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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儿格格     大良医txt下载     大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人满为患

    周恒出了梅园,急匆匆赶往回春堂。

    此时已接近午时,薛老大并未回来,也不知招工情况如何了,按照这个进度,等器械到了,可以先尝试用蒸锅消毒器具,至少让后勤辅助的运转到位。

    一路走一路想,再度抬头已经到了回春堂门前。

    抬眼看看位置没错,不过正门前已经堵死了。

    周恒蹙眉,难道有人闹事儿,还是见铺子没营业占用了门前,这个就有些过分了。

    想及此,脚步加快了许多,不过即便走到人群外围,周恒伸手拨了拨人群,愣是没过去,还被身边的一个汉子,嫌弃地推到一侧。

    “小哥,你要排队知道不,看着斯斯文文,怎么能不守规矩?”

    周恒一脸懵,果然大汉的话一出口,一群人都看向自己,周恒蹙眉指着铺子说道:

    “让一下,我要进去!”

    大汉一看,乐了。

    “呵呵,让?我也想让前面的人都让一下,我也要进去,排一号进去参加招工了,这些都有号,我还是四十七号,你觉得你想进去可能吗?”

    “就是,这小子看着不傻啊,说话怎么这么憨?”

    “起开,排队去!”

    周恒一头黑线,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他也听明白了,正门进不去,只能去后门了,不过围堵这么多人,却是一个最好的宣传。

    绕到后门,果然这里没人,周恒推门,门在里面锁上了,用力拍了几下,阿昌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啊?”

    “我,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阿昌赶紧施礼让开门口,见周恒进去,赶紧将院门再度插上。

    “师尊您可来了!”

    “怎么,难道招工不顺利?”

    阿昌一脸的纠结,赶紧摆着手说道:

    “不是不顺利,是太顺利了,现在是人满为患,刚刚前面都吵起来了,有几个是寿和堂的伙计,虽然是熟手,不过这要是收了,岂不是和寿和堂直接对着来,德胜也在为难,所以招工暂停了。”

    前面的情形,周恒看在眼里,不过这是好事儿,寿和堂的人过来,只要人品没问题,完全可以留下。

    至于阿昌所说的对着干,其实设立医馆就是有竞争,这是迟早的事儿。

    “无妨,我们去看看,那几个熟手是先来的吗?”

    “嗯,昨晚张贴了告示,就跑过来了。”

    说着,二人没有停留,直接去了正堂,德胜一脸的汗,见周恒过来,赶紧上前。

    “师尊。”

    “别急,我刚刚听阿昌说了,你让那几个寿和堂的人进来吧。”

    德胜瞬间有了主心骨,朝着门口把门的一个伙计吆喝:

    “开门,叫那三个进来!”

    门板打开一扇,三个人被推搡着涌了进来,把门的伙计,费力地将门板再度关闭。

    德胜引着三人,走到周恒面前。

    同时将一本册子递给周恒,这上面已经按照先后的顺序,登记了好几页,名字、年龄、劳作经历、家庭状况,一应俱全。

    周恒翻看了一下,招工的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看着三人的名字,周恒抬头看向三人。

    “张二狗、王三顺、屈子平,你们三人现在在寿和堂做工?”

    那三人垂手而立,显得有些拘谨。

    一个黑脸的汉子,朝着周恒鞠了一躬。

    “老板贵安,小的张二狗,在寿和堂做了四年零六个月的工,负责捡药和粗制。”

    一脸雀斑的小子,接着说道:

    “小的王三顺,是前堂杂役,负责给病患推拿,做了一年整。”

    最后一个,年纪最小的,长得也最英俊,紧张的有些不敢抬眼,躬身说道:

    “小的屈子平,在柜上做抓药的学徒,刚刚上工五个月,近半月跟着柜上学记账抓药,迎来送往啥的。”

    周恒看向屈子平,“你识字?”

    “小的读过两年蒙学。”

    “你们两个呢?”

    “回老板话,小的们都识字,尤其是药名都知晓,别的反倒会的不多。”

    周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审视了半晌,这才说道:

    “为何不在寿和堂继续做工,只是因为我们回春堂的工费高吗?”

    那个张二狗,看来是三人的头,稍微沉吟一下说道:

    “不瞒老板说,工费确实是一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在寿和堂有几个济南府过来的工头,动辄打骂,还克扣工钱,凡是孝敬他的,混日子也能赚的比我们多,因此想过来试试。”

    周恒比较理解,这寿和堂是家族连锁店,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有力气和能力的,不一定能得到重用。

    “可是今日已是月尾,你们过来之前的工钱能结算吗?”

    张二狗抬眸,无奈地摇摇头。

    “工钱不要了,昨晚看到此处张贴的告示,小的们就商议好了,憋屈地窝在寿和堂,不如过来试试,因此今日一早先去辞工的,然后才过来应征。”

    周恒抬眼看向张二狗,这小子还算有魄力,竟然破釜沉舟,看来这个寿和堂内部问题很大。

    “三个都留下吧,丑话说在前头,我周恒雇人,是不是熟手不在意,我只在意此人的品质,踏实肯干就好,耍心机投机取巧的绝对不留,再者每月有个考核,考核如若不合格,一样辞掉,你们听明白了?”

    三人很激动,赶紧叩谢周恒,随即跟着阿昌去了后院,德胜看看周恒,有些担忧地说道:

    “师尊,这三人毕竟是寿和堂的,是否会让人觉得我们这是拆台?”

    周恒摆摆手,“不用担心,好好观察就行,这三人眼中清明,这份激动不是装出来的,让阿昌留心观察就好,剩下的人你来招就行,原则就是家境贫寒,老实本分,有无经验不重要,如若识字优先录取。”

    德胜领命,让门口守着门板的人,按顺序一个个放进人来。

    周恒直接上了二楼,几个杂役在摆放手术床和各种柜子操作台之类的东西,这个周恒都画了位置图,他们照着摆放就行。

    在一旁指挥的马令善,看到周恒上来,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赶紧走过来,一脸的毕恭毕敬,朝着周恒施礼。

    看了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一夜未睡。

    “师尊。”

    “嗯,昨晚熬夜看药方了?”

    说到这个,马令善一脸的激动。

    “师尊的药剂配伍,真的让令善茅塞顿开,昨晚想着熟悉一下用药的适应人群,还有病症,没想到看着看着就激动了,一抬眼已经天光大亮。”

    周恒摆摆手,心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些药方哪个不是经历千年的积淀,集众家之所长。

    尤其是金匮肾气丸、朱砂安神丸、乌鸡白凤丸和速效救心丸,这四种成药,更是适于推广的良药。

    至于其他的,还要慢慢推广,比如六味地黄丸之类的,打开名气后,再逐步开发。

    “昨日你去县衙,见到刘大人了吗?”

    “见到了,没想到门房通报一声,就放我进去了,刘大人说字号和对联他会写好,让人直接雕刻好了送来,两三天就能成。”

    周恒点点头,别说刘仁礼还很上道,知道自己没银子,如若这个要自己做还真有些难。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似乎门板摔在地上了,随即是一阵嘈杂的争执声音。

    一个男声高喊道:“别嚷嚷,俺不是来招工的,这是送货,看不到吗送货的!谁踩俺脚丫子了,抬脚!”

第四十七章:万事俱备

    周恒稍微顿了顿,恍悟道:“这是对面铁匠铺的那个姚铁匠,快让他进来。”

    马令善已经在下楼,赶紧加快了脚步,他听薛老大叨念过,似乎对面那个姚记铁匠铺定做了东西。

    见德胜正在跟铁匠争执,马令善赶紧开口。

    “你是姚记的铁匠吧,快请上楼,东西做好了?”

    那铁匠嗯了一声,手臂一摆,将一个巨大的包袱晃了晃。

    “都在这里,这个要周老板亲自验货,关键不知道与其匹配的是啥物件,我拿过来让他看看。”

    马令善已经走到进去,笑着想要帮铁匠拎东西,不过抓着袋子试着提了提,带子纹丝没动。

    铁匠没在意,赶紧拎着东西,大步流星上了楼。

    门口那些围观的见这人真的是铁匠,也没了攀比的心,德胜哑着嗓子用力喊道:

    “师尊说了,招人看人品,吵吵闹闹趁早离开,这里是凭力气吃饭的地儿,想搞事情,想投机取巧不欢迎。你们两个不用将门板上上了,我倒要看看,谁能够挤进来,推的人和挤的人,一律取消资格。”

    这番话说完,整个现场安静下来,周恒听得真切,德胜的能力不错,知道活学活用。

    一上楼,马令善让所有杂役下去了。

    楼上的安装基本结束,铁匠扫了两眼,看着自己都是泥污和铁屑的衣衫,没敢挪地儿将包袱放在地上打开。

    一个个木盒子被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周恒赶紧打开,盒子很粗糙,里面放了木屑伸手一摸,抓到一个物件,周恒吹了吹上面的木屑,一把止血器呈现在眼前。

    把手上有菱形的格纹,铜制的圆头下方一个打磨光滑的小触手,角度大小都非常不错,整体比碳素笔稍纤细一些,工艺不比后世机械加工的差。

    随后几个盒子里面,都是止血钳之类的物件。

    轴心灵活,卡扣精密,指腹触及前端也是非常的光滑,从分量和光泽度不难判断,这虽然不是精钢确是实打实的熟铁,表面几乎看不到一个气孔和沙眼。

    “这铁质相当精良,堪比精钢,做工也非常仔细!”

    得到这个评价,铁匠呲牙笑了起来,抓抓头有些拘谨。

    “满意就好,这些都不难,只是费些功夫,我就是觉得好玩儿,你要这些小东西能干啥?”

    周恒瞥他一眼,说道:“手术,给伤者去除病灶用的,所以要求非常的精细,空心针可是做成了?”

    铁匠将手中最后一个盒子,放在周恒面前,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这个做得不算好,开始的粗了一些,后来做的比较纤细,你瞧瞧是否能用,不行我就融了,之后再尝试一下。”

    周恒打开盒子,这次里面没有木屑,是一块布上插着一些针,粗细不同,最细的比他那根穿刺针粗了一倍,不过做工真的很厉害。

    “令善,你去将济阳带回来的琉璃注射针筒,拿来一个!”

    马令善赶紧去二楼的一个隔间,拿着注射针筒快步回来。

    周恒接过来,抓起粗细不同的针头实验了一下,有两个稍微松了一些,别的都很好。

    那铁匠盯着注射器眼发直,这些新奇的物件,让他有些发懵,大夫都用银针,这个周老板用中空的,而且后面连接着那东西是啥?

    周恒将那两个挑出来,仔细看看连接口,果然内口不够圆润。

    “应该是内口的问题,这个琉璃针筒与针头连接后需要严丝合缝,别的都很好,只有这两个需要调整一下。”

    铁匠怔了怔,“粗的也能用?”

    “能用,对了昨日我们回春堂是不是有人过去定制印章,特小的金属印章?”

    铁匠一拍脑门,“周老板不说我都忘记了,做好了在这里!”

    说着,在腰带边上掖着的几枚小印章掏出来,堪比筷子粗细,极为狭长。

    那铁匠忙说道:“这几个周老板就不要跟我客气了,送给你们就是,小物件不费力,如若周老板没别的吩咐,俺就走了,有生意让人过去招呼一声就行。”

    马令善去送铁匠,周恒直接去了手术室,东西摆放完毕看着也有模有样了,手术床是木质的,外面包裹了一层皮子。

    侧面有一个摇臂,上面是一个盘子大小的放大镜,拉起来可以转向多个方向,虽然简陋些,这也算是一个相当好的辅助。

    旁边是一个铁架子,上面有许多圆环状的凹槽,这是用来放蜡烛的,没有无影灯,只能从数量上取胜。

    架子上方有三排成对的夹子,周恒找到琉璃店定做的玻璃镜子插在上面。

    夹子后面的支架可以上下左右调整方向角度,这样可以将烛光,折射到手术区间。

    周恒看了一遍,这才满意的下楼,后院的作坊已经开始劳作了,那乌鸡和药材放在黄酒中准备蒸制。

    阿昌一脸的汗,不断来回检查着,盖上盖子,炉膛里面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周恒也没真正制过药,只是儿时外公做药丸,他觉得有趣跟在身边看过,不过流程都熟背过。

    两刻钟左右的时间,整个后院的温度都上来了,周恒退后一些。

    阿昌见已经开锅,赶紧让人减小火力,不一会儿酒香四溢,周恒担忧的心稍安了一些,只要黄酒都蒸干,药丸的原料算是成了。

    周恒让人搬来一张小桌子,还有两把椅子,就在院子的阴凉处和马令善开始讲授这些成药的应用,还有急症的处置,以及一些浅显的解剖知识。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马令善记录的册子已经写到最后一页,抬眼看看周恒。

    之前只是觉得周恒救治黄掌柜得力,可这番讲述下来,马令善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仿佛前几十年都白活了,这些药物的妙用,还有人体的结构,有如此多的内容。

    马令善知道,师尊的讲解不过是冰山一角,看着他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年纪,竟然对医术有如此深的造诣,内心的尊敬更甚。

    尤其在后院讲解这些,并没有避讳医馆的众人,显然师尊想要更多的人了解这些知识,并不是藏私的那种教学,如此一来,马令善学得更加认真。

    两个时辰后,德胜抱着招聘的登记簿,朝着周恒走来。

    “师尊,杂役已经都找齐了,共计三十二人。”

    周恒接过登记册,仔细看了一遍,这三十二个人,除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三个,剩下的二十九人都是家境贫寒之人。

    合上册子,直接推到德胜的面前。

    “你挑选好就行,让阿昌将人员分组,你给出建议,制药是严谨的事儿,马虎不得,不会可以学,偷奸耍滑要不得,去安排一下吧。”

    “德胜谨记师尊所言。”

    说完德胜就招呼后面跟随的这三十多人走了,偌大的一个后院,一时间都是人。

    加工程序和组别分工,昨日都定好了,现在就是体现他们能力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薛老大回来了,马令善赶紧起身。

    “师尊我先去看看楼上的安排,这些知识我需要消化一下。”

    周恒点点头,“不要急遇到患者一步步来就好,你去忙吧至于手术室的消毒,可以尝试一次。”

    见马令善走了,薛老大走到周恒近前,不用开口说话,看表情周恒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灵山村出事儿了?”

    薛老大咬咬唇,说道:“我将铭宇带来了。”

    周恒一顿,将弟弟带来啥意思,这是灵山村混不下去了?还是出了意外?

    “人呢?”

第四十八章:“失踪”的薛老大

    薛老大回身,朝着后面吼了一嗓子。

    “赶紧过来,有啥不好意思的?”

    周恒这才发现门后躲着一个人,薛老大这一嗓子,很多人都抬眼看过了,德胜就在不远处,朝着众人吆喝道:

    “不忙是吧,赶紧该干嘛干嘛?不想干直说,外面等着来的人多了去了。”

    这声吆喝甚是管用,呼啦一下所有人都没了,各自跟着组长去分组工作了。

    门后的铭宇,这才垂头快步走过来。

    周恒一看,怪不得如此样子,原来整个右眼有一圈儿乌青,虽然散开不少,看着还是很渗人,薛老大耽搁这么久一定是处理此事了,看来灵山村一定有什么异动。

    “谁干的?难道是那个去济阳县的薛南盛?”

    薛老大抬头看向周恒,叹息一声点点头,说道:

    “猜对了,你自己跟周恒说到底咋回事!”

    铭宇的脸上,极为尴尬。

    “昨天一早,兄长传话,安排人手去济阳县卖糯米藕,当晚报回来的收益竟然不比清平县的少,当晚三叔公气愤的不行,来家里找我理论,说我们兄弟忘恩负义,忘记当初施米之恩,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才动了手。”

    周恒蹙眉,“当初,他们主动不参与村中糯米藕劳作的是吗?”

    铭宇点点头,“对啊,劝他们参与,三叔公说家中不缺这份吃食,谁知道他们偷偷去了济阳县卖。”

    薛老大一脸的愤恨,“也怨我,如若不是想着维系薛家族人,也不会闹得如此境地。”

    “那族长怎么说?”

    铭宇揉揉鼻子说道:“族长说三叔公是吃里扒外,抢了全村的收益,让他们月内搬离,并且将他们从族谱上除名。”

    周恒点点头,这个安排是对的。

    “如此甚好,不过你们怎么还如此愤恨?”

    薛老大抬起巴掌,拍开一脸委屈的铭宇。

    “起开,说半天也没说清楚,我来说吧!还叫什么三叔公,那薛南盛打了铭宇,听说族长要除名他们,今天天没亮去了家中,将我们家房子烧了,然后一家人逃之夭夭,这会儿不知去向。”

    这回换做周恒怔住了,没想到薛南盛够阴损,自己被除名要求搬离,竟然找薛老大家报复。

    “房子没了?”

    铭宇眼泪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

    “房子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存在柜子中的银子也没了,尤其是那粮仓,刚刚修葺好的,还没用上,就成了一片废墟,如若不是我和兄长在族长家连夜核对账目,这会儿已经葬身火海了!”

    周恒恼了,看了一眼薛老大。

    “报官没有?”

    薛老大摇摇头,“族长说家丑不可外扬,之后帮着我们修葺房屋,只是这会儿没地方住,他只能跟着我来医馆了。”

    周恒看看薛老大和铭宇,村中的安排他们也不能反驳。

    薛家族长也是怕别村笑话,这样的安排虽然怂了一点儿,不过薛南盛是不敢再冒头了,成了流民即便身上有些银两,今后也很难立足。

    周恒回身,朝着一个杂役招手。

    “你过来去煮几个鸡蛋,煮的老一点儿。”

    那人称是快步去了,周恒看看薛老大和薛铭宇。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不过要暂时住在医馆了,去梅园不合适。”

    薛老大点点头,“这是自然,先让他在医馆帮忙几天吧,家中修葺完了再回去读书,至于村里面的销售账目,暂时也都在这里理顺吧。”

    薛铭宇赶紧将身上的包袱取下来,找到一个账册还有一包银两,统统递给周恒。

    “这是糯米藕的销售账目,银子是济阳县这两天的剩余收入。”

    周恒颠了颠,打开一看,里面十两一锭的银子有三锭,如若是分配完的,就是说这两天在济阳县买了近七十两,这个数额可是不少。

    周恒将银子推给铭宇,“既然你来了,医馆和糯米藕的账目,就负责都由你来负责,你哥还要经常回灵山村,管理这些有些力不从心,另外从账上支十两银子给你哥,修葺房屋虽然是村里帮忙,也需要添置家什。”

    薛老大面上一怔,“那怎行?族长已经说了,每月给我二两银子,养家足够用了,这个不能拿。”

    周恒白他一眼,抓着一锭银子塞给他。

    “告诉族长,你俩的工钱从我这面的红利里面出,一月十两银子。”

    薛老大定定地看向周恒,一时间觉得掌心的银子烫手,眼眶有些发红,抓着银子揣在怀里。

    “那我收下了,上刀山下火海,你吩咐一声就行,哪怕掉脑袋我薛泰都绝不含糊!”

    周恒一怔,这说辞怎么如此耳熟,敢情当自己是梁山好汉?

    抬手一巴掌,拍在薛老大的额头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开个医馆,怎么就上刀山下火海了?”

    薛老大砸吧砸吧嘴,没有反抗。

    “我就是让你知道,啥事我都可以帮你去干,不过铭宇要好好读书,我还是希望他考取功名!”

    周恒一伸手,“那银子还我!”

    薛老大赶紧捂着胸口的银子,“咋?”

    铭宇拽拽薛老大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

    “刚刚不是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工钱,如若我不在这里了,就没这么多。”

    薛老大狠狠白他一眼,这个弟弟读书读傻了,真是搞不清状况。

    “那就暂定三个月吧。”

    周恒唇角一扬,“行,那就三个月!”

    那个杂役将煮好的鸡蛋端了过来,周恒将胖子推到薛老大面前。

    “剥皮!”

    “我不饿,晨起吃过了!”

    周恒一阵无语,“不是用来吃的,要给铭宇揉眼睛和脸上乌青的,他都不敢见人,你看不到?”

    薛老大这回哑火了,赶紧抓鸡蛋,那鸡蛋是刚出锅的,烫得他不断来回倒手,终是剥干净蛋壳。

    周恒让铭宇坐下,用鸡蛋趁热放在他眼角的淤青处来回滚动,直到鸡蛋温度低了,再换另一个,如此反复几次,别说眼角的淤青淡了许多。

    “行了,这样就可以见人了,跟德胜去整理账目吧,这里采购的物件很多,人员也很多,接下来的几天,德胜需要跟着学习医术和用药,你来接手这些最好不过。”

    周恒看看薛老大,“你也别闲着,糯米藕在这清平县也算打开市场了,我再教你做一样藕合,这个口味是咸的,可以让不喜吃甜食的人有个选择。”

    周恒列了一个单子,让薛老大去准备,当晚就亲自做了一锅。

    这个比较容易,只要弄好肉馅就行,将切成连刀口的藕片中夹上肉馅,外面裹上一层鸡蛋面糊,炸制出来。

    薛老大只是看了看,就跟着周恒一起操作,不多时做了一大盆,医馆的人都过来跟着试吃了一下。

    这肉馅,是薛老大出去买的野猪肉,因为野猪太大还不想切着卖,所以一天也没卖掉,收市的时候,薛老大花了一千五百钱买了回来。

    周恒让他们将肉馅儿全部剁碎,拌上盐和油装在坛子里,然后将坛子吊在井中,尽力保存一下,毕竟天气炎热还没有冰窖。

    接续下来的几天,开始教授几人基础的人体结构,以及分诊用药诊治流程,虽然不能像二十一世纪医院那样完备,不过几个人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消毒用的蒸锅,也安装完毕,尝试了几次,无菌包的消毒还比较可心。

    至于工作服、隔离服,还有帽子口罩手套这些,马令善都让他媳妇赶制的。

    周恒没敢做成白色,全部是墨绿色的棉布材质,几人穿戴整齐看着真有点儿医院的感觉了。

    周恒一早在医馆转了一圈,算算日子,今日已经是九月初一,刘仁礼的牌匾也该制好了吧?

第四十九章:咱不切了行不?

    周恒刚要找人去衙门问问,就听到楼下一阵嘈杂声。

    薛铭宇第一个跑了下去,片刻就快步跑回来。

    朝着周恒兴奋地说道:“刘大人来了,还让人送来了牌匾和木雕对联。”

    周恒暗道这人还真不禁叨念,自己刚想着,他就上门了。

    “还愣着干嘛,请刘大人上楼啊。”

    薛铭宇点点头,准备下去,不过此时,刘仁礼已经迈步走上二楼,环顾一周甚为满意。

    “几日未曾过来,这里已经变了样子,准备好了吗?”

    周恒不敢托大,赶紧给刘仁礼施礼。

    “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等着刘大人的匾额。”

    刘仁礼笑了,“你啊,走带我去看看那手术的房间。”

    说着刘仁礼迈步要朝里面的隔间走,周恒伸手拦住刘仁礼。

    “刘大人,里面已经消毒多次,现在完全可以进行手术,如若进去还要再来一遍,刘小姐的手术就要再度耽搁。”

    刘仁礼赶紧顿住脚步,抬眼看向周恒。

    “你是说,现在就可以手术了?”

    周恒点点头,“是的,准备就绪了,不过还有个问题问刘小姐。”

    “什么问题,你问我便是?”

    周恒抬眼盯着刘仁礼半晌,这话咋说?

    直说,会不会觉得自己耍流氓?

    认为自己轻抚,再者这话刘仁礼也无法问啊。

    “我写了一封书信,刘大人转交刘小姐就行,此事你也不方便问,不过事关手术风险,此事需问清楚,才能安排时间。”

    刘仁礼一脸狐疑,这周恒在搞什么?

    抬手接过周恒递过来的信件,看着周恒一脸坦然的样子,很多话咽了回去。

    “必须问?”

    “是的,必须问。”

    “我不能知晓?”

    周恒一怔,垂下头施礼道:

    “如若刘大人不觉得尴尬,就打开看过再说,医者是为了病患的身体考虑,此刻一切准备,都是考量手术的安全,所以我要尽可能避开一切危险。”

    见周恒说得如此严重,刘仁礼没多说别的。

    “那好,我就代为传信。”

    “如若刘小姐确认无误,请今晚告知,我这里需要安排助手,准备手术的器械消毒,这样明日就可以手术。”

    周恒的坦荡,让刘仁礼少了一丝纠结。

    男女传递信件,这是大事,如若传扬出去,妹子还要不要脸了?

    “那好,我先回去。”

    说着刘仁礼,转身下楼门口安装牌匾的人已经完工,他也没心思去看,直接带着随从走了。

    快步赶回府邸,让所有人退下,这才从怀中掏出那个信封。

    信封口是敞开的,并未封死,这是什么意思,不避讳自己吗?

    纠结了好一会儿,刘仁礼一咬牙,将信封打开。

    从里面摸出来一封信,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刘秀儿小姐:吾乃大夫周恒,肉瘿手术已经准备妥当,唯有一事需要确认,不知小姐的葵日是否在即,手术日期需在两葵日中间为妥,毕竟术中会失血,周某好酌情用药,医者父母无需避讳,望告知。

    另,在手术前一日,需要净身沐浴,准备三两套宽松衣物,手术时需要穿着的衣衫已经消毒,到回春堂更换即可。

    手术前一天,需要在医馆居住,翌日一早要禁食水,术后需要在医馆的病房观察八日,若无异状,即可回家休养。

    看到最后刘仁礼腾一下站起来,不断来回踱步。

    这个周恒,竟然问如此隐晦的问题,简直太过分了,如此信件拿过去,秀儿定会恼羞成怒,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刘仁礼纠结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兄长可是回来了?”

    “回禀小姐,大人在书房。”

    说着,房门一响,刘秀儿带着幕离走了进来。

    刘仁礼赶紧抓起书案上的信笺和信封,背在身后。

    “秀儿来了,可有事?”

    刘秀儿走到刘仁礼近前,隔着幕离看不到她的表情,刘仁礼有些心虚地侧身,靠在桌子旁。

    “听下人说兄长从回春堂回来了,小妹过来想问问,这手术的日期可是定下了,再者有何需要准备的?”

    刘仁礼心下一慌,目光落在椅子上。

    “小妹你坐下,别站着说话。”

    刘秀儿坐定,幕离朝着刘仁礼微微抬起。

    “兄长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这个......这手术,要不然咱不做了行不?”

    刘秀儿一把将幕离掀开站了起来,惊慌地看向刘仁礼。

    “兄长此言何意?”

    刘仁礼眨眨眼,再度朝后退了一步,手中的信件蹭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声响。

    “没有别的因素,就是觉得周恒太过年轻,怕他医术不精,那么多老大夫都无计可施,他怎么就行呢?”

    刘秀儿垂首,若有所思地来回走了几步,靠近刘仁礼身侧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信件,一把拽了过去。

    刘仁礼一怔,刚要夺回来,刘秀儿已经退后,站在门口的位置,信笺的内容已经看完,瞬间明了刘仁礼担忧的是什么。

    抬眸定定地看向刘仁礼,说道:

    “兄长迂腐,这肉瘿伴随小妹多年,看了多少大夫你也知晓,别人如若可以医治,何须找周恒大夫?这手术,我做定了。”

    说着走到书案前,抓起笔写了一句话,将其塞入那个信封中。

    朝着门口吩咐道:“春桃,将信送往回春堂,亲自交给周大夫,不可假手他人。”

    春桃接过信,刘仁礼已经冲过来。

    “不许去!”

    春桃有些傻眼,不知道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脸火急火燎的样子。

    “小姐?”

    刘秀儿恼了,伸手拦住刘仁礼,双眉微蹙,厉声说道:

    “抓紧去,我看谁敢拦着!”

    刘仁礼急得直跺脚,伸出手比划了半晌还是放下了,一跺脚叹息道:

    “我只是怕毁你名节,今后要如何找婆家?你看这信笺上所言,哪个大夫要了解这些女儿家的事儿?”

    刘秀儿一把将幕离扯下来,隔着一层面纱,那巨大的肉瘿顶起很高,一步步凑近刘仁礼。

    “周大夫说得清楚,这是为了保证手术安全,有何不可?再者秀儿也看了几年的医书,虽不说久病成医,可这大夫的能力如何,秀儿心下还是有判断的,我信周大夫。”

    最后几个字,刘秀儿说得有些哽咽,盯着刘仁礼的双眸,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扑通一下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兄长,秀儿不想一生带着这肉瘿,即便死也要将它除去,至于你所担忧的什么名节清誉,难道那些比秀儿还重要?还是说,兄长嫌弃秀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要秀儿早日离开你,如若是这样我今日就去庙里!”

    刘仁礼摇摇头,一把拽住浑身颤抖的刘秀儿,鼻涕眼泪全都流下来,朝着春桃摆摆手。

    “你快去送信吧,让周恒早些准备。”

    春桃这才慌张地起身,赶紧退出书房。

    刘仁礼将刘秀儿扶起来,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好生准备吧,只是传个信我觉得不稳妥,还是让他过来一趟好些。”

    刘秀儿摇摇头,“周大夫说了,要提前一天过去,秀儿此刻准备一下,今晚就去回春堂。”

    刘仁礼一怔,“今晚?”

第五十章:手术告知书

    日光西斜,两乘轿子停在医馆后院。

    刘仁礼这边先行下来,未等派人敲门,后院的门已经打开。

    阿昌躬身施礼,没有称呼大人,只是朝着刘仁礼笑着说道:

    “贵人里面请,师尊交代,另一乘轿子可以直接抬进院子。”

    刘仁礼没说话,朝身后一摆手,一乘轿子直接入了院儿,门口的杂役,赶紧将后门关闭。

    阿昌朝身后摆手,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穿着虽然有些陈旧,不过浆洗的很整洁,人未说话,脸上已经挂着笑意。

    见刘秀儿已经下轿子,阿昌赶紧施礼说道:

    “小姐,请跟着张婶子进去吧,这两日都是张婶子来照料你,这是师尊特意交代的。”

    张婶子走到刘秀儿的身侧,并未直接上前搀扶,稍微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给刘秀儿和刘仁礼见礼。

    “这位贵人请止步,在这里稍事休息。小姐我们去诊堂吧,周大夫说,您还需详细检查和测量一下。”

    “好。”

    刘秀儿一手搭在春桃的手腕上,一手扶着幕离,脚步缓慢地朝着前面的诊堂走去。

    周恒已经听到声音,不过没有出来迎接。

    其实久病之人,最不喜欢人们过度关注,有的时候特殊的照顾,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周恒深知这一点,所以培训张婶子的时候,小到与刘秀儿之间的安全距离,大到护理的详细操作,都仔细交代过。

    此刻,张婶子已经引着刘秀儿走了进来,周恒起身微微颔首,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说道:

    “刘小姐请坐。”

    刘秀儿没客套,直接坐在周恒的对面,将幕离取了下来,在她要摘掉内层的面纱时,周恒微微摇头。

    “我们今日先计算一下体重,这样可以计算出麻醉的用药量,请刘小姐上过磅吧。”

    说着张婶子已经站在一个双平台的位置,刘秀儿跟着过去,站在一侧。

    另一侧摆放着十几个铁疙瘩,这是周恒让他们制作的简易称,折腾了几次,张婶子报出一个读数。

    “周大夫,刘小姐重八十二斤。”

    周恒记录在案,刘秀儿被春桃扶着坐在周恒身侧的一张椅子上。

    “午时,春桃过来说的我已知晓,感谢刘小姐的信任,我们明日一早辰时手术,今日晚些会给刘小姐服用一些药物,毕竟肉瘿巨大,我会为刘小姐麻醉,你睡一觉整个手术就结束了。”

    “至于术后,控制感染,做好清洁,如若没有渗出和高热,**日后可回家静养,在此期间饮食和禁忌我都罗列出来,让春桃照做即可。不过因为肉瘿巨大,除去后此处会有多余的皮肤,我会同时切除,只是在耳后到锁骨处会留有一道疤痕,这个后期我们可以用药淡化,不过不会完全去除。”

    刘秀儿点点头,“只要能去除肉瘿就行,周大夫不用讲解的如此详尽,我......我相信你的医术。”

    周恒怔了怔,似乎刘秀儿对自己的了解有限,为何能这样相信自己?

    “多谢刘小姐的信任,我会倾尽全力帮你去除这肉瘿的,只不过这个位置有些特殊,因为颈部有很多血管,稍有不慎就会增加出血量......”

    刘秀儿抬起素手,制止了周恒的话。

    “周大夫不必多言,还是那句话,我信你,这是我写的字据你收好,生死有命,手术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不治而亡也与你毫无干系。”

    说着刘秀儿将一封信件递给周恒,周恒展开一看,脸颊抖了抖。

    这简直是生死状,就如刘秀儿所言,上面写着如若自己不幸没有挨过手术,这一切选择都是她个人的行径,与周恒和回春堂无关,刘仁礼不得为难。

    周恒将信笺收好,“这信我先代为保管,手术后再还给你,张婶子你送刘小姐去二楼的一号病房,晚餐一会儿有人送上去,睡前要服用朱砂安神丸。”

    春桃抬眼偷看周恒,急切切地插言道:

    “那乌黑的药丸子?小姐吞不下的,吃食都费力,药丸子怎么吃下去?”

    刘秀儿蹙眉,一把抓住春桃的手臂,嗔怪道:

    “休要无理。”

    周恒没生气,这小丫头倒是很尽心服侍,他笑着说道:

    “放心,我自是知晓刘小姐的症状,这药丸已经被特殊工具制成米粒大小的颗粒,外面裹着一层糖制脆壳,非常顺滑容易吞服。”

    春桃听闻呼出一口气,扶着刘秀儿跟着张婶子上了楼,张婶子熟络地介绍着各处布局,亲切自然,并不过分亲近。

    刘秀儿仅存的那点儿担忧,渐渐散去。

    环顾病房,虽然很是寒酸,只有一张窄小的床,不过那床似乎也是特殊打造的,床尾有两个把手,张婶子快步过去,示范起来。

    “刘小姐,这个是特殊打造的病床,躺在上面,想要坐起来点儿,完全不用自己动,只需将左侧这个把手摇一摇,后面的靠背就升起来了,想要腿上抬高,摇动右侧把手即可,床下面还有轮子,想要推到窗边也是可以看看风景的。”

    说着一个小厮敲门,张婶子接过送来的一个餐盘,上面的吃食很是简单,就是一碗八宝粥,四碟小菜,虽然全素不过菜色的搭配很是用心。

    刘秀儿很是满意,朝身后的春桃一招手。

    “你去告诉兄长,让他回去吧,明日也不用过来,可以离开的时候,我会传话让兄长来接我。”

    春桃一缩脖子,吓得有些不敢说话。

    “小姐,这样说能行吗?”

    “去吧,就这样说。”

    春桃下楼,周恒此时正跟刘仁礼聊着,刘仁礼眉头紧锁,见春桃下来赶紧抬眼看过来。

    “秀儿怎么说,是否要回去住?”

    春桃施礼说道:“大人,小姐说了,让您回去休息吧,明日手术也不用过来了,等可以行动再回去。”

    周恒微微垂头,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不表态,说啥都是错的,刘仁礼就是个妹控,也就刘秀儿能制住他。

    果然,刘仁礼一怔,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最后叹息一声,朝着周恒一伸手。

    “赶紧,将你那手术告知书给我,签了字我就走,明日一早我就过来,无论小妹是否需要陪伴,我都要看着,一切就拜托你了。”

    周恒点点头,刘仁礼接过去大笔一挥写上名字。

    “刘大人不要过于担忧,刚刚我跟你讲了,这手术告知书就是告诉你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不是说一定会出现,并且只是偶发的几率,刘小姐如此信任,我定会尽心竭力。”

    刘仁礼一甩袖子,杀气腾腾地冷哼了一声。

    “丑话说在前头,告知书可以签,不过小妹如若出现任何意外。我绝对饶不过你,无论是梅园还是谁,大不了拼得这一身官服和性命不要,我也要将你诛杀。”

    周恒一缩脖子,这货是想要玩命啊,不对这就是妥妥地威胁。

    抬眼瞥向楼上,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要不,手术不做了?”

第五十一章:坏了,是动脉

    翌日,刘秀儿刚洗漱完毕。

    换上了那套手术的衣衫,其实就是领子低了一些,侧面多了一排口子,穿起来很宽松舒适。

    刚准备妥当,张婶子就来了。

    “刘小姐早啊,昨夜睡的可好?”

    刘秀儿没有戴幕离,只是罩着一张面纱,朝张婶子微微颔首,这样的动作,让她的颈部极为不适。

    “睡的很好,半年都没这样睡过整夜的觉了,不知昨夜吃的那药,可否给我一些?”

    张婶子笑了,“小姐可以去跟周大夫讨要一些,既然洗漱完毕我们这就走吧。”

    春桃赶紧扶着刘秀儿,跟着张婶子出了病房。

    一出来,就看到周恒穿着一身奇怪的墨绿色短衣长裤,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将头发全部包裹进去,身后还有两个男子也是如此打扮。

    见到刘秀儿出来,周恒露出一个极为亲善的笑容。

    “我先送你去手术室,不要担心,只是睡一觉。”

    刘秀儿点点头,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春桃扶着刘秀儿想要跟着,周恒身后的德胜,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姑娘,您还是在外面等候吧,里面都是消过毒的,人多了怕是会感染,不利于你家主子恢复。”

    春桃一脸担忧,此刻刘仁礼也不在,一时间没了主意。

    抓住刘秀儿的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姐,让奴婢陪您吧?”

    刘秀儿此刻倒是镇定下来,拍拍春桃的手说道:

    “在此等着,我盼了多年,终能将这肉瘿除去,该为我高兴才是,哭哭啼啼作甚?”

    春桃抹了一把眼泪,瞬间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那好,奴婢就在此等着,如若疼了一定要跟周大夫说。”

    刘秀儿点点头,没再多说,跟着周恒他们进入手术室。

    穿过一个隔间,张婶子扶着刘秀儿坐在手术床边,展开一个帽子。

    “刘小姐,我帮您包上头发吧,这样手术不至于染上血污,也不会影响周大夫他们的操作。”

    刘秀儿没反对,微微俯身,张婶子手脚麻利地帮着刘秀儿弄好,扶着她躺下,刘秀儿拽住张婶子的手,将面纱扯下来塞给她。

    “张婶子帮我拿给春桃,希望我再也不用戴此物了。”

    张婶子露着真挚地笑容,拍拍刘秀儿的手背。

    “莫要担心,周大夫会起死回生之术,那黄掌柜都没了气息还能救活,你这算啥大问题,安心睡一觉。”

    周恒刷过手,此时已经戴上口罩,走到近前,张婶子赶紧退出去。

    这是周恒第一次看到刘秀儿的全貌,如若忽略掉颈部巨大的肉瘿,她绝对算是一等一的美人。

    眉目如画,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完全没有久病之人的那份哀怨。

    刘秀儿有些脸上发烫,这是第一次在外人前露出颈部的肉瘿。

    不过周恒的目光,没有鄙夷或者探究,还如常那样朝着自己笑笑,这笑容仿佛沙漠中的甘泉,让她有些错不开目光。

    “刘小姐,我会在你手臂上扎一针,然后你会睡着,困了就跟我说好吗?”

    刘秀儿点点头,抓着床边的手松开一些。

    周恒将一瓶药水,挂在床边的一个支架上,排净空气。

    给刘秀儿扎上止血带,快速找到血管扎上,刘秀儿闭着眼,咬紧牙关,手臂上仿佛蚊虫叮咬了一下,随即周恒就松开了止血带。

    刘秀儿侧头瞥了一眼,“这就好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疼?”

    周恒脸上的笑容更甚,刚刚刘秀儿的表情,仿佛要英勇就义似得,怕她紧张也没敢多解释。

    “我将麻醉的药物,融入这些药水中,直接流入你的血脉进行循环,一盏茶之内就会有睡意。”

    刘秀儿更加放松一些,不多时她的眼皮有些发沉,眼前周恒的影响有些虚幻。

    周恒伸出手指,在刘秀儿眼前晃晃。

    “看这里是几根手指?”

    刘秀儿努力睁眼,睡意越来越浓,“三......两......两根......”

    最后一字说完,整个人已经睡着。

    周恒朝后面叫了一声,“你们两个,进来吧。”

    马令善和德胜已经刷过手,赶紧用后背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人一进来,那房门自动扇动了两下闭合了。

    双向开合的门周恒不知道怎么弄,不过将门上安装一根牛筋,让门自动关闭还是很容易的。

    抬眼看向二人,“演练了许多遍,不用我多说,现在开始准备刘秀儿的手术,德胜负责呼吸和麻醉液体的计数,巡台提供各项无菌器械,马令善做第一助手,现在给患者肉瘿以及周围消毒。”

    德胜满脸的紧张,抓起自己的小本本,和一个沙漏,开始计时计数。

    马令善却相反,眼中全是兴奋。

    抓起无菌包,按照培训的顺序,小心抓着几个角缓慢打开,将隔离服抖落开,周恒伸手穿上。

    随即自己也穿了一件,然后是乳胶手套,穿戴完毕,抓起一瓶盐水帮着周恒冲洗手套,随后自己也冲洗了一番。

    周恒看着他有些笨拙的动作,没有催促,第一次正式手术,能记着所有的细节已经很不容易,尤其他已经超过四十岁的年纪。

    马令善将所有器械一字排开,每个位置都尽量按照记忆摆放,随后手持长把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开始反复给刘秀儿消毒。

    周恒垫着两张纱布,仔细查看肉瘿的边界,许是因为擦拭了碘伏的缘故,看着这个紫色的大包颜色愈发深,似乎比前些天检查的时候,大了一圈儿。

    这样快速的增长,如若再等上一个月,恐怕会严重影响呼吸。

    马令善此时已经消毒完毕,看着周恒,不知道下一步干啥了。

    周恒抬眼,朝着操作台扬扬下巴。

    “铺孔巾,德胜调整镜子照射角度,报呼吸数值。”

    马令善赶紧铺上孔巾,小心地将肉瘿裸露出来,德胜旋转镜子的角度对准手术部位。

    “师尊,一沙漏共计二十二吸,滴速一沙漏共计三十滴。”

    这沙漏,周恒估算的时间是一分钟,各项准备就绪,周恒朝着马令善伸手。

    “镊子、手术刀给我,德胜将酒精灯点燃,马令善把止血器烧热。”

    说着,周恒接过手术刀,深吸一口气,提着肉瘿底部的皮肤,从耳后开始表浅地划开皮肤。

    下手稳、准、快,伤口的出血非常少,周恒眼都不敢眨,顺着肉瘿边缘,做了一个u字形切口,然后缓缓将表面的皮肤进行分离。

    一上手,周恒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肉瘿的表面有一层隔膜,界限分明,几个出血稍多的细小血管,周恒用止血器烧灼止血。

    当正片覆盖的皮瓣被掀开,周恒的手一顿,没想到这个肉瘿并非是一个整体,它分成三部分,这是互相叠加长在一起。

    其实肉瘿就是甲状腺良性肿瘤,如此怪异的形态真的十分少见,观察了一下上下的分布,周恒将右侧这个肿块微微掀开。

    “放大镜转过来。”

    德胜将放大镜推到周恒眼前,下方连接的并不紧密,有一根管子状肉瓣,从甲状腺探出来。

    周恒接过止血钳,将其根部夹住,这才用手术刀缓缓分离,马令善赶紧用一个无菌盘接着那肿块。

    随后是中间和左侧的肿块,一个个分离下来,马令善松了一口气,德胜赶紧走上前帮着马令善和周恒擦拭额头。

    三个肿块已经清除,周恒将目光看向那三个止血钳,刘秀儿的这个甲状腺良性肿瘤显然是胚胎细胞发展而来的,现在要处理这三处了。

    “好了,现在开始缝合,针线止血器准备好,德胜随时注意呼吸。”

    马令善从消毒液中将针线取出,用拾针器夹好递给周恒。

    周恒接过拾针器,将止血钳边缘的一处缝合了一针,这才松开止血器。

    随着这个动作,一股鲜血喷涌出来,窜起快一米高,周恒和马令善的脸上,还有镜子上全部是血。

    周恒心下一惊,坏了是动脉!

第五十二章:三斤六两

    德胜惊呼一声,“血!”

    周恒抬手按住出血的部位,虽然按住不过周围渗漏的速度非常快,眼看着整个视野内全都是血。

    “马令善,过来压着!”

    马令善赶紧伸手,掐住周恒手下的那处,如此一倒手,血再度喷涌出来一些。

    德胜将玻璃镜子上的擦干净,至少不要影响照明。

    周恒赶紧用止血钳夹住一个出血点,这里是一个血管的断裂处,一手持针一手持镊子,手指快速翻飞。

    此时不能输血,毕竟无法查验血型,所以一定要快,尽量减少出血量。

    五针缝合完毕,松开止血钳,德胜将放大镜摇过来,检查了一番并无渗出,周恒松了一口气。

    “马令善你缓缓向后移动手指,还有一根动脉有缺损,我喊停你就停住向下按,听明白了吗?”

    “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马令善开始一点点朝后移动手指,周恒手中的镊子上夹着纱布,不断擦拭周围,让视野内能加清晰。

    周恒在擦拭中,突然感到马令善手指下似乎血量增大。

    “停,别动。”

    马令善身上一哆嗦,不过手上牢牢定住了。

    周恒在他手指下方,赶紧捏住一个皮瓣,缝上一针,就这样一个动作,周恒的脸上溅上几滴血。

    随着命令,马令善不断抬起手指,同时周恒缝合。

    这处血管上的缺口处理完毕,擦拭了一遍,周恒仔细观察了一下,一阵阵后怕。

    看位置,这根血管应该是甲状腺上动脉,这里应该是颈动脉的分支,不过看这根动脉的粗细,竟然有原来的十倍粗,超过三根牙签罗列在一起的直径,怪不得刚刚缝合了九针。

    剩下两处肿瘤的根部,就没有如此直径的动脉,快速处理后,周恒将刘秀儿颈部的皮肤盖下来,去除多余的部分,最后就是缝合。

    表皮的缝合,如若想要不留疤,第一点就是针线的选择,急救箱里面有两包一次性缝合针线,周恒挑选了一个最小号,将皮瓣对齐,缓缓缝合上。

    剪断最后一根缝线,周恒这才松了一口气。

    “给我纱布卷。”

    马令善找到纱布卷,不过没有急着给周恒。

    “师尊,要不然我来包扎?”

    周恒摇摇头,“这个比较关键,你看仔细,这里是下颌,吃饭说话仰头都需要活动,紧了无法说话,吃饭也困难,太松这里容易产生积液,所以趁着患者麻药劲儿没过,先加压包扎,等患者醒了,再重新包扎的松一点儿。”

    说话间,周恒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从下颌到头顶,扇形的包扎好。

    去除了肉瘿,这里的皮瓣极为松懈,如若不加压包扎,很容易产生渗出,如此一来不但延长愈合期,搞不好还会坏死。

    处理完毕,周恒松了一口气,将麻醉的液体换上药剂,手扶着操作台感觉眼前有些发黑,马令善吓了一跳。

    “师尊你怎么了?”

    周恒摆摆手,“无事就是过度紧张,此刻有些头晕,去推床过来,将刘小姐送回病房,上下都让张婶子抱一下,切记手臂上的针不要碰到,将这个液体瓶子挂在病房的床头挂钩上。”

    马令善赶紧去推车,张婶子已经跟着德胜走了进来。

    张婶子展开一个淡蓝色的薄被子,将刘秀儿包裹了一下,直接抱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平车上。

    德胜踮着脚举着液体瓶子,三人推车去了病房。

    周恒稍微缓解了,扯下身上的隔离服手套帽子口罩,出了手术室,在刷手间清洗了一下,刚出门被一个人一把抓住衣领。

    周恒一怔,还未反应,那人便被隔开了,周恒一抬眼,刚刚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妹控刘仁礼。

    身侧将自己的衣领拯救出来的是薛老大,他瞪着刘仁礼,一脸的戒备。

    没抓到周恒,刘仁礼有些气恼,眼珠子通红看着周恒嚷道:

    “手术到底怎么样,你们一个个问什么都不说,我妹子是不是不行了?”

    “刘大人别急,刘小姐的手术很成功,只是病房你还是不要去了,有这个叫嚷的功夫,还不如回去安排人买鸽子给她炖汤,再过三四个时辰,她就可以进食了。”

    刘仁礼想要拍开薛老大的手,挣扎了几次也没成功,周恒伸手拽住薛老大的袖子。

    “刘大人不会对我怎样的,你松手。”

    刘仁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恒,眼都不眨似乎想从周恒的表情上探看出一丝端倪。

    “你的意思是,秀儿的肉瘿去除了,没出现你昨日所说的那一些情况?”

    周恒点点头,“这样吧,你在门口看看,不过不能进去,房间内都消毒了,防止术后感染的。”

    刘仁礼赶紧点点头,完全没了刚刚的气焰。

    “成,我就扒门看看,不进去。”

    周恒引着刘仁礼,走到一号病房门前。

    张婶子已经将刘秀儿放在病床上,输液瓶子挂在一侧,将刘秀儿的头微微侧着朝着门口,刘秀儿睡着了,脸色不算很好,有些惨白。

    春桃将床位的摇把调整了一下,此时刘秀儿的头高于足部,看着除了脸,头和脖子全部包裹着白布的刘秀儿,刘仁礼的眼泪流了下来。

    “秀儿的脸色不好,这手术让她遭罪了。”

    周恒想了想,朝着刘仁礼抱拳,说道:

    “刘大人我们下去说话吧,刘小姐不想你今日陪着,也是怕你担心。”

    刘仁礼知道周恒说得对,不舍地抬眼再度看看病房内,这才跟着周恒下了楼,二人坐定,周恒将手术的过程说了一下。

    “......情况就是这样,没想到刘小姐的肉瘿已经分化成三个,里面还有如此畸形的动脉,如若再晚几天手术,真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如此一席话,刘仁礼听得惊心动魄,随即一阵自责。

    “都怪我,之前秀儿的肉瘿没有如此大,就拳头大小,我当时心中急切,找了很多大夫给他看,秀儿说那些药,吃起来看似有效,不过似乎也刺激了肉瘿,没有几个月,肉瘿开始疯长,不然上次见你我也不会那样急。”

    周恒点点头,“刘小姐过于瘦弱,所有的营养都被这肉瘿吸收,刚刚切下来的肉瘿已经过磅,总重达到三斤六两。”

    刘仁礼倒吸一口凉气,“三斤六两?”

    周恒知道,刘仁礼非常懊恼,也极为的自责。

    “不要自责,现在已经切除了,只要护理得当,之后药物控制好,这肉瘿不会复发,等刘小姐痊愈后,我再慢慢研制祖父留下的祛疤古方。”

    刘仁礼一拍桌子,“何须等待,抓紧研制吧,需要银子是吧,我带来了!”

    说着伸手在怀里一摸,抓出一把银票,直接拍在周恒面前。

    周恒吓了一跳,以为刘仁礼想要动手,朝身后挪了挪,不过看到银票,周恒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之前的改建手术室还有打造各种机械设备的费用,都是刘仁礼出的,此刻看到这些银票,周恒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有些不舍,还是抬手将银票推到刘仁礼面前。

    “用不了这么多,之前大人已经付出了很多,这不是钱的事儿,有几味药还需寻找。”

    刘仁礼将银票抓起来,周恒心下一紧,随即有些后悔。

    银子啊!

    我怎么就嘴贱?

第五十三章:马油

    刘仁礼将银票折了起来,没有收起直接塞到周恒的手中。

    “收着。”

    “这......”

    “别推脱,这是你该得的,原本我觉得是对秀儿好,现在看看,我差点儿害了她,如若不是遇到你,或许我会失去这个妹子。”

    周恒攥着银票有些烫手,第一张的面额是一百两,这一摞至少有十几张,岂不是要一千多两?

    看来还是当官赚钱快啊,这么多银子丢出来也不心疼,不行真要好好培养铭宇,万一之后能考取功名,至少对自己是个照拂。

    周恒抬眼看看刘仁礼,“大人不要如此难过,时辰不早了,还是抓紧去买鸽子,炖煮的时间长些,汤汁更有滋补功效,再者这汤对伤口的愈合极为有利。”

    刘仁礼一拍额头,“对对对,怎么忘记如此关键的事情,行了不和你闲聊了,我亲自去买鸽子,炖好送来。”

    周恒见他起身就走,赶紧追着说道:

    “一定要白鸽,洗净血水,然后不要沾染油脂,清炖即可。”

    “知道了,嗦。”

    说着,人已经出了回春堂。

    周恒松了一口气,找了一间没人的诊室,赶紧查看掌中的银票。

    一看周恒愣住了,麻麻皮这是糊弄傻子呢?

    只有第一张是一百两的,后面的多大面值都有,最后竟然还有两张十两的,加在一起总共不过五百二十两。

    这又不是表白搞个520,这不是糊弄傻小子吗?

    就在此时,诊室的门帘被人挑开,薛老大低头走了进来。

    “刘大人走了,他妹子不管了?”

    周恒沉着脸哼了一声,“回去炖鸽子了。”

    薛老大看看周恒的脸色,有些莫名其妙。

    “你咋了?”

    周恒将银票塞入怀中,缓缓问道:

    “没事,你可知在大梁,杀马是否犯法?”

    薛老大一怔,抬手捂住周恒的嘴巴,再度躲进诊室。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在大梁杀牛马都要脊杖或臀杖,上次邻村的二柱子,他家马摔断腿,没去办屠马文书就杀了,最后落得一个二十臀杖。”

    周恒某花一紧,二十臀杖,上次那些人挨板子他看得真切,有几个可是剥了裤子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

    不过这祛疤,别的原材料很难搞,只有马油是最容易得到的,看来真的要找刘仁礼了。

    “这样啊,那算了,你去追上刘大人,就说我们要马白油,就是马脖子后面鬃毛下的脂肪,这个需要很多,看看谁去办过屠马文书,然后我们去买。”

    薛老大一撇嘴,“我们买?不是给他妹子研制药材吗?”

    周恒一巴掌拍在薛老大的手臂上,震得手掌发麻,用力甩了甩手。

    “别再这里磨蹭,如若再耽搁,他已经到集市了,去卖鸽子的地方找他。”

    薛老大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就走。

    ......

    一个时辰后,薛老大回来了,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见周恒还在诊室小睡,挑帘进去神神秘秘拍醒周恒。

    “你醒醒。”

    周恒张开眼,就看到薛老大的那张大脸,赶紧向后一退。

    刚刚在梦中还在急诊值班,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是要送饭来,饭没吃到,妈妈也没见到。

    抬眼看着薛老大,脸色不善。

    “薛大哥,你没见到我睡着了?”

    薛老大自动忽略了周恒脸上的表情,将背后的包袱放在桌子上,一阵腥气散发开来。

    “你别睡了,看看我拿来什么了?”

    随着包袱的打开,里面几块白花花的肉裸露出来,周恒一怔。

    “啥?你搞到马肉了?”

    薛老大点点头,一脸的神秘,“这是你说的马鬃下面的白油,我还弄了几块肉,丢在厨房,晚上我们炖肉吃。”

    周恒有些惊讶于刘仁礼的速度,“这是刘大人弄来的?”

    “不是,他开了两张文书,让一个差役带着我,去了驿馆,那里有两匹马,蹄子磨碎了,无法干活还吃白食,所以急着处理掉,于是乎我们就当即宰杀,这白油是送我们的,那肉刘大人花了银子。”

    周恒砸吧砸吧嘴,来到这异世,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没有红烧肉,没有酱牛肉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所有的菜品,还都是一个做法,那就是炖,好好的青菜都炖的很难吃。

    听说有了马肉,周恒眼睛直冒绿光。

    “容我想想,这肉怎么做,不要急着送厨房,他们不会做,糟蹋食材了。”

    薛老大一怔,现在不是该关心这个白油怎么制作药材吗?

    怎地直接想到这个马肉了?

    不过想到周恒制作的糯米藕和藕合,薛老大老老实实闭了嘴,这小子对吃食的研究,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肉已经放在厨房里,我再取来?”

    周恒摇摇头,擦了擦唇角的口水。

    “走,我们去厨房,正好将这白油熬制了。”

    薛老大拎起包袱,跟着周恒直奔后院的厨房。

    一进门,见到一个小子,拎着刀看着肉发愁,一个灶上的大铁锅里,水已经沸腾,似乎想要将大块大块的马肉,直接丢下去煮。

    周恒一惊,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住手!”

    那人吓了一跳,手中的刀直接丢了,薛老大手疾伸手接住刀。

    “你毛啥?”

    “这样直接煮,血水都出不去,肉质又柴又腥臊。”

    周恒走过去看了看,这马肉都是后脊的位置,看着纤维并不粗壮,可见马的年龄不大,这样的肉不会太柴。

    “去打两大盆井水来,薛老大找一个案板,将白油切成颗粒状。”

    随着周恒的吩咐,二人动了起来,片刻两大盆水提了来,周恒已经将几块马肉切成手臂粗细的长条状,分别丢入两盆井水中。

    薛老大的手法倒是极快,毕竟是猎户出身,用刀还是十分顺畅的,此时已经切好一小盆白油颗粒。

    周恒抬眼,看向那个手足无措的杂役。

    “别杵着,刷洗一个干净的炉灶,锅里一点儿水都不要有。”

    那人点点头,赶紧取了炉灶中的木炭,再度引燃了一个炉灶,锅也刷洗干净。

    周恒取了一瓢干净的井水,倒入锅中。

    瞬间,锅里滋啦啦仿佛要沸腾一般,端起那一小盆白肉丢入锅中,不断搅拌,没一会儿周恒的脸上见了汗。

    “来,你过来搅动,不要急躁,让这些白油飘在水上就行,然后将水熬干只留下油即可。”

    那杂役接过铲子,小心搅动起来,随着热气蒸腾,白油的颗粒越来越小,不时的有油滴飞溅出来,周恒退后一步,这热油烫到可不得了。

    回身看看薛老大已经切完,周恒接过来,朝他说道:

    “这个给我,你去找阿昌,让他准备一些拳头大小的瓷瓶,之前我让他定制了很多,挑一款颜色亮丽的,送过来一百个。”

    薛老大立马去了,周恒将这些白油的颗粒再度丢入锅里。

    一时间,整个铁锅内再度沸腾,那杂役一手不断擦汗,另一手不敢停顿,一直搅动着。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白油颗粒都消失了。

    只有一些碎渣飘在表面,周恒手一扬,一把茉莉花丢在油锅里面,油温此时已经下降,没有什么过多的泡泡产生,不过香味儿瞬间出来了。

    “将火撤掉,用笊篱去除杂质,然后找一个大号瓷壶过来。”

    杂役照着周恒的吩咐,抓紧撤火,又将杂质剔除干净。

    此时,薛老大大和阿昌各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层朱红色的瓷瓶,那个杂役一看,赶紧快步取来一个瓷壶,内外都擦拭干净这才地给周恒,不过周恒没伸手接。

    “将这些油,趁热灌入瓷壶,然后倒入这些朱红色的瓷瓶里面,切记不要太满,不然凝固后无法封口。”

    几人一听赶紧动手,很快将这些瓷瓶灌满了,正好那些马油也所剩无几。

    薛老大拎起一瓶,送到鼻子前面仔细闻了闻,没有之前的腥臊之气,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香味。

    “这就是祛疤的神药?好香啊,给我点儿,涂抹试试好用不。”

第五十四章:舒痕膏

    周恒抬眼看看薛老大,脸上手上一顿搜索,并没有看到什么疤痕。

    “你有疤吗?”

    薛老大一撇嘴,直接撸起袖子,一块紫色的疤痕映入眼帘,宛如虫子一样高高隆起,弯弯曲曲爬在手臂上,阿昌看了都一哆嗦。

    “呀,薛大哥你这是怎么搞得?”

    薛老大摸着疤痕,还未说话,周恒就凑过来了。

    这个瘢痕颜色极深,有反复愈合的痕迹,看着弯曲的形态,有点儿半月形,反过来手臂一看,果然对侧也是一样,难道......

    “这是喂了毒的捕猎夹子,反反复复几次溃烂所致,普通捕猎不会用这样的毒药,即便捕捉了猎物也卖不掉,你去了什么禁忌的地方?”

    薛老大点点头,“这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冬日大雪,当时不知深浅,只是追逐一只鹿,跑了两座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当时地上有很多枯叶堆积,下面没想到是空的,我摔进去才被夹到。”

    阿昌听得着急,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冻醒了,掰开夹子,赶紧逃离那处,出来回头看我才发现,我进去的地方是个山顶,两侧是有围墙阻挡的,似乎是封闭的地方。”

    周恒眯起眼睛,狩猎......夹子......陷阱......

    这些怎么和朱筠墨他们受伤很像,同样是陷阱,庞霄的手上被人用喂了毒的暗器所伤,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巧合。

    “现在,你知道那是何地吗?”

    薛老大点点头,“据说是皇家猎场,冬季偶尔有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来捕猎,不过现在很少来济南府了,多是在京城北侧的猎场。”

    周恒点点头,伸手触及那些瘢痕结节。

    皮下十分的僵硬,颜色也非常深,这个单独用马油膏的效果会很差。

    “如若你想要完全除去这个疤痕,需要将表面的这些切掉,你想做我随时给你做。”

    薛老大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赶紧抽回手臂。

    “不要,留着疤痕挺好,我就是用来帮你试验一下,这个祛疤的药是否好用。”

    周恒看他一眼,这货如若在现代,就是一个好战分子,这还用他试验,试验不好用怎么样,不卖了?

    未等周恒发话,薛老大倒是不客气,找到一个瓷碗,将剩下的马油全都收集起来,就连勺子上的都没有浪费,全都抹在疤痕上。

    “妥了,来吧这马肉要怎么做?”

    周恒翻找了一下调味料,发现可用的非常少,只有八角、桂皮、酱油、黄酱、糖、盐等几种普通调料,地上有葱姜蒜和一些蔬菜。

    “阿昌去柜上,找十颗山楂,薛大哥去酒精作坊,给我倒一碗酒,要二次蒸馏的,别拿度数太高的。”

    薛老大一听眼睛发亮,凑到周恒近前,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

    “那啥,你最后弄点那酒,能给俺喝点儿不?”

    周恒脸颊的肉抖了抖,你嘛那是酒精,你喝酒精?

    “度数太高不能喝,那一杯相当于普通酒水的十杯,喝了太容易醉了。”

    薛老大脸上带着祈求之色,伸出一根手指。

    “就一壶。”

    周恒白他一眼,这货那眼睛贼亮贼亮的,一看就是耍什么阴谋诡计呢,所谓的一壶估计要很多很多。

    抓起灶台上的一只大碗,递给薛老大。

    “最多这一碗,多一滴都没有。”

    薛老大也不贪心,笑着跑开了,不多时端着两碗酒快步回来,小的一碗递给周恒身侧的那个杂役,自己端着大碗走到一边。

    周恒看看盆中的马肉,此时已经冰了有一个时辰,血水全部泡了出来,周恒抬眼看向那个杂役。

    “你将这马肉捞出来,放在那锅沸水里面稍微煮一下,打干净血沫子,然后将肉捞出来,我现在调汁。”

    杂役上前,用一个钩子样的东西,将肉一块块放入水中,瞬间很多泡沫飞溅,他赶紧按照周恒的吩咐将血沫子打干净。

    周恒找了一个盆,加入葱、姜段,然后撒入山楂、大料、桂皮、香叶、醋、酱油、黄酱、糖和盐,在盆中加入热水,让所有的调味料融化开。

    此时那个杂役已经将肉捞出来,这次不用周恒吩咐,他已经将锅刷洗干净,周恒看看他。

    “看到我放的调料都有什么了吗?”

    杂役点点头,“看到了,一会儿就记下来。”

    “好,现在将这一盆汤汁倒在锅里,然后将马肉一块块放入,切记汤汁一定要没过肉,现在大火煮开,然后小火炖上一个时辰,不要捞出过,就这样撤了火闷着,我们晚上就可以吃了。”

    薛老大不知道咬了一口什么,嘴巴不断咀嚼着,凑过来含糊不清地说道。

    “马肉一般没人吃,肉质太过粗硬,口感发酸,年轻人还好,如若是牙不好的,这肉是一口都吃不下。”

    周恒瞥他一眼,“偷吃你的吧,好不好吃一会儿吃了就知道。”

    周恒检查了一下马油的罐子,此时已经凝结成白色,配着红色的瓶子,煞是好看。

    “阿昌,将这些马油每瓶都要用纸糊上,然后周围用蜡封口,打上我们回春堂的印章。”

    阿昌抬头看向周恒,一脸的疑惑,看周恒的意思这是要准备作为药材拿来卖,不过这是啥玩意?

    “师尊,这药是什么名字,有何功效我好做个记录。”

    周恒想了想,这东西祛斑治疗痘印烫伤什么的,效果没的说。

    只是名字不行,绝对不能叫马油膏,如若按照这个名字,今后是无法卖掉的,无论功效如何显著,这药已经从名字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突然跳出来一部片子,周恒唇边挂起笑容,看向阿昌。

    “叫舒痕膏吧,主治烫伤、去除疤痕、防止感染、祛除色斑、能让皮肤柔滑细腻如婴孩。”

    说到最后,阿昌有些怔住了,提这笔有些不敢确信地抬头看向周恒。

    “师尊,真的要这样写吗?让肌肤柔滑的药,这......这......”

    周恒摆摆手,“不用担心,就这样写,之后我会和马大夫说,让他先应用在烫伤的患者身上,你过去的时候,让张婶子拿一瓶送给一号病房的刘小姐,拆线后就可以使用了,这东西尤其对手术后的疤痕有奇效,越早使用越是有效。”

    阿昌没有怀疑,赶紧带人将这些瓶瓶罐罐搬走,他也退出厨房。

    此时锅已经开了,随着热气蒸腾,那香味儿已经从锅里飘散出来,杂役将火减弱一些,薛老大就站在灶台边上,不断用力嗅着。

    “薛大哥,你让铭宇过来,我有事儿找他。”

    周恒见身后没声音,回头看看薛老大,发现他正盯着锅看,眼珠子恨不得掉在锅里。

    周恒戳戳他的手臂,“说你呢,去叫铭宇过来。”

    薛老大看看锅,看看周恒,似乎下了几番决心,这才叹息一声,跑了出去。

    周恒看向那个杂役,吩咐道:

    “再煮一个时辰,然后将火扯掉,给我看好了,不许人动,就让这马肉在汤汁中泡着。”

    杂役赶紧点头,周恒擦擦手,正要准备出去,薛老大已经拽着铭宇回来了,一松手将人丢在周恒的面前。

    铭宇似乎已经习惯兄长的行径,只是有些惊讶的看向周恒。

    “不知老板有何吩咐?”

    周恒看向铭宇,“你可会画画?”

    铭宇怔了怔,随即说道:“铭宇可以画,但并非丹青高手啊。”

    周恒笑了,“无需丹青高手,来我跟你说说。”

第五十五章:我来喂你喝汤

    两个时辰后,一号病房。

    刘秀儿缓缓张开眼睛,想要扭头,不过颈部传来一阵疼痛,一个人影快速凑到近前。

    春桃肿着眼睛,一脸担忧地看着刘秀儿。

    “小姐,你醒了,可是疼的厉害?”

    刘秀儿舔了一下唇,嗓子干哑的难受,不过这会儿脑海中清醒了很多,费力地说道:

    “水。”

    春桃端起杯子,准备给刘秀儿喂水,此时门一开张婶子端着一个盆进来,看到春桃的动作赶紧出言阻止。

    “别,将床摇起来一些,周大夫交代过,不要用杯子直接喝,这样颈部受力,会牵拉伤口引起疼痛的。”

    春桃吓了一跳,赶紧将杯子放下,张婶子脸上带着笑容,放下盆子快步走过来。

    将床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均摇起来一些,刘秀儿整个人仿佛被抱着,身子蜷缩着直起来一些。

    她朝着张婶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果然这样舒服很多,多谢张婶子。”

    张婶子摆摆手,走到床头柜子前,在柜子里面找到一个芦苇吸管,放在杯子里面,将吸管凑到刘秀儿唇边。

    “小姐莫要客气,你醒了我老婆子看着就高兴,我们周大夫的医术真不是吹的,来现在小口小口喝,莫要呛到。”

    刘秀儿喝了几口水,虽然吞咽有些牵拉的疼痛,但这疼痛让她也感到高兴。

    “春桃取镜子来。”

    春桃点点头,站在床尾晃悠了两三下,脸上垮了下来。

    “小姐,我们就没准备镜子啊。”

    刘秀儿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竟然忘记这茬了,我似乎有几年未曾照过镜子。”

    张婶子朝着春桃摆摆手,“傻丫头,赶紧地去将周大夫找来,他那里有银面镜子,照人比铜镜要清晰很多,跟真人似得。”

    春桃一听,撒腿就跑。

    刘秀儿被她逗得直接笑了起来,不过这个动作有点儿大,牵拉了颈部的伤口,倒抽一口凉气。

    张婶子赶紧凑过来,一拍自己的腿。

    “都怪我这个老婆子,不逗小姐笑了,害得小姐碰到伤口。”

    刘秀儿摆摆手,头不能动只能手上代劳。

    “张婶子休要这样讲,多谢你的照拂,虽然有点儿疼,不过我非常开心,此刻也觉得颈部轻松了不少。”

    张婶子点点头,“就是就是,头一次见你还是带着幕离,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此刻仔细端详,才发现小姐长得真好,比画上的人都美。”

    刘秀儿脸上一阵发热,似乎这样的赞誉,已经有很多年未曾听过了,此刻更是想要拿着镜子照照。

    就在这时,门一响,春桃折返回来,一手攥着一面光亮亮的琉璃镜子,献宝似的递给刘秀儿。

    刘秀儿接过镜子,上下看看,铜制的花边包裹着中间的琉璃,背面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举起来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果然镜子照得人极为真切,连脸上的汗毛都能够清晰可见,看到包裹紧致的颈部和下颌,那该死的肉瘿已经毫无踪迹,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春桃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刘秀儿。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疼得厉害?”

    “不疼,春桃我能看到我的脖子了。”

    此言一出,春桃也哭了起来。

    张婶子看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哪里不明白,也是感动的直抹眼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窜了进来,推开挡在床前的春桃,一把抓住刘秀儿的肩膀,不断追问道。

    “秀儿你醒了?秀儿你怎么哭了?秀儿你是疼的吗?”

    周恒进来,就听到了这拷问灵魂的三连问,他轻咳一声,示意张婶子先出去。

    “刘大人,令妹刚刚做好手术,现在不要摇晃她,免得牵拉颈部,容易引起伤口渗血,愈合缓慢。”

    刘仁礼一惊,赶紧松开刘秀儿,双手背后,紧张地看着刘秀儿。

    “兄长莽撞了,可是碰疼了你?”

    刘秀儿将镜子放在身侧,朝着刘仁礼摆摆手。

    “兄长别如此紧张,秀儿好着呢。”

    说着想要掀被子下来,刘仁礼赶紧拉住她的动作。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帮你就是了。”

    刘秀儿顿住动作,看看刘仁礼。

    “秀儿想要给周大夫磕头,感谢他的再造之恩,这个兄长能替代吗?”

    刘仁礼一顿,脸上有些尴尬,周恒赶紧上前。

    “刘大人,我先给刘小姐检查一下,虽然手术很成功,后续的修养更为重要,对了你的鸽子汤带来了吗?”

    刘仁礼一拍额头,赶紧出了病房,刘秀儿朝着周恒感激地笑笑,她知道周恒在给她解围。

    “刘小姐可以先躺下,我看一下伤口是否有渗出。”

    刘秀儿赶紧上床,春桃将被子整理好,周恒这才仔细查看包扎的情况,完全没有渗出,引流的位置也是干干净净的,看来切除的很彻底,血管缝合的也不错。

    “很好,刘小姐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没有,稍微有些束缚,不过可以忍受,现在呼吸和吞咽都顺畅许多。”

    周恒点点头,“今晚会有些疼,我还是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感觉更好,至于包扎明日可以松一些,今日还要坚持一下,这样可以减少渗出。”

    周恒的解释很仔细,刘秀儿少了一些尴尬,看着周恒眼中的清明,有些惭愧,医者父母心,这是大医的风范,自己小家子气了。

    “好,一切按照周大夫的安排,秀儿感谢您的救治,兄长只是担忧我,如若说了什么重话,望周大夫海涵。”

    周恒摆摆手,“刘大人护妹心切,可以理解的,如若我的家人病重,我一样忧心忡忡,你不要多想,好好在这里休养几天,另外多照镜子,对你的恢复有利。还有就是,我为你研制了舒痕膏,等拆线之后就可以涂抹伤处,这样有利于疤痕的祛除。”

    刘秀儿心里一紧,抬眸看向周恒,本想着能够去除肉瘿已经让自己意外了,这个周恒竟然连祛疤都想到了。

    她抓紧手中的锦被,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心里有一个不断扩大的想法,差点儿脱口而出。

    就在此时,门一响刘仁礼抱着一个砂锅走了进来。

    “来,让一下,这是我按照周恒的交代,亲自炖的鸽子汤,秀儿快来尝一下。”

    刘秀儿没有接茬,先看向周恒,周恒笑着说道:

    “现在刚刚手术过后,不可以吃刺激的食物,只能吃些粥和浓汤,晚些可以吃些面食,这个鸽子汤有利伤口愈合,有凉血的作用,很适合刘小姐现在食用,算是药食同补的一道汤品。”

    刘秀儿这才看向刘仁礼,“辛苦兄长了。”

    刘仁礼看着他们二人,见刘秀儿的目光一直落在周恒身上,稍微有些吃味,自家妹子听说自己做了吃食,第一时间竟然是看向周恒。

    “来兄长喂你喝汤。”

    春桃赶紧举着芦苇吸管,送过去说道:

    “大人,小姐颈部有伤,不能过多的做动作,所以勺子不适合,不然容易牵拉伤口。要不,还是奴婢来喂小姐喝汤吧。”

第五十六章:旺财

    刘仁礼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了,就一个喂汤都无法做好。

    看看刘秀儿,不情不愿地将汤碗递给春桃,春桃摸了一下汤碗的温度,搅动着吹了吹,这才将吸管放在碗中。

    那芦苇杆儿已经仔细处理过,里面没有毛,非常的光滑,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漂浮在液体表面,周恒让人给吸管的底部安装了一个银环包裹,如此一来就不会随意漂浮。

    刘秀儿微微张口,无需活动颈部,小心喝着汤。

    刘仁礼一脸的期盼,扬着眉毛看着刘秀儿,见她不评价口味,急切地追问道。

    “味道如何?”

    刘秀儿嗯了一声,朝着刘仁礼笑着说道:

    “好喝,兄长做的汤,有娘亲的味道。”

    刘仁礼看着刘秀儿,眼眶有些微微地发红,这句娘亲的味道,让刘仁礼差点儿绷不住。

    想要抬手揉揉刘秀儿的头,不过想到她颈部的伤,瞬间顿住动作,看着刘秀儿的双眸,带着柔和的笑容。

    “秀儿的眼睛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今后再也不用带着幕离出入了,兄长看着高兴,真的高兴。”

    说到动情处,刘仁礼眼泪婆娑,刘秀儿想要给他擦拭,不过一抬手,牵拉到颈部的伤口,瞬间秀眉微蹙。

    周恒赶紧将刘仁礼扶起来,这货不光是个妹控,见到妹妹智商为零,不过这样让刘秀儿如何休息。

    “大人,刘小姐不可过于激动,还是让她休息吧。”

    刘仁礼赶紧起身,这才想到此刻是在医馆,赶紧抬袖子擦擦眼角,微微垂头掩饰着脸上的尴尬。

    “也好,我先回去,春桃好生照顾秀儿,明日我再来,对还要亲手炖鸽子汤。”

    周恒一头黑线,再好的美食,也不能天天喝不是。

    “走吧,我列一个食谱,刘大人如若喜欢可以按照食谱来做。”

    刘仁礼这才抬头,“这个好,我们去商议一下。”

    说着二人离去了,刘秀儿见门关上,赶紧朝着春桃摆手。

    “快,给我水漱口。”

    春桃动作麻利,赶紧给刘秀儿递上一杯水,那吸管也冲洗后再度放进去,一杯水没几口就喝光了。

    春桃一脸的不解,疑惑地看向刘秀儿。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喝了水,又喝了鸽子汤,怎么渴成这个样子?”

    刘秀儿白她一眼,“那鸽子汤赏你了,现在全部喝掉。”

    春桃娇憨地跺跺脚,“小姐,这是大人给您做的,奴婢怎么能喝?”

    “让你喝,你就喝,哪儿那么多废话?”

    春桃看看碗中的汤,稍微犹豫了一下,端起来喝了几大口,瞬间瞪圆了眼睛,喷出来一口,一边擦嘴一边惊讶道:

    “这是咸盐水吗?死了!”

    刘秀儿一副了然的样子,看向春桃。

    “知道了吧,赶紧将汤倒掉,记着别让人看到,毕竟是兄长的一番美意,就是糟蹋了鸽子。”

    春桃赶紧动手,将汤水倒在床下的一个木桶里,整理好东西,突然顿住身形,回身看向刘秀儿。

    “小姐,明日大人还要送餐食来,这可怎么好?”

    ......

    “牛肉?”

    刘仁礼瞪大了眼睛看向周恒,之前为了制作药剂用到了马油,他弄了一些,这次怎么又是牛肉,要知道屠牛可不是小事儿。

    周恒咳了一声,“大人炖煮的鸽子汤味道是不错,不过这个不是食补要求的品质,我想了想如若能搞到一些牛肉,对刘小姐的恢复会更好些。”

    刘仁礼上下看看周恒,见其说得真挚,似乎没有说笑的意思,这才正色了几分。

    “我试一下,这个不容易弄到。”

    周恒点点头,“那就慢慢来,这个不急,刘小姐的三餐,暂时还是医馆来负责,张婶子的厨艺是极好的。”

    刘仁礼没再坚持,“也好,那就有劳了,明日我要去一趟济南府,府尹大人家中设宴,小妹就拜托你了。”

    周恒抱拳称是,“是,周恒自当尽职尽责,刘大人勿要担忧。”

    说完刘仁礼带着人走了,想到牛腩汤,周恒舔舔嘴唇,最近这嘴巴淡出鸟来了。

    这个牛肉暂时急不得,还要慢慢搞到,不过今晚可以吃到酱马肉了,唉聊胜于无吧。

    正想着,身侧响起一个声音。

    “周老板,图铭宇已经画好,请您过目。”

    周恒侧头一看,原来是薛铭宇,手中捧着几张纸,赶紧接过来看了看。

    这是四连图,犹如广告般,第一张画是一个女子坐在铜镜前一脸的愁容,手臂上一道弯曲的疤痕让人心疼。

    第二张画,是女子坐在轿子中路过回春堂门前。

    第三张画,女子一手捧着一瓶朱红色的舒痕膏,另一只手在手臂的疤痕上涂抹。

    第四张画,女子一脸笑容,高高举起完美无瑕的手臂,在园中起舞,整个花园鲜花盛开,让人看了都觉得喜气洋洋的样子。

    周恒点点头,别说薛铭宇画的极好,这样的画作并不需要什么超凡的丹青功力,只要能叙事就好,一个小故事跃然纸上,无需识字,看图即可明白这舒痕胶是做什么用的。

    “很好,画的不错,拿给薛老大,让他去找人装裱好挂在诊堂中。”

    铭宇有些不好意思,“这画作可用?”

    “当然可用,画得极好,别急我们之后还有别的需要画。”

    铭宇脸上的担忧散去,带着一丝喜气。

    “嗯,我这就去找兄长。”

    周恒拦住他,“记着别舍不得花银子,不要普通的装裱,要镶嵌木框的那种,一定要显得高级。”

    “高级?”

    这个词让铭宇一怔,不解地看向周恒,他不理解啥事高级。

    “所谓高级,就是看起来就贵,实际也贵,一个宣传用的图画,都是用如此昂贵的材料装裱,那么这个舒痕膏,是不是就更好了?”

    铭宇若有所悟,急忙去啦。

    周恒搓搓手,朝着后院走,直直奔着厨房而去。

    一进厨房就看到薛老大站在此处,周恒回头搜索了一下铭宇,显然这小子没找到薛老大。

    看看杂役,手下用力按着的锅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要偷吃啊,周恒压住火气,微显惊讶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铭宇在找你。”

    薛老大一听,赶紧松开抓着锅盖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不舍地瞥了一眼锅灶。

    “我去看看。”

    说着出了厨房,杂役赶紧朝着周恒躬身施礼。

    “小的一直看着肉呢,只是......”

    周恒抬手制止了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旺财。”

    周恒抖了抖面颊,这个名字真的很霸气,如若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人尽皆知的名字,不过在这大梁国,似乎听着还很喜气。

    “旺财做一锅热水,会擀面条吧?”

第五十七章:退婚

    旺财点点头,脸上少了一丝怯懦多了一点儿自信。

    “面食小的最在行。”

    “那就去擀面条。”

    旺财应声而动,掀开面案上的蒙布,切了一块面。

    手脚麻利地将面擀成薄薄的饼,然后将面饼撒上一些粗面折叠起来,随着菜刀翻飞,快速切成细条,抖散。

    周恒点点头,刀工没得说,快赶上自己了。

    正好此时水已开,将面丢入沸水中,不多时面熟了,周恒找来两只碗,杂役将面盛出放在碗底。

    “旺财去将酱制好的马肉捞出来一块,每碗切上几片。”

    旺财赶紧照做,周恒用汤勺搅动了一下炖煮马肉的汤汁,肉香浓郁咸鲜适中,将汤汁淋在摆放了肉片的面上。

    最后,淋上几滴芝麻香油,撒上一些香葱和香菜碎,将面碗放在托盘里面,同时放了一碟醋,端起就走,出门不忘回头看一眼旺财。

    “看好了我的酱马肉,如若没丢,晚上我奖励你一块带回家吃,留下两块送梅园,剩下的大家分了吃。”

    旺财差点儿感动的哭了,一下子跪在地上。

    “多谢周老板,旺财给你磕头了。”

    周恒没多说话,古人为了一口吃食,在这艰难的世道讨生活极为的不易,旺财的眼泪,戳中了周恒心里最柔软的一处。

    看来医馆要好好经营,至少让他们和家人不至于挨饿受冻。

    深吸一口气,周恒端着托盘上了二楼。

    正巧见到张婶子站在一号病房门前,见周恒亲自端着餐盘,赶紧快步过来,接了过去。

    “老板,这是......”

    “刚刚刘大人送来的鸽子汤,我看刘小姐没喝两口,此刻麻药的药力过了,可以吃些软烂的食物,你将这两碗面端进去吧。”

    张婶子抬眼看看周恒,笑容染上眉梢。

    “周老板对刘小姐照顾的真周到,寻常大夫不会如此照顾病患。”

    周恒一怔,这句话太具有暗示性了,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虽然大梁国民风开化,街上很多女子都三三两两出来闲逛,也没有遮挡面纱或者幕离,可这手术就不一样了,碰上个嚼舌根的,岂不是损人名誉。

    想及此,周恒脸上瞬间严肃了两分。

    “刘小姐是回春堂第一个患者,给她手术不是为了名利,我只是不希望她那样无望的活着,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服侍刘小姐要谨慎,我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手术的事儿,免得今后有人乱嚼舌根。”

    张婶子赶紧屈膝,毕竟手上端着面,微微有些惶恐地垂下目光。

    “周老板恕罪,老婆子妄言了。”

    周恒微微点头,没说别的朝楼下走去。

    一号病房一个细小的门缝随即关闭,春桃蹑手蹑脚跑回刘秀儿的床前,伏在刘秀儿耳边将刚刚听到的复述了一遍。

    刘秀儿听完没说什么,微微挥手,正巧张婶子端着面走了进来。

    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刘小姐用餐吧,周大夫说你适合吃些软烂的食物,正好做了两份面,你和春桃就在这里吃吧。”

    春桃一脸紧张,赶紧站起身。

    “张婶子,这怎么好意思,奴婢服侍小姐用餐后,跟着您下去吃就好。”

    张婶子赶紧摆手,拽过来一个带轮子的小桌子,放在床边。

    “你现在要衣不解带地伺候刘小姐,别拘于礼数,抓紧用膳。天色已经不早,然后服侍刘小姐服药,早些安寝,至于洗漱,刘小姐暂且不便沐浴,我一会儿送来些热水,你给刘小姐擦拭一下,门口的隔间有恭桶,那是周大夫专门给病患设计的,用过之后唤我便成。”

    听着如此仔细的吩咐,刘秀儿朝张婶子笑了笑。

    “那就烦劳张婶子,带我谢过周大夫的安排,这一切太细致了,我们女人家都想不到如此详尽。”

    张婶子掩着嘴笑了起来,“看着刘小姐高兴,我老婆子也跟着喜气,我就不打扰二位用膳了。”

    说完微微欠身,出去将门带上。

    春桃赶紧扶着刘秀儿坐直了些,将面放在刘秀儿面前。

    “小姐可用奴婢喂您?”

    刘秀儿白她一眼,“我自己来,不知这是什么面,闻着好香,比兄长做的鸽子汤感觉诱人。”

    春桃一脸的苦相,“小姐,赶紧吃吧,快压压那鸽子汤的味道。”

    面碗送到刘秀儿面前,香气更加浓烈,一丝笑意在其唇边荡漾看。

    “味道真香。”

    ......

    转瞬已是九月初十。

    刘秀儿术后已经八天,回春堂开业的事宜准备就绪。

    马令善和德胜的学习,也告一段落。

    周恒算了算日子,开业的日子就定在今天,也不大张旗鼓,就放鞭炮庆贺一下。

    正好趁着人少,可以让马令善他们练练手,这成药的开方已经练习多日,应该没有问题。

    按照计划,明日是朱筠墨吃最后一颗药的日子,无论是京城还是大同,此刻全都没有动静,这让周恒有些摸不清状况。

    甩甩头加快了脚步,直接上了二楼,刘仁礼早就等候在此,见周恒上来,赶紧走到近前,急切切地说道。

    “你怎么才来?”

    周恒微微抱拳施礼,“见过刘大人,刚才在梅园给贵人瞧了一下所以耽搁了。”

    瞬间,刘仁礼的怨念全没了,抓着周恒的袖子走到角落。

    “你跟我说说,秀儿这肉瘿不会反复吧?”

    刘仁礼的这一问,让周恒一怔。

    他平日只是对刘秀儿的事儿关心,不过关于诊治方面不甚了解,这个甲状腺良性肿瘤的复发确实有一定的比例,不过只要经常复诊监控,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怎么有此一问?

    “这是个概率问题,只要控制好饮食,定期复诊,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仁礼一听,松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你说不会复发就好。”

    周恒一顿,这是要自己口供?

    “大人,我的意思是注意复诊和定时监控,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不是说这个病,完全不会复发。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刘仁礼眉头紧蹙,瞥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秀儿说,她研究过很多医书,这肉瘿即便摘除,也容易复发,而且会更大,所以让我将之前的婚事退了,不作他想。”

    周恒一挑眉,“刘小姐竟然熟读医书,这个不容易,要知道很多医学古籍都晦涩难懂,周某佩服。”

    刘仁礼抬眼看看周恒,“你这人,怎地断章取义,我这在担忧秀儿的病症是否会复发,毕竟她已经十六了,那婚事岂能随便退了?”

    周恒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退婚在这样的朝代,是天大的事儿,退婚相当于休妻,除非犯了七出,无子、淫佚、不顺父母、口舌、盗窃、妒忌、恶疾。

    如此论下来,这恶疾勉勉强强算是沾边,不过看着刘仁礼担忧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刘秀儿要提出退婚的,如若对方以此退婚确实有些过分。

    “不知,刘大人可曾婚配?”

    刘仁礼一怔,“没有。”

    “那刘大人贵庚?”

    “二十有五。”

    “那刘大人为何不曾婚配?”

    说着,周恒的目光下移,落在刘仁礼腰带之下的位置上。

    刘仁礼脸上一红,挥袖怒了。

    “休要乱瞄,我康健的很,只是忧心秀儿,未曾婚配,万一娶了一个不是贤良的,对秀儿冷眼对待,我岂不是悔死?”

    刘仁礼的这番话让周恒一阵无语,抬眸看看激动不已的他,试探般问道:

    “难道是夫家想要退婚?”

第五十八章:我慌什么

    刘仁礼一怔,随即所有的气焰都消散了,一跺脚愤愤不平道。

    “秀儿的未婚夫,是我一同窗刘铭顺的二弟。因为同姓刘,所以走的近些,日前去济南府呈报税银,正巧遇上刘铭顺,他如今荣升知州,他二弟今年乡试夺了解元......”

    刘仁礼没再接着说,不过周恒已经听明白了,刘铭顺升了官职,他二弟前途一片坦途,这是觉得刘秀儿碍眼了,在这里用肉瘿的病症说事儿。

    “大人勿扰,如若因为这个烦忧就错了,周恒反倒觉得这是好事,兄长升任知州就如此跋扈,即便刘小姐嫁过去真的能安生?”

    刘仁礼怔了怔,“那刘解元我见到了,颐指气使的样子,看着碍眼,确如你所说,秀儿性子淡漠,如若婚配定是瞧不上他这副嘴脸。”

    “所以,刘大人该高兴才是,何必如此忧心忡忡,刘小姐今日拆线就可以回去休养了,这不是最大的喜事?”

    刘仁礼一听,紧缩的眉头松开一些,朝着周恒点点头。

    “言之有理,对了你这医馆何时开张?”

    “今日。”

    刘仁礼张大了嘴巴,环顾了一周。

    “今日?这似乎毫无准备啊?”

    周恒点点头,“无需准备,走吧我先给刘小姐拆线,你们离开后我这里就开业。”

    周恒说罢朝着一号病房走去,敲门后张婶子将门打开,看到周恒和刘仁礼赶紧施礼。

    “刘小姐等着周大夫呢。”

    周恒走进房内,见刘秀儿站在窗口,朝她微微颔首。

    “刘小姐跟我来换药室吧,我们去拆线,其他人就留在这里等候即可。”

    刘仁礼没说话,春桃将那面小镜子塞给刘秀儿。

    “小姐莫要慌。”

    “傻丫头,我慌什么?”

    说完,跟着周恒去了手术室旁的换药室,房间不大,这里每天刘秀儿都来一次,闻着房间内酒精的味道,莫名的心安。

    不用周恒吩咐,她自己走到圆椅前坐下,周恒净了手,走到刘秀儿身侧,缓缓将纱布打开。

    伤口愈合的极好,如若忽略掉缝线,此刻就能看到一道缝隙,表层微微泛光的一层油脂,应该是昨日涂了马油的缘故。

    周恒仔细给每根缝线消毒,用镊子提起来活动一下,抬眼看向仰着头的刘秀儿。

    “感觉疼吗?”

    刘秀儿能够感受到,周恒的呼吸喷在颈部,伤口和脸颊有些发热,不过她还是回望着周恒。

    “不疼,就是有些痒,涂了那舒痕膏好一些。”

    “这是在愈合,那我现在就开始拆线了,不要紧张,即便疼也是如同蚊虫叮咬的感觉,为了愈合的更好,我就不用麻药了。”

    刘秀儿不敢动,怕打扰周恒的动作。

    “嗯,我准备好了。”

    见刘秀儿微微合上双眸,睫毛在不断颤动,周恒知道她还是有些小紧张。

    抓起一把泡在消毒液中的剪刀,擦拭干净,拎着缝线逐一剪断,随后一根根将缝线拔出,最后周恒再度给伤口消毒。

    果然,没了缝线几乎看不到伤口,看来刘秀儿的愈合能力很强大,下颌到颈部的位置也不再泛红,完全是正常肤色。

    “好了,刘小姐照镜子看看吧。”

    刘秀儿连忙举起小镜子,从右侧耳后到颈部,有一道细细的粉色印记,纤细的颈部没了之前的紫红色,抓着镜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刘秀儿起身,朝着周恒要拜倒,周恒赶紧侧身施礼,来了古代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动不动就跪。

    “刘小姐不要如此,以后每个月都要过来复诊,至少要跟踪一年,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药丸,需要每日服用,这样可以抑制复发的几率。”

    刘秀儿摇摇头,“周大夫我给您施礼,并不全是为了感谢,或许您觉得有些唐突,经过此次手术,我对您的医术十分的钦佩,我想跟着您学习医术。”

    周恒一怔,刚才刘仁礼刚说她被退婚,这边刘秀儿就要拜师,这是要闹哪样?

    “刘小姐想要跟我学习医术?”

    “是,自从得了肉瘿之症,我就看过无数的医书典籍,每次大夫给我开药,我都仔细研究过,孰强孰弱我自分辨得出,不谈手术,单就那朱砂安神丸,足以让人折服。”

    周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知县的妹子要给自己做徒弟,而且是女徒弟,那位妹控非得气炸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不知晓退婚一事。

    “周某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要刘大人点头,不然你也无法安心学习不是?再者,这大梁国貌似还没有女子学医......”

    刘秀儿沉吟了一下,再度抬起头看向周恒。

    “宫中有女医,这个是宫女跟着御医进行学习的,也需要考试。不过周大夫说的我懂,兄长正为了退婚一事烦忧,我会好好和他商议,如若兄长答允,望周大夫不要推脱,能接受秀儿的拜师。”

    周恒一顿,没想到她已经知道退婚的事情。

    盯着刘秀儿的眼睛,在她的双眸中没有看到悲痛,反倒看似带着一丝轻松,可见对这门婚事似乎并不在意。

    “不要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每日涂抹舒痕膏,月余疤痕会修复如初,至于婚事,我和你兄长谈过,换一个角度来想,或许是一件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现在没了肉瘿的困扰,可以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刘秀儿忽的抬眸,对周恒的这番话极为意外,虽未流泪,可眼中充满了水汽,微微叹息地一笑。

    “多谢周大夫开解,得了不治之症多年,生死已经看淡,今日宛若重生,秀儿自要活出一个样子来,不会颓废的。”

    刚说完,一挑帘刘仁礼将脑袋伸进来。

    “拆好了?”

    周恒瞥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

    “已经好了,半月内刘小姐还是要带着面纱或者丝巾围挡,伤口怕晒,如若晒了容易颜色变深,毕竟那处的肌肤都是新生的。”

    刘仁礼仔细看看刘秀儿的伤处,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他在刘秀儿术后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查看,回身看向周恒。

    “你这医术简直惊为天人,小妹的伤痕几乎看不到,如若不知道她害过病,完全无法想象之前的样子。”

    刘秀儿拽拽刘仁礼的衣袖,“兄长,我们告辞吧,我听张婶子说,回春堂准备今日开业,想来会很繁忙,我们不要叨扰了,毕竟因为我在这里,他们开业的日期一再延迟。”

    “好,那咱们走吧。”

    刘秀儿一跺脚,这兄长的脑子就是块榆木疙瘩,自己都这么说了,怎么还听不明白?

    “秀儿独自回府就好,兄长还是留下吧。你们衙门的人经常受伤,周大夫对外伤有独到之处,这岂不是各取所需?”

    刘仁礼一怔,不解地看向刘秀儿,满脑子都想着前半句,独自回府。

    “何意?”

第五十九章:开市

    周恒听明白了,刘秀儿希望自己和衙门联合,这个想法是非常好。

    不过暂时不用,原本就是想让马令善他们练练手。

    “多谢刘小姐美意,暂且不用。”

    刘秀儿没再多言,刘仁礼赶紧叫着春桃他们从后院走了,周恒送到门口没有出去,锁了门阿昌朝周恒施礼。

    “师尊,做好的药品已经清点出来,除了速效救心丸几种昂贵的丸剂制作了四十份,别的每个品类都已经够二百盒了。”

    周恒点点头,拿起一瓶速效救心丸。

    药瓶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制作成一个小葫芦的形状,土黄色的外表刷着釉,上面刻着药名,封口有木塞和蜡封,蜡封上印着回春堂三个字,伸手触摸能感知到凹凸的痕迹。

    “做的不错,今日开业,后面的作坊可以暂停一下,只是那酒精蒸馏不要停。”

    周恒一说这个,阿昌就赶紧凑上来。

    “之前我们实验的那些酒精废料,有个酒商过来全买走了,说是如若还有价钱好商议。”

    周恒一听,没用自己张罗,竟然有人主动来寻,这个确实不错,此时外面卖的米酒黄酒度数都极低,和后世的啤酒差不多。

    他们那些杂质太多,蒸馏不完全的酒精,也有四五十度,对于酒商来说,这简直是宝贝,只是没想到自己没出手,就有人上赶着来买。

    “酒商怎么知晓的?”

    阿昌挠挠头,“就是给我们提供原料的那个酒商啊,他上次来送货,我们这里正好有一桶做出来杂质很多,我就让人灌到缸里存起来,不过一个杂役没扶好,撒了一些,他闻着问我是什么味道,难道是我们做的那种药?”

    周恒恍悟,“你给他尝了?”

    “是,随后那酒商想要一点儿尝一下,我就给他倒了半盏,一口下肚,他就不断叫好,然后问我这个怎么卖?我说这是十份黄酒出一份的东西,师尊还没定价,他说那就出二十倍的价格买,五百钱一斤,我说要回禀师尊定夺,不过阿昌给忘记了,这不刚才又派人过来询问了。”

    听到这个价格,周恒一怔,不过一些杂质极高的废品,竟然能卖五百钱一斤,那一缸岂不是要卖出去四五十两银子。

    “告诉他,这东西不是时时有,一缸五十两就好,便宜给他就行,不过我们订购黄酒的价格要压下来。”

    阿昌一脸的笑容,“是阿昌谨记,那我这就去跟那伙计说一声。”

    周恒快步走到诊堂,马令善他们已经换上统一的墨绿色衣衫,在柜台前站成一排,周恒满意地点点头,一个个看过去,走到最后顿住脚步。

    不知薛老大从哪儿搞到的一套墨绿色衣衫,站在铭宇身侧。

    那衣衫仿佛小了两码,紧紧箍在身上,效果有点儿像二十一世纪的速干衣,胸肌手臂的肌肉都勒得绷绷紧。

    周恒微微蹙眉,“这衣衫......”

    铭宇没忍住笑,急忙解释道:

    “这是王三顺的备用工服。”

    周恒白了薛老大一眼,“赶紧换下来,你又不是医馆的人,穿这个干啥?”

    薛老大抬眼看看周恒,声音没有平时霸气,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医馆这么多人,不差我一个,订衣服怎地就不给我来两套,再说这里的琉璃和器械都是我跟着去订的,怎就不是医馆的人了?”

    周恒瞥他一眼,“糯米藕和藕合的生意都是你来负责呢,要不你来管理医馆,我让铭宇去管那些你看如何?”

    薛老大赶紧摆头,“那些小子难管着呢,成天为了多拿一些货争执,铭宇镇不住他们。”

    周恒笑了起来,薛老大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心里很有数,这些卖货好的家伙,都难以驾驭,必须薛老大这样的主儿,能镇得住他们。

    他这一套说辞,不过是有些嫉妒医馆的行头。

    “铭宇明天在账上支了银子,给薛大哥做两身衣袍,不要这种工作服,要穿起来很威武的那种,挑好料子来。”

    薛铭宇摇摇头,“不成老板都没穿成那样,我兄长这样打扮不合适。”

    周恒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这个铭宇是真拆台啊,他拍拍铭宇的肩膀。

    “不要紧,薛大哥现在代表是两个生意,今后会管理的更多,他需要包装一下。”

    “包装?”

    “嗯,人靠衣装,先从穿着打扮开始吧,行了废话不多说,爆竹不是买了,找伙计放起来,我们今天算是开始营业了。”

    马令善看向周恒,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跟我说话,无需仔细斟酌。”

    “师尊,这开业揭红布,都咱们自己来,刚刚刘大人不是在?”

    周恒笑了,这是真心为回春堂考虑,希望借势,不过周恒不需要这个。

    “不用,正常营业即可。”

    说着第一个走了出去,几个诊堂的伙计帮着德胜他们将爆竹准备好,随即燃放起来。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手表,无法掐算时间搞一个9:18或者9:58啥的,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样来吧。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之前招工的时候,周围人都已经知晓这里是医馆,天天忙忙碌碌准备着药材,就是不见开业,此时放了爆竹,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周恒伸手将匾额上的红绸子扯下来,后院的杂役都围在周围,脸上喜气洋洋的。

    德胜按照周恒的吩咐,给围观上来的人,每人分发了一个油纸包裹的喜饼,算是沾沾喜气。

    周恒没多停留,直接进了诊堂。

    两个胆大的妇人,随着马令善走了进来。

    “这里不是杏林医馆啦,怪可惜了的。”

    马大夫起身,朝着那个年长的妇人施礼。

    “张夫人好久不见,我们这回春堂比之前增加了更多的药品,医治的方式也多了很多种,闭门这些天,我们一直跟着师尊学习医术来着。”

    听马令善如此一说,张夫人顿时有些兴趣,凑近马令善一些。

    “我这身子马大夫也知道,最近还是夜不能寐,脾气大的不得了,你这些日子不在,我都没有药吃了,不知可有什么新的医治方法?”

    马令善笑了,朝着柜上摆摆手。

    “屈子平,给我这里送一盒朱砂安神丸和乌鸡白凤丸来。”

    屈子平口中应着,用一个托盘放着两瓶药丸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张夫人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丸剂?”

第六十章:妇女之友

    马令善笑了起来,手捻胡须压低声音说道:

    “夫人最不爱喝苦药,我们医馆的周大夫也是我的师尊,研制了几十种药剂,全是丸剂,这个如若还觉得苦,那就将它搓成小球,用温水吞服即可,如此服药比喝汤药效果更佳,药力也更足。”

    张夫人一听,瞬间眼前一亮,拿起瓶子端详了一下,似乎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马令善将瓶子上的塞子拔下来,里面倒出十颗滚圆的白色蜡丸,上面印着乌鸡白凤丸五个黑字,侧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印章,上面是回春堂三个字。

    “这样的药丸,不怕受潮,也不受时间限制,想要什么时间吃都成,吃的时候用力一掰就开了。”

    随着马令善的讲解,他手上用力蜡丸被掰开,里面油纸包裹的一颗深棕色药丸显露出来。

    看着油光光的,张夫人举起来嗅了嗅,浓烈的药香,比那汤药好闻不止百倍。

    随即未等马令善说其他,张口就咬了一口药丸,仔细咀嚼,浓重的药香里面,似乎掺杂了一丝蜜汁的甘甜,微微顿了顿看向马令善。

    “这药,我需要如何服用?”

    “这乌鸡白凤丸每日两颗,早晚餐后各一颗,温水吞服,那个朱砂安神丸,在睡前半个时辰服用一颗,这个最好用黄酒送服,效果倍增。”

    张夫人不断点头,“成日被药汤折磨,没想到你们竟然制出这样的药丸,给我各包上五瓶。”

    听张夫人如此一说,马令善怔住了,开口就要五瓶,这要多少银子啊,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夫人,此药比之汤药要贵上一些,各拿五瓶需要不少银钱。”

    张夫人摆摆手,“马大夫你不知道,每次我喝汤药的痛苦,这药丸甚得我心。”

    周恒就站在诊室外,听得一清二楚,这马令善别说真有几分妇女之友的架势,卖药都看着如此诚恳。

    他赶紧朝着柜台走去,拍拍铭宇的肩膀,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铭宇快步走向诊室。

    朝着马令善和张夫人拱手说道:“马大夫,老板说了,丸剂制作繁琐工艺复杂,因此每种药品不可多售,按照疗程开方即可,并且每人一次限购五瓶。”

    张夫人一听着急了,赶紧看向马令善。

    “马大夫,我的身子可是一直找你调理的,这丸剂怎么还不能照顾一下给我多来两瓶?”

    马令善朝铭宇点点头,“转告师尊,令善知晓了。”

    “张夫人莫急,这乌鸡白凤丸是调理您的气血,进行气血双补,一瓶十颗可以服用五天,三瓶是半月之量,正合适。那朱砂安神丸是调理睡眠,每日一颗睡前服用,如若开两瓶是二十天的药量,正好服用完毕过来复诊,这也是对您的身体考虑,如若之后需要调整,我们也好换方子。”

    如此一说,张夫人也没有那么激动了,似乎马令善全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的,这样的大夫让人信服。

    “那好吧,请马大夫开方。”

    马令善点点头,提笔写了药方和计量,递给张夫人身侧的妇人,这才解释道。

    “这是药方,至于价格需要到柜上去划价支付。”

    张夫人起身谢过马令善,这才被妇人扶着朝柜台走去,铭宇在一个本子上登记了姓名和开具药名用量,打了一遍算盘,这才在药方上写下价格。

    “夫人,您这五瓶药丸共计三两银子。”

    张夫人顿时笑了,“我还以为有多贵,这个价格值了,荣妈赶紧付银子。”

    屈子平已经将药打包好,上面放了一张纸,递给张夫人。

    “夫人,这是您的药,服用方法和禁忌都写在上面了,服药期间要忌口,这样事半功倍。”

    张夫人点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别说,这医馆真的让人耳目一新,我记下了,如若吃得好,会带着旁人过来的。”

    走了两步,还没出门,就看到柜台旁的墙壁上那四幅画。

    顺着墙壁逐一看过去,瞬间明了画中的内容,张夫人有些激动地指着女子手中的药瓶说道:

    “这舒痕膏可以祛疤?”

    铭宇赶紧作答,“是,这舒痕膏对烫伤和普通的割伤效果更佳,不过越早使用效果越好,如若是陈年的疤痕,效果要差很多。”

    张夫人瞧了一眼铭宇,有些不放心,打发荣妈去请马令善,片刻马令善从诊室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看向张夫人。

    “夫人有何疑惑?”

    “这舒痕膏你们可曾用过,效果真的这么好?”

    铭宇抿紧嘴唇,“当然用过,我们这里有个患者曾......”

    未等铭宇说完,马令善就挡在铭宇身前,拦住了他剩下的话,朝他一眨眼。

    “去叫薛泰过来。”

    铭宇一怔,刚想起来周恒曾经吩咐过,不要透露刘小姐在这里医治的信息,自己怎么差点儿吐露出去。

    感激地看看马令善,快步去搜索兄长的身影。

    片刻,薛老大被带来了,身上那套紧身衣已经换了下去,一脸的不解,还是跟着铭宇来到柜台前。

    “咋了?”

    “薛泰,将你手臂上的伤痕展现一下。”

    薛老大哦了一声,将袖子撸起来。

    如此突然地看到那伤疤,张夫人和荣妈朝后退了两步,一个半月形状的巨大疤痕,疤痕深紫和惨白相交,看着分外吓人。

    见人被吓到,薛老大有些尴尬,想要去拽袖子遮挡,马令善却阻止了薛老大的动作。

    “这正面的伤痕并未涂抹舒痕膏,夫人请看这里。”

    说着将薛老大的手臂上举,背侧的疤痕裸露出来,虽然也是一个半月形伤疤,不过这个看着就没有那么狰狞,颜色也只是发粉,表面也平滑许多。

    张夫人瞪大眼睛,凑近看了看。

    “这舒痕膏如此神奇?那样严重的疤痕,竟然能愈合成这个样子。”

    马令善笑着说道:“薛泰的手臂是被捕猎的夹子夹伤的,反反复复愈合了很久才好,所以疤痕有些大,为了做对比,这十天就让薛泰在背侧涂抹舒痕膏,如若用的时间上些,再配上按摩,会愈合的更好些。”

    荣妈拽住张夫人的手臂,在其耳边急切地说了句什么,张夫人点点头。

    “这舒痕膏价值几何?”

    铭宇举起一个朱红色的瓶子,“这舒痕膏一瓶五两银子,像这个疤痕大小可以用半个月。”

    张夫人一怔,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疤痕,伸手就要摸。

    薛老大一惊,赶紧收回手臂。

    “你干啥,咋还要摸?”

    张夫人收回手,掩着嘴笑了起来。

    “是我唐突了,不过这药效如此好?”

    薛老大脸上略显尴尬,将袖子放下,这才接着说道。

    “大夫说了,如若早几年医治会恢复得更好,只是我这个年头长了,再涂抹也无法恢复如初。”

    马令善在一旁点头,“这个舒痕膏不仅治疗烫伤和瘢痕,对皮肤的粗糙和色斑也有效。”

    听到马令善如此说,那张夫人一把夺过荣妈手中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一锭银子,放在马令善面前,霸气地说道:

    “给我来两瓶。”

    屈子平赶紧去拿药,铭宇找来一个纸袋子,将这些瓶瓶罐罐装起来,递给荣妈,朝张夫人施礼又找给她剩余的银两,张夫人带着仆人走了。

    走出回春堂,不少人都凑过来看。

    见荣妈手中捧着一个纸袋,里面的药瓶甚为夺目,看着就显得精致。

    “张夫人,这都是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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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良医介绍:
急诊医生周恒,魂穿古代。
标配的白胡子老爷爷在哪儿呢?图书馆呢?戒指空间和备品仓库呢?
开局连条狗都没有,还瞬间背了一身债......怎么玩儿?
“等等休要动手,欠债我还,莫不如我们先找些吃食,吃饱了再想办法,你看如何?”
伸手摸摸额头巨大的包,周恒愤愤然。
“什么鬼东西砸的我?难道是那......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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