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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更     三国骑砍txt下载     三国骑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六十九章 关东改编

    随着先帝子嗣陆续迁入关中,各处汉军终于迎来大范围的改编。

    随同改编计划推进的还有灭魏的作战计划,这份计划已开始与诸葛亮、关羽、张飞、魏延、赵云进行接触、商议。

    提到灭魏战争,哪怕是闭门不出的张飞也鼓足了力气。

    讨厌田信是一回事,憎恨曹魏又是一回事,张飞对这一点认知的很明确。

    现在的内部矛盾、敌我矛盾若是分不清楚,张家早晚会倒大霉。

    也因为他们积极参与灭魏计划,也使得改编计划顺利推进,这是相辅相成的两件事情。

    最先接受改编的是驻屯叶县、及分散豫州各处就食、军屯的大将军五部营,以及直属的前军。

    只要能获得府兵待遇,绝多数底层吏士并不抗拒这次改编。

    北府与前军一脉相承,彼此最终上级又是翁婿关系,最有可能抵触北府收编的那批吏士已经在汉口一役跟着水师被孙权纵火烧成灰烬。

    对前军吏士来说,今后效忠对象不可能是关平,无非在田信、关兴之间做个选择。

    因此前军改编顺利,继关陇八师、东南四师之外,前军改编为关东四师之一,番号为第十二荡寇师,与第一虎牙师、第二鹰扬师同规格,有九个团、二十八个营。

    驻地就在豫州各郡,按照府兵轮番制度,第十二荡寇师常备在营的实际兵力只有六个营。

    豫州地域东西狭长,因此这六个常驻军营分别在颍川郡颍阴县、汝南郡新蔡县、陈国汝阳县、梁国睢阳县、沛国沛县,以及师部所在的宋国。

    整体驻军营地在北部针对兖州、徐州而立,防御、镇压效果趋于北方。

    因汝南士族太过强势、文化底蕴深厚的原因,汝南郡遭到肢解,虽然西部有义阳郡分割的昆阳、叶县、舞阴三县,南边也有江夏郡让出的西阳三县,可东部设立宋国,割走繁阳亭以东的九县。

    成立的宋国不是关家的封国,而是给田信小儿子田无忌的封国。

    陈国也有扩张,从汝南割走北部九县,达到十八个县。

    陈国是有名的地少民多,物产丰饶经济发达,九个县紧挨着在一起,供应陈王刘宠养了十万大军。

    现在扩张到十八个县,自然是关东郡国里的一个小霸,今后只作为太子的封邑,由太子臣属在此练手。

    而汝南由汉末仅次于南阳的大郡、强郡急速衰落,名为汝南,却把汝阳丢给陈国,汝阴割给了宋国。

    豫州前后一百零一县分给七个郡国,最小鲁国六个县,最大陈国十八个县。

    现在的关东四州版图不需要再做修改,中原物产之丰饶,还有基于生产力发展出来的文化凝聚力实在是太过强劲。

    文化凝聚力在中枢,自然是朝野好事;可若是在地方,那就是典型的割裂思想。

    兖州是东西狭长的疆域,豫州也是东西狭长,正是这种南北分割的版图,斩断了大中原思想的形成。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版图很大的河南,这主要是大宋的中枢在河南,自然就要打造一个大河南、大中原……增加直辖面积。

    大宋君臣搞了个三易回河,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间接报了萌古人的灭国大仇。

    元明为了整治泛滥成灾的黄河,只能维持河南的版图,以方便河南地方征集更多人力、物力以维护、修缮河政。元明二朝,就始终给大宋擦屁股。

    因此在没有治水这种关系国家稳定的大事之前,不需要改动州一级的行政版图,继续保持这种中原二分相互对立的格局就可以了。

    同样的道理,齐鲁一体的文化圈,硬是把孔家所在的鲁国分给了豫州,齐鲁精神图腾象征意义很重的泰山给了兖州……搅屎棍的传统始终都在。

    关东四师,第十二荡寇师驻屯豫州,第十三征虏师由张飞的右军改编,驻屯在兖州各郡国。整体只有六个团编制,常备营兵就四个营。

    兖州的任城国、东平国这种微末小国被抹除,今后只有陈留郡、东郡、济阴郡、济北郡、山阳郡、泰山郡一共六个郡。

    八十个县平均到六个郡,少一点的泰山郡十二个县,多的能有十六个县。

    今后的郡,规模就在十个县到十六个之间,以方便郡一级管理;同时消减、合并各种小郡、小国,裁减官员职务。

    第十四昭仁师是普通编制,由中军四大部督率领的中军吏士改编,同样六个团,有四个常备营兵编制,驻屯青州。

    青州裁撤济南国、乐安国,所领各县析分给平原郡、齐国,因此青州只有平原、齐国、北海郡、东莱郡四个郡国。

    徐州郡国边界不需要调整,本来就很均衡,魏延清理过的徐州没必要再进行多余的调整,按部就班休养就可。

    因此徐州六十二县分隶五个郡国,准备迁徙贺齐所部武昌府兵转移到物产丰饶更为丰美的徐州,依次为基础建立第十五昭义师,也是标准的六团府兵,有四个常备营兵。

    规划中的北洋水师目前就驻屯雒阳北部的小平津、孟津一带,能完成河东、邺都战事后就会向下游转移,为环渤海运输、出征辽东、朝鲜做训练准备。

    等全部整编、安置妥当,在与魏国开战前会有五个近卫师、太子近卫师、三个加强师,两个水师,十一个标准师。

    能投入一线作战的兵力只有北方府兵编制的五分之二,五分之一留守本地,五分之二与征发的民役协助运输粮秣。

    不计算汉僮仆从军,北方府兵有一个近卫师七个营、一个加强师二十一个营、北洋水师十一个营、两个标准师二十四个营能时刻驻屯前线,合计参战府兵能有五十三个营,近四万职业兵,七成披甲率,有三万甲兵。

    汉僮义从部队规模会在五万左右,并有一支规模同样为四万的府兵为继军。

    一旦前线常备府兵抓到战机撕开口子,这就是步骑十万的首轮攻击力量。

    随后担任继军的四万府兵会紧跟着出发,作为继军这支府兵披甲率只有一半,追求轻装、机动力。

    军队披甲率就跟装甲部队的装甲比例一样,极致的装甲率并不意味着极致的战斗力。

    前线常备驻军、继军,这是五分之二的府兵,带着三五万汉僮部队杀过去……后面会有还有五分之二的府兵与征发的民壮、郡国兵跟进,进占粮道拱卫后背,并保证前线的补给。

    因此灭魏的参战府兵约在十八万,汉僮义从在五万左右,临时征发的郡国兵规模也在五万左右。有轨车运输线路、以及前线仓储准备,前线、后方协助转运物资的丁壮规模极有可能突破三十万。

    进攻山西可以走汾水,进攻邺城可以走白沟,这两条水路补给线节省了最少五十万的人力。

    算上前期战争准备的各项人力支出……这将是一场全力以赴的决战,绝不会节省一丝力气。

第八百七十章 一切为了稳定

    夏历七月上旬,炎炎盛夏,襄阳四野葱葱郁郁,原本外出逃难躲避战争的士民陆续回返,但可能是贪恋南阳的京畿待遇,襄阳的人口恢复迟缓……高素质人口方面尤为显著。

    这月今年第二批从岭南起运的物资正途径襄阳,除了南海特产之外更多了湘州的盐,以及千余黑矮的南海岛夷。

    这些岛夷面目特征有别于中土,与白胡、西域种裔差别更大,与南中的叟夷、交趾土民类似。

    据说交趾土民有两种,一种就是跟岛夷酷似的真土著,还有一种就是被楚国扩张时击败驱逐、向南流浪的越人。

    楚国不断向南扩张,越人从越地向南迁徙到越国之南,后来又被迫迁徙到更远的地方,为区别于以往,被称之为越南。

    具体如何不好考证,但岭南方面就是如此宣称的,以分化、拉拢交趾土民中的豪强阶层。

    岭南的盘口太大了,仅靠湘军、岭南征发的汉军、汉僮有些压不住渐渐开化的岭南土民,必须从文化上开一条口子,方便土民归化。

    至于南洋岛夷,面目肌肤差距如此之大,想宣扬这些人是诸夏别种,是上古时期闹分家被迁移到南洋的……也没人愿意相信啊。

    出于谨慎,镇守襄阳的赵云亲自检查这批岛夷的健康状况后才予以放行。

    两汉之际岭南就以疫疾闻名、称冠于世,常引人讨论;而现在大面积开发,疾病减员是军队损耗的主要原因之一,仅次于战争。

    现在不愿万里运输岛夷到南阳……怎么看都有一种玩火的嫌疑。

    这千余岛夷出发时足足两千人,充当漕运沿途的划船、纤夫的劳力,期间因为健康原因被监管的军吏进行严酷淘汰。

    作为开发南洋第一批反哺中枢的永久劳力,千余岛夷的象征意义很大。

    出于预防目的,他们不会进入关陇地区,会安排到淯阳三关所在的铁矿,去山里开矿,承担最危险的工作。

    等适应气候、表现良好后,才会逐步转移到南山的各处矿场,去做更危险的工作。如开山修路、挖矿等等之类,有太多高风险、低技术、高密度集中管理的工作等待他们。

    赵云不在意这批海外收购、抓捕回来的奴隶,这种事情两汉、先秦一直在干。

    奴隶的存在,能极大缓和国内的生产矛盾,不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寒门、商旅,都不会存在太过尖锐的情绪……大家的生存压力都转移到了奴隶身上,自然能心平气和去做事情。

    只要海外奴隶别再带来时疫就好。

    运输途中严酷淘汰,集中管理以方便适应水土……渡过三五年后,应该算是安全了。

    放下这个令他忧心的问题后,他才配合李衡进行所部卫军的改编。

    关陇八师里,第一虎牙师,第二鹰扬师,第三扬武师都是原来的府兵骨干力量改编,第四武卫师是由申仪的建信军改编,建信军长期承担守护后勤通道之类的工作,战斗力并不显目。

    第五中垒师是由曹休麾下雒阳守军改编形成,虽然也有六个团,可驻地与府兵的营坊、乡坊都在雒阳周围,密度高距离近,因此改五队轮番当值为三番服役,因此足有六个常备营兵。

    第六度辽师,由戍守河套、云中、朔方的关平、窦宾所部改编。

    第七武威师,主要兵员吏士从关中分流,目前驻屯在河西四郡。

    第八常胜师,由镇守襄阳的卫军改编,安置于南阳,这里有现成的府兵营坊、乡坊遗址,也有水利开发维护良好的田林,卫兵改编后将迅速投入生产,获取盈利。

    南阳这批府兵遗留的肥沃田产可是把江都百官馋的眼红无比,这么大、现成的产业分给卫军,卫军吏士上下满意……自然对新朝很是满意。

    新朝没了,可没人能保证他们还能占有南阳的肥沃田地。

    这本来就是战争中荒废,却又是最容易开发的那部分田产;江都朝廷挤兑之下,当年的北府元从老兵都拿不稳,更别说他们。

    因此唯有紧跟着新朝,才能抓稳这份子孙百年产业。

    当年府兵遗留下的基础产业实在是太大了,光是卫军改编的第八师无法填充,为避免铺张浪费,田纪紧急动员、征发组建的左近卫、右近卫两个近卫师会留下左近卫师与第八师一起戍守南阳。

    至于东南四师,除去南洋水师外,还有第九龙骧师,由关平麾下的东府兵改编;第十虎步师,由夷兵营发展来的湘军改编;第十一伏波师由岭南汉军改编而成。

    这种改编过程中,魏延、赵云被先后剥夺指挥权,魏延是脱离一线不接触实际军队日常活动,只有开战后才会授予指挥权。

    防范的就是在新旧更替这个过程里魏延受人鼓动,一旦举兵,势必让所有人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赵云这里也是差不多的顾虑,在新旧更替之前,赵云只负责协助军队改编;改编完成后就要前往惠陵成祖庙潜修一段时间。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才会出来。

    只要魏延、赵云这里稳住,余下就田豫、马谡以及南中方面有一些隐患……但南中那帮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肯为大汉拼命的。

    因此再转移田豫、马谡及所部中高级军吏的家室到雒阳、南阳暂做安置,那也就能稳住。

    新旧更替之前马谡、田豫举兵,那就是叛乱;新旧更替之际举兵,有着截然不同的影响力。

    先帝子孙都留在关中,原大汉天子刘协一家也在关中,自己、部属家眷也转移到府兵控制区域安置……这种情况下,马谡、田豫又有多少举兵的决心?

    形势越稳定,就越没有人敢火中取粟。

    于是这种情况下,张飞离开青州向惠陵前进,在叶县与关羽聚会三日后又一路轻驰来到襄阳。

    南阳地区亭驿建设完备,沿途有充足的马匹储备,张飞十余骑能保持日行二百里的速度移动……这还是顾虑张飞的高龄和身体,不然可以更快。

    体力充沛的马匹,以及完善稳定的道路,还有双边马镫、高桥马鞍带来的助益,足以让八百里加急成为现实。

    而之前,军情急递最快也不过五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第八百七十一章 虚实之拳

    到夏历七月底,成祖庙的清晨,张飞与赵云皆穿短衣握持竹扫把洒扫陵园外围的落叶、杂草。

    张飞闷闷不乐,特别是大女儿带着外孙子来看过他后,他满脸写着不痛快。

    赵云从始至终表现的很淡然,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意思。

    国家自有国家的考虑,短期来看新朝、旧朝目前的区别、变化并不大。

    如今避居成祖庙,正好能避开国内、国外的各种视线,潜心研究、制定几套十分机密的灭魏作战预案。

    这终究是一场全力以赴的灭国战役,最少有三个主攻方向,如果算上北洋水师这一路,那么最少会有四路主攻。

    关陇、河朔、中原四州都在动员范围之内,开战之前会不断从南方向北运输战争储备。一旦开战,动员范围内的每一个郡国、每一个府兵营、郡兵营都有作战任务。

    朝中制定的作战预案最少会有三套,分配到郡国、营一级,对应着也是三套应对机制。

    而现在三路主攻的主将人选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迷,也只有田信和三位主将知晓。

    而赵云正是中路主将,副将田纪,护军陈震,将从雒阳北部的孟津、小平津渡河直趋河内、沿着白沟漕运线直奔着邺都杀去。

    为了配合中路,会有两支别军巩固侧翼,一个是夏侯兰率领的穿插支队,过河内后向北直扑上党,斩断山西地区与河北的联系。

    太行山以西之地,这个地域概念正随着战争的发展不断为世人所知,山西战场是灭魏的次级战场。

    歼灭多少山西战场的魏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斩断与河北的联系,堵住他们后逃的通道,将他们困在山西即可。

    没必要强攻魏军在河东经营数年的坚固据点,只要将他们堵在他们自己修建的军事据点里,那据点就是牢房。

    因此擅长山地作战的夏侯兰会担任名义上的中路主将,以迷惑魏军,然后带着擅长山地作战的府兵穿插到上党山陵地带,控制井陉,堵死河东守军逃跑的通道。

    同时中军四大部督之一的陈式是一名作战风格硬朗,能啃硬骨头的将军……说的直白一点,陈式是个悍将,自己不怕死,也不会太过珍惜士卒的性命,很适合去打陷阵、先登一类的先锋战。

    因此陈式会率军从延津渡河向北,不顾一切向北推进,使魏军迷惑,方便西边的赵云中路主力部队推进。

    为有效掩护陈式部队,中军四大部督之一的高翔会从白马津渡河,掩护陈式东边的右翼防线。

    而高翔的东边右翼防线,则是魏延率领的冯习、张南组成的东路主力军。

    如果战争发生在秋末,渤海湾内各处河口会有结冰现象,这种冰层会随着时间发展不断蔓延……因此秋冬之际,北洋水师无法环绕渤海航行,也就无法参战。

    可战争若是在春夏之际爆发,那么北洋水师混合青徐二州的各种运船,会组建一支直扑涿郡,或辽西走廊的海上截击部队。

    当年袁绍病死,袁尚、袁熙败走逃亡辽东,幽州、冀州官吏士民追随而去的有近十万户。

    甚至二袁身死之前,大将焦触、张南举兵叛袁,焦触自号幽州刺史,拥众十万,率兵数万与曹操杀白马盟誓后才归降,封为列侯。

    这是倾尽全力发动的灭国之战,打完这场战争全国空虚、劳累,要休养很多年。

    所以就要一鼓作气,不能给曹魏退守辽东、整合大东北的机会,否则一个另类的‘高句丽’会提前出现。想要平定这样一个复杂的集团,就不是短期内能达成的。

    就辽河泛滥形成的那片沼泽地,就是一切陆军的噩梦。

    有水师可以跨海击辽东,可到了那一步,打下辽东就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有可能发展为另类的明末困局。这样的话就很亏,所以灭国战争要做足各种准备,一经发动,就要把魏国打死。

    为此中路、东路之外,姜维、王平西路主力从蒲津渡河,留下部分军队围困河东魏军外,余下步骑混合部队要直捣太原,然后骑兵绕道出现在中山国。

    中山在邺都之北,从这里也可以打断、牵制魏军主力逃亡。

    为了配合西路的穿插、突袭部队,关平、窦宾的部队会从雁门进攻,敲开魏军本就空虚的雁门防线,穿过代地,与姜维分路向东行军。

    按着关卡来说,姜维会出现在邺城北部的倒马关、紫荆关;关平、窦宾率领的骑军会从居庸关杀出来;这两支军队布置在紫荆三关周边,既能威慑邺都魏军,也能牵制幽云六镇兵,使之行动迟缓。

    而这三路、或四路大军,仅仅只是第一波驻扎在前线的常备兵。

    他们后面还有数量相等的继军,诸葛亮会以河北战场总指挥的身份跟在魏延身后;关羽会在风陵渡一带伺机渡河。

    只要关羽的旗号立在风陵渡,那河东的魏军就不敢有什么大胆举动。

    等关羽渡河……甚至可以刷脸,迫降一批批的魏军。

    所以真正的决战、血战,就在于河北。

    有姜维、关平以及水师联合断绝退路,又牵制了许多幽云六镇的骑兵。

    魏国邺都方面肯定会死守,或者主动在平原为主的河北地区伺机与赵云,或者魏延决战。

    不难猜测,魏军肯定会集中兵力去进攻赵云中路军,或者去打魏延一路。

    只要魏军还有野战、拼一把的赌博心思,那整体一战灭国的战略目标就能达成;接下来就看河北地区的野战。

    到底是脱胎于汉军的府兵步兵战术更坚固,还是魏国骑兵更猛。

    极有可能会发展为司马懿与诸葛亮之间的一场决战……也是新式骑军与时代巅峰步兵的决战。

    这场决战对司马懿是很不公平的,他若是打不开局面,冲不开、打不破步军战线,那么等待魏军的只有死路一条。

    北边的姜维、关平会逐步压缩,勒紧魏军脖子上的吊颈绳。

    越是拖延,陆续增援的府兵部队抵达,诸葛亮手里的牌越来越多,等待司马懿的只有败亡一途。

    战争预案是很明确的,赵云就是要不断修正,改进,找出各种缺陷。

    能改就改,不能改就记在心里,时刻提防。

第八百七十二章 亡国之相

    北府在渭水南岸处决近百官吏子弟,魏国也在邺都漳水桥处行刑,将公孙恭、公孙晃斩首、弃市。

    司马懿是大忠臣,识破了公孙氏的连环计……所以公孙氏没有无辜的人,都得绳之以法。

    这也没办法,司马懿屠戮辽东断绝退路缴纳了投名状,大魏朝廷也该有所表示才对。公孙恭叔侄的头颅,就是给司马懿的答复。

    公孙恭叔侄背负冤屈而死,这给自诩公正,并一贯持以修身的廷尉高柔带来了许多心理压力。

    当年有魏神宗皇帝执意处死鲍勋,现在当今皇帝要处死公孙恭叔侄……还有种种宫廷传扬出来的种种匪夷所思的风言风语,这种很受市井追逐的热点话题已通过百官家里的仆僮之嘴层层流传,传入公卿百官耳中。

    自然地这些破事情让人很是焦躁,汉成祖皇帝遗留的恩泽何其深厚?

    可其子就是沉湎女色,以至于弄得汉室旧臣离心离德,纷纷倒向北府;而大魏呢,到目前为止,公卿百官连个稳妥的,可以用来跳槽的备胎都无。

    这能怪谁?

    神宗皇帝受禅之前有十子一女,可受禅之后就不曾再生育,十个儿子陆续夭亡,如同诅咒一样。

    到现在为止神宗皇帝就留两个儿子在世,偏偏另一个就扣在关中。

    至于找其他帝室近亲……很遗憾,帝室继承法度也要遵守基本的规则,优先度最高的是神宗皇帝的同母兄弟血脉。

    从宗法、过继、立嗣的角度来说,曹植不合适,曹植的两个儿子与曹叡同辈,也不合适。也就曹植的孙儿可以过继给曹叡,以继承皇位。

    可惜曹植意在迎走太皇太后卞氏,根本不关心邺都的局势,也没兴趣来邺都做一个大魏公卿百官殷切盼望如盼甘霖的鲜明能君。

    曹植这一脉不能指望,曹熊又绝嗣,唯一延续血脉,又辈分恰好的是曹彰的孙儿曹芳……可惜,曹芳一岁半的时候就送到北府为质,对大魏、曹氏什么的根本没有概念。

    廷尉卿高柔感叹着亡国不远矣,继续阅读手里整合的资料。

    普通士民对战争另有看法,跟没有退路的公卿百官不同,普通在这场前途悲观的战争中存有极大的抵触情绪。

    士民厌战,甚至可以说是‘南望王师又一年’。

    王师迟迟不来,士民只好主动采取行动,主要体现在各种各样的结伴出逃。

    不需要跑太远,跑到山野之地即可,只要脱离城邑、乡里的管理范围,那就跳出了税租、兵役、徭役的多重枷锁。

    不止士民出逃,各处也有吏士逃亡;自然也有专司缉捕、捉拿的。

    特别是吏士逃亡影响范围大,还很恶劣;因此要整治吏民之心,就先要整合官吏的态度……必须要先抓住逃亡的吏士,予以严惩,自能以儆效尤。

    作为大魏司法最高主官,高柔对各地的逃亡、缉捕状况了如指掌,如何能乐观起来?

    带着悲观情绪,高柔入宫递送公文。

    与往日一样,皇帝并没有见他,更没有当面处理、或协商此事。

    还是由中书省的孙资、刘放二人代收,并留中书省处理批示……这令高柔益发的不满。

    论资历孙资、刘放是个什么出身?

    现在国家机密大事尽数由这二人操持,许多仕魏已历三世、追随武皇帝南征北战三十余年的老臣却只能俯首听命……怎么看,这大魏都是一副要完的气象。

    心中压抑着这点想法,也不知道这偌大朝堂又有多少人与自己一样暗暗压抑内心的愤懑、不满,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窗口。

    而这种猜疑令他如履薄冰……过去同僚之间的信任正随着国势衰败而渐渐崩解,谁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有没有跟南边进行联系。

    说不好今日把酒言欢的好友,已将你的脑袋、你一家的脑袋明码标价的与南边联系、讨价还价。

    乱世中的尔虞我诈,此刻就弥漫在每一个内心自疑不安的魏人重臣的日常生活中。

    战争终究没有爆发,邺都局势一片平静。

    越是平静,就越是敏感的人感到惶恐,谁也不知道平静之下掩藏着多少汹涌暗潮。

    这种平静气氛中,司马懿终于来到邺都。

    此刻的司马懿不复以往的豁达开朗,整个人气质阴郁,可又身形高大、壮硕,更有压迫感。

    他乘车经过漳水桥时,目光瞥到弃市的公孙恭、公孙晃叔侄,遂抬手:“停车。”

    同车而行的司马师披戴粗麻短衣,也是神情反应迟钝,感觉车停下后回头去看,就见自己老爹一跃下车。

    有心跟着去看,可又有什么好看的?

    整个大魏已经没了退路,唯一的退路是辽东,陈群暗示、逼迫、引导之下,发生了辽东屠城事件。

    屠戮公孙氏旧部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断绝退路给大魏缴纳投名状,而是泄怒。

    本以为公孙氏会悄悄经营、建造海船,以方便躲避汉军锋芒。

    可公孙恭根本没有那么长远的顾虑,公孙恭本就身体有缺无法正常生育,对于宗族、部属退路之类的事情并不看重。

    加上公孙恭本人又在之前与张飞有各种联系,自以为在汉军那里有大腿可以抱,也就对瀛洲潜藏的妖魔持淡然态度……妖魔血肉再神奇,难道能治愈他的不治之症?

    公孙恭自始至终就没有恢复辽东水师的雄心壮志……于是想捡现成的司马懿倒霉了,拿到了辽东,短期内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出海。

    事情就是这么的可笑,现在自己父子就像一头撞在陡峭山壁上被弹回来,与大魏百官缩在角落里固守……不,更像是挤在剑鞘里的虫群,待利剑对着鞘口推进来时,血肉必然会化为齑粉。

    慷慨报国?

    司马师脑海里就没有这种概念,武皇帝、神宗皇帝已经用血淋淋的汉室老臣及家属、亲友的头颅、生命告诉了大魏的百官:做忠臣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所以刀子没有砍下来之前,不妨好好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做忠贞不屈的报国烈士。

    司马师默默思索着,而司马懿下车后找到已经腐烂,被蛆虫啃食只剩下骨骼的公孙恭遗骸。

    盯着眼前灰黑污垢堆积的白骨,司马懿太多的怒火此刻都莫名的不见了。

    情绪也渐渐恢复,趋于冷静。

    人死不能复生。

    生人还有生人的事情要操持,不应太过挂念前尘旧事。

    可以娶新妻,甚至可以纳妾,还能生育更多的孩子。

    望着腥臭污垢堆里的白骨,司马懿恢复理智,但依旧是一副阴鸷神情,仿佛非常的想不通,眉宇间有一股蛮横、自以为是的凶顽。

    俨然一副我很不好惹的神情,令人不由退避三舍,不敢与争锋。

第八百七十三章 攻守之道

    铜雀台,曹叡设宴招待司马懿。

    谁都知道司马懿心情不好,可这依旧是丰盛的宴席。

    曹叡端坐上首,不理右首第一就坐的司马懿神态,自顾自观赏台上的歌舞,并轻抚手掌拍打节奏,很是快乐、享受的模样。

    如同这天下要亡……虽然最倒霉的是自己,可也有太多的人陪葬。

    只要想通了这一茬,也就没必要太过忧虑。

    自己不过七尺之躯,活着睡觉也不过睡一张榻,死了也占不了一丈宽的地,所以天下根本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活着占不了天下,死了更占不了。

    而自己活着的时候又困顿宫廷之中,活动见闻有限,甚至真正的天下是什么样的……还得靠形形色色的近臣、公卿来告知。

    天下究竟是天圆地方,还是鸡蛋模样?

    公卿、近臣们怎么说,那天下就应该是什么样的。

    所以在意、强求太多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意义。

    曹叡想的很开,神情宽慰……天下不是自己的天下,也不是天下人的天下,而是朝廷的天下。公卿百官们组成了朝廷,这拨人不想跟着大魏朝廷一起死,那就要竭尽一切能力试图挽救。

    至于最终是个什么模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曹叡目光专注盯着舞姬妙曼身姿,发出只可意会的嘿嘿笑声,一侧坐着的曹爽下意识的跟着做笑。

    这半年来他很是辛苦,原本一张可爱的圆脸也消瘦、清减了许多,光洁圆润的下巴也多了密密麻麻的一茬短须,更似雄壮男儿。

    司马懿听到曹叡的低沉狭促笑声,不以为意,只觉得世事无常。

    什么都在变,都朝着坏的一面变。

    大势已在敌国,己方斗志瓦解人心涣散,宛若行尸走肉,自然什么都不顺。

    若在这样拖着,不需要等敌国发起总攻,己方就会自上而下的发生组织性、制度性的瓦解。

    或许就如战国七雄之一的田齐,当天下反秦志士热切期望之际,结果当年与秦并列的东帝齐国竟然就那么很干脆的投降了。

    没有投降输一半的说法,秦国迁徙齐国公室于关中,后来前汉也迁徙诸田于关中,持续削弱田氏在齐地的影响力。

    对田氏公族来说,齐国不战而降不仅亡国,还输了田氏公族的天下。

    对田氏公族来说,封邑内一切,就是他们的天下。

    因此决不能效仿田齐不战而降,哪怕要投降,也要有条件的投降……条件是打出来的。

    到了眼前这一步,司马懿冷眼旁观,只想全身而退。

    待宴席结束,司马懿与尚书令陈矫一起入内,在偏殿与曹叡会面。

    司马懿直问:“敢问陛下,比之武皇、神宗皇帝如何?”

    “仲达爱卿所问,朕素有自知之明。”

    曹叡目光下垂观看自己鼻梁,笑吟吟模样:“论抚慰吏士,决胜沙场,武皇帝才能百倍胜我;论御使群臣,神宗先帝又十倍于我。故今时今日,当群策群力,唯有诸卿各展所长,同舟共济,其心并力才可匡扶社稷于危难之中。”

    抬眉去看司马懿:“仲达爱卿,席间再无二心者,大可坦言。”

    “唯。”

    司马懿稍稍拱手,深吸一口气先去看对面的陈矫,陈矫自寄以厚望的次子刘骞被北府处死后就瞬间苍老了,已不见昔日的爽朗气度,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苦苦支撑。

    看着陈矫,司马懿语气沉肃:“今大敌当前,国内人心动摇可谓朝三暮四,故绝不可坐以待毙。否则吏士志气消沉人心畏战,旋而人心思退,再思变。到那时祸起于内,神仙难救。”

    陈矫干巴巴问:“依仲达之意,可是要反攻?”

    陈矫话一落地,就露出浓浓的嘲讽之意。

    这些年始终是汉军主动进攻,打的魏军层层后退,根本站不稳;现在以这样仓惶之众反而深入敌军控制区域作战,无异于羊入虎口。

    看陈矫的哂笑模样,司马懿就能猜到陈矫在思索什么。

    司马懿继续说:“今看似敌强我弱,实则不然。田信篡立之心天下皆知,其国内吏民必有思念旧主者,故兵势虽众,却多是怀怨之士。我以为当早作战备,待田信篡立之际,我军可大张声势为汉讨逆。”

    “其国内上下猜忌,新旧之人彼此猜疑,虽有十分力却使不出一分。我军多立旗号,故作声势以行迷惑。期间煽动刘氏旧吏,其国自乱矣。”

    司马懿说着转而去看曹叡,神情郑重:“陛下,至此板荡之秋,臣以为久守必失。唯有放手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曹叡微微颔首:“仲达爱卿所言甚合朕心,奈何吏士战意萎靡,难以复振?”

    “陛下,非我军吏士不如敌国,乃国家连战连败,军饷待遇浅薄,故士气沮丧。臣以为国家当树立威信,大开宫室、府库之财,施以重赏,必能砥砺士伍。”

    司马懿要败光国家积蓄的贵重金属或各种奢侈品,曹叡听了只是沉默以对,不做表态。

    曹魏朝堂搜刮天下,自然存有很多的财富……这种财富以贵重金属、珠宝、玉器之类为主。

    与其拿金银贵重金属去交好北府重臣、谈判停战协议;不若把前散发给士卒,激励他们的作战勇气。

    士卒拿到金银,还不是转一圈换成布匹、粮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朝廷、世家手中?

    带动了全盘商业,有了内部经济循环……这就是府兵之所以强盛的根本原因。

    府兵强在物资充足,物资充足是因为田信肯花钱;正是因为处处都有看得见的钱,为了挣钱,北府治下的经济活力高涨。

    但凡有一点想法的人,都会积极投入生产,以获取经济利益。

    经济运转起来后,自然物以稀为贵,缺什么就有人生产什么。

    因此北府的战争机器运转起来后,可以从军市获取各种补给,而这就是汉军、魏军所不具备的巨大优势。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不能吃的贵金属变成可以流通的钱,用钱刺激魏军的作战士气,再建立依托于魏军的军市商业体系。

    而最关键的是现在北府忙着篡立,人心动摇需要维持稳定。

    所以北府在今明两年不可能发动进攻或反攻……这正是魏国重新建立军事信心的唯一机会。

    军事信心,就要通过军事行动来建立。

    主动进攻,随便抢点东西回来,然后评定大功、给与重赏……自然信心就有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不高兴

    盛夏之际田信一家人又来了南山学院附近的温泉馆避暑。

    只有浸泡在泉池里浮沉,田信才能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目前最重要的事项有三个方面,优先度最高的是改编汉军,确定新朝初期的军事框架,这个始终由他遥控,执行优先度最高;其次是关陇、司州体系的融合,融合为新朝的基本盘。

    在关陇这个大概念里,并没有南阳、雒阳、河东地区;现在就是梳洗行政关系、重塑文化认同,将关陇理念做大。

    只有关中平原的关中是小关中,只能挨打;完整的大关中不仅西边要有陇上地区,还要有河湟地区;北边不仅要有上郡,还要有河套、朔方组成的河朔地区。

    现在要通过行政的方式将河东、雒阳、南阳三个地区纳入关陇体系,自然要做许多安排。

    这个工作由司隶校尉李严负责,办好这件事情,南阳宛城的李严也就有了京畿户籍。

    新的司州,既司隶有九个郡,有天水郡、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弘农郡、河南尹、河东郡、河内郡、南阳郡。

    南阳郡与河南尹在叶县、鲁阳为界,叶县以南,淯阳两岸及以西为南阳郡;再余下东边地带是荆州义阳郡、隋国、江夏郡。河南尹吃掉了鲁阳,和颍川郡郡治阳翟所在的西北五县。

    因此荆豫驰道中间很长一段距离会成为宛雒驰道……驰道还是那个驰道,只是荆州、豫州之间的交流会受到南阳方面的监管。

    新的司州九郡版图扩大了新朝中枢的直管范围和影响力;曾经中原文化大郡汝南被拆成几片后,后汉帝乡南阳郡也被砍了一刀,从中间劈开。

    否则一个完整的南阳加入新朝,会因为庞大、良好的生产力爆发出极高的人力恢复速度,进而在教育、经济上面反超,然后反哺政治,争夺朝廷话语权。

    毕竟当年的大南阳,也是刘秀称帝后不断割周围的地并入南阳,一步步养大的。

    司州九郡的事务影响范围深远,李严这里逐步推进即可,不需要田信太过挂念。

    其后相对重要的第三件事情就是全国的政务……实际还是关东四州的政务,军权因为军队整编被田信自己抓着,日常政务目前则由诸葛亮负责。

    作为制衡,御史中丞廖立返回雒阳,履行监察百官的职责;同时待在雒阳的庞林升迁青州牧,去负责青州……全面北伐时,庞林就是东路军的总后勤官。

    豫州方面不可能跟汉室死忠分子搅合;死忠分子也不会原谅豫州士民此前捅刀子的背叛行为。

    徐州士民更不可能跟死忠分子有什么密切往来,大破大立的徐州解放了生产积极性,正是劳动致富过好日子的紧要时刻,急需要发展,没心思去搅合事端。

    只有没有发展前景的地区才会成为动乱、不稳定因素的源头。

    能好好挣钱,能吃饱喝足,谁愿意去搅合杀头的买卖?

    兖州地区早就被打空了,算是军管地区……这类地区军中吏士集体的态度最为重要,不是派谁就能压制的,要派遣军队相互渗透、影响。

    陈式、高翔二部入驻后已经冲淡、稀释了右军的影响力,也中和了右军的政治立场。

    进行整编后,原有的军吏与部属暂时脱离,都忙着分地、建立营坊、乡坊,也就避免了一小撮分子搞事的机会。

    而最重要的军队整编已经走上正轨,只要没有‘淮南三叛’这种规模的军事叛乱,那整编就能安稳落实到位。

    田信也就难得有这么一个难得的小暑假可以放松一下精神。

    可跟以往没日没夜工作时一样,他终究很难高兴起来,他的不高兴也就成了关姬的不高兴。

    引夏侯氏三姐妹入内宅,大概就跟送田信三套好看的衣服一样,只是希望他能高兴一些。

    生育两个儿子后关姬短期内不想再生育,田信也有这类默契,国家层面已经不需要他再上战场拼杀,所以他个人安全有保障,又有一双儿子,暂时可以放缓子嗣方面的渴求。

    生活方面也就更偏向于享受,等一切都稳定了,嫡长子地位稳固后就放开限制。

    这日关姬睡醒不见田信在身边,就披一条绒布薄毯子来到一侧的静室。

    室内积存一夜的公文已经被田信阅览批注,而田信本人则盘坐养神,察觉她的脚步声,抬头来看:“怎么早起?”

    “饿了。”

    关姬闷闷不乐回答,拖着慵懒身躯到田信身侧的小榻落座,薄毯子裹在腋下,细细打量重新闭上眼睛,脸上没有多少神情变化,显得木然的田信,问:“还想不通透?”

    “对,许多人活着就是个错误。”

    田信始终闭着眼睛,语气平和:“这个世上有太多恶人,原本憎恨的孙权,他想了一辈子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却让我做成了。还有许多作恶多端,和想要作恶的人,却被我攥在手里……看似约束实则保护,我更想捏死他们。”

    扒掉许多名臣、重臣的光鲜衣袍,就能看到浑身的‘情人的疱疹’。

    关姬抬手挽起耳际发丝,自是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现在要和平交接,对很多事情就要容忍、宽大处理,并给与特别的提拔。

    比如神兵失窃案,如果自家没有私心,就这帮旧臣子弟冒犯成祖庙,这可是典型的大不敬之罪,罪在不赦,就足以大杀特杀,不杀的也要免为庶人流放到不毛之地。

    方天戟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些自诩先帝旧臣的家伙……都是很唯物的,对先帝态度也就那么回事,说一套做一套。

    不能说唯物的很自私,只能说自私的人往往很唯物,信奉身死万事空、人死销账那一套。

    还有如谯周、陈祗之类的人,在早一轮的斗争中落败;如今出于安抚地方的目标,也都予以启用……这令田信很不痛快,他本就不是很大度的人。

    可以不在乎金银丝绸之类的东西,这些终究是死物,不会主动冒犯他。

    人却是活的,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围着他上蹿下跳如同嗡嗡苍蝇、极力表现存在感的大有人在;还有各种一惊一乍、哗众取宠之类的标题党,企图让他正眼去看的人更是一茬茬的。

    比如谯周,现在又鼓吹当年张裕的那套说辞。

    先帝杀张裕,真的是因为张裕在宴席间开涿郡、无须、猪毛之类的玩笑?

    不是,是因为张裕当众宣扬:“岁在庚子,天下当易代,刘氏祚尽矣。主公得益州,九年之后,寅卯之间当失之。”

    这是荆益士人都知道的一桩公案,庚子年正是册封三恪,田信推演历法,所制的夏历元年。

    寅、卯之间,可以理解为先帝章武末年。

    不止是谯周抓着张裕的尸体喝血,几乎各处都在传扬张裕的预言,以及张裕在其他方面做出的各类神奇预言……哪怕没有,也能编造出许多栩栩如生令人信服的预言故事。

    自然地,下令处死张裕的先帝,难免沾染一些不光彩的评论。

第八百七十五章 信任

    静室内田信与关姬并未等候多久,就听到夏侯徽、夏侯绫姐妹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温泉馆并不大,周边并无侍卫,或多于的侍女。

    也几乎没有不相干的女眷,特别是发生刘禅、刘琰事件后,这种贵戚女眷之间的密切走动也克制了许多。所以这次也就田信一家来温泉馆避暑,同行的只有小妹田嫣,再无其他人。

    故馆舍之内,人员行走不能噤声,走路也要发出声音,表明自己的具体位置。

    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转过走廊突然来到门前,到底会看到什么东西。

    夏侯徽、夏侯绫姐妹两个言语调笑,各提着食盒前来送餐,服侍田信、关姬起居……所谓侧室、妾室夫人,也是要轮流伺候正妻的。

    关姬以正妻的身份,是可以对她们执行家法的……何况雒阳搜罗青年、少年女子近五千人集中在上林苑集训,这些女子宛若女兵,都是关姬手里的棋子。

    惹怒关姬,关姬有的是办法惩治。

    田信能一言定人生死,关姬也不遑多让;在关姬面前,她们并无可靠的生命保障权……目前一切的安全,都来自田信、关姬的庇护。

    不需要田信、关姬这里惩处她们,外面有的是人想要害她们。

    夏侯氏家族终究没有掌权,还在田信限禁范围内……所以家族无法为她们提供什么保障,而田信基本不过问内宅事务,所以她们的生命全靠关姬在庇护。

    关姬稍稍松懈一些,自有人会尝试拔除她们这样的敌国余孽。

    除非她们能生育儿女,母以子贵。

    否则夏侯氏家族一日不崛起,她们就始终没有安全感。

    故不需要督促,她们自会积极侍奉关姬,讨好关姬;比起听话乖巧的夏侯氏姐妹,关姬自然抵触汉室旧臣家庭出身的女子……这种人有恃无恐,索求无度;就连这些女子背后的家族,也比夏侯氏家族难以控制。

    夏侯氏家族过往的历史决定了这个家族不可能获取太多,一旦稍稍拿的多一些,自会遭到围攻,绝难善了。所以夏侯氏家族很容易满足,满足后自然就会安于现状,不会乱折腾事情。

    整个田信内宅,唯一算是汉室旧臣家庭出身的就一个庞飞燕;可庞飞燕身后并无什么家族;庞林新生育的孩子不需要庞飞燕的提携,就庞林积累的功勋、人脉,足够子嗣受用终身。

    再余下的也就一个孙策女儿,这位自幼丧父又新婚丧偶,受尽了坎坷,为人机敏圆滑很会做事,也把关姬伺候的很到位。

    最后一个是陆绩的女儿陆郁生,又非陆议的女儿,所以很珍惜现在的地位……平日更是深居浅出钻研典籍,并不热衷人情走动。

    田信不喜欢插手家宅内务,关姬控制欲强烈,故各种有目的的筛选、排除后,家宅内一片宁静。

    不能说是祥和、亲如姐妹;只能说是很平静,静的泛不起一点波澜。

    因为喀什的一些原因,所以要出门再去准备点东西,余下的稿子一会改正。

    因为喀什的一些原因,所以要出门再去准备点东西,余下的稿子一会改正。

    因为喀什的一些原因,所以要出门再去准备点东西,余下的稿子一会改正。

    因为喀什的一些原因,所以要出门再去准备点东西,余下的稿子一会改正。

    因为喀什的一些原因,所以要出门再去准备点东西,余下的稿子一会改正。

    第八百七十五章信任

    静室内田信与关姬并未等候多久,就听到夏侯徽、夏侯绫姐妹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温泉馆并不大,周边并无侍卫,或多于的侍女。

    也几乎没有不相干的女眷,特别是发生刘禅、刘琰事件后,这种贵戚女眷之间的密切走动也克制了许多。所以这次也就田信一家来温泉馆避暑,同行的只有小妹田嫣,再无其他人。

    故馆舍之内,人员行走不能噤声,走路也要发出声音,表明自己的具体位置。

    毕竟谁也不知道你转过走廊突然来到门前,到底会看到什么东西。

    夏侯徽、夏侯绫姐妹两个言语调笑,各提着食盒前来送餐,服侍田信、关姬起居……所谓侧室、妾室夫人,也是要轮流伺候正妻的。

    关姬以正妻的身份,是可以对她们执行家法的……何况雒阳搜罗青年、少年女子近五千人集中在上林苑集训,这些女子宛若女兵,都是关姬手里的棋子。

    惹怒关姬,关姬有的是办法惩治。

    田信能一言定人生死,关姬也不遑多让;在关姬面前,她们并无可靠的生命保障权……目前一切的安全,都来自田信、关姬的庇护。

    不需要田信、关姬这里惩处她们,外面有的是人想要害她们。

    夏侯氏家族终究没有掌权,还在田信限禁范围内……所以家族无法为她们提供什么保障,而田信基本不过问内宅事务,所以她们的生命全靠关姬在庇护。

    关姬稍稍松懈一些,自有人会尝试拔除她们这样的敌国余孽。

    除非她们能生育儿女,母以子贵。

    否则夏侯氏家族一日不崛起,她们就始终没有安全感。

    故不需要督促,她们自会积极侍奉关姬,讨好关姬;比起听话乖巧的夏侯氏姐妹,关姬自然抵触汉室旧臣家庭出身的女子……这种人有恃无恐,索求无度;就连这些女子背后的家族,也比夏侯氏家族难以控制。

    夏侯氏家族过往的历史决定了这个家族不可能获取太多,一旦稍稍拿的多一些,自会遭到围攻,绝难善了。所以夏侯氏家族很容易满足,满足后自然就会安于现状,不会乱折腾事情。

    整个田信内宅,唯一算是汉室旧臣家庭出身的就一个庞飞燕;可庞飞燕身后并无什么家族;庞林新生育的孩子不需要庞飞燕的提携,就庞林积累的功勋、人脉,足够子嗣受用终身。

    再余下的也就一个孙策女儿,这位自幼丧父又新婚丧偶,受尽了坎坷,为人机敏圆滑很会做事,也把关姬伺候的很到位。

    最后一个是陆绩的女儿陆郁生,又非陆议的女儿,所以很珍惜现在的地位……平日更是深居浅出钻研典籍,并不热衷人情走动。

    田信不喜欢插手家宅内务,关姬控制欲强烈,故各种有目的的筛选、排除后,家宅内一片宁静。

    不能说是祥和、亲如姐妹;只能说是很平静,静的泛不起一点波澜。

第八百七十六章 不同轨

    司马懿参与的御前廷议并未带来什么有效意义的改进,提倡的久守必失、预防人心思变,以攻代守,干扰田信代汉,分离汉室老臣等等之类的提议也只是个提议。

    会议结束,曹爽陪曹叡在园林中散布,曹爽眉目不展带着忧虑情绪。

    作为大魏目前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国势衰败令他苦恼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虽说如此也能看明白司马懿的用意,也清楚司马懿的提议注定不可能施行……朝廷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达成了暂时停战协议。

    很大的代价,很宝贵的停战协议。

    自武皇帝与汉成祖皇帝争夺汉中以来,整个大魏就连年作战,从最初的主动调集兵力攻伐汉军,再到后来心疲力竭的应对汉军、府兵一轮轮的进攻。

    从曹爽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整个大魏就是不断的在打仗。

    曹爽如此,曹叡也是如此。

    当年武皇帝巡视东南,带着他与妹妹随军;那年江淮地多雨,益州战事又快分出胜负,武皇帝才舍弃孙权,去处理更为棘手的汉成祖,抢先一步对汉中张鲁发动攻势。

    最后旷日持久的汉中拉锯战爆发,从此大魏士民连年鏖战,以至于中原被打空。

    若不是有孙权时不时能给与汉军重要的一击,以汉军的推进速度,或许早已扭转天下格局。

    所以面对这个宝贵的停战协议……不止是曹叡、曹爽,绝大多数的魏国官吏、士民都很是珍惜。

    对于司马懿不切实际的提议……曹叡反应比曹爽更平静,也就一笑了之。

    司马懿提出一个无法实行,还会招惹各方面诽议、不满的提议,除了表达坚定的抵抗态度外,估计还想以此污染自身的名望。

    或许只是为了自保。

    猜测到这个目的,也就没有必要细细深究,暂且揭过就好。

    反正人是有记忆的,魏国百官士民不会忘记司马懿的态度,南边那些人也不会忘记司马懿做下的旧事,说过的话。

    曹叡、曹爽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状态,过着有一日是一日的日子。

    大魏可以躲在宫里做甩手掌柜,可三省六部的重臣们不能真的就这么干等着。

    谁都不甘心引颈就戮,也不愿放弃现在的身份地位。

    乱世浮沉几十年、家族几代人、十几代人攒下的基业、社会地位,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走在路上被平民不屑瞥一眼都值得拼命、杀人的时代……若非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宣扬、谋求什么‘以和为贵’?

    如何更好为未来的决战做准备,是绝大多数重臣谋求的共同目标。

    于是大魏重臣们再一次提倡铸造、流通五铢钱,以振兴经济的方式增加国力、可动员力量。

    神宗皇帝时期就短暂的推行过五铢钱,因为各种原因又不得不放弃,继续以布帛、谷物为货币。

    帛谷做货币,是战争时期一种不得已的办法,是战时经济的一部分。

    可汉军也处于战时,为什么能顺利推广五铢钱?

    大概是汉军腹心区域内的吏民对战争长远的未来抱有很大的希望、信心……最重要的是对方治下始终维持着经济贸易,各种商业行为的日益活跃,助长了对钱币的需求。

    各种贸易活动里,蜀锦又是硬通货,江东、大魏都在以各种渠道购买。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神宗皇帝花钱买的每一匹蜀锦,都变成了汉军的坚韧盔甲、锋利兵器。

    不管汉成祖、诸葛亮还是田信,都在努力保护治下的商业,打击豪强垄断,让利于民,刺激民间的生产积极性、经商积极性。

    远近山民都来投奔,达到了人聚、财聚的综合目的。

    为了保护脆弱、日益壮大的商业、手工业,和治下百信的生活水准;汉军几次决战获胜却不得不退军,原因就是征多少粮,就打多少钱粮预算的仗。

    从不会因为战争的进度做杀鸡取卵的事情,甚至为了帮助中原兖豫二州的逃难士民迁移南阳,北伐汉军倾尽储备军粮,带着兖豫士民完整撤回南阳。

    结果是很显著的,南阳人口聚集,逃难百姓缓过气后就成了汉军、北府国力的一部分。

    与此相对,大魏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简直没法细说,几乎所有有利于休缓国力的政策都与汉军反着来干。

    越是打仗,国力是越打越弱,民心越打越是涣散,如同一个快要沉默的朽木大船,已经不起更多的撞击。

    这种情况下停战协议就显得十分宝贵,可以让紧绷的大魏吏民好好的缓一缓,也能给大魏公卿一点时间,好研究各种措施政策,进而找一个恢复、振兴魏国经济的切入点。

    于是乎,效仿、引进北府各项措施就成了眼下的快捷方式。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先引进、仿造木轨,增加陆地运输效率。

    解决了运输成本,再做别的事情也就能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否则按着老办法搞无为而治……那根本没希望;关东四州有繁复的水系,既能满足农业灌溉也能用作水运,再加上木轨辅助,仅仅关东四州的恢复速度就会很快。

    恢复、发展速度比不上关东四州,更比不上关陇、荆湘地区。

    那么停战协议对大魏来说就是一个缓期执行的死刑……就没有实质的意义。

    为了让宝贵的停战协议有些实际意义,因此必须革除顽疾,饮尽北府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理念。

    可又担心修筑的轨车系统会沦为己方灭亡的加速器,因此魏国开始修筑的木轨……两条木轨之间的轨距正好比关中的标准轨距断一尺,是窄轨。

    这样一来即便战争初期失利,让对方夺走部分轨道控制权后,己方却能提前焚毁车厢,或者把车厢成批次集中储放到战线后方。

    黄河为阻,北府再厉害,总不可能把车厢运到河北来……轨道的轨距不同,关陇、关东的轨车即便运来,也用不上。

    这种设计……却让司马师感到好笑,有一种掩耳盗铃的嫌疑。

    明明已经劣势了,关注这样的细节有什么意义?

    输了就输尽一切,正该全力以赴才对……却围着一个窄化的轨道问题讨论个不停,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嘲笑归嘲笑,司马师积极投身轨车修筑一事……新的轨车将连同邺城与蓟县,以此增加对幽云六镇的控制。

第八百七十七章 大胆猜测

    南山学院,兵科分院。

    执掌兵科分院的是夏侯平,如往日一样他在大堂侧旁的偏厅里审阅公文,却不时走神。

    新旧交替之际,也就正值酷暑的这短暂几天时间里田信会来温泉馆避暑、休养。

    作为跟在田信身边四五年的老人,许多事情他自会有所察觉;自从北府孤注一掷独力吞下关陇后,田信、关姬就有意识的更换身边的仆从。

    将许多荆州老人换成了军中吏士的家眷,从日常生活方面切断了信息的传递。

    可还是有很多方面可以佐证,以证明一些恐怖的猜想……比如田信真实的身体状况。

    上一次田信参与搏杀,正是追杀张辽之时,险些被张辽布置的伏兵围杀,就连蒙多也被伏兵勾断、掉了一个‘龙卵’。

    那一战后,在争论乘胜追击毕功于一役,还是护送逃难灾民返回南阳暂做休整一事时发生剧烈争吵,以田信呕血、全军有序撤退而告终。

    再之后,也就田信亲征关中时,以射术恐吓上雒守军,迫使上雒投降;再之后与吴质决战时,吴质一时大意到阵前催促、督战……然后就被田信突阵、擒捕。

    这次突阵,田信斩首数量很少,且作战时间很短……可以间接证明身体存有严重暗伤,无法再像当年那样肆无忌惮的冲阵、战斗。

    加上各种方面的猜测,以及信息汇总后进行推论,给夏侯平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仿佛整个北府都在鸡蛋上跳舞,要不站不稳滑下去,要么会踩碎鸡蛋。

    特别是田信的子嗣问题,在进入关中后田信身边多拿了五名妾室,但再无孩子出生……这种事情可以有很多解释。

    如果附带上其他方面的猜测,那就会让人很容易悲观起来。

    夏侯平思索着一些隐晦、刺激的信息,让他每一日枯燥的教学工作增加了许多的乐趣和刺激感。

    比起现在的这些工作,他更怀念领兵时的生活……对于剥夺兵权,虽然理解这类用意的苦衷,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终究很难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新旧交替之际,许多让北府感到有威胁的中高级军吏都得到了临时的职务调动,这种明晃晃的不信任感自然很令人讨厌。

    做一做对比,到目前为止北府中高级军吏很少有变动,当年执掌兵权的那拨人绝大多数还待在统兵的岗位上,没有参与其他方面的工作。

    这意味着北府兵还是那批北府兵,战斗力、组织关系没有发生变化……这是敌我始终畏惧,不敢存有太多想法的根本原因。

    约束在军营里的精兵猛将,想要堕落,也需要一个时间。

    而这些人跟着田信打各种胜仗,已然是骄兵悍将,只认田信的军令,不认其他……是悬在敌国头顶的刀,又何尝不是悬在先帝旧臣、天下士人头顶的刀?

    魏延在徐州大兴杀戮,这难道是魏延的本意?

    不是,是北府兵逼迫所导致的;魏延不动手,等北府兵进入徐州,那徐州就跟用篦子篦过的头发一样,连头皮屑都无,更别说各种虱子。

    魏延动手,多少还能留一点点骨血,苗根,不至于斩尽杀绝。

    魏延、徐州迫于北府兵的威势能发生这种事情,那么这种事情自然有可能会发生在其他的州郡。

    这种事情让传统教育出身的夏侯平感到不满和惶恐,有一种认知观念的崩塌。

    徐州的世家,所作所为落在各方眼里……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先帝、大将军反复折腾徐州世家,终究有敲打、抢救的意义在;也意味着允许大家向徐州世家那样发展,只是要改良一些。

    可田信不同,接着神兵失窃案、徐州会馆纵火延烧两事逼着魏延动手,简直不留活路。

    这令许多人迷惘,夏侯平也为前程、未来感到迷惘,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徐州世家的成功典范,是许多人当官的楷模、和目标。

    可田信不允许再出现徐州世家这种规模、行举的家族组织。

    对普通官吏来说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梦想就是升官,再升官;可许多先帝旧臣是可以凭借人情、资历混资历、升官的。

    未来公卿之位可期,只是要排队,先把老一辈的人送走,才能轮到他们来做。

    所以当官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平日思考的重心也就跟着变迁……不需要过多的考虑政务,可以去思考未来。

    比如夏侯平,未来的公卿伟器,当官不存在挑战性;值得在意的就剩下子孙的富贵。

    很显然,努力向徐州世家那样发展,自然能牢牢掌控地区影响力,可以巩固家族地位,掌握地方实权,拥有与更上级人物进行对话、谈判的地位。

    可这一切都没了,田信不允许再出现类似徐州世家这种层次、规模的存在。

    那自己这种人还有什么奋斗的意义?

    彷徨的夏侯平即担忧田信的身体状况,又不满现在被剥夺的兵权,更为未来的生活感到深深的忧虑。

    难道为国家奉献一生后,却不能为子孙攒下多少有用的助力?

    那现在各种努力工作,又有多大意义?

    夏侯平处理完公文,端着冷了的茶杯在厅内踱步,另一手揉压酸痛腰肌,脸上也写着不开心,闷闷不乐。

    此刻他已经非常的理解庞宏,作为庞统的儿子,田信的主簿,还有各种庞统遗留的人脉,和自己经营、积攒的人脉……对庞宏来说未来是稳稳地三公人员,是国家仪表、脸面的代表人之一。

    就这样一个前程远大的人,却拒绝与北府为伍,企图围绕鹿门山来做一番事业……这番事业若成,成就岂会在徐州世家之下?

    自然的,庞宏受到了执政的关羽、诸葛亮先后如出一辙的打压,而田信这里始终不进行支援,反而坐视庞宏事业的衰落。

    庞宏图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高官厚禄,而是一种证明自己的成就感,也为了给子孙开辟一条长远的道路。

    庞宏都敢豁出一切去拼一个前途,自己呢?

    夏侯平揉着酸痛腰肌,思索自己的未来,脸上看不清具体的神色、情绪变化。

    不管怎么想,

    总之,不能做流星。

    应该做大树。

第八百七十八章 延迟

    短暂的温泉馆避暑活动结束后,田信又返回龙首原南侧的工地。

    聚集此处的五万军民劳力不时有服役劳力更替,但总体建设速度却越发的快了。宅院、墙面、路面的施工,随着技术积累越发成熟,工作效率也就跟着高涨。

    而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就摆在田信面前,无法回避。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为自己修筑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么举行禅让典礼后,难道就要住到长安周边废弃、翻修的汉家宫殿群里?

    临时征发、聚集计划外的劳力、物力去修建宫殿,自然会破坏现在的各项计划。

    至于调动龙首原的劳力、物力转而就地修筑宫殿……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不利于长安新城的修筑的计划。

    在年初春耕结束动工时,根据当时预计能在年内修筑六座街坊,并完成两到四座街坊的地基、暗渠的修建工作。

    可现在施工进度迅速,年内绝对能修筑好核心的八座街坊,并完成南部八座街坊的地基规划工作。

    有今年成功的经验和技术积累,到明年可以征发七万规模的人力,这七万人力是轮番服役时能保证的常驻人力,也大半是今年参与施工、积累经验的熟练工。

    所以明年的七万劳力能发挥出七年五万人两倍的效率……换言之,也只有明年才能动工、修筑宫殿。

    而宫殿修筑又最依赖大型、巨型木材,这些木材的搜集、运输、预处理又占了很大的工程时间。

    想要修筑一座气派能用,又不损耗人力恢复,那么这个工程时间就需要延长,最少需要三年时间。

    明年、后年、大后年的下半年,这座宫城及配套的公卿衙署才能完工、使用。

    禅让称帝后,却没有合适的宫殿入住……这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事关国朝上下的颜面,也不利于树立新朝威仪。

    再穷也要修筑一个标志性的宏伟建筑,这是向天下宣扬力量、权威的最好作品。

    所以不能草率的修筑一座宫殿应付场面,可要花费三年时间的话又有些漫长……虽说把皇帝、先帝子孙都控制在关中,原来的大汉天子刘协也控制在手里,可就怕激发新一轮的叛乱,让休养民力的愿望落空。

    急着代汉,就是为了解决名义问题,以避免更大范围的动乱。

    动乱和各种不稳定会干扰民力的休养,这种看不见的损失,往往不逊色战争的直接杀戮。

    因此在这个时间紧迫的关键节点,北府的人力、物力必须要转弯,从已经步入正轨、越来越快的街坊小城区修建工程中转移,去从头规划修筑一座宫殿及各种配套的设施。

    可田信不乐意……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直接甩到雒阳方面的朝中诸公脸上,田信、北府都觉得棘手,他们自然也很是棘手。

    宫殿、城池的修筑,最是消耗人力、物力。

    曹魏重修雒阳前后耗费了四五年时间,断断续续的修筑也只是恢复了汉末城内的建筑,很多宫室遗址也只是清理了废墟,没有进行详细的修复。

    也就魏国的邺都在这些年不断的增修中有一种国度的气象,再其他的都城、临时都城显得破落。

    先帝在成都时,王宫是用现有建筑改建的,没有耗费宝贵人力去修筑宫室,改善生活居所;后来迁徙江都,各处宫殿、衙署也以简朴为主。

    田信在关中更是休缓三年才开始征集人力进行土木作业,此前有劳力富余时也投入水利、道路等基础建设。

    所以现在的难题就在这,不修宫殿就无法树立威仪,可修了宫殿会破坏关陇的建设计划……甚至修宫殿,也有些来不及。

    说的严重一些,北府宁愿拖着,也不愿浪费、无节制的使用人力。

    使人力保持活力,才能时刻有应对战争的准备和热情。

    若是人力疲倦,有了宫殿来完成禅让……却因此失去对外的战争威慑力,以及内部对战争的热情,那么情况会更糟糕。

    为解决这个问题,只好由诸葛亮出面,发挥拿来主义,先把曹魏在雒阳修复的宫殿重新进行检修、修补表面,以方便完成禅让典礼。

    在雒阳进行禅让典礼自然不如关中安稳,因此要在雒阳稳妥进行禅让典礼,就需要进一步增加马超的权柄,使马超全面控制雒阳内外的卫戍、审查工作。

    哪怕杨仪少府衙署的稽税部队,此刻也要暂时解除武装和编制,和其他衙署解散的武装力量组成施工团队,去修缮宫,以及在平乐观建造庞大的禅让台。

    跟关中禅让不同,在关中的话,前来观礼、接受检阅的部队规模哪怕有十万之众,也会在轨道、渭水河运这两条快捷运输线路的保障下以相对低消耗的状态完成阅兵。

    在雒阳举行禅让,那很多预期规划的部队就无法来观礼……现在的朝廷和北府,不是不能支付这笔军队调动的钱粮支出,而是很不划算。

    这笔钱粮躺在各地府库里,那中枢就有随时发动一场平叛战争的战备、底气;可钱粮消耗无度,导致内帑空虚,自然会引发、刺激、助长某些人的野心,以及冒险精神。

    所以在雒阳举行典礼,前来观礼、参加阅兵的军队就不可能太多,驻地太远的军队也不适合参加……这又会令驻屯关陇的府兵产生失落情绪。

    而这种失落情绪引发的怨恨,自然不会倾泻于北府,而是要宣泄在提议的朝廷公卿头上。

    换言之,目前提议到雒阳举行禅让典礼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田信、北府拖到现在才让朝廷出面解决……自然是需要朝廷站出来背锅,以承受广大府兵的不满情绪。

    好在朝廷公卿已经接受了融合,不介意再背负一点人情压力。

    就在朝廷开始为雒阳受禅仪式忙碌,奔波中,时间来到了夏历九月上旬,关中、雒阳已然入秋,秋收完成的府兵开始陆续集结,或充实前线的警备力量,或更换新的戎装、旗号,分批调往雒阳准备参与禅让典礼,以及接受阅兵。

    就在这关中府兵热火朝天积极准备之际,前来一条令田信也感到惊骇的消息传来。

    夏侯玄及所在的《后汉书》编纂团队人群中滋生疫疾,当地已经完成乡社一级的道路封锁,而疫疾却随着《后汉书》草稿送审人员蔓延到长乐坡附近的官吏群体中。

    甚至陆续遣散的五万施工人力中也有可能被感染,因此事情突然就这么棘手起来。

    在事情起源调查明白之前,田信虽然有愤怒,可更多的是惊骇。

    半夜要集中去做核算,做完回来再改。

    半夜要集中去做核算,做完回来再改。

    半夜要集中去做核算,做完回来再改。

    短暂的温泉馆避暑活动结束后,田信又返回龙首原南侧的工地。

    聚集此处的五万军民劳力不时有服役劳力更替,但总体建设速度却越发的快了。宅院、墙面、路面的施工,随着技术积累越发成熟,工作效率也就跟着高涨。

    而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就摆在田信面前,无法回避。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为自己修筑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么举行禅让典礼后,难道就要住到长安周边废弃、翻修的汉家宫殿群里?

    临时征发、聚集计划外的劳力、物力去修建宫殿,自然会破坏现在的各项计划。

    至于调动龙首原的劳力、物力转而就地修筑宫殿……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不利于长安新城的修筑的计划。

    在年初春耕结束动工时,根据当时预计能在年内修筑六座街坊,并完成两到四座街坊的地基、暗渠的修建工作。

    可现在施工进度迅速,年内绝对能修筑好核心的八座街坊,并完成南部八座街坊的地基规划工作。

    有今年成功的经验和技术积累,到明年可以征发七万规模的人力,这七万人力是轮番服役时能保证的常驻人力,也大半是今年参与施工、积累经验的熟练工。

    所以明年的七万劳力能发挥出七年五万人两倍的效率……换言之,也只有明年才能动工、修筑宫殿。

    而宫殿修筑又最依赖大型、巨型木材,这些木材的搜集、运输、预处理又占了很大的工程时间。

    想要修筑一座气派能用,又不损耗人力恢复,那么这个工程时间就需要延长,最少需要三年时间。

    明年、后年、大后年的下半年,这座宫城及配套的公卿衙署才能完工、使用。

    禅让称帝后,却没有合适的宫殿入住……这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事关国朝上下的颜面,也不利于树立新朝威仪。

    再穷也要修筑一个标志性的宏伟建筑,这是向天下宣扬力量、权威的最好作品。

    所以不能草率的修筑一座宫殿应付场面,可要花费三年时间的话又有些漫长……虽说把皇帝、先帝子孙都控制在关中,原来的大汉天子刘协也控制在手里,可就怕激发新一轮的叛乱,让休养民力的愿望落空。

    急着代汉,就是为了解决名义问题,以避免更大范围的动乱。

    动乱和各种不稳定会干扰民力的休养,这种看不见的损失,往往不逊色战争的直接杀戮。

    因此在这个时间紧迫的关键节点,北府的人力、物力必须要转弯,从已经步入正轨、越来越快的街坊小城区修建工程中转移,去从头规划修筑一座宫殿及各种配套的设施。

    可田信不乐意……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直接甩到雒阳方面的朝中诸公脸上,田信、北府都觉得棘手,他们自然也很是棘手。

    宫殿、城池的修筑,最是消耗人力、物力。

    曹魏重修雒阳前后耗费了四五年时间,断断续续的修筑也只是恢复了汉末城内的建筑,很多宫室遗址也只是清理了废墟,没有进行详细的修复。

    也就魏国的邺都在这些年不断的增修中有一种国度的气象,再其他的都城、临时都城显得破落。

    先帝在成都时,王宫是用现有建筑改建的,没有耗费宝贵人力去修筑宫室,改善生活居所;后来迁徙江都,各处宫殿、衙署也以简朴为主。

    田信在关中更是休缓三年才开始征集人力进行土木作业,此前有劳力富余时也投入水利、道路等基础建设。

    所以现在的难题就在这,不修宫殿就无法树立威仪,可修了宫殿会破坏关陇的建设计划……甚至修宫殿,也有些来不及。

    说的严重一些,北府宁愿拖着,也不愿浪费、无节制的使用人力。

    使人力保持活力,才能时刻有应对战争的准备和热情。

    若是人力疲倦,有了宫殿来完成禅让……却因此失去对外的战争威慑力,以及内部对战争的热情,那么情况会更糟糕。

    为解决这个问题,只好由诸葛亮出面,发挥拿来主义,先把曹魏在雒阳修复的宫殿重新进行检修、修补表面,以方便完成禅让典礼。

    在雒阳进行禅让典礼自然不如关中安稳,因此要在雒阳稳妥进行禅让典礼,就需要进一步增加马超的权柄,使马超全面控制雒阳内外的卫戍、审查工作。

    哪怕杨仪少府衙署的稽税部队,此刻也要暂时解除武装和编制,和其他衙署解散的武装力量组成施工团队,去修缮宫,以及在平乐观建造庞大的禅让台。

    跟关中禅让不同,在关中的话,前来观礼、接受检阅的部队规模哪怕有十万之众,也会在轨道、渭水河运这两条快捷运输线路的保障下以相对低消耗的状态完成阅兵。

    在雒阳举行禅让,那很多预期规划的部队就无法来观礼……现在的朝廷和北府,不是不能支付这笔军队调动的钱粮支出,而是很不划算。

    这笔钱粮躺在各地府库里,那中枢就有随时发动一场平叛战争的战备、底气;可钱粮消耗无度,导致内帑空虚,自然会引发、刺激、助长某些人的野心,以及冒险精神。

    所以在雒阳举行典礼,前来观礼、参加阅兵的军队就不可能太多,驻地太远的军队也不适合参加……这又会令驻屯关陇的府兵产生失落情绪。

    而这种失落情绪引发的怨恨,自然不会倾泻于北府,而是要宣泄在提议的朝廷公卿头上。

    换言之,目前提议到雒阳举行禅让典礼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田信、北府拖到现在才让朝廷出面解决……自然是需要朝廷站出来背锅,以承受广大府兵的不满情绪。

第八百七十九 明确认知

    又是一日的夜幕,平乐观女营边上的关姬住所。

    虽是临时住所,但也是正经的土木宅院,有出有进里外三重;就连聚集此处集训的八千余青少年女子住的也是永久性的土木营房,而非简单的棚户、草庐、帐篷。

    哪怕是出于农民爱护农具,牧民爱护兽群的基本价值观念,关姬也要保护、珍惜手里这批珍贵的资源。

    作为当下最为紧缺的资源,这八千女子完成集训、选拔后,绝大多数人会与府兵吏士完婚,组建新的家庭,这类家庭是新朝的柱石、根基。

    其中最后会留出三五百左右的聪慧少女,转入学院接受正式的教育……今后能出几个蔡琰一样的教育大家、大师、教授,就全看她们自身了。

    因此关姬即以军法约束、管理这八千女子,又从生活细节予以各项照顾。

    聚集这八千女子不是给她玩的,是希望借她之手开阔气象,打破当代女子本就不多的思想枷锁,引导她们的价值观念。

    以便于这些女子成为母亲后,能很好的充当一个贤惠妻子,以及一个优秀母亲。

    这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成婚的府兵吏士更好的投入工作;也为了让下一批府兵吏士中能有很大一批人能在一个相对活跃的家庭背景下成长。

    府兵吏士、这批女子,都经历过集体教育,也会与田信、关姬建立相对稳定的沟通、联系的渠道……未来府兵的孩子,自出生时就是有大背景的一批人。

    只要家庭健康,未来成长、教育环境稳定,那么这最少就是两三万规模的新式官吏储备,还是那种依附田信夫妇的真正勋贵士人,这些人自会积极推动各类举政措施。

    就仿佛搅动死水的鲶鱼,会带来活力。

    或许会在军功贵族之外形成另一个世袭的集团,就目前来说,未来需要这批人,这父子两代人;至于五十年后,如果一切顺利,自然会开拓出更宽展的生活圈子,让政治、生活、经济更复杂,更复杂的世界里,绝对能容下这个集团。

    换一个角度来形容的话,此刻有一种借腹生子的意思,借这八千女子的肚子,生育、养育一批能贯彻田信理念的孩子。

    大概可以用五代十国的义子制度来解读,他们将成为备用的触角、耳目……现在这批耳目腐朽不堪用后,就用这批备用的耳目器官。

    特殊材料打造的集团尚且会在长治久安中逐步堕落,更别说这种时代。

    就连田信本人的道德、观念也时不时的滑坡,滑坡幅度之大,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受到。

    为此他回忆《西游记》,删改其中不适宜当世的元素,重编了一册书。加上他配的插画图,不仅关姬等人喜欢看,也喜欢拿来给孩子讲述。

    今夜就是如此,关姬白日训练女兵也很是劳累,此刻用饭后还是抽出时间给侄儿、两个儿子讲述睡前故事。

    她手里拿着的是原版,图画精美,不讲的时候会装入木匣上锁封存,以免被破坏。

    而其他人手里拿到的就是手抄版,《西游记》有一个完整的神仙谱系,神仙集团之间也有或明或暗的各种斗争……不同人眼里,西游记就隐藏着不同故事。

    对很多人来说,西游记里面的妖魔、灵丹妙药、仙草更重要。

    对夏侯尚这个已经隐居的人来说,整个故事的五个主角很重要。

    三心二意的猴子,莽撞冲动犯下死罪的马,懦弱无能毫无勇气、责任感的和尚,贪婪、缺乏意志力且自作聪明的猪,还有隐藏在敦厚面具下的杀生。

    夏侯尚对于浮屠教并不陌生,却对田信描述的西方、中土神仙谱系很感兴趣,五个主角取无字经却成就果位的经过也很感兴趣。

    而这种盘桓心中许久的兴趣一直挤压着,要等机会与田信讨论讨论……这不像一个除妖降魔的故事,更是一个修身养性的故事。

    可弘农发生的恶劣事情传过来时,夏侯尚再也无法忍耐,出山来见田信。

    夏侯霸无法代表夏侯氏向田信索要、或表达什么坚决的态度;唯有夏侯尚可以代表夏侯氏、旧部集团向田信谈判。

    夏侯尚来时,田信刚旁观完一起解剖手术……在这个**时代,凡是他愿意支持的,都能顺利推广,推广路上会不会走歪,那是另一种事情。

    反正这是个他有心,就能发动、组织力量去做的时代,不存在掣肘的可能性。

    哪怕是先秦、两汉沦为宫廷禁忌的巫蛊……所谓巫蛊,就是布偶娃娃,或者是填充稻草的布娃娃,上面写这名字、生辰等指向信息,然后祷告鬼神诅咒对方,或用针扎等等之类。

    因此上层、民间就很难看到、几乎就看不到布偶娃娃……谁也不能证明这种小玩具是小玩具,任何一个有发言力的人都能进行引导、栽赃,将布偶定义为一桩用心险恶的巫术道具。

    对待这么无聊的事情,田信自然不会在意,见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又是想象力、好奇日增长的年纪,就主动让李严这里制作陶俑、瓷俑武士,还有官吏、士民男女、老幼等等形象的陶瓷俑,以供孩子游戏使用。

    热闹的宫廷生活向外流传的过程中自然会变形,且变的很是离奇。

    托孙权‘伥鬼’之福,还有三光道各种主动推动的神话式的流言、传说,使田信有了一种御使鬼神、控制人心的神话力量。

    仿佛他每制作象征一个人的泥偶、陶瓷俑,那就会得到这个人的忠诚,如操控傀儡一样控制对方;甚至就连田信亲自书写你的名字,也会拥有控制你的能力……传的神乎其神。

    就连许多夷兵营、湘军出身的中高层军吏也有相关的言论表示认同……对于这类流言传说,田信没有进行打击,也打击不了。

    凡是有一点判断力的朝廷中高层官吏,自然知道这只是流言。

    他真有那么厉害,也不至于亲自搏杀,也不至于主动佩戴口罩。

    可事情一旦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即便许多人知道是夸张的流传,也很难站出来反驳,即便反驳,声音也很是渺小,会被广大的士民忽视。

    相对于正常的言论,广大的士民更喜欢猎奇、神神道道、鬼神之类的东西。

    譬如《西游记》正以一种极快的手抄传播方式在关中蔓延……如果是法律相关的书册,估计朝廷印刷、分发,许多人也不想排队去领。

    法律是很讲究逻辑的东西,对许多士人来说,不是有律令书册就能自学的,这个真的需要导师逐句逐段的解释。

    好在社会没有进行大分工,律令学习相对简单一些。

    可比起学习枯燥的律令,广大士民,乃至是官吏更倾向学习神神道道的东西。

    原因简单,除了简单好奇心外,学习律法是适应集体,而学习、研究鬼神之类的东西是能强大自身,或许能超脱俗事的困扰,并战胜古往今来一切文明的最终恐惧。

    兵主信仰为主的三光道,在各个阶层的发展已经有一些失控……别人要对付三光道很困难,可田信反手就能灭了三光道中高层的影响力。

    对付这种崇尚鬼神学说为自己谋利的集体,借鬼神之手就能轻易瓦解。

    甚至田信一句话,三光道的中高层就要面临一场火刑考核……能兵主庇佑通过火刑的,那肯定是兵主庇佑的;若无法通过火刑考核,那势必是骗子。

    火刑太残酷,也可以改为兵刑。

    一刀斩断脖子,脖子能弥合接上,那肯定是兵主庇护……若不能,肯定是骗子啦。

    可现在还不是处理三光道的时候,等北方全面稳定后,再着手处理三光道不迟。得扒掉这些人自己往自己头上堆积的神秘光环,要化神秘主义为世俗主义。

    **时代就是这样的方便,作为开国之君,几乎犹如行走人间的神明,很多事情一言可兴,一言可除。

    这也是田信软禁先帝子孙,朝廷全面投降后发现的真相。

    失去先帝、朝廷的掣肘、制衡以后,他能做太多的事情……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客观的生产力发展问题,以及国民思想的承受能力。

    正因为无人可以掣肘,没有切实的力量、规矩进行约束;所以很容易大跨步做事,进而脱离实际,引发类似王莽的灾难。

    田信努力适应这种近乎无限的权力,以免在使用过程中迷失。

    保持清醒和自我约束,似乎才是今后最重要的事情;代汉、灭魏、扩展南洋,似乎都是次一级的目标。

    作为今后国家的心脏,他这里若失控,那再大的帝国,也如海滩上的沙雕城堡,会被浪潮淹没、侵蚀、坍塌一空。

    因此代汉、灭魏两件事情或许可以再拖一拖,表面上的汉室朝廷继续存在,能让他逐步适应这种**、无限制的权力;而魏国的存在,能让他熟悉权力运用的规则。

    否则灭魏后,国家陷入长期休养,没有一个稳定的外敌……那很多基于战争需求的人事妥协也就无法在约束他,妥协本身就是一种规矩、礼仪。

    不需要妥协,也就无法学习、适应这种规矩。

    这种规矩总结下来就是一个礼,也是宪,是法,是程序、秩序,如同解答求知的方程式、公式。

    治理国家不能用发种种大宏愿的方式,应该套用各种公式。

    公式即是对自我的约束,也是对臣民的约束……凡是不符合公式的官吏、臣民,予以打击、更替即可。

    暂停代汉,是一个在田信心中盘桓很久的念头……所以年初时明明可以调整施工侧重点,将力量转移到宫殿方面,克田信没有,也忽视、压制了相关的提议。

    没有代表新朝气象的宫殿,就不方便代汉……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像结婚,结婚就是成立新的家庭,城里人要买新房,农村人要建新房子……瞅着是要图一个新鲜的好兆头;其实购房、建房更是一种财力、诚意的象征。

    新的家庭想要在两边亲戚眼中站稳脚,新房子、装修、新车、婚礼等等与财力挂钩的事情,都是为了证明这个新家庭是值得信赖的,能靠得住的。

    如果财力充沛了一定地步,到了众所周知的地步,那么新婚家庭反而不需要进行证明,自会得到亲友的信赖。

    现在的北府就是这种状态,没必要急切的用大型、宏伟工程来证明什么。也不需要做精美的ppt去吸引投资。

    按部就班等着,等着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因此接见夏侯尚的同时,田信表现的越发从容……就如获知弘农瘟疫一事时一样,没有多大的愤怒,只觉得惊悚。

    内心深处就不急着当皇帝,去享受皇帝的名义,所以就没有失落之情,自然也没有愤怒。

    同时也理解敌对方面的反抗手段有限,出现这类投毒也属于预期之内,所以真的不愤怒。

    有的是惊悚,惊悚有许多层次的惊悚,任何一个可疑的源头,都是一重人性底线的惊悚。

    只要不急着当皇帝或者打仗,那就有足够富裕的人力、物力、时间来处理这桩瘟疫危机。

    当确定瘟疫事件后面可能还藏着其他配套的手段,田信就彻底放弃了短期称帝的打算,准备来个以静制动。

    全**队改编已经步入正轨,晚三年当皇帝又如何?

    等待三年,三年后又有多少人会存有反对心思?

    因此面见夏侯尚时,田信神情从容,一如既往的沉静,不急不躁。

    夏侯尚见此是真的放心了,这临门最后一脚最危险,只要稳住,那危险就降到了最低。

    对于弘农的事情,他必须要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田信不欠夏侯家什么,现在是司马家欠了夏侯家一个很大的仇……夏侯玄是整个夏侯家族未来的希望,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

    若是这么没了,那夏侯家族也就没有了未来可言……顶多止步于二流、郡望之家。

    所以夏侯家与司马家之间的仇很简单,就是有你无我,誓不共存。

    魏国再怎么清洗夏侯氏家族的痕迹,从魏国发家的过程中来说,是不可能洗干净的。

    所以夏侯尚来见田信,就是讨要一个复仇的机会。

    只要灭魏战争爆发,使夏侯家族的成员参战,那么就能动员敌我双方的力量,以同样残忍的方式报复回去。

    是的,必须要残忍……否则世人、后人无法汲取经验教训,若反复效仿,那就是今后数不尽灾难的源头。

    人性的底线必须予以维护,哪怕维护的手段同样残酷。

    这是一和一百的选择,夏侯尚相信田信会做出一个偏向于大众、集体的选择。

第八百八十丈 议定

    夏侯尚离开长乐坡,夏侯霸送别时欲言又止,终于到车站时,夏侯霸才问:“伯仁大兄,公上可有期许之意乎?”

    他的询问,令夏侯尚陷入沉思,田信答应后到底会不会执行?

    夏侯尚代表家族表态,欲彻底绞杀司马家族,同时可能知情的魏国公卿也会一并遭到极为严肃的处理。

    这种严肃处理,不仅仅是砍头那么简单。

    北府执政一向爱惜人力,很少执行有可能导致死亡、残疾的刑法,各种罪行的判决以罚款、坐牢服役两种为重。

    日常最严重的刑罚是流放边地,哪怕判处绞首的死囚,但凡是缓期执行的死囚,也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缓刑期间内表现良好就会改判流放偏远、不毛之地。

    哪怕是冒犯成祖的神兵失窃案,也只是把杀戮控制在百人上下……甚至江都事变时械斗、纵火死亡的官吏、军民、贼人都超过了三百人。

    轻杀戮重人力,是北府执政的特点。

    所以田信即便答应严惩司马家族及魏国公卿家族,但究竟在执行的时候会不会落实?

    夏侯尚看来唯有狠狠杀戮,才能警醒世人、后人,避免再次发生弘农瘟疫类似的事件。所以惩罚越酷烈,对后世的警醒意义更重。

    这条底线若不能用道德、律法双重枷锁堵住,那今后的野心份子极有可能会利用这些知识再次作恶,使千万人受到伤害。

    夏侯尚犹豫再三,还是断定说:“大势已定,偶有变数。仲权随军时,若堵截变数,则彼辈如瓮中鱼鳖。”

    夏侯霸眨动眼睛,思索灭魏战役时可能的出兵路线和主将人选,皱眉:“姜伯约后起之秀,恐难服众。弟若随姜伯约出兵,恐难接触邺城诸事。”

    要狠狠地立一个榜样,光是杀戮魏军是没意义的,要杀的人在邺城。

    将弘农瘟疫事件可能的参与人、知情人彻底铲除,用这些魏国权贵、公卿的累累白骨,才能有效警告后世的野心份子。

    杀戮军民是吓不住野心份子的,唯有杀戮公卿权贵,才可令野心份子物伤其类,束手束脚,不敢打破底线。

    杀戮邺城的魏国权贵公卿,这是一;以避免野心份子散播瘟疫制造动乱……这救的就是一百,或更多的人,千万人。

    就怕战场上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动,使姜维这一路军队无法参与邺城战事,那随姜维移动的夏侯霸也就无法发挥影响力,将魏国公卿、权贵集团彻底覆灭。

    夏侯霸对姜维不怎么了解,姜维也不是喜好宴会的人,所以很多人不了解姜维。

    除非日常工作中与姜维有各种接触,否则其他人很难清楚姜维到底是个什么性格,能力。绝大多数人对姜维的了解,来自于其他人的转述,自然存在各种主观上的误差。

    总之有一点很明确,田信对姜维的重用,远远高于对堂兄弟的重用。

    姜维的路已经铺平,各种领军路线都已经搭配完善,配属给姜维,以及即将配属给姜维的将校,都是田信打磨的极为趁手的利器。

    就如已经上弦的劲弩,田信把上弦的劲弩递给姜维,姜维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要能协调好内部各支军队的矛盾、顺序,那么姜维这边就顺畅了。

    可朝政、军权是复杂的,田信这里铺的越顺……那姜维会遭遇各种看不见的阻力。平时没什么,就怕军队渡河参战之后。

    到那时,数万大军生死决于一念之间……友军稍稍误导,若是姜维误判,就有可能带着数万大军走向不归路。

    夏侯霸表现出来的担忧,夏侯尚想了想,也只是摇摇头不做点评。

    若不是弘农投毒事件关系自己儿子,他也不会出山来找田信。得到一个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余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即可,多虑无用。

    夏侯尚乘车离去,夏侯霸只能带着满腹忧虑伺机拜访姜维,以方便把自己推荐给姜维。

    那么多的将军、校尉会隶属在姜维麾下,能协助姜维决策的副将、偏将的数量也就在三五人之间。与其到时候姜维在军中考核、选拔人选,还不如早早靠拢,方便姜维了解、掌握自己的信息。

    早入为主,结成牢固友谊,再进入姜维的指挥决策核心团队也就顺理成章了。

    姜维这里也随着弘农投毒事件而突然忙碌起来,与魏国签署暂时停战协议后,双方之间商业贸易的确日益频繁。

    北府已经把河北、魏人看作了盘中的鸡鸭,自然没必要采取其他刺激矛盾的做饭。

    可魏国公卿权贵阶层不一样,巴不得北府采取一些过激的报复手段,好籍此孤立河北士民的思想,再逐步引导,使士民与北府全面敌对。

    所以从大方面来说,魏人掌权者敢投毒,采用激化双方底层军民矛盾的手段;可北府没必要用这种得不偿失,也画蛇添足的手段。

    所以停战协议后渐渐复兴的贸易、各种官员、乡党、姻亲之间的交流,也会随着弘农投毒事件而遭到禁锢。

    在胡济配合下,姜维急匆匆完成关陇方面的边市封闭工作,将所有设立在关津必经之处的官营边市都进行封闭,并以安排府兵、汉僮双重力量执行边界封锁后,姜维才返回长乐坡向田信述职。

    几天的时间里,田信越发坚定全面铲除魏国公卿的决心。

    不管知情,还是故作不知情,魏国公卿权贵已经践踏了那道最危险的底线。

    所以必须严惩,哪怕是无辜的,可已经沾染上了,是说不明白的,也不能给与他们辩解的机会。唯有用最蛮横、凶残的手段进行惩处,才能真正的以儆效尤,

    这种事情越凶残越好,造成的警告效果也就越好。

    自己这里干了,以此作为榜样,会方便后人执行同样残酷的惩罚手段。

    只要这种蛮横、残酷的惩处手段在百年之后还能保持威慑力……那就是一种成功。

    田信想明白并坚定立场后,最后一步就是与丞相统一思想。

    这个任务准备交给姜维,派姜维去雒都与丞相密议即可,籍此也可以让丞相全面认识姜维。若是丞相愿意收姜维做衣钵传人……田信也不反对。

    以丞相的人格魅力、能力来说,留在丞相的位置上,协助皇帝总理国家政务就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最危险的是把丞相安排到国子监,比如去负责教育工作……庞宏、庞山民想要达成的学阀梦想,极有可能被丞相达成。

    所以要堵住丞相插手教育、选士的路,把丞相局限在政务。

    今后灭魏时授权统兵,也只是统率步兵主力罢了,骑军之类的野战力量要早早清理,不能让丞相掌握一支高机动的武装力量。

    用可以用,但军队、教育是两条红线,不能让丞相触碰。

    选一个信任的人,去传承丞相的衣钵,则属于一种可以接受的条件。

    丞相眼界是很高的,如杨仪、蒋琬之流,他们在丞相眼里更多的是助手身份,而不是可以传承衣钵、托付家族的弟子。

    而马谡也不适合,照顾马谡,更多的是弥补对马良的亏欠,是一种兄弟手足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弟子、学生。

    就这样在田信有目的的推动下,姜维、胡济在夏历十月中旬时抵达雒阳。

    相府偏厅,诸葛亮细细审阅姜维传递的田信私信,诸葛亮反复翻阅只觉得很棘手。

    首先在信中,田信怀疑弘农投毒事件不仅仅是意外,或敌国境外势力所为。

    并推测其中或许有国内人员提供协助,这种一边对新朝持支持态度,背地里又换一张脸的搞无底线破坏的人,则十分的可恶。

    可田信不准备扩大清洗力度,也不想破坏当下来之不易的和睦局面,所以准备延期代汉。

    其次田信在信中表达了对魏国公卿、权贵的严重谴责,希望丞相这里予以配合,对魏国权贵、公卿进行严惩。

    显然是不留活路了。

    暂缓代汉,让诸葛亮道德、私心方面好受很多……可问题也很明确,早一日完成新旧交替,那先帝旧臣就能集体洗白一次,过去种种就能揭过,大家一起过新生活。

    可现在延迟三年代汉,那所有的先帝旧臣的身份自然是固定的,是先帝旧臣,而非新朝元从……自然地,这三年里朝廷若跟关陇方面发生冲突,自然会遭到毫不留情的镇压。

    今后的三年时间里,为保证先帝旧臣们能平安度过,丞相举政压力暴增。

    很多事情就得他亲力亲为,免得一时松懈,让各处官吏引来杀身之祸。

    田信不急着代汉,最累的反而是丞相和朝廷百官。

    姜维简单拜访诸葛亮后,尚书台方面跟进,一同前来咨询诸葛亮。

    蒋琬来的最早,与诸葛亮在花园散步,多少有些好奇:“丞相,姜伯约何等人也,竟能使陈公一度托付基业。”

    诸葛亮左手摇动乌羽扇,右手轻轻抚须,回忆思索姜维给他的印象,沉吟回答:“彼凉州上士也,以如今北府英才之盛,无出其右者。”

    论经学底蕴,姜维自然是不合格的……其实诸葛亮自己也不合格。

    诸葛家族的家学传统就是博览群书、自学成才……所以读书只求大略的诸葛亮对弟子、门人的要求有些高。

    看不上普通的俗人,也看不上正统的经学门人,想找的是那种精通权变的同时,还能很有原则且固执的人。

    固执与权变,是两种对立的性格。

    可实际上一个是本性原则,一个是待人接物的处事风格。

    显然,冥冥之中还是有那么点缘分的,诸葛亮怎么看,都觉得姜维很是顺眼。

    他对姜维的评价令蒋琬多少有些不甘心,皱着眉头:“丞相,就恐言过其实,贻误大事。”

    “公琰,如今世间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称之为大事?”

    诸葛亮反问,笑容自若感慨说:“敌国风中残烛,挥袖可灭。我所虑者,朝堂内争也。”

    内争,这个话题让蒋琬陷入成就的沉默。

    肯定会有内争,现在雒阳公卿百官的一切就攥在北府兵的手里,所以在新旧交替之际,还有灭魏战役面前彼此都很有默契,不再搞事情。

    若魏国若灭,那再迟钝的官员也会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投降的魏国官吏会有机会进入朝堂,并成为一股新的力量。

    可如果把魏国这批罪恶滔天的公卿、权贵尽数围歼,那么就能避免十年内的党争。

    田信已经提出了解决办法,现在丞相府要做的事情反而就简单了,第一是延缓宫室重修工作,第二是配合姜维,保证姜维所部能顺利推进,并在今后的战事中,让姜维斩草除根。

    为避免朝政党争,也为了警告后世……诸葛亮同意了田信的提议。

    蒋琬之后,黄权也来咨询姜维的来意。

    姜维是田信预选的妹婿,可以说是田信目前的影子,掌握着关陇地区最大的机动力量,在田氏、北府旧将、天水豪强支持下,姜维完全可以代替田信撑起一片天。

    所以陈国郎中令姜维是个十分重要的人,哪怕晋升的速度、渠道有些快的不可思议,可姜维就是根基牢固。

    踩在田信刻意拓实的地基上,姜维可以随时作为北府应急的替身……就如汉初高祖皇帝封坛拜将一样,当时选韩信,就有确立军事继承人的意味。

    韩信、刘封都是类似的存在,现在的姜维也是这种存在。

    在姜维被田信处理、搬走之前,姜维就是田信的影子,意志的贯彻者。

    姜维来雒都见丞相,几乎可以理解为田信的耳朵、眼睛、嘴巴来见丞相。

    同时姜维来过了,那很多事情就应该有了完整的交待,不需要公文反复交流,以确认某些事情。

    所以现在姜维代表的田信,已经与丞相达成了实际的约定。

    到底是什么内容……现在雒阳朝廷的中高层重臣们自然很感兴趣。

    没人敢大意,甚至这类信息会关系自己的前程、生命。

    毕竟弘农发生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沦为被栽赃的可怜人。

    谁都不想在倒在黎明前夕。

第八百八十一章 三年

    夏历十一年六月,河东种植的冬麦大熟,播种两斗,亩产平均在一石七斗。

    连续三年休养,河东魏军已然府库充盈,各处军屯、民屯据点前后相连,平均三五里一座,鸡犬之声相闻,宛若清平盛世。

    而大将军曹真越发觉得紧迫,真正算来大魏也就休养了三年整,而对面却是休养了四年。

    决战不在今年,就在明年。

    休养的时间若再长几年,军中锐士将会堕落,呈现青黄不接之势。

    所以对方不会给机会,哪怕没有灭魏的决心,也会发动战争以砥砺军中吏士。

    只要守住这一轮试探性、或决战的进攻,大魏军队的士气、作战经验都会得到极大的增益。

    可就担心司马懿说服陈群,主动打破虚假的和平向中原进击。

    主动撕毁来之不易的停战协议,会引发魏国士民的抵触情绪,这不利于国战。

    带着忧虑,曹真巡视各处并检验仓储……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反正自己不敢主动、提前动员军队进行大规模集训。

    任何军队的集训,都是对国力的一种消耗。

    因此魏军只保留正常的夏秋两季都试,这一点与北府类似,只维持营一级的集结、训练;不搞大操。

    对北府来说,三年休养最大成果就三个,首要是完成了治下州郡的人口统计,其次是铸造的大夏通宝畅行于世,已然警惕国初发行的新币,使大夏二字弥漫官、民日常生活中。

    最后一件事情是长安新城修筑完成,号称千户一坊,如今有官吏、府兵、卫士、民四类街坊共六十四坊,官署所在的八角大楼六个坊,北边宫殿群也占据十二坊的面积,而南边临近昆明池也开始规划宫殿群,规模将与北边相等。

    新的长安城,从结构、布局上来说,可以说是盗贼的坟墓。

    而经过人口统计,北府治下已有凉、夏、司、嘉、益、江、荆、湘、广、交、闽、赣、扬、徐、青、兖、豫共十七州,以及一个南中都督区。

    共有汉夷吏民、奴仆共七百六十万户,男女丁口一千三百余万,算上老弱总人口一千八百余万。

    而河北、山西、幽云六镇加起来的人口总数接近七百万。

    看似双方人力三比一,可黄河眼线双方的人口比例始终大概而二比三,魏军是三。

    三年休缓,魏国从上到下都恢复了自信心……起码身为防守方,先天占据优势。

    对于北府来说三年休养也占据了优势……虽说长江沿线的人力很难投入河北的战争,但每年向北输运一些粮秣物资,这三年持续输送,在前线攒够了作战用的辎重。

    账面一千八百万的人口有点虚,一个南中就有二百万以上的人口,人口又以传统的荆益地区最为稠密,还多是孩童。

    魏国投入战争的国力明显更雄厚,可战争主动权在北府手里,到底怎么打,是北府说了算。

    现在就担心一件事情。

    长安,完工五分之一的八角大楼的正南纯阳楼的三楼大厅里,田信旁听会议。

    八角大楼修筑在长安正中的大广场中间,是未来的政务中心,整体如一个巨大的正八边形的土楼。总共占地六坊之地。

    整体高有三层,高近十五米,以石材、砖瓦、石灰三合土为主要建筑用料。

    木料充作地板、楼梯、屋顶之用,降低火灾延烧的可能性。

    并采用各色玻璃填充、装饰的大型窗户,故厅内视线明亮……多少有一点田信感到亲切的现代气息。

    如果可以的话,田信还想再休养一年……蒸汽轮船已能建造出厂,依旧是木料运输船,以蒸汽机提供动力,彻底解决了长江下游物资运输的巨大劳力消耗。

    再等一年,前线就能囤积更多的辎重……到那时候,通过围城的笨办法也能达成战争目标。

    蒸汽轮船已经出现,蒸汽锤锻机与水力锤锻机联合工作下,粗糙的钢质板甲制造成本正不断下降,效率也与日俱增。

    越是等候,己方军队的战备优势就越大。

    可就怕魏军不会束手待毙,以司马懿的性格,极有可能会争抢先手优势,发动一场袭击战。

    若是一着不慎,让司马懿带着敢死部队搅乱关东,那战局失利事小,导致魏军全线士气大振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到那时候想要灭魏,就要打一场场的攻坚战。

    军队攻坚伤亡大了,双方军民仇恨越积越多,那反抗情绪就越强烈,另一方报复情绪自然高涨,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在这个循环开启之前,最好预防、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要做各种应对,避免最坏的事情发生。

    这几年的发展,司马懿造成最大的破坏就是整顿了河北,掐断了各种贸易走私渠道,也斩断了消息传递的渠道。

    魏国全面执行闭关锁国政策,敌我消息无法通过商队流传,就连蜀锦也开始挤压着、滞销。

    魏国这三年的休养状况,也很难获得切实可信的资料。

    就在田信及北府核心商议之际,雒阳的诸葛亮已然收到河北异常军事调动的警讯。

    司马懿的基本盘是幽云六镇,调兵方式与河北整编的镇戍兵不同,可以直接在汉军侦查范围之外完成动员,然后分队向南行军,再集结汇合。

    双方在前线沿途都建设有粮仓,如同兵站,所以司马懿若突然动员幽云六镇兵向南黄河南岸发动突击战……终究有成功的机会。

    黄河沿线那么长,关东改编来的府兵又是步兵为主……配备再多的骑兵,也不可能比司马懿麾下的魏骑多。

    而防守军力又不能平均分摊,所以司马懿挑选薄弱地点强行突破,然后以抄掠的方式获取补给,并破坏关东四州的生产基础。

    魏国境内异常调动传来,有些拿不准这是司马懿要主动突击黄河南岸,还是故布疑阵,要刺激汉军主动进击?

    整个北伐的中路军、东路军,以及偏路的北洋水师的开战权就握在诸葛亮手里。

    一旦他从雒阳发出指令,那整个筹备三年半的战争机器就会隆隆运转,整个黄河、长江流域就会分批次动员,加速向北方运输人力、物力。

    争取一战定天下,再不济也要拖死、拖废魏国,为下一轮灭国战争奠定基础。

    作战底线就是避免打成拉锯战,拉锯战会激发、积累双方的仇恨。

    故诸葛亮最先召集姜维,想看看姜维的看法,到底要不要直接动手。

    三年时间,姜维已经是大汉光禄勋、齐侯、陈公信的妹婿。

    三年前的姜维迫切求战,企图做战争中证明自己。

    现在的姜维更为沉静,思索一番:“葛师,学生以为自卫公薨逝以来,宋公日益体弱。今北方有变,虽行迹不明,我不妨以力破之,使宋公得以魂归故里。”

    谁也不知道关羽的身体还能不能再撑一年,有关羽协助进攻河东,能减少阻力。

    战争初期削减一点守军的阻力,那对后续战事的影响是很大的,破竹之势就取决于第一击是否能畅快的破敌。

第八百八十二章 战前

    延津,第十三征虏师四大常备营兵驻地之一。

    夏收即将完成,前线府兵也陆续动员,向前线的预定据点靠拢、汇聚。

    随着府兵集结,团一级的指挥官也就跟着到位,开始熟悉部伍。

    府兵都是标准的一团三个营,团长普遍是中校军阶;而同样开始动员的郡国兵则一个团只有两个营,一个正兵营,一个辅兵营。

    不能对郡国兵要求太多,哪怕是正兵营,也只是武装起来的治安兵,以卫戍、守卫粮道为主,而非参与决战。

    算起来一个团两千人,与秦汉之际的一个校尉部两千人一样……没错,就如大家看到的这样,军制、编制的人数绕了一圈,又绕了回去。

    这是军吏指挥能力,以及后勤补给所决定的。

    现在的常规补给运输能力,正常来说两千人就是一种极限。

    征虏师的师长是陈式,与征虏师配合出击的是第十二荡寇师,师长是周仓。

    为配合作战,由宗预、廖化分别担任护军。

    故宗预、廖化时常密切接触,以协调各类军务上的矛盾。

    六月十三日,廖化正审视一批军吏的升迁调令,这是来自田信大将军府,并附加兵科侍郎签字、附议的正式调令,从律法上来说是既定事实,他只需要验明军吏本人即可,然后分派亲兵,安排上任。

    这三年来,新朝的官职已磨合完毕。

    取消了六部,恢复了丞相总理朝政的先秦制度,只是以御史大夫监掌督察院,大将军独掌军事,尚书台负责官吏选拔的另类公卿制度。

    三公是实权的丞相、御史大夫、大将军;诸卿则是各部的正官,诸卿之外有佐贰官少卿、丞、左、右监等分管负责人。

    为制衡丞相府以下的各个部级衙署,又设立侍郎司,各科侍郎专管各部的公文签发。

    即丞相府下达政令,各部执行时签发各类公文,这类公文要经过各科侍郎、中郎的审核、附议、签字后才能通过。

    侍从司只有否决权,侍郎官居六品,中郎官职不过七品,却能牢牢卡死各部的权柄。

    没有侍从司签字附议的公文,是不合法的公文。

    虽然降低了各部的施政效率,多了一道附议、打回、重新拟定的循环,但给掌握职权的部级衙署套上了一道枷锁,能省心不少。

    否则不加制止,各个衙署都会下意识的扩张职权增加管理范围,进而想办法增加内部职务、官位。

    现在少府衙署已经有了稽税武装,再不加管理,可能鸿胪寺也要弄一批藩兵、属国兵;太常寺会从陵邑县征发兵员,组织护陵部队。

    就连大理寺、廷尉府,也会想办法建立相应的缉捕、巡检部队,或者以囚徒组建敢死轻兵。

    所以要从根子上限定,免得一代代的堂官、正官放飞自我,出风得意时弄出一些巨无霸来。

    政务改革趋于稳定,廖化也从郡守岗位转入军职……直接带兵是不可能了,顶多走护军、都督路线。

    他审视面前的丁奉,又细细观察丁奉的履历,心中暗道可惜。

    丁奉自归汉后,因阵斩马超的妻弟董种,所以遭受府兵一系自发的打压,若不是每年考核都是上等,恐怕早就转业地方去偏远地区当县尉。

    廖化也不与丁奉多说什么,为丁奉选了一什亲兵后就派了个人带着丁奉去上任。

    这些年的军中沉浮,已经将丁奉的脾气打磨光滑,不需要廖化再多做什么。

    现在的丁奉就如同鞘中的宝剑,具体能发挥出多大的杀伤力……恐怕连丁奉本人都不清楚,只有真正拔出来对敌的那一刻才能为世人所知。

    不止是丁奉这种团部级中坚军吏,田信为姜维配套了完整的中高层指挥团队。

    姜维肯定是支持打仗的,既然察觉魏国有异动,那按照计划出兵就行了。

    只要战争机器启动,全国力量渐次动员起来……哪怕司马懿有层层考虑,恐怕也敌不过北府的人海攻势。

    没错,北府有更高的士气、积极性发动野战,只要发展到野战决胜,那府兵积极投入,势必是人海攻势!

    而魏军哪怕是防守,恐怕也不敢再搞人海。

    魏军吃多了人海的苦,现在肯定会想办法以精锐部队来参与野战,努力将参与野战的杂兵剔除一线,免得成为弱点。

    精兵不是好养,国力和战争限制了魏国的精兵数量;而北府不断的胜利累积之下,历战老兵极多,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兵自然是精兵。

    起码这些老兵上了战场有勇气,可以气定闲神的拔刀子砍人。

    而许多训练刻苦的精兵、新兵上战场后……甚至会被恐惧支配,握着兵器不知道挥舞,浑身僵硬,以至于会眼睁睁看着敌人兵器挥舞朝脸上劈斩下来。

    河北魏军的青年军士正存在这种可悲的现象……河北前前后后休养了二十年,一些地区甚至超过二十年。

    此前魏军各种战役失利,老兵部队是一茬茬的被收割,战斗经验根本无法有效传承。

    以至于失陷中原四州、关中大败后,河北的新征召的这批军队就没有打过像样的决战,除了中高层军吏有大军团决战的经验外,中低层吏士很缺乏决战经验。

    特别是吴质关中军团被田信全歼、兼并后,魏国方面在野战、大军团运用方面的可靠指挥官就剩下曹真、司马懿两个人。

    因此面对河北魏军,府兵各路军吏都存有一定程度的轻视心态。

    这不是大意、骄纵,而是事实存在的现象;连续吃败仗的魏军丢掉了绝大多数经验老兵,现在魏军的基层部队缺乏实战经验绝非笑谈。

    所以诸葛亮侦查到河北魏军异动后,就像主动进攻,紧握战争主动权,不至于被司马懿偷偷夺走。

    姜维这里也是,有信心带着中路军打穿河内。

    做出决定后姜维当即前往孟津,与这里的军队汇合。

    驻守孟津的是第五中垒师的护军邓芝,对于开战的命令……邓芝整整等了三年。

    雒阳这样重要的地方,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始终由马超掌握卫戍大权,各处一线军吏都是北府鲜明的支持者。

第八百八十三章 前哨

    清河郡,甘陵城。

    盛夏雨季到来,使魏军探骑、信使运动受到干扰,也给驻节此处的司马懿带来许多压力。

    同时心中又有一些庆幸,河北对推广小麦种植有各种阻力,因此种植水稻、粟米、黍米为主……恰好不会因这场持续三四天的大范围降雨影响收种。

    产量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不会出现绝产。

    但大范围降雨必然导致漳水、清水、淇水、白沟水系上涨,反而会方便府兵舟船行动。

    以府兵的骄横,凡是运船能抵达的地方,府兵就敢设立营地、据点。

    换言之,如果不能截击堵住对方的水师,那对方就能直趋邺都。

    某种意义上来说,邺都太过靠近黄河,有一种天子守国门的气概。

    司马懿静静等候,他无法说服魏军主动偷袭,却能做出一些虚张声势的假动作……这极有可能刺激对方,使骄横的府兵主动来攻。

    各人有各人的顾虑,司马懿顾虑的重点是田信。

    田信坐镇关中不敢轻动,是因为名位未定,不敢离开关中。

    只要田信待在关中盯死汉室皇帝、帝室近亲,那整个府兵全线就是稳固的。若是离开,亲征河北,就有可能发生某种极端恐怖的事情。

    而这种府兵后院生变的小概率事件,是魏国最大的翻身希望……以田信的稳重,肯定会掐死这种可能性。

    因此形势对魏国就很不利了,什么时候新长安城修筑完工,那就意味着田信完成了灭魏的内、外准备。

    做好各项准备的田信一定会代汉、称帝,将内部捋顺,然后发起亲征。

    田信若亲征,大魏可以极限动员五十万以上的大军……可这五十万大军里近半人是听着田信恐怖故事长大的青年,其他壮年、中年更是闻之色变。

    挨到田信亲征,那灭魏战争极有可能就是一场武装行军,不会有太多的战斗,更不会有什么拉锯、反复或反转。

    因此必须要赶在田信代汉之前,进行各种刺激,挑拨府兵主动来攻。

    这样的话大魏有防守优势,多少还有一战之力。

    就这么简单的轻重关系,死活就是无法说服朝中……既然无法说服,只好制造既定事实。

    一旦府兵发动全线进攻,由不得魏军各处松懈!

    河北最大的劣势就是无险可守,邺都更是如此;面对黄河南岸的敌军进攻,几乎就没有什么寸步必争的险要之地。

    只要补给充足,府兵可以执行某种意义的‘蛙跳’战术,即绕过当前的城池,沿着河流、道路补给线继续向前推进,直到合围邺都。

    正如当年曹军攻灭二袁一样,先是拔掉袁谭的南皮,使邺都的袁尚失去侧翼。随后曹军各路争相进军,主力与袁尚对峙于邺都,然后分兵隔断邺都与周围支点城市的联系,并在局部聚集优势兵力逐个击破据点。

    再加上招抚、怀柔手段,将邺都为中心的防御体系进行瓦解。

    当年的曹军东边是臧霸,东南是联姻的孙家,西南是刘表,西边是关中诸将……所以可以投放到前线的力量有限,不敢全力以赴。

    而现在府兵可以动员长江北岸的所有人力、物力加入这场战争,形势跟当年曹、袁争河北不同。

    曹军后路不稳,也不敢打长期对峙战,无法投入全部力量。

    战术以分割、蚕食、削弱河北为主,仿佛群狼撕咬野牛一样,是一点点围猎,以前后几次的破坏战争,前后数年的时间为代价,直到击溃河北方面的战心和承受能力,才在最后一战而定。

    基于这场当年许多人参与过的战争,所以邺都的决策层认为北府灭魏,也将是这样一个反复拉锯的过程。

    认为大魏能扛住北府前几轮战争,只要扛住,就能练出真正的精兵,还是跟府兵有血海深仇的精兵。

    可这些人的看法多少有些一厢情愿,又因为过去的污点,司马懿很难说服这些人……只好曲线救国,刺激府兵提前来攻。

    心中敞亮,静静等候前线的消息。

    一旦消息传来,就即刻从甘陵后撤到他的大本营,广宗城。

    广宗城是交通要道,不管府兵怎么进军,广宗城是绕不过的一道必经之处。在这里集结足够多的军队,必能吸引、牵制府兵主力,为邺都方面减轻压力。

    邺都这里能稳住阵脚从容应对,那围绕邺都建立的卫城、外围据点,要塞城市就能稳定防守。

    若是北府主力围住邺都,再聚集力量扫荡、拔除邺都周围的据点、卫城……那就糟糕了,因此必须从侧翼吸引、分摊府兵的主力。

    “父亲,夏侯楙急报!”

    司马师阔步而来,手里攥着军情急递,雨水打湿衣袍,声音急促:“敌兵自高唐津渡河,约有五千之众!”

    假寐的司马懿被惊醒,稍稍愣神听了个五千之众,随即深呼吸身后接住竹筒,用指甲划开漆封取出帛书,摊在手掌上下审视字迹。

    五千之众,以府兵军制,那应该是第十四昭仁师六个团里的一个,一个团两千人,加上水手、附近征发的郡兵、民壮,规模就在四五千左右。

    昭仁师是汉成祖皇帝的中军主力改编来的,其中中高层军吏还是成祖皇帝拣选、提拔的,自是不缺作战勇气。

    从高唐津到甘陵也就百余里路程,司马懿盯着日期,见竟然是昨天下午夏侯楙从二百多里外的修县发来的,顿时惊骇的皮肉颤抖,眼睛瞪的圆溜溜。

    修县在高唐津东北二百里,从夏侯楙在二百里外得到高唐津的军情,然后再向二百里外的自己发出通告……而自己实际在高唐津百里外。

    绕了一圈的军情急递,这意味着昭仁师并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或许这支先头渡河的府兵目标是修仙的夏侯楙。

    夏侯楙才是魏军东线指挥,负责统合清河、河间、渤海三郡的防务。

    想到府兵的探骑侦查能力,或许已经盯上夏侯楙派到甘陵的信使。

    也感受到了来自夏侯楙的深深恶意,司马懿不敢耽误:“速速备马,与我撤还广宗城!”

    司马师一愣,不多言语就转身疾步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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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骑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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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信来到建安二十四年春季的荆城,即将爆发的襄樊战役将决定今后天下是真正三分,还是一强两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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