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消息确实？
齐立嵘也担心说的太多让大喜大悲的父母用脑过度。见他老子沉思，他干脆直言不讳地将挑些他所知的一一告之。
与其让父母寻思，还不如直言了得。
听完之后。
齐老靠着沙发椅上久久不语。
齐老太太舒展了眉头。
“梅先生就好人。他怕你为难，该想的都为你想了。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岳父确实挑老二培养最合适。”
如此一来，也能消去一部分老儿子的不是，好歹让老儿媳妇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也不会让她家小乖乖为难。
“他是担心他家小孙女受委屈。”
齐老的这句戏言，让齐立嵘失笑，“听说那孩子很不错。我儿子眼光不是一般的好，像我，下手晚了这门亲真成不了。”
“那是当然，我是想方设法套住人。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爹就怕走了那一天，孩子没人可依靠。”
齐立嵘看着握着自己的一双再也不复当年的手，心酸不已。“都是儿子不孝让你们二老操心了。”
“还要出门吗？”
“不用了。”
虽说有预感老儿子回来就不用再出远门，但齐老太太此刻听了这一句话，她这才算安心下来。
不同于齐老还在分析梅老此次招呼叶五爷过来是否还涉及到姜叶两家的恩怨问题，齐老太太此时终于想起了给儿子下面条。
她这乐颠颠地出去了。
留下的齐老还在摸着下巴不语。
齐立嵘挪了位置坐到他身边，“爹，现在娘不在身边，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孩子她们走的原因还涉及到一个人。”
“谁？”
“孩子他二舅原先的那位妻子。”
“叶秀娟？”
“对。刚刚我娘在，我不好说。当初家里瞒了消息，后来不是孩子他大姨多嘴想妹妹告密嘛？”
说起这件事，齐立嵘要是没对他大姨子生厌是不可能的。“其实就是叶秀娟找人在孩子大姨耳边挑唆。”
只因她见不得原先的夫家一家人和睦，她更知大姑子一直嫉妒小姑子，结果他的娇媳妇就中了招。
“消息确实？”
“嗯。”
所以你要挑姜老二上去？齐老爷子皱了皱眉，“那位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我那岳父，他不是一直想用我儿子扯住我们家？我这一回来，他更不会甘心。”
齐立嵘顿了一下，“当初我答应景年他妈，除了你们二老的交情，我也是看上了景年他妈为人与父不同。”
“那确实是个好孩子。”
齐立嵘不想去解释当年为何匆匆结婚，其中离不开岳父岳母推动，更离不开他也是对妻子心有好感。
就凭妻子给自己留下一个儿子，他齐立嵘都要感恩；就凭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他也不能怪到岳家身上。
“可就让我随他们意愿，有些难。明天过去，孩子他外公一定会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可能还会为此提出点什么。”
齐老点了点头。
“我不能太被动，所以我想瞒下这件事。总归当初是孩子他大姨先心怀不轨，不然就叶秀娟她也无计可施。”
不用去分析，齐立嵘都可知当时自己牺牲的消息传出，身怀六甲的妻子肯定被两边老人紧紧保护住。
谁料到百密一疏的反而是最没防备的亲人。这个错，他不想让姜红叶逃过去，最好让她背一辈子的债。
当年要是过了生产这一关，哪怕事后妻子得知不幸消息，她也不会在最好的年华抛下儿子就走了。
他的家，他的儿子……
齐老安慰地拍了拍儿子，“过去就过去了，别想太多，你能好好归来就已经很好。你媳妇在的话，她也会想你好好活下去。”
齐立嵘沉默了下来。
“你岳父那边……”齐老停顿了一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岳母对咱们景年这个外孙是真没可质疑的地方。”
齐立嵘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让她老人家为难。爹，关叔这个儿子近年来对他岳家态度如何？”
关小子对老五？
“还行，该有的礼节都一字不落。要不是听你说了他的身世，我还真想不到其中他们翁婿俩人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也怪罪不到老五身上，毕竟他那个大侄女当初干的那些糟心事，不说老五都一直蒙在鼓里。
就说关小子，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和他媳妇感情很好，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外八路的大姨子怪在老丈人身上。”
齐立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懂你意思。”
“那位说了什么没有？”
“关叔？”齐立嵘见他老子点头，笑了笑，“他就急着盼他儿子回归团圆。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
“那位生了叫什么来着？哦，关玉莲的姨太太，她还在世，只怕将来得知害死她小外孙的仇人是关家弟妹的堂姐，还有得麻烦。”
齐老摇头。
不一定。
别说以关小子的手段，他护得住妻子。就是护不住，儿子和小妾孰轻孰重？根本就没可比性。
“还有关叔的原配，早些年那位可是养了娘家侄女在身边，这两年又开始养了娘家侄孙女在身边。”
“她是盯上了联姻？”
齐立嵘没否认，果断点头，“关家家底不错，既然得知关叔有亲儿子，关家一直对外宣布这个继承人体弱，自幼就养在国外。”
齐老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借口的原因。
“既然得知管叔还有继承人，她就绝对不会想家产与她无关。人是见不着，可不妨碍她一直想有朝一日拉住人。”
齐老摇头失笑。
这女人啊……
“关家的情况毕竟复杂，几房当家人就是没在了，他们还有儿子女儿在世，基本上都靠关叔这一房养着。”
“前几年关叔他父亲过世，总算分了家。可按他们关家长子能分七成的那套老规矩，要不是关家那位老太太还活着，差点出乱子。”
“怎么说？”
“有人提出关叔那个儿子必须要出面，后来还是那位老太太拄着拐杖压场子。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
还是财帛动人心。
祖父去世，长孙不出面不说，还分走了一大批祖业。到了那个地步已经不是靠武力能镇压。
第1292章 你没睡好？
趁着齐老太太准备宵夜之际，齐立嵘大致讲述了就他所知的关家一些情况，以及现在被关老太太赶出家门的几房状况。
靠着书房门口附近，齐景年再一听他祖父让他老子一定要详细告之他关世叔，听得他差点扶额。
就关世叔所知的已经简单了再简单，他已经不耐烦，要是再听到这一番话，关世叔还不得避道三尺不可。
什么乱七八糟的堂兄弟，表兄弟的，别说关世叔，就关关都懒得搭理，真有不开眼的，她立马一拳打过去。
不过这关老太太，倒是肯定很合关关脾气。小丫头要是得知她这位曾祖母如此霸气，她肯定要见上一面。
被他惦记的关平安挖了挖耳朵，换了一条腿又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双手又枕着的脑袋直朝夜空。
夜深了。
不知今晚齐家唠得如何，也不知老太太有没有晕倒。到了这个点，该说的应该都说的差不多了吧？
侧耳听了听四周动静，关平安见前方正院传出匀称地鼾声，吁出了一口气，她悄悄地坐起身后撤离。
她？
她还是学不得她爹的淡定。
白瞎了自己花费这么多年锻炼。
回到房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脑门，无声苦笑着摇头上了炕，侧身望着窗外的月色，果断闭上双眼。
对。
她爹是对的。
该来的谁也挡不住，还是洗洗早睡方为上策。随他们老一辈折腾，爱想咋整就咋整，反正守住阵脚就行。
公鸡没了。
母鸡还养着。
一大清早没有“喔喔喔”的雄鸡叫声，后院三只母鸡的动静也不小，扑哧扑哧的，肯定又想生蛋了。
可怜哟~
被关在笼子了的小伙伴们。
关平安绕了一圈在这扎马步的小兄长瞅了瞅，仰头望向空着飞翔的鸽子，双手叉腰暗叹一声。
她也想飞的。
“爹，你没睡好？”
叶五爷看着姑爷担忧的眼神，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睡得可香了。关键是这人啊，一老，真不中用了。”
关有寿笑了笑，“您老可得活够一百岁，不然多亏啊，是吧？您可别舍不得用冰盘，真不花钱。”
这边夏天的气候跟老家还真不能比，但还不至于闷热到大晚上睡不着，叶五爷顺着姑爷的话意点了点头。
“明儿个就是周末，我陪您出去转转。上回说的那家找着了，这会儿咱们爷仨躲个清闲去见识见识。”
“你不知你老丈人我大字不识一个？”
关有寿哑然失笑，“咱们会摆架势啊。不管那些东西真伪于否，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能收回则收回。”
老祖宗？
他老叶家的老祖宗只怕在天有灵都要下暴雨。可一想起族人，叶五爷终究拍了拍姑爷的肩膀以示感谢。
不远处关平安瞄了瞄他们相谈甚欢的翁婿俩人，又瞅了瞅结伴去往厨房的母女俩人，果断选择小兄长。
啥老祖宗哟~您老还是赶紧麻溜儿地改回原姓，那才是正事好不？光有家谱，光有先人遗物，没毛用的。
就比如她老关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关就是关。
南郊。
三间砖木结构的低矮正房。
又破又旧，位于一条街道非常偏僻的角落。
没有厢房，没有水龙头，甚至连厨房和厕所都没有，只在屋子的一侧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底下放着煤球炉。
紧吧着她老子不放的关平安要不是听她爹说的没找错地方，要是换个人，刚刚她就要掉头就离开。
这就是那什么总管太监公公的义子所居？
诳她的吧？
她“瞄”，再“瞄”，瞄了老鼻子的时间……唯见打了补丁的被褥和衣裤，唯见炕还是土炕，唯见室内衣柜还是掂了破转头的普通木头。
“大叔，你好，我就是小六子说的那位。”
被关有寿称为大叔的五十开外老头，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却不忘一直打量着关有寿身边的俩位。
——叶五爷和关平安。
“这是我爹，这是我姑娘。”
所以你是不是该开始了？
这次听了关有寿这么一说，老头收回了目光，伸手往前一抬后，他就背起双手率先往外面走去。
关有寿朝老丈人扬了扬下巴紧跟而上。
随后的叶五爷和关平安这对祖孙俩人跟上。
这一走，可走了不少路。
走一走的，还乘一乘公共汽车，又走了走。
就在关平安怀疑这老头该不会带他们祖孙三代出京吧？终于，在一处小村子的前方停了下来。
啧~
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关平安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叶家老祖宗之物，就两面旗帜，还有一把弯大刀。
说实话，她有些失望。
两面旗帜呢，因少了人精心收藏，布料已经陈旧不堪，上面也不是绣了什么龙呀虎的，而是两面祖旗。
那把弯大刀呢，生锈了，连握手的刀把都没了。三件物就如同现在的叶家堡，从显赫一时到早已破落。
关平安默默无语地瞟了瞟她姥爷拽紧在身后的俩拳头，又瞅了瞅一旁让老人再拿出所有私藏的老子。
她爹可真不会做人。
你说你让人家老爷子拿出珍藏之物，这万一对方拿出一米高的红珊瑚啊，什么御赐之物的，她到底要不要抢呢？
好在这位老人再次取出之物没有吓唬到关平安。陆陆续续地全是小件，以精致小巧的鼻烟壶为主。
至于其中几根玛瑙、象牙、还有玉石的烟锅子，这些肯定是要孝敬给她姥爷之物，总要他挑了看中的才是她的。
“傻，那原本就是搭头懂不？不然就你姥爷手上的那三件破玩意儿，人家能带咱们回老窝点？”
好有道理哟~
“爹爹，你瞅这家老人的老人像不像老烟鬼？”不然怎么全是一溜儿的跟烟能搭上关系的玩意儿？
又被自家闺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怔的关有寿翘起大拇指。他是真服了，他家平安总能想一出是一出。
刚刚一回来还说这当太监的可真没眼光，咋就不多藏点扳指呀，弓箭啊大刀啥的，现在又想到老烟鬼。
感情人家这些收藏品还收错了？
“爹爹，你给了多少？”
听听~
在回来之前，就是见到实物那会儿，你可不就很高兴地忘了关注你老子我到底一共花了多少钱？
第1293章 来客人了
躲在后院的父女俩人很快就没时间掰扯，这边刚整理完一个包裹皮的小件古玩，还没来得及收起，有人喊了。
“快，来客人了。”
“不怕，不就是小北他老子嘛。”
“没听你哥都喊了你齐爷爷他们都来了？”
这对父女俩人说是这么说，但就着清洗的一脸盆干净水洗起手来的速度还是很快，高应了一声就出门。
齐立嵘？
男。
咳咳咳……
高个，戴了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当然，这位就是戴了眼睛，肯定还是比不上她爹爹温文儒雅的。
个子比不过她爹爹，长相也比不上她爹爹。果然，啥啥也比不过她爹爹，幸好比一般人好多了。
趁着长辈们在寒暄，齐景年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脑袋，“你又偷乐啥？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你不像你爹。”
“爸，是我不像我爸。”齐景年纠正之后，笑了，“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我和你一样，都挑了父母优点。”
厚脸皮~
你咋不干脆说你长得好？
“如何？”
齐景年懂她意思。
他的关关这是在问他与父相处如何……“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昨晚我们父子俩人临睡前聊了很久。”
关平安打量着他的神色，莞尔一笑。
恭喜！
恭喜你终于有亲爹疼。
她就是不说，齐景年也看懂了，失笑摇头的同时，他又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这两天可有休息好？”
“别动手动脚，大人们瞅到的。”
“看到也不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我爹爹就想揍你信不信？！关平安没好气地拽下他胳膊，“你回来跟我哥说上话了没有？他还在生气呢。”
我哥正生气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他喜讯，告诉你爸“死而复生”归来的喜讯，你这次可完蛋了。
“白天你们去了哪儿？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哥提了。”所以快把你幸灾乐祸的小样儿给收一收！
“真的？”
“骗你干嘛。他没跟你说？”
“……”关平安绝对不承认她陪她姥爷和老子回来时已经快天黑，匆匆忙忙地用过晚饭，她就拉她爹回后院。
她更不会承认她爷俩这一跑回后院，她哥只好一个人在前院陪着他们姥爷姥姥，还有老舅他们再聊天。
齐景年一瞧就可知他的关关理亏，他更不想提醒他的关关，你哥在逗你。他是绝对不想掺和他们这对兄妹俩人里面，没得最后又成了他一个人的错，他兄妹俩人倒好，回头又抱成一团。
“想不想知道这两天都发生什么事？”
“……你爸见到你外公他们了？你大姑大伯小姑他们说了几时回来没有？”说着，关平安瞄了瞄他脸色。
终究，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他们父子俩人去了坟前没有，齐爸爸瞧着就跟齐建军这个大侄子差不多大，应该还会再婚吧。
穆休，不怕。
“去了，第一天一大清早先去看了我妈，回来就直接去了我外公那儿，当天晚饭两家都在姜家聚餐。”
齐景年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长辈们，“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就没停过。大伯他公务忙，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大姑已经出发。”
“小姑呢？”
“她还要请假调休，下周二就开始出发。不过，大家已经约好年底一定到家陪老人过个团圆年。”
“应该的。”
死而复生是多值得庆祝的大喜事。没看老太太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很多，精神气焕然一新，全回来了。
“你外婆？”
“她也很高兴，一直拉着我和我爸的手。”遗憾肯定是遗憾的，也许是小女儿离世太久，倒是不如他担心那般悲伤。
“说是她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哪天她走了，还放不下我。”说了很多很多他的不容易，甚至有很多，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今晚他们二老怎么没来？”
“他们身子骨比不上爷爷奶奶。”齐景年无意告诉她，他外婆是听说叶五爷在，因此特意先避开下次再来。
如他外婆那样睿智的老人不少，他外公就是其中一位，但外家能为他尽量着想的只有他外婆一人了。
相比起他这个外孙，他外公的亲孙子太多太多，连重孙都不少，就连亲外孙，又何其不是不少。
以前还能说他无父无母可怜，可如今？在他爸还未归来的这几年里，见他无意帮外家多说几句好话，他外公就已经放开他的手。
可这话，他就是不说，关平安就看不懂？
闻言，关平安朝他安慰地拍了拍。不强求的，就说她吧，她就不强求她姥爷姥姥要对她家如何如何。
多想着他们的好，忘了坏的。尽本心，尽本分，不让自己有朝一日等老人过世了还有后悔的一天，就足够了。
关平安心知他此刻都挑些好的事情告之她，碍于人多嘴杂，她也就歇了想打听她祖父那一边消息的心思。
不急。
日子还长着呢。
原本齐景年还未归来，关平安还想打听打听这对新出炉的父子俩人提到了当初留下来的遗产问题没有。
比如他今年刚置办下来的三处院子，再比如原来那套院子地下室的东西等等，这些琐碎事可真不少。
现在就算了。
还是找个时间再聊。
“你要去哪儿？”
“嘘~厨房。”
客人都上门了，总不能让他们就干巴巴地坐在那儿聊天。关平安拦下想陪她一起去往厨房的齐景年，自己悄然退下。
论招待三家长辈，有她哥和齐景年俩人陪伴长辈们两侧就够，她一个姑娘家掺和其中算什么。
“你咋又跑过来了？”厨房里，叶秀荷见自己闺女也跟过来，往她后面瞅了瞅，“咋不陪你姥姥她们？”
“有大嫂（苏明月）陪着她们在唠嗑，我插不上嘴的。”
才怪！
叶秀荷失笑点头，算是依了闺女，但也无意让闺女插手。谁让张嫂和朱嫂俩人都在厨房里忙上了。
再大的厨房，四个人转来转去也不方便行事。
没瞅连她自己来晚了一步，现在都只能打下手？
“娘你先回去，这里有我陪婶子们，不然等一会儿大嫂她又要过来找你，她还抱着孩子不方便。”
这倒不是关平安瞎猜。
按往常习惯，他们一般人唠着唠着，又会男女分开。
第1294章 瞧老夫干嘛？
从惊讶到惊喜，用来形如齐建军不为过，比他大不了十岁的小叔突然回来了。其实这种奢求，一直在他内心深处。
尤其是周家的周孝正死而复生以后。
齐建军一直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从梅老对他家的态度上，他很早一起就觉得他小叔倒在前线有些蹊跷。
自幼练了拳击功夫，又不是新兵蛋子，哪能一出发第一场就倒在侦查小队里，可这种想法，他也不能暗藏于心。
假如活着，肯定要保密。
假如不在世，那肯定更不能挖起旧伤。
此刻长辈们移架到书房的书房，厢房的厢房，齐建军眉飞色舞地向好友诉说自己的神机妙算。
关有寿听得无语至极，好不容易等他告一段落，他戳了一句，“老弟，刚我喊了你老叔一声哥。”
“……没事儿，咱们各论各。”笑话，回头一帮子好友聚会，他要是喊一声叔，那些家伙可不得笑死。
关有寿失笑，“行，咱们各论各的。恭喜了，你小叔这一归来，前程可待，你们兄弟几个身子的担子轻了很多。”
“同喜同喜。”齐建军跟着连连点头笑了，“不单单我兄弟几人，就是我爸都轻松很多，这次我爷爷是真能退下来了。”
关有寿没问上面批了？
他就是再不懂其中缘故，但也知齐立嵘能让他先生亲自出马，能让他生父力保，肯定能力出众，立下的功劳巨大。
等过了休假期间，对方的职位安排就不会低，一门两兄弟要是都身居要位的话，齐老爷子就必须退下来。
更何况关有寿早已看出齐老爷子与姜老不同，他对权力没什么过于yu求，这位老爷子最多就是为了自保罢了。
否则这些年来，就连周孝正都一步步高升，齐老完全有能力更上一层楼，可他还是以提拔看好的后辈为主。
好几次在酒桌上戏言看透世间沧桑，他想退下来歇歇。此言非虚，齐家已经有了立足之地，退休之心算是落定了。
那边，梅老，梅大义，齐老，叶五爷围坐一团，齐老也正说到自己想退下来，让年轻有才华的新一代上去。
齐立嵘闻言退出了这个房间，叶永利跟着他出了门。
留下的四位老爷子。
就这一问题，全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梅老。
瞧老夫干嘛？
梅老垂下眼帘，咪了一口茶，不解地瞅了瞅各位，“喝茶啊。老齐这次带来的茶叶相当不错，就是喝不久可惜了。”
梅大义无语地差点翻白眼。你就直说老齐现在的位置不错，但想长待不退休也不久不就得了。
还喝不久，可惜了！
齐老不意外地也听明白了语缝，端起他的茶杯朝梅老举了举，一口闷了。
惹得叶五爷畅笑出声，“要不，咱们上后院转转？要说这茶啊，还不如喝我家娇疙瘩制的养生茶。”
“正有此意。”梅老率先站起身，“我家如初年前完成了一副巨作，刚装裱好拿回来没两天。”
齐老紧跟而上，“字画？”
“对。冬日长城，还题了一首诗。老李见了赞不绝口，装裱师傅都是他介绍的熟人，还盖了他的印证。”
当然，李老头很臭屁，居然说是他先挖掘的才女。呵~能得他！瞿老太都不敢说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平安下周要跟在老李身边实习了吧？”
见齐老故意指明他家如初小命儿，梅老失笑摇头，“是下周三，月初开始，这孩子就喜欢老物件。”
“不忘传统，好啊。”
当然好，你齐家这回可占了大便宜懂不？梅老傲娇地瞥了他一眼，赫然忘了自己也看中了人家小孙子。
说是喝养生茶，肯定不是主要目的。欣赏关平安的巨作？肯定也不是主要目标，个个人老成精的。
进了后罩房。
四人直奔西屋休息室。
齐老先占据了主动权，“老梅，当着你的面，我要向老五说件事。老五，你先别误会，我没怪你之意。”
梅老一听他这话，就明白齐老想要说些什么。微微颔首之后，他笑道，“应该的，几十年的交情，老五能体谅。”
来了~
叶五爷点头。
“当年秀娟和姜家小二那件事，我拦了，确实拦的力度不够。毕竟那不是我的亲儿子，为此对你，我很愧疚。”
得力的助手出生入死，到了战后却还来不及庆祝，他就带领族人退隐，所以当时就提了自家老儿子与老五的老姑娘结亲一事。
此事，齐老就不想再提起了，说了被小辈得知，他们都不自在。“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家和姜家又结了亲。”
从本心来说，他当时是不赞同这门亲事，有了姜小二的前车之鉴，当年老姜提出他家小儿子娶他小女儿，他就直接回了。
可谁料到他这边拒绝，那边姜家小女儿看上了他家老儿子不放，再加上当时老伴也想老儿子早点成亲。
于是，一来二去的，事业心特重的老儿子就接下了这一门亲事，他当时确实也有犹豫过，最后还是松了口。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我那个儿媳妇是真不错，很单纯的一个孩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心都扑在丈夫身上。”
叶五爷抿了抿嘴唇。
“当初我老俩口也是看中她这一点，没料到也是这一点，让那孩子离世。说起这事吧，就不得不提秀娟那孩子。”
齐老瞧了瞧叶五爷的脸色，“你可能还不知当年就是秀娟那孩子找了人在她大姑子红叶那丫头前面挑唆。”
叶五爷瞟了眼梅老。
“也怪红叶那丫头心眼小，见不得亲妹妹得宠，一下两下的被鼓动了，趁着她妈离开没多久，她就逮着她小妹儿全说了。”
“这也是为何当时姜家嫂子立马不上班亲自带着我家景年的原因之一，我就不说这里面都是谁错了。”
“人都没了，唯有可怜的就是我家景年，他是你们两家恩怨里面最无辜的孩子，哦，不对，还有一个。”
说着，齐老瞟了眼一旁充当背景墙的梅大义，“我之所以挑了今晚跟你说，老五，老姜他们还不知此时。”
“我不想再将这件事情挑起。老五，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吧？咱们都快一脚踏进土的老人了，能放下就放下吧。”
第1295章 劝和
后罩房西屋，齐老在力劝老部下叶五爷放下心结，为了各家下面的一代代子孙，与姜家握手言和。
关家前院。
齐建军得了他小叔暗示，找借口拉走叶永利。
坐在梅老书房内的关有寿和齐立嵘在外面齐景年和天佑的守护下，他们俩人也展开了一翻密谈。
得了齐老的指示，齐立嵘这次是真的毫无保留将自家与关家的渊源，以及他所知的老关家事物一一讲述。
全程，关有寿默默无言。
有些情况，他已经从梅老那得知；有些情况，对方要是不说，他自然未从得知。再抛去关齐两家的交情，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心情。
有些意料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关叔他还不容易。”
最后齐立嵘的这一句总结，让关有寿的目光对准了他：你这话是赞同我一家人都出去团圆？
齐立嵘点头，“不管是不是接收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出去了了关叔的心愿也好，很少有父亲能像他一样为你做出很多让步。”
一听这话，关有寿放在腿侧的拳头更是握得死紧。
“他也有想回来的意愿，可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太多太多，最好是你们出去，哪怕待不长，见见他吧。”
关有寿听得出对方对自己生父感官不错，或许说认同他生父的人品和做法，但……“我无意让小北走你这条路。”
齐立嵘笑了，“我在关叔前面就说过，我儿子，我欠了他二十年，不求他出人头地，过正常人生活就行。”
所以那边现在也算应了这门亲事？不管怎么说，听他这一句话，关有寿倒是松了口气，他就担心当爹的想儿子接棒。
他关有寿不是不佩服齐立嵘的二十年无名英雄作为，哪怕对方某些方面，他保留自己看法，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世上就是有了对方这些幕后英雄负重前行，和平了，太平了，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就是功。
他承认他自私了。
他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孩子有朝一日也走上他爸的这条不归路，不想他家平安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是，你也干了不少实事。”人各有志，贡献的方向不同而已。齐立嵘不想去质疑对方人品，“将来，可能你所做出的贡献不输于任何人。”
后面一句可以不说不？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果然如此！能被先生看中的手下，再装着对孩子祖父情深义重，骨子里还忘不了“贡献”二字。
他老关家欠你们的？
关有寿瞟了眼窗口，突然哑然失笑，“你儿子把你的积蓄全花了。”
“没问题，我正补发了一笔工资。要不，我早点下彩礼，孩子年龄一到，咱们哥俩就让他们去领证。”
你还真是齐老的老儿子！
一样的自说自话！
关有寿再也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休想！我家平安照实岁的话，她今年才十六，她腊月生，减两岁。”
齐立嵘忍俊不禁笑出来，“行，就照你说的，多推两年。老弟啊，不是当哥哥的强求早日让儿媳妇进门。”
说着，齐立嵘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家缺了女主人。我是没了再婚的心思，就想早日抱孙。
我家小北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这当爸的对不起他们母子俩人，幸好有你和弟妹当孩子跟亲生的没两样儿。”
哀兵之策？
心软的关有寿这次是绝不让步，不忍直视地撇开脑袋。他后悔了，他真后悔先招进小狼崽子了行不？
“早点领了证，将来他们出去也名正言顺。那边有些不太平，有联姻的想法肯定有不少人，女儿和儿子到底不同。”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敢动他闺女主意的，也要瞅瞅先牙口好不好。他无意在对方的面前炫耀自家小棉袄。
论武力值，他闺女就胜于他儿子许多；论情分，他闺女就不比儿子还惦记那边如何如何；论脑子？
一个个的还真当他家平安是小兔子？！他闺女要是真傻乎乎的不懂用计，早就在八百年前被她梅爷爷拐进沟里。
想是这么想，但这傻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忐忑不安的。毕竟世事难料，他闺女真要吃了亏，他找谁算账都晚了。
“如今呢，那边大致就这么一个情况。兄弟，该说的，我都说了。有空你再寻思寻思是不是这个理。”
寻思个屁！
这家伙不老实啊~
话里话外都拐他闺女。
他家平安才多大？
尽瞎扯！
室内这俩亲家在继续扯着话题交流；室外，院子里齐景年和关天佑这一对哥们也在勾肩搭背地打着眉间官司。
——是你跟你爸提了想早日领证？
——不是！绝无！（有也绝对不能承认。）
——呵，你自己信？
——当然，我等得起。
——你说的，别忘了。
算盘珠子！
你还能当真的不成？
齐景年挑眉望天，悄声问道，“现在你有没有想早点确定人选？要不找找看，没准就有对得上眼的姑娘。”
“我十六。”
齐景年闷笑出声。
今晚之前是谁一直强调自己是爷们的？小时候自称小爷，好不容易多长两岁，咱老爷们，老爷们的就挂在嘴上。
“咋地，错了不成？”关天佑的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就这么想早日娶我妹妹进门？万一将来你遇上对上眼的姑娘呢？”
“胡扯！”
“确定？”
“要我发誓？”
“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再等等，对你和安安都有益处。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先分开个二年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生气了？”
齐景年白了他一眼，“你那种假设不存在！下次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这世上只有关关适合我。”
可你还不一定适合我妹儿呢？
“同样的，除了我，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对关关。你倒是可以试试将来有看对眼的姑娘，先分开两年冷静脑子。”
这货，说翻脸就翻脸，真没谁了。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他，信不信他真的会拦一拦，拦住他妹妹？
“你爸回来了，你该回家住了吧？”
“……”
关天佑拍了拍哥们肩膀，“照你的计划，将来要跟我妹妹走的。趁现在，多留些时间陪陪你爸。”
你好有道理。
第1296章 一山比一山高
“爹爹，咋样儿？”
“爹这一代，他可谓第一人。”
关平安惊讶张大嘴。
这么高的评价？
但好像也不意外。据说就当年同一批出去的，就小北他爸一人完成很多任务，一人安全归来。
要是对方脑子不够使唤，要是自身不够足智多谋，她祖父能救一次，他还能次次涉险救人不成。
“爹有些明白你祖父为何不是很赞同你和小北这门亲事。”要是自家不够强大的话，他不是没可能成了第二个叶五爷。
好在小北那孩子不是姜老二，最起码他闺女就不是叶秀娟。“早点睡吧，不急，日久见人心，先看看。”
看谁？
自然是齐立嵘。
原本关平安还想去她义爷爷那儿打听打听他们四位老爷子在她后院又谈了些什么。闻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不去，关有寿当晚也没去打扰梅大义休息。
次日一早。
如同往常似的晨跑。
跑着跑着，跑到公园附近，梅大义脚步一拐，关有寿跟了上前。这次他倒没有阻止身边的一对儿女跟上。
老规矩。
关平安兄妹俩人把风，他们俩人活动活动手脚开始扎马步悄声唠嗑。唠什么？还真就昨晚梅老他们对话。
所以……
“我老丈人想通了？”
“不想通都不行。”在霉老头的一句两句刺激之下，不管出于哪一方面，叶老五都会选择对叶家最有利的方向。
说是替他那故去的大侄女抱屈，抱个pi！要他关义说的话，叶老五那老货纯粹就是在顺水推舟。
“先生没说姜家换了姜老二？”
梅大义失笑摇头，“没说，谁都没提。”
关有寿为老丈人默哀三分钟。
看吧~
一山比一山高。
“义叔，你觉得齐立嵘此人如何？”
“能被少爷看中，肯定不错。还能被老梅看中，能力一定出众。齐家家风还行，小北那孩子也配得上孙小姐。”
关有寿默默点头。
“小少爷，无须担心。能为你们考虑的，少爷他一定早就一步步安排好。他不会没考虑到齐立嵘站在老梅这一边。”
可问题是，霉老头最多就是想接助老关家的势力，还不至于对他家小少爷这位唯一的弟子有谋害之心。
这就足矣。
反正老关家的百年基业，最后都会掌控在他家小少爷手上。真要有朝一日，小少爷想放开手，不是还有一对孩子在！
“你说先生有没有可能想齐立嵘接手他的工作？”
“要我的话，我会重点培养。无论从对方的个人能力，还是对方这些年在外面结交的人脉，都会优先列入接班人名单。”
关有寿缓缓点头。抛去这个问题，他也将昨晚齐立嵘跟他交谈的内容开始向梅大义悄声简述一遍。
不求他义叔能给他什么建议，只愿他义叔心里也大致有数。从昨晚的对话里可得知，很显然，义叔的身份还没暴露。
至于小北会不会告诉他新出炉的爸？
那孩子，连齐一他们的存在，他都没告之与父。可见在孩子的心里，他家平安可比他爸要重要多了。
把风的关平安目光瞟着四周，心思却全在不远处的关有寿他们俩身上，得益于她良好的听力，她比天佑听得的内容可就多了。
内容与她所猜想的差不多，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比如说，她还以为昨晚梅老会告之叶五爷关于姑爷的真正身世。
这说明什么？
相比起齐老，她梅爷爷信不过她姥爷。
否则这是多好的机会。毕竟这次来了之后，等她姥爷再来，也得顾及年老不好再出远门这个现实问题。
再以她梅爷爷的工作性质，他老人家也不好跑到千里之外的叶家堡，就为了说清她爹的身世问题。
要说她姥爷，怪可怜的。
您老瞅瞅就你一心为大侄女呀，什么族人啊着想，连我梅爷爷都怕了，连我姥姥都埋怨你，何必呢。
这边关平安还想是不是要暗示几句她姥爷该享享清福，结果次日晚上齐老他们陪同姜老夫妇俩人再次上门？
好了~
一醉醒来之后，她姥爷让姑爷准备订票了。
说是来了快个把月。
您老的一年绝对不是三百六十五。
“姥爷，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关平安瞄了瞄四周，见无人靠近，她就添了一句，“你孙女我帮你出气。”
叶五爷畅笑出声。
哎哟喂，笑啥！
您说有可啥好笑的！
就姜家，肯定比不上她外家亲啦。
管它啥大局不大局的，管它啥为了子孙后代。叶家的后辈与她关平安有何干系？她是叶家五房外孙，又不是整个叶家堡外孙。
“放心，你姥爷我没吃亏。”
谁说你没吃亏？
亏大发了。
关平安暗叹一声，“再留两天，我还没给我舅娘她们准备礼物。姥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有空，我就回去陪你。”
“给啥礼物，等你长大了再说。”
表示自己已经是大姑娘的关平安哑然失笑。
“好好照顾你娘，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我看你娘现在上的夜校就不错，她要是犯懒，你就多哄哄你娘。”
“好。”
“你娘就生了你和你哥俩孩子，将来她就都要靠你们兄妹俩人。帮姥爷好好守着她，看着她。”
关平安小脚一跺，“我不喜欢你现在就说这些话。”跟遗言似的，多晦气！“你还是等我哥娶了媳妇生了娃再说。”
“你爹说你哥要过二十五才找对象。”
还二十五？
五十二再找不上岂不更好！他这姑爷啊，幸好一对孩子底子好，没被他这当老子的给惯坏了。
您老咋找我告状？
关平安咧嘴一笑，“我爹说笑的呢，我爹的意思，我哥要是到了二十五还找不着对象，他就让我娘准备人选了。”
“这还差不多。”
可差远了呢。
叶五爷这一要回家，可忙坏了关平安。
匆匆给了齐景年几瓶药丸子，她是顾不上其他人，白天拽着她姥爷姥姥，还有老舅出门转悠。
而晚上。
关平安则利用时间开始打包白天购买的物品，和天佑俩人开始挑出可供复习的初高中课本和材料。
“妹，准备尽量的，少而精。”
不然，大包大揽的，有老人同行，他老舅都会吃不消。
第1297章 真待不住了
少而精？
简单。
关平安干脆将她做过的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给打包上。别看说着是一套书，可足足有十七册。
想当年啊~
这书还是她从废品站淘的呢，市面上压根就找不着这么好的复习书。给了一套，她手上就没成套的了。
此刻的关平安还不知。
很快的，这套书就成了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出于个人眼光，她就挑了自己复习过的这套书交给她老舅带回去。
不管她梅爷爷提醒的，还是关小竹预言的，能不能恢复最初的录取高考政策，反正她先尽一份心意。
学习靠人。
机会，她给了。
叶五爷他们就是再多留三天，终须还是到了分别时，就这三天，叶五爷已经开始加快速度抽烟。
干啥？
他说真待不住了。
气得关平安再心有不舍，她也不留人了。可真等在站台上看着车厢窗口的叶五爷老俩口和叶永利。
在叶秀荷抹了把眼泪又有眼泪影响下，关平安还是忍不住掉泪。她！关平安发誓，她是一定不要离开她爹娘的。
她娘好可怜的。
整理好行李物品，关天佑又拜托了程玉萍路上多照顾点他三位长辈，下了车厢之后，他差点气乐。
这是在干啥？
你哭我哭的，存心让长辈不放心是吧？
“好了，等年底，咱们一家人就回去一趟。”关天佑捏了捏妹妹的手，又拍了拍他娘，“娘，你看我姥都被你吓坏了。”
还是他老子和小北俩人见机快。难怪！一个一个的，一提要先去办理随车托运包裹就拔腿跑了。
有本事，你们都别回来，看你们要不要把托运单赶在列车启动之前送过来。
“老舅，一定记住到站了先别急着下车，我老表叔会带人上车接应。路上缺了什么找我萍姑姑就行。”
终于能回家，现在叶永利心情很好，听外甥说着，他连连点头。只不过目光还是落在车外的老妹儿身上。
这一趟走了，他算是安心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他的老妹儿。好在他老妹儿也在一直进步，居然都知道上夜校。
“好好照顾妹夫和孩子，咱爹娘有我和大哥二哥仨兄弟在，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就行，受了委屈别老憋在心里不说。”
叶秀荷抹了一把眼角，挤出一抹笑容，贪婪地看着窗口的三位亲人，“好的。小哥，记得多给我写信。”
“我会让大哥二哥他们也给你写信。想家了，就回来。娘，别哭了，等年底了，我妹儿会带孩子回来。”
叶大娘暗叹一声，没心情跟老儿子逗乐子，朝老姑娘安慰地笑了笑，“好好过日子，不要老惦记家里头。”
相比起絮絮叨叨的叶大娘和叶永利娘俩，叶五爷的表情就简单多了。该吩咐的，该叮嘱的，他都一一提前说了。
他又不是老娘们，叽叽歪歪的干啥！
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重复了重复，他还不如想想一旦真能恢复高考，是不是该催着几个孙子拼一把。
要是拼赢了，老姑娘身边好歹有亲侄子搭把手。这才是重点，不然，现在老姑娘就不缺吃穿，还需要担心什么。
关有寿带着齐景年办理好自家，包括其他几家给叶五爷的礼物包裹托运之后，赶来时，他媳妇是没抹泪儿了。
可老费劲儿的。
车里车外的，不光唠着，还手拉手。
关有寿二话不说，自己上了车进入车厢。
当然，碍于时间快到点，其实他也待不长，边将放了包裹单和粮票的信封塞给三舅哥，边让他们保重后立即下车。
原本，他还想往信封里面再塞些钱，想想，这次回程已经是自己订了票，他就打算等过些日子再寄。
不然又塞过来塞回去的，怪麻烦的。
岳家呢，好人都是好人。就是好的有限，也是好人。不像有些岳家那是恨不得刮地皮似的刮姑爷一层。
他这岳家，从老丈人到小舅子，一个个的，真不爱占小便宜。当然，这与他一直以来也从不占岳家便宜有关。
他关有寿要是一开始就得了老丈人的资助养活妻儿，那性质就完全就变了，或许就真成了“一家人”。
所谓一家人？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哪会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的，亲兄弟明算账。
他出钱赠送那么几件老叶家的族旗、大刀和几根烟锅子，都能被老丈人当成是姑爷对他的一片心意。
挥手看着列车驶远，渐渐的，连车尾巴都见不着，叶秀荷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办托运花了多少钱啊？”
“十几块，不到二十。”
叶秀荷倒吸一口气。
乖乖，都能买坐票回去了。
关有寿顿时闷笑出声。
不然呢？足足一板车的大麻袋物品。大半个月下来，他老丈人收的礼够一家子一整年都用不完。
就说其中的酒和烟吧。
反正齐老是将这半年的供应量都送给了老伙计，还有姜老，他就把他家里的库存烟酒给全送了。
出了车站，关有寿还要赶去上班。恰巧停车点有一辆公共汽车能直达他单位，他先率先上车离开。
留下的叶秀荷和关平安仨人就简单多了步行而归。不过到了关家附近，同样的，叶秀荷也赶去上班。
等踏进家门，关平安恍惚之间还能听到她姥爷的大嗓门，还能看到她勤快的老舅忙里忙外地转悠。
“真清静。”
是冷清，哥哥。
关平安笑了笑，看向齐景年，“你要不要回去陪你爸？顺便给你爷奶稍信，就说我姥爷他们回去了。”
“我打电话。”
浪费资源！
关平安暗暗撇嘴。
关天佑勾过他肩膀，“走，我陪你去打电话。妹，明天你就要上班了，快进屋歇会儿，最好眯一会儿。”
要说他姥爷他们这趟过来待了大半个月，最累的毫无疑问就是他傻妹妹，忙前忙后的就没见她停过。
“行，我等你们。”
至于眯一会儿？还是算了。不说要收拾家里，就说老些日子了，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要咨询呢。
比如：
你爸咋样？
你们爷俩处得可好？
第1298章 想他有生父疼
她，总归还是想他有生父疼的。
哪怕就是为了弥补两世遗憾也好。
齐景年和关天佑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关平安这边还没拆完正院西屋两个房间的被面，他们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屋。“是打不通电话？”
闻言，齐景年摇头，“交给张婶她们来收拾不就行了。”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快步向前帮忙。
慢了一步的关天佑坐到了另一侧，“电话打通了，不过那边很吵。这几天那边比咱们这儿更热闹。”
“等我爸上班就好了。”
“没喊你回去？”
“没。倒是说让你和你哥过去玩儿。奶奶她现在万事有儿子在身边，心情好得很。就连爷爷上班，她不惦记几时退休。”
肯定的。
老儿子呢。
“你爸说了你手上的四套院子接着怎么安排了没有？”
傻姑娘……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眼，又看向将拆下来被面折起的关平安，“他不会让我捐出去。”
关平安讪笑两声，“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爷俩想法不统一影响感情嘛。你爷奶分给你的东西是不是交到他手上比较好？”
见涉及到齐家家产，关天佑抱起拆出来的薄被和枕芯往房门口走。今天太阳猛烈，晒半天就可以收进柜子。
对了，还得把西外间他老舅睡的床给拆了。
齐景年瞥了眼避开的关天佑背影，失笑摇头，“我提了，我爸让我直管收着就行。要是旧事重提，爷奶他们会为难。”
那就是不会像她梅爷爷似的，恨不得什么都捐了，连隔壁家院子都要半捐半买。这一点，让关平安稍有心安。
她也愁的。
这万一齐爸爸也盯上她祖父手上的产业，小北肯定很为难。搞不好，他们父子俩人就会决裂。
谁都不喜欢被利用。
不过，该如何还是要如何。齐爸爸要是真不在世还没什么，现在齐家的那些东西就必须要搬回去。
见她执意要让他交到他爸手上，齐景年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不过，我给你收集的那些东西就算了。”
关平安也让了一步。
“没问题。”
“还有咱们那两套院子租给外使馆的那套，我爸也说了当时他和我妈没住几天，没什么可纪念不纪念的。”
“……他是担心你自责。”
“没事儿。之前听说他要回来，我当就让老师傅们把靠近大院的那套四合院按照那套院子样子修缮。”
“你放心好了，事先我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就连院子里的石榴和枣树都栽了，保证让他满意。”
“你爸去看了？”
“前几天比较忙，他就昨晚陪我去那边转了转。不过，他还是打算陪我爷奶一块住，说是等二老百年之后再说。”
明白。
缺了二十年陪伴老爹老娘的时间，现在齐爸爸肯定是想好好弥补，想好好尽一个身为人子的责任。
不过……“你爷奶私底下就没跟你爸提起再婚问题？就是他们二老不提，等你大姑小姑她们到了也会提。”
齐景年默了一下，“……现在肯定是不会提起这个问题。不过，关关，我爸才四十多，我是想他再找一个。”
“啊？”
关平安惊了。
以后有一天齐立嵘再婚，她是不惊讶。让关平安诧异的是居然从他口中听到想他老子再找一个！
“吓到了？”齐景年无奈一笑，“他不是我。何况，最多一年的时间，奶奶她也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这就是现实。
当初他是没人敢逼他，他带上关关一走了之回到故居，也没留机会让人逼迫他。可他现在的这位父亲？
不同的。
他爸对他妈只有愧疚，但要说夫妻情深？还深不到为妻子守住一辈子的程度。他爸真要不娶新人？
那也是为他这个儿子着想。
可这是说不再婚就不再婚的问题？
他这生父，头顶上还有一对年迈的老父母。况且，到了一定时间，自然会有人给他牵线，为他拉煤。
以他祖父祖母在他年幼就开始安排亲事来看，他们二老不会看着老儿子一个人孤孤零零地过完余生。
这一点，他外婆就已经在私底下跟他谈了。宗旨就一个，让他这当儿子的看开点，只要继母的人选把握好就行。
啧~还真来这一套了。
关平安都要替他鞠一把泪儿。这姑爷才回来几天？瞅把这当丈母娘给急的。“你外婆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齐景年摇头苦笑，“连我将来可能会有弟弟妹妹都设想到了，说是相差二十岁，她不担心我压不了。”
“真要是有后娘有后爹，让我别跟他吵，跟你过好日子就行。好好孝顺梅爷爷，好好孝顺爹娘。”
哈，想得可真多~
“我外公在私底下也跟我说了不少。他说我爸这一回来，我爷奶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小儿子身上。”
言外之意：
——他这个小可怜要失宠了。他外公想得更多，甚至都似有似无地鼓励他一定要阻止他爸再婚。
拦不住，最起码要掌握主动权，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成为他后妈。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影响他亲事。
反正说的挺多的。
关平安同情地拍了拍他。
不容易。
太糟心了。
姜家这才靠小女儿得了利，一个个的，人心又乱了。蹦吧，再蹦，小心她梅爷爷又拿起小鞭子。
蠢！
蠢不可及！
一个个的咋就瞅不出梅爷爷压根就是不想得力助手对姜家心怀愧疚？否则，他老人家为啥拉姜老二出来溜溜？
她梅爷爷玩一手的同时，从来就不是一举二得如此简单。还有了后娘有后爹，还后妈欺负小北？
削不死丫的！
“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该孝顺的，咱们不落下。不该你管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诉苦完毕，齐景年不意外地得到他的关关安慰。他眼里闪过一道笑意，立马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聪明！”
关平安打了个响指，“听我的绝对错不了。你看我就不插手我姥爷他们几位老爷子之间的纠纷了没。”
第1299章 安心丸
垂头的齐景年把握着手心的小手，“嗯”了一声。
“这叫啥懂不？”
不懂！
“我尽我的本分。你也是，别去想姜家还是其他啥的。谁都靠不住，咱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行。”
“你怕不怕有恶婆婆？”
“姑奶奶不拍死她才怪……”脱口而出的关平安这个无语的，“你又套我话了。放一百个心好了。”
你说你咋就老没安全感呢？本姑娘岂能背信弃义，又岂能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关平安暗叹一声。
“我不是我奶奶。”
现在安心了吧？
可怜的娃。
她不好好待他都不行。
“……”要不是怕她会炸，齐景年差点笑出声。他的关关啊~“你当然不可能是她，你是小飞侠。”
“那你还担心啥？”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少听你爸说他关叔那边如何如何复杂。你以为我家稀罕认亲？”
“不稀罕！”
“可不是嘛。就那么屁点家底，还这有人想把娘家姑娘养大嫁给我爹我哥，那又有人眼红我爹继承权。”
说着，关平安嗤笑一声，“就那些坐井观天的玩意儿，当我一家人是啥？！不招惹姑奶奶就算了，不然，哼！”
拍死丫的？
齐景年失笑，“带上我。谁要是想欺负咱爹娘，咱们给他们点颜色瞅瞅。”
“……行吧。”
你敢说不行试试！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差不多了。弹着身上莫须有灰尘的关天佑进屋就见到这俩人又挨在一块坐了。
“拆床！”
“哥哥。”关平安朝他努了努嘴，“他担心你挨欺负。”
关平安这句话成功哄乐了关天佑。他顿时咧嘴一笑，大手再一挥，“谢了。小爷我欢迎那些人欺负。”
关平安咯咯直笑。
——瞅瞅，听到了吧？
齐景年好笑点头。
——你哥厉害！
“妹，你把被子抱到外面。来啊~”关天佑朝齐景年扬了扬下巴，“一起拆床。先别洗，等咱们俩这整好。”
他最后这句话是又跟平安说的。“我和哥房间立马也要整理一下，到时候拆下来的东西一起洗。”
他要是不先吩咐，这么热的天，他的傻妹妹肯定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洗大件。杀鸡岂能用牛刀？
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何时用，他要务必让哥们懂一个道理——眼里要有活儿。可不是就光嘴花花就行。
必要深记最基本的一点，他妹妹是用宠的，就是将来娶进门，也要宠到老，不是当老妈子的。
“对了，上次小洋楼那边拿回的布料和窗帘，给咱姥带回去了没？”
关平安摊了摊手，“带走了。”
“……”关天佑将穿上的东西给挪到一旁椅子上，停顿了一下，“家里有好料子啊，咱娘没给？”
怎么可能。
要不是她姥姥一直拒绝，他们兄妹俩人的娘啊，不单单陪老人逛街没下的布料，就她娘藏在柜子里的好料子。
以她娘准备好她姥姥姥爷的，再念叨着从她三位舅妈到最小的表哥一人一身，啥布料都不会怕多。
可这些话，原本就是她母女俩的私密话，关平安果断点头，“对的，娘她舍不得。说是留着还有用。”
齐景年瞟了她眼，立马插言转移了话题。“床拆了，你放想哪儿？西厢房就算了，我打算把那边布置成书房。”
别一个个的，一来就挤在正院。
老一辈待着还好，要是小孩子也挤在里面，就闹得很。老爷子们说几句话都时常被打断话题。
偶尔还好，一次两次的，那几家带着孩子过来串门嘛，坐坐就回去了，也不会影响到关关回后院休息。
可随着交情加深，以他关世叔的为人就觉得在外院招待朋友有些怠慢了来客，基本上全移到了正院。
“现在爹他正式上班就离不开应酬，以后来的人会更多，西厢房就用来招待客人谈事儿，也不影响娘她休息。”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头，“听你的，外院那个书房也留着。前两天梅爷爷就说后勤有想他搬到半山住。”
关平安跟着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随着她爹来客应酬，加上如今局势宽松，为了给警卫人员减少麻烦，她梅爷爷已经有些动心。
就连她爹都说为了梅爷爷的安全，一切配合后勤安排，大不了他们一家人时常跑去陪梅爷爷住一晚。
“这样啊……”齐景年蹙了蹙眉，“我还以为单单就我爷爷那边得到通知搬到半山去住。行，我会看着办。”
“你这回儿消息可没我灵通。我都打听好了我爷爷要是搬走，他分到那一栋楼，里面有多大。”
齐景年无语失笑。刚刚都谈了不短时间，你倒好，你哥要是不提起，你是不是就又忘了说起？
“挺大的小二层，连你的房间都有。不过，有一点不好，交通不方便，没车子想进城能跑断腿儿。”
“还有吧，以我爹娘的资历，他们还混不上专车接送对吧？倒是适合你爷爷和我爷爷他们入住，环境好。”
当然，你老子过了假期一上班，他也有专车，倒不妨碍他想陪伴老爹老娘一起入住到半山尽孝心。
这些还未成行的待遇，关平安决定先不出卖她梅爷爷透漏给她的消息。“咱们就不一样了，不适合住那么远。”
“梅爷爷不是说买下隔壁院，将来养老？”
“此一时彼一时呗。这不，爷爷他就有些犹豫了，不然他早就立马拍板，还用得了说啥先看看再说。”
关天佑瞟了眼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不搭把手的俩人，“行了，等落实下来就知道了。咱们先收拾东西。”
一句两句的，怎么说得清楚。这里面可复杂着呢，不单单涉及到他一家人的问题，还有其他不少事情。
要是就仅仅搬走了事，他梅爷爷根本就不用先提前告之，又说还得再看看。看啥？看后续呗。
看后续他祖父那边如何反应，是不是急着他一家人出国；看后续他爹又是如何反应，是不是手上工作结束又有何目标。
反正，七七八八的事情可多了。他关家就没少过遇上麻烦事儿，梅爷爷就早已留下杀手锏扯上齐家。
第1300章 颇为不解
急性子的关平安一等收拾好家里，晚饭后，她就开始捯饬着后院其中一处地下室齐家之物，计划今晚拉走。
当初齐景年将他老子留给儿子的那套院子出租时，关平安就觉得齐家二房的这些私藏放她家不妥。
看，来了吧。
关有寿失笑拍着闺女脑袋，但心里还是赞同他家平安想法的。当初是齐老太太明言没安全的地方可放。
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不管你爸怎么说，你是有必要将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先交给他。最起码，明面上的钱财都要上交。”
至于当老子的是不是见到东西又交给儿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不给？以他家小北的能力，真没啥可稀罕的。
齐景年闻言点头。
他懂他关世叔的意思。
这一收拾整理，抛去齐家二老给关平安的定礼，还有齐景年十几年来的收藏。说实话，齐家二房的“遗产”真不多。
关有寿只要一想起他闺女小葫芦内堆积成山的古玩字画，还有那垒起的金子山，他就抽了抽眼角。
齐景年突然被关有寿拍了下后脑勺，颇为不解地转头瞅了瞅他关世叔。刚还好好的，这就又是怎么了？
“爹？”
“心要放在实处，别被阿堵物污了眼。”
“明白，钱财乃身外物。相比起继承家业，我更喜欢靠自己能力去获得。我是您养大的大儿子，我懂的。”
你懂啥哟，糟心的狼崽子。“……不管你爸那边有什么想法，切记我不喜欢我家平安被人利用。”
“不会，谁也别想在我前面利用关关。”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点头，“动起来吧。在你爸上班之前，别光顾着这一头。”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好好在那边关注一二？齐景年了然点头，“咱家里有天佑在家，我会多陪陪我爸。”
关平安瞧了瞧他，又瞅了瞅他老子，胳膊肘朝身边的小兄长拐了一下，扬了扬下巴示意开始动起来。
早点搬走东西，早点省心。
西面的四合院，自从拿到房契开始，关平安还未曾踏足过一次，就如北面的那套小四合院，她也未曾去过一次。
哪怕就是那套小洋楼，去了一次之后听说正开始整修，加上她姥爷要过来，同样的，关平安也未见到完善后的场景。
西面这趟二进院有多大呢？
真要与原先齐景年从他父母手上接过的那套院子相比的话，面积差不多，只不过这边院子的布局紧凑了一些。
来不及多逛一圈儿，她老子关有寿已经让齐景年开始启动地下室通道口，打算速速藏齐家之物。
而这地下室的通道口呢？
比原先那套院子的通道口还掩蔽，不用说，肯定是齐景年的杰作。机关暗器，奇门遁甲一类，她会，他也会。
再说，不可能有房主连院子都出售，居然还有闲心连地下室都新铺水泥。
“多亏了天佑帮忙，花了咱们好几天功夫。”
“干啥不喊我？”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了眼闺女：你还真信？忘了小北手下有人！“你们兄弟俩就该有事相互搭把手。”
就两口木箱和一个大麻袋。说话间，就连关平安搭把手的功夫都没有，抬的抬，推的推，拖的拖，好了。
“这里应该安全吧？”说完，关平安咬了咬舌头，她又犯傻了。既然齐立嵘都亲自来过，他还能不考虑到安全问题？
“嘿，嘿……当我没说哈。”
说完，关平安率先一步出了地下室。看着屋里的摆设，别说，原来的家具一摆，还真是差不多。
回程时，时间恰到好处的到了叶秀荷夜校下课时间。
关平安不喜被她娘的那些同学围观，见她老子要去接媳妇，找了一个借口去往前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商店。
“真去？”
不意外的，哼哈二将还是陪同她离开，其中之一的关天佑还以为妹妹随便找的借口，却没想到玩真的。
“对呀。”
“买啥？”
“饭盒和搪瓷杯。”
关天佑哑然。
齐景年闷笑出声。
概因叶五爷他们三位回去，叶秀荷准备了不少饭菜给他们带走。更是为了怕天气炎热，食物变质，饭盒外还裹了层碎冰。
叠在一起的饭盒嘛，可不是单单三个，而是五个。包括搪瓷杯在内，也是五个。至于为何是五个而不是六个？
刚刚好父母和三位哥哥都有。
齐景年能猜得出他关世婶的心思。这不一来担心叶五爷他们在车上嫌饭菜贵，再来就是担心叶姥姥拒绝。
可谁家的饭盒有这么多，它不像搪瓷杯磕到就掉了瓷，关关就会买新的备上。况且家里的饭盒是有多少都不够用。
如今也就是夏天，等天气一冷，饭盒就比搪瓷杯更实用。早点买也好，买了家里有谁上夜班就不担心不够用。
齐景年没问她工业券够不够，如今比不当初，无须去黑市换，家里上班的人多了，寻常票券都足够。
何况，他的关关还是管家小能手。
当然，来都来了。
三人进店排队，一人购买两饭盒两搪瓷杯之外，自然不可能就单单为购买这六件。比起现金，关平安更喜欢实物。
要不是怕吓到人，她又快要包场。
最后的最后，为了便于打包带走，齐景年还是要了两个大号的搪瓷脸盘，还是那种带双喜的脸盘。
关天佑从这哥们面无表情地接过脸盆放入网兜底儿开始，他心里的小人就差点要笑抽了。你这是有多恨嫁？
这毛病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安安一直反对挂上红窗帘，加上他老子喜欢刷红大门房门，搞得家里真的就只差贴上红双喜。
夜晚出来乘凉的行人真不少。
迎着习习凉风，关平安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歇了再慢慢溜达回家的心思。“什么时候咱们去看露天电影吧。”
她有些怀念在老家为了一场电影，哪怕是三九天冻死人都赶场的那种乐趣，而不是买了票进电影院。
“你要上班了。”
“好，我一打听到郊外放电影就带你去。”
关天佑和齐景年同时回复的一句话，让关平安莞尔一笑。
她还求什么？
第1301章 不务正业
让关平安感到温馨的日子过得很快。上学或上班对她来说，其实都差不了多少，她还是跟着李老后面转。
只不过比起之前跟在老爷子后面学习不同的是，她以打杂为主，偶尔要兼顾替认识的长辈们跑跑腿。
或许是单位里的同事都心知肚明她是李老的小徒弟，她这一个临时工倒是没被人有意无意刁难。
“很喜欢？”
近来，梅老很看不惯他家如初不务正业。一见她又乐呵呵跑过来陪自己聊起单位谁谁的趣事，他就心塞不已。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一般般啦~”
“想学考古？”不怪梅老这么说，他算是看出来他家如初的兴趣在研究历史这一方面上，但他还是不想点破。
有兴趣研究历史倒好罢，考古？还是算了。姑娘家家的学什么考古，玩什么钻古墓，“女孩子不适合。”
“爷爷你不觉得跟揭开谜底似的，很好玩？”
梅老果断摇头。
“这样啊。”
“你不是很喜欢制药？有没有兴趣往这一方面发展？军医就不错。”出行任务什么的，还能自救。
“……没兴趣。让我照方子玩玩还行。真要钻进去，天天跟病人打交道的话，心里负担太重。”
关平安还有一句话没说，她不喜欢见生老病死，她也承担不起有朝一日因为自己医术不到家沾染因果。
她哥就说过医术如叶平远叶老爷子，据说手上就有出现误诊，就时常出现从手术台上救不了的人命。
她太了解自己，不干则矣，要干的话，她还是想十全十美。不然，她就会背负还不了的良心债，这一行根本不适合自己。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人人不能学医？”
关平安跺了跺脚，“爷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就想轻轻松松地干我自己喜欢的活儿。”
“不用脑子的？”
“……没法谈了！”
梅老畅笑出声。
关平安哀怨地瞄了瞄他。
“又搞怪了。”梅老拍了一下她脑门，“慢慢来，先别急着给自己定位。你看你哥，刚开始他不是说不喜欢上中文系？”
对啊。
现在她哥也不是很喜欢的。没瞅她哥一见到王爷爷就问问题？他最大的兴趣已经成了学习财经。
“可以多面发展。你现在还小，趁现在多学点总不会有害。你看小北，他就时刻都不忘充实自己。”
那家伙是怪人懂不？
关平安只好点头。
“听说小霍他们前两天还找小卫打听你？”
“霍哥啊。”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他们是想找我去练练身手。爷爷，你还想我接班啊？”
“多学习，错不了。”
没否认？
关平安暗暗咂舌，“齐爸爸不是回来了嘛，他就很合适啊。您看哈，他是小北他爸，又跟我祖父交好。”
“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你祖父是你祖父，你爹是你爹。”梅老摸了摸她脑袋，率先走到书桌后面入座，“自己去琢磨。”
关平安看着他，点了点头。
是不一样。
关是关，齐是齐。
不是成了儿媳妇就是一家人。
就说她爹爹，有朝一日她哥娶了嫂子，但嫂子这个儿媳妇和她这个闺女在她爹心目中能一样？
关平安没问齐立嵘的再婚问题。见梅老开始要办公，她倒了杯温开水放在他右手附近，悄然退出了书房。
“回来了？”
关平安一见到她老子，咧嘴一笑，“爹爹，你也回来啦。哥哥呢？还在齐家？他没和你一块回来？”
“你哥跟小北在商量要做什么实验。”听着好像挺像一回事的，关有寿失笑摇头，“爹就没让他回来。”
“齐爸爸都给你说了啥？”
说啥？
那家伙十句里面都忘不了一句拐他闺女早日进门。关有寿摇头，“有你姜爷爷在场，就聊些家常。”
“爹爹，你说他会不会再婚？”
憋不住了吧？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考虑这个问题干嘛？小北已经成人，再不再婚的，影响不大。”
“不是。”关平安挽着她老子的胳膊，转头打量一圈儿，拉着他就往正房而去，“回后院，我有事跟你说。”
见状，关有寿笑了笑。
可很快的。
他笑不出来了。
“你爷爷还没歇了心思？”
“嗯。”诉说了一边刚刚梅老一翻话的关平安蹙了蹙眉，“可这回儿，爷爷确实站在我的立场，为咱们着想。”
“交给爹。”
“能行吗？你不是说齐爸爸是你们这一辈里面的第一人？”
“……”关有寿这次是真翻白眼儿了。“信不过你老子我？别想多了，就是没有小北牵扯在内，爹有的是法子护着你们。”
“要不要我搭把手？”
“有需要，爹肯定第一个找你。”
“真有法子？”
啧~
什么口气！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我爹爹肯定是最厉害的，我这不是担心你有危险嘛，没啥能比得上你安全更好。”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没必要把人想得太坏，就如你梅爷爷，他为爹这个弟子不是也有了私心。”
哪怕这私心里面还夹带公心，力图他这个弟子将来还是以国外重，可他确实在为他这个弟子着想。
“没爹的吩咐，记得千万别先插手进去。爹不想你涉险，更不想你对小北心存利用之心可懂？”
“这人呢，都一样，以诚待诚。爹之所以答应齐家求亲，图得就是小北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齐家。”
“别想多了，再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放弃你祖父手上的势力，可咱们不是已经埋了齐七这个棋子？”
“放心好了，除了这一点，爹还有底牌。除非咱们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威胁不了咱们一家人。”
不管出自什么理由，被束缚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体会。关有寿看着神情放轻松的闺女，摇了摇头。
“夏老头出不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关平安一怔，随即露出笑容。
“夏致远。”关有寿顿了一下，“他好像在当地有人，据说是队会计家的闺女，一个没了男人回娘家的闺女。”
“……没证据？”
“想找，肯定会找到。”问题就是要不要下狠手？关有寿看了看闺女，“你姑的事情有些复杂。”
“咋说？”
有些难以启齿。
第1302章 难以启齿
关有寿不想在闺女前面非议他妹妹关玉莲的人品。据他调查，只怕夏致远的脑袋上还戴了绿帽。
要是玉莲当年真跟她顾家表兄弟牵扯上的话，十有**也是为了他这个兄长，有些事情，他都不敢调查下来。
“爹爹？”
“现在王青蓝那个王家在出力。”顾家还幸存在世的小辈可能也有希望回城，他想再看看，可这话怎么说出口？
“还有一点，就是证实夏致远在外有人，他现在属于离婚，完全可以领了结婚证之后逃脱罪名。”
“以王青蓝这些年带着俩孩子未改嫁的态度，她就是得知有此事，只怕最后为了儿女，她也会选择原谅。”
“再则，一年两年的，可能会困住夏致远在乡下回不来，但时间长了，不用夏连翘出力，他也有很大希望回来。”
“就没法子了？”
不！
真要想下狠手。
法子是一定多得很。
关有寿伸手抚平闺女眉间，“爹想不插手，就随他们自己折腾，看看你祖父会做出什么决定。”
“爹爹你是想再看看我祖父态度？”
“嗯。”
“也好。”
关有寿暗自苦笑，“所以现在是能不能动则不动，静观其变是最好的法子。你梅爷爷说的，千万别动心。”
要是早前，他抱着不想让自家闺女设想的心态的话，现在关有寿就更不想让她混进梅老所任的部门。
是的。
他怕他闺女摸到真相。
他闺女只能是他关有寿和叶秀荷的亲生女，也只能是他两口子的亲骨肉。哪怕先生有天露出口风，他也一定要拍死。
他关有寿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闺女，凭什么要面对这世上最残忍的现实。
“爹爹，你不开心。”
“嗯，一想起你姑姑，心里有些就不痛快。”关有寿朝闺女笑了笑，“你姥姥他们走了，你会不会感到很冷清？”
“不会。”关平安挤挤眼，“嘘，你闺女我跟你说个秘密哈，其实就咱们一家人，挺清静的，我喜欢。”
开心不？
爹爹，你笑呀。
没辜负她的希望，关有寿笑了，同时，他也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别让你娘看出来了，她非气坏不可。”
“那是当然。”关平安撸了撸被她老子弄乱的头发，笑眯眯地又挤挤眼，“我可是很孝顺的好孩子。”
“哈哈哈……”
对嘛。
就该这么笑。
乐弯了双眼的关平安推着她老子入座到榻上，屁颠屁颠地从小葫芦内掏出一碟又一碟的美食放在榻上的小几上。
“爹爹，你先尝尝。等会儿你去接我娘找个借口拿出来哈，我整了老多老多的，放久了总觉得怪怪的。”
哪怕小葫芦地下室有保险功能，就如蟹黄包，放进去热热腾腾，取出来也是热腾腾的，但总绝对不对劲儿。
水果还好点。
就她炖的汤，放了个月取出来，总觉得是变质的。一想到这儿，关平安就提醒她老子一句，“快吃啊。”
“你又半夜三更溜进去了？”
“不不不，没呢。里头仓库满了后，我就很少再进去。你看，我现在就没急着拉你进去是吧？”
你要是眼珠子不转！
你老子我肯定深信不疑！
关有寿失笑，“爹不限制你想干啥，但你一定要掌控好一个‘度’。过了就得不偿失，也没必要是吧？”
“对滴。”
“爹再说一次，只要你开开心心的，顺顺当当的就行。”
“嗯嗯。”关平安点头点的如捣蒜似的，还自打讨好的笑容，“我也想爹爹顺顺当当的，开开心心滴。”
“哈哈哈……”
被喷了一脸汤的关平安顿时懵了。
见状，关有寿掏出手帕，再次笑喷。
“你可真是爹的宝。”
——憨憨的~
关有寿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接到媳妇，一见到他的憨媳妇，还没走多久，他又忍俊不禁乐出声。
“捡到宝啦，瞅把你乐呵的。”
可不是捡到宝了！
“说吧，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不行！
“你从齐家直接过来的啊？”叶秀荷凑近一些，蹙了蹙鼻子，“没喝酒。”
还喝酒？
齐家的酒都被你老子给打包带走了。关有寿失笑摇头，“明天还要上班，哪能一坐下来就天天喝酒。”
“小北回来了没？”
“连咱们儿子今晚都住在那边。”关有寿拉了一下媳妇，避开前面嬉闹的小孩，“我是先回的家，再来接你。”
“以后不用接了，来来回回的都麻烦。”
“没事儿，就当散步。我也不是天天晚上都有时间，跟孩子换换班接你挺不错的。怎么样，今晚的课难不难？”
叶秀荷摇头，“还行。”反正听不明白就找闺女问问呗，问题不大。“就是要背的内容太多，头疼。”
“马马虎虎就行了。”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要不是在街上，她真想掐他。每次她好不容易再鼓起勇气，拖后腿的来了。
真冤枉~
关有寿果断避开媳妇学习这个问题。太难了，实在太难了，他就没见过像他媳妇这么笨的学生。
幸好他俩孩子没遗传到这一点，不然的话，他真要欲哭无泪。初小的数学应用题，他说了一晚上，她说懂了。
结果？
隔了个两三个晚上，又错了。
好吧。
数学学不会，那就换背书。
然后这笨学生可勤快了，磕磕绊绊的终于好不容易背熟练了，过个没两天，挑一句，她又要重新背。
要不是担心她背错药方子会害死人，关有寿真想让媳妇歇歇得了。瞧这费劲儿的，何必非要挤进药房工作。
原本在小厨房上班就挺不错的嘛。医院后面一栋楼，为了安全，全是有功之臣入住的住院区。
在那边的小厨房上班，一不用担心遇到危险，二又不用担心人际关系复杂，三又不用担心活太累。
多好。
多合适。
有空了还能专修外语，专练练口语。
鬼迷心窍的要什么文凭，要上什么夜校，真想不开。可他当丈夫的还不能直说，说了她又得会胡思乱想。
他关有寿是那种看重文凭的人？
第1303章 准备报考
幸好他没直说。
否则？
真要打脸了。
秋天树叶黄，一阵秋雨之后，天气转冷，冷着冷着，转眼就入了冬。这个初冬平地一声雷响了。
“停了，停了，开始准备报考。”
瞅~
得到恢复高考消息的第一时间，关有寿立马就下了这一条命令，“还有你们俩，也要开始准备准备考研究生。”
你再说你不看重文凭试试！
关平安唯有点头。她要说不想参加高考，她爹肯定很失望。算了，先考吧，大不了她同时报考研究生。
“资料够吧？”
“有的。”
一旁的关天佑瞅了瞅身边的齐景年。
——真不行？
齐景年微微摇头。
——你要敢说，一定会挨揍！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可见，立马目光对准齐景年，“你不想报考？”
齐景年果断摇头。
“这就对了，我不是想你们仨将来如何如何出人头地。但机会来了，总要抓住，多学些知识总错不了。”
要不是他现在上班够忙，手上的工作比较有意义，连他自己都想去报考研究生好进修一段时间。
“你呢？”
关天佑闻言麻溜儿点头，“我也会报考。”迟疑一下，他终究还是又添上一句，“爹，现在复习书紧缺。”
“家里有多的，都送出去。”不对……关有寿看着吞吞吐吐的儿子，心里一动，他无语地瞪了一眼儿子。
得~
关天佑蔫吧了。
“儿子，你平时想赚些零花钱，爹都不反对。但你这回儿要是还想借机谋利，你就太让爹失望了。”
“你要想开补习班的话，可以。爹鼎力支持你这一壮举，但必须要免费。你要记住一点，你上大学是谁掏的助学金。”
国家。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我想岔了。”
“能认识到错误立刻改正已经很好。遇事多想想利弊之处，别光惦记着个人得失，金钱能买到真心感恩？”
齐景年不得不为天佑辩解几句，“爹，天佑是担心不设下门槛，人数过多，到时候会影响其他真正想学习的考生。”
“这倒也是个问题。”关有寿沉吟片刻，“确定开在哪了没有？”
关天佑摸头笑了笑。
“傻小子！”关有寿不等他回话，“是你哥手上那套二进院？”见仨孩子点头，他失笑摇头，“你们啊。”
他家仨孩子到底还是存了功利心。偏偏就挑了靠近大院的那套院子，其目的不用都他点明一二。
“行。除了不能收费，你们自己安排就行。那个……”关有寿清了清嗓子，“多注意点男女有别。”
可别补习补习，补着补着，回头闹出谁谁大晚上的还在补习纠缠在一块，闹出什么作风问题，他真要动手了。
“明白。”
“到了时间，我会让所有人离开。”齐景年说着瞥了眼关平安，“关关就不用去了，大冷天还是在家复习比较好。”
关有寿很是赞同他这个想法，立马拍板落实他闺女在家就行。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俩上学请假有没有问题。
“我哥俩和学校方面已经沟通好了。”
难怪。
既然他们都决定好了，关有寿就放手让他们自由发挥。今时不同往日，孩子们都大，大方向不走歪就行。
“媳妇，你就不用去考了，咱就大方点给人空个名额。你要是也去考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位落榜生，对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
——爹爹/爹可真能扯。
——又从关世叔这儿学到一招了。
在场的叶秀荷、关平安、关天佑，还有齐景年都忍不住笑了。自然，捧臭脚的关平安永远不会缺席。
“可不是嘛。娘亲，你要是也去上大学，咱们家里就爹爹一个人不说，我想你了还得去学校找你。”
“你们咋一个个的觉得我一定能考上？”
对啊~
可不能落下你不是？
“行了。少哄我，我自个有几斤几两还能知道？别听你爹瞎咧咧。明天上班记得一见着你李爷爷就说不去了哈。”
“好的。”
得了一声令，关平安次日再上一天班，也没有什么需要她转交的工作，她算是从这天开始不用去上班。
当然，她就是想接着上都没得上。不说李老让她收拾收拾滚蛋，就是梅老都不允许她再拖拖拉拉。
要复习，肯定要复习的。
哪怕就是拿出一个架势，她也得摆一摆。
复习的资料，关家是真不缺。
之前是已经有一部分资料由叶五爷他们带走。
现在嘛，趁着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要拉走资料到西区二进院的同时，关平安这翻翻那翻翻的，又挑出了不少。
而这些挑出的资料，她又分开打包寄往老家省城、县城、公社，以及马六屯和她爹剩下的六兄弟手上。
原本关平安还想节省下来的邮费，如今是不减反增。这一年，连她自己都承认用钱如水，就这还是在她未添置房产的基础上。
而房产？
关平安是歇了心思乱买出租。没瞅瞅齐景年那家伙手上的四套院子，除了原先出租的那一套，其他的都砸在了手上？
“真不买？妹啊，你想想啊，这次恢复高考会有多少人进城？住哪儿？总不会人人都住在学校吧？”
“咱们就说哥手上的三套房，他买进来才多久。现在……”关天佑比划了比划手指，“不说翻倍涨，涨了三分之一肯定有。”
“你想买了出租？”
“对。凭咱们兄妹俩人的积蓄想买大院子可能很困难。咱就买那些单间出租，都不用费事整理，又不用担心租客搞坏房间。”
好有道理的。
“你要想买大院子的钱还是有的。”不说她的私房钱，就他们祖父那边给的见面礼和存单取出的现金就足矣打倒小北。
“没必要。那些钱归那些钱，咱们就用自己的。我的计划是在靠近学校附近，咱们就多买几间单间。”
买！
通通买！
她攒下的家底为谁啊？
“没问题！你打听好，我来付钱就行！只管买，顺便提醒一句，你妹妹我腰包厚的很，完全不用担心的。”
关平安大手一挥，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买了租不出去？
管它呢。
她哥高兴就好。
第1304章 不带这么玩的
有个豪气的妹妹，是什么感觉？
关天佑不敢置信地掂了掂手上的金砖。
对。
是金砖。
就比红砖小了那么一丢丢。
可好重的。
要不是想维持好长兄的范儿，关天佑差点用牙齿咬一咬。“……哪来的？小北哥手上就没这玩意儿。”
“当然，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关平安说完，颇为遗憾摇头，“很早之前，我自个找到的呢，可惜太少了。”
不带这么玩的，妹妹！
“现在知道了吧？咱们家就挺有钱的。”要不是答应她爹不能说实话，关平安很想让小兄长此刻就过过瘾。
“我以为家里就字画瓷器，最多也就是后院咱娘换来的那堆籽料。”关天佑摇头，“先收好了。”
这么一大块砖头，可不能换成院子，等将来妹妹出嫁，还有什么比这一块砖头更合适伴身的嫁妆品。
又能换钱，又能当武器。
“行，我先收起来。”眼前还用不到大家伙，等将来她再分一半金子给她哥，那时就不奇怪了。
关平安没再要求让天佑收到小锦囊，而是指了指木箱上的两袋子钱，“这小袋子里装的都是咱们兄妹俩人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大的那个带着有五千块。放心，这钱都是干净的，咱爹也知道这笔钱，都是咱们搬到这儿之前在老家上黑市赚的。”
要不是怕吓到小兄长，关平安还不想就拿出这么五千块，但要是加上另外一个袋子的散钱的话？
合在一起就接近于八千块，全部放在她哥手上太多又不好。给多了，她愁害了她哥，给少了，又愁她哥对金钱太过于在意。
愁啊~
“咱娘不知道？”
“嗯，原本想等过几年再说。”关平安顿了一下，“哥哥，你只管干你喜欢的事情，钱，有我来赚。”
“……”关天佑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着妹妹拍了拍她，“赚钱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是你哥。”
“我财运很好的。”
“不行！别让哥还时刻为你担心。我就不问你之前攒下这些东西期间有没有遇上危险。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听话。”
“好吧。”
“嗯？”
“好！我一定做到！”
关天佑放开她，打量着她的脸色，“哥哥相信你。”
你还是别相信我行不？
关平安暗暗叫苦。
“算了，计划再改一改。”
“啊？”
关天佑暗叹一声，“先不买了。”万一被人从他买房子挖出妹妹过去还赚了不少，麻烦就大了。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不管再怎么小心，都会留下痕迹。
他关天佑担不起让自己傻妹妹暴露的风险。“有这么多钱了，咱们就没必要为赚些租金大费周章。”
“想要赚钱，只要局势一直往好的方向法子，机会多的是。先稳几年再说，到时候哥哥带你玩儿。”
听~
她就说嘛，她小兄长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关平安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天佑的心思。感动的同时，她也为有这么一个嫡亲兄长而感到自豪不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不要斤斤计较，拘泥于琐事当中。
她兄长刚刚还计划了一堆儿，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果断从小利，从琐事中撤出且立改计划。
果断，快速。
好样儿的。
“钱先都带在身边，家里还有钱，不说咱们娘手上还有三千多，就俩爷爷和咱们祖父给的那笔钱，还在我手上。”
听她这么一说，关天佑倒没有拖泥带水地推辞，而是遵从了妹妹的意愿将之收入了小锦囊内。
要说这小锦囊，他戴了老长时间，应该是能通得过他老子的考验。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交还给他爹。
到时候这笔钱何去何从，自然有他们兄妹俩人的老子决定。眼下家里哪怕都没什么收入可进，但绝对不会回到过去。
关天佑还真是考虑的方方面面就比关平安还齐全。出了药房的地下室，兄妹俩人站在西耳房，他还不忘提醒妹妹。
先别让咱娘得知刚刚咱们谈话内容。最好连小北哥那，能不说则不说，就是落出口风，你也别急着承认。
无关信不信任，他也愁的。
就他傻妹妹，一对谁上了心，那真是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对方，可她是不是有考虑到谁也不是个体。
他娘有老父老母；小北哥也有他信得过的祖父，还有新鲜出炉的亲爹。哪怕就是他们俩都以妹妹为重，可谁傻？
他现在就怵齐爸爸。
能将敌方的地盘当成自家后花园溜达的人物，岂能是那么简单？反正经过他这些日子切身观察。
——不好对付啊。
既然谈完事情，哪怕心里不踏实，但那边的补习班也不能真全交给齐景年几人，关天佑只能先去往那边。
被他拦在家里复习的关平安挥着手看着天佑走远，却不知她这一出临时起意，又让天佑担忧不已。
可就是她知道的话，她还是会这么干的。实在是被她哥之前想要办补习班收费的神操作给惊呆了。
家里缺他吃了，还是缺他穿了。
虽说什么不设置门槛，担心来补习的人数会增多，从而影响真正想参加高考的考生，但不是一码事好吧。
那是多好的结交机会。
对。
她俗气了。
比起一点收入，她还是想她兄长多结交一些朋友。要是可以的话，融入三流九教的圈子立马长长见识更好。
看她爹，多会做人。
从马六屯到京城，但逢认识她爹的，和她爹打过交道的，谁不是赞一句她爹这人有原则又重情义。
哪怕就是她爹倒霉的遇上一些面和心不和之辈，可除了忘恩负义的老院那些人，谁当面说她爹为人不行没有？
她哥要是有父七分手段，那就好了。
可惜，她爹说不能教，只能靠她哥自己去悟。他就是教了都没用，心态要是跟不上，搞不好还会误了儿子。
她懂的~
不就是怕她哥与人为善，遇上好心没好报还要憋屈嘛。她爹还是不愿意自己受过的委屈让儿子也要经历一遍。
唉……看书看书，快复习。
第1305章 咱能不能正常来？
这复习吧，闭门造车的关平安还真是在复习。可她复习的是什么？她老子关有寿的大学教材。
还有一套不知从哪儿刮收得到的历史系教材。加上高中的课本，两张并排的长书案倒是堆满了。
关有寿有些生气，但也就那么一丢丢生气，可为什么心里还有一点小骄傲呢，关有寿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闺女，咱能不能正常来？你看，你总比别人快一步，就比方说你上学，该懂的知识都学了，是不是很没意思？”
关平安眨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不会啊，挺有意思的。我边上学，边翻翻其他书，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利用。”
关有寿默了，他居然无言以对！
“爹爹，我有把握考上的。”
“谁都不在这次考纲。”
“对啊，所以我说我有把握考上，没说拿第一名。”当然，就是可以拿下第一名，她也不想要这虚名。
瞧小北多聪明。
他就从来不要第一名。如今她哥也跟着学，反正不掉到第五名最保险。可期可盼，还能少麻烦。
“你爷爷说你拿个第一名，他有奖励。”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要！据我打听已经有好几家人的子弟都在争第一名宝座，我犯不着跟人抢。”
她又不走仕途，何必冒尖立在那儿给人当靶子。
“你爷爷又一次猜中了。”
关平安咧嘴一笑，“那是爷爷高看了我，比我厉害的人不要太多哟。不说全国，就这座城市，天才就多得不得了。”
关有寿没否认这一点。但真要论学习天赋，不是先生高看孩子，也不是他当老子的觉得自己闺女特出色。
甭说。
孩子下狠心的话，拿个第一应该不成问题。一旦超出他所预料的范围，无非也就是并列第一罢了。
过目不忘就是最大的资本。
但闺女都这么说了，关有寿就不提这个话题。他当老子的何曾又不是不愿意当第一被人立在那儿当靶子。
“低调是好，但该争的时候也要争一把。‘出头的椽子先烂’不一定就成立，爹如今也能护得住你。”
“明白。我是不想风头太盛。爹爹你是不知道李爷爷现在就想我参加比赛，还一下子想我参加三项。”
“字、画，还有鉴定？”
“不是，是字、画，还有绣艺。我推了，当时李爷爷说的时候，李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对，她几个孙女外孙女可是都有学过。”
关有寿蹙了蹙眉，“国内？我怎么没听说？”
“还没宣布，是先咱们国内推荐比赛，然后挑出优异人选组成小队去国外参加比赛，挺麻烦的。”
“你是顾忌到你李奶奶？”那倒没必要，他关家又不欠李家恩情，他闺女还不至于为了李家子弟退让。
“有那么一点点，但她不是主要原因。我之所以学，是个人兴趣，不是为了哪一天出风头。
而且我有看过其他几位大师爱徒的作品，我是年龄最小的，阅历就达不到，我没信心拿第一名。”
“重在参与，要不试试？”
关平安嘟了嘟嘴，“不想。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很多，等我跟他们一样过了三十，到时候再说。”
到时。
她祖父身份就是曝光。
她怕谁！
“要不要给你找个好老师？”
“等等吧，先等这件事情落实再说。现在我就是想拜师，那些大师们都没空指导我，一个个的都想冲一把。”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要门下一个弟子冲出国门，要是取得好成绩，那当老师的可就厉害了。
“你瞿奶奶的水平跟他们相比如何？不单单是画，还有绣艺。”
“不好相比较的。画里头就分了好几种派系，瞿奶奶擅长油画，就是西洋画。还有绣艺，她那是苏绣。”
麻烦了~
“那你打听打听，看上哪位大师，爹来想办法。没准其中几位就有经过爹的手核实他们平反回城。”
这一点，倒是非常有可能。
闻言，关平安连连点头，“好的。我会先好好挑，还会写信给瞿奶奶，让她老人家帮我推荐老师。”
“这倒是最好的法子，她最了解的你画风，也最了解你绣艺学到何种程度。可惜了，要是她回城就好了。”
是呢。
但她总不能强迫他们二老回城。
那里可有他们二老唯一的女儿和外孙。
据瞿老太在信里所言。
田三七这次参加高考就是考到京城，他们二老也会不回城，那边已经有几所大学邀请他们去当教授。
有的人，走着走着碰上就有了缘分；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有了缘分，更有人，有了缘分各自走着走着就散了。
她关平安和瞿老太这走着走着，师徒一场也渐渐的，散了。世上徒有遗憾难圆的心愿太多太多。
强求不得的。
她要是找不着大师可收她为徒，那就算了。原本就是兴趣而已，真要将之当成奋斗目标，她怕自己会腻了。
关有寿对闺女的这种心态倒是乐于见到。她真要犟起来非要较真学到何种程度，苦的，累的，最后受罪的就是孩子。
能力有多大，身上背负的责任就有多大。说实话，从冒出小葫芦开始，他就没想让闺女的才能被放大。
今晚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他也是想多了解一些他家平安会不会心不甘，会不会想冲一把，现在就很好。
“你的想法都是对的。爹当年要是一心想出人头地，这条命早就没了，更别说还有你和你哥。”
“世事难料，多留底牌在手，是对的。谁都不知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什么，锋芒毕露也许很风光，可长久不了。”
“不管是做人也好，做事也罢，最难得的是保持初心，厚积薄发，到了一定程度循序渐进也不晚。”
关有寿算是将个人最深的感悟传授于闺女。
儿子，心性坚毅，稳得很，他就担心闺女性子急躁，一冲到就不顾头尾。隔一段时间，他又忍不住敲敲警钟。
“爹爹，我懂的。”
我懂的，我明白的……他家平安说过无数次，但愿能铭刻于心。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爹相信你。”
果然！
一听这话，他闺女高兴地笑了。
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