视着这最后的残余。
第1219章 战斗……结束
一把揭开了手中头颅的头盔，林左右端详了一番。
那是一张姣好，但带了几条伤疤的脸庞。尽管如此，也没能遮掩她那充满英气的美感。即使是咬牙怒目的表情，亦给人一种女武神般的英姿感受，而非狰狞的模样。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事情，表情就这么永远停留在号令冲锋的那一刻。
渐失的血液带去了她红润的脸色，那份逐渐变化的苍白被鲜红的背景衬托着，只有说不尽的诡异。彷佛有无数鬼魂聚集在那唯一完好的头颅旁号叫着，要向在场的活人们哭诉。
比起某个魔法师不知道在想什么，阿札德的反应倒是较为直接。他不满地说道：”一个人独享所有乐趣，是会惨遭不幸的唷。”
恢复正常状态的林则是同样不悦，反驳道：”是谁一开始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在一旁看戏着。这样的人才没资格抱怨。”说着，林转过了手中头颅，面朝着阿札德，问道：”认得她是谁吗？”
”当然不认得呀。你不会忘记了，我们这边的女性都是副什么模样吧。”阿札德还作势伸手在自己脸前刷了刷，示意遮挡的模样。
林这时才想起来，格瓦那帝国的女性，以不在男性面前露出一寸肌肤为礼节，同时也是禁忌。所以在大街上看到抛头露面的女性，基本上都是外地来的。本地的女性，特别是女性贵族，只要在有异性的公开场合出现，那就是全身上下包紧紧，就连脸部都会罩上一层黑纱。当然也别想认脸。
想起了这件事，林也不再深究此女是谁的问题。随口说道：”是吗，那算了。”手一抛，魔法金属制的头盔与脑袋，再次被白色破坏光线切碎，同时落进了地上的血泥堆中。
这时阿札德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啊，我想起来跟你有关的一件传闻，听说你也曾经毁灭维达军国的一支正规大队。死状好像就跟这个一样。那确实是你做的，不是那位魔王做的？”
对于一贯不问世事的阿札德，能够知道跟自己有关的传闻，林应该感到意外才是。毕竟自己入了这位魔王子的眼，被他重视了起来。以某人对这位皇子殿下的认识，这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待遇。但实际上，听到这件事情，林却是没好气地反讽道：
”当然不是我做得呀，我那么弱小。什么事情都是那位魔王大人的手笔呀。你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人们不愿意正面承认芬在过去的魔王身份，但只要一遇到什么杀戮的时候，又急不可耐地将事情挂在她头上，从没思考过其他可能性。反正我看起来比较软，好欺负就对了。就连这回也是，一听到名字就杀上来，我脸上是有写着腰柔体嫩易推倒吗？”
阿札德又是用脚拨了拨地上的血泥，而又嫌弃地甩着脚上的血污，同时说道：”这你不能怪别人呀。谁叫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你确实是感知中最弱小的那个。”
面对如此直白的批评，林不满地说：”咦，我身上这件法袍总不是凡物了吧。我只差在正面背面都绣上’我是神器’几个大字。”
”这问题更大呀。那么弱小的人穿着一件很珍贵的法袍，那就跟一个稚童手捧大把的黄金有什么两样。人家不抢你，抢谁呀？只是你该不会因为这点小抱怨，就把人切碎到看不出原样来吧。这真是太凶残了，我都没有那么可恶，尽管我喜欢。”
”当经历过几回以为杀死敌人，却又惨遭’死人’跳起来偷袭；或者是宽恕了卖惨的盗匪，却又被对方袭击自己的背后，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要嘛不动手，要嘛不留手。反正我不认为，只砍掉他们一条胳臂，他们就不跟我结仇了。既然是这样，不如就把他们变成无法跳起来，继续砍我的模样。除非……”
林将视线飘向在场唯一一个恶魔身上。
这种血泥、碎骨成堆，鲜血脑浆一地的惨况，跟恶魔血祭的现场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在这堆肉糜之中，迸出几个深渊生物来，那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更不用说在场还有一个正牌的恶魔，不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但注意到某个魔法师眼神的大恶魔，却是惊恐地摇着头。没错，牠喜欢血祭的场面，热爱杀戮，而且愈是残忍，愈能取悦于牠。前提是自己不会被变成祭品的状况下，才会有心情享受这一切。
然而刚刚魔法师所展现出来的一击，即使是完整状态的牠也承受不起。纵然贪婪对恶魔来说是一项美德，但送死不管对什么族群来说，都是愚蠢又可笑的一件事情。所以丝塔琳娜不想在这时触怒这位魔法师，不想做任何有可能会引起对方忌惮的事情。
尽管某人不知道，这只大恶魔拼命摇头，牠确实的意思是什么。但从对方的态度看来，应该不会成为麻烦了。林便放下这里的事情，朝着不远处，先前被贵族派回去的几名护卫招手。
虽然大部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但还是有一个机警的，看到魔法师招手的动作后，便控制着马匹，踏过肉泥血污，来到魔法师面前。他低着头，表达出自己的敬意与畏惧，问候道：”阁下。”
”我要的金币女神神殿位置，你们有人问到了吗？”
这一问，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般的环境中，却是格外的清晰。然而被问的人却是一阵尴尬，并且他意识到，这份尴尬有朝着危机转变的可能。
他们离去，哪里有去问神殿的位置呀。四名护卫，通报的四个地方，全都是通报十四皇子殿下回到尼尼微皇城的消息。这位殿下，离皇城愈远愈好，这是所有人在默契之下的共识。
而出面回应着魔法师的这位，则是回到家族的宅邸中，向家主通报少主人的情形。算是距离那份资料最为接近的一人。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查阅那份资料。或者说，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会变成眼前这样一个局面。
就在魔法师的脸色沉了下来，愈变愈难看的时候，埃夫伦?穆哈谢别锡这个家族中谁也看不起的末子，大声说道：”阁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柯茵女神的神殿位置。请让我带路，带领你们前去吧。”
无视了此前这人说自己不知道，如今又说自己忆起，如此反复的说法。林面无表情地点头说道：”既然知道，那我们就走吧。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埃夫伦动作利落地坐上驾驶的位置。说什么，他也不愿再与这群人挤在一个车厢中。那名老魔法师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他攀到车厢后站着，那是属于随从与护卫的位置。
有眼罩遮蔽着的马匹在缰绳的控制下开始踏步向前，牵引着马车车厢前行。烂泥一般的血肉，以及细碎的骨头与金属碎片，阻挡不了双驾马车。纷纷朝外四溅，或是被辗过的车轮推挤开来，就这么开出了一条路。
没有被招呼的护卫骑士们，倒是很想就此逃离，但他们的职责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背主逃亡这项罪名，既不光彩，惩罚也相当严重，最高唯有一死以谢。所以他们就只能跟上马车，且是尽可能地紧跟在马车的后方，而非来到前方作为前导，就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路。
当马车离去之后，这条无人的街道才又冒出人影。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两旁宅院高处的窗户也重新打开来，就连那一扇扇厚实的木门，也开启了一道小缝。所有人都在窥视着大街上的情形，入目的却是前所未见的鲜红。
血流成河，这四个字如此明白地形容了眼前所见的景象。但他们没有人看到事发的经过，就只看到这无比骇人的结果。而本应出现在大街上，擒拿罪犯的皇帝亲卫则是不知所踪。
在天台处，同样有皇帝亲卫布置于此。他们原应以居高临下的优势，射出狙击罪犯的箭矢，或是掩护、支持地面的弟兄，阻止罪犯的逃离。
如今的他们，只剩下一具具无头尸，倒卧在天台之上。颈脖处的断口，还留有魔法肆虐的痕迹。这显示了他们的脑袋，是受到魔法的攻击而炸开。
有的是爆裂的火焰，有的是冻结后又碎裂的寒冰，还有的是被雷电袭击至碳化，而又化为灰烬的状况，亦有被强酸腐蚀者。而这些伤害无一例外，还带有强大的冲击。显示攻击的源头是带有强大魔法效果的箭矢，他们自己射出的箭矢……
那么这些人的死因是，皇帝的亲卫们因为私人仇怨，所以在正式任务中解决过往问题？这是最不可能的选项。因为有仇怨的顶多一个或两个，不可能整支队伍的人都互看不顺眼，并且结下恩怨；又在同一天，同一个任务中杀了彼此。
神志受到控制，所以左右互射？这跟众人倒卧的方向不符。
那跟对街的人互射？这又跟两边的人数不符。街道两旁所布置的人手，可不是相等的，而是一边多、一边少。从箭筒中残余箭矢的数量来看，所有人都只射了一箭，这意味着神志被控制的状况下，跟对街的同僚互射，一定会有多出来的人没死，得用其他方法解决。这和现场状况不符。
那么仅剩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射出了杀死自己的魔法矢。只是人要怎么射出会射往自己脑袋上的箭？任谁也想不明白。
但借出宅院天台给帝国亲卫的人家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有麻烦了。不论是来自皇室、来自亲卫军团，或来自其他贵族老爷。而最大的麻烦，莫过于做下这一切的人。
第1220章 计划修正
离去的人，当然不认为自己惹到了什么麻烦。阿札德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林则是迅速地修正自己的计划，将尼尼微皇城排除出自己后续的首批推行名单中。
原本某人妄想着，靠阿札德与帝国皇室的关系，以及金币女神神殿已建立的便利性，可以在尼尼微皇城迅速展开后续的发展计划。但这些都没有考虑过帝国对自己的态度。
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认为自己是两位大公间战争的导火索，就代表自己将要开展的业务将不会太顺利。虽说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但在事情的推行上总有难易之分。与其在有政敌的情况下，试图以利益说服所有人的同意，不如另外找个没有偏见的地方开始。
更何况格瓦那帝国的首都，尼尼微皇城是自己的启动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吗？
当然不是！一个帝国的首都很重要没有错，但迷地有五个帝国，以及数量更多的大城市。这些城市中，没有一个如地球的纽约华尔街般，在金融市场上有着绝对的领导地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那种地方。更不用说自己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多点展开，当然要有所选择。
自己大可挑其他更容易的地点来推行计划，而尼尼微皇城的进度或是搁置，或是交给其他人来进行就可以了。而不是非要在一堆敌人的情况下，强硬地推行自己的计划。然后遇到难以智取或蛮不讲理的阻力时，再靠力量来强硬地突破。这么做，很容易让矛盾扩大。
也许在利益的诱因下，会找到愿意合作的人；但来自另一方的阻力也会愈大。甚至会因为合作的人出现了，无形中将立场相对的人推向计划阻力的那一方。政治上的党争，通常都不是那么理性的。而这些都将在矛盾爆发的那一刻，造成难以预估的伤害。
与其如此，自己不如在其他地方做出成绩后，自然会吸引着那些被利益臭味引诱而来的苍蝇自投罗网。同时令原先有可能会成为阻力的潜在政敌，因为没有正面打擂台的机会，让他们的反抗心理降到最低，从而开心地接受那份犹如剧毒般的利益。
有成绩，再去说服人总是比较容易。在还没有取得成绩的情况下，实不需要挑尼尼微皇城这种地狱级难度的地方开局。
既然对于后续计划的修正有了腹案，林也就恢复比较轻松的心情，让马车载着自己往金币女神的神殿前进。面见柯茵陛下，才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其他的都属次要。
不提同行的其他人那犹如守丧的凝重气氛，阿札德倒是一路上都保持着欢快的情绪，跟某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其实这样没营养的对话，两人也心知肚明，对方都在思索着其他事情，心思没放在对话上面。但这种时候，更容易露出破绽！
”我数了数，大概需要十万以上的超凡者士兵，至少百名近神强者，才有可能攻破你那一招吧。就是把四周围都变成黑夜的那一招。使用白色破坏光线切割敌人，只能算是第一波攻势。真正的杀招，还是隐藏在那些眼珠子背后的人吧。假如我的感觉没有出错，跟我差不多的存在至少也有个六七人。怎样，我没数错吧。”
”嗯，该怎么回答你呢。”被突袭式的问起这个问题，林想了想后，认真回道：”首先呢，这是个假命题。因为我的夜幕星空笼罩范围，无法含括十万名士兵的数量，更不用说化作一个十万人对决十万人的战场了。所以想要聚集起这样的力量，朝我进攻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打，在你的地盘中，别人永远只能以少打多。”阿札德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重点。
”是这样没错。其次就是十万的数字，我也不知道正不正确。甚至你说跟你同等级的存在，我相信有，但是数量是不是如你所说，我也不晓得。你是趁刚刚，不是以你为目标的机会，去观察夜幕星空的吧。观察的结果，也只是当下的情形，不代表夜幕星空的极限，也同样不代表它能次次都发挥同样的威力。”林略带无奈地说道。
”这是不是说明了，你能够掌控的，也只有第一层的威力。而第二层之后的实力，就不是你能完全掌握的了。”
”当然，假如我能完全掌握，并且洞悉其中的奥妙，运用自如，你不觉得你早就会死到骨头能打鼓了。”
阿札德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回想着每一次被夜幕星空笼罩的时候，那一只只睁大的眼珠子所带来的压迫感，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得退避。因为他很清楚，那可不是单纯的压迫而已。只要某人起心动念，那股压迫感随时会转化成实质的杀机，而且还是足以威胁自己的程度。
这种感觉，是阿札德不曾在其他地方体会过的。即便在深渊探索了两年之久，也曾向深渊大君’请教’过，那怕身陷重围，都没有带来如身在夜幕星空之中的危机感。
那个魔法所笼罩的范围，给阿札德的感觉是独特的。若要说相似，恐怕就是诸神的神国，或是深渊大君所掌管的地狱，才会给他有类似的感觉。但论威胁性，神与恶魔都远远不及那片黑夜。
联想起这些日子所得到的新消息，阿札德有所猜测，问：”那个黑夜魔法的背后，跟你的来历有关？”
”可以这么说没错。这算是和我的家乡取得基本的联系后，祂给予我的一点庇护。不过只能在夜幕之下的范围使用。要是跨出这个范围，守护之主恐怕就得来找我谈心了。”
林毫不掩饰说出了关键的情报，完全不管在马车驾驶位上的人或坐在身旁的恶魔，是不是听得到他与阿札德的对话内容。虽说这些情报没有一些前提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但这样轻易地承认并说出来，还是让阿札德略感意外。
魔王子也不在乎某人是不是有特殊目的，他只在乎自己好奇的事情。问道：”假如是掌握了一个世界的力量，那么屠神对你而言，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吧。”
”嗯，老实说，实际状况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从某种角度来看，你说的也没错。屠神什么的，的确不算什么麻烦事情。”
阿札德问：”杀过？”
某人答：”真杀过。”
”谁？”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吧。那是极少部分矮人才会信仰的寻矿之神金属的武尔坎，以及同样为寻矿之神，宝石的佩君斯博，祂们同时也是土元素领主。但祂们连神国都无法建立，即使在弱等神力的序列中，也是排在相当后面的弱神吧。”
阿札德对着某人，又是看，又是嗅的。好一顿折腾，才感到奇怪地说道：”除了你身上这件黑袍，我可没有感觉到你掌握了其他神格呀。那你当初又是为了什么，宰了那两位。无聊练练手？”
”怎么可能那么无聊。”林笑道。”单纯只是因为祂们阻碍了我的计划，又没有折衷的可能，无奈之下，也只能杀了对方，保证我计划的顺利推行了。”
”呜哇，这么凶残。我觉得你残忍的程度都超过我了。就因为人家阻碍了你的计划呀，啧啧啧啧。”阿札德做出夸张的咋舌表情说着。
”你也别光说我。你会愿意跟着我来找柯茵，不就是因为有可能走到这一步嘛。别说你对挑战神灵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林没好气地说着。这货以前没干过，估计只是找不到好理由寻衅而已。莫名其妙打上门又太累，所以没找过神灵的麻烦。
阿札德却是开心地笑着，说：”我当然感兴趣呀。只是没像你，杀神说得像在杀鸡一样。这真是太凶残了，不过我喜欢。”
”老实说，只要找对了方法，虽然不至于简单到像在杀鸡，但神灵也不是无解的。况且……”
”况且什么？”阿札德好奇地追问道。
林给了阿札德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说：”神灵和大多数国度一样，都有相同的毛病，就是他们骄傲自大到不屑去认识那些看起来弱小的对手。而这就给了我机会，在祂们学习到对付我的正确方法之前，就先被我杀掉。不过我也得承认，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伍尔坎和佩君斯博的战绩也是一样，祂们都不是我一个人独自干掉的。说起来，你可比那些神难对付多了。”
”对这样的盛赞，我该感到开心吗？大人。”阿札德在狭窄的车厢内，做出了一个夸张且不伦不类的行礼姿势。嘲讽意味浓厚。
”开心？卑微？得了吧，我的皇子殿下，就算你有那两种情绪，也绝对不会是你说出口的原因。你能活下来的最大理由，是因为你在面临到未知的第一击时，你后退了。退得巧妙，也退得精彩，至少有那么多人连意识到自己应该后退的机会也没有，又或者他们知道该退了，却来不及了。这就是你跟那些不屑去认识自己敌人的人或神，最大的差异。他们的自大，不仅仅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也成为了我的机会。”
”哦，难不成，这就是您会对我说那么多话的原因。是要给卑微的我一些奖赏吗？”仍弯着腰的阿札德抬起脑袋，仰视着某人，却用着俯瞰众生万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