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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儿格格     大良医txt下载     大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七章:保命要紧【六一儿童节大小朋友都快乐!】

    朱筠墨啐了一口,火往上拱抬脚要踢周恒,这周恒自然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赶紧一躲让开了。

    “世子怎么打人呢?”

    “让你说我有难言之隐,打你都是轻的,我都没成婚,更没有女子服侍,哪儿去找难言之隐。”

    周恒眨眨眼,心里想着这话可不能乱说,古代人尤其是达官显贵更是开放,有怪癖的比比皆是,什么男童之类的更不少见,朱筠墨还算是正常的,不过他的婚事也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周恒一抬手,忍下要说出来的冲动,毕竟苏晓晓那个母老虎上次露了一面,随后又消失了,其实想一下,别说就这个苏晓晓跟朱筠墨最适合,不过一说这个,朱筠墨更要炸了,他顿了顿,突然想到有一件事。

    “停,说件正事儿,明日三皇子来了,最好世子不要露面,你不是要去宫中给太后送鱼,就抓紧去,即便我们知晓三皇子在北山也要装作不知道。”

    果然,朱筠墨瞬间忘记周恒刚刚的捉弄,一脸懵地站在那里,看向周恒。

    “为啥,我为啥不能在北山待着?还为啥要装作不知道?”

    周恒赶紧解释道:“面子,这都是面子问题,您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跟几个皇子争斗不休,您仔细想过吗?”

    朱筠墨看傻子一样,看向周恒。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那个位置了。”

    周恒摇摇头,“其实这样说不准确,如若按照他现在的状况,陛下对他是否参与夺嫡,应该说是最为不担心的,毕竟三皇子无后。

    其他皇子也知晓这一点,更是让这件事儿在朝堂以外盛传,所以三皇子对这个是最为介意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后,如此一来党争的格局,也将有了新的变化。

    而世子的父亲是宁王,都知道宁王是不参与党争的,但是如若是您参与了三皇子的治病,你也知晓这件事儿,性质就完全不一样,无论你或者宁王是否承认,你们已经站在三皇子的阵营。”

    朱筠墨一怔,之前跟周恒闹,并未动脑筋想这些,现在仔细一琢磨,顿时恍悟,脸上显得紧张起来。

    “我去,我们这不是让三皇子摆了一道,即便我脱身,你给他治病,难道就说得清了,满京城从皇伯伯到城中百姓,有一个不知道你周恒是我朱筠墨的朋友的?

    这行不通,我即便躲开你也逃不开此事的关联,完了我们这算是骑虎难下了,拒绝是明着跟三皇子反目,应下来我们还有父亲算是真正支持三皇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恒拍拍朱筠墨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

    “所以一会儿,世子还是按照计划带着鱼去宫中看看太后,当然可以带着秀儿一起,你们一去太后自然会问起我,你们就说我去了宝华寺,虚云大师让我过去给寺中众人看诊,估计明日稍晚些到。”

    朱筠墨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和秀儿最好晚些开始连着陪太后,是做鱼锅,还是烧烤,反正哄开心太后最重要,随后让我无意间透露,你去了宝华寺,并未在北山是吧?”

    周恒赶紧点头,“说我是今天去的宝华寺,这样我处置完三皇子的手术,明天我就跑一趟宝华寺随后去宫里,如此一来,无论别人如何传都不要紧,我们有太后这个证人。”

    朱筠墨知道这个方法有些不地道,不过现在真的是有些骑虎难下,比起父亲牵扯其中,还是拿太后当一次挡箭牌吧。

    “成,那我不耽搁了,现在就去叫着秀儿跟我走,鱼早已就准备妥当,庞七和几个侍卫我给你留下,免得这边徒生事端。”

    周恒笑着朝朱筠墨点点头,送人回来的庞八瞥了一眼,赶紧跟最朱筠墨走了。

    薛老大抱着姚铁匠送过来的那些东西走过来,旁边跟着庞七,朱筠墨虽然没有多想,但这俩人已经猜出来,周恒似乎是有什么安排,所以赶紧都跟着凑过来。

    “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周恒唇角上扬,朝着那二人一摆手,庞七和薛老大都凑到周恒近前,毕竟听说了明天三皇子要来,二人多少都有些紧张。

    周恒环顾了一圈,这医学院里面,此刻没有人走动,他们三个站在院落中央,别说是说话,即便大声呼喊,也不一定有人看得到。

    面向二人,周恒弯下腰,盯着薛老大问道:

    “我让你搭建的熔炼炉,是否弄好了?”

    薛老大点点头,“这个早弄好了,姚铁匠问我要干啥,我也没说,跟着他试验了几次,现在操作起来不成问题,那炉子极小操作也不难,至于模具,就在女子医学院的食堂放着,那里现在没人。”

    周恒听到松了一口气,别说地点选的不错,因为现在女子医学院暂时没有新学员,之前用于审问,所以食堂已经暂时关闭,谁也想不到,那里会有人。

    周恒看向庞七,未等出口问,他已经明白主动说道:

    “那处枯井周边,我已经派人守候,并未有人故意经过,或者是侦查什么,我想上次我藏身那里,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薛老大其实还是一头雾水,毕竟做这些他不擅长,姚铁匠就是打铁的,要弄什么熔炼,他最专业可是不用姚铁匠,那就是说这事儿不想更多人知晓,薛老大忍着心中的好奇,仔细盯着周恒。

    “你提前过去将东西打包,或者是装箱,今夜将所有东西全都运出来,这些东西留下就是祸害,那些人得到就能察觉到我们动过,今后对我们会非常不利。

    而宫里要是知晓,我们也洗刷不干净嫌疑,所以莫不如全都毁掉,对了枯井下面直接炸毁。

    用我们之前制造的燃烧弹或者炸弹就好,薛大哥那里有,他懂得操作,谨记一定不要引起别人注意,爆炸也要控制好时间,在子时之前,这时候最为安全。”

    薛老大眨眨眼,这燃烧弹他是熟悉操作的,赶紧凑过来说道:

    “那我跟着过去吗?”

    周恒摇摇头,“庞七负责清理运输,你就在食堂抓紧用那熔炼炉将带回去的东西熔炼了,有些过于庞大的器物,用那个特制的机器压扁,然后再熔炼,这样速度更快,两头一起干,如若时间允许,你再跟着过去将枯井炸掉。”

    薛老大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了,我还问过姚铁匠,这个黄金的熔点比铁低多了,所以很容易搞,只要控制好炉温,速度不慢。

    我只是有一点担心,就是带着谁去跟着我熔炼,毕竟要自己铸造金砖,如若是信不过的人,我怕有纰漏。”

    周恒笑了,这个其实他早就想过,派别人还真的是不放心,庞七要带着人来回运输,熔炼确实缺信得过的人手。

    “叫着张二狗,他手下培养那些药师,都是清平县带过来的,有些平日就负责贵重药材,还有那个保险柜的守护,他们的家人也都在北山,这个是最放心的,到时候不用说什么事儿,直接带着人过去。”

    薛老大明白周恒的意思,说多了反倒不好,直接让张二狗带人过去,这样省得事先有人知晓。

    “成,那就这么办,什么时候庞七送东西回来,我就开始干,不过完事给他们几个小子加餐吧,就说加班需要等一下?”

    周恒点点头,“行了,现在开始准备吧。”

    薛老大拽住要跑的庞七,脸上担忧地看向周恒。

    “明天三皇子要来,我们这番动作是不是有点儿大,另外世子也不知道啊!”

    庞七一听,瞬间明白薛老大的意思,这是在问他,今晚的事儿能做到不外泄吗?

    至少世子是不能知道的,不然也不至于偷偷摸摸。

    庞七赶紧单膝跪地,世子是主子,这个没有异议,但周恒对自己有恩情,再者周恒绝对不会害世子,这一点没有质疑。

    “庞七听从公子吩咐。”

    周恒笑了,一把扶住庞七。

    “赶紧起来,都去准备吧,午后好好休息,入夜开始行动,记住什么都没有命金贵,所以一旦遇到危险,保命要紧。”

    庞七和薛老大称是,二人离开。

    ......

    当晚,庞七带着人直接来到枯井旁。

    在外围呼叫了看守的人,两个暗卫凑过来,见过庞七赶紧说道:

    “七爷没有发现人过来,已经七天了,都没什么人经过。”

    庞七点点头,这个是最好的结果,压低声音吩咐道。

    “行了,我先和庞十下去,绳索就留在外面,你们注意听哨子,什么时候哨子响长音儿,你们就过去拉绳子,如若是两声以上短音,不用管我们直接撤离,听明白了吗?”

    四个人都跟着点头,庞七一扯下颌的黑布,带着那个庞十,直接窜到枯井边,静静地听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声音,这才将绳索套在枯井上面的横梁上。

    一纵身,二人消失在井口,那四个人,分散开来,一面看着井口的方向,一面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一个半山腰,下方是破败的村落,已经无人居住,所以这枯井更是显得残破。

    如此安静的夜里,真的是一点儿声音都听得真切。

    庞七到了下方,拽着庞十直接进入墙壁的侧门,门口的捆绑痕迹,还有那根以防万一的发丝,都在说明,这里压根没人来过。

    庞七心里一松,这是最好的。

    解开铁线的捆扎,直接进去,举起一个马灯调整了亮度,身后的庞十已经在吸气,作为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不过见到这么多黄金器皿,还是有些发傻。

    庞七站起身,踢了庞十一脚,将身上背着的一个硕大包袱丢下地上。

    “别愣神儿了,赶紧将各种器皿打包,然后让上面的人,开始装车,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些器皿要尽力大小套在一起,减少占地面积。”

    庞十点点头,明白庞七的意思,这些东西都十分庞大,赶紧没有二话,拎着一块包袱皮,走到东侧,扑开包袱皮,开始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金器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初庞十还挺兴奋,到最后看着这些金闪闪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重,包袱也成功将最后剩余的一些东西包裹起来。

    庞七站起身,检查了一遍这个洞内,那个最内侧似乎还想继续挖掘,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停工了,这里也是最杂乱的地方,工具还有陶碗都有,庞七蹲下看了看,朝着庞十摆手。

    “你叫人将东西装车,这里一会儿我就炸掉,我先看看。”

    庞十自然赶紧去吹哨,庞七蹲下看向地上这些东西,如若不是搬开箱子还有这些冥器,真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的杂物,确实有些意外。

    拿起一个铲子,周恒仔细看看,上面还拴着铁链,不过已经生锈看不清,看着铲子的样式确实与现在应用的不太一样,至于别的东西,上面没有文字也没有特殊之处。

    庞七摇摇头,转身出了洞穴,井口负责运送的几个人动作都非常快,几十个大包袱片刻已经清理干净,看看木门口的庞十。

    “你先上去,坐上车,十个数后,无论我是否上去,你们都赶车离开,听明白了吗?”

    庞十似乎想要多问一句,不过看了一眼庞七的眼神,无奈地点点头。

    “是。”

    说完抓着绳索消失在井口,庞七观察了一下方向,似乎那处要挖掘的通道就是朝着东北的方向,也就是朝着京城的,这金乌教搞一个地道就朝着京城,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不过他能想到的很有限,背好那把铲子,庞七用嘴巴叼着马灯的横梁,点燃那个炸弹的长引线,朝着最深处丢过去。

    庞七纵身一跃,飞身出枯井的同时,朝着井中再度丢了一个炸弹。

    随着两三次纵身飞跃,就在他落在马车车顶的瞬间,枯井下面传来一阵闷闷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跟着颤抖起来,随后又是一声闷响。

    马匹似乎收到惊吓,嘶吼了一声,不用庞十甩鞭子敲打,这马已经撒丫子蹿了出去,自然跑的方向是北山北麓。

    庞七死死盯着枯井的方向,一阵尘土飞扬,很快恢复平静,只是那周边似乎全都凹陷下去,什么枯井,什么树木都没了,就剩下一个极为巨大的坑,好像山体滑坡一般,完全没了人为的痕迹。

    一阵飞驰,马车直接窜上北山,朝着守卫出示了通行牌,几人进入女子医学院,朝着食堂的方向驶去。

    马蹄都被包着厚布一点儿声音没有,看着房间暗沉的光,庞七这才松了一口气,跳下车来到门前,吹了两声特殊的哨音,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咦,你们回来了,东西呢?”

第六百二十八章:手术

    庞七一挥手,身后几个黑影背着硕大的包袱,跟着庞七进入房间,看到那些包袱,薛老大眼睛有些放光。

    “成了,那地方是否毁掉了?”

    庞七点点头,脸上也都是兴奋的神色,似乎是跟薛老大接触多了,知晓这个人是个直肠子,也不会乱说话,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你给的那炸弹,真的极为好用,之前在大同是丢在水中,威力极为有限,这次丢在枯井底下两个,整个枯井和下方的洞穴化为乌有,地面看着就是一个硕大的坑,完全没有之前的痕迹,仿佛山体滑坡了一般。”

    薛老大呲牙笑了起来,担忧的心也放下一些,只要那边的收尾做好,他这边也能放心一些。

    “公子设计的东西怎么会差,不过这个配比还不是威力最大的,公子说过这要是威力大,破城都不成问题,行了别废话,时辰不早了,快将东西弄进来,帮着我们一起熔炼吧。”

    庞七点点头,吩咐几人将车上的东西全都搬下来,随后封闭门窗,帮着薛老大开始熔炼。

    炉子早已弄好,火力强劲,一个便携的风箱吹动,片刻丢进去的那些金器开始融化。

    一炉一炉,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四更末的时候,所有的熔炼都已经完成。

    将金砖放入水中冷却后,一块块收集起来,装在四个诊疗箱里面,现场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做过。

    薛老大拍拍箱子,看向庞七。

    “成了,东西我让他们送去入库,这些数量远远高出我们的预期,现在我们也要稍微休息一下,估计天一亮三皇子就要来了,明天马虎不得。”

    庞七点点头,薛老大说的确实是实情,他此刻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周恒非要将这件事儿安排在今天做,因为那处枯井下面的官道,是从北麓过来的必经之路。

    即便今天的事儿被人知晓,也有三皇子背锅。

    世子去了京城,周恒为了准备手术,监督器械的制作,这一切都无可厚非,做好手术,第一时间只要周恒去宫中露个面,这些自然与北山无关。

    再度抬眼看向薛老大,庞七心中的佩服溢于言表,对薛老大也更亲近了几分。

    毕竟人家周恒早就替世子还有北山众人谋划好了,这份心智当真让人佩服。

    “我帮着薛大哥送过去。”

    说着拎起来两个箱子,薛老大也拎起来两个,看着没多少,那里面全都是金砖,二人力量上自然是没的说,赶紧去制药作坊的保险库将东西放好,这才分别去休息。

    ......

    天亮了。

    周恒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薛老大推门进来,看向周恒脸上带着笑意。

    “公子人来了!”

    周恒一怔,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出了房间。

    果然,一辆马车出现在女子医学院的教学楼前。

    快步走过去,德胜、张安康、小六子几个人都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微微垂着头,周恒刚到近前,魏思文从马车上现行下来,身上一件粗布袍子,朴素又不显眼。

    “见过伯爷!”

    周恒微微颔首,并未回礼,不是他拿乔,虽然这个魏思文是个长史,却脱不开贤王府的这个名头。

    就在这时,魏思文挑开车门帘,三皇子迈步走了下来。

    周恒一看,这货更是低调,一身浆洗发白的儒衫,如若不仔细看,就像进京赶考的穷苦学子一样,周恒赶紧笑着躬身施礼。

    “您来了,里面请吧!”

    没有称呼,没有说明身份,三皇子脸上带着笑,朝着周恒微微颔首。

    这样的细心他最喜欢,即便这里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好,这就是周恒让人信任的地方。

    “辛苦周伯爷了!”

    说着众人进了教学楼,德胜他们在前面带路,直接上了二楼,这里有个手术室,旁边就是病房,房间内有专门沐浴的房间,不是浴桶,而是周恒搞的淋雨。

    小六子抱着一摞病号服,跟在三皇子身后,直接进入病房。

    周恒指着小六子,微微笑着说道:

    “这里二楼没有别人,女子医学院也暂时没有病患,您大可放心,先让小六子服侍您淋浴洗个澡,然后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如若没有吃早餐我们就可以直接准备手术了。”

    三皇子点点头,来了这里自然是听周恒的安排。

    “未曾用过早餐,更未喝水。”

    周恒笑了一下,这样听话最好,如若吃了东西,麻醉别有影响,毕竟这里制作的药物纯度还是不如后世纯度高,偶尔还是能遇到过敏的人员,胃肠刺激还是非常危险的。

    “那先不打扰贵人洗漱,里面有香皂浴巾,小六子会伺候您沐浴的。”

    说完周恒退出来,除了小六子和魏思文,病房里面没留下别人。

    这位三皇子倒是会做人,这次来,只是带了一个车夫和魏思文,竟然连近身伺候的人都没留着。

    周恒朝着张安康和德胜一摆手,手术还是他们跟着妥帖一些。

    “你们抓紧准备手术的事宜,今天不会很多人跟着,秀儿更不会跟台,这事儿越少人知晓越好,就我们三个一起手术。

    张安康负责开通路和麻醉,检测生命体征,我主刀,德胜做助手,消毒好的导尿管还有套钟准备好,这个不一定用到,但要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赶紧点头,脸上都严肃了几分,任谁都知晓,这是皇子,而且是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偷偷出来做手术没人知晓不要紧,好了更不要紧,但要是出事儿,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师尊放心,我们二人先去手术室进行准备,再检查一遍手术器械。”

    周恒点点头,二人躬身离开,等待了片刻,病房的门一响,三皇子朱炳熏已经被小六子推了出来。

    魏思文一脸紧张,扶着平车床的另一侧,见到周恒赶紧调整了脸上的神色。

    “一切有劳伯爷了!”

    周恒点点头,这时候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跟着小六子一起走到手术室,三皇子被推进去,周恒看了一眼魏思文。

    “你在外面等候吧,不要随意走动,毕竟对外来讲,这女子医学院算是没有正式开门,看到有人在院子里面也不大好。”

    魏思文知晓轻重,赶紧点头称是,周恒跟着进入手术室。

    张安康动作倒是快,已经给三皇子开了静脉通路,小六子将被子撤掉,一块巨大的墨绿色的布挡着三皇子的腿,至于关键部位并没有消毒铺上孔巾,估计是怕三皇子尴尬。

    冰冷的手术室,一群人围着自己,任谁都有些紧张,三皇子故作镇定,嘴唇微微颤抖着,浑身都紧绷着。

    周恒朝着张安康点点头,竖起两根手指。

    张安康明白这含义,这是让自己开始麻醉,两个单位的量,赶紧打开输液前段的一个接口,缓缓注入麻醉剂。

    周恒微微俯身看向三皇子,朝着他笑了笑。

    “现在要给您麻醉了,只是睡一觉,一切都能做好相信我,七日后一切恢复如常。”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周恒虽然是个大夫,但接触下来,他非常明白,这个人是有骄傲也有原则的人,他承诺的事儿,如若做不到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没有诓骗,只有认真的承诺,刚刚这句话让他一下子心安了。

    “好,你放心大胆做,我信你的医术!”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三皇子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似乎想努力睁开,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做到。

    周恒拍拍三皇子,没啥反应,这才直起腰。

    “行了,我去刷手,德胜来消毒备皮,这个位置要清理干净,不然引起感染就不好了。”

    德胜脸上有些难色,刚刚铺那块布的时候,他扫了一眼,三皇子的关键部位毛发发达,别说是三角区,就是腹股沟和腹部都有很多毛,反正跟自己长得不一样。

    “他这个毛太多了,全剃了醒来会不会......”

    周恒白他一眼,“毛剃了可以长,你以为是小弟弟,割了就长不出来了,防止污染是第一位的,别的不用解释,再说七天后,也能长出来一些,他还要禁欲一个月,之后该长出来的都长齐了。”

    德胜哦了一声,眨眨眼没再多话。

    心里有些小兴奋,毕竟这泌尿外的手术室第一次做,师父也从来都没有传授过,只是这几天,让他背一些数据,虽然不知道干啥,反正照做就行。

    在他愣神儿的功夫,周恒已经刷完手回来,踢了一脚手术床,德胜才反应过来,赶紧递上隔离服,还有手套,冲洗后,周恒上下看看德胜。

    “你这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儿?”

    德胜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赶紧说道:

    “不是紧张,就是有些小兴奋,不知道之前师尊让我背的各种数据,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心里有些犯糊涂。”

    周恒点点头,双手交叉,互相握紧,让手套更加贴合双手,朝着德胜勾勾手指。

    德胜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周恒的意图,毕竟第一次接触这个手术,心里有些没谱。

    周恒抬眼,看着德胜摇摇头。

    “别那么紧张,不要想这里躺着的是三皇子,他现在就是一个患者,给我一个椭圆夹子。”

    德胜赶紧将夹子递给周恒,周恒接过来,用椭圆夹子拎起三皇子的那根东西。

    “包皮里面都仔细消毒了吗?”

    “消毒了。”

    周恒一挑眉,松开夹子的控制,不断比划着说道:

    “现在测量总长度,将包皮全部伸展开的长度,然后还有开口的直径,用我给你的那个公式,代入进去算一下,我们就知道大体需要割去的长度了。”

    德胜是老实人,眨眨眼赶紧进行测量,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卡尺,就是带着两个尖儿,杆儿上有刻度的那种尺子,几次测量后,德胜心算了一番,赶紧说道:

    “师尊我算好了,我们需要去除十七毫米。”

    周恒微微蹙眉,这个长度似乎有点多,不过大体知晓数字就行,这是手术的一个必备参数,点点头伸手拿了镊子和剪刀,开始纵向剪开一道口子。

    随着这个动作,血瞬间涌了出来,要知道这个位置的血运十分丰富,神经分布也极为敏感,三皇子似乎晃了一下头,周恒抬眼看向三皇子。

    张安康赶紧报告,“呼吸心跳平稳,但刚刚三皇子似乎皱眉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痛觉。”

    周恒想了想,这三皇子平日就长用药,甭管是宫中的还是外面的游方大夫,凡是知道能治疗这个病症的,都去尝试过,或许对麻醉剂的抵抗能力有些强。

    “加半个单位的麻醉剂,快速推入。”

    张安康的身侧都是准备好的东西,赶紧复述了一遍周恒的医嘱,快速推入麻醉剂,果然这回三皇子没了动静,表情也放松下来。

    德胜正在按压止血,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出血已经缓解了很多,周恒拎起来剪开的一侧,用闭合的弯剪顺着头部边缘向下滑,到了下方系带的位置被卡住。

    周恒拎起来另一侧,还是如此,抬眼看向德胜,德胜这回明白意图了,赶紧拿着两把镊子将切开部分的包皮朝下翻转,果然系带的位置全都挂在那处。

    “镊子拎起来拽住,我现在分离一部分,下面有黏连的部位,这个手术越是年纪小做了恢复越是好,三皇子这个年纪之后会疼两天,好了我现在分离,然后就知道真正需要去除的长度了。”

    德胜想问,为什么小时候做更好,三皇子做这个晚了,还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敢问,毕竟这个时候要让周恒集中注意力。

    周恒手上动作很快,黏连的位置全都剥离开,然后系带的位置开始进行分离,不多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让德胜看到三皇子那处头部边缘有几个黄色的点儿,看着好像疙瘩,仔细看看又不是。

    周恒一看就明白,抬脚横着踢了他一脚。

    “愣着干啥,赶紧清理掉,那是尿碱堆积物,烧水的水壶经常不清理,壶底会有一层水垢,人也是一样,他每次小解之后都排不干净,长时间积累,就成了如此样子,普通擦拭有时候无法清理,用镊子试试。”

    德胜赶紧操作起来,果然用镊子瞬间清理掉,皮肤鲜红的仿佛要破溃了,不过没有出血,德胜松了一口气。

    周恒看向德胜,笑了一下说道:

    “行了,下面要仔细看着,我现在就要去除多余的包皮,记住你刚才计算的数值,你看我怎么去除,去除多少,这个要留出来日后他生活中所需要的活动量,如若去除过多,同房就成了痛苦的事儿。”

    张安康一怔,手中的呼吸器啪嗒一下落在地上,被周恒的话吓了一跳。

    “公子怎么知道这么多,您不是没娶妻?”

第六百二十九章:名单

    周恒怔住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简直是灵魂一问啊,周恒深吸一口气,耸耸肩故意装作淡然的样子,其实古人还是非常闭塞,三皇子这样不是被逼到一定的时候,他也是不会就医的,这就是最尴尬的境地。

    周恒盯着他,突然退后一步,张安康吓得赶紧闭上眼,周恒看向下方张安康脚下的位置,朝着他的脚背就是一脚。

    虽然疼,张安康却没敢叫,毕竟公子看起来似乎很生气,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个问题?

    “知道为什么踩你吗?”

    张安康摇摇头,脸上是懵逼的状态。

    看着他这个样子,周恒好气又是好笑,难道小左小右两位五姑娘还需要自己给他介绍一下?

    毕竟在周恒生活的那个年代,什么岛国的很多知名女子都存在他的手机里面,偶尔来兴致也会看上一段,满则溢总是满不溢出这就容易出现问题。

    “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能从哪儿知晓,我们一家都是大夫,当然是跟我祖父学习的,注意力集中,仔细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要贴着冠状沟边缘剪除,即便我们再谨慎,手术还是多少会有疤痕,影响美观不说,体验感也要下降,留出五毫米,在这里拎着开始剪除需要的长度。”

    周恒说着,手上的动作已经快速开始进行,弯剪挥动左右两下,基本已经留出剩余,直接剪开包皮。

    一瞬间血涌了出来,周恒赶紧吩咐。

    “止血钳,将边缘夹住,先压迫止血,这里血运丰富,一定要随时观察出血,另外包皮一定拎起来剪开,切记不要损伤下方海绵体,不然今后都用不了了。”

    德胜哦了一声,赶紧动起来,这个时候没空想三皇子的身份,毕竟出血就是命令,第一时间止血,才是硬道理。

    片刻血止住了,周恒扯住多余的包皮,看向德胜。

    “你刚才计算的时候,拎着过于紧,包皮过长的人,如若严重的,即便他在最兴奋的时候,都没有完全伸展开过,反而那个时候是最疼的,因为空间有限。

    所以我们要预留的多一些,按照你刚才所说的多预留一些,去除十二毫米,将口部放松,这样他纵向横向都得到了舒展,会更加舒适。”

    说着周恒手上已经分离完毕,一处背静脉的出血点也已经结扎,测量了长度,周恒剪去十二毫米,随后开始将上面预留的部分进行对接缝合。

    德胜想要接手,周恒摇头,毕竟这是三皇子,这个位置又如此敏感,这个缝合看似轻松,其实是最难的一关。

    因为过紧容易出现镶顿,过松不利于止血,延长恢复时间,有的人半年还有水肿,所以松紧要求太严,每一针都不能有错误。

    “这个手术的缝合相当关键,要不可以贪图速度连续缝合,要一针一结。”

    周恒动作非常快,一圈十五针,全部完成,随后深吸一口气,擦拭了一下,又找到合适的套钟尝试了一下深度还有切除的位置,周恒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张安康摆摆手。

    “赶紧换药,唤醒三皇子,手术已经结束,还算成功,送去病房,你和小六子辛苦一下,前三天要仔细照顾。

    德胜给三皇子把导尿管下了,这几天如若因为疼痛引起尿潴留,这个就很危险,不要用负压吸引器,就正常接一个尿袋行了。”

    德胜赶紧操作,插导尿管这工作他做的不多,毕竟是护士的必备技能,一时间紧张的有些冒汗。

    周恒看了一眼,见他操作还算轻柔,也没多说话,此刻包扎结束,插导尿管只是为了避免污染伤处,过两天去掉就行。

    “行了,做的不错,不过这尿管不要一直开放,用夹子夹住导管,每隔一个半时辰放一次,如若患者醒了,什么时候有尿意再放开,不然撤掉导尿管的时候,一时间无法排尿,反倒容易引起尿潴留。”

    德胜仔细记下周恒的话,赶紧将导管捆在三皇子的腿上,一会儿要搬搬抬抬,玩意碰掉了这就不好了,麻烦不说,过了麻药劲儿还真的容易出现问题。

    整理完毕,周恒扯掉手套,脱掉身上的隔离服,三人一起,将三皇子从手术床邻到平车上。

    整理好输液瓶还有尿袋,盖上被子,人被推了出去。

    门刚开,魏思文第一个冲上来,脸上的关切一点儿都不装假,看了一眼三皇子的面容,似乎并没有过分惨白,就像睡着了一样。

    “伯爷,我家......我家公子怎么样?手术是否顺利?”

    周恒看向魏思文,带着笑意点点头。

    “不要担心,手术非常成功,现在是麻药作用所以会睡一段时间,一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有人会一直照顾,如若不是疼的厉害,我建议不要镇痛,这样恢复的更快一些。”

    魏思文用力点头,这点赶紧记下来。

    “那醒来以后是否可以吃东西,能吃点儿什么?”

    “两个时辰后,可以先喝点儿水,然后吃点容易消化的事物,这个之后会有人送来,你放心我们这里会安排好,少食多餐营养的搭配都会做得非常好。”

    说话的功夫,已经进了病房,几个人一起上手,将三皇子放在病床上。

    小六子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人却很灵活,赶紧将输液瓶子挂上,尿袋也用别针固定在床边的单子上,还细心地将三皇子的头调整成侧位。

    魏思文不懂这些,只能靠后,小六子做完还朝着魏思文解释道:

    “患者是全麻,恢复意识之前容易呛咳,所以侧位是为了防止万一,如若有痰或者呛咳呕吐,能够不堵塞呼吸道,我们容易护理一些。”

    听到这里,魏思文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太医院的御医,他们接触的也不少,能如此细致告诉这些,还真没有。

    了解病情,知道需要注意的事项,不是盲目的担心,如此医者仁心让人放心。

    “伯爷辛苦了!”

    周恒笑了一下,“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吧,德胜就在隔壁,有事儿他们三个会进行处理,现在只需要静养即可,我需要回京一趟,也免得有人多说其他。”

    魏思文赶紧点头,他明白周恒的意思,这是制造周恒不在北山的证据,也是为了防止三皇子遭人非议,着实用心。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感动,抱拳看向周恒。

    “是,恭敬不如从命。”

    ......

    御书房。

    方纪忠站在老皇帝身侧,张辅龄垂手而立,老皇帝捧着一张供词脸上阴沉如水。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老皇帝叹息一声。

    “按照上面的名单,将所有涉事之人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此事不必经过刑部和大理寺,还是张爱卿和方伴伴来负责,务必查清是否还有人参与。”

    张辅龄没急着接旨,毕竟老皇帝并未说对胡家人和李家人的处置方式。

    一百多口,如若加上名单里面的三十多人,还有他们的家人,算下来至少有上千人,虽然没有官职过于高的,但人数着实众多,如若全部斩杀,那么这个金乌教的事儿,自然是需要公诸天下。

    果然老皇帝顿了顿,叹息一声将供词丢在桌案上。

    “胡家和李家涉案人员,一律以刺杀宁王世子和忠远伯的名义斩杀,其他家眷流刑放逐雷公岛,至于胡宗懋名单上提及的人员,审问后一并问罪,家人不做牵连。”

    说完最后一个字,老皇帝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点儿力气,靠在龙椅上闭目不语,方纪忠一阵担忧,赶紧凑到近前,接过掉在地上的口供,和张辅龄一起跪倒。

    “臣(奴婢)遵旨,陛下仁德。”

    张辅龄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微微抬头看向老皇帝,斑白的鬓发似乎又老了很多,这样一个君王,能有这份胸襟,着实让人钦佩。

    “陛下,臣在审问胡宗懋的时候,谈了很多,有些东西是口供上并未提及的,臣曾问胡宗懋大梁和魏国比,对百姓对国家,可有不足之处?

    胡宗懋说,无论是此事之前还是之后,他都认为魏国数代君王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只是他们胡家,曾是楚家的家奴,今时今日皆因金乌教资助,他让臣转告陛下,愧对陛下赏识,不过胡家必须还债,请陛下不必心慈手软。”

    老皇帝微微张开眼,晃悠着站起身,走到张辅龄近前将张辅龄扶起来。

    没有平时抚慰臣子的那些客套言语,看着张辅龄半晌才说道:

    “朕老了,也想着将金乌教铲除干净,可是他们能藏匿百年,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大梁这百年,朕无权去评述先皇们的得失,朕只能做到兢兢业业,至少将江山维护好,交给下一代君王。

    朕希望你能将此事调查详尽,至少给金乌教一个痛击,百年内再无翻身之日,曾经资助的家奴也好,教众也好,再过去数代,谁还会记得金乌教的意义何在?

    到那时,只要我大梁,国富民强百姓安居,金乌教是否存在,朕确实不甚在意。”

    张辅龄看向皇帝的眼睛,他知道这几句话,老皇帝是肺腑之言,确实如此,如若是国家富强,百姓安居,岂会有人跟着造反,从哪儿去找流民?

    去哪儿筹集大量的资金?

    如若可以随时造反,金乌教早就打着反梁复魏的旗号,开始招兵买马,真正的造反了,绝不会这样阴谋诡计,资助一些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毕竟凭借这样的手段,想要毁掉一个国家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只是让人恶心,让皇帝留下恶名。

    “陛下说的是,我大梁虽然现在还有诸多问题,但这些比起百年前,进步斐然,提升军力,减少伤亡,还添加了空中的作战能力。

    至于粮食,两种新品的产量更是让人让人难以置信,如若辽北还有很多贫瘠之地都去推广种植,那么三五年之内,可还有饥民?

    朝野有了更多的银钱,可以兴修水利,造福百姓,铸造边境长城,抵御外敌,届时如若有什么金乌教银乌教蛊惑民心,百姓都不能轻饶他们。”

    老皇帝看着一本正经的张辅龄愣住了,方纪忠在老皇帝身后,不断给张辅龄挤眼睛。

    不过张辅龄就是这么个性格,他想说什么,必须直接说。

    方纪忠也很无奈,夸来夸去,这全是忠远伯的功劳,这是犯了老皇帝的忌讳,他刚要上前,老皇帝仰头笑了起来。

    “爱卿说的对,现在和百年前比起来,我们国库充实,还有这么多要做要推广的事儿,不能因为一个金乌教去影响大局,朕确实思虑过重了。

    此案,就交由你们二人督办,至于对外,没什么需要避讳的,直说金乌教的行径,让百官还有百姓都知晓,这些人不打算让他们过安生日子。”

    张辅龄抬眸看向老皇帝,不过瞬息,老皇帝的变化非常大,之前感觉到老皇帝心累,还有被朝臣如此对待的那种盛怒,此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臣领命,这就开始按照名单抓人,随后开始审问,能被胡宗懋提及,这些一定是重要人物,至于胡宗懋他们臣会拟一个章程,让陛下过目。”

    老皇帝点点头,拍拍身侧方纪忠。

    “行了,朕这里不用你照顾,张爱卿那里很多不便出手的事儿,都由厂卫来做,不能让张爱卿得了骂名。”

    方纪忠跪地接旨,随着张辅龄一起出了御书房。

    门外跪着十几个御史,手中捧着奏折,似乎在请命,这样的戏码一天不知会上演多少次。

    从胡宗懋被俘开始,每天都有人前来。

    张辅龄脚步没停,方纪忠更是直接朝着前面走,不过一个御史快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拦住张辅龄和方纪中的去路。

    “下官见过张大人,见过方公公。”

    如此生拦着,如若直接绕行也着实不好,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儿,着实会得罪一大堆人,即便有方纪中出面,能拦住一些人的口实,可骂名是必须背负的。

    此刻拦着自己,也不知当这些御史得知胡宗懋的事情始末,是否还会这样自以为是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张辅龄顿住脚步,看向此人,这个御史稍微辨认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他就是邹瑜鹤邹御史。

    记得周恒他们刚刚到京城,就被这人难为来着,那时才发现,似乎他与闻家走得很近。

    想到这个,张辅龄的脸上就冷了几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但凡跟闻尚书一族沾上,似乎都没有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事儿,张辅龄淡淡地问道:

    “不知邹御史拦着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

第六百三十章:本官先行一步

    邹瑜鹤一顿,脸上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拱手说道:

    “张府尹请留步,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张府尹。”

    方纪中冷哼了一声,老皇帝已经明说了,他现在就是替张辅龄扫清一切障碍的,啥不好干的他干,什么得罪人的事儿他做,既然话都说的如此明白,现在送上门的脸,岂有不打的道理。

    “哼,邹御史这是质问吗?”

    邹瑜鹤并未被方纪中的口气吓到,御史是干啥吃的?

    那就是天生培养的吵架专业户,别的屁事儿啥都不干,就会用各种大道理跟你无理搅三分,找到各种理由,证明他就是最有理的那一个。

    方纪忠即便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说破大天去,也是一个宦官,前朝魏国为何亡国?

    不就是皇帝昏庸听信谗言,宦官当道,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民不聊生,不然三百年的基业岂能毁于一旦。

    果然,这句话之后,邹瑜鹤仿佛披上战甲的斗架公鸡,脖子一扬,瞬间气势上都变得不一样,不过还是非常恭谦地给张辅龄施礼。

    压根没搭理方纪忠,目不斜视地看向张辅龄。

    “下官官职低微,但维护我大梁的拳拳之心却是一样的,我们一位同僚御史胡宗懋,他以及他的家人全都被顺天府带走,至今为止失踪至今已经七日。

    下官就想知晓,胡御史是什么罪责,因何全家被俘,为何顺天府这些时日都完全关闭?

    我朝立国百余年,顺天府能如此样子,真的是第一次,着实让下官不解,难道顺天府已经凌驾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希望张府尹,能为下官解惑?”

    方纪中冷笑了一下,横着一步站到张辅龄身侧,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声音不大,语速不疾不徐地说道:

    “解惑?不用张大人给你解惑,咱家就可以告诉你,胡宗懋受金乌教蛊惑,指使他人还有其子,被前朝余孽操控,谋杀清平县主和忠远伯,还炸毁军需作坊。

    怎么着,你邹御史难道也参与其中?”

    邹瑜鹤怔住了,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耳边不断重复方纪中的话。

    这样的结果,跟他知晓的大相径庭,这玩意谁沾上前朝余孽,那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他可没想触这个霉头,小打小闹搞事情可以,但凡碰到前朝余孽这是最大的忌讳,躲还来不及呢!

    回身看了一眼,那些跪下请愿的御史们,一瞬间有些骑虎难下。

    看来,这就是老皇帝没闲情逸致搭理他们,如若一个心情不顺,将这些人都拖出去斩首,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包庇前朝余孽,说破大天去都是死罪,而且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时间气势上顿时泄了,邹瑜鹤像是一只鹌鹑,不安地摆手,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方公公说笑了,只是此人突然没了踪迹,一打听似乎是顺天府带走的人,我们也不清楚,毕竟同僚一场还是要问一下,不然真的不心安。”

    态度瞬间变了,如此迅捷方纪中最是感慨良多。

    呲笑一声,看着邹瑜鹤的样子,也懒得多理他。

    这些人就是这样,凡事儿有危险了,第一时间蔫儿,什么气势,什么脸面,都没有狗命重要,真的是一点儿痛快的感觉都没有。

    张辅龄明白方纪中的意图,老皇帝刚刚说了,今天这事儿都要说出去,既然发生就坦然面对,藏着掖着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更没必要草木皆兵,最终伤的还是朝臣是百姓。

    这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想来这些御史也不是一时半刻在这里请愿了。

    老皇帝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原本此事牵扯的人就众多,如若再牵连,别的不说朝中各部都将瘫痪。

    张辅龄看了一眼邹瑜鹤,没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如若听本官一句劝,诸位还是散去吧,凡是跟胡宗懋有关的官员,顺天府和厂卫都会逐一核查,我想诸位同为御史,与胡宗懋关系匪浅,调查的时候,请及时去往顺天府。”

    说完,张辅龄朝着方纪中伸手示意了一下,直接走了,多一个眼神都没给邹瑜鹤。

    邹瑜鹤直愣愣地看着二人远去,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动。

    后面跪在御书房门前的御史可是不少,见到邹瑜鹤的样子,着实感到奇怪,毕竟这邹瑜鹤也不是个善茬,平时嘴巴厉害着呢,这次来他也算是组织者之一。

    两个中年的御史,赶紧走到邹瑜鹤身侧,拱手看向邹瑜鹤。

    “邹御史这是怎么了,为何怔在这里迟迟不回去,难道我们今日不跪请陛下圣裁了?”

    “邹御史?”

    二人分别呼唤了几声,邹瑜鹤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二人微微抱拳。

    “本官先行一步,这跪请陛下圣裁的事儿,本官不再参加,诸位见谅见谅啊!”

    说着人就要走,那两个人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没头没脑来一句,就甩手离开。

    那这些人都在干什么,为了同僚该努力的必定要努力,绝对是刚刚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不然邹瑜鹤也不至于突然之间有此决定。

    “邹御史先别走,有话要说清楚,你这突然之间离开,让我们要如何选择,难道我们都离开吗?你央求我们来的,现在怎能如此先行离开?”

    这人的声音不小,两个人抓住邹瑜鹤,一时间邹瑜鹤也无法挣脱。

    那些御史全都跑了过来,毕竟这边的声音吸引了他们,别的不知道只是知晓邹瑜鹤和张辅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要跑。

    “邹御史能否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年长一些些御史,拦着那两个有些激动的人,示意邹瑜鹤说一下,邹瑜鹤现在也心烦的厉害,刚才掐指算了一下,今天已经连续来御书房三日了,老皇帝没发火这就是命大,估计也是懒得理自己。

    他环顾一周,压低声音,简单地将方纪中的话说了一遍。

    众人听到前朝余孽几个字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过结合邹瑜鹤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那个年长的御史听邹瑜鹤说完,一把抓住他,颤巍巍地追问道:

    “你们说,这张辅龄大人跟方公公一起出去,那就是说着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胡家岂不是......岂不是完了?”

    邹瑜鹤摇摇头,叹息一声,现在他算是完全理解张辅龄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了,不过想到张辅龄最后的几句话,眉头紧蹙脸上都是愁容。

    “诸位同僚还是走吧,听张辅龄大人的意思,我们这些同僚还需逐一到顺天府接受问话,毕竟都与胡宗懋有所接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稍微想了一下都理解这一点安排,那个年龄最长的御史,用力点点头。

    “陛下能没有株连我们,并且并未怪罪,第一是因为这案子刚刚定性,知晓胡宗懋的罪责。

    第二就是陛下并没有希望将此事扩大,不过凡事参与其中的,定不轻饶,我等还是散去吧,等待顺天府的问询。”

    这话一说完,众人做鸟兽散,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踮脚看了看,见这些人跑的干净了,这才挑帘进入御书房内,走到老皇帝近前,老皇帝没有张开眼,尤其无力地问了一声。

    “都走了?”

    “回陛下的话,听了方公公的话,这回都走了!”

    老皇帝叹息一声,晃动着脖子张开眼,看向御书案上厚厚的几摞奏折。

    “来研磨,朕还要批奏折!”

    ......

    周恒这边换了衣衫,从二楼朝下望去。

    薛老大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左右看看,将准备好的一个包袱拎着。

    这是让姚铁匠他们之前就打造好的按摩器械,有脚踩的多排滚轮,有敲打用的按摩器,反正种类繁多,这玩意不值钱,但糊弄老太太,还是超级有效的,毕竟新奇还有趣。

    想着太后看到的样子,周恒脸上带着笑意,关门朝楼梯口走去,刚要转到楼道,和一个身影直接撞在一起。

    周恒手中的包袱直接掉落,下意识抬手一推,双手触及了两团柔软,如此感觉让他心一颤。

    “啊!”

    随着这声呼喊,周恒一怔,这声音竟然是白卿云。

    看着眼前这人朝着楼梯仰着摔下去,瞬间周恒将推的动作变成抓,直接扯住白卿云的手臂。

    用力一拽,白卿云被拉回来,二人都跪在楼梯边缘,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摔下去。

    白卿云跪在地上不断拍着胸口,刚刚着实太过惊险,如若不是周恒反应快,白卿云此事已经大头朝下摔下楼梯,这地面都是砖石,不摔断胳膊腿也会头破血流。

    周恒也喘着粗气,掸掸身上的尘土,站起身。

    看着地上跪着的白卿云,一脸的疑惑,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北山,可到处都是厂卫和顺天府的人,即便那些人撤了,此刻也是禁止到处走动的,尤其是医学院更是说了不准过来,毕竟三皇子在此手术。

    “你怎么过来了?”

    白卿云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明显消瘦的脸庞有些发红,周恒瞬间想到自己刚刚掌下触及的那份感受,也略显尴尬。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公子,毕竟这些日子北山的事情频发,一直没看到公子心里着实挂念。”

    周恒看着白卿云裙摆上的灰尘,想要弯腰去帮着清理,不过还是忍住了动作,与白卿云多一分接触,她就更难断了这份念想。

    “哦,看着你瘦了不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饮食,如若太过繁累就多让那些演员去表演,你现在也是剧院的主事,适当让自己休息好,调整好状态。”

    周恒说得非常官话,没有过于亲近,只是对员工的一种安慰,这样的话让白卿云的头垂的更甚。

    沉默了片刻,白卿云再度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基本恢复常态。

    “卿云会尽力调整,只是担心剧院的收益,不过这两日已经恢复良多,早中晚三场演出全都能满场。

    只是有些人开始追问,大闹天宫的后续故事了,卿云知道这个时间问公子,有些不合时宜,如若有时间还请公子能整理新剧,这样剧院才能更好的留住客人。”

    周恒点点头,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些日子着实有些繁忙,也确实该出新剧了,等我从京城回来吧,我需要进宫一趟,之后开始整理手稿,然后该印制就印制,该排演排演,北山的剧院是我们的核心产业,白姑娘要费心了。”

    白卿云乖巧地点点头,将地上刚刚周恒掉落的包袱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尘土,递给周恒这才微微欠身。

    “我......那我......那就有劳公子了,卿云不多做打扰,先行告退了。”

    最后一句白卿云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周恒也松了一口气,真要是表白两个人都尴尬。

    白卿云说完转身离开,周恒没有急着下楼,从二楼的窗口朝下方望过去,白卿云经过院子,出了大门。

    周恒摇摇头,看来还是自己吩咐的不仔细,即便是北山的人,这两日也不能随意进出,不然三皇子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金乌教还有那么多高手,这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很多事儿真的说不清。

    周恒拎着包袱下楼,薛老大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上下看看周恒,脸上带着异样的神色,不过还是走到近前接过周恒手中的包袱。

    “怎么了?”

    薛老大摇摇头,瞥了一眼大门口,神秘兮兮地说道:

    “公子别担心,我刚刚看到白姑娘过来看你了,放心我不会告诉秀儿县主的。”

    周恒一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刚刚她上来你知晓?”

    薛老大点点头,没明白周恒的意图,傻傻地盯着周恒。

    “知道啊!我看着她鬼鬼祟祟上楼的,不过我躺在马车车辕边儿上,估计没瞧见我,如若我要是阻拦岂不是让她多有尴尬?”

    周恒有些生气,这货的脑子里面都想的什么,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帮着白卿云牵线搭桥?

    “去门房交代一下,除了回春堂那三人,任何人不得进出医学院,送餐过来也都让小六子代劳,就是孙茂才和张二狗他们过来都不行。”

    薛老大见周恒真的恼了,赶紧缩缩脖子,转身朝着门房走去,交代一番还恐吓一番,这才回来,周恒跳上马车。

    “走吧我们进宫!”

    薛老大眨眨眼,看看大门又看看北边角门的位置,一时间有些为难。

    “我们从正门走,还是从北边小路下山?”

第六百三十一章:秀儿选嫂

    ......

    慈宁宫中。

    周恒未进门就听到殿内传来的笑声,周恒看了一眼身侧的崔嬷嬷,崔嬷嬷也掩着唇笑了起来。

    “周伯爷有所不知,世子和县主早早就来了,哦对了还有苏将军府的苏五小姐,她也跟着县主过来的,两位还给太后带了吃食,午间在院子里面烤肉来着,太后特高兴。”

    周恒一挑眉,苏晓晓能跟着朱筠墨前后脚过来,看来也没那么讨厌这个人,不然第一时间就避开了,岂会一起来慈宁宫。

    太后早就有撮合他们的意思,二人谁也不是傻子,是不是他们现在也并不排斥这个想法了?

    脑子里面想着,脚下没有减慢速度,此时跟着崔嬷嬷已经进入房内,早有人进去通报,周恒挑帘进入,赶紧放下包袱给太后见礼。

    “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此时笑得眼睛眯起来,赶紧拍着腿说道:

    “还愣着作甚,将忠远伯扶起来,快到哀家近前来,你们几个倒好像商量好了一般,要么一个不来,要么都是一起来。”

    周恒赶紧走到近前,崔嬷嬷派人搬过来锦墩坐下,朱筠墨一撇嘴。

    “皇祖母这是嫌弃我们来得勤了?”

    太后笑着用手指戳向朱筠墨的额头,“你个猢狲,就数你话多,真是没法说你,哀家就该早点儿找个人惩治你,让你天天这么皮!”

    苏晓晓下意识朝后缩了一下,朱筠墨抓抓头发,一脸的不在乎。

    “皇祖母真要操心,还是抓紧给秀儿的哥哥张罗一门亲事吧,这位刘大人可是不小了,同龄人孩子都已经会背四书五经,他成天忙着种植,还有通州的一堆事儿,再耽搁下去,岂不是比别人晚了一辈人?”

    太后一脸震惊,看向刘秀儿,之前一直没有详细问,只是听他们说过刘秀儿的兄长,怕娶了媳妇对自己亲妹不好,所以迟迟没有娶妻,具体的情况还真不知。

    “秀儿,快跟哀家说说你兄长多大年纪了,之前哀家真没详细问过。”

    刘秀儿赶紧微微欠身,太后问及这个她还是心存担忧,毕竟兄长的性格木讷,又是不懂得温柔的人,如若太后赐婚,一定是名门闺秀,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回太后娘娘的话,兄长今年正好是而立之年,都是因为秀儿当年的病症耽搁下来,之前在清平县还是有不少人登门求亲的,被兄长严词拒绝了数次,渐渐地媒婆也不再登门,他倒是不担心。”

    太后朝着崔嬷嬷摆手,“愣着干什么,赶紧将这丫头扶起来,说到你的伤心处了,能遇到这样的一个兄长,这是你的福分。

    没有父母张罗婚事耽搁下来,也是皇帝没留心,放心有哀家给你们做主,玉竹赶紧去将之前各府小姐的画卷拿来!”

    周恒:“......”

    朱筠墨:“......”

    苏晓晓:“......”

    刘秀儿:“......这......这恐怕不好吧,我觉得......”

    太后一抬手,脸上都是兴奋之色,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架势,赶紧制止了秀儿剩下的话。

    “丫头你别急,先看看再说,这各个朝臣家的女子,哀家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崔嬷嬷已经带人抱过来数摞卷轴,一共四个宫女,一个人抱了十几个,周恒看得傻眼,看来太后这是做媒成瘾啊!

    即便搜刮这些画像,估计也用了不少的时候。

    这些宫女将卷轴放下,四个人每人拿起来一个展开,画卷上都是一个个美女,当然工笔画的美女似乎都一个模样,这点周恒不敢恭维。

    太后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

    “前两个是礼部尚书嫡出老三和老四,温和敦厚的性格,长相柔美,知书达理,后面那个是......”

    一口气太后介绍了十几个,溢美之词都不重样,不知道说过多少遍。

    几个年轻人,听得是眼花缭乱,朱筠墨眨眨眼暗自抹了一把汗。

    看来皇祖母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的,瞧着这架势,如若真的用到自己身上,估计一年半载是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越想心里越是暗自庆幸,戳戳看热闹的周恒,压低声音耳语道:

    “就刘仁礼那臭脾气,这样的世家小姐,他能看得上?”

    周恒看了一眼秀儿,微微摇头说道:

    “兄长......”

    朱筠墨一抬手白了他一眼,赶紧拦住他剩下的话,白了一眼认真地说道。

    “什么兄长,你现在和刘家没关系了,秀儿是县主,虽然没有改姓,那也是皇家的人,乱攀什么?”

    周恒咂么咂么嘴,没有跟他较真,不过现在真的不知道叫啥,叫刘大人有点儿太生分了,如若叫刘仁礼这也有点儿叫不出口,点名道姓着实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朱筠墨戳戳他,周恒稍微凑过去一点。

    “我刚才看了一遍,这些姑娘,都跟秀儿差不多大,甚至有些比秀儿还要小上几岁,有几个是刚及笄的,这年龄差的可是有点儿大啊!

    加上刘仁礼每天忙着种植的事儿,这半年他黝黑的跟个农夫一样,我怕是谁也不信他才三十。”

    周恒点点头,牛不喝水强按头,这事儿还是悬,刘仁礼的想法其实跟自己当年在急诊有些类似,懒得找也没有碰到合适的,所以渐渐的就耽搁下来。

    这样的时候,真不想找一个小十几岁的,当然有人若要是说我就是喜欢萝莉风,这个也没法去衡量。

    不过结婚过日子不是找个妈回家伺候,更不是找个女儿需要课外辅导还要操心她长大交友,心累!

    不过这里是古代,总不能周恒现在站起来跟太后说,还是要刘仁礼自由恋爱,找到谁相中谁自己做主,如若今儿真的这么说了,估计太后一定气晕过去,这不是剥夺老太太最喜欢的一项事业吗?

    介绍了这么多,太后显然是说累了,不过兴致是一丁点都没减少,让崔嬷嬷代替她赶紧接着说了起来,而她坐在一侧喝着茶,不断补充着。

    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介绍完毕,刘秀儿和苏晓晓听得还算认真。

    一个是真心想要找个嫂子,另一个想着帮忙,不过比较了一番,不是家世太高,就是年龄不合适。

    刘秀儿脸上露出难色,今日之前还没这样担心,可是听了太后的一番言论,也不由自主的觉得,这简直太有道理了,兄长就是没碰到合适的人,这事儿如若再耽搁,过了今年那就是天过午更找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太后此时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儿,心里非常舒坦,看着周恒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帮着秀儿参谋参谋,如若觉得哪个合适,哀家就出面,放心这事儿外面没人知道,这都是哀家和你们关起门来说的话。”

    秀儿看向周恒,显然她现在是已经蒙圈,让太后如此一叨念,恨不得下一秒就找个嫂子。

    周恒咳了一声,瞥了一眼秀儿,随后看向太后。

    “其实我觉得大......刘大人心里有数,通州已经去了八个月,将通州改变的让当地人都啧啧称奇,无论是春涝还是种植,在通州刘仁礼这三个字已经家喻户晓。

    太后娘娘的想法是好意,不过我觉得刘大人并不拘泥于世家子弟是否需要联姻这一说,本身他就是寒门学子,这是陛下给各地学子的报效机缘,民间而来,定然会找一个贤惠普通的女子才更有可能。

    不过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刘大人的婚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他说一声,如若这边定下来,可他那里已经着手操办婚事,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那边的情形,似乎都不好交代,徒增笑柄。”

    太后渐渐收起笑容,并非生气,而是认真地看向周恒,若有所思地又看向刘秀儿,秀儿起身赶紧给太后施礼,随即说道:

    “忠远伯所说确实是实情,兄长为人憨厚诚恳,不过也容易死钻牛角尖,他想做的事儿谁都拦不住,就像通州春涝,还有种植新作物的事儿,他就谁在田间地头,想拉他回去都不成。”

    太后一挑眉,似乎这样的官员是第一次听到,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过看看眼前的四个人,谁都不意外,而且都是朝着她点头,显然刘秀儿说的还有所保留,这人不是一般的执着。

    想了想,太后端起茶盏,如若是这样还真的容易将此事做的里外不是人。

    “如若是这样,还是问一问的好,别哀家这边张罗了,他那里还有别的打算。”

    刘秀儿再度拜倒,一国太后,能为了臣子做到这一步,着实让人感动,完全是真心替你考虑,秀儿直接扑在太后腿边。

    “多谢太后娘娘挂念,忙过眼前的事儿,我就找个时间去一趟通州,兄长过去任职,我这里一直忙于患者的诊治,没有时间过去,正好去看看兄长过得可好。”

    太后笑了,赶紧朝着崔嬷嬷摆手。

    “准备些东西,给丫头带着。”

    崔嬷嬷笑着去准备了,周恒想了一下,这时候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太后的瘾头正浓,如若继续说不准还干点啥。

    想到这里咳了一声,几个人默契地看向周恒,太后歪着头将茶盏放下。

    “别在那装咳嗽,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是慈宁宫,不是御书房,可以没大没小,什么话都实打实说,哀家替你做主!”

    周恒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别说太后或许是爱屋及乌,对朱筠墨疼爱,对秀儿喜欢,自然对自己也另眼相看,这份宽容还是很感动的。

    “太后明鉴,周恒比世子他们来得晚,不是因为臣贪睡,臣带过来一点儿东西,这些准备起来需要些时间。”

    太后上下看看周恒,似乎他进来的时候抱着一包袱,这会儿没瞧见放哪儿了,刚刚也只注意介绍世家女,别说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尤其想到花镜,太后来了兴致。

    “别卖关子,快些说到底给哀家拿来什么东西了?”

    周恒起身,将身后放着的包袱拎起来,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打开,里面不少东西都露了出来,大多都是木头雕刻的玩意,看着奇奇怪怪,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太后玩儿心顿时被勾起,伸手抓过来一个刺猬似的长把木球,一手扶着花镜,一手举起来仔细观察了半天。

    “这都是什么东西?”

    “这个就是按摩的木锤,上次来宫中,见到太后拿着一个,不过是纯锤子的形状,打在身上有些疼,受力面积还是一大片。

    我回去想了一下,不如按照针灸的理论,将锤子头换成这样粗的小木棍,打在身上受力面积是原来的三倍,而且更容易刺激到相应的穴位,更轻柔舒适,太后娘娘要不让崔嬷嬷帮您试试。”

    崔嬷嬷就在身侧,太后将那木锤递给崔嬷嬷,指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就试试肩膀,人老了到处是不舒服,也说不上多疼,反正脖子还有肩膀都觉得紧绷绷的,稍微动动就酸疼,你们新培养的医女按摩手法不错,不过也不能每天一直按摩不是。”

    周恒点点头,这就是现实问题,有时候半夜醒了,只能是自己忍受不舒服。

    崔嬷嬷举着木锤,抬手捏了捏锤子头部的小木棒,因为前面的头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圆圆的看着很好看,一按似乎还有些弹性。

    尝试着举起来给太后肩膀锤了两下,声音不小,崔嬷嬷一怔,赶紧凑到前面看向太后。

    “奴婢是不是手重了?”

    太后摆摆手,“用点儿力气,听着声音大,一点儿劲道没有。”

    崔嬷嬷这才开始用力,啪啪啪随着连续的拍打,太后已经舒服的眯起眼,此事崔嬷嬷停了下来,太后不满的睁开眼。

    “怎么停了?”

    崔嬷嬷掩着唇笑了起来,“奴婢怕再敲一会儿,娘娘就睡着了!”

    果然太后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东西太舒服了,敲打在身上没感觉疼痛反正是很舒服,这前面红色的是什么?”

    周恒赶紧上前,“如若只是木头,用力敲打还是有些疼痛,我尝试用胶乳蘸了前面的小木棍,这样舒适度就更高了,我还做了不同形状的木锤,可以敲腿的,还有带着弯脖,自己敲打后背的有好几种呢!”

    太后看向包袱里面,果然,还有不同的样式,不过一个戴着一排排滚轮有些像算盘似的东西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力。

    “这是个什么东西?”

    周恒赶紧拿起来那个东西,放在太后面前的脚踏上,双手放在上面演示起来。

    “这个就是按摩双脚的,可以沐浴的时候,将这个按摩踏板放在浴桶里面,一边泡澡一边踩着按摩双脚,治疗什么疾病到不见得,但放松身体,助眠还是比较有效,至少比熏香要好得多。”

    朱筠墨赶紧凑上来,作势要脱鞋。

    “皇祖母别急,孙臣先帮您试试是否舒适!”

    太后一看,急了一把推开朱筠墨。

    “臭小子你走开!”

第六百三十二章:全猪宴

    朱筠墨一脸的委屈,赶紧起身,撇着嘴抱着太后的腿,不满地说道:

    “皇祖母这是不喜欢孙臣了,怎么帮着皇祖母实验一下这东西是否好用,却遭到皇祖母这样对待?”

    太后掩着鼻子说道:“你年轻火力壮,双足的味道即便天天清洗也着实刺鼻,你踩了哀家还怎么用?

    周恒讲的很明白,哀家已经知晓怎么应用,不用你演示,想要要一个去找周恒,别动哀家的,玉竹快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朱筠墨撇着嘴想要反抗,不过崔嬷嬷手脚麻利,太后的吩咐刚说出口,她起身就将这些东西装起来,重新包裹直接吩咐人收入内殿。

    “小气!”

    太后白了一眼,“哀家就是小气,你能怎样?”

    整理过东西的崔嬷嬷赶紧上前,太后年纪越大有时候跟孩童一样,需要哄着来。

    “太后,奴婢看天色不早了,要不然命人送上吃食,在慈宁宫用膳?”

    周恒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天色已经有些见暗,没想到又是看画像,又是商议刘仁礼的婚事,折腾到这个时辰,也该离开了,毕竟来的时间不短。

    “太后这一天也累了,我们还是现行告退,您也歇息一下,正好用过晚膳沐浴的时候,实验一下这些小物件。”

    太后有些不舍,毕竟有人这样陪着一天真的是特别开心,不过周恒说得她也动心了,拉着刘秀儿和苏晓晓的手,不舍地说道:

    “周恒说得有道理,哀家不多留你们了,不过你们要想着有空就来坐坐,不见得非要这两个臭小子有空再来,记下了?”

    苏晓晓自幼没有母亲,跟着父亲在大同野马似的长大。

    秀儿更是,父母亡故跟这哥哥在衙门长大,还常年生病,对长辈的这种关爱,都非常珍惜,二人乖巧地点点头。

    “太后娘娘放心,我们姐妹会经常过来。”

    说完几人起身,太后不忘叮嘱崔嬷嬷带上给刘仁礼的赏赐之物,众人出了宫。

    两架马车直接回到周府,现在周府换了牌子,忠远伯府四个烫金的大字还是分外显眼。

    苏晓晓下车哼了一声,“你这里变成忠远伯府还没请我们吃过一顿饭,我们岂不是亏得慌?”

    周恒揉揉鼻子,这丫头真的很气人,自己给她制药也从没收过银子,现在倒是嫌弃自己没请她吃饭。

    不过和女人讲道理是最不明智的事儿,无论怎样苏晓晓都算是周恒的救命恩人,这份情他还是记得的。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吃顿好的如何,我也好久没下厨了,小露一手如何?”

    朱筠墨和秀儿都笑了,几人赶紧进了内宅。

    一到后院,听到消息的盛儿和冬儿早早冲了出来,直接扑倒周恒腿边,两个孩子都长高不少,和清平县的时候变化特别大。

    周恒弯腰将两个孩子直接抱起来,在这里生活久了,盛儿小自然是不再想念爹娘,冬儿似乎明白这里面的缘故,再也闭口不提,懂事的让人心疼。

    苏晓晓凑过来,捏着两个小家伙的鼻子,故意板着脸说道:

    “怎么,多日不见都不想五姐姐了,两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冬儿笑着露出没了门牙的缺损,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五姐姐不要这样说,我们非常想你,只是两个人要是扑到你身上,怕你抱不动,这不是心疼你吗?”

    苏晓晓不雅地白了一眼。

    “我抱不动?你们五个加在一起我都抱得动,怎么可能抱不动你们两个小东西?”

    冬儿有些着急,从周恒身上直接爬下来,赶紧抱住苏晓晓的腿,羞涩地说道:

    “别,千万别这样,你是女子,要柔弱一些,即便能有这样的力气,也不能在这里展现,难道你还见过哪家小姐抱着个大人在街上跑,这样会嫁不出去的,学会示弱才会有人疼,嫁个好人家!”

    苏晓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抬头看向周恒,这些话不是冬儿能说明白的,她才七八岁,怎么能搞懂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儿。

    “周恒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这都交的什么?俩孩子都被你教坏了,不行晚上我要将这两个小家伙接走,哼!”

    说着就要举拳头,周恒吓了一跳,赶紧横着一步躲到秀儿身侧,抓着秀儿的双肩,真心怕这不要命的主儿犯浑。

    “停!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发火,我什么时候教他们了,不过话说回来,冬儿不是担心你吗?这话虽然不受听,但说的也没什么错啊?”

    苏晓晓气得直跺脚,一把扯住秀儿的手臂,就要挥拳头,周恒吓得一哆嗦,这丫头是真能干出来动手的事儿,惹急了谁也不好使。

    “我先去做饭,今天来点儿特别的,你们吃不吃?”

    趁着这个时候,秀儿已经抓住苏晓晓的拳头。

    “好了,多大人了难道还要计较这些,你要是真在这里打人,估计恶名真的要传出去了,走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说肚子真的饿了,就罚他给我们做美食如何?”

    苏晓晓还是很气愤,冬儿觉得自己惹祸了,一脸的紧张还有担忧,看向苏晓晓都快哭了。

    “五姐姐,都是冬儿不好,要不你打冬儿吧,不要吓唬周哥哥,他看着个子很高,其实胆小的很,还没你力气大,打也打不过,只有挨揍的份儿......”

    秀儿伸手捂住冬儿的嘴,这丫头一着急就口无遮拦了,这样解释就是越描越黑,他们姐弟两个,能得到周恒的照顾,在这里得到好的教育,有家的温暖,对于他们来讲真的是来之不易,所以冬儿甚为珍惜。

    “好了,看你们把两个孩子吓得,我们难得回来,别见面就掐架,不然我回北山了。”

    苏晓晓哼了一声,没再多说,周恒转身要走。

    朱筠墨一脸得意,毕竟今天没招惹这个女魔头,让她枪口对准周恒,看个热闹还是蛮开心。

    不过添油加醋就算了,当初满京城追着自己砍的苏晓晓还让他记忆犹新。

    “你说要做特别的吃食,是什么呀?”

    周恒顿住脚步,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

    “之前让薛大哥买的野猪幼崽已经养肥了,全都是用我们特别的饲料喂出来的,今天杀一头,我们做几个菜吃一下,保准让你们胃口大开,对了半个时辰后都去花厅吧,我们今天在那里吃饭。”

    周恒说完就走了,秀儿想问用不用自己帮忙,不过看看还气鼓鼓的苏晓晓,还有两个有些害怕的孩子,没有多问带着几人去了自己房间。

    周恒快步走向厨房,薛老大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他走过来,撸起袖子看向周恒。

    “公子你要杀猪?这个我擅长,要不我来帮你吧?”

    周恒点点头,上下看看薛老大。

    “刚刚你去哪儿了?”

    薛老大眨眨眼,装傻在周恒面前没用,还不如实话实说。

    “瞧着苏五小姐的架势,我也不敢露面,毕竟我打不过她,再者她也不能对公子真动手,我就偷偷去看看铭宇。

    那小子读书读傻了,我跟他说了几句,有一搭无一搭的,我也不想打扰他,毕竟还担心这里,所以赶紧回来看看。”

    周恒知道薛老大说的是实话,看来苏晓晓的武功又进益了。

    “你现在打不过她?”

    薛老大脸上带着憨笑,赶紧摆手。

    “之前就打不过,现在更不行了,我这是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力气大点儿占便宜,没啥真正的招数,不过苏五小姐不是一般的高手,我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和脚步。”

    周恒虽然不懂这些,不过武侠小说还是看过不少,看来苏晓晓是因为那些药物,所以武功增长的特别快。

    这玩意嗑药嗑出来的能力,不知道是否持久。

    “行了不说其他,走跟我去杀猪,我做点吃食,猪血给我留着,别丢掉我要做一个全猪宴。”

    说着二人进入后厨,那野猪早就被绑在后厨的院子里面。

    进门的时候周恒就吩咐过,说是野猪,这都是从小饲养的,獠牙早就拔掉了,也阉割过,只是力量大,并且因为阉割过野性小了不少,更是好吃懒动,长得非常肥硕。

    薛老大是猎人出身,收拾野物那是最拿手的,很快杀完猪收拾了,还烧了表皮用刀刮个干净,内脏猪血都没丢,分成一盆一盆装好。

    周恒开始准备,将大块的肉开始分别剃下来,和猪头一起开始大锅煮,肋排做了糖醋排骨,猪蹄用花生冰糖一起炖了一砂锅,肘子做的红烧。

    内脏另起一锅直接按照卤味的做法,放了各种香料开始炖煮,至于后臀尖儿,他选了一部分配着肥肉,剁成肉丁做了几个红烧狮子头,这道菜是他最喜欢的,肥而不腻,非常下饭。

    五花肉都切成两寸见方,用灯芯草捆成一个个方块,炒了糖色,加入黄酒炖煮,砂锅的边缘还用宣纸糊上,不多时各种香浓的味道全都出来了。

    至于那些猪血,周恒让人打了鸡蛋,和猪血一起搅拌,加上盐上锅蒸成血豆腐,切成片,摆成盘,淋上蒜汁。

    大锅柴火的速度非常快,卤煮还有猪头不多时就熟了,用铁钩子将这些都捞出来,周恒一样切了一些摆盘,当然剩下的是大头,这些回春堂的人就有口福了。

    周恒看看觉得有些腻,毕竟都是猪肉,赶紧配了四道凉拌爽口的小菜,拍拍手将菜品清点一遍,朝着小厮摆手。

    “可以了上菜吧。”

    薛老大馋的不行,早就趁着周恒不备,切了一块猪肝和一块猪脸在那里啃着,这一吃薛老大眼睛直冒光,囫囵个吞下去,擦了一把唇角赶紧追问。

    “公子,这野猪肉怎么和我之前吃的不一样,一点没有腥臊的味道,肉质也不柴,细腻的很?”

    周恒一挑眉,“就问你好吃不?”

    薛老大不断晃脑袋,“好吃,不是一般的好吃,这猪在村里面也有人饲养,不过肉质难吃,还总是跑丢,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养,这咋完全不一样,难道是饲料的原因?”

    周恒摇摇头,“也不尽然,这些猪除了种猪,我让德胜将其他的猪全都阉割了,没了别的心思,只知道吃了睡,也不喜欢运动,自然长肉飞快,这些不过是六七个月,如若养够一年,口味更好!”

    薛老大知道,周恒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新奇想法,这些他一点儿都不惊讶。

    毕竟公子是万能的,治病救人,开店赚钱,弄各种作坊,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只要好好抱大腿就行。

    想到这里咧嘴笑了起来,“公子,北山养的鸡鸭牛羊都不少,这个野猪是真的不多,要不我多弄点儿小猪,我们多养一些如何,这肉太好吃了,开馆子也能招揽生意。”

    周恒一挑眉,其实这个只是试验一下,毕竟他也没搞过,只是记得听一个患者曾经说过,养猪想要膘肥体壮,那就要早早的把猪劁了,所以薛老大搞回来的这些猪崽儿,早就被处理了。

    从幼时就这样处理,一个个野性也没多少,既然这个技术可以,自然要好好经营,如若京城之后能将猪肉列入餐桌,那么老百姓一年到头吃两次肉也不是不可能。

    养一头羊花费的饲料还有人工,和养猪相比相差不大,一年都能出栏,但是一只羊顶天也就有四五十斤,而猪不一样,一年轻松长到二百斤,如若饲养的好,再高点儿也不是不可能。

    这玩意论斤***羊肉便宜一半也划算啊!

    “羊肉多少银钱一斤?”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薛老大一怔,不过想了想赶紧答道:

    “市场上卖的一只羊,也就是五两银子吧,重量没有我们北山的重也就四十斤吧!”

    周恒一挑眉,这价格可是够贵的,去了毛皮和内脏,剩下二十斤骨头和肉就不错了。

    周恒晃悠了一下脖子,刚刚做了这么多吃食,还真的有些累了,不过想到能赚钱还是很高兴。

    “同样养一年,一头猪能有二百斤,猪血、内脏、头、四肢,全都能单独售卖,这样下来就没有什么可以浪费的,我们即便是一头猪卖十两银子,也比羊便宜多了。”

    薛老大一怔,这些东西周恒只是说了一下,下面人弄的,难道真要养猪?

    不过瞥了一眼那些美食,薛老大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别说十两,二十两其实也值。

    “猪血、骨头还有内脏,如若能卖的便宜些,百姓馋了可以多少买一点儿回去吃,当年在村里,即便我是猎户也舍不得吃一只兔子,毕竟肉食能卖上好价钱。”

    周恒点点头,心里算是有了想法,看了一眼身后捧着吃食的小厮,赶紧朝着他们摆手。

    “别愣着,赶紧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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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说几句话,正文里面盗版也能获取,所以在这里说,看到有些读者没有粉丝值出来喷,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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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通州行

    七月十五,皇帝下旨。

    整个朝野被金乌教牵连的二十多人,都已获罪,斩首十七人,流放九人,胡宗懋赐毒酒,胡宗懋其两子,还有李南青以及李家父子,皆斩首示众。

    胡李两家不足十五岁男丁,以及家中女眷,发配雷公岛,金乌教的事儿至此算是安静下来,张辅龄对外算是结案,但后续的调查,方纪忠还在继续。

    周恒和朱筠墨京城都很少回去,为了督促薛铭宇、盛儿和冬儿读书,他们也暂时搬到北山居住。

    三皇子恢复后,拆了线直接回了京城,没有过来道谢,更没有多说什么,周恒也松了一口气,其实这样最好,减少接触大家都相安无事。

    当然即便是拆线,也是德胜他们代劳的,还有周恒的字条叮嘱,一个月内禁止房事,最好回去也搞一个北山这种淋浴箱子,有利于三皇子的身体,魏思文将尺寸还有图纸要了一份,这才离开。

    趁着这段时间,周恒将西游记的后续也写了出来,当然鉴于周恒懒得动笔,这些都是他口述,薛铭宇记录进行整理的,用周恒的话说,这是在锻炼薛铭宇的文学能力。

    第一批军中大夫的培训,已然开始,孙茂才他们忙的不亦乐乎,至于女子学院,周恒让刘秀儿暂时不招生,毕竟太后那边放出宫的宫女八月就要到位。

    如此一来,也算是有了一段空余时间。

    周恒让人收拾了行囊,毕竟来了京城大半年也没有出去走走,周恒带着朱筠墨、秀儿、薛老大,还有不请自来的苏晓晓,驾车直接奔赴通州。

    太后准备的东西极多,足足装了半辆车,加上秀儿和周恒给刘仁礼准备的各种吃食药物还有一些日常用品,直接占用了两辆马车。

    庞七庞八这次也没有隐匿身形跟随,而是换上小厮的打扮赶车跟在后面。

    秀儿很开心,不自觉地哼唱着桃花扇里面的歌,苏晓晓开始还有些拘束,不断戳秀儿,不过后来被秀儿带的,也开始一起唱着闹着。

    进入通州地界,看着路边的庄稼长势喜人,还时不时有人巡逻。

    更是在田间地头摆放了穿着蓑衣举着旗子稻草人,风一吹稻草人手中的旗子被风吹的开始乱摆动,对飞鸟来说很有恐吓的架势。

    每隔十几丈还能看到路边有窝棚,有人在周边走动,这个时候是玉米和土豆疯长的时期,虽然没有用暖棚培育,不过这两种作物都是喜欢炎热的天气,越是这样的温度长得越好。

    看了一路,周恒担忧的心逐渐放下,当初张辅龄可是给刘仁礼作保,瞧着推广的种植面积,刘仁礼着实废了一番功夫,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种植新作物,农夫就是靠天吃饭的一群人,如若天公不作美,一切都是徒劳。

    就这样看了一路,走了半天多的时间,午时末他们的马车到了通州城。

    刘秀儿和苏晓晓叽叽喳喳地不断聊着,毕竟这里接近京城,还有码头来往的各地商人众多,铺面林立叫卖声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这通州城真热闹,别说跟京城的东街还有得一比,我们是直接去兄长那里,还是怎么办?”

    秀儿抬眼看向周恒,周恒顿了顿,正好看到一个客栈,斜对面就是通州府衙,周恒突然想起来,上次他和薛老大来通州,就是住在这个客栈。

    刘仁礼忙着种地,还有杂七杂八的事儿,那府衙的后院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打理,还不如在这里先安顿下来,毕竟这里是古代,不能一个电话将人叫到眼前。

    “就这里住下吧,我们洗漱一下让店家准备一桌当地特色的席面,我记着上次来这里炖的鱼非常有特色,当地特有的白鱼非常大,头炖汤,鱼身红烧,鱼鳞炸着吃,口味很特别,加上当地运河的河虾清炒一下,味道是真心的不错。”

    刘秀儿撅起嘴,不满地看向周恒,似乎二人不再是兄妹后,秀儿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感受,心里有些不开心,直接写在脸上,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还是快些派人去通知兄长吧,我知道他忙,至少我们来了也要见一下啊!”

    周恒揉揉秀儿的头,脸上宠溺地笑了笑,当然完全忽略掉苏晓晓撇嘴的动作。

    “傻丫头,马上派人去找,我们先进去洗漱一下,跑了半天身上都是尘土,你想这样见兄长?”

    秀儿这才算是安静下来,不用周恒吩咐,朱筠墨早已让庞八去找人,毕竟上次就是他们来的通州,对这里还是非常熟悉,几人进入店内。

    小二其实早就看到几人有意进来,凑到近前不断用肩膀上搭着的白抹布,擦着靠窗的一张桌子。

    “不知几位贵客,是住店还是吃酒?”

    这事儿不用周恒他们吩咐,薛老大已经快步走到近前,一下子将小二隔开,一锭银子出现在掌心,举起来晃了晃。

    “让掌柜的给找天字号的上房,最好是靠着西侧的那个院落,抓紧打扫出来,然后准备水给我们公子小姐洗漱,最后让人将你们家白鱼三吃做好送去后院,牛羊肉还有别的小菜,准备一个特色席面送过去。”

    小二笑着要伸手,突然一个巴掌将他推开。

    一脸肥油的掌柜已经凑到近前,接过银子脸上都笑开了花,赶紧将一串钥匙丢给小二。

    “贵客定是常客,都知晓我们西跨院最好,还知道我们白鱼三吃是这通州城的特色,还不快去准备,小的引着几位过去。”

    说着头前带路,亲自引着周恒他们朝西跨院走,安顿好店铺里的小厮都退出去,几个人分别洗漱后开始用餐。

    周恒安排的吃食,自然是美味异常,毕竟被后世锻炼过的味蕾,他能觉得不错,自然味道很有特色。

    走了一路几个人都饿了,赶紧吃了起来,苏晓晓端着碗吃了一块羊肉,砸吧砸吧嘴,多少有些不满。

    “都怪你,上次在你家吃了一次那东坡肉,我现在吃什么肉都不香了,不是太柴,就是太瘦,口感上不如东坡肉滑嫩,你说要养殖的猪什么时候能开始大量上市,免得想吃了还要去你府上蹭。”

    或许是今天玩儿的还算开心,苏晓晓并未说什么难听的,周恒笑了起来,其实他何尝不是,牛羊肉虽然好吃,不过什么也没有一口五花三层的猪肉香,咬一口满嘴流油,那味道唇齿留香。

    “我也想,这次来了通州,跟大哥说说,这里秋季收了庄稼,就没什么事儿了,男人可以去做短工,家中女人孩子没什么事儿,这时候抓猪崽儿是最好的。

    我们还研制了给猪吃的药,可以预防疾病的,这样一年下来过年就可以杀猪卖,当然自家也可以留下来一些吃,过年有个过年的样子。”

    薛老大感叹地点点头,“小时候带着铭宇过日子,我要是抓了一窝兔子,都是将大的卖了,小的留着给铭宇炖了吃,不过他舍不得,从来都是养大了让我拿去换粮食,几年都尝不到肉味。

    按照公子的预期,这猪肉如若能比羊肉便宜一半,下水更加廉价,这老百姓过年过节,岂不是能都舍得吃一点肉,也不至于苦哈哈一年,用面做鱼做羊。”

    刘秀儿虽然家中父母不在,可自幼家境还算殷实,再者刘仁礼是宠妹狂魔,怎么可能让他妹子吃苦,自然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所以听到薛老大说的这些,也倍受感动。

    苏晓晓也是如此,父亲是将军,他们一直生活在大同,一切都是宁王照顾着,说不上是锦衣玉食,但绝对不缺肉吃,各种用度绝对算是好的。

    “上次我们吃的那全猪宴确实好吃,如若这个能推广,尤其在通州尝试,绝对是件好事儿。”

    苏晓晓难得也跟着附和道:“确实不错,你养的这些猪,吃起来跟普通的野猪肉不一样,没有土腥味,更没有那么柴,肥瘦适度,别说是炖一锅肉,就是用那骨头炖菜,我觉得也非常美味。”

    周恒笑了,猪肉其实就是如此,看着肥腻,但是炖菜极为香,跟任何菜搭配都不显得突兀。

    “我也这么想的,等庞八回来吧,估计这会他们也快到了!”

    说着几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这边残羹剩饭刚撤下去,院子里面就传来一阵说话声,一听就是刘仁礼的声音。

    “你们来了怎么也不去府里,来这酒楼做什么?”

    随着说话的声音,果然刘仁礼和庞八迈步走了进来,黑瘦的身形,让周恒都差点认不出来,整个人看着就跟普通农夫没什么区别,周恒赶紧起身朝着刘仁礼躬身施礼。

    “虽然陛下下旨让我们没了异姓兄弟的关系,我还是想叫一声刘大哥,总比叫刘大人舒服,刘大哥近来可好?”

    刘仁礼赶紧走到眼前,抓着周恒的手,非常用力的握住,用力拍拍他的手臂。

    “好,我也喜欢这样的称呼,不然张口伯爷,或者刘大人听着就生分,就叫刘大哥吧!”

    说完看到朱筠墨他赶紧躬身施礼,“世子来了,仁礼见过世子。”

    朱筠墨摆摆手,脸上带着不满。

    “这怎么还差别对待,到我这里就这么生分?”

    刘仁礼一怔,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之前就这么叫,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忘。

    周恒赶紧拍了朱筠墨一下,“世子是世子,我们兄弟是我们兄弟,刘大哥别理他快请进。”

    说着拉起刘仁礼的手臂,直接引着他走到厅堂内,刘秀儿和苏晓晓吃过饭去洗漱了,听到声音也快速下来,看到刘仁礼的样子,刘秀儿差点儿哭了。

    “兄长,你怎么黑成这样,还如此消瘦,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认啊,难道是身体不适吗?”

    刘仁礼拍拍担忧的刘秀儿,示意他这里如此多的外人,不要这么担忧。

    “好了,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只是现在每天都在各处田地巡查,需要走路多,风吹日晒,怎么能不黑。”

    刘秀儿不干,非得让周恒给刘仁礼把脉,周恒知道秀儿担心什么,毕竟刘仁礼现在看着比半年前至少苍老了十岁,就跟一个小老头似的。

    周恒赶紧上前,握着刘仁礼的手腕,查看了一下脉象,别说脉象上是真的不怎么样,不过这个时候说了也不合时宜,还是私下再聊。

    低头看看刘仁礼的手,周恒也很感触,那双手一只藏在袖子里面,被周恒强拽出来,才能看到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干裂的,划伤的,纹路里面都是黑色的泥土,指甲也仿佛清洗不干净一样。

    周恒知道,他这是亲自去参与种植,才会如此。

    一个知州而且是皇帝钦点,连升三级从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来到京郊,这份殊荣没有让刘仁礼骄傲,反倒给了他压力。

    他本就是一个踏实肯干的人,又十分执着,这全县推广种植金土豆和玉米,对于他来说压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里面乡绅还有各县的执行能力,都需要他来协调。

    刘仁礼不是聪明人,他最擅长的就是一条道跑到黑,其实这样的基层工作,最适合他,因为非常的具体,目标明确,也给了他足够的权利,还有各种支持,这就能让他施展拳脚。

    周恒放下刘仁礼的手腕,朝着秀儿笑着说道:

    “行了,不用担心,刘大哥身体还好,比在清平县的时候还要好,只是手长时间接触水和泥土,只要仔细清洁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至于脸上不过是日晒的关系,秀儿可以做一顶凉帽用来遮阳。”

    秀儿一听赶紧点头,不过刘仁礼在一旁拦着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草帽我就有,不过这发髻带着草帽不舒服,总是掉弯腰来回拾取,甚是麻烦所以索性就不戴了!”

    周恒笑了笑,见秀儿要发火,赶紧安抚道:

    “这个我有办法,做一个套住发髻的就行!”

    说着朝秀儿勾勾手指,秀儿明白周恒这是要纸笔,赶紧递过去,看着刘仁礼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周恒三两笔就画了一个中空圆盘的帽子,上面两条飘带垂下,秀儿的针线活非常不错,只是看了一眼瞬间恍悟。

    “这就是去掉了帽子的顶,直接将发髻套上,下面的飘带在下颌系上,如此以来自然不容易随着动作滑落,兄长觉得草帽厚重,我就用黑色绢布,这样显得沉稳庄重一些,稍等我这就去弄,片刻就好。”

    说完不等他们几个反应,拽着苏晓晓直接走了,刘仁礼笑着不断摇头。

    “这丫头现在都是县主了,还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的,如若在太后和宫里面也如此,岂不是要闯祸,你可是要看着她些。”

    周恒笑了,将茶盏送到刘仁礼面前。

    “刘大哥不要担心,秀儿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好久没见到你,非常挂念你的身体,再看着你如此消瘦苍老,自然担心的厉害,平日她脾气好着呢!”

    刘仁礼看到周恒的反应,还是很放心的,他知道周恒照顾秀儿非常尽心,只是比自己差了那么一丁点。

    “你们怎么突然来通州了,虽然金土豆和玉米涨势不错,不过距离成熟还要一个月的时间,难道陛下催问种植推广的事宜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养猪大业

    周恒摇摇头,老皇帝怎么想他不操心,再说不用问也知道刘仁礼这边进展不错,毕竟张辅龄帮着协调的,各方势力即便想要干涉也没有这个胆量。

    尤其上次薛老大他们回去,也详尽介绍过,这边的种植非常给力。

    刘仁礼还单独制定了保底协议,如若种植这两种作物,颗粒无收,通州府会按照去年所产麦子的八成赔偿。

    至于新种植的金土豆和玉米,暂时不准个人销售,通州府会派人整体收购,如若有人私自售卖,将按盗窃罪论处,这些到处都有人在宣传,可谓人尽皆知。

    所以这些周恒并不担心,现在就等待收获,之后将这次的收成全部作为种子进行推广。

    如此一来,种植面积可以扩大到一个布政司,或者挑选几个地域分别进行实验性种植。

    “不是这个事儿,种植的两种作物我不担心,现在连秸秆还有废料我们都找到了销路,这也算是一份收入。

    今日过来一个是看看刘大哥,另外就是跟您说说冬日农闲的时候,帮着农户和百姓找些别的营生做,即便老弱妇孺都可以完成的养殖。”

    一说这个,刘仁礼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盯着周恒。

    毕竟之前的两种新作物就是周恒搞出来的,那时候没人相信,不过刘仁礼相信周恒的眼光,看来这次一定是又有什么好事儿。

    “快仔细说说,养殖什么东西?”

    周恒没着急,朝着薛老大挥手,薛老大捧着一个食盒走到刘仁礼面前,将其打开,里面是他们一早带来的几道菜,途中都用冰镇着,这会儿已经回锅热了端上来带着浓烈的香气。

    “刘大哥不要急着问,我想你中午不一定吃过东西,先尝尝我们再聊?”

    刘仁礼一脸狐疑,还未等他说话,朱筠墨不干了,凑过来撅着嘴一脸的不满。

    “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早知道你带这么多好吃的,我刚才就留着肚子了,不行薛老大给我拿一双碗筷,我也还要吃点儿。”

    刘仁礼一看,眨眨眼瞬间端起碗,朝着几样肉食就开始胡吃海塞,别说他忙着干活,午餐没有用过,这会儿闻着香味口水横流。

    一口肉入嘴,咀嚼了几下,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羊肉,也不是牛肉,虽然吃的次数不多,火锅还是尝过几次,味道大相径庭,更不是什么兔肉或是其他的味道。

    入口绵软中带着嚼劲儿,不干不柴,油乎乎的非常香浓,再度仔细品尝了两口,还是没有分辨出来,赶紧朝着另一盘带着骨头的肉下了筷子。

    这回吃了更糊涂了,骨头看着有些像马骨头,不过这肉差别特别大,马肉纤维粗,吃到嘴巴里面带着浓重的酸味儿,而且越是咀嚼越是硬,别说老年人和孩子,就是成年人也难以享受,那种肉吃着就是遭罪。

    朱筠墨一看急了,撸起袖子直接上手抓着排骨朝嘴巴里面塞,刘仁礼知道,朱筠墨他是不敢制止的,不过可以抢,这玩意谁下手快谁就能多吃。

    想到这里,刘仁礼也不去猜测这是什么肉了,毕竟肚子没吃没饿,一开动就真的是饥肠辘辘,啥话不说,直接闷头开始朝着红烧排骨东坡肉之类的冲去。

    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桌子上四个盘子,还有刘仁礼面前的小半盆米饭全都一扫而空,朱筠墨撇撇嘴。

    “刘大人来了通州做知州,咋觉得你是逃难来的,又黑又瘦不说,这饭量比之前多了四倍有余吧?”

    刘仁礼一点儿都不介意,拍拍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

    “满足,世子是不知道,别说是吃肉,我这一天吃顿饭都不容易,关键是真的没时间,到了饭点儿说不准在哪儿,有时候就是一块蒸饼就着井水吃了。

    府里面伺候的人我都遣散了,压根没用处,只是我的衣衫有个大婶儿偶尔过来给我洗洗,那府里我总共住了没有二十天晚上。”

    朱筠墨原本还笑嘻嘻地听着,可到了最后朱筠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站起身很郑重地给刘仁礼施礼。

    如此动作搞得刘仁礼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世子这是干什么?”

    朱筠墨起身,摇摇头说道:

    “之前只是知道,刘大人肯干是一个确实有能力的人,不过真的见到你所做的一切,再听了你吃得苦,说句最冠冕堂皇的话,如若大梁多几个你这样的官员,周恒所说的经济振兴确实有望!”

    刘仁礼笑了,“世子谬赞了,仁礼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这份夸赞担不起,毕竟心有余力不足,再者能力有限。

    就说这种植之法,在一个县或者一个州可行,但真要推广到一个布政司就十分困难,因为无法保证下面的知州和县衙,都能够达到我们的标准去执行,有些东西是无法复制的。”

    周恒没想到,刘仁礼想的倒是很深刻,不过他确实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想要推行一个政策或者是新的东西,不是光靠一个人一腔热血就做到的。

    必须有自己的团队,有一定的执行能力,还有一定的权利,更重要的是财政的独立,去支持作物市场化运行,还有奖罚制度,不然很难大面积推广。

    能自己感悟,比他去教更好,这说明刘仁礼真的用心去研究这些了,这才是推广所需要的思维方式,如若他去做这样的推广最合适不过。

    “刘大哥不要着急,你总结的非常好,其实这些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衙门不是赶走了那么多人?

    你可以招收一些种植方法掌握出色的人,还有善于做动员的人,还有善于沟通的人,这些人在府衙里面可以单独设立部门,或者是从现有的衙役里面选拔。

    比如成立专门的农耕部,专门给农户指导种植方法的,还有技术部,专门教人操作各种机械,之后我还会将饲料加工机带过来,这些都可以进行培训。

    当然还可以办学堂,按照不同年龄,开设不同的学科,不学四书五经,就学算学还有识字农技,要真正的让这些人学有所用,如若学得好了有专长,可以推荐到北山,或者医学院去学习。

    各个方面,可以随着发展按照你的要求,重新规划部门,将衙门真的辅助功能提高,老百姓不愁吃穿,家家有余粮,偷盗纠纷自然就少。

    府衙真正的功能,不仅仅是审案子、收缴税金、赈灾放粮,这些都太过片面了,一个通州今后如何发展,如何利用好运河水路,让下一代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作坊铺子能发展更好。

    即便是乡绅也不是靠着克扣租子税负过日子,这才是一个知州,甚至是布政使需要去思索的问题,想明白这些,自然知道衙门的部门都怎么做,如何设立。

    反正皇帝已经给了权利,那就好好改一改,将通州来个大变样,经济发展,修桥建路,连接码头直抵通州城和京城,让农民富足,人人不缺吃穿,孩子有书读,这才是真正的造福一方。”

    刘仁礼瞪大眼睛,半晌都没有说话。

    周恒所说的这些,无一不触动他的内心,想要造福一方,不鱼肉百姓,不是单单审理好案件,完成税负,遇到灾祸就赈济一下,这只是为官的最低要求。

    “你说得对,刚来通州的时候我心里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做好本分,让通州减少案件,百姓能夜不闭户,春涝的银子能分发到农户手中,乡绅的租子不至于太高让百姓不被饿死,免得成为流民背井离乡。

    现在回头看,我看待事物的目光短浅了,自从治理春涝的水渠修建好,无论百姓还有当地乡绅,对我的信任高了不是一点儿。

    随后种植两种作物,一个个得到了真金白银,这是他们之前无法想想的,毕竟土地有八成都是之前的坡地和荒地,并非良田。

    之后看到产量,夏季的播种没用怎么费力气,就按照我们之前设计的推广措施一公布,不到半个月,通州金土豆和玉米的种植面积,已经覆盖九成。

    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说,除了菜园还有一些豆类,剩下的粮食全部都没有种植,只是金土豆和玉米两种作物。

    或许是因为利益,或许是因为那些条例的恐惧,无论怎样能按照府衙的要求完成种植,我还是非常欣慰的。

    不过听你说了这份规划和畅想,突然之间让我觉得有了方向,之前一直是如在浓雾中,虽然知道向前,但真正要怎么做,如何做还是迷茫,可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

    现在不会了,我需要好好想一下,拟出来一个章程,如若陛下应允,我这里就开始实施开办学堂、修一条通往京城的路、办一个饲料加工厂,最好能搞一个你们北山那种暖棚。”

    周恒伸手拦住刘仁礼的动作,他说得正在兴头上,从周恒的提议里面瞬间想到好多内容,被周恒如此一拦着,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

    朱筠墨晃悠着脑袋,在旁边一边剔牙,一边晃悠着双腿。

    “皇伯伯之前都说了,通州之事无论大小,皆有你刘仁礼来做主,可以不按照朝廷各项律法执行,他要看到的是通州推广开两种作物后,通州的整个变化,你的治理能力。

    你这样递上折子,岂不是多此一举,通州这里的具体情况,皇伯伯并不清楚,而你将最终的决定权还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刘仁礼顿住了,一个知州如若在当地擅自开办学堂,修建道路这不是小费用,尤其是从码头一直修到通州城,然后直抵京城。

    薛老大他们往返时间过长,就是因为这条管道虽然有早已年久失修,不然也不会路上被堆砌石头木墩都没早早发现。

    周恒笑了笑,示意刘仁礼坐下,稍安勿躁,毕竟这事儿需要承担风险,一切要看刘仁礼自己的想法。

    “一步一步来,可以做一个五年规划,然后将这个五年计划分成若干份,每年做什么做多少,这样目标不会看起来遥不可及,而且即便是需要他人继任,只要按照这个计划去执行就好了。

    比如刚刚你吃的猪肉,这个生猪的饲养,可以找农户,一家养多了觉得费用高,那就养一头两头,一个村子就不少,如若几个村子都养殖,那么种猪交配繁衍,全都可以互相解决。

    第二年,要么将猪卖了,要么生了崽儿再繁衍,或者卖猪崽儿,如此一来,两年就会大变样,这屠户或许都会多了,价格保持在羊肉的半数,很多百姓多少也会买点儿改善一下,毕竟没有那么贵,再者现在也舍得花点儿银子。”

    刘仁礼不断点头,这个他确实深有感触。

    “世子说得是,确实该好好计划一下,不过一切要从眼前开始,猪这个可以养,而且要多养一些,我们这里可以作为试点,当然也希望你们能给找几个懂得饲养的人传授一下。

    你们之前运走了秸秆,我回头想了一下,其实在通州也可以搞一个分号或者我们合作的饲料作坊,就是不知道,那饲料制作的机器多少钱一台,需要几个人操作,一天可以制作多少饲料?

    毕竟这里距离天津港驻军极为近,如若饲料从这边出,我想北山也能省去运输的费用,至少给我们一些加工的费用,如此一来可以雇佣当地的百姓,这做工的钱一月算下来也不会少。”

    周恒笑了起来,别说刘仁礼现在谈生意的架势还真不错,问的几个问题全都到点儿上。

    “如若但是加工一个环节,需要四个人操作一台机子,毕竟需要人力操作,至于原料的搬运搅拌,还有包装的缓解,一条线下来需要十个人左右,这样的一条线一天工作六个时辰,可以加工二十石饲料成品。

    至于机器的价格,这个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不过你放心整个大梁你一定是最便宜的,再说通州这里刚起步,我们可以先给你们运来,至于机子的费用先欠着,什么时候银子宽裕了再结算。”

    听周恒如此说,刘仁礼眼睛都发亮。

    “太好了,那就多多益善,我这里也开始修建作坊了,虽然没你们的大,不过面积也不小,这里修水渠剩下的材料正好用上,我想将暖房也建在这里。”

    随着介绍,刘仁礼走到窗口,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果然能看到施工的人,瞧着建筑的面积虽然不大,布局完全参照北山的设计。

    “这里和北山很像啊!”

第六百三十五章:五年规划

    刘仁礼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道:

    “虽然有些照葫芦画瓢,不过我觉得北山的作坊还有暖房,都是非常合理,所以就完全按照我之前的记忆,建了作坊和暖房。”

    周恒恍悟,见朱筠墨拿着望远镜,赶紧要过来仔细看了看。

    “如若平地上有空间,可以将暖房建在平地,这样保暖性更好,当然如若地皮的问题,或者是想要好管理,在山腰最容易,毕竟距离很远都能一目了然,等之后你这里测量了尺寸,让周管事定做点儿琉璃板。”

    刘仁礼点点头,将自己身上的小本本拿出来,快速书写着什么,周恒看了一眼,没有追问,毕竟刘仁礼一天太忙,及时记录也不容易疏漏。

    “下面的地,是当地乡绅的,并非山地无人征用,所以只能将山坡铲平,然后开始建设。”

    周恒仔细看看,别说这个位置还真是一目了然,果然看到下面的良田,看来刘仁礼仔细研究过,至于下面的乡绅自然是不那么好说话的。

    “没事,这里建了就建了,不过你可以挑选码头到通州城的必经之路,或者是通州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两侧修建各种作坊,今后运输绝对是关键,节省时间不说即便是盐碱地都不要紧,反正你也不种庄稼。”

    刘仁礼眼睛瞪得老大,跟周恒一聊,很麻烦的问题都迎刃而解,顿时心中迷茫的东西开阔了起来。

    “好,这个不急,我要好好琢磨一下先选址,周遭盐碱地的滩涂不少,我搜索一下修路之前就建设好,不过资金......”

    周恒笑了,看向刘仁礼摇摇头。

    “放心吧,既然说了合作,我不能看着你这边捉襟见肘,前期我会帮你撑起了,不过你要想好,修路可不是小事儿。

    这两条路,需要的银两动辄十几万两,如若你想要修建到天津港,二十多万两都不一定够,这笔钱哪儿出?你想要的找户部是不可能的,陛下的内帑你也别惦记,如若开了这个口子之后是不是都要去要钱?”

    刘仁礼叹息一声,看看周恒摊开双手。

    “不瞒你说,我现在最愁的就是银子,想要做事儿,到处都需要银子,不单单是这个修路,还有一部分水渠需要修,还有作坊、暖房、校舍,这些到处都需要银子。

    我也知晓,这些如若上奏,恐怕也只是能得到鼓励的言语,真正支援的银两是绝对得不到的,可这么大的缺口,可真的是让我犯愁啊!”

    周恒笑了,凑到刘仁礼近前。

    “清平县赈灾的时候,刘大哥给屈大夫做了一个实验,一根筷子放在手中轻易折断了,但一把筷子就无法折断,其实做事儿也是如此。

    比如修路的事儿,可以搞民间众筹,都说是种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要想富先修路,交通便利是一切的基础。

    我们改良的新型马车,从京城过来跑了不到三个时辰,之前普通马车就要四五个时辰,其实这段路并不远,只是极为难行,有一段最深的坑都没了膝盖。

    这要是马车不注意,真的就掉里面了,而且那里年年修年年坏,如若你们要重新修建,就放弃原有官道的方向,而是取直线,道路贯穿你们通州四个县,如此一来能更大程度地带动经济。”

    刘仁礼被周恒说得人血沸腾,能搞到钱,有招数让人掏银子,这个确实是本事,尤其后面说这个,四个县如若全都贯穿,别说想要让这些乡绅出银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就用修路的名头?”

    周恒点点头,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想了想衙门现有的工作,他不断敲打掌心看向朱筠墨这才说道:

    “通州要实行通州的规矩,想要开作坊酒楼铺子,就去衙门报备申领许可证,有专人上门检查,你这里是否合格,尤其是防火,还有人员登记的管理,已经开业的铺子也要重新办理这样的许可证,就叫工商许可证。

    设定一个时间,如若没有按时办理,将会罚没铺子里面所有货物,店面也将查封一年。

    至于那些支持修路贡献多的人,政策可以倾斜,路边新占用的土地可以有优先竞拍权,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将争这个名号,不然通州他们是混不下去了。”

    刘仁礼边听边记,书写的速度极快,其实周恒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细节规划,他只是将自己曾经看到的听到的,用刘仁礼能听得懂的言语表达出来,能有多大帮助这个就看造化了。

    这玩意古代修路,不是后世的高速还能建个收费站啥的,大梁国可是严厉禁止如此,所以发展沿路的经济,这个才是最好的方法,至于修路所征集的土地,也不涉及赔偿。

    至于驿站也是归吏部管理,虽然当地州府可以调派人手,不过管理还非常严苛,说白了就是费力不讨好的地方,地方修路这些自然不可能自己搞。

    至于修路的人工,可以在农闲的时候,征集徭役分配下去,只要将修路的好处宣传到位,工程进度还有积极性还是非常容易控制的。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路面的材质,如若还是只夯实路基,这路修出来用不了两年就碎了,尤其是想要运货,连接通州码头、天津和京城三地,路面的结实程度必须耐久。”

    刘仁礼脸上都是愁容,他抬眼看向周恒,毕竟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多,刚要说什么秀儿和苏晓晓从楼上下来了。

    二人手中拿着三顶帽子,周恒一挑眉顿时来了兴致,因为秀儿手中那两顶非常漂亮,而苏晓晓则是将帽子藏在身后。

    “做好了?”

    秀儿笑着点点头,递给周恒一顶,又递给刘仁礼一顶。

    “快戴上试试,大小是否合适。”

    见苏晓晓在身后一脸犹豫,抓着她直接朝着朱筠墨面前推了一把。

    “犹豫什么,你做的很好,快给世子试试,今天我们就是尝试做了三顶,好坏不许挑,更不许嫌弃,谁要是不戴,哼!”

    说到最后虽然没说完,但威胁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刘仁礼是美滋滋地戴上,别说大小正好,样式也不错,毕竟是纱帽非常凉爽,还特意跑到院子里面站在阳光下试了试。

    “我妹子的手艺着实不错,好看又舒服!”

    朱筠墨哼哼了两声,不用苏晓晓给,伸手拽了过来,虽然针脚有些粗糙,不过样子是没啥问题,跟着周恒学着戴起来。

    “还行!”

    苏晓晓顿时黑了脸,“不戴给我,什么叫还行?这是我第一做针线活,没给我爹,给了你你还嫌弃,拿来!”

    说着就要上来抢,朱筠墨吓了一跳,伸手捂住帽子,一转身躲到周恒身后,不怕死地嚷嚷起来。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出尔反尔,送出来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给!”

    苏晓晓气的直跺脚,秀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理他,送了是我们的心意,对了刚刚听兄长说修路的事儿,北山在这方面还是有比较成熟的技术,建设施工的队伍也有,可以带过来教教你们。

    我看过并非很难,就是用那种大小均等的碎石子扑在地上,用铁滚子压实,上面喷洒一层沥青,北山也是冬季施工的,那路面天天大车碾压,也没有碎裂。”

    刘仁礼没见过,不过听秀儿这么一说,赶紧看向周恒。

    “有这东西那就都给我拿过来用用吧!”

    周恒叹息一声,这秀儿是真的照顾她兄长,将自家的手段和盘托出,如此以来周恒想隐瞒也不行了。

    “好吧,我让人多制作几套,只要人员数量充足,不用非要从一侧开始,道路规划好线路,可以起始两侧同时施工,按照你这里的情况,算是六处工地同时施工,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数倍。”

    刘仁礼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八月十五这里就可以收获,三天时间就能清理个大概,这样一来,五成人在八月十八就可以闲下来,至于晾晒等工作让老弱妇孺就可以做。

    如若天公作美,到十月十五前不下雪,至少有两个月可以快速开始修路。”

    周恒摆摆手,“其实别的到是不耽搁,只要这两个月修建好地基,我们可以制作带有滚轮的棚子,施工到哪儿提前清理出来,压实喷洒沥青,同时进行。

    如此一来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时间,什么都不耽误,至于徭役的人员也可以给也补助,如若通州不够可以外雇一些,毕竟这个时间算是农闲,如若能在年前赚些银钱,谁能不愿意呢?

    当然这里要分组进行,完成日计划,质量合格还超出来的部分,可以加银钱,如此一来积极性有了,热情度有了,明年开春这三条路就都可以通了。”

    刘仁礼顿时心安了,如此一说还真有信心了。

    “虽然繁杂一些,不过只要安排好,这些之间并没有冲突,现在府衙后面就我一个人,根本用不着那么大的空间,我看学堂就办在那里。

    分成两类,十二岁以内的可以开蒙跟着识字,学习算学还有一些医学常识,至于十二岁以上的可以去学习一些技能,比如养猪的课程,饲料加工的课程,还有医学常识。

    最重要的是记账和统计的课程,反正是什么能用上的都筛选一下,这样一来各个铺面掌柜的都会喜欢雇佣这样的人。

    也不用长时间学习,三个月一个学期,费用能够教学、书本和餐食的费用就行,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一样可以去,这样出来做个账房收入也要高于常人。”

    周恒点点头,看来刘仁礼是用心去思考了,这个就相当于后世的技校培训,短期定向培训,这样的人收入肯定比普通出劳力的收入高。

    “想的非常不错,如此一来,孩子们都入学,家中男人女人都可以有时间做别的,男人去修路或者运输。

    家中妇人和老人可以养猪,如此一个冬季下来没有农闲不说,还能有一笔不小的收入,孩子也能学到东西,如此一算绝对是赚到了!”

    刘仁礼用力点点头,“既然来了,你们也跟我去到处转转,对了你的回春堂怎么不过来办一个分号,如此以来通州人诊治身体也不用非得去京城,听说你回春堂前二十名的一个号码都价值一两银子,着实够黑的!”

    周恒一怔,刘秀儿也脸上带着惊讶,毕竟她在回春堂的时间比周恒都长,这样的事儿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号码一两银子?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儿?”

    周恒拍拍秀儿,其实这非常好理解,因为回春堂每天人满为患,有时候两天排不上也非常正常,毕竟京城再开一家分号还是有些困难,寸土寸金的地方成本太高。

    不过刘仁礼的提议倒是不错,毕竟现在大夫的培训是一直进行着,人员的后续是不愁,最早一批人已经被派去福州,阿昌那里的分号也干的着实不错,通州想要弄一家也行。

    “这个是没办法避免的,走吧跟刘大哥到处转转,我们也挑选一个铺面,这里只要开设一个分号就行,普通疾病就可以直接治疗,大型的手术可以每月约两天进行,京城派人过来诊治,这样我们也能掌控这里的治疗情况。”

    秀儿想想也觉得可行,尤其是周恒说的这个半月来一次会诊,这个确实可以实行,其实算下来北山也是一个分号,每日问诊的人也不少。

    秀儿看向周恒,脸上带着希翼的神情。

    “我来通州开分号怎么样?各个科别我都有接触,德胜的能力我自然是比不了,不过我觉得开个分号还是能够胜任的。”

    周恒一怔,未等她出言阻止,刘仁礼跳了出来,忙不迭地摆手晃脑袋,一副被惊吓到的神情。

    “不成,通州地界虽然距离京城不远,也是州府繁华程度不错,不过这里鱼龙混杂,尤其是随着货物流通,来的各地商人都有,成分非常复杂,即便我如此细心管理着,也经常出现抢夺财物,还有侮辱女子的事件。

    作为医馆每天都需要看诊,之前有个当地的医馆,就因为一个大夫收取诊费被人打伤,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肇事之人,所以谁来都行,你不成!我坚决反对!”

第六百三十六章:损招

    周恒耸耸肩,叹息一声看向一脸怒气的秀儿,赶紧安抚道:

    “女子医学院还有军医的培训,还主要指着你,难道你还能找到合适的老师去教学?”

    一说这个,秀儿顿住了。

    周恒说的是实话,两边医学院的教学,从教程到实际操作,基本都是她在牵头做,孙茂才虽然也参与授课,可毕竟精力有限,那边的新药研制占据了大量精力。

    扒拉一下手底下的人,如若找到一个能担任授课的大夫,还真的不容易。

    尤其是女子医学院,妇科产科虽说不难,可最好还是女大夫授课更有说服力,盘点一圈,几乎是没有人接手,即便是春桃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也仅限于护理知识。

    对于妇产科,尤其是手术经验,这些确实有断档,她现在即便是在北山任教,也要京城北山两头跑,隔一天安排半天门诊半天手术,整个人忙的仿佛陀螺一般。

    刚毕业的那些女医优异者大多进了太医院,回春堂留下的还在实习期,无法单独挑大梁。

    周恒的话,让秀儿瞬间冷静下来,苏晓晓也凑上来,白了周恒和刘仁礼一眼,安慰道:

    “你还不嫌累,回春堂当大夫不够,要去北山医学院授课当什么院长,两头跑就够你受的,如若来了通州难道不见我了?”

    秀儿赶紧拉住苏晓晓的手,其实她非常清楚,在京城,苏晓晓就自己一个朋友,别的姑娘不是嫌弃人家做作,就是人家也不愿意跟她交往,虽然去太后那里开心,可也不能常住宫中。

    想到这个赶紧笑着说道:

    “好了,就你有理,我不来通州这总行了吧!”

    刘仁礼松了一口气,周恒咳了一声,看向秀儿和苏晓晓。

    “咳咳,我记得太后让你们带给刘大哥很多东西,怎么你们想要贪墨?”

    苏晓晓没有发火,瞬间眼睛一亮。

    秀儿白了周恒一眼,估计她想单独找时间跟刘仁礼聊这个,不过既然说了也不好意思说别的,和苏晓晓对视一眼,开始叫薛老大将东西搬进来。

    朱筠墨也跟着凑过来,笑嘻嘻地看向一脸懵的刘仁礼,拉着他坐下。

    “刘大人快坐下,其实我们早就要过来,这些日子很多事儿都需要处置,所以就耽搁了时日,半个月前,我们进宫去见了太后,吃饭的时候太后问及你的婚事,总不至于你妹子嫁人了你还没有娶妻吧,这不合情理。”

    刘仁礼没听明白,赶紧追问道:

    “这是何意?难道太后要给秀儿赐婚?对方是哪家的公子?容貌如何?是不是纨绔子弟?”

    朱筠墨:“......”

    苏晓晓:“......”

    周恒赶紧按住刘仁礼的肩膀,这货只要谈到关于秀儿的事儿,智商就清零,而且跟斗架公鸡似的,火力全开准备随时战斗。

    “别急,这是说你的问题,太后觉得你比秀儿大了一轮,至今没有婚配,所以想要帮着你赐婚,让我们看了几十个世家小姐的画像,我和秀儿的意思是,这事儿别急,关键看看刘大哥的意思。”

    刘仁礼哦了一声,再度坐下,眨眨眼抬头看向周恒。

    “我还是没明白,为何关心起我的婚事了?”

    朱筠墨仰头望天,叹息一声。

    “刘大人你今年贵庚啊?”

    “三十而立了!”

    “如若寻常人,三十而立家中孩子已经开蒙,至少有几个孩子了吧?”

    朱筠墨认真地说着,刘仁礼想了一下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当年父母突然病故,带着小妹赴任,又是忙于政务又是忙着照顾她,当时也怕找了妻室对小妹不好,所以才耽搁下来,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如何。”

    朱筠墨摇摇头,这货还是没明白。

    “刘大人还是没动什么意思,现如今你和秀儿小姐不同了,你现在是通州知州,今后的仕途可以说一片大好,而秀儿小姐名义上已经是皇家人并且被封为县主,攀附之人不会少。

    所以皇祖母也好,皇伯伯也好,他们不希望你今后参与党争,那些列举出来的世家小姐,我们都看了,也做了详尽的记录,这些人都是朝中元老级人物,并未在皇子中有偏颇,这一点才是引申之意。”

    刘仁礼蹙眉,朱筠墨这样直接说,他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认真想了一下,抬眼看看众人,秀儿已经让人搬着东西进来,一堆的礼物将厅内都塞满了,看着有些头大。

    “我明白了,之前我忽略了这一点,确实姻亲有时候可以左右人的判断,那么我就尽快成婚就好,至于人选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了。”

    周恒一听,显然刘仁礼已经有了人选,这一点倒是让周恒有些意外。

    他成天有多忙,周恒不用问就知道,连府衙都不经常待,难道有时间谈恋爱?

    随即摇摇头,不对大梁虽然开化,不过跟什么女子有瓜葛,还是容易让人鄙夷,这人是谁?

    秀儿听到这里也带着一脸的兴趣,赶紧凑到刘仁礼近前。

    “兄长相中哪家小姐了?”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刘仁礼。

    周恒不禁心中感叹,老实人干大事儿啊,人家不声不响又是干事业又是找老婆,一样没落下,这就是能力!

    刘仁礼眨眨眼,老脸一红,脸上的褶皱看着好似都深了一些,苏晓晓翻着白眼催促道:

    “刘大人最好快点说说,我们也帮着你相看一下,宫里面我们能拖的时间可是不多了,这要是太后或者皇上一时兴起,直接给你赐婚,谁能保证你不是取回来一个祖宗供着?”

    秀儿一脸担忧地看向刘仁礼,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苏晓晓说的是实情。

    那些画像她都看了,一个个娇柔小姐,怎么能受得了兄长这样耿直的性情。

    “兄长你倒是快说啊?”

    刘仁礼抿抿唇,一脸的犹豫,周恒眯起眼,看来那女子一定是有故事的人,不然刘仁礼不至于如此样子。

    半晌,刘仁礼叹息一声,将头上的纱帽放下,这才缓缓说道:

    “她......她是冯秀才的女儿,就住在城东。”

    秀儿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可周恒知道刘仁礼没有说完,如若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他不至于这个表情,拦住要说话的秀儿,等待着刘仁礼的下文。

    “然后呢?”

    刘仁礼再度没了声音,几人都没催促,这时候着急没用,必须他想说,不然催了也枉然。

    “她叫冯玉蝉是个可怜人,之前许配给了一户崔姓人家,崔家算是富庶人家,只是那位崔公子得了肺痨,想要成婚冲喜,谁承想成婚当日,那崔家公子暴毙了。

    没想到喜事变丧事,花轿都没有进门,她婆母将冯玉蝉赶回家,之后她就跟着冯秀才在学堂教贫苦孩子读书,也不收束脩。”

    秀儿愣住了,虽然没有拜堂,可在世人眼中,冯玉蝉就是一个寡妇还是被赶出门的人,跟兄长之间确实有些差距,不过看着兄长的样子,对这个女子已经动了心。

    “兄长喜欢她?也不在意她的出身?”

    刘仁礼说了心事,此刻比之前要坚定很多,用力点点头,目光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我跟她父亲提过,不过玉蝉不同意,说是她配不上我,其实我并不在意她的过去,毕竟这不是她的错,一个女子能不被这样的事影响,还能给孩子授课,我欣赏她的善良。”

    秀儿有些着急,自己哥哥要么不找,找了还是一个寡妇,都说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今后要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

    如若还是在清平县做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些都不是问题,可他现在是通州知州,还在推行新政,可以说是摆在百官面前等着嘲讽。

    朱筠墨看看刘仁礼没再说话,刘仁礼这人就是一根筋,想要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也就是那个叫冯玉蝉的女子没放话,如若她应允了,恐怕这婚事早就成了。

    周恒略作沉吟,毕竟刘仁礼现在是五品官,今后要是再升上去,免不了带着夫人参加宫宴或者出席一些场合。

    众人不会说刘仁礼什么,还会夸赞他的宽容,但冯玉蝉将面临的会是艰难的日子。

    “冯家你去了?”

    刘仁礼抬眼看向周恒,这些人虽然嘴上没说,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过周恒的眼中没有这个感觉,他只是很平淡的问询自己的想法,刘仁礼带着希翼点点头。

    “去了,冯秀才没有意见,我们聊了很多,不过他说冯家是小门小户,不过只有一点女儿同意才会应允这门亲事。”

    周恒点点头,看向秀儿,朝着她安慰地笑笑,其实这里最担心的就是秀儿,她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耽搁了兄长的婚事,所以心怀愧疚。

    这也是为何在慈宁宫,太后说给她兄长赐婚她都没反对的原因。

    她最希望刘仁礼幸福,不过这个幸福,只有自己感觉幸福,才是真正的完美,别人代替不了当事人的选择,不是别人认为你们合适就真的合适。

    “走吧,这事儿晚上再说,我们先去四处转转,铺子要看好,然后去作坊的选址处看看,作坊如此排列最需要担忧的是供水和排水的问题,这两点做好,别的自然没什么问题。”

    秀儿朝着周恒瞪眼,没等她说别的已经被周恒扯着站起来,苏晓晓似乎觉出来一些不一样的意思,踢了朱筠墨一脚。

    “我给你的帽子要戴着,不戴就打断腿!”

    朱筠墨吓得一缩脖子,下意思抓起桌子上的帽子,跟着苏晓晓先出去了,周恒示意秀儿跟着一起。

    “你先上车!”

    秀儿看了一眼刘仁礼,无奈地点点头,出去跟苏晓晓站在一起,周恒这才回头看向刘仁礼。

    “你可知冯春婵对你是何心意,如若对你也有情,一切都好说,如若没有情......”

    刘仁礼明白周恒什么意思,赶紧认真地说道:

    “最初春蝉对我非常不错,我当时带着人从外面回城,在他们家旁边的铺子吃东西,身上非常脏更没有穿官服,有几个男子跟春蝉起了争执,言语轻薄。

    春蝉抓着树枝护着几个孩子,要跟人家拼命,我赶紧让张怀远带人过去,将那几个人抓了起了,送去衙门审问,之后熟识后,给我送了几次吃食,我还赠给她一些书籍。

    毕竟听闻她教那些孩子读书,家中也不富裕,这样一来二往熟识了,我们二人互生好感,不过有一次我去冯家找她,想要让她帮忙缝补。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个妇人将孩子一边打骂一边接走,还朝着春蝉吼叫,说是她不守妇道,寡妇门前原本就是非多,现在好想要攀上知州妄想飞上枝头。

    那天我去找她,她没有开门,过了几日再去,她就让冯秀才出来跟我说少去他们冯家,毕竟家中寡居多年,去了容易惹是非。

    这之后我就很少去,毕竟忙着种植的事儿,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不瞒你说,五日前我刚让媒婆去提的亲,不过被她拒绝了。

    我知道她是怕让我丢脸,可是人生在世如若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又何必娶妻呢?”

    周恒点点头,没想到刘仁礼对这个冯春婵动了心,而且二人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这个春蝉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在后世这不算什么,不过在大梁二人身份差异太大,少有人会看好这段姻缘。

    “我们先商量正事儿,毕竟要安排的事项不少,最好叫张怀远他们过来,至于你这事儿,我觉得不难解决!”

    刘仁礼一怔,定定地看向周恒,自己觉得已经到了死胡同,几乎算是无解的一件事,到了周恒这里,竟然轻描淡写的就来了这么一句,看来这事儿有门?

    想到这里,刘仁礼少有的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周恒的手臂。

    “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办法?”

    周恒眨眨眼,“别急说了就不灵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铺面的位置,然后说一下关于养殖,还有作坊的事儿,这些东西要提前敲定,不然很多安排都白做了。”

    刘仁礼急了,最初说这些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尤其是见到秀儿似乎也不大赞同,他心里更加苦闷。

    而周恒刚刚的话,仿佛是溺水人看到的一根稻草,无论怎样都要拼命抓住,刘仁礼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现在什么都不急,我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方法?”

    周恒噗嗤一下笑了,看着刘仁礼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心疼,一个为了妹妹耽误青春的人,一旦心中有了情爱,竟然如此激烈,算了那就帮他一把吧。

    “按照刘大哥所说,你们两个是互相之间都有好感,并且感情还很好,只是现在因为世俗的眼光无法走到一起,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看感情是否够深。”

    刘仁礼等了半天,周恒在这里说的都是大道理,但这些他都懂他需要的是方法,一跺脚拍拍周恒。

    “别绕圈子,这些大道理我比你懂,我劝过她更劝过我自己,没有用的,我谁都说服不了,我现在就想问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嫁给我?”

    周恒一摆手,“别急,我们要这么做......”

第六百三十七章:坏了,刘大人要死了

    随着周恒说完,刘仁礼愣在原地,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抬眸看看周恒,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样真的有效?”

    周恒笑了,挑眉看向门外。

    “人就是这个样子,不经历大事大非,有时候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勇气去做一些事儿,只有危难临头,才能看到自己的真心,行了想再多都是枉然,我们先去安排正事儿,这个不急!”

    刘仁礼将信将疑,不过现在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再者劝说冯玉蝉已经多次,再多说只是让人徒增烦恼,或许可以试试周恒的计划。

    想到这里,刘仁礼起身带上纱帽,领着周恒他们前往作坊。

    ......

    三日后,周恒和刘仁礼他们商议的五年计划算是告一段落。

    最初只是粗略的想到几点,后来越设置越是细化,甚至将衙门里面重新设立的各个部门都列举出来,当然这些只是周恒提出设想,真正如何丰富还是靠刘仁礼。

    周恒不想让刘仁礼完全依赖自己,毕竟部门也好,职能也好都是为了更好的发展通州,而这里不是后世,人们的认知还有接受能力都要以他们为准,完全的照抄照搬没有用处。

    当整个规划做好,那些猪崽和饲料机械也都运送来,刘仁礼现在是斗志满满,就像第一次带着治理春涝的方法回通州一样,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兴奋的是,这计划如若能够实现,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坚持不懈地努力,而担忧的只有一点,就是银子,到处都需要大量的银子。

    而周恒给出的方法,几乎是调动全通州的人来参与,这个确实有些困难,而周恒这里只是答应帮着在作坊注资,这个可谓是杯水车薪。

    马车的颠簸周恒已经睡着,刘仁礼戳戳身侧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周恒,毕竟像刘仁礼如此精力过剩的人还是少。

    “你醒醒,先别睡,银子的事儿我们再商议一下。”

    周恒睡眼惺忪,看看眼睛放光的刘仁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上了贼船,这货嗑药了吗?

    这都什么精力啊,三天的时间总共休息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足三个时辰,抬手摸摸自己缩下去的脸颊,叹息一声坐起来。

    如若不是看着秀儿的面子,真想抬脚将这个人踹出去。

    见周恒醒了,刘仁礼自动忽略他脸上带着的不快,凑到周恒近前。

    “我刚刚见你睡了,又算了一遍,这所有的事情都动工,银子是真的不够啊!我真的不用写一道折子,让陛下给拨些银两?”

    周恒无力感爆棚,车轱辘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现在还是这样的问,真的让人有些头大。

    “折子你可以写,不过你要是陛下,这个银子会给吗?要知道这是完全见不到收益的一项投入,只有通州能够受益。”

    刘仁礼叹息一声,虽然有些不死心,不过周恒说得对,即便他是皇帝也不会拨这笔银子,不是赈灾不是救济,这是给户部送话柄,无论怎样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二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毕竟这只是我们的预估,有可能还要超出这个数额。”

    周恒点点头,“测量设计和实际施工之间有误差是一定的,这个就按照昨晚的计划进行就好,做好外围的工作,我找几个掌柜在通州开始开设分号,随后开始作坊、暖棚和粮库的施工,这些都是有收益的项目。

    银子你不用担心,我来支援,这些开始建设,那些乡绅自然坐不住,都会去打听到底这是要干什么,毕竟投入如此巨大,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刘仁礼点点头,眼前只能是如此,既然决定了就要一条道跑到黑,没有什么后退可言。

    “行,那就不写折子了,就按照我们的计划开始实行,不过你找那些掌柜最好能多招收人手的,这样欲盖弥彰的宣传比真正放出去消息更可靠。”

    周恒咧嘴笑了,别说刘仁礼虽然看着老实本分,其实心里也藏着些心思,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人就是这样的心理,你越是不让大家知道,越是散播的快,而且是越传越邪乎。

    “方法不错,不过这个不着急,眼前还有一个更急的事儿需要做。”

    刘仁礼一怔,眨眨眼一时间没想明白周恒的意思,更急的事儿那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

    周恒挑开帘子看了看,这里正好是刚刚要进入通州城的南门,前面排了不少车马还有行人,周恒放下帘子说道:

    “冯玉蝉啊?难道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开始演戏了?”

    刘仁礼腾地一下脸红了,周恒摇晃着脑袋,忍着笑低声说道:

    “行了别这个表情,想要得到媳妇就要努力,来吧这个就是那个药丸,吃了就会暂时陷入昏迷,做不做你自己想清楚,反正秀儿他们谁都不知道,一会儿我就派人去通知冯玉蝉。”

    说着周恒倒在掌心一颗鲜红的药丸,刘仁礼盯着药丸沉默了半晌,抓起来丢入口中,片刻捂着头栽倒在车厢内,片刻一丝血迹从刘仁礼的唇角流出来。

    周恒叹息一声,“也真是个狠人,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行了,那就开始表演吧!”

    周恒起身,挑开车帘,薛老大坐在车辕上,别人是没听到,薛老大可是全程都知道周恒他们要干啥,侧身看向周恒,周恒朝他眨眨眼,压低声音说道:

    “都听到了是吧,那就跟着我配合一下,大点儿声喊,让后面的秀儿他们,最好让守城兵都听到这里出事儿了!”

    薛老大用力点点头,这大嗓门是他最擅长的,反正不管咋做听公子的准没错。

    “懂了!”

    周恒清清嗓子,吼道:

    “薛老大去叫人,刘大人晕倒了,刚刚吐了血让他们快点开路,我们先进城取药救治。”

    薛老大一脸惊讶,随后站在车辕上朝着后面吼道:

    “张师爷快前面开路,让我们先进城,刘大人晕过去了,一直在吐血,性命堪忧啊!”

    周恒差点儿笑喷出来,这货自己还加戏,不过这就是口碑相传的魅力,什么事儿一旦经过几个人的嘴巴,一定是改变了原来的味道,不是故意的添油加醋,而是表述里面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这一嗓子,瞬间让城门前的队伍躁动起来,刘大人是谁,这通州城没有不知道的,因为他的到来让通州有了多大的变化有目共睹。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薛老大所在看过来,薛老大本就热的一身汗,这两天还被晒得够呛,跟黑铁塔似的一个人,满身满脸的汗水,表情焦急的不行,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

    坏了,刘大人要死了!

    这种想法不是一个人有,一个个互相看一眼,脸色都变了。

    城门口的人,不用说赶紧将人群车辆指挥着让开位置,秀儿直接从后面那车窜下来,随后是苏晓晓还有朱筠墨,毕竟都被吓了一跳。

    冲到周恒的马车前,薛老大已经将车上的帘子全都掀起来,脸上焦急的不行。

    “秀儿小姐你们都赶紧上车,这是城门口,什么都没带想救也来不及,公子照顾着刘大人呢,我们快去客栈吧!”

    秀儿是懵的,脑子一片空白,看到刘仁礼躺在车厢里面,周恒似乎在认真的施针,她所有担忧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忍住眼泪,赶紧朝着薛老大点头。

    “好,我们上车去客栈!”

    苏晓晓也急了,抓着刘秀儿和朱筠墨的手臂,二人直接窜上后面的马车。

    踢了一脚庞七,眼睛都有些发红,毕竟看着秀儿如此懵如此着急的样子,她心痛的不行。

    “愣着干啥,给我冲快点儿帮着薛老大开路!”

    庞七一听直接站起来,双脚分开,支撑着车辕两侧,抡圆了鞭子朝着空中就是一下,啪的一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让开!”

    守城兵此时已经将前面的人都清理开,庞七的马车飞也似的直接冲了出去,薛老大车上是刘仁礼,他不敢太快,不过也紧随其后,在后面是张怀远,他坐在庞八的车上,直接哭了起来,不断催促庞八快点。

    一行人就这样吆喝着、喊着、哭着、叫嚷着,伴随着马鞭的不断拍打声,整条街的人都驻足看过来,见到飞驰的马车,都赶紧给众人让开,别人他们不认识,但张怀远即便大家都认识。

    这个人在刘仁礼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那是刘仁礼最亲信的人,如今完全不顾及颜面坐在马车车辕上痛哭,不用问出大事儿了。

    人对于这样的信息,都有着致无法抗拒的探知欲,一个个开始是面面相觑,随后几个站在前面的穿着绸缎的男子,一看就是各个铺子的掌柜,开始互相嘀咕。

    “这是咋了?”

    “不知道从城门方向过来的,谁知道这是发生啥事儿了?”

    “那人我认识,是刘大人的师爷,难道是......”

    猜测的话,那人没说出口,不过身边的人大多都想到是什么意思,一个个都探头望过来,片刻几辆马车还有一些人脚步匆匆地朝着主街走来,这些都是从城门方向过来的。

    那个嘀咕的胖掌柜似乎遇到熟人,赶紧抬手叫人。

    “许老哥你们去哪儿了?”

    那个被叫到的男子,顺着声音望过来,没有那人的热情,赶紧凑过来两步,一脸的担忧。

    “快,别在这里凑热闹,你不是认识京城北山的人,咱们得帮着刘大人找大夫啊,无论行不行都要尽一份力,这刘大人病了,听说很重,还吐血不止,这会儿不知道人咋样了。”

    那胖掌柜一怔,随即瞪大眼睛,一把将这位徐老哥抓住。

    “你说啥,刘大人病重,哪个刘大人?不会是我们通州知州吧?”

    这位徐老哥赶紧点点头,不过此时周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些就是城外刚刚让路的,看了一眼几人叹息道。

    “什么年月,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我们这通州地界盼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父母官,为了我们劳心劳神,可这......可这......”

    后面那人直接说不下去了,这个情绪瞬间感染了众人,一个个眼眶都湿润了,刘仁礼这个人很多人不认识他,不过在通州几乎没有人不说他好的,一瞬间躁动的人越来越多。

    “要不我们都跟着去看看?”

    “走!”

    “去看看!”

    一瞬间这些人都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毕竟这里的动静不小,对话也被周围听到,所以朝着府衙走的人群越来越多。

    城东一个败落的院子里面,琅琅的读书声充斥在耳边,一个面容娟秀的女子举着一本书,不断讲解着。

    “刚刚这首诗,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是写的意境非常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寥寥数语鼻端仿佛嗅到了梨花的香气,好了现在就将这首诗默写一遍。”

    此言一出,女子面前坐着的十几个孩童赶紧用毛笔蘸着水,在桌子上开始书写,速度不快,不过诗句都背的仔细,几乎没有什么错处。

    女子脸上带着笑意,朝着孩子们挥手,毕竟这些孩子都家境贫寒,让他们天天在纸张上用墨汁练字,这些孩子真的负担不起,而她也只能是再学新字的时候,裁切几张宣纸给孩子们分分。

    “好了,写的不错,明日来的时候,我会抽查,看是否有人没背下好了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孩子们赶紧起身,恭恭敬敬朝着女子躬身施礼。

    “多谢先生教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来人是一个老者,身上的衣衫已经洗得发白,不过身上平日非常整洁,可这会儿鞋子不知怎么还没了一只,他一把抓住女子。

    “玉蝉,快呀,你快去府衙对面的东来客栈,街上的人都传遍了,刘大人病得非常重,一直吐血不止,此刻已经不省人事,刚刚被送回来,你快去看一眼,据说.......据说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女子一听,腿一软差点儿栽倒,赶紧抓着桌子站起来,将手中的书朝着地上一丢,直接夺门而出,一出来眼泪就流下了来。

    难道真的像婆婆说的,我是命硬之人,先前是克死了体弱多病的前夫,现在刚刚跟刘大人熟识,他又是如此?

    不,她不信,即便所有人说刘大人有事儿,她都不相信,虽然她没有答应他的告白,可她已经将他装在心里。

    她疯了一样在街上奔跑,眼泪挡住视线就抬起手臂擦一下,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东来客栈,这里围满了人,有衙役、有百姓、有孩童。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稍微熟识的身影,一把冲上去抓住张怀远的手臂,直接跪在面前。

    “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第六百三十八章:别激动,先听我说

    张怀远自然认识冯玉婵,刚要说话,顿时冯玉蝉被人群冲到外围。

    此刻外面的人已经乱作一团,通州城的知州突然病重,这些人不担心是假的,一个个是真的怕出点儿什么事儿。

    毕竟都种着玉米和金土地,日子也越来越好,看着长势喜人,似乎今年能宽裕一些,这时候知州有事岂不是什么都废了?

    如若有新人调任,之前做的这些岂不是都有废弃,别的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还是懂得的。

    “师爷,快跟我们说说,到底刘大人怎么样了?”

    张怀远朝着众人躬身施礼。

    “诸位勿念,大人只是劳累过度,忠远伯来了通州,此刻正在给大人诊治,请各位稍安勿躁,最好能保持安静,你们的心意我替我家大人收下了,诸位请回吧!”

    此言一出,所有围观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忠远伯的名号在通州可谓是家喻户晓。

    虽然这里没有回春堂,不过新兴的两种作物,他们知道这都是忠远伯带来的。

    因此,忠远伯是比刘仁礼更加让人感到神秘而伟大的人,医术超群,知识渊博,犹如神帝一般的存在。

    众人听说忠远伯来了,正在给刘大人诊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赶紧给张怀远施礼,随后四散而去。

    不过走之前,有的留下了银钱,有的留下了背篓中需要贩卖的吃食。

    张怀远不断吆喝,让人将东西带走,可众人却做鸟兽散,直接没了踪迹。

    张怀远无奈,只能让衙役先将东西收起来进行登记,还未回身进入客栈,冯玉蝉走了过来,挡在张怀远面前。

    “求张师爷带我去见见他!”

    张怀远一看,原来是冯玉蝉没有离开,微微叹息一声,颔首带着冯玉蝉进入客栈。

    院子里面被众多衙役把守着,那掌柜的也站在后院,来回焦急地踱步。

    之前他并不知晓上房住着的是刘仁礼的朋友,不过见到被抱进来的刘仁礼,他整个人都傻了。

    这通州城半年来的变化,别人感受不深,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整个铺子扩建了一倍,客房每天不到傍晚就爆满。

    食客更是络绎不绝,招牌菜更是限量供应,半年赚的银子比之前三年都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新来的刘大人才改变的。

    如若这个人有事儿,通州的天岂不是塌了?

    见到张怀远领着人进来,那掌柜的赶紧施礼。

    “张师爷您快进去看看吧,都在上房的,不知道刘大人如何了!”

    掌柜脸上的焦急不做假,冯玉蝉咬着唇,脚上软了一下,伸手扶住墙,张怀远想要上前扶着她,被拒绝了,摇晃着快步朝着掌柜所指的方向跑去。

    掌柜的看向张怀远,犹豫着要不要阻拦。

    “张师爷这......这位......”

    张怀远摆摆手,示意掌柜的退下,赶紧跟着过去。

    冯玉蝉直接冲进房间,周恒正在里间忙碌着,刘秀儿一边掉眼泪,一边不时地帮着周恒递上银针。

    “兄长到底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昏厥吐血,你倒是说话啊!”

    周恒叹息一声,将最后几根银针刺入刘仁礼的头上,站起来抓住秀儿的手臂。

    “现在着急没有用,来那天我就发现,刘大哥气色不对,即便劳累也不至于如此消瘦,这大半年长时间在外风餐露宿寒邪入体,伤了胃肠。

    脾虚,则饮食不能化生精而变为痰浊,痰阻气滞,气滞血瘀,肝脉阻塞,痰瘀互结,因此他才会口苦食不下咽,时常感觉右肩和右侧腰部疼痛,腹胀恶心。

    这几次传消息,让他去北山他总是说忙,似乎还有什么心事,让他抑郁寡欢,我们来晚了,如若早些过来或许还有救,现在......哎......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刘秀儿有些眩晕,身子朝一侧栽倒,苏晓晓赶紧抱住她,周恒吓得不行,从药箱里面翻找出一颗药丸给秀儿含服在舌下。

    抓起一把扇子,丢给朱筠墨。

    “快给秀儿扇风,我会尽力救治的,不过确实不甚容易!”

    朱筠墨白了周恒一眼,“行了你怎么不知道遮掩一些,苏五小姐先扶着县主上去休息一下,原本就暑热,如此着急上火,她别再病倒!”

    苏晓晓一脸的担忧,扶着秀儿就走。

    到了门前,看到扶着门框掉眼泪的冯玉蝉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张怀远,显然这人是张怀远带过来的,并且跟刘仁礼熟识,这会儿也没工夫管其他直接上了楼。

    冯玉蝉晃悠着身子冲到床前,直接跪倒抓住刘仁礼的手,似乎数日没见,果然刘仁礼更瘦了,仿佛饥民一般颧骨突出两腮紧缩,手上更是没有一点儿肉。

    周恒看了一眼,张怀远赶紧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这位冯小姐是刘大人的旧识,大人曾多次去过冯家。”

    周恒恍悟一般点点头,冯玉蝉脑子有些不够用,看着一脸都是银针的刘仁礼,见他唇角带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赶紧抬起衣袖,轻柔的帮着他擦拭了一下。

    半晌,这才抬起头看向周恒。

    “不知,刘大人是什么病,是否可以医治?”

    周恒叹息一声,“积劳成疾,引起的肝肿,发病太急我也不知道能否医治,现在只是尽力减少他的痛苦,我们想趁着现在尽力完成他的心愿。

    毕竟......哎!无论怎样多多休息还是好的,如若照顾得当奇迹也不是没有。”

    周恒没有继续说,因为冯玉蝉已经浑身颤抖,不过没有流泪,只用用力咬着嘴唇,转身跪着给周恒行了大礼,未等周恒反应过来,她已经站起身。

    周恒一愣,难道自己吓唬的太厉害,话说过了?

    “不知我可否来照顾他,张师爷应该知晓,刘大人曾经去我家中提过亲,只是我一直未曾应允,现在我应下了!”

    周恒一怔,这冯玉蝉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这边刚搭上戏台子,怎么就直接跳过过程,奔着大结局去了?

    周恒的愣神儿,冯玉蝉以为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赶紧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块帕子包裹的东西,展开之后里面是一块不算上乘的玉佩。

    上面是一对鸳鸯,从雕工到材质看着就是极为普通,不过玉佩一看就有些年份。

    “这是刘大人送我的,说是他母亲的遗物,也算是聘礼之一,他跟我讲过秀儿的经历,也说过忠远伯曾经对秀儿救治的事儿,我想凭借这个,可以让我留下照顾他吧?”

    周恒看向张怀远,只见张怀远朝着周恒点头,显然这里面的事儿是知晓的。

    “我家大人确实是跟冯家提过亲,不过冯家......并未同意。”

    周恒点点头,赶紧朝着冯玉蝉施礼。

    “冯小姐不对,应该叫嫂嫂,我先给刘大哥起针,之后我们再详谈可好?”

    冯玉蝉赶紧让开床前的位置,周恒将银针全都拔起,用酒精棉球擦拭了一下,收起东西,床上的刘仁礼哼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过冯玉蝉发现了,赶紧冲到近前。

    “你醒了?”

    刘仁礼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施针,整个人有些头晕还有些懵,看到眼前的冯玉蝉吃惊地瞪大眼。

    “你怎么来了?”

    冯玉蝉笑了一下,扶着刘仁礼给他后面垫上一个枕头,这才坐在床边。

    “听说你因为暑热眩晕了,我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顿了顿,从怀中摸出来一个荷包,上面是一个如意的图案,她手指摸了摸荷包上面的刺绣。

    没有娇羞也没有犹豫,直接放在刘仁礼掌中。

    “我想好了,你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嫁你,只是我身份低贱,有没有名分我不在意,只要能照顾你周全就好,你也要答应我好好将养身体。”

    刘仁礼一阵的激动,没想到冯玉蝉能如此就答应了,用力抓紧荷包还有冯玉蝉的手。

    “你答应了?”

    冯玉蝉用力点点头,“答应了,今儿起我就照顾你的起居,一切都要听我的,不得劳累!”

    刘仁礼咧嘴笑了,“好!”

    他看向周恒,周恒一哆嗦,这时候可不是说实话的时候,如若知道他们在诓骗冯玉蝉,恐怕会满盘皆输。

    “刘大哥不要多说话,我会列出来一个食补的方子,一会儿也会派人回北山取药,调养一段时间,身体就能大好,还未恭喜刘大哥和嫂嫂好事将近啊。”

    冯玉蝉脸上都是笑意,看了一眼刘仁礼。

    “这里是客栈还是有诸多不便,要不还是送他回府,毕竟做些吃食什么的也方便些。”

    这番话一出口,刘仁礼更是惊讶,不过他压根不敢多言,毕竟刚才周恒带着警告的眼神,他看明白了,自己现在就要装病,啥也不说。

    “我还要回府修养?”

    冯玉蝉看向刘仁礼,杏目圆睁,刘仁礼瞬间蔫儿了。

    周恒忍着笑,这玩意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来刘仁礼这是被冯玉蝉拿捏的死死的,妥妥一个耙耳朵。

    不过刘仁礼性格耿直,有这么一个人管束,也不是坏事。

    “回去吧,不过要安排几个人护送,不可以下来走动,完全卧床休息,稍晚些北山的人就会来,轮椅药物都送来了。”

    周恒朝着冯玉婵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故意想要轻松起来,朝着张怀远一摆手。

    张怀远赶紧叫进来几个人,秀儿他们听到声音也从楼上下来,两只眼已经肿成桃子,周恒赶紧上前,低声跟秀儿他们说了一下情况,指着冯玉婵说道:

    “秀儿这是你没过门的嫂嫂!”

    刘秀儿上前一步,直接握住冯玉婵的双手,周恒已经简单介绍过了,人家是听说了兄长的病重才过来,这个时候能主动出现,还要亲自照拂,秀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嫂嫂......”

    叫了这两个字,秀儿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周恒抬眼看向刘仁礼,这货是妹控,见到秀儿流泪瞬间受不了了,周恒警告地瞪圆了眼睛,刘仁礼这才忍住动作。

    周恒上前揽住秀儿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哭什么,赶紧将人送去府中,在这里围观的人太多了,对他恢复也不好,等北山送来药,吃了就知道是否能有效,一切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是?”

    冯玉婵抬眼,感激地朝着周恒点点头。

    “我先陪着他回府。”

    秀儿要上前,被周恒一把拽住手臂,秀儿回头就要瞪眼,这时候苏晓晓走了上来,拦住秀儿的动作。

    “你别凶他,你们该准备什么药物准备什么药物,庞七快马回去,很快的别这样担心,你如此一点儿帮不上忙。”

    张怀远进来带人抬着刘仁礼出去,周恒满眼都是警告的神色,示意刘仁礼忍住,随后跟张怀远吩咐了一顿,毕竟还有作坊等等相关事宜。

    不多时,院子里面安静下来,客栈门口围观的人也都散去了,朱筠墨凑到近前,上下看看周恒。

    毕竟有刘秀儿和苏晓晓在他没急着说什么,只是拿出来之前算账的本子,写了几个字。

    朱筠墨还没将本子递给周恒,苏晓晓一闪身直接飘到朱筠墨身侧,手上一抖,那本子已经落在苏晓晓手中。

    苏晓晓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字迹,又看看二人,一把扯着秀儿站到二人面前。

    “秀儿哭的如此伤心,你们看不到吗?还写字条,有什么隐瞒的事儿,还不从实招来,非要我动武是不是?”

    周恒已经被苏晓晓的动作吓傻,下意识举起双手。

    朱筠墨更是一脸委屈,看着苏晓晓将短剑拿了出来,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之前只是小打小闹,这回都动家伙了,显然她急了。

    “姑奶奶不能动手,快把剑收起来,你还嫌事儿不大是吧?

    别闹了,我就是想问问周恒刘仁礼大人的病情,这不是秀儿在,我怕她担心不敢直接问吗?你动粗干嘛怪吓人的!”

    苏晓晓压根没想跟朱筠墨说话,而是直接看向周恒,周恒很坦然只是扶着秀儿坐下,示意朱筠墨将门关上,周恒这才说道:

    “苏五小姐不这样问,我也会直说的,是我让刘大哥装病。”

    苏晓晓愣住了,没想到她猜测的成了真,果然刘秀儿一脸的不解,甩开周恒的手,蹙眉质问道:

    “为何要骗我们?”

    周恒叹息一声,这年月好人不好当啊!

    “不是为了骗你们,之前冯小姐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刘大哥愁的茶饭不思,所以我就出此下策,不然你以为冯小姐为何直接上门?还主动提出来照顾刘大哥?”

    秀儿看看苏晓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样骗冯小姐真的好吗?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周恒揉揉鼻子,看看秀儿和苏晓晓。

    “我提前说了,你们会跟着我配合吗?”

    苏晓晓筋筋鼻子直接摇头,秀儿也沉默了,确实如若之前说了,秀儿一定不同意,朱筠墨呲牙笑了起来。

    “我同意,我能帮你的。”

    周恒白了他一眼,如若不是朱筠墨写字条,估计他们也反应不过来,不过这会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秀儿一跺脚,“兄长是不会撒谎的人,你让他演戏,很快就露馅了,之后冯小姐如若知道实情,岂不是更担心?”

    周恒眨眨眼,叹息一声看向秀儿。

    “你们先不要激动,其实也不算是撒谎。”

    秀儿一怔,“你什么意思?”

第六百三十九章: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三人直接将周恒围在中间,顿时气愤有些紧张。

    周恒知道不能再遮掩,不过有了之前的探底,现在说一些问题他们也是能接受的。

    “就是说,刘大哥确实胃肠和肝脏有问题,我并没有撒谎,他原本就脾虚,痰阻气滞,气滞血瘀,肝脉阻塞,痰瘀互结,因此他才会口苦食不下咽,时常感觉右肩和右侧腰部疼痛,腹胀恶心。

    这些症状你们来了几天,也多少有些感知对吧,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他消瘦太多,脸色虽然是晒黑了,不过看眼睛还是觉得有些黄,我要是直接说他有病,需要诊治你觉得他能听?

    所以顺着他的意思,我就想了这个方法,算是两头瞒着,冯玉婵觉得自己瞒着刘仁礼他生病的事实,只是同意成婚,然后过来照顾。

    而刘大哥也认为,自己在装病,只要按时吃些进补的药,过些时日直接宣布自己病愈就行了,还能抱得美人归,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秀儿的心,今天是被周恒折腾的七上八下,不过周恒说的有道理,兄长就是一头倔驴,让他停下简直堪比登天,确实用这个办法算是能让他老老实实治疗一些天。

    关键是有美人相伴,即便有病也能好得快点儿。

    “我没诊脉,兄长的病情严重吗?”

    周恒点点头,“不治疗是不行的,如若按时服药,半个多月就能痊愈,毕竟时日短,即便有问题也好调理。”

    秀儿松了一口气,周恒抬手将苏晓晓举起来的剑拨开,这玩意虽然是冷兵器,不过看着后脖颈子冒凉气,着实是有些吓人啊!

    “赶紧拿开,把我吓坏了,怎么诊治?”

    苏晓晓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你们两个都一样,别的本事不行,骗人的本事最好。”

    周恒不干了,这话是侮辱人格。

    “咱不能这么说话,我是骗你钱了,还是骗你人了,我这出力不讨好,想要来个大圆满,所有事儿都能照顾到,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堪,真是岂有此理!”

    苏晓晓抬手指着周恒,就说了一个字。

    “你......”

    周恒伸手将苏晓晓的手拍开,脸上的笑容全没了,带着一丝疲惫。

    “我也累了,等庞七来了叫我,我先休息一下,昨晚跟刘大哥商议五年计划辰时才躺下。”

    说着没有搭理三人,直接绕开苏晓晓他们,上楼去了。

    苏晓晓眨眨眼,回忆了一下,似乎自己没说什么重话,更是没有动手,只是用剑和手指指过他,看看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不解。

    秀儿有些埋怨,叹息一声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不断搓着手。

    “让他休息吧,我去弄点儿吃的,来通州这几天,确实累坏了,兄长是真不让他休息,三天没黑天白天地聊着各个项目的计划,真的要好好补一下。”

    苏晓晓一抬手,拉住她脸上多少带着歉意。

    “那我帮你烧火吧!”

    朱筠墨看看二人,咳了一声,朝着二人摆摆手。

    “行了,你们快去吧,我去上楼看看他怎么样,他总是好贪凉。”

    二人走了,门一关上,朱筠墨拎着衣摆,快步上楼见周恒趴在窗口,他赶紧凑过来,刚要说话,被周恒一把捂住嘴巴。

    朱筠墨眨眨眼看着窗外,见二人已经出了院子,抬手指了指,周恒这才松开手。

    “苏五小姐的耳朵灵光着呢,不然就她的脑子,能想明白这么多?一定是在马车上,听到我和刘大哥的谈话,只不过最初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隐忍着没有做声。”

    朱筠墨眨眨眼,赶紧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记起来了,城门前马车上等待进城的时候,苏小五有一阵没说话,秀儿跟她说话,她都仿佛没听见,你们在前车商议了,怪不得她这么怪异,不过刘大人的病情不严重吧?”

    周恒抿唇,叹息一声,其实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一个是怕秀儿担心,再者是刘仁礼就是个倔驴,完全不配合那种。

    现在周恒也不确定,他是否有肝炎,没法做血液检查,更不可能查乙肝甲肝,可这个症状是真的让人挠头,说白了现在他是慢性胃肠炎,加上胆囊炎和胆淤型肝炎治疗起来非常麻烦。

    “问题不算大,但是很麻烦的疾病,我还无法判断他是否有传染性,反正冯玉蝉要照顾他,那就先单独照顾。

    之后我将注意事项都告诉她,打针吃药加上针灸,需要治疗一段时间看看,如若没有冯玉蝉牵挂着,他能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朱筠墨点点头,周恒说得在理,刘仁礼什么都想亲力亲为,闹这么一出也算是好事儿。

    “要不我先回去一趟,虽然是你让北山送药来了,可后续施工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商议好,我去北山盯着。

    然后让朱三福过来一趟,带着施工队,这里的速度也能加快一些,再者让乡绅们乖乖掏银子,朱三福也是有些手段的,能帮上忙。

    最重要的,我要进宫一趟,皇祖母张罗给刘大人婚配,他重病的消息也该我去告知,直接说一下他和冯玉蝉的事儿,如若能赐婚,这就再好不过了。”

    周恒笑了,凑近朱筠墨揽住他的肩膀。

    忙活了半天,朱筠墨这句话最说到点子上,他们这顿忙活,只是为了冯玉蝉能答应,然后给刘仁礼诊治,但这俩人要成婚,如若能有太后的懿旨,这就再好不过了。

    “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不过你自己去似乎有些欠缺,毕竟太后总是觉得你喜欢玩闹,不够重视此事,我觉得可以带上苏五小姐,她在太后面前还是显得很乖巧的,也能说上话。”

    朱筠墨一撇嘴,“你让我跟苏小五一起回去,我不干!”

    周恒白了一眼,“秀儿我是劝不动的,她不可能这会儿离开,要不你给刘大哥诊治,我回去?”

    朱筠墨脸上带着不情愿,叹息一声,甩开周恒的手。

    “行吧,我也没说啥,只是不喜欢跟苏小五一起走,这丫头太危险,一个不开心我就危险了,不过为了刘大人的婚事,我就忍耐一二吧。”

    周恒拍拍朱筠墨的肩膀,上次满京城追着朱筠墨打的事儿,还是对他造成心理阴影了,不过现在也没办法。

    “记着不用先说婚事,就说病情,按照我之前的说辞,刘大哥病重,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太后问起,你再说冯小姐主动过来照顾,然后刘大哥之前送了玉佩,不过对方没答应的事儿,顺序一定不要搞错,至于如何劝说太后,让苏五小姐来。”

    虽然不明白周恒这样安排的意图,不过他就是只狐狸,既然这么安排,自然有这样安排的道理,问多了也听不懂反倒担心。

    “那我这就去安排一下,稍后就走,庞八留这里,至于庞七回来也在这里听你调遣,我跟着苏小五走,她就是最好的护卫!”

    这句话刚说完,朱筠墨身后轻飘飘有人来了一句。

    “谁是护卫?”

    朱筠墨一惊,直接跳起来躲到周恒身后,那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一看来人正是苏晓晓,顿时咳了起来。

    “你们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周恒赶紧挡在朱筠墨面前,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丫头不管不顾的,周恒故意朝着苏晓晓身后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苏五小姐小点儿声音,秀儿可是在厨房做吃食?”

    苏晓晓点点头,并没有发作。

    “在忙着,我就是过来问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

    周恒蹙眉叹息一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腿。

    “就想单独叫你上来,这不是没有什么借口,我跟世子在商议着,要不辛苦你们二位一趟,先回京城。

    刘大哥的病我故意轻描淡写说的,治疗起来还是非常棘手,我先留在这里照顾一下,秀儿是不可能离开的,刘大哥的婚事,还需要你们二人帮着找太后说说。”

    苏晓晓没有平时怒目圆睁的样子,脸上也都是担心的神色。

    “我就知道你有所隐瞒,能让你瞒着秀儿,显然是跟刘大人有关,行了你放心吧,京城我跟世子回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交代就行。”

    周恒眨眨眼,看向世子,故意板起脸。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苏五小姐最是细心,秀儿的事儿她怎么能不上心,世子还是赶紧安排一下回京吧!”

    朱筠墨没敢反抗,更不敢反驳周恒的话,毕竟他见到苏晓晓就感觉腿肚子抽筋儿。

    “行,那我们先走,不过秀儿那要怎么说?”

    苏晓晓白了朱筠墨一眼。

    “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什么都问,哪儿那么多问题,就说北山有事儿需要处理,她现在心思都在刘大人身上,没空想这些。”

    苏晓晓是个急性子,拽着朱筠墨赶紧走了。

    傍晚十分,庞七快马回来,带着张安康还有诸多药品。

    他们骑回来的马匹,已经累得快瘫倒,周恒知道庞七辛苦,让他赶紧去休息,带着张安康还有做好吃食的秀儿,直接去了府衙后院。

    张怀远早就交代人在后面等候,引着三人去了刘仁礼的房间。

    一进房,周恒上下瞧瞧,房间内非常整洁,显然是刚刚打扫整理过,后院的杂役都被刘仁礼清理了,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都是冯玉蝉做的。

    刘仁礼就躺在床上,见到周恒赶紧摆手,周恒凑到近前,刘仁礼偷偷朝外面看看。

    “你总不至于让我一直躺着吧?我这灌了一肚子的汤水,我想如厕都不方便,快点儿给我找鞋子。”

    秀儿白了一眼,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一下午都受不了了,那我去找冯小姐,让她回去吧!”

    说着就要转身,刘仁礼吓了一跳,赶紧做起来摆手,还不忘压低声音。

    “别别别,我老老实实躺着就是了,那个你先出去,我要方便一下。”

    秀儿哼了一声,将食盒放下出去关好门,不用周恒吩咐张安康已经找来一双鞋,扶着刘仁礼下床,赶紧去释放了一下。

    回来躺下,刘仁礼叹息一声。

    “这可真不是个好活儿,一下午躺的浑身疼,你说我这要躺多久,我还有那么多事儿需要安排,总不能这么耽搁吧?”

    周恒示意张安康将药箱送到眼前,让他去门口等着,周恒找到一瓶药,倒出来一颗,给刘仁礼吃了这才缓缓说道:

    “躺肯定是需要躺着的,这些事儿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我已经让世子他们先回去,借着你生病的事儿,跟太后请一道懿旨,给你赐婚,只有懿旨下来,你这里慢慢好转就行了。

    至于通州的各项建设的事儿,朱三福明日就带着人过来,施工队伍也一起过来,你的作坊还有暖房他们就能建设好,不用你操心,眼下玉米刚抽穗,到成熟还有一个月的事件,一切都来得及。

    我们商议的筹款事宜,我暂时将朱三福借给你,他就当做来投资的大掌柜,问起来就说京城来的,乡绅们见到有人投资,自然会打听一二。

    越是藏着捂着不公布,他们越是感兴趣,之后找一两个乡绅大户,稍微透露一些,这样一来不用你多说什么,他们都会主动来找你,这之后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刘仁礼越听越是明了,最后眼睛都直冒光,盯着周恒用力点点头。

    “这办法好,就怕有人不一样,更怕外来的人参与,一旦有人参与,大家都猜到这里面有利可图,就像你之前说得,这道路从哪儿走,路过哪儿都是我们说的算,这样的带动能力,他们的算盘比我打的明白!”

    周恒点点头,拍拍床板。

    “快躺好,你这双眼冒光,一看就不是病人,病人要有个病人的样子,对了一会儿给你输液打针,都是营养身体的药剂,你这八九个月太过劳累,长此以往吃不消,想要做更多的事儿,就要有个好身体,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调养一下。”

    刘仁礼正沉浸在周恒刚刚说的计划里面,自然没有细想他的话,朝着周恒摆摆手。

    “没事儿,你来定。”

    就在说话间门口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声,不用问是秀儿和冯玉蝉二人。

    周恒看了一眼刘仁礼,刘仁礼赶紧顺势躺下,半眯着眼睛,张安康也走了过来,打开药箱准备打针的药剂。

    冯玉蝉见到周恒他们拿出来的这些没见过的东西,不禁多瞄了几眼,脸上的担心不做假,秀儿笑着挽住冯玉蝉的手臂。

    “嫂嫂别担心,这样的药剂直接通入血脉,效果比口服的汤药好了百倍,也非常的珍贵,你别担心。”

第六百四十章:老狐狸

    冯玉蝉脸上微微泛红,赶紧点点头,这一声声嫂嫂叫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窃喜也有羞涩,不过既然自己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这一点她跟刘仁礼非常相似。

    “我知道,忠远伯和你都是京城名医,这些我自然不担心,还请忠远伯跟我说说该如何照料更为妥当。”

    周恒赶紧朝着冯玉蝉施礼,脸上带着笑意。

    “原本我和刘大哥是异姓兄弟,不过因为秀儿被封为县主,官面上没了这层称谓,不过私底下我们和一家人没区别,您就叫我周恒就行,我也好跟着叫一声嫂嫂。”

    冯玉蝉点点头,今天经历的事儿,让她心绪难平。

    不过这个周恒还是让她记忆深刻的,临危不乱,又是治疗,又是调拨人手过来照顾,还帮着刘仁礼处理相关的事宜,这样的关系,岂不是比亲兄弟还要亲。

    “那好,我也不你跟道谢了,一句谢谢太轻,照顾他还需要有什么注意的事项交代吗?”

    周恒点点头,“我带过来一个男护士,力量上更方便一些,如厕、洗澡、打针、吃药之类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

    不过刘大哥的饮食要注意,少油少盐,暂时不要吃鸡蛋,所有餐具都要单独使用,凡是他用过的,都要单独用沸水煮两炷香的时间,这个是最为重要的。”

    冯玉婵一怔,这样的安排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说了自然是绝对重要的事儿。

    “好我记下了,单独准备食物,单独的餐具,之后沸水煮两炷香的时间,这是要干什么?”

    周恒微微蹙眉,看向刘仁礼,指着他的眼睛说道:

    “别的还好说,眼睛白色的部分发黄,我现在没找到原因,还是这样更安全一些,毕竟刘大哥也不希望能传染你,如若过几天就退黄了,也不用这么担忧。”

    冯玉婵现在的心态不错,人似乎都是如此,你接受了最不好的那一个结果,现在只要人在,辛苦一点或者受罪都能让她舒服一些,仿佛这样能减轻对方的痛苦一样。

    “好,我现在就这样弄,秀儿妹子就别上前了,我一个人给你大哥喂饭就行。”

    说着将食盒里面的吃食都摆在一张小桌上,也没管周恒他们,端着碗,一口粥一口菜,就送到刘仁礼面前。

    刘仁礼顿时黑漆漆的脸上都带着红晕,眼神不断瞥向冯玉婵,也不敢有什么大反抗,只是小声嘀咕着。

    “都看着呢,我自己来不成吗?”

    冯玉婵没说话,就横着看了刘仁礼一眼。

    刘仁礼顿时蔫儿了,压根一个反驳的字儿都没说出来,就老老实实坐好,手都放在两侧,任由冯玉婵给他围上帕子,一口一口喂食。

    周恒忍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刘仁礼也有这么一天,那哀怨的小眼神,这回真不错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了。

    看着刘仁礼窘迫的样子,周恒没再多逗留。

    “刘大哥晚上早些休息,张安康就留在这里帮着嫂嫂照顾一下,至于守夜......”

    冯玉婵顿了顿,“府里面没有杂役,张师爷倒是临时找了两个,不过只能打扫院落,烧个水煮个粥什么的,晚上我就在软塌上将就一下吧。”

    周恒没说啥,秀儿一看也垂下头,这话她不能反对,人家名节都不要了,衣不解带地照顾,这是什么情谊。

    周恒点点头,“那我和秀儿先回客栈了,明天一早过来,施针用药,还有这个挂水,都需要用上,只要照顾的细致周到,饮食上再好好调养,一定一天比一天强。”

    冯玉婵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没用他们送,周恒扯着秀儿就出了府衙,秀儿三步一回头,满脸的担忧,周恒忍不住笑了起来。

    “秀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刘秀儿嘟起嘴巴,叹息一声。

    “看到嫂嫂这样照顾兄长,我其实不担心,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兄长的病要紧不,我看又是抗炎,又是活血化瘀疏肝理气的药剂,我怎么心里有些没底?”

    周恒抬手敲了秀儿额头一下,声音不小,秀儿直接瞪眼了。

    周恒一把扯住秀儿,瞪的眼比秀儿还大。

    “瞪什么眼瞪眼,打你都是轻的,你的医术也是我传授的,我亲自诊治好施针,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还是对你哥的身体没信心?”

    周恒一顿嚷嚷,秀儿反倒放松了一些,朝着周恒眯起眼笑了笑。

    “关心则乱,那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怕兄长有事儿,当时我脖子上长瘤子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害怕,就是那种不受掌控的恐惧,很担心。”

    笑着笑着,秀儿的眼泪流了下来,周恒突然心里一疼,一把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后背。

    “傻丫头,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无论是刘大哥的身体,还是通州的建设,我都尽己所能去帮助他,这样总行了吧?”

    秀儿擦去眼角的泪痕,直起身子,似乎对刚刚暧昧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退后一步,抬眸看向周恒。

    “别的倒是好说,这修路可是大工程,如若银子不够,投资没有这么多可怎么办?难道都你担着?”

    周恒笑了,“其实说实话,我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如若没有一个人投资,那么这银子我就全出了。

    但前提是,道路两边的地皮我都买下,是开设新型车胎修理厂,还是车辆保养站,或者是医馆商铺,这些都是我的。”

    秀儿想了一下,随即更加担心起来。

    “这个说说还行,这要是都自己建设需要多少银子,不行这怎么可能?”

    周恒笑了一下,神秘兮兮地仰起头,毕竟很多细节不能跟秀儿说,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毕竟朱筠墨都不知道那些金子的存在。

    “银子北山有,开银号都够,别说干这个!”

    秀儿微微蹙眉看向周恒,北山和回春堂有钱她知道,不过再有钱这也是动辄几十万的银子,不是开铺子买地皮,修建三条路,如若按照北山修路的标准,那是超级烧钱的。

    “我知道这半年多赚了不少银子,不过这是修路,我看过兄长的那份预算单子,需要几十万银子啊,之前又是建设新作坊,又是大同救援,又是投入福建的橡胶园,哪儿有那么多银子啊?”

    周恒知道秀儿担心,赶紧将她拽到一侧,低声在秀儿耳边说道:

    “这里不方便,不能跟你详细说,不过你放心银子或许没有那么多,但是我有金子,别说是修路,就是建一座通州都够。”

    秀儿一脸惊诧,看看周恒见他脸上没有玩笑的样子,瞥了一眼刘仁礼和冯玉蝉的方向,她知道在这里追问不方便,因此没再多说。

    周恒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丫头憋着心事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安顿好了刘仁礼,周恒和秀儿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直接回了客栈,还没进去就看到很多人都围观在外面,不用说都是来打听刘仁礼病情的。

    几十年了,能遇到一个真正好的知州,百姓心里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的担心是最真实的。

    见到周恒和秀儿过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冲了过来,将周恒和秀儿围在中间,庞七在客栈里面看到,赶紧悄无声息地凑到二人身后,毕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意图不轨的人。

    “别嚷嚷,我们还是赶紧问问伯爷,伯爷刘大人身体如何?”

    “对对,伯爷我们刘大人怎么样了?”

    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周恒看看一个个质朴的面容,心里还是替刘仁礼高兴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刘仁礼将这句话展现的非常淋漓尽致。

    如此劳累,就是让这些百姓安康富足,官位的高低对于他来说都是次要的,别人可能不相信,但周恒相信这就是刘仁礼的初衷。

    “各位,多谢你们的关心,刘大人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和调养,你们放心我和县主暂时都不离开,会好好诊治刘大人的,各位请回吧!”

    听周恒如此说,众人算是松了一口气。

    “辛苦伯爷了,我们不影响您休息,大家伙都散了吧!”

    “伯爷辛苦!”

    “散了吧!”

    说着,众人散去,人走了,客栈门前却留下很多东西,有几篮子鸡蛋,有一些时令瓜果,还有杀好的鸡,还有羊腿,种类繁杂,数量多到可以去集市摆摊。

    看着一地的东西,秀儿一脸苦笑,掌柜的站在一旁摊开双手,不知怎么办好。

    “掌柜的,劳烦你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去府衙吧!”

    掌柜的赶紧点头,想到周恒对秀儿的称呼,赶紧回来拱手施礼。

    “小的这就照着县主的吩咐,将东西送过去。”

    秀儿笑了笑,“今日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些时日。”

    那掌柜的赶紧诚惶诚恐地摆手,“别这么说,折煞小老儿了,县主需要什么就吩咐一声,我先去送东西。”

    说着不断作揖退后,叫来几个伙计,拎着东西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周恒就站在后面看着,秀儿回身看到他的表情,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径直扯着周恒进入上方的院落,后面跟着的庞七庞八,互相望了一眼,关了院子门都隐去身形。

    秀儿推着周恒坐下,关好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现在没人了,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皇帝可是盯着你和世子,这个时候做什么岂不是自己找罪受?方纪忠他们虽然走了,方华可在北山呢!”

    周恒没有挣脱秀儿的束缚,秀儿的质问,让他心里一暖,这丫头虽然语气不好,但是真心关心自己,有这样一个人牵挂,似乎在这异世也挺好。

    现在想想,似乎很久都没有回去的想法了,虽然对母亲和外公还是十分挂念,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这不是周恒自身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穿越而来,又太多的巧合和位置性,想回去只能成为执念。

    周恒反手抓住秀儿的双腕,示意她坐下,这才将北山这些日子不为人知的事儿说了出来。

    从马文良家的密道,到金乌教和胡宗懋的背后,最后说到枯井,还有朱筠墨暗卫被杀。

    没有隐瞒,一件件事儿都讲述的极为仔细,秀儿从最初的疑惑到最后捂着嘴的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这才甩开周恒的手,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之前你怎么不跟我说,再者枯井里面如若是前朝藏匿的财物,你这样拿出来即便毁去,万一被皇帝知晓,这岂不是死罪?”

    周恒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看向一脸担忧的秀儿,被人担心紧张的感觉出奇的好,周恒摆摆手。

    “别担心,第一谁证明那些是前朝留下的东西?毕竟没人见过,再者我们都已经熔炼成金砖,即便是枯井也都完全毁掉成了废墟,如若金乌教的人早知道,还能藏到今天不拿走。

    第二,即便厂卫探听到一些,过来一看,那里已经杂草丛生,什么痕迹都没有,炸毁那天还是三皇子来手术的日子,即便有事儿,第一个出来帮我们挡刀的就是三皇子,你别担心了好吗?”

    秀儿虽然还是不安,不过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周恒说的都是事实,毕竟他别的能力没有,保命的本是是天生的,这个无人能及,如若不该拿他绝对不碰。

    “行吧,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金子银子虽然是好东西,但不义之财就不能碰。”

    周恒笑着抓住秀儿的手,“你说得都对,今后什么都不碰了,这回放心了吧,至少修路的款项,有了我们托底,至少这件事可以正常推行,通州一年后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让朱三福去做庄家,先谈买地的事儿,将这个事儿炒起来,到时候想要参与的人会非常多,那些乡绅富户,成天抱着银子睡觉都担惊受怕,如若知道这样的稳赚应声,还不挤破头。”

    刘秀儿上下打量了周恒一番,最后叹息一声。

    “谁要是跟你作对,真的是找罪受,你就是一只老狐狸!”

    周恒呲牙笑了,抓着秀儿的手没有松开,笑着笑着,脸上多了一丝认真的态度。

    “我对外人这样,对你不会,你看你问什么我都说了,等刘大哥的身体好了,我也该找他谈谈你我的事儿了,虽说现在你是县主,只要太后发话就行,不过我还是认他这个大哥的。”

    秀儿脸上瞬间爆红,甩开周恒的手,哼了一声站起身。

    “我的事儿我做主,谈什么都不要紧,先把你的白姑娘处理好,不然别的都免谈!”

    周恒一愣,“我和白姑娘什么事儿?”

第六百四十一章:天上掉下来一个姐姐

    慈宁宫中,朱筠墨擦着汗,抱着瓜啃干净最后一口,满足地擦擦嘴巴,看向太后。

    “皇祖母最好了,冰鉴冰过的瓜分外凉爽,还甘甜,吃了就不热。”

    太后摆摆手,让崔嬷嬷赶紧将东西拿远点,一脸狐疑地看看朱筠墨和苏晓晓。

    “别让哀家着急,快说刘大人到底怎么了?”

    朱筠墨一撇嘴,脸上带着不高兴,哼哼着耍赖。

    “皇祖母真是偏心,就想着秀儿和秀儿和兄长,孙臣刚来,你就不能让孙臣休息一下,急什么我这就说。”

    太后抬手,朝着朱筠墨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吓了朱筠墨一跳,捂着头委屈的都快哭了。

    苏晓晓白了他一眼,心里叨咕了一句活该,赶紧凑到太后近前,将通州的事儿跟太后说了一遍。

    “那刘仁礼刘大人每日就忙碌在田间地头,知州府后院的杂役都被他遣散了,又是亲自研究所有的种植问题,又是想要建设饲料作坊和暖房,每日就累狠了才休息个把时辰。

    整个人比普通农户都黑,瘦了几十斤,臣女见到他最初都没认出来,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老了不止十岁,最初只是觉得累得,周......忠远伯要给他看看他都不同意。

    我们去了之后,忙碌了几天,他们在做什么五年计划,更是几天没睡,忠远伯都熬不住,还被他逼着一路商讨,就在回通州城的时候,他吐血晕倒了。

    忠远伯说,他的病来势汹汹,必须好生调理,我们回京的时候,算是稳定了危象,就这还要去巡视,谁也劝不住。

    不过好在有位冯小姐到场了,拿出来刘大人送他的玉佩,开始照顾他,刘大人才算是不再张罗出去。”

    太后眯起眼,听出来一点儿选外之音,尤其件朱筠墨紧着朝苏晓晓眨眼,更是一把拉住苏晓晓的手。

    “冯小姐?跟哀家说说,这冯小姐是何人?”

    苏晓晓看不到朱筠墨的眼神,朱筠墨急的不行,想要上前,太后朝他呵斥了一句。

    “你个小猢狲,一边儿等着,哀家要听苏五小姐说。”

    苏晓晓仿佛觉得自己说多了,赶紧垂下头,太后安抚道:

    “不要被吓到,快跟哀家说说,这冯小姐是通州人?”

    苏晓晓点点头,她一贯话不多,刚刚的讲述,已经算是最长的一段话,这会儿更是言简意赅。

    “是通州人,父亲是秀才,刘大人似乎找人提亲过多次,但她没同意。”

    太后愣住了,看看身侧的崔嬷嬷,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五品知州,跟你提亲还多次拒绝,难道是什么世家大小姐?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朝中姓冯的就一位,还是久居江浙的布政使,一个秀才父亲,似乎跟这个搭不上边,最后狐疑地问道:

    “为何不同意,难道是冯家家世显赫?”

    苏晓晓摇摇头。

    “正相反,冯小姐她们家,家徒四壁,冯秀才就是个教书先生,冯小姐是因为之前有过婚配,不过花轿没进门,男子就亡故了,婆家直接让人将她送回来。

    冯小姐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名声不好,所以一直没同意,不过这次听闻刘大人病重,直接登门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我们看了都非常感动,绝对是个知书达理,有担当的女子。”

    太后愣住了,之前还跟秀儿他们商议刘仁礼的赐婚之事。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心底有过一阵不快,不过瞬间被那个女子的身世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大梁比较开化,可这个女子的遭遇也是让人唏嘘,结婚当日死了丈夫,还被婆家直接送回来,这辈子算是被毁了。

    她之所以不同意,想来也是不希望自己影响刘仁礼,毕竟身份差异太大。

    可一个女子,如若不喜欢怎么会在对方遭难的时候出现?

    能这个时候站出来照顾,足以说明她对刘仁礼有情,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

    “然后呢?”

    苏晓晓一怔,摇摇头没大听明白太后的意思。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忠远伯说,刘大人的病怕是有传染性,需要单独就餐,那位冯小姐就给他做了吃食,亲自照料。

    之后我们没再过去,毕竟作坊还有暖房的建设他还担心,只能世子先回京,帮着找人去施工。”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凝重了几分。

    “等等,你是说刘仁礼这个病还有可能传染?”

    苏晓晓点点头,“忠远伯说,现在还无法判断病因,不过怕是能传染的肝病,所以要单独用餐,餐具需要煮沸使用,不能和别人混用,别的接触没有问题,再者现在只是预防,也没最后确认,我们急着走没等他诊治的结果。”

    这句话刚说完,一个声音响起。

    “母后这里好热闹,怎么谁生病了?”

    苏晓晓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赶紧起身,随后跪倒施礼。

    朱筠墨回头才发现是皇帝,也跟着赶紧见礼。

    “皇伯伯圣安!”

    “臣女叩见陛下!”

    老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随即坐在太后身侧。

    “刚下朝,想着过来看看母后,没进来就听到里面聊的热闹,这是说谁病了,如此兴师动众的?”

    朱筠墨赶紧说道:“我和苏五小姐昨晚刚从通州回来,通州知州刘仁礼刘大人病了,周恒和清平县主留在通州照顾,因为之前皇祖母问询刘大人的婚事,今日特来回禀一声。”

    老皇帝一怔,看看几人都非常严肃的面容,知道此事不虚,指着苏晓晓说道:

    “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晓晓赶紧躬身,将刚刚对太后说的话重复了一便,皇帝听完叹息一声,瞥了一眼方纪忠。

    “朕不是让你盯着通州,怎么这样大的事都没来传回来消息,如若不是周恒他们前去探望刘爱卿岂不是性命堪忧?”

    方纪忠一哆嗦,赶紧诚惶诚恐地跪倒。

    毕竟眼前他一直忙着金乌教的事儿,别的真没在意,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不过金乌教的事儿还不能明说,只能低头任错。

    “都是老奴的疏忽,请陛下责罚!”

    朱筠墨看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金乌教的事儿已经让方纪忠焦头烂额,这会儿说这个不过是做做样子。

    “皇伯伯也别怪罪方公公,刘大人醒过来第一件事儿,就是让人安抚百姓,所以只是城门遇到的人听说一些,并未传开,刻意没散播消息,自然方公公这里不知晓了。”

    方纪忠感激地投来一个眼神,朱筠墨低着头故意没看过去,老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

    “都起来吧,刚刚你说的那个五年计划是什么计划?刘仁礼未曾上奏,朕怎么不知晓?”

    苏晓晓一怔,她这些天虽然听到一两句,但并不知晓详情。

    朱筠墨赶紧笑着凑到老皇帝近前,方纪忠让开位置。

    “皇伯伯这是刘大人和周恒商议的内容,通州运河码头有南北货物集散,不过来往京城,他们并不经过通州城,而且现有的道路年久失修,连同天津的官道也多有损毁。

    这个五年计划,就是要用发展的眼光,将通州五年内的发展做一个规划,利用好漕运货物的集散,让天津过来的货物,更便捷运送到京城,在通州城也可以进行交易,吸引客商过去建造作坊,毕竟便于运输。

    当然这里面还有饲料加工作坊,育苗的暖棚等等诸多项目,都在这个五年计划之中,我听到的不多,只是皮毛而已,他们已经商议了多日,还详尽地做了调查,道路途径地域的规划,土地如何流转,反正方方面面吧。”

    老皇帝原本当做热闹听,不过越听越觉得这计划简直太厉害了,这是要将通州当做京城对外的一个集散之地。

    如若这些都是皮毛,那么真正的详尽计划,岂不是更为详尽?

    老皇帝看了一眼朱筠墨,显然刘仁礼这是累的,刚刚苏晓晓也说过,刘仁礼瘦了几十斤,他记得刘仁礼此人原本就很瘦,瘦了几十斤岂不是皮包骨,这是多么繁累才能如此?

    “哎,真的是辛苦刘爱卿了,如若朝中所有的知州都能及刘爱卿一半,朕也能高枕无忧了。”

    太后叹息一声,拍拍皇帝的手臂。

    “哀家觉得,这个刘仁礼着实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已经三十而立,还未娶妻,原本哀家想要赐婚,这才让他们过去问问他的意思,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老皇帝一怔,这样的事儿是好事儿,一般太后会自行定夺,不会跟自己说,今日这样说定然有不同的地方。

    想到这里,老皇帝看向太后,太后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在老皇帝耳边低语了一番,见老皇帝怔住,还拍了他一下。

    老皇帝稍微顿了顿,这才看向苏晓晓。

    “这位冯小姐你们见过?”

    苏晓晓自从皇帝进门之后,就压根没有抬过头,这会儿更是将头垂下。

    “是,臣女见过冯小姐,当时听闻刘大人突发疾病晕厥,还吐了血性命堪忧,此人直接去了客栈。

    表面看着她并没有过于悲伤,只是非常坚定地要进去照顾刘大人,还拿出刘大人赠送的玉佩,她说刘大人找她提亲了,所以她来照顾名正言顺。”

    太后举起帕子,擦了一下眼角,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真的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最初不同意是为了保护刘仁礼,而最后主动站出来同意,更是情真意切。

    “皇帝,哀家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之前的事,不是她能够选择的,谁知道成婚那天丈夫就过世了,这是女子的悲哀,哀家觉得这姑娘甚好,你就成全他们吧!”

    说到这里,太后朱筠墨和苏晓晓全都看向老皇帝。

    他笑了一下,这些人的心思自然是明白,刘仁礼现在病重,这就是累的,如若赐婚对他算是一种恩典,那这个顺水人情不妨做的大一点儿。

    “单单是赐婚的话,未免冯小姐今后被京中世家女子诟病,母后不如替老八收个义女,有了宁王府的庇佑,想来今后也能撑撑门面。”

    太后一怔,随即脸上都是笑容,她想到皇帝会同意,只是没想到能如此痛快,这是多大的殊荣,如若收入宁王一支,也算是远了宁王没有女儿的缺憾。

    “好,哀家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入宁王宗谱,至于姓氏就不用更改了,赐为香河县主,这样如何啊?”

    老皇帝笑了,“母后思虑周全,刘仁礼为了大梁劳心劳神,朕的赏赐再多,也无法表达朕此刻的心情,如若能完成他的一个小小心愿,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朱筠墨有点儿懵,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姐姐,这样算来他跟秀儿也算是姻亲了,不过这事儿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朱筠墨的预期。

    “多谢皇伯伯和皇祖母成全,只是宁王府孙臣已经数月未去,之前徐府要收回的时候,徐府的人去过宁王府,说是他们都去了昌平,要不将这个姐姐安置在我的世子府?”

    老皇帝看了太后一眼,心里一阵了然,这个闻氏和朱孝昶是为了不受牵连,做法虽然上不得台面,可也说不出什么。

    至于为宁王收义女这样的事儿,如若交给闻氏,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冯小姐的身份会满京城尽人皆知吧,让他们操办反倒不好,既然要成人之美,那就好事做到底吧。

    “嗯,朕知晓了,此事你多帮着一些,至于操办自然有宫中派人过去,赐婚朕也会一同下旨,刘爱卿身体康复后尽快完婚。”

    朱筠墨赶紧称是,不过看看老皇帝叹息一声。

    “希望刘大人能快点好吧,如若耽搁的时间久了,对通州也不是好事儿!”

    老皇帝颔首,这一点他是非常认可的,刘仁礼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不过那个不善言谈的人,给他的印象极深,这样的人放出去极为安心。

    “给周恒传信儿,若是需要什么药材,不用他的回春堂出,直接从御药房拿,一定要尽全力医治。

    朕说过给通州放权,那就让他们无需顾忌,这五年计划虽说只是听你说了一点,就知道他们着实用心了,至于他的婚事,不用他操心,方纪忠派人去张罗,帮着筠墨布置操办。”

    方纪忠赶紧领旨,“老奴遵旨,随着圣旨一同前往世子府。”

    老皇帝抬抬手,“他的府中也要装饰一番,那些杂役遣散了,就从宫中派人过去,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

    朱筠墨一听,这是要从宫中拨人过去,刘仁礼那倔脾气,不管不顾什么话都直来直去,这不是放在身边监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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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良医介绍:
急诊医生周恒,魂穿古代。
标配的白胡子老爷爷在哪儿呢?图书馆呢?戒指空间和备品仓库呢?
开局连条狗都没有,还瞬间背了一身债......怎么玩儿?
“等等休要动手,欠债我还,莫不如我们先找些吃食,吃饱了再想办法,你看如何?”
伸手摸摸额头巨大的包,周恒愤愤然。
“什么鬼东西砸的我?难道是那......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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