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凌夜回忆
路上，凌夜没有直接回王府那个基地，他先去买了个移动通讯装置手机。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手机还是一种很新潮的玩意。这些无所谓，但凌夜所难以接受的是，他忍痛花了两万帝国币之后，却被告知因为高空飞行装置也就是卫星停滞在相对稳定位置所需代价甚高，仅有几颗配置为于民用那个营业员总是能说出成堆成筐的理由。
买卖双方为此险些大吵了一架……
总之，在世界是个平面的现实下，手机的通讯功能暂时只能在帝都范围内便捷使用。拨往外地就需要地面信号塔进行不定次数的转接。
满怀着郁闷和烦躁的心情，凌夜打了个出租车，幸而通话费用这种数目同样不低的消费，因为帝国项目扶持的缘故，有了一个两年的免费使用期限。
回到王府的自家院子，抱着一种以通话时间来捞回一笔帝国币的想法，凌夜开始拨打起了他脑子里所记得的所有号码。
张婶，有近十秒的声讯延迟，通话质量还不如座机，他很快就在对方的魔音贯耳中挂了电话……试着打去韩非家，尊接的电话，他终于确认了那个绝好的消息……同在帝都还未见过面的童年伙伴，张宁，凌夜称最近还要忙些入学的事情，对面没有半点怀疑……高泠，等了很久才她才接，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生硬冷淡了，除此之外貌似都很正常……赵磊落，毫无营养……钱朵朵，邀请了凌夜去她的宴会，答应了……
脑子滚烫的少年，等到稍稍冷却下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他去吃了个晚饭，回来，终于在心境平定许多的情况下，细细翻看起了今日所获取的那些资料。
章晓生提供的资料，泛而浅，除了让他大致了解到帝都如今的明暗大致势力，暂时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凌夜甚至都未找到他记忆深刻的那三个关键词。
看起来他们混得都不怎么样啊……忍不住还是陷入了回忆的凌夜，神情恍惚地翻动了猎魔人方面得到的资料。
太过于准确了！这是他第一眼的感觉，事实也的确如此。凌夜大略浏览了一遍，心中越发得不可思议，十余年前的轰动旧
事也就罢了，手上的三份资料竟然连目标最近穿的内裤样式和颜色都有注明，这绝对不是巧合……
手上捏着资料的他用脚趾甲想都知道有问题，这种偏门的资料，就是以那血案为理由，但十几年过去，还坚持收集了直到最近的消息，那独眼到底有甚么目的？
许久后，回神，凌夜苦笑，心知不管对方是友是敌，还是仅仅想利用他完成何种惊天的谋划，有些事他是一定要做的。到手的诱饵已经香甜到他已经没有理由拒绝，多想无益，那就杀吧！最多也就是把独眼和韩非这些人提升一个警惕等级，如此而已。
自己是穿越者，这一世的母亲是个很厉害很漂亮的人，她叫青雅，之后又叫了凌巧巧……现在连灵老都确实陷入了沉睡，没人能轻易窥探他的内心，少年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思考这些事了。
说是穿越并不准确，以少年本人的体验来说，其实更像是投胎转世了一样。
……
有上一世的记忆和经验，还在胎腹中，我刚刚凝聚了几分关于“我”的懵懂意识，就时常能察觉到母体的情绪，杀戮、痛苦、麻木、绝望……外面的世界是红色的。
刚出生的那天，是在空旷的荒野，母亲很漂亮，可她快死了，全身正泛着幽光，光华像碎片一般从她体内剥离，她在逐渐变得透明……她还想一直抱着我，可惜快抱不住了。
即将消散的母亲，却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化为一团不成人形的青幽浮光携着婴儿的我转瞬飞掠到了另一处荒野。那里有一对相貌看起来挺配对男女，可男人正死死勒住女的脖子，女的是个没有了挣扎动作的大肚子孕妇。
浮光一转，母亲杀了男的，毁尸灭迹，又钻进孕妇的身体，孕妇面色变回了红润，肚子也瘪了下来。倒地的凌巧巧起身，抱着一个婴儿又来到某个偏远小镇子。
不到半个月，几个说是她家里派来的人找了过来，带她回到了这具身体的家凌府。
母亲带着我修养了几年后，凌府突然被灭门了。
灭门的前一段时间，似乎分别有两波人马赶来向母亲求亲。我偷听
下人们讲，第一波人是个小商人叫什么王麻子，妄图攀上凌家，这样的人一直很平常。第二波人是凌家的对头，楚家家主领头，说什么他二儿子楚云天爱慕母亲许久，一看就知道是想图谋吞并整个凌家。
这两件事发生后，母亲正有些心神不宁。才又过了几天，楚家和王麻子联合而来，看起来很有底气，他们与凌家人在前厅吵嚷了起来。这时，外出归来的母亲带我躲进了后院的枯井，她紧紧抱着我，手攥了一颗微微发光的珠子。
再等了不到半小时，外面传来厮杀声，并很快消停了下来，血腥味四溢，连井底都能闻见人死完了。又有人来，为首是个女的，她似乎在跟刚刚的杀戮者对峙，杀戮者退走，听对话两方都是什么将军。母亲带我离去。
母亲游览似地去了不少地方，她很开心的样子。最后，我们到了帝国疆域的最北边，一个无名小城。半个月后，她消失了，只留下一套破旧的郊区房子。
……
尘封的记忆全部苏醒，铭心刻骨的伤痛又被凌夜亲手揭开，却发现原来伤口从未结痂，自始至终都是血淋淋的。
那段在小城独身一人的日子里，他还能以没有能力和机会等诸多理由来逃避现实，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虚度时光，甚至有时还会不自觉地怀疑过往经历的真实性。
然而，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一丝丝希望摆在了当时少年的面前那一夜，他终于触及到了这个世界不为凡人所知晓的一层神秘面纱！
鬼魂，怪物，诡异的地域，一个个强大的人类……强大力量，这一切都已触手可及。于是，他去接触，去探知，去学习了强大自己的方法。
少年的耐性很好，原本他还计划着苦修几载后再来帝都，探知全部的真相，顺便收几条人命。
只是没想到他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仿佛比他还要急不可耐。
所以他现在就来了，不迟，却也不是很早！
说起来，那颗珠子……凌夜一手掏出了两颗隐身宝珠，目光探寻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天之都
王麻子，楚云天，宁夏，他再次翻了翻三人的资料。
前两者，一个小商人，一个楚家二公子，凌夜唯一知晓名字的这两人。他们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而且还是当初被屠杀者里仅存的两人！
再说这第三人，凌夜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便是这人，当初带队前来制造了那场杀戮，他自称是东海将军的属下，原来是叫宁夏啊？真是好名字，只不过跟其所做之事不怎么相符罢了……
凌夜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是王麻子。
这人不是最容易杀的，但对方资料上竟然注明了一件事，刚好让凌夜有机会下手。
王麻子：人如其名，擅长欺诈和交涉。血案最早的牵涉者，与楚家勾结。一直在监狱，两年前被放出，现住在帝都中心城市的商业区边缘，白虎大道352号。此人近来有渐渐活跃的迹象，目标疑似帝都中心的钱家……钱朵朵的宴会！
那位大小姐不是号称自己两天后的宴会是帝国高端人士的聚会吗？这都能混进去，对于一个刚出监狱的罪犯来说，还算蛮有手段的了。
不过天亡你也，怪不了别人，暂且计划一下，准备好需要的东西。
如此想，便这么做了，待到待到天刚蒙蒙亮时，凌夜回到床边一头栽倒。却在意识彻底昏沉之前，他又莫名想到自己好像有些天没打坐练功了。
撑起眼皮，盘身正坐，屋子内的那人的气息渐渐悠长了起来……
两天的时光眨眼间溜走，那两个帝都子弟竟一次都没回来过。王府基地的人们也像是把三人遗忘了一样，不见人影的童教官从来没交代过何时会再次开课，更没有任何人来限制、催促和提醒三人去做什么没有人会发自内心喜欢的去那种非人道的所谓训练课程，然而基地现在这般的无视态度反而让他心里直发毛。
下午两点，下定决心暂时只做这一票的凌夜，向老人家问好，出门搭车，上了高速列车，目的地是他未曾去过的帝都中心城市，帝国的心脏和命脉，
皇宫所在的城市天之都！
就要在那位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掳人了呢，也不知道这算是触犯到哪些律法。但想来即便被人抓到证据，至少这种社会治安范围的罪行，连进天字号监牢去赔那韩姓师父的资格都没有吧？
凌夜在繁华而大气的都城主道和小路瞎逛瞎想了不知多久，眼见天穹上的烈日都不再毒辣，将自己走过的地形与早已熟记在心的最新版地图印证完毕，他如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宴会要赶赴，终于加紧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
毕竟是整片神州大陆的威严所在，天之都没有也不需要那些个高耸而规整的楼房，乡下少年路途上一眼不能尽收的建筑群，或华丽雍贵，或雄壮浑厚，又或典雅清新……古色香韵和现代繁荣再和多民族的鲜艳色彩交织融合，这一切的迥异风格，附有艺术气息的独特美感，它们尽皆被都城最中央那一道绝不会被人小觑的磅礴气势，彰显大陆霸主气魄的宫殿群所折服和拜倒。
那才是帝国的腰杆和象征！比电视上播放的还要夺人心魄！还要振奋精神！
连毫无鉴赏细胞的凌夜，在抵达了华贵奢靡的别墅区的时候，再抬头远处明明没有什么珍贵事物点缀的皇宫建筑，都不由生出一种这些别墅里住的人其实跟自己一样都是土包子的感觉。
不，他们比自己这种货真价实的乡巴佬还可怜，每日都在面对那抬头可及的风景，每时每刻都在自卑。可他们越自卑就反而越发地想要展现他们值得称道，甚至自己都引以为豪的价值和地位。只是眼前的对比却一目了然，自以为野心勃勃的那些人最终会发现，他们竟然只是在气度和野望上就已经彻底输了……
“喂喂，你在发什么呆呢？”凌夜身边似乎来人了，对方如黄莺般清脆可人的嗓音入耳，将他拉回到现实，“今晚可是本大小姐的宴会，亏我接到电话就跑出来欢迎你……”
您还不如别出来呢，我可没想过要引人瞩目。反应稍缓片刻的凌夜终于察觉到了一个不知好坏的现实这里是帝都钱家名下的一座别墅大门外，而
自己所处本应算偏僻的角落，此刻却是远远近近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一个个衣着光鲜，气宇非凡的男女中俊俏青年男子所占的比例似乎有些过多了，最耀眼的便是自己眼前这个浴火凤凰一般的小美人。一身艳色的红羽衣，被它小主的绝代风华所驾驭，见不到半点稚嫩和青涩。头戴的花翎飘忽轻舞，更衬托了眼前美人胚子摇曳的娇姿。
“好一只俏皮的小火凰！”既然事已至此，凌夜自是坦然受之，赞叹之意由心间发诸于嘴巴，“钱同学，你今天可真是美丽极了，传说中倾城倾国的红颜佳人也不过如此了。”
“算你会说话，走吧，我们先进去，这些人一个个都烦得要死。”微微蹙眉的小美人还是记忆起了自己此时的身份，忍住了回瞪一圈的想法，在周遭某些人将要横插过来之际，自顾自地引着她请来的客人进门。
跟随着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水柱形态变化不停的彩色喷泉，旁边停了不少马车，两人上了最豪华的那辆。
马车稳当行进时，凌夜从窗口探出，发现四周已然精致的园林环绕，他一边赏景，一边不时再跟近旁的小美人闲聊几句。未成年的他心中连连感叹着资本家的腐朽果然能够轻易侵蚀人心，自己竟极为享受着这样的场景！
十来分钟后，前方渐渐传来潺潺水声，等了一会，到地方凌夜才发现那原来真的是一条清澈的河溪。
河边是围绕着修剪平整的草坪，若是赤足踩上去必定极为舒适，可惜这里没人会暴露出如此不体面的形象……
凌夜正是好一阵惋惜，被钱美人细心瞧了出来，他自然大方地袒露着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倒是让对方“咯咯”地笑个不停，很是欢喜的模样。
而美景在前，凌夜又怎么可能会动气？所谓花枝乱颤，真就不过如此了。
第二十四章 异世界也不能免俗
若是非要比较容颜素装，在凌夜见识过的美女中，近旁的这位小主或许当不得什么冠首，但对方这副精心打扮过的娇艳身段，还真不是那些貌似不怎的会装扮自己的女子们所能攀比的。
当然，仅仅是此世初见了这般淡妆艳服的缘故，让他不由感到深深的惊艳罢了。凌夜可以捂住心口起誓，他可是很快……呃，或许是迟一段时间就能收心了吧？
还是有要紧事需要办的，内心深处正告诫和反省自身的凌夜，下了马车，又是一阵意料之中的轻嚣声响起，以及各色各样的眼神聚焦过来。
为什么不低调点？
那要先问一下，为什么又非要低调呢？
心虚？自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凌夜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于欲要获得什么就须提前付出一些代价的道理，他心中更是通透异常。
他其实也没什么太阴暗的念头，只是想要变得更强而已不止是个人实力上的，还有地位和势力！这一点很重要，凌夜不是特别清楚自己此世母亲的经历，但在其受苦受难到绝望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出手帮助过她！
或许有人帮了，只是那时年纪尚幼的他不知情？又或许那些帮她的人在凌夜出生之前就已经死绝了？
就是真是如此，那又怎样？凌夜只知道一点，母亲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极有可能是真的……他没见到有人相助，一直未曾有过。
我需要拥有一些朋友，真诚以待的朋友。这就是他在隐约察觉到某些事情后，苦思冥想得出的略显幼稚的结论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就是最好的！
挺胸，抬头，眼睛平视回去，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凌夜均是没有表现出半点畏惧和退缩感。甚至于，他还略略挑衅般地回身，以最具绅士风度的举止，将正要蹦下马车的小主人公手拉手扶了下来。
“好样的，你果然不是那种胆
小鬼！”注意保持着淑女风范的钱朵朵，在下车的同时，借助被少年遮挡住远处所有人视线的短暂机会，急促地低语道，“那就帮我个小忙，挡住之后所有过来的讨厌鬼。而你唯一可能获得的，就是本小姐的友谊勋章一枚。”
很俏皮的话，却使得凌夜猛然一惊，险些还以为对方这玲珑少女是北地某个女巫假扮的。仔细观察了片刻，直到对方红着脸瞪视了过来，以及身后诸多视线恶意越发剧烈，他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放在不太适宜的位置太久了，而眼神直视的举动更显得唐突无端。
于是，他还是不松手。
“你不是那种被摸个手就要寻死觅活的人吧？我帮你的代价太昂贵了，这样吧，”凌夜身体姿势不变，狭促地轻笑着，“你能坚持拉住我的手多长时间，我就帮你挡住你眼前任何敢拦路的家伙多长时间。如何？”
“……好，你可别反悔。”看来远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发情生物真的让钱大小姐厌恶极了，她只是咬了咬银牙，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凌夜以一句“我一向信守诺言”作为谈判结尾，正要拉着对方正大光明走过去反正他一眼瞧去，也没发现一个实力比他强的人。至于身后背景？真有那种一见情敌就要拿捏自己吓人背景去铲除阻碍的家伙，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大不了乾坤珠一个传送就是。
还未走两步，钱大小姐也是仔细观察了下父母逼迫她过来相亲的对象们，眉头顿时紧皱的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手拉手这种过家家，直接双臂一个交错挽上了身旁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少年！
同时，凌夜耳畔就传来了轻声细语的长段解释：“有棘手的家伙，左边第一排正数第二个，那是钟家的少爷，他们家论财富势力不比我家差多少。右边那一群，竟然组成了一个所谓的护花小队，真是够好笑的，不过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是势力不差的。还有一些……对了，最后面一个人站着的那个长头发，他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小儿子，不过这人不是很瞧不起
我们这些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吗，怎么会过来的？”
“你就不许其他人也被逼婚吗？我看对方这幅故意打扮邋遢的模样，就是为了消极怠工罢了，”眼见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准备当出头鸟了，凌夜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和诡异，“对了，拼爹我是肯定拼不过了，你不介意我用点稍微暴力的手段吧？”
“当然，只要不死人就行了。”钱朵朵的答复干脆利落，似乎这才是她特意邀请才刚刚认识不久，但武力值极其不错的少年过来的真正缘由。
奇怪，怎么没见到面上有麻子的？没想到竟然是相亲这种俗套的玩意，这样的话，那家伙会用什么办法进来呢？他那种长相和恶行十足的人，怎么看也不可能会被身边这位小主瞧得上眼吧？难道……
算了，事情要一个一个地来解决。来者是那聚集成一个攻守同盟的五六人，这些青年男子别的先不提，那脸蛋可谓是最差的都能拉去地球做顶尖面首了。而由于凌夜在这方面只是长得还过得去，他讨厌别人的俊朗面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嘿，帅哥们，我想问一个问题，”不待来到自己近前的几人回话，身材稍显矮瘦的少年接着问道，“你们是准备来文的，还是直接一点？”
“武的！”
“文斗！”
“我爹是……”
三人即刻各自答话，总归也不过是以上三种情况，当然，他们也不全都是酒囊饭袋之辈。稍稍小声在内部商议了一阵子后，他们统一了意见：“武斗，直接一点，是男人就跟我们五个一起打一场！”
如此齐声的喊话，理由竟然是，他们生怕眼前这个“丑八怪”、“嚣张的家伙”、“臭小鬼”的背景比他们更大，毕竟对方能够比在场众人更先得到眼光甚高的钱大小姐之亲睐。就算他其貌不扬，就算几人都没听说过帝都有存在这号与他们同辈的人物……也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第二十五章 要不，重新来过？
当凌夜听到这几位公子哥自以为隐秘的谈话后，脸上的表情险些一个没绷住而笑出声来。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些人不愧是天之都的子弟，处于一个强盛帝国上层建筑的位置，自小受到就是来自家族和对等圈子等环境的熏陶。
习惯于权谋机略的他们，可能脑子里根本没有“能站在他们面前的竞争者会是一个来自边隅小城的平民”这种概念吧？
因此，当这些俊俏白嫩的脸蛋同声道出要跟他决斗这句台词时，少年眼神古怪而意味深长一个个打量了回去，在对面几人均是有些莫名心惊胆战之时，终于一句与之相配的经典话语缓缓出口：“你们一起上吧。”
“你这小鬼叫什么名字？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受不了了，就算你真是哪家的皇亲国戚，我今天也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一个颇有几分威势的白面郎不顾同伴没怎的尽心的劝阻，踏行了出来，前面半段口中还振振有声，说着说着竟仿佛真是遭到多大委屈和侮辱了一样，
“有种的话，我们双方都撇开自己那些家族势力，正面对上一场，输者自然会心服口服。现在，我以我本人的名义，在下贾仁正式向你提出挑战，还请钱大小姐和在场诸位做个见证！”
白面贾仁抱拳四顾间，少年正有些摸不着头脑，跟他挽臂的可人贴心的解释了起来：“嘻嘻，看来他们是把你当成以势力背景压人，逼迫我家里提前跟你相处的恶霸了呢。”
原来是误会我干了私自偷跑这种不正当“竞争”的勾当，话说这么一想，还真挺相像的。若不是我自己知晓其中内情，怕是也会确信个七八成。
连自己都吐槽起来的凌夜，也不作无谓的解释，抱拳回了一礼。这场貌似公平的决斗，算是应承下来了。
“你先攻过来吧。”
视对面仍拉扯着那只纤手玉臂的瘦弱少年于无物，白面郎头稍稍扬起，厚着脸皮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模样。
好吧，帝都也该是这样子的。那种纯洁似白兔
，或者憨厚蠢笨的家伙在各种明争暗斗的现实下又能有多大生存空间呢？
这样的脸皮确实值得称赞了，可惜火候还是略稚嫩了些许……
凌夜连放开钱朵朵的意思都未有，携着少女在白面郎疑惑和怒极的眼神中来了他面前，倒是真诚地道了一句：“假仁兄，对不住了，毕竟佳人有命，让你受苦了。我叫……”
受苦，受什么苦？看来还是个装神弄鬼之辈！
哼笑一声正要大放厥词的白面郎，骤然间却发现自己已是动弹不得，在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冰封在了一块冰山中时，那“凌夜”二字方才隐约传入他耳中。
天渐晚了，夕阳被云霞染红，但仍是顽强地拼尽了它残缺之身的最后余热，以几乎平行的角度射来了几缕赤芒。而此地的潺溪和芳草地再如何流声悦耳，再怎的散发香甜气息，也惹不到场间诸人的半分注意力了。
一座反射着幽蓝色光泽的冰山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妒忌、不解、惊骇、将笑未笑……里面那人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虫蚁，所有的表情动作皆已冻结，只有那炙热的怒焰从其眨都未能眨一下的眼中释放而出，目标直指这场儿戏般决斗的始作俑者！
“你，你是异能者还是方外的修行人士？”
“帝国和你们可是有协约的，你怎么能干涉世俗！”
“真是岂有此理，我不服！”
全场哗然，各种怒骂呼喊如潮水般向少年涌来。
“修行者又怎样，”眼神睥睨的凌夜一扫而过所有人，“难道修行者就非要断绝七情六欲，还不能谈女朋友和婚娶了不成？”
话虽如此，然少年心中亦是忍不住犯起嘀咕声，他不应这么做的，这种纯粹到没有半分好处的嚣张跋扈并不符合他的本性……可能，不，近来的日子的确是太过于悠闲了，没人管教和督促的自己，难道就只是以欺负一些凡人取乐的程度了吗？
我的气量呢？谨慎呢？仇恨呢！既然本心未移改，那还是让眼前的闹剧早
些结束罢……
手贴上冰山，一抹微不可察觉的银弧在凌夜掌间闪逝而过，眼前景色一转，只余下了一个未有任何身体损伤，却面色狰狞的男子。
贾仁已被羞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被困期间固然是连一丝寒意都没有感觉到，但仅仅是被人肆意玩弄的滋味，便已让这位从来自视甚高的公子哥不再想顾忌什么风度，以及对方极有可能的难惹背景了！
那寂静仿若时光停顿的几秒内，在背后诸人寓意各色的注视下，在身前那臭小鬼和本为自己所要追求对象的两人注视下，贾仁解读出了嘲弄、取笑、漠视、幸灾乐祸等等的负面涵义。
这位白面郎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捍卫自己的尊严和荣耀，他眼中的臭小鬼却开口了。
凌夜只轻说了一句：
“我记得好像有这样一条律法，正面和公平的决斗是受帝国全体人民保障和捍卫的，输赢皆不可再私下报复对方。违令者，斩，并公示天下，以儆效尤。”
白面郎还未落地的第一步顿然僵住，赤眼中的莽撞瞬间消退。
相貌堂堂的贾仁作为一个体面人，他不怕死，但最怕的是死了还要遭人唾弃和鄙夷遗臭万年一向是这些矜持的文人或贵族们所难以接受之下场！
凌夜猜对了，也赌对了。
很快，贾仁稍后几步的同伴就连忙过来把没多少抵抗心里的他拉拽了回去，顺便还对凌夜摞了几句场面话。
当然，没有人再说什么决斗之类的话语了，而他们也颇为庆幸的是，那位瘦弱的身材里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少年，始终未有言语提及一些难堪的事情。
一众两方的人，气氛再一次沉闷和尴尬了下来。
除了少年手臂上甚至感觉到了两团紧致的柔软以外，仿佛他们这一男一女两位主人公才刚刚下了马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十六章 喜欢吗？
“你好棒哦！”
钱大小姐自然是无惧无畏无恐天下不乱的主，就这么红唇凑到少年人的耳边言语，娇滴滴的声音却能让所有人都听个真切。
挑衅！这是**裸的宣战！
众人也理所当然地不会去责怪他们所追求的美人，遂将仇恨和愤怒都集中于了那个近水楼台的强敌身上。
这些天子脚边的傲人们难得将气势连贯了起来，可这丝毫不能让凌夜感到欢喜。
他欲要斥责一番身边眨巴着双眼，故作无辜和委屈的少女，踌躇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这样肯定会把对面那些牲口们的怒火刺激得更盛烈许多。
怎么才能快些结束掉这场已经有些无聊的宴会呢？
要知道自己来此的正事可都还未有着落呢！
不行，只是一架红粉骷髅而已，我绝不能真的沉陷于此，哦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
“诸位能否听在下一言，”
“大家都是有身份脸面的人，不像街头那些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不可能让自己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无意义地耽搁下去吧？我……”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我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句暗讽声响起，事到如今还敢于插话的，那一定是颇有些底气和胆色之人，此人随即自报了门户，“在下钟文翰，家住城西。”
“他的意思是，城西的大半房屋地产都是他家的。”钱朵朵适时解说着，完毕后却略显失望，她没看到这少年表示出任何惊讶和不安的情绪更没有求助自己的意思，“哼。”
不轻不重的哼声反倒使得凌夜较为纳闷，不过他眼前还有紧要事呢，遂手上回之一礼，口中客气道：“钟兄太过谦逊了，不像在下，只是孑然一身，混个四海为家罢了。”
“你是修行之人，我等这些凡夫可是不敢攀比。钟某出言无状，却只是有三问欲出。你若如实告知，我便是扭头转走，不再提及甚么美人姻缘也无不可。”
一身青袍的钟文翰宽袖一摆，正色言说，不待少年回话就问出
了第一问，“其一，你可是真心喜欢钱朵朵？别提甚么父母之命，在场诸人除了御史家的那位，尽皆是心甘情愿来此，只为一睹芳容，只求那不太可能得到的良缘。”
此言一出，全场男子神情皆肃除了一个被家人胁迫，以及另一个被小美人蒙骗过来的。
“……怎么办，你真要我帮你把这么些个不顾你在帝都的刁蛮名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示爱的少爷们都撵走？”看似沉默犹豫的凌夜，其实正化灵力为丝线，与女伴传音入密了起来。
“我……哼，他们有没有勇气，又关我什么事。何况某人自己一颗鼠胆，还有脸取笑别人？”钱大小姐的小性子又发了，无名之火旺盛异常的她连声回喊个不停当然是以传音的形式，这玩意还是她在马车上时教授身边人的呢，“还有，什么叫刁蛮的名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在乱嚼舌根了！说，到底是谁？看我去把他……”
“再给你三秒时间，数完之后你还不正面回答，我就直接跟他们说，我愿意自动退出了。”在众人鄙视之意渐显的目光下，凌夜不愿再作纠缠不休了，“一，二……”
“滚让他们都滚！”少年耳边咬牙切齿的清脆之声紧忙着响起。
“在下真心实意喜欢这位钱朵朵。”女伴看似搂紧实则狠掐的姿态，让他转眼间脸色凝重了起来，心底苦笑不已原来所有女子都会这一招啊。
却已是十数秒之后了，众人再看凌夜期间的表现，直是觉得这人言不如实。
钟文翰自然也不信，然而瞧着自己倾慕的姑娘竟然对那个家伙一副温柔娴淑的模样。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他都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身边这些人肯定跟自己一样的面色古怪和难以置信。
在场随便拉个人出来，他都会苦笑着说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淑女样子的钱大小姐。
甚至据钟姓少爷所知，连其那位手腕凌厉的父亲因对女儿自幼宠溺，近些年竟也是到了无法管教的地步。
要不是钱朵朵她本性纯良，没做出什么违反律法和
忤逆道德的事情，更没去沾染那些贵族圈子里堕落不堪的习气，这丫头肯定早已成为帝都一大恶霸了！
幸而她没有，并且除了一点性格上的小瑕丝以外，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民间和一些圈子里还颇具“侠义”风范，什么事情都敢去管上一管，真倒是教训了不少毛手毛脚的公子哥在场挨过这种打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自己等人此次甘愿冒着在事后被打成猪头的危险前来表白，其实也确实是欣赏，以及喜欢上了这种别样的侠女风情！
既然喜欢，便没什么好犹豫的，就连他父母都不怎么赞同他来这场相亲，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赶来了。
然而，眼前这人……经过刚刚那句问话，对方根本没有多么炽烈的情绪变化，眼睛始终是平静异常，偶起波澜也会很快归复于风轻云淡。
钟少年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姓凌的小子其实并未喜欢上她，反而她看上去对这小子是有些莫名的感情了……造化弄人，还真就不过如此。
“第二问，”默然好半晌后，眼神奇异的钟文翰得体地鞠了个躬，终于继续问话了，“钱朵朵小姐，请问你真的喜欢这位……先生吗？请看在在场这么多人都陪你胡闹了数多年的份上，不要欺骗我们，可以吗？”
问话者的视线，对方绝大部分人的目光，那种期盼与炽热混杂的情绪，都让钱朵朵直感到有种母亲最初离去的那段时间父亲给自己的感觉……被一股莫名怯弱和慌乱之意的占据小脑袋的她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可惜，她忘了自己手臂还在某人那边呢，哪里能抽脱得了？
“几年！给这些人一个准确答复吧，你看他们大多数人的年龄早该是要婚娶的了。”凌夜口中如此轻说道，这才松开了夹紧着对方的手臂，“喜欢或不喜欢，不要耽误人家呀！”
话说，最后这句我也算有感而发吧？
我喜欢她们吗……
少男和少女均是垂目低首，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七章 滴！好人卡。
“钟大哥，我喜欢你。”
小丫头确实俏皮，但可爱嘛……至少在她转眼补充了一句后，对于众人来说可谓是，小恶魔吧，“还有你们哟。”
群发好人卡，虽说眼前这些人表情紧绷到仿佛尚未反应过来的模样确实可悲可叹，然而没良心的凌夜还是莫名想大笑一阵子。
他之所以努力憋着，不外乎是不想遭惹众怒，以及生怕延误正事罢了。
话说，那情报也不一定准确吧？
不过是韩某人一句轻飘飘的“有事可以找他”，凭什么我要相信那只独眼壮汉？
我中毒了呢。
“呼……”
忽来一道人为的狂风，将少年从别扭的心思中吹到了现实。
咦？
为甚这些家伙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们不是前几分钟还信誓旦旦地称喜欢身边这位大小姐吗？
这个世界没有愚人节吧？
凌夜还只是在脑海里升起了接连不断的疑惑，而身边的小凤凰可是脸色红涨得真的要喷火了！
“听我们解释！”
“姑奶奶，别误会！”
“不是你想的那样，姑奶奶！”
“我是爱你的，小姑奶奶！”
众人慌忙的解释声交错而起。
刹那间，有些人想辩解，更多人却是要转身逃窜。
“啊啊啊无须解释去死吧你们”
小凤凰化虹飞射出去，在她一阵狂叫的羞恼声中，顿时将要鸡飞狗跳了起来。
羞愤不已的小火凰后边追着一个淡蓝色的大尾巴，凌夜急踏十数步，堪堪在烈焰焚烧掉第一个受害者之前环腰拦住了她。
“给他们个机会嘛，想必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他先稍稍劝阻了钱朵朵，而后扭头侧身向正欲奔逃的一众人忍俊不禁地说道，“是吧。”
“……”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位始终冷眼旁观者，没好笑地回话了：“他们只是家里催促了太久，又没骨气。好些人都已经应承下了一桩良缘，今日过来这里无非是心怀不甘，试图临死挣扎一番罢了。”
我去，这家伙是纯种的腹黑吧？不言则矣，一出口就是致命一击啊！手上也没理由再帮忙阻拦了，凌夜索性松开
了钱朵朵。
反正目标一直未出现，他准备先看一场好戏再说。
然而，看戏久了难免会入戏，会遭殃……
凌夜突感肩上剧痛难忍，还未等他探查清楚情况，身上就迎来了颇为凶狠的一记“凤凰压顶”，顿时将他锤倒在地。
他的耳畔更是一道狂乱的黄莺鸣叫：“混蛋！去死吧你！还敢拦本姑奶奶！看我咬死你！咬”
被啃食了好半晌之后，只是感觉有股酥麻痒意的凌夜正撑起身子欲要休战，或者说投降也罢，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而围观者数多……
说不清是谁的错，总之，一对男女搂搂抱抱之后，互相对到嘴其实在概率学上是可能事件两人嘴对嘴亲上了。
一秒。
三秒。
……
仿若半小时过去了，除了两对“小情侣”之外，所有人都远远避开了此地。
在他们确保自己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后，笑声，呼喊，痛惜，哀哉……种种震响声终于激活了两尊相连结的“远古”化石。
这会，耳根泛红的姑奶奶自然没好意思再跑去追其余的人了，眼圈微涨了涨，洪水泛滥的下一刻，她的无数粉拳毫不怜惜地挥舞打下……
呜咽声中，理亏的凌夜听闻到远远有人的声音传来：
“凌夜，我们先去宴会那边了。这是第三问，你可能好好待她？若你敢欺负她半分毫毛哼！”
宴会，这么说这里不是钱家举行宴会的地方？只是一个不正式的相亲类节目？那我最开始是为什么掺合进来的呢……
没法还手的凌夜，一边享受着身上大小姐柔情蜜意的“按摩”，一边思考起了人生和哲理。
真就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骑身坐在他腰腹部的钱朵朵终于手酸地停了下来，战事初休，凌夜赶忙挂起了白旗，高举双手胡乱喊道：
“我错了，虽然我也不知道错在哪，但一切都是我的不对。钱同学，对不起，我真不是故……”
还未等他说完，凌夜手上就被一只纤手紧扣住。
而后，另一只手的食指勾起了他的下颔，红影佳人娇躯泛软似地朝前倾倒……又是一个香艳的吻，似乎将要持续很久。
在发懵的凌夜反应过来之前，软香滑腻的红唇粉舌便离
开了，对方如此昂首睨视道：
“哼，那这次就是我有意的了喽，凌同学。”他的下巴还被挑着。
等等……这剧本不对啊！什么情况这是……我被调戏了？脑袋像没上发条的古典机械表一样迟钝的凌夜，在少女得意和微羞的目光下，这才凝聚起了眼中黑瞳的焦距。
他品味了一下口中残余的旖旎感觉，下意识地滚动着喉咙。
这时，那由黄莺转变成小妖精的红裳少女再次“咯咯”笑道：“想要吗？可以的哟！只要是凌同学的……诶哟！你！”
少女恼火地瞪着凌夜她竟然被这混蛋推起来了！
这混蛋敢拒绝我？
钱大小姐真的有些生气了……
自己被一位佳人亲睐感觉其实蛮不错的，但凌夜还有要紧事需要去办呢，他只好婉拒了一个让他推出后便颇生悔意的香艳邀请。
“你这丫头还真是疯了，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你对我有多少了解？这么轻易……”
凝神，起身，少年拍拍屁股正说教道，只是在身前少女“弦肠欲断梨花雨”的姿态后，忍不住抹了抹鼻子的他连忙转了个话题，
“咳，这样子吧，我们先去宴会那边可好，你要知道我们孤男寡女在这里相处快一个小时了。再不过去，你那些不久前的相亲对象可不一定会怎么传言呢！”
“传就传呗，你都亲人家两次了，还想反悔不成？”又变身成炸毛小野猫的钱朵朵就差直接扑咬过来了。
“我……”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主动的。这话说出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自己都会被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当成是始乱终弃的人渣吧？凌夜只挤出不到一个字就丧气地闭上了嘴。
以后还有机会可以说清楚的，应该？
“嘻嘻，好了好了，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父亲。不要生气了嘛？”
一道撒娇的话语传来，在凌夜又要进入“死机”状态的时候，少女搂抱着他的右臂貌似乖巧地带起了路。
父亲，这小丫头还想让我见“岳父”？上一个“岳父”我还记忆犹新呢……她身后一定一个漆色细长的小尾巴，尾端还是倒三角的那种！
身形僵硬异常的少年于心底发出了呻吟。
第二十八章 哪位是亲家？
宴会大厅。
乐队唱歌奏曲，古典雅致的韵味十足，主题旋律舒缓而富有节奏感。
大多数贵族、富人们互相举酒杯略表敬意，在白与红的光泽交辉中，各自微微抿了一小口。或坐立，或正身，又或踱步而行，衣着光鲜的他们姿态矜持，礼节细致并严谨，言谈时风趣又点到为止。
敞亮宴厅的最中心位置，一眼望去便是众位体面人中最为优雅高贵的那一小撮成熟男女们同样似在闲谈笑论。
一位身着宫廷晚礼服的高贵夫人这时挽起耳畔的鬓发，举止大方地转了话题：“好了，本来就是私人宴会，你们这些大男人就知道谈论些个国家大事。之前也罢了，但看时间的话，现在那边的事情差不多该有个结果了吧？我们的钱大老板。”
一句“钱大老板”言毕，高贵夫人的眼神变得似笑非笑了起来，而附近听闻到的也都将各自的事情放下，神情轻松了许多，一齐扭头过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位于这些老朋友、老对手的注视中，一身素衣却风度自生的中年人轻摇了摇手上的水晶酒杯，里面绸缎般红色液体随之溅起几滴浪花，在顶上的复古式吊灯的照射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
思定片刻，他终于有些无奈地张嘴了：“钱某自知小女性情顽劣，亏欠了诸位子女数多，实在难以回报。今日你们都在场作个见证，我已是痛下决心，不管小女再如何任性，她非要给我择出一个佳婿不可！”
“你女儿尊驾甚大，我们这点家底禁不起折腾。她胡闹随她，”另一富胖男子行到近前，宽袖一甩，毫不客气地摘指了起来，“只是不要再耽搁我那痴情苦命的孩儿，就算她做了件大好事，钟某自是感激涕零。”
见钱源双目微瞪就要发怒，那高贵夫人也款款上前两步，娇笑着抢了出声，言语颇为巧妙：“钟大哥您这话说的，咱们这身为父母的，自然都是心疼自家孩子，见不得子女受委屈。但既然大家各有各的难处，就让他们学会独自解决问题不也是蛮好？”
“哪有什么蛮好，我们这么多家的势力，有谁是真差了他家多少了，还不
是便宜钱老儿了？竟然把我儿子当商品一样摆在他女儿面前给她挑！”
钟姓的富态男子面色稍缓，但又越说越气，话尾间其胖乎乎的手掌伸出食指，径直戳向前面那位极力保持儒雅风范的中年人。
“老子是嫁女儿，心头肉都被割掉一块了，你他妈……”钱源一听这话茬，额头青筋顿时直冒，脏话下一刻就要脱口而出，哪还看得出来半分的儒雅随和？
后面的几个男士们连忙上前拉扯住了两个随时都有赤膊相见的男人，以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了笑话。
然而他们这边本身就是整个宴会的中心，可谓是牵连着外围所有人的心态，遂能整个大厅都瞬间寂静了下来，连那些乐师都不由地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缓了些。
诸人正僵持不下之际，幸而有外力加入打破了此等境况。
宴厅的后门，一群年轻的少年们神色悲苦地鱼贯而入。
“张家的，李家的，刘家的……钟家的，咦，好像都进来了？”
随着那边的年轻人一个个走进来，高贵夫人在念说中脸上淡妆渐渐掩不住了她惊疑的神色。
而与之相对的，是被念中者家人宛如被宣判误诊的绝症患者，一个个口中长长地吐气，脸上忍不住地绽放起笑容。
“高夫人，你少算了一家，”钟文翰的父亲语气略带了幸灾乐祸之意，“还有你家那位文采风流的大公子呢。”
我家……那小子不是死都不肯过来嘛？就连家里老爷也是抹不开钱家的面子，才让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赶赴宴会……那小混蛋真的跟那位素有“刁蛮女侠”的钱家千金对上眼了不成？家门不幸啊……
高雅夫人已是不顾仪态地檀口难合了，可还要苦思冥想自己究竟要以什么表情，来应付那个面上堆笑正要快走过来的钱家大老爷。
“咦，夫人你家公子怎的也是一个人？”
没等自己分辨出是哪家老爷的声音，高夫人紧忙抬头，见到自己孩儿的那一刻，眼眸中已是异彩纷呈，手上险些作起了抚胸的不雅动作，还好她及时停
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高夫人微微低头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一瞬间心情舒畅的她便已调整了过来，略不解地对着钱源问出了声：“是您家女儿谁都没看上，还是她其实早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诸位应也是知晓的，小女早是被钱某宠坏了，说是她看不上诸家的公子，钱某其实并不算多意外，但，”钱源拧紧眉头，话语缓缓而出，“但她连帝都这么些个文采武略的才俊们都看不上，还有哪家公子能合她的心意不成？”
“那可是不一定，就是不往上说什么夏族皇室，你那女儿可是一直喊着要当女侠的人物，说不准就看上哪位立志于铲奸除恶的莽夫了。”心头轻松下来的钟家老爷已经有闲情开起玩笑来了。
“这……”
钱源张嘴下意识想要还击，然而以他对自己女儿性情的了解，这还真是说不准了……满脸细汗的老爷子再顾不得其他人，迎着正行过来的那些年轻人跨步走了过去，随意扯上一人便劈头盖脸地质问，
“我女儿呢？她在哪？是不是跟哪个野小子厮混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的嘛！”
直欲发狂的钱某人好不容易才被心疼自家儿子的一个老爷拉扯开了，便又听到了一句底气无几的话语：
“那个，钱老爷，我们的确已经尽力了。可惜您家千金喜欢的那位实在是武力强横，我们就是一起上也怕是挡不住人家的。”
老爷子面色绯红，而后转为铁青，手上颤抖地指戳着眼前一众灰头灰脸的年轻人。他正想要骂喊什么，却兀然地脑袋一昏，脚下一跌，立时就要栽倒在地。
宴会厅里所有人好一阵慌乱，搀扶的搀扶，找医生的找医生，呼喊的呼喊……许久之后刚刚平息下来的大厅便是一道怒喊声传彻：
“来人！把钱朵朵，还有那个野……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给我抓回来！”
老爷子发现自己竟然连拐走女儿那人的年龄、相貌、身份……全部都不清楚！
第二十九章 谈判破裂
钱家别墅，二楼内厅。
众人环坐，中间是一被捆绑的少年人，他貌似昏死了过去。
听完了管家低声数语的报告，钱源算是对不远那少年人有了一个意料之中最初印象自家几十人的护院好手尽皆齐上都没制住这小子，竟是那位与自己交好崔供奉出手，这才费了一番功夫拿下了他！
他说：“起来吧，小子，我知道你没昏倒。”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
身体保持着到地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是诈，凌夜瞬间翻身而起，再试了一试，果然还是没挣脱身上不知材质的绳索。他倒也不显怯弱，只是笑道，“你就是钱大老爷吧，我怎么说也是你女儿的同学呢，难道绑客上门却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来我自会设宴款待，但你，你是客？钱某可未曾邀请过你。”钱大老爷硬生生将自己女儿拦住，口中淡然回道。
“他是我邀请来的，”钱大小姐面对自己父亲却始终冷着张小脸，一边怒视着她以为“出卖”了自己的众年轻人，一边口中确凿地说道，“你不是要夫婿吗，就他了。”
钱老爷被女儿径直打断了话语，也不怎么生气。但女儿都如此斩钉截铁地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他将要试探对方底细的计划还怎么进行的下去？
“我们单独谈谈？”
无故被满满一房间人的审视着，凌夜心中其实并不感到痛快，于是看出了对方隐隐尴尬的他提议道。
“管家，送客人和小姐出去，”钱老爷心中评价着少年的言行举止，口中也应说着，“麻烦诸人了，今日能陪小女这副胡闹，这份情钱某铭记在心。”
在场人不一定真缺了钱家的情分，但毕竟是一个经过他们承认，地位与他们相仿的人物说出的话语，众人听来心里自然是舒服的。
没看到一向跟钱源不对付的钟老爷都是面色缓和不少，连一句讽刺的回话也没再说出了吗？
众人离去，钱大小姐没走，也没人真敢硬拉她出去。
钱源对自己女儿一向没有办法，只好由她了，但眼前这少年却
不能不细查一番，遂口中提话道：
“你要跟我说什么？”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你是帝都有名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只刚进学院的小蚂蚁，这样吧，”
凌夜不愿再重蹈上一次的闹剧了，他很认真地说道，
“我保证以后不去主动招惹你女儿。相对的，你应该也查清楚她进去的那个地方有多危险了，动用一下你的关系，早点把她弄出来。那样她大概也没机会再见到我了。”
“……”
钱源白手起家，商场里沉浮了数十年，交手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他不是没见过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但耍得像是眼前少年这般高明，甚至在其身上看不出破绽的，却也是仅此一次了。
他心中一叹，也不怕对方耍什么手段，口中应道：“好，崔供奉，麻烦解开他，让他走。”
“不行，他……”钱朵朵顿时急了，甚至想跟着少年溜走。
“没什么不行的，你现在哪也不能去，待我这两天面见圣上，请他从轻发落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
钱父脑袋这两天胀痛的不行，女儿好不容易学乖一点要去学院学习，就算是军事专业，只要不再出去惹是生非，他也是千肯万肯支持的。
可竟然跑去那种要命的地方……这如何能行？
于是对女儿逆反心理掌握得颇有经验的他，准备侧面敲击，先给这越来越疯的丫头找个夫家。
如此一来，不仅陛下那里有道理可讲，想必这丫头也会逐渐收敛心性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找来的平时就与她极为熟捻，更对她心有所属的一众人，她竟是一个没看上眼，反倒是给她老子出了道难题。
眼前这个小子，不简单呐……我现在就是真同意了，以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心气，他都不一定能要你啊！
除非对方这番毫无破绽的表情其实只是一种返补归真的演技……
唉，阿莲呐，你为何走的那么早，女儿的脾气简直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钱源身为一个父亲，实在感到有些无力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二人
的打闹。
二人，一男，一女，男逃，女追。
“你！”好你个没义气的混蛋，敢出卖老娘，哼，那你也别怪我了……钱朵朵索性豁出去了，红着脸高叫了声，“他不能走，我跟他已经那个了！”
“咳咳……”卧槽，啥？太狠了吧，怎么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疯癫啊……心肝有些疼痛的少年自觉回身，正色说道，“钱老爷，您应该看得出来，这丫头只是撒谎罢了。”
红脸的钱朵朵辩解：“我没……”
“不用你说，我知道她在撒谎，”钱父已经看不下去了，自己女儿如何能受这种委屈！“但小女好像确实对你蛮感兴趣的，不如你先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走？”他语气略显嘲弄。
什么意思？根据对方的语气，以及此刻的境况……原来如此，还是这种无聊的戏码，我一个立志攀登世间巅峰的修行者还能看得上区区凡尘的财富不成？
凌夜忽地心生一种荒谬却又高高在上的想法，不得不说这般俯身朝下看的视角确实挺舒爽的……当然，他现下的思路倒也没什么错误，唯年轻而已。
微微垂目，少年礼貌性告了一声别，转身走了。
房里的父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沉闷了下来。
“都怪你，”钱朵朵气冲冲说个不停，径自也跑了，“既然我挑了一个对象你不满意，以后你也别再给我找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了。还有，那块草坪可是我的私人空间，今天被人一踩，全都要再换一遍……”
转眼间，房内明面上就只剩下了一人。
这人苦笑着开口：“唉，崔安啊，小女若是真要执意回去那里，可否劳烦你略加照拂一二？”
“……考核之事，过与不过我无法干预，但保一个后辈的性命，无碍。”那人半晌之后答。
得到还算是承受范围内的结果，一个父亲略显唠叨地说：“那便好，那便好，你前天提出的材料，我会尽快筹集的……”
内厅重归于沉默，只剩下了几根手指有极有节律敲击硬物的声音响个不停。
第三十章 女人缘……
终于拒绝掉一个了。
凌夜的心情可谓百感交集，甚至有些怅然若失。
毕竟以这位钱大小姐的条件来挑夫婿，他以前可是想都不敢去想象的。
原来自己也是挺有女人缘嘛！
强行给自己添了个设定后，少年渐渐从繁杂的思绪中跳了出来，这才意识到一件事他是来杀人的，至少最开始是这样子想的。
还来得及，楼下的宴会听声音还没有结束，他们是在跳舞吧？
那家伙又在哪里躲着呢，自己被抓进来时偷瞄了几眼，好像也没见到有人脸上长麻子的……不对，为什么名字叫王麻子，人家就必须脸上也长那玩意？
明明自己得到的资料上，也只是说明对方长得奇丑而已。
思维刚从一个误区中走出，凌夜眼神一亮，感到四周似乎存在暗哨的他，准备去一趟厕所。
现在的摆在他面前只有一个问题了，厕所在哪。
为什么去厕所？
除非那位钱老爷是变态，否则那里至少不会有太强的警戒。而辰东它应该也想出来透透气，甚至吃点鲜活的肉吧？
是的，凌夜已经懒惰到连复仇都尽可能不亲自出手了。
当然，这也是考虑到帝都极可能存在的众多能者万一真有那种能够回溯时光的法术或异能怎么办？
站在螺旋式楼梯前发愣片刻的凌夜兀地心中一跳，惊得他忙不迭地将要冒险开启仍会显露异状的灵视。
这时，他已察觉到了异兆的方向，身后一道红影扑咬了过来。
凌夜下意识往侧面一避，那娇小的红影虽说确实像极了火凰，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少女罢了而且是惊诧到连自己脚下踏出楼梯已经踩空的事实都没发现的少女。
稍稍踌躇了一瞬，见那些暗哨竟然毫无动静的样子，而钱朵朵已经真要跌下楼去了，凌夜暗骂一声，还是伸出手拉回了她。
他一边动作轻微地一一回瞪了那几个毫无用处的暗哨，一边口中无力道：“大小姐啊，你不是会武功的嘛！刚才我再迟个半秒，你可是真要摔下去了。”
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暗哨的几人却自觉冤枉至极，他们私下动用秘法
交流过后，一致认为自己这位小姑爷应该是想扮演一次英雄救美，这才都配合着未曾出手罢了……
“嘻嘻，”钱朵朵毫不顾忌地顺势抱了上来，眉梢弯弯地笑道，“你这人好没良心，我可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现在还来怪我。”
衡量了半晌，心知自己是不可能摆脱这只紧紧挂在身上的“树懒”了，本不想再利用眼前人的凌夜神色平静地开了口：“我要先去个洗手间，你也要陪我去？”
“……去就去。”只愣了瞬间，对方搂得反而更紧了，“走那边。”
唯有一人脚踏在地上的两人渐渐走远，那几个暗哨仍是默默相互哭诉着委屈。
钱大小姐闺房。
把那个一点不知羞的少女拦在了外边，没察觉到任何异样的凌夜一边放着水，一边将提前保持着隐身状态的辰东放了出来。
抖了抖，冲水，洗手，出去，他始终处于自然而然的状态。
没见到人。
凌夜找了找，最后推开卧室那间，粉色的双人床，那小美女背对自己横趴在床上。
他没进去，在门边问：“你还想下去宴会那边吗？”
钱朵朵随手拽起旁边不知什么珍稀兽类上的细绒羽枕，捂住小脑袋，以示态度。
摇了摇头，闹不清对方心思的凌夜转身就要走开了。
“喂！”大小姐丢出了枕头，尖声喊道，“哪有这么随便就让一个淑女陪你赴宴的，不管怎么说，你至少也应该做出正式邀请才对吧？”
钱朵朵并不知晓这位少年人为了三番两次地抗拒某些不同方面诱惑而做出的挣扎和努力……而实在不耐烦自己这种磨蹭和犹豫的少年也随着对方的自投罗网坚定下了决心。
“美丽的女士，请问能和你去楼下跳一只舞吗？”他说，并一手贴腹，一手后摆，微微躬身。
对方躺在床上，伸出了只纤手。
凌夜过去握住，扶女伴起身，挽臂出门。
绕了几个弯后，他们下楼，随着轻快的旋律起舞，四周的男男女女大都也是年轻人。
“你好像不会……也对，你毕竟是不知道那个深山里冒出来的方外之人嘛！”女伴察觉到对方只是刻意在模仿周围
人的动作，很体贴地引导了少年起来，“这种圆舞曲没规定什么特定动作，需要的是一对男女的心与心的交流而已，共舞两人的默契是最重要的……”
“那个……我先提醒一句，我在……额，可以说是家乡的地方，是有人等着我类似答复的……”这是凌夜最后残余的一丝良知了。
“我漂亮嘛？对你来说有魅力嘛？”
对方打断了凌夜的话，他只好凭着良心点头。
“你跟那人有婚约，或是恋人间的约定嘛？”
对方昂着小脑袋，其上翎羽顿时晃荡了起来，凌夜摇头。
“你喜欢我嘛？”
她问，他顿住。
“那你以后会喜欢上我的。”
耳边这句柔柔的话语，让凌夜整个身子骨都酥了几分。
舞曲继续。
“我可能会很花心的。”少年倒是是自知自家事。
“这有什么，帝国本身就允许多人婚姻的，大不了让她们做小嘛！”钱大小姐的言论还是这么得不受任何约束，连纤手都毫不顾忌地环绕起少年的脖子，两人已是面贴着面的姿势。
“……”
他无言以对，不禁有些享受了起来。
当然，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机会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据凌夜发现了目标，胸衣内某块珠子也在发烫！
此时，舞曲缓缓走入了终结。
凌夜正要携女伴下场，可发现对方紧蹙细眉，撅着小嘴。
“你没用心，注意力根本没在我这里！”
钱大小姐眼睛开始泛起稀碎的雾气，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努力，很勇敢，很委屈了，然而对面这人简直就是块破石头，终是冷冰冰的。
其他事情都她能忍受，但这家伙敷衍的态度绝对不行！
此刻，一切解释已是枉然，言语的力量有时是非常薄弱的……
场上就要进行下一道歌舞了，但整个宴会的目光都凝聚在大厅最中心的那一对少年男女身上尤其是朝那个男的，特别多是异样的神色。
搂着眼前人，少年吻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公然拐人
凌夜是初吻，额，第三次的初吻？
原本前两次匆匆忙忙，还被强吻了一回，他信心并不是很充足。
好在对面人的表现也不怎么样，钱大小姐笨拙的回应险些把他嘴给磕破了，让少年的内心略感安慰。
不就是菜鸡互啄嘛！
甜甜的味道。
或许只是荷尔蒙的作用吧？
但唇与唇的紧迫挤压，舌与舌的交缠吸吮，贴面渡来的芬芳鼻息，温润娇躯传递的炽热温度，确实会使人迷醉和燥热，甚至越发贪婪和索取了起来。
在那不知流逝了多久的甜蜜时光里，凌夜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想直接生吞了怀中正跟自己零距离相触的可人儿，这股**可谓强烈到难以遏制的地步了！
乐队那边似乎也体心入微地演奏起了一曲符合少年男女初恋的乐章，而直至乐曲渐入终末，钱大小姐内心才升起了几分羞涩之意，便借机挣开那人都将自己啃得喘不过气来的拥吻。
还在平复心绪的她悄悄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宴厅众人始终没一人上场，皆是在注视着自己这里。
有挤眉弄眼和捶胸顿足的，他们大多数是与她熟识的年轻男人，有或拧眉偏开脑袋的守旧派，还有不时善意地打量过来，同时跟周边人调笑一番的开朗人士。
都怪你！
钱朵朵埋起了小脑袋没有出声，然而，她头上一甩一甩正挠得少年直发痒的翎羽，以及更用力搂着他脖子的藕臂，暴露出的不仅是其主人的紧张和娇羞那白嫩的皮肤下却是柔韧而紧致的肌肉，不经意间的力道已让少年生出一分窒息感！
为了避免极小可能的死亡结局，凌夜还是扯着嘴角开口了：“钱同学，我现在可算是专心起来了吧，能原谅我吗？”
“叫我朵朵，至于原不原谅，那要看你接下来的诚意了。”话虽如此，但她始终没有半点想要离开少年怀抱的意思。
“朵朵，我能有幸再请你跳一支舞嘛？”尽管他心中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的……
“不要，好多人都看着呢，我要你带我出去玩！”不知道钱大小姐是否真的拥有女巫的天赋，仿佛再一次瞧出少年的一丝压抑极深的情绪，但这回她只是亲昵地诉说着自己的要求。
“好，”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遂轻移开了可人儿的双臂，微微俯身致意道，“朵朵小姐，请问你愿意陪在下游览一番天之都的风光吗？”
那只柔荑早已迫不及待地递在了少年眼前，他紧紧回握住，与不远处今日相识的一些人稍作垂目，紧接着携美离去，拐走了原本是这场宴会女主角的钱大小姐。
……
二楼内厅。
崔安干脆现出了身形，瞧着那个坐在沙发，敲点着桌柜，面色阴晴的中年人，口中似乎宽慰地说道：“老钱啊，你这种偷窥癖好可是要改改才行了。你说你，这不是自找没趣嘛？光是在这里干看着，那小子难道就不会再对朵朵毛手毛脚的动作了不成？”
话未毕，外表看起不过二十出头的他随意挑个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
“……”沉默不语了许久，钱家住终于发话了，“他是修行者吧。”
“是，我看他的资质虽勉强才当得中庸，但意志算是坚定，人更是机灵。灵力似有些强行破关的虚浮感，根基却也磨炼得不差了，”不说两人还有多年的交情，就只看对方这种层次的凡人，帝国深处的各方面境况定是会有所涉及，崔安倒不必隐瞒什么，略欣赏地评价道，“二十年之内是有望三境的。”
“三境啊，那都不是人了吧？”钱源微微摇头，以对方跟他的关系，也不需要在意话语间的些许冒犯。
“五百余载的寿命，还是会有的。”这也是他固然有些欣赏凌姓的少年，却只口未提什么那两人般配与否的原因……
眼光一凝，钱源戳了戳桌台上的水晶屏幕，对着画面里的某人气极反笑道：“那小子竟还有胆说什么要娶多几个？真是……真是年轻有为啊！”
其声音是咬着牙挤从嘴里出来的。
崔安亦是感到面上挂不住了，他可是不久前才说出什么“意志坚定”的夸奖话，这小鬼也太……太稚嫩了些吧？
正如此想着，这位相貌堂堂的修行界前辈，沉默了起来，而后就看到了他认为更为不堪的一幕：那小家伙竟然亲上去了？！
“意志坚定？”钱父捂住胸口，努力平复了一下高窜而起的气火，终究还是狠拍着桌柜极为不雅地骂出声来，“这小兔崽子，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招惹朵儿，我要去宰了他！”
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难道不在你眼前就行了？唉，如今世道不古久矣，修行界的这些个后辈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乱来。听说近些年新起的那家女娃，原本资质和潜力还是很不错的，可惜了……
诽腹归诽腹，崔安好劝歹劝这才安抚住了一个暴怒的父亲，心里也是痛骂起了那不知羞的臭小鬼。
钱父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浮躁心境，坐了回去，划了几下水晶屏幕，对着画面中浮现的一道看起来娴淑至极的年轻妇人发起愣来。
许久后，再划回大厅监控，少年男女已然不再其内。
“唉，听你的就是了，随她，随她，儿孙自有儿孙福……”想着莲儿最后的交代，钱姓家主终是叹道，“那小子在那里的资料你也帮我收集一份。还有，近些天帝都暗里也开始……我记得你早年提过，朵儿是有修行天赋的吧？”
“朵儿是师妹的血脉，自然资质上佳，比那臭小鬼好了不知多少，要不是你当初极力反对她修行，现在就是一掌拍死那个小子也差不多足够……”崔安脸上显出几分喜意，忍不住唠叨了几句，见老朋友脸上又阴沉了下来，忙不迭拍胸保证道，“至于那些个鼠虫蛇蚁更不是问题，她以后就是我宝贝徒儿了，我自当全力护之。倒是你要不然……”
“哼，在天子脚下我有什么好躲的？管家，把那小子的相关资料都收集给我，越详细越好。”
表情阴沉着不变的一位父亲朝门外喊了声。
第三十二章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天之都，别墅区。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把钱家大小姐拐了出来，心中难得不想盘算事情的凌夜刚刚下了马车，准备跟女伴步行游览风光。
大门口便堵了个熟人赵磊落。这位壮实男子身上正冒着密汗，气息急而促，看起来竟是耗费内力狂奔了好一阵子的狼狈模样。
“凌兄，你……你们……”正想往大门里冲去的赵磊落，看着挽臂出来的少年男女，面色凄苦，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赵兄，我……”
不管对方私下可能存在的小心思，凌夜对自其表现出来的气质倒是蛮有好感的。
心知解释不清的他，遂想劝说两句，可惜还是被身边人打断了。
“赵大哥，你还是来了。那，你认为我跟你般配嘛？”
钱朵朵幽幽一叹，见对面男子张嘴要答，她淡淡接了两句，“小女子不知道赵大哥为何看得上我。
但包括你在内的其他人，好像一直都以为我喜欢的是那种实力高强，并且一心匡扶正义的大侠，是吗？”
不是吗？
就连接触钱朵朵时间尚短的凌夜心中都有这样的疑惑，何况是赵姓男子。
“不是！就算真有那种大侠式的人物，我也只会是崇拜和敬仰，至多会想要拜他为师。”
钱大小姐对着身边的男伴不轻不重地娇嗔了一记，随后转过脸缓缓而述，“我的心上人实力可以不强，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关系。”
“但他一定是要在我危险的时候，有勇气挺身在我面前保护的人；在我委屈的时候，有耐心在我身边安慰我的人；我难堪的时候，会贴心地帮我遮掩的人；我一生气，他就会不问对错先向我告饶的人；我伤心的时候，会放下其他再重要的事先陪伴我的人。”
“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女人罢了，当个女侠纯粹是爱好，不是生活。”
“所以呢，你中奖了哦，凌同学。”
伴随着少女末尾那句特意凑到他耳畔的柔柔话语，是又一次的香软入怀。
而听了女伴这番的
表情，惊讶渐敛的凌夜手上轻轻地环上了她的后腰。
再没有多余的阻碍和间隔，心贴心的无声交流之中，两人似乎进入到了一个只有对方的世界。
至少此刻，他们已容纳不下其余旁人了，凌夜仍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轻笑：“那我还真是幸运了，能得到一位美人的垂青。”他发现自己貌似真的有些沉迷了。
“可不是一位哦，我记得你在里面时还说……”一身红衣的小美人捂着小嘴，轻言笑兮。
够了，够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真的够了！
场上的第三人想要怒喊，甚至直接冲上去，以打断这两人情人般碎语，破坏这股旖旎醉人的气氛，可他每次张嘴，脑中却都会响起一个念头我打不过他，这个乡巴佬蛮力太强了。
每次壮实男子的勇气还未完全鼓起，便又瞬间退去，反反复复，只是表情愈加的扭曲，终究未曾发出任何声音，一如既往的那些关键时刻……
两人柔情蜜意了不知多久后。
“赵磊落，你一直是这个样子，连为爱情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跟着我，跟着我，又什么都做不到……我不适合你。”
钱朵朵下了最后的判语，接着拉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男伴离开了。
钱家门外，赵姓男子慢慢敛容，脸上肌肉微微颤动，摆出了一个憨厚的表情……
漫漫长街，两人手牵着手齐身并进。
“你好像不太喜欢以理智判断事物的人？”凌夜分明感觉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
“你不是那种人，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不信？”钱大小姐兀然甩开了男伴的手，轻笑着赶了几步，转身，背手，倒行言道，“那我问个问题好了。”
清咳了一声，她正色问说：
“假如，在我们认识之前，我遇到危险，你会救我吗？”
“能力之内，没有要紧事的话……”凌夜实话实说，却感到心虚不已。
少女脸色未变，紧接着问：
“那我们现在呢？算是什么关系？若是朋友的话，你会不顾一切去救人
吗？那恋人呢？”
“我们……”凌夜犹豫了片刻，还是绕开了前面的问题，“相互真诚的朋友，为对方付出代价也是值得的。至于恋人，不正是为了对方可以牺牲自己生命的关系吗？”
“这样就够了，那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之类的事想必你也是做不到的，这可不算什么理智人哦！”
她清脆如黄莺的笑声再次响起，索性帮他作答了。
“你还是不信我？”
凌夜微微摇头之际，钱朵朵又贴身了过来，素手挑着他的下巴，作不豫的情态说，
“重理智，跟完全被理智占据思考能力，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像是钟文翰那些人，他们的理智会告诉他们自己，为了爱情可以付出，但不能是以生命、权势、财富这些东西为代价，否则他们会认为过于沉重。你看，他们最终不是都退缩了吗？
还有赵磊落，他更直接了许多，不想付出任何东西，却贪婪地想要得到不属于他的一切……”
“那我呢？我虽然认为爱人而牺牲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但是说实话，我其实不希望自己有如此深情的恋人。”眼前人的分析很透彻，而知晓了她不是那种一时冲动的人后，凌夜也是直诉胸臆了。
“你会有的，至少以后会有。”
“你有很多心事，那我就陪着你，等着你，直到你做完那些事。”
“而且，你现在的眼里、心里已经有我的痕迹了哦。”
少女的动作明明不是多快，却直到被凑到耳边说了数语，凌夜还是没有生出想要拒绝的意思，这让他的心绪不由得纷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今晚从来没说得过对方，更悲剧的是以后应是也会如此了……
“行了，就逛到这里。本小姐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要知道我可是被你折腾坏了。”
对方拉着他的手，径自朝街边一处餐厅行去。
而被这么一提醒，凌夜倒不是多饿，只是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地想要去上个洗手间。
第三十三章 不在场证明
距离溜出钱家宴会已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
菜单完全交由大小姐来点，凌夜趁机去了趟洗手间。
被侍者领到地方，他挑了末尾一间进去，锁门，没发现异常，隐身，传送，眼前的厕所隔间就变得更为宽敞和豪华了些。
固然已经实验过，但正式使用后看着身上的隐身确实没有失效，凌夜仍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了想，他先是切换到了实体状态，把这里的隔间反锁打开了。
再转换回隐身效果更佳的虚体状态，他始终没有察觉到左手紧握的宝珠有任何温度变化出事了！
按照原本跟辰东商定的计划，他传送过来时，应该是能看到一兽和被制服的一人的。
自己比计划时来得迟了许久，但辰东只要保持隐身状态，至少能撑个三四小时了，时间误差明明还在可承受范围才对。
肯定是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
不是别墅本身的陷阱，他曾试探地问过，那位大小姐很肯定她家这处别墅只是偶尔拿来开宴会，以及私下里玩耍的场所，并没有设置法术陷阱之类的东西，末尾对方还暧昧地补充几句什么“只要没被护院和暗哨发现，少年可以很轻松地长驱直入”之类的疯话……
然而这里的警卫无论明暗都只是一些略有内力的普通高手罢了，不可能发现辰东，甚至破解隐身宝珠的效果。
目标更不会出差错。辰东只需要往王麻子酒杯里下一点泻药，然后将酒杯销毁，回到洗手间打晕那家伙。最后以隐身宝珠的力量一齐藏匿起来等自己过来就是了。
除非宴会里还有某个不知名的高手，否则更大可能还是那个自己看不清具体修为的崔姓供奉所为！
按常理和自己当时的感知来说，那人若不是强大到返璞归真，至多只是三境的实力。
终究是小觑修行者了呢，第一次正式遭遇自己就吃了大亏，当时还以为对方只是占了偷袭的便利，而现在的话……
它被发现的话，那结果无非是被抓、逃跑、被杀。
最后一种没什么可说的，第二种也可以先去掉，就以辰东被抓住
做预案吧。
思定，凌夜依稀听着外边的舞曲似乎已经结束，人们正在吃着正餐的样子。
出去瞧了一圈，果然如此，同时也没有见到王麻子的人影。
也就是说，辰东是在抓住了目标之后才出意外的，难道是它现形攻击的那一瞬间？
心知自己本身隐匿功夫还不如同伴的凌夜，于心中再次提高警惕，更不敢解除宝珠的效果了。
已经过去将近两分钟了，他需要妥善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尽快回去。
考虑到宝珠已经到了那位供奉手中的可能性，凌夜靠近二楼时极为谨慎，一缕意念寄于脑海深处乾坤珠，随时准备传送离去。
福祸未可知的是，直到他已经站到了仍位于在内厅的钱老爷身前不远时，也没发生任何异常辰东和那位都不在这里。
这不仅是灵视感知得出的结论，还是从钱家老爷的正说半句话语中得出的：
“……再抓不到就算了，管家查过了，那人只是个收买后房下人偷偷混进来的家伙，似乎还有不少犯罪记录……”
被掳走的人只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小人物，钱老爷刚刚甚至懒得听完管家尽心的汇报，就让对方自行决定后续的惩罚事宜了。
桌柜上的屏幕传出了一道声音，正是凌夜不久前还交过手的那人：“这小狼妖很有趣，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你那边没事的话，我就再耽搁一段时间，抓它来玩玩好了。”
还没被抓住，但看样子辰东境况不会太妙。
立即去接应同伴是一个办法，但来不来得及是个问题，会不会被发现又是一个问题……不能拖延下去。
而速战速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眼前这人就是了。
凌夜心中暗叫一声侥幸，这次的教训实在是深刻，幸而已有了弥补的计策。
只要制造如今情况是一个调虎离山的假象，做出逼真却不会实际上伤害到眼前人的攻击意图，不怕那个拿人钱财的崔供奉不回来。
不能使用任何有几率暴露自己的手段，甚至要故意展现能够误导对方的线索……思虑了片刻，凌夜已然决
定了攻击手段。
凌夜来到钱老爷的身后，将全身灵力尽皆收敛，在隐身宝珠残余效果未消失的那一刻，朝这人纯粹以意念强制启动了【幻梦】。
对方身上有灵力波动，似乎是什么护身的法宝，凌夜极为小心地控制着力道，因为没有使用灵力的关系，直到他施法成功，那道护身法宝才堪堪有了一丝不明显的反应。
而感受了一股暴虐无端的恶意侵袭，钱老爷下意识就主动启用了身上好友给自己赠予的保命手段玄武护身符咒！
在一道浓郁的土黄色法罩亮起的同时，钱老爷神采呆滞了起来，宛如植物人一样，连好友从通讯器传来的惊疑问话都未回一句……
两秒过后，这处二楼内厅有一人匆匆赶至。
这人身着布衣，脚踏草鞋，甫一现形就急急忙忙数道准备好的法术施展而出。
顿时见到房间内以黄色为主的各色光芒闪烁个不停，有的盘旋在在场两人身边作护卫，有的像是刺猬一般炸裂开来铺满了此地的整个空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一切正常。除了自己守护对象，亦是多年好友的神情仍旧略显呆滞以外。
“咦？**法术……没有法术波动……护身符都来不及反应……又是他们……该死的，险些中计了，到底是哪方的势力？竟真的敢不顾规矩……他们的目的……难道说……”这位崔姓修行者嘴里有些懊恼地念叨着，“不行，我不能妄动，此事或牵连甚广，还是先给门内修书一封才是……”
看起来效果比凌夜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少，也不知这位正帮钱老爷凝聚心神的崔姓修者究竟脑补到了什么，神色竟是郑重如斯？
然而这些事情跟瞬间就溜之大吉的某人可没什么关系了，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传送回去，洗去眼睛里渗出的红色液体后，凌夜自然地走出了洗手间。
此时才过去不到五分钟，连独自一人等待得不怎的耐烦的钱大小姐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位大小姐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正回到她面前的少年在离去的短短几分钟内究竟对她父亲做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连夜奔驰
陪着佳人共餐确实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时间不自觉流逝得有些快了。
当两人用完这算是夜宵的大餐后，这家别墅区近旁的全复古式风格的餐厅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客了。
然而不愧为高级餐厅，无论是侍者，还是不远处的钢琴独奏者，都未曾表现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仍旧倾心地为两位尊贵的客人提供着他们应尽的服务。
凌夜心中这样的感慨，正要举手结账，不久前歉然告退的侍者又走了回来，极有礼貌地先对凌夜示意了一眼，而后就朝他对面的少女低语道：“小姐，凌晨已到，宴会那边也结束了，老爷在催您回家。”
嗯，少年并没感到多诧异，反正罪恶的资本家拥有的财富肯定是极其惊人的，听闻她爹连爵位都是其在金融领域奠定了巨头地位后，被陛下破例赏赐或者说招安的，还是直属于户部尚书下的实权贵族呢，眼前这一幕应也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才不会羡慕什么的……
看着眼前的如过马观花的一幕，钱大小姐跟那个应该不止是什么普通侍者的男士的嘴张个不停，好像小吵了一架，两人不时还向他瞥个两眼，然后又继续吵主要是这位大小姐起头，男士轻描淡写地招架下来。
好一会儿，杂念丛生的凌夜艰难地抑制住了内心想要高喊“打倒资本家”之类的口胡，耳边的声音终于清晰了许多。
“我就不回去，现在我是陛下的直属部员，他想要人先找陛下谈去吧！”言语是辩不过对方的这种专业人士了，但谁让她是大小姐呢，耍赖一直是她的特权。
“……”
站在桌边，极有礼仪的男士此刻满脸无奈，他又不能强拉硬拽着让这位老板的女儿回家，只好扯了扯自己规整礼服的领口。
“那个，你还要回那里？那里很危险，你还是……”听到这里，凌夜同样想要劝说。
“不要！”玉手横挥，端坐在椅子上的钱朵朵气势十足地打断他的话语，“我要跟你一起，免得你再招惹上什么女孩子了。”
这理由……两个男人均是一头黑线直涌，而少年更是被那动作越显几分粗暴却又没地方发泄的男士狠瞪了
眼。
斟酌一下，他开口道：
“我其实没多少女人缘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但那边的事情不适合你……好了，那我保证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你，怎样？”
这人在撒谎！
钱朵朵万能般的直觉再一次告诉她，错过眼前的机会，这个男孩极大可能会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如此没头没尾的事情……她绝不允许！
“来来去去的，你不觉得费事我都嫌烦，我们干脆住在一起不就好了。至于说危险，”
她边想边说边娇躯前倾，柔荑探出，紧抓住了餐桌上欲要逃脱的那只手，眼眸中闪烁着委屈的光泽，“只要有你在身边，我才不怕呢。”
“……”
少女的丝丝哭腔传来，少年原本已到嘴边的狠心话语半点都脱不出口。
在附近聚集起来，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餐厅工作人员的鄙夷眼光中，他也不再挣扎地颓败了下来，挤出了两个字，“好吧。”
话才出口，却心头一松的他，继而惶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其实并不抗拒这样的结果！
仙人啊……身子僵硬，低垂着脑袋的凌夜，被女伴从椅子上拉扯了起来，在一众不知该不该过来劝说的人们的注视下，就将离去。
在轻快地蹦跳到门边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扭头吩咐两了句，紧接着才真正出了餐厅。
“哦对了，梁叔，你跟他汇报的时候，按照‘我一直被他的女婿死缠着，根本不放我回家’这种说辞就是了。你们本来也不是能动粗的人，他怪不到你们身上的……”
余音渐消，两人已不见踪影，这家餐厅在那位梁叔的宣布下，关门，带薪休假两天……
餐厅外停了辆原本是接刁蛮大小姐回家的华丽马车，正好被她毫不客气地征用了。
先把车夫放了一个长假的钱大小姐，让凌夜砍断了马车前一只毫毛全白的纯种贵族马匹的缚绳。她径自翻身而上后，手还被拉着的凌夜只好乖乖地上了同一匹马。
月下的天之都，主道本已寂寥无甚行人，却忽然听得“笃笃笃”急促声响起，并在深夜中传彻得极远
，那是一匹银白骏马飞踏着青石板的声音。
马上一对男女紧靠在一起，幢幢庞硕的黑影被他们飞似地甩在后头。
两人一马的目标明晰而准确因观赏和人文价值还保留下来的东城门。
“话说，朵朵，就算如今已废除了宵禁，闹出这般动静已经当得上扰民了吧？”马上的凌夜对赖在自己怀里的香软小美人提醒道。
可惜缰绳是在朵朵手上拽着，她轻笑间浑然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反正天之都的男女老少们经过几年的锻炼大约也该习惯了。
当然，为了保持在心上人眼中的完好形象，躺靠于身后人怀中的钱大小姐，稍稍再往后挪了几分，同时振振有词地辩解了两句：
“没事，居民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些古建筑其实隔音好得很。真的，就是隔音不好的，我都免费帮他们家装修了一番，绝对不会有问题有人去投诉的。”
缰绳轻甩间，银白色宝马又一次提速，于其身后似乎都能见到残影了。
“……”
对于少女这样的作风，凌夜甚至没感到有多意外，只是莫名不想再说话。
近半小时过去，密集不歇的“笃笃笃”声确实没惊扰到哪家民居，而经过一道简单的身份登记和确认后，白马已然飞驰出了东城大门。
对于这匹纯种血统的宝马来说，日行千里真就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做得到，和非要如此去做终究是有区别的……以凌夜的思维方式，他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能选择直接去乘更方便的城际列车，甚至呆在马车上不是也更舒服不少？
天穹夜幕之下，月与星的光芒照耀四野，白马奔驰了整晚，钱大小姐早已将马匹操控权交付出去，于颠簸中宛如一只四爪章鱼缠上男伴昏睡过去。
而作为有着人肉减震器和马夫的双重身份的凌夜，整夜辛劳个不停。
在天际间泛起一瓢浮白之际，视野范围内的目标城市被终于拉近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哈欠连连的他报复心升起，捏着近前人的精致鼻子，叫醒了对方……
第三十五章 今日多事
猎鹰市。
此地不像天之都一样限制现代车辆出行，马匹之类的交通工具虽未有正式禁行，但已经是稀奇事了。
交通管理局早就收到从天之都过来了两位骑白马富家子弟的消息，生怕马匹被车辆惊扰到而出现各种的意外，特意派遣相关人员到了郊区等候着，准备先行劝说和告诫对方下马换个交通工具。
被人截下来后，以“自己又没违规”、“白马有特级训练执照”等理由，还想折腾事情的钱大小姐，最终在身边充当缓冲男伴的说服下，好歹是同意了用货车把自己宝马拉去目标地点的建议。
而凌夜也因此付出了“多陪对方玩一天再回去”的代价，尽管他心中已是挂记起了那位童教官不时何时会到来的第二次“死亡”训练。
至于辰东？
它昨晚就以远远超出普通兽类极限的嗅觉和速度，轻易追上了凌夜。那时感觉到胸口发烫的凌夜一手抱着身上不雅睡姿的某少女，一手提着缰绳缓缓停下了白马，粗略瞧着小家伙没受什么伤后，就将它和那个被它从出口中吐出的人类一齐收入了乾坤珠。
这趟出行虽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导致事情的进展彻底走样，但总体来看，结果还是差强人意的。
逛街无非是购物，电影，小吃，玩闹，甚至纯粹的压马路……陪伴钱大小姐的凌夜不自觉地开始发起了呆，然后便是一场场有人生气有人哄，刚刚哄好不久他却再次发呆的无限循环……少年身上的如购物袋之类的挂件很快遮蔽了他大半个身躯的同时，手臂上的牙印也是越积越多。
直到下半天，把身上的东西委托了一个运输服务后，强打起精神的凌夜终于陪上女伴痛快玩闹了数小时。
这期间，禁不起女伴撒娇，凌夜还给她买了个跟他同款的手机，再与之共进了一顿烛光晚餐……眼见已经是傍晚时分，严正拒绝了小丫头去酒店过夜的提议，凌夜两人搭车回到了“王府”基地。
才下车，在数百米开外，他们清晰地瞧见了府邸门口的热闹景象。
老婆婆还是躺在靠椅上打着瞌睡，这是极为平常的一部分。
而热闹是属于门口一群年轻人的，一眼望去，约莫有一二十人的样子。
他们围在一熟人周围，神色郑重与激昂混杂，皆是压低了嗓音，像是在讨论着什么要紧事。还有三人被整齐地摆在一旁的地砖上，裤裆处湿透的模样，看
起来是被吓昏的。
本来以钱大小姐的性子，见了热闹定是要过去凑上一凑，可她现在手拉着男朋友，也就不愿再上前见那个本来也不怎么喜欢的那熟人了。
遂见她提议道：“我们走大门吧？”
“确实是麻烦事，行吧。”
凌夜原想去跟婆婆问一声好，然而灵觉过人的他隐约已经听到远处正谈论的事情，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于原地远远行了一礼，他拉着强耐着好奇心的钱朵朵，一边大概解释了几句，一边转身走了。
门口，终于有人不经意抬头时察觉到了逐渐远去的两人，愣了一下，而后略显兴奋和不解地朝中央那人问道：
“赵大哥，赵大哥，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是凌夜和另一位钱同学？他们怎么怎么又走了？我去把他们叫……”
“不用了！”
赵姓男子原本憨厚的面上一丝阴翳闪过，转眼即逝后，又继续以极其可靠而富有亲和力的语气说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他们两个最近有事，不太希望参与这种事情里面。当然，既然大家都是同届新生，我赵磊落是不会见人危难于不顾的。你们放心好，只是些欺软怕硬的老生而已，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赵大哥连这里的魔鬼基地都敢闯一闯，想必肯定是武力过人，成绩远超我们这些外边的俗人……但毕竟对方是高年级的，而且人多势众……”
一名面带微许雀斑女同学仍是捧说着赵磊落，却还是在对方渐显的不豫眼神中，将话头调转了回去，“不知凌同学和钱同学到底有甚么要紧事，连出手相助一番的空闲都没有？”
赵磊落一副复杂难言的表情，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解释道：
“唉，我其实不想说的。但你们刚刚也看见了，他们两个近些天正处于热恋期，哪有功夫来管我们这些闲事？你们也别责怪他们，凌同学毕竟年纪尚小，沉溺于儿女情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只是如此？”
“为了自己的快活，这两人就不管我们同一届新生的死活了？”
“荒谬，我原本还听闻那凌夜新生测试时成绩有多优异，到头来竟是个绣花枕头！”
“呸，真是罔顾了同窗之谊！”
“他们这般冷漠又无情无义的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
才进的魔鬼基地？”
“不会是……”
众新生顿时激愤不已，谁也没想到那两人竟然是因此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们不禁一句接一句地怒喊不停，甚至开始浮现了各种阴谋论的说法……
眼见此地已不得清净，将要喧闹好一阵了，始终打着瞌睡的老婆婆似乎被喧天的闹声惊醒，不喜之色溢于言表，她立时嗓音浑浊地轻哼了声。
声虽浊，但意思表达得极为明确滚！
按说一个看着寻常且重度残疾的老人家不会有甚么威慑力，但不说赵磊落，就是其他诸新生不久前也是见识过对方一眼吓昏死数人的雷霆手段，哪里敢再招惹对方。
众新人各自紧闭上嘴巴，跟他们的“赵大哥”告别了一声，抬起那几个昏倒却无大碍的同伴匆匆离去了。
赵磊落也是略略腿抖，但在人前时还是极力收敛住了情绪。他背手死掐在自己的臀部上，在原地不动一一挥别了众人后，这才忙不迭退后想要敲开大门进去。
“慢着。”
那老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淡淡的气势罩来。
这股气势实际上并不强悍，初见的普通人发狠时都能很快挣脱开来。
然而，赵磊落身躯瞬间便僵住了，这时便想起凌夜平时多般讨好这老婆子，现在叫停他是要给那乡巴佬出头不成？
他想不管不顾地跑远开，却发现身上肌肉只是不停打着摆子，丝毫没有想要执行来自被惧意占据的大脑的命令。
想求饶，他连张嘴都做不到。
再想表明意志，他做到了，“咚”的一声，他便是硬生生砸了下来，背对老者成跪姿。
“……”
无言地轻摇着头，老人家连与身后人说话的**都熄灭得干净了，右手一抖之下，一薄片样式的物件径直飞射了过去。
听到“嗖”的一声，正跪地闭目等死的赵磊落又等了半晌，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慌张地摸索着自己全身，并未发现伤口，长长地吐了口浊气，眼睛挣开后，便瞧见了自己身子前侧，斜斜竖立，有三分之一直没入了地板的一封信。
信上正面恰好对着他，错落间写了两三行字：
“凌夜亲启挑战书方氏。”
第三十六章 走正门
正门在亲王府的后侧，是一个与前者相嵌合在一起的军事基地，主要职能是往地上地下两层王府调配和输送物资。
当然，因整个学院每年都会统一进行一次军事训练，因此一般在新生开学的一段时间，这处军事基地还会负责对军事学院学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魔鬼军训适用于普通人，系统性死亡风险极低的那种。
一对少年男女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穿梭在解除拉练不久，各处地方都是人声鼎沸的基地里。
貌似没有尽头的广场上，行走着一个个年龄相仿或稍大几岁的同学们，他们青春洋溢的面庞，看得少年很是眼红训练完了还有力气嫌弃基地伙食，想着去外面吃晚饭，这怎么不值得他眼红？
四处张望的他，嘴里“太轻松了”、“应该加大力度”之类的酸话嘀咕个不停，这让钱朵朵更是感到有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心上人。
逆着人潮逐渐穿行而过，两人进入了宿舍区，再走了好一阵子，终于进入了生人勿入的基地后半部分。在警哨核实完身份后，他们又出了一点小状况，但很快就解决完毕。
耽搁了几分钟的两人，好歹搭上了一辆顺路的运输车。
“小白明明送过来了，可还是不能骑……手机要登记受监听……连我买的衣服都还要检查……”够坐两人的副驾驶上，腻在凌夜前腿上的钱朵朵岔愤不已地抱怨道。
凌夜内心思考的其实是如何把这小丫头从自己身上弄下去，便只是随口安慰和应和了几句。
后果嘛，对方绝对是属狗的，他的手臂又多了一个牙印。
专注开车的那位军装大哥不愧是专业的，愣是忍着没转脸看过来除了嘴角略略扯动了几下以外。
惹不起腿上的大小姐，凌夜只好朝军装大哥发出了话茬，可惜人家是有任务在身的，表现得淡定而高泠，始终紧抿着厚唇，只是不时微微点头算作礼貌性回忆了。
在这种只有两人发话无人应答的诡异气氛下，倒是一路顺风。
很快进了王府，跟摆出微笑脸的军装大哥搞了个别，唠叨不停的两人终于下了车。
拉拉扯扯离去的他们并没有看到人家大哥如释重负地擦汗模样，以及其低微的感叹：
“娘嘞，这王府怎么连小娃子气势都跟凶兽似的……”
见两人穿行院子走上小路远去，运输车继续沿着主道开走了。
几天前空闲时凌夜专门绘制过王府的地图，现在正好拿来抄近路用，左拐右拐了十余分钟，终于领着身边少女回到了自家院子。
还来不及赶走死拽着他的少女，院中察觉到主人归来的一男子走出。
“赵磊落，你来干什么？”钱大小姐仿佛女主人一样地发话了。
丝毫没有看向提问者，赵姓男子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一边靠近两人，一边口中道：
“凌兄，我可是有事找你呢？”
他的手向怀里掏去。
凌夜没在意地说道：“嗯，若是关于外边新老生的所谓斗争的话，就算了。”
“哪里会，你之前走开时，我就向那些新生们解释了几句，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走到少年身前的赵姓男子掏出了一封信件交于他，“我找你是这件事，这是门前那位老人家托我交给你的。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凌夜接过信件。
“我做事一向问心无愧，怎么会惹到别人？”瞥了一眼信封正面，没被启封，他口中淡淡回道，“没别的事了吧，赵兄？”
“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一个……女人而已，我是喜欢她，可我们不是朋友吗？我都把她让给你了，你就这么冷淡？”赵磊落脸上只有激愤和悲伤，丝毫自己没有被话语中的无耻影响到演技的发挥。
“回房间里等我。”凌夜赶忙紧抱住想要上前教训那个无耻之徒的钱大小姐，凑到她耳边道。
大小姐狠跺了跺脚，头上翎羽随着其主人暴怒的心情晃荡不已。片刻后，她倒真走了，往凌夜
房里。
两男人注视红衣少女进房，并摔门将其闭合。
稍矮和瘦的少年先回头问道：“你想谈什么？”
“凌兄真是好手段……”见对方面色不豫，才收回侧脸的壮实男子也没再故作任何姿态，竟是颇为诚恳地说道，“我们是可以互助的。她父亲不一定会喜欢你，我可以帮你。你在帝都势力尚还薄弱，我也可以帮你。你若是真在帝都惹到什么麻烦人物了，我还是可以助你一二。”
“你想要得到什么？”没有一口回绝，倒不是凌夜心动了，而是真有些意外和好奇对方如此提议的原因。
一阵沉默后。
“不瞒你说，我失败了。原本我以为凭借家里的关系，能够付出一些代价退出去的。
可惜，我在家里不是独生子，甚至家族旁系里都有一些人在各方面资质上远超过我，族内有限的资源不可能为了一个不是很优秀的子弟而浪费。
那些老家伙……他们竟然要我先证明自己的价值至少活下去一年，才肯出手……这还真是一个怪圈，我要是能自己活下去，还需要求助他们？”
沮丧、失落、自嘲、愤怒、绝望……赵磊落的情绪逐渐失控，在少年了然的注视下，许久才得以平静，想要继续说什么，“你……”
凌夜少年老成地摇着脑袋，略带同情地说道：
“原来你还是没死心啊，我也不骗什么，看在你早先与我是真有交好的份上，我再最后说一遍。
我的那个介绍人，她或许真有势力或方法让人安然退出，甚至在这里面照顾一两个人。但是，身为正统军人的她绝对不是那种会破坏帝国公平与秩序的人。我若是真与她说了，她最可能的反应就是一剑把我们两个都给剁了。
你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加强自身，外界因素看来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而且她现在的境况肯定不是很好，不过这就没必要与你说了……凌夜最后瞧了眼身前的可怜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