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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idium     折腾的蚂蚁txt下载     折腾的蚂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五章 迎接

    乔峰踽踽站在营区中心,低着头来回走动,也不知道想什么。直到边检站的吹起紧急集合,他似乎反应过来抬起头,依然下不定决心,眼睁睁地看着。

    “今天,英雄回来了,咱们着礼服迎接!”

    边检站长怒吼一声,眼泪哗地一声流下来了。上一次红山的英烈回归的时候是夜晚,他没有反应过来,自责了两三个月。每次见着红山中队的官兵总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英雄们更惨烈地回家了,他要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他们。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歌声传来的时候,边检站的三十多名干部战士已经分列在红山中队大门两侧排向街道,抬枪敬礼。

    乔峰终于反应过来,“集合,到大门口迎接战友回家!”

    红山中队一班的战士们早就自发地站在大门外,听到乔峰的叫声赶忙跑了回来,一个个眼睛里擎着泪水,却是敢怒不敢言。

    “怎么的,爹老子死了吗?都站在门口前排队去。”

    话音刚落,正在气头上的兵们全都跑了,像石像似的站在门后举起手流着泪敬着礼迎接兄弟回家。乔峰慢慢腾腾地朝门外走,风纪扣敞开,散发着怒火将白的脸冲得通红。

    一个小时前乔峰就收到了红山中队要回来的消息,也知道红山中队这一回又是伤筋动骨。心里哀叹的同时也在哀怨这次立功的为什么不是他。与机动中队打配合,这功劳等于拣的。虽说电台里张无忌与郭靖将战况做了通报,整个过程乔峰在共用的电台频道里听得清清楚楚。正因为清楚他更怀疑以红山中队的战斗力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战果,怀疑这就是郭靖与张无忌的配合,也更抱怨为什么带红山中队打仗的怎么不是他乔峰。

    徐斌指挥缴获物资转运支队,迅速将特勤中队调到边境的几个牛羊道上埋伏着提防吃了大亏的野骆驼狗急跳墙打个措手不及,那就丢大发了。他相信,只要杂碎们再敢来,就要让它们有去无回,全都灭在国境内,而不是追出国境去。这样的事干一两次就行了,干多了,再好的兄弟也会不舒坦。

    徐斌带着指挥车马不停蹄地赶到无人村的鬼哭谷将浴血奋战的兄弟们接着庄重地敬了个军礼,一一握手。将还圆睁着双眼瞪视着蓝天的战友眼睛摸平合上:

    “兄弟,咱们打胜了。你是英雄,保住了边境的安宁。放心走吧,剩下的咱们接着做。”

    永久沉睡,只待召唤时再醒来的英魂闭上了眼。青色而鲜血包裹的脸上突然一片祥和,徐斌轻轻拉上衣服盖住脸,沉痛而哀伤又一个战友牺牲了,可能还有很多的战友流血牺牲,但为这片可爱的国土,我们愿意。

    “国家会记住我们,党和人民会记住我们,军队会记住我们!再来一次,我们也要去拼命去流血。兄弟们,记住,我们的身后是人民,是壮美河山。”

    说完立即驱车前往几个伏击点堪察战场环境,容不得纰漏。任何一点小差池就可能葬送胜利,他的老连长和他说过“优秀的指挥员都是完美主义者,也是个糊涂蛋。战前准备完美再完美,战斗还是会赢得稀里糊涂。因为战场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所以我们只能战前完美准备,战时坚决执行,最后才能赢个糊涂。”

    看看没什么毛病,就是自己亲自布置也不过如此,匆忙叮嘱几句急匆匆地往红山中队赶,他得代表指挥部,代表支队、总队甚至整个军队迎接战士们的凯旋,迎接英烈回家。更重要的是总队长早已坐镇四支队指挥部,时刻在协调各方办量支持战场胜利。每次战斗指挥员下沉一线已经成为英勇的传统。现在总队长已经乘坐直升机出发了,即将到达红山中队。当然,这些都是绝密,要不然一个将军出现在战区内警戒任务都能吓死人。

    两辆指挥车几乎与红山中队回师队伍同时出现在红山镇另一侧,徐斌在徐徐开进的指挥车里看到了当地居民迎接英烈回家的一幕幕,自认为坚强无泪感的徐斌泪管通了,再也抑不住眼泪。

    “走,快点,咱们迎接英烈回家!”

    指挥车挤开汹涌的人群冲进红山中队,初见大门两侧整齐排着的三十余擎枪着礼服敬礼的军人时徐斌眼泪再一次流下来。深恨自己的泪管通了就不争气了,再也没有那种铁血男儿的风范。

    “哪处战场不流血,哪座青山不埋人!死得其所就是最高价值,老子未来也是这么死的,没有什么区别!不争气的眼泪!”

    心里虐己千百遍依然止不住的泪将双眼模糊,狠狠地用迷彩服擦一把眼泪,扶着车门准备下车,嘴里仍然嗫嗫地说:“你看这风沙大得?”

    突然,眼前画风一变,从持枪礼服变成一堆迷彩与作训服交递的情境。再一细看,礼服的是边检站的,像打了败仗的杂牌军是自己的兵,本来还瞪眼抑泪的徐斌眼泪不再流了,已经气得眼泪倒流了。

    “乔峰,你他妈有病是吧?这时候使什么妖蛾子,显你个性是吧?”徐斌当胸一脚将乔峰踢了个跟头,急吼吼的叫,“都有了,着常服,荷枪实弹。听老子口令,二十一响迎接英烈回家!”

    这边红山中队风整好,回来的队伍已距中队不足百米,一步一挪一挪一悲壮似是穿过时光自带光环照耀这片明媚的土地。徐斌站在队伍中间以最高指挥官的状态举手敬礼迎接英烈回家,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次真的是风吹的,直升机从中队后边飞跃而来刮起一阵大风停在中队操场上,下来几个身着迷彩的老军人。老军人迈着矫健的脚步快步向大门口走来,边走边把将军肩章别上。

    徐斌依然没动举手敬礼,将军穿过队列站在最前边看着近在眼前班师归来的胜利之师,看着队伍两旁依旧跪着恭迎英烈的老百姓举起手敬礼。

    徐斌让开首长位冲着旁边荷枪的战士大声下达口令:“举枪,呜枪迎接英烈回家,英雄回家!”

    “一、放!二、放......”

    十三支枪代表着牺牲的机动中队与红山中队十三位干部战士,枪声轰隆,远远地传向千里之外,将英魂带回故里,也传向国境外震慑屑小,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第一六六章 与英灵对话

    “总队长同志,砸鸡蛋作战行动,红山中队、机动中队参战人员应到165人,实到154人,11人正在执情。请您指示!”

    张无忌越众而出整理满是血污的迷彩服,面朝总队长敬了个军礼嘶哑着嗓子吼着报告。

    “辛苦了,欢迎回家!”

    “将英烈请回寝室!我为兄弟们守灵!”总队长敬了个长长的军礼伸出手握了握!每个兵都握手,哪怕受伤了也轻轻握一下,“辛苦了,党和国家感谢你!”

    哪怕抬手疼得呲牙咧嘴,哪怕一丝鲜血渗出伤疤,战士们也要将手抬起来敬个军礼。既为敬首长,更为敬为之付出生命与鲜血的国家。一百五十四次抬手敬礼一百五十四次握手,总队长的手有些抬不起来,却依然坚定敬礼,庄重有力,越敬越心里堵,红山中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可想而之当时战斗有多惨烈。能活着回来都是战斗余生实在侥幸。

    兵们钻进宿舍倒头就睡,两个随队出征的干部流着眼泪守在停灵十三位战友的四班寝室前,擦一下眼泪就朝里边望一眼。泪眼朦胧中似是看到战友在向他招手告别,“我要回家了,我会想你们的!记得我哦”

    一个个淡淡的人影飞向天边忽然回过头来厌恶地看一眼蹿过来想要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与鼻涕。“没出息有家伙,男儿有泪不轻弹,别那么窝囊!”

    哪敢让英灵看笑话,忙用袖子往脸上一糊擦到衣服上,扯了扯挺起胸来站得笔直,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张无忌与郭靖没有像乔峰一般跟在总队长身边做汇报,也没有如其他战士一般钻进宿舍里倒头睡,恶补那该死的瞌睡。默不做声地从厨房里打了两桶热水,搬了个很大的洗澡盆,将各班摆内务的衣服一顿乱抱过来。

    “小陈啊,你小子就是个胆小的。这次你胆子倒是大了,哥哥为你自豪。今后,你爹娘就是我爹娘,哥哥我孝敬一辈子。

    小陈啊,咱们一年也难得洗一次澡。来,哥哥给你洗个澡,要走也要干净爽利地走。”

    张无忌费力地将小陈的衣服解开,刚托起手扯下袖子,僵硬的手扇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很响。“你看你,怎么还害羞了呢?僵硬着身子干什么,放轻松放轻松,谁还没见过谁啊。”

    轻轻地将血擦干净,一遍又一遍地把身上的污垢洗干净。用他那张干净的散发着香皂毛毯轻轻将水擦干净,轻轻地将衬衣和常服穿上。“帅,真是个帅小伙。老子平常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队长,再见!”小陈挥手抖了两下,似是说了一声,飞向远方。

    张无忌一激灵眼泪突然往外一喷,捧着小陈的脸哽咽着,用香皂在脸上打上一层沫子,掏出一个刮胡刀轻轻刮起来,嚓嚓的声音像是走队列搓裤缝的声音。“哥哥不小心了,没刮痛吧?那边你胆大一点,有人欺负你,托个梦,兄弟们帮你去。”

    嚎啕大哭中掏出指甲剪将长长黑指甲剪下来用一块格子手帕包起来,藏起来收好放在裤兜里。将手轻放在胸前,又将袜子穿上,穿好一双崭新的胶鞋。

    张无忌再也洗不了第二位战友,捧着脸蹲在地上哇哇地哭,哭得撕心裂肺。郭靖也洗不了第二位战友,与张无忌对坐着哇哇叫着,不时拍打着地板,将手都拍成个猪蹄子似也没有感觉。

    “怎么一点觉悟都不讲,这可是军营!”乔峰自认为恰于其分地使了个钉子,应该能冲淡张无忌在总队长心目中的形象。

    总队长看了看跟在身边没话找话却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不去安排回师的队伍却在这里拍马怩的乔峰心里叹口气转头问了一句徐斌。

    “徐斌,红山中队牺牲很大,咱们不能冷了战士的心,该立功受奖晋级,牺牲的英烈总队与支队要派人回家慰问,你们支队拿出个方案来。

    人都回来了吗?”

    “还有十一人,为了防止杂碎们杀回马枪,特勤中队都卡位设伏去了。红山中队四班十一人以武装巡逻方式从无名谷一路攻击回来的。现在还没有到!”

    徐斌只是重复了向上的汇报而已,总队长也知道这件事,知道四班,甚至要了十一个人的名字,并记住了他们。

    “徐斌,跟我一起为烈士洗洗!今天咱们两个没亲自上战场的给英烈守灵,恨不能亲自上阵啊!”

    总队长语长心长,也为自己这将军衔而遗憾,没有徐斌这种能将指挥车开到边境随时寻找战机亲临一线指挥,也不能像红山中队与机动中队可以对杂碎们放对撕杀。

    徐斌嗯了一声跑到厨房拎起两桶水,带着一群作战参谋走进四班的英烈停灵处,没有理会兀自哭不停的两个家伙,抱起一位兄弟扶起脱下衣服放进水中一遍又一遍地洗干净。

    乔峰没有跟上去,依然跟在总队长身边,他想和总队长说几句表达自己的看法也加深一下印象,更突显他的觉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侧后半个身子,脸色阴沉的。

    “林叔叔,这次我运气不好,出了力却没讨到一点好。机动大队出了力红山中队占了功,我却什么也没捞着。这次计划就没有拟定好,很多方面都没有准备到位,要不然也不至于死十三个人。

    十三个人啊,多少年咱们总队都没出现过的事了!”

    乔峰说得痛心疾首,那张略带病容白的脸被自己鼓得通红,侧眼瞧了下总队长,那张古井无波略带严肃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乔峰还想再点下火加深自己的意见,总队长豁然转身过来阴着脸看着他。

    “小峰,你打转业报告吧?我会和你爸爸说的。

    这时候天大地大也不如英烈为大,你太冷漠了,不适合部队,更不适合边防。”

    总队长没有想到所谓的将门虎子会是只病猫,更是一个抵毁战友的小人。上次红山中队的失败未偿没有他的责任,只是大家碍于他的后台背景没有说而已。这次却好死不死地自己撞上来。

    “跟我一起为英烈们沐浴更衣吧!”

    “我给您提水,我给你们安排一下饭食,我......”

    乔峰找了一堆借口将自己排除在外,硬是没有跟着总队长走进英烈停灵的房间。总队长拨开护卫在身前的警卫员坚定地走进去,抱起一个脸上才有点绒毛毛的小伙没来由的一阵悲痛。

    “人老了,见什么都要流泪,咳咳!多好的孩子啊!”

    总队长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想让自己笑一笑,他知道他现在是最高首长,他不能哭,他哭了坚强的精神就消了,眼泪却止不住。

    “都是英雄,都是大功英雄!”徐斌擦了擦满头大汗,这是他为第二个战友擦洗身体,眼泪早就不流了。

    张无忌还在那儿边洗边神神叨叨地与战友们聊天,似有聊不完的话,似乎在与英魂对话相互安慰。

第一六七章 藏

    高空蓝天茵茵白云朵朵,深邃中如绵羊在天际放牧,如棉絮堆滚在蓝色国土。蓝得没有一丝杂色,如被鲜血洗过,更具一番厚重。白云堆彻时卷时舒,似是英雄将棉袄时的棉花扯出来铺陈。

    地面枯黄中青松如涛,一条灰褐色的水泥路穿过远方的黄沙如浪、立仞千壁而去,穿过枯荣轮转的草甸、松涛滚滚而来,伸向不远处的国门,一面国旗迎风招展际分两国。

    苟伟的四班十一位大英雄远远地看着大部队胜利回师很是庆幸自己打了个时间差,跟在大部队的影子里是最佳的藏身功与名。苟伟的想法就是四班的想法,“虚的名咱不要,让他们去露去吧!咱们实实在在的功劳与好处咱得捞。”

    苟伟突然靠在旁边树丫子边停下来很是不自信地叨叨,又像是给自己鼓劲,将枪往身后一甩忍住那撕裂开口的痛吸了一口冷气。“咱们为什么拼死决战,大里说为国为家、保境安民,往小里说立功受奖讨分前程,不坠了爷们的威风。偶尔拣点战场上遗落的小零碎没有交公,那也不是犯大错的小节。”

    “嘿嘿,班长,咱们不怕。咱怕啥啊,上边有高个子顶着呢?班长的形象那是伟岸高大,要不怎么取个伟呢?原来在这里埋伏着呢?”

    一号就是个嘴里吐不出个象牙却时时冒泡的家伙,站在排头兵的位置显得如此的打眼。苟伟很受伤,“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带着你们这群倒霉孩子呢?老子吃独食不要,非得带着你们一起吃大锅饭。这锅还得老子来背,天理啊!”

    发泄几句,苟伟也放下心来,反正事已到临头再抱怨也无济于事,挺挺胸膛将不晓事的乐得差点摔倒的三号五号踢到前边罚站,很是来气。

    “什么时候咱们四班可以走着队列回家了,赶着投胎的短命鬼,跑前边去当排头兵去。”

    苟伟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看着队伍进了边贸小镇,黑丫丫跪着迎接英灵的老百姓,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胡乱地擦了一下眼睛,整个儿呆在那儿。四班见视流血为平常事,从不流泪的苟伟突然感情喷发,都停住了。一号举起狙击枪用瞄准镜看向小镇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鼻子一张一翕将鼻涕吸溜得哗啦响,一甩一甩似是想粘只苍蝇。大家更迷糊了,不知道发什么事,粗鲁的二号伸手夺过苟伟的望远镜,兀自流下眼泪,鼻涕也开始粘苍蝇了。

    “砰,砰!”整齐的枪响,如阵阵重锤击打在每个人的心房,一个个如石化班站在高坡上,抬起右臂敬礼,迎接战友回家。

    “回家吧!相比较于牺牲的战友,咱们算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了。走吧,小人是我,你们都做君子和英雄好了!”

    苟伟莫名其妙地说完带着四班坚定地向前方走去,越过草甸,越过原野爬上那条灰色的水泥路走进小镇。

    小镇经过一阵肃穆宁静后又恢复热闹,虽说热闹,空气中亦弥漫着悲,连生意的交易都不再手拉手也不再争来论去讨价还价,“你说什么就什么吧,今天爷没心情!”

    四班就在这种气氛中顶着热烈的大太阳以万分的毅力盘进小镇,小镇第一家商铺的老板见着苟伟这十一个血人儿从镇外走进来,跳出柜台冲了出来准备跪下迎接再次到来的英烈。待看仔细了就是十一个血人儿,没有躺在担架上的英烈,由跪的姿势迅速改成张开的双臂似要拥抱上去。

    苟伟迅速前出越过排头兵伸出右手竖成手掌立起上下摇动,“老乡,请您停步。请您停步!

    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咱们这次执行的是特别任务。请您保持距离!”

    “哦,这样啊!你们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老乡讪讪地嚅嚅嘴退回店铺,旁边准备跟着冲出来迎接英雄的老乡们听苟伟解说了两遍迅速退回去。

    苟伟心里放下一块石头,他不想要虚名,不是不想要,而是承受不起这爱戴之重,他知道他们做得并不好。

    “三三队形前进!”苟伟突然带着四班折转个弯拐进旁边的小巷,准备从镇后边绕到中队去。

    再从另一个小巷穿出来的时候正好是镇政府与银行、邮政的一个公共集中服务区域。苟伟迅速地蹿进银行,另外十人却依然不紧不慢穿出小巷,身上倒是空了。那些零碎全都进了苟伟的身上。

    “苟班,怎么的,存钱还是取钱?”

    行长看着门口突然冲进个血糊糊的人儿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要按响连接红山中队的警铃,再一看是苟伟这家伙。这家伙可是在这儿存着钱的,还不少,从最开始的三万多块涨到四万多块。

    小镇只有一家银行,也是边境一带不论境内境外唯一一家带有保险柜业务的银行。很多国境外的客商更愿意将钱存在种花家的银行,把贵重的东西买个保险柜存上。苟伟也有一个存他的军功章和小零碎纪念品。

    “别扯淡了,我只有五分钟,把我保险柜打开一下,我看一下东西。”

    苟伟眼睛一横,杀气顿冒,银行内似乎下降了四五度,行长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他是知道红山中队这次战斗详情最多的地方官员之一,也正因为知道多一点,也更是担心苟伟发狂。忙带着苟伟往后边金库走,不是他不讲觉悟,而是对外揽储过程中的职业道德得让他坚守一个不该问不问道理。

    签字,从脖子上取下钥匙,转动密码,将一个迷彩包塞进保险柜,正准备关上又打开。苟伟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放兜里,大开步向外走。

    行长亦步亦趋跟在苟伟身后,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忍住不说,心里猜了个大概,“这帮家伙打了胜仗,武器弹药等缴获一定是要归公的。剩下的零碎拿着个当纪念品就是被发现了也就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不好带回中队就存在银行里,真是好胆!”

    他什么知道,他曾经也是当兵的,后来转业在当地当了这个行长。

    “行长,咱今天就是与您这行长老班长打声招呼,我记性不好。来过吗?好像没来过!真的是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摔坏了脑袋。”

    苟伟很是糊涂地掏出插在裤兜里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行长的手,说得很有感情又令人糊涂。行长被苟伟手心里的东西磕着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眼里精光一闪又恢复迷糊。

    “哎,我这人啊,从来不当自己存在!且糊涂着过日子吧!”

    行长糊涂苟伟高兴,这年头可难得糊涂,只有糊涂的日子才最舒坦。苟伟放心地走了,赶上正迈着蚂蚁步往中队走的四班。行长行走在僻静处看了看手上的一颗大宝石开心地笑了。

    “你不给我也不会说的。只要打了胜仗,多少都是奖赏。打了败仗想让老子不说,给再多也不行。我不拿你的,你觉得封不住我的嘴。老子拿得心安理得啊!”

    行长将宝石往上抛两下,宝石变戏法似地钻进口袋再也不见了。

第一六八章 穿梆了

    “说还是要说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因为给我块石头就让我丢了灵魂。但说话是有艺术的!”

    行长嘀嘀咕咕如梦魇一般向大堂里走,他也是第一次捡石头,可把他为难惨了。于理他不能收,还得义正词严地拒绝;于情他得收,只有收下了才能让人心安。英雄不容易,他也当过英雄,有缺点的英雄才最可爱。因为那是英雄,不是圣人。

    大堂里的员工看着行长嘴巴没个歇的时候一个个地像看傻子似的皱着眉头想问却不敢问,内伤很严重。

    “看什么看,很闲吗?做事啊!”行长是个暴脾气,人却是极好的,员工们都习惯了他那铁骨柔情的怒骂,“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难题都给我了呢?”

    “中队吗?我是银行的老李!对头,找你们指导员!”

    行长老李拿起直通中队的专用电话举起了三次又放下,他都忘了只要他提起这个电话就会自动地接通红山边防中队。红山中队的值班员反复提起电话待接,银行却又挂了,这可是个重要情况,值班员立即拿起电话回拨过去。等来的却是李行长那不紧不慢的语调,低沉而温和。

    “李行,吓死老子了。没事不要大喘气,还有,平常少用专线电话。我给你叫去!”

    受了惊吓的值班员忍不住骂咧咧地抱怨,气呼呼地去叫还在中队操场上练小便步的乔峰。中队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待见乔峰,更不愿意见他那张无风自臭的脸。

    一阵寒暄尉问,“乔指导,节哀!咱们红山边防中队是好样的,为国尽忠,为民尽义,都是英雄,都是好样的。

    本来现在就要来的,看中队都转入二级战备进入戒严了。什么时候举办追悼会,我们行里一定要来凭吊。”

    乔峰不敢伸手打笑脸人,何况银行也是中队的重点保护单位,他们是有权力向上级反应红山中队警戒力量是否到位的。没口子道着感谢,听得李行长着点吐出来,“怎么听着那么虚伪呢?透着电话线都能传出个假字来!”

    李行长是个耿直人,嗒嗒按下电话键不想继续说,脸上乌黑中闪着油亮,怒火越来越盛。深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找个小白脸说话呢?他平常是不愿意与小白脸打交道的,总觉得尿不到一块去,处在两个不同频道上。不如张无忌那个粗鲁的家伙聊得愉快,甚至不如苟伟这家伙耍无赖都耍得那么真实。

    可电话键弹起来的时候又是通的,李行长只好忍着脾气,温和地提了一句:“刚四班的苟班长经过咱们银行的时候走不动,就在我这里讨了杯水喝。当然,顺便也检查了下咱们的警卫情况,关注了下个人帐户。

    没别的事了,就是问候一声!”

    李行长迫不及待地扣下电话,像做贼似的心虚。见大堂里一群员工都看着他,忙一梗脖子狠狠威胁:“不该说的不说,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与小苟崽子交情好是一回事,再说咱也没卖了他是吧!”

    乔峰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聪明劲没有用到正道上,没有用到如何打胜仗上。他把所有聪明想成了智慧,把智慧运用到了如何掌握中队话语权上了。对于行长的说话一说就明白,“苟伟这王八蛋是在战场上捞着东西了,现在存到银行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让你脱了这身军装!”

    阴鸷的眼神里放着光,迫不及待地冲到营门口等着苟伟的四班回来。

    苟伟几步赶上四班的兵蚁们,缓步向两百米外的红山中队挪去。他迫切地想要回到中队倒头睡一觉,极度紧张的神经让他疲乏得随时可能倒下。他又不愿意回去,私藏战利品这种小人的作派让他觉得自己很卑微,不敢去见拼死一战只为赢一线胜机的战友,在英烈面前他惭愧。踌躇中带着四班十一个兵真如蚁兵似的往前挪,两百米的距离硬是走了半小时还在大门外放慢动作。

    “呼”一阵狂风无征兆地吹过高山雪原刮进小镇,裹起泥沙似要将小镇掩盖。苟伟半眯着眼睛转过身背对着风沙吐了一口没有口水的浓沫,看着战友们理衣脖子扎裤腿的狼狈样开心地笑了。

    “玩什么花活,赶紧回家啊!他娘的,有什么大不了,要死就是一颗枪子的事。搞得婆婆妈妈的!立定,整队,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

    苟伟生气对自己宽恕对别人却很严厉,将排头的三号五号踢回队伍站在旁边壮起胆量向前走。

    “站住!”乔峰突然从躲风沙的门岗里钻了出来,冲着正准备入营的四班发出一声怪叫声,一百六十分贝的声音穿透整个营区,吓得张无忌几人扔了水盆子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待看清是苟伟的四班归队了,几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张无忌与郭靖一把扶住廊柱,生怕自己会扛不住摔倒,已经没有力气跑上去迎接苟伟的四班,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站住!”

    乔峰双手叉在敞开的衣服里,急咻咻地又怪叫一声阻止继续进营的苟伟一班人。苟伟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位白脸指导员要做什么文章。

    “指导员同志,红山中队四班奉命参与砸臭鸡蛋行动,现已归队。应到十一人,实到十一人。全员受伤,未有牺牲者。请您指示!”

    苟伟还以为乔峰要搞个迎接仪式,四班也是这么想的,总队长、徐斌与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可乔峰真不是这么想的,也不是这么做的,早已气得差点吐血,一张一合的嘴早就抖得不能说话!

    “指导员,咱们十一人习惯了。咱不图这迎来送往的虚名,我们先给英烈磕个头敬个酒就去睡了。

    只要是当兵的,谁都有这么一天。他们先走一步,咱们随后到。都是为国流血,也就不要分先后了!”

    苟伟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他真的看淡了生死,在他眼里只要敢拼敢打总是有牺牲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峰更受不了,红着双眼总算把嘴皮子理顺了,用手指抖个不停地指着苟伟。

    “你还要脸吗?别的战友都在打生打死,你在干嘛,拼命捞财!

    去,给老子到银行去把你在战场上抢劫的东西取出来!”

第一六九章 禁闭了

    “取浮财,我抢劫了?”

    当然是不能认的,在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解释前,他不得不采取以进攻取代防守的策略,先反问出来。等乔峰解释完倒底是怎么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对策了。苟伟很震惊,脸上一耸一耸,枪带捏得很紧,手上差点捏出血来。怎么都会是个耍赖的事,就看怎么才能耍得聪明而已。

    苟伟更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院子乔峰就来个质问,在部队打了胜仗牺牲十多位战友的情况下不应该先激励士气安抚英灵吗?不应该过两天论功的时候再来找自己麻烦吗?他怎么还有心情来这一套呢,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

    “你不抢劫了怎么会将脏物存到银行里去了?你这是犯罪,按军法要枪毙!”

    乔峰很激动,特别是对自己摆了如此高的姿态用气势诈苟伟却得到苟伟迷茫的回应更是不满。嘴巴抖着涨得满面通红,说话也就如太监般尖锐。苟伟下意识地掏了一下耳朵很是不屑地往里边走,既然乔峰也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他就更懒得解释。

    “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抢劫这个词从一个指导员嘴里边出来,太没有素质了。

    战场上的事你不懂,你还是多找几片黄瓜贴一下脸吧?白嫩得像个娘们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出来卖的!”

    苟伟头顶虱子多了真不怕痒,从乔峰话语中也知道乔峰这是故意找茬,将激得满面通红的乔峰往外一拨,眼睛眯着吐出一口带着泥沙的浓痰。

    苟伟很不理解,乔峰难道不知道百战余生的战士只能抚不能激吗?“给你脸你是官长兄弟,不给脸狗屁都不是。战场只认军功不认级别!”

    “死人啊,回寝室睡觉。以最快的时间恢复体力与精神,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战斗什么时候来临。谁也不知道咱们怎么死的,先睡死一回再为国赴死!”

    苟伟看着见官畏三分四班的气都不打一处来,上去就踢,踢完就骂。兵们一个个嘀咕咕的,“你老人家孬兵惯了,兄弟们可是好兵,官大一级都怕啊!”走得倒是坚决,裤缝擦得沙沙响,“反正头上有高个子,怕个球。”

    “站住,谁让你们走的。一个也不许走!”

    苟伟说的话太难听了,不仅岗哨听到了,听到响动的首长领导都听到了。被兵骂是很没面子的事,今天必须将面子给掰回来。乔峰激动得像疯了一般吠叫着,伸开两只修长的手臂拦在队伍前边。

    “哟,你不懂规矩啊,白痴,让开!”

    这回轮到苟伟不愿意了,乔峰应该叫住苟伟而不是拦住苟伟的队伍。但苟伟还是不愿意撕破脸皮,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怕当不成战友也不要玩成仇人不是。有个仇人整天在眼前晃着让自己个儿不舒服那还不烦死!

    “别走,都给老子站住!”

    乔峰更狂癫了,挡在队伍前像个疯子似的一动不动僵在队伍前双手乱舞。听到呐喊声第一时间冲出来的徐斌和总队长呆在宿舍前如石化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好上前命令。只是本能地觉得乔峰人蠢,有什么过不去的事非得在今天解决,这不是给整个胜利之师添堵,给停灵的英烈添堵吗?

    “给脸不要脸,敢拦老子的队伍,你是找死!给老子死开!”

    苟伟气得三尸神暴跳,发出一声狮子吼,将满院子里的兵们都惊起拎起枪都跑到了门外站着。张无忌惊得不扶柱子改扶郭靖了,拎起那灌铅的腿摆起冲锋的姿势向外冲。奈何气力早已消耗干净,冲不动了,急得在那儿大喊:

    “苟伟这王八蛋要炸营了,完了,乔峰不是这王八蛋的对手。苟伟,你给老子停住!”

    张无忌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声,奈何用力过猛,大声说起了前边的一句,后边就有些接不上气,话语也就轻得如蚊子嗡嗡。

    郭靖一看张无忌假得太厉害也不扶也不拉,直接推一把似是要将张无忌快点推到队伍前,张无忌回头狠狠瞪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眨眨眼,相互搀扶着要往前挪,这假得做全了。

    “站住!”

    乔峰除了叫站住再也叫不出什么话来,除了疯子一般狂叫也不知道说什么,张开双臂似乎要与四班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苟伟眼睛一眯,抬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蹬了出去,乔峰下意识地抬手欲举要扛住苟伟一脚,腿速太快却是没有扛住,被当胸踢个正着,猛地往地上一坐又弹了起来,欲要拦住苟伟开打,他不信打不过!

    苟伟见乔峰弹起又要拦住队伍,“我让着你你不识数!”现在轮倒苟伟发狂了,似乎忘了这是军营,似乎又回到战场,谁敢挡他的队伍,谁敢挡兄弟他就敢灭了他。反手一背托起枪甩手一枪托砸了出去,将正冲过来的乔峰摆到旁边去,捂着脸倒在旁边哇哇叫着。似是被杀猪的赶着了,苟伟听得很是闹心,更狂了。

    “他妈的,你怎么那么闹心呢?还要不要脸!就你这熊样能上战场吗?”

    苟伟“哗啦”一声拉起枪栓子弹上膛对准乔峰的裤裆就是是一枪,“砰”、“嗖”子弹顺着乔峰的裤缝钻进泥沙操坪里。乔峰腿条件反射似地一缩卷成一团再也不叫了,过了一会儿地上倒是流出一滩子水来。

    苟伟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很恶心地吐了出去,“死人啊!回宿舍睡觉去。老子给战友磕个头到禁闭室里睡觉去!”

    四班的厌恶地看了一下地上卷缩着的乔峰,齐步变跑步跑了起来,都不想惹乔峰这梗。

    总队长气得脸都青了,他不怪苟伟这小子,从战场上下来的兵都是暴脾气,带着浓浓杀气,一言不合动刀动枪是常事,这些他是知道的。他气的是老战友的儿子乔峰,这个所谓的将门虎子,上战场不敢,窝里还挺横,遇到更横的却又瘫成一堆烂泥。

    徐斌也气,很想上前把乔峰这孬种捏死。苟伟是孬兵不假,可上战场是猛虎狮子,带出来的兵也是狮子,立功拿得手都抽筋。乔峰却是个孬种,一颗子弹就吓出尿来,这事也太丢人了。

    徐斌斜看一眼总队长,见总队长脸色早就绿成个黄鬼似的,忙先一步发话:“你个狗崽子,给老子滚到禁闭室待着去!”

    只要是先罚了一道,哪怕总队长再罚那也只能算加罚,不会加得太重。轻的一堆也就把那重的处罚给淹了,想重罚也不能了。苟伟自然听得懂话,乖乖地往库房里待着去了。

第一七零章 梦魇

    “去,安排个人把乔峰拉起来!红山中队走了两个极端啊!”

    徐斌似乎苍老了几岁,看着如一尊铁塑的总队长迎风远望满脸嫌弃,露出一个“看吧,老首长,不是我不关心乔峰,而这这烂泥他就扶不上墙!”的表情,总队长收到了。徐斌迅速转头横了一眼正在假把式表演的张无忌与郭靖。

    “哎,战斗部队要是谁的战斗力差了那么一点点都直不起腰,说话都要矮半个音调!”

    徐斌用低沉而悲的声音向张无忌说,其实也是向总队长解释。一直不愿下命令的张无忌也收到了,挥手将几个看热闹的兵踢过去扶依然娘们叽叽赖在地上不动的乔峰。

    “总队长,咱们进去吧。还有几个战友的遗体需要擦洗。”徐斌走过去如铁塔似的挡住总队长的视线,“苟伟这狗崽子就是个不省事的,到哪里都是鸡飞狗跳。偏又战斗力不错,带的兵也不错,是个能打的。更是个惹一下就炸毛的家伙。

    总队长,是我带兵无方,您处分我吧!”

    总队长抬起头眯眼盯着徐斌,突然诡异地一笑,笑得他有点发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首长这笑容了。总队长用力拨开徐斌,发出雷鸣般的声音:“你小子让老子仰视你吗?”

    徐斌连叫着“不敢”转过身去,又被总队长抓住肩膀扭了过来。

    “你是带兵无方,有些兵就不应该放在一线。这是打仗的部队,随时要牺牲的,弄一群文艺兵在这儿演戏给老子看是怎么回事!”

    总队长都说得笑起来,将手上还滴着的水甩两下头也不回地往英烈停灵的寝室走去。“兵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老子也想不通你们这胜仗是怎么得来的。

    等老子给兄弟们洗完澡守灵的时候,你将那个狗崽子叫过来一下。咱们好好聊聊!”

    “好的,好的!老连长,我帮你打下手!”徐斌很狗腿地跟在总队长后边,一只手背在后边做了个竖拇指反转向下,突变手掌横切的姿势。意思是让张无忌两人叮嘱好苟伟不要乱说话。

    苟伟十天倒有五天是睡在中队库房的,被子都是现成的,卷上就睡,待得张无忌进了库房要交待一二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轰隆隆的呼噜声。

    张无忌很是无情地踢苟伟一脚,苟伟如死人挺尸般摆在架子上,回应的依然是呼噜声。张无忌知道苟伟很警醒,无论何时他都保持着一种警惕,只要有风吹草动就醒了,而且也这么训练四班的。张无忌现在很能判定苟伟是装睡,有道是“上帝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张无忌认为他能叫醒,于是用手拧一把苟伟胳膊。苟伟缩了下手,脸露痛苦地皱起眉头依然不愿醒来。

    苟伟是真的累了,当打过乔峰后他那颗紧绷的心就放下了。虽说当时的苟伟处于狂暴中,但不会真的杀人,更不会杀战友,眼观六路是一定的。他看到了徐斌像个石头人,看到了张无忌与郭靖在演戏,看到一个挂将军牌的老人黑着脸眯着眼意味不明,他就放下了。有将军在营区,那警卫还不得铁桶一般,要不然干掉一个将军那可是覆天覆地的大事,得国战了。那根紧绷得快要断掉的弦终于不用一拧再拧地拧紧,放下来了。

    苟伟更知道迎接别人的是立功受奖升官,迎接他的必将是处罚,功过相抵打着背包回家都是轻的。正因为知道后果,他也就不去想后果是什么了,倒头大睡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极度紧张过后突然松弛下来要么疯掉了伤了精神,要么得大病一场伤了**。苟伟两样都不想要,钻进去就想睡三天三夜。

    张无忌就想叫醒一个连上帝都叫不醒的装睡的人,如果不好好与苟伟聊聊,真的后果会很严重,打领导,枪击领导,哪一项都够得上军事法庭的。现在就看总队长能不能放过他了,这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当个乖孩子。

    抬起脚狠狠地踹下去,这次他要踹大腿筋,这是一根又痛又麻的筋,是神也扛不住。刚要下死力踢到位时又突然一收脚踢到旁边架子上,整体散了架。卷成一团不时抽搐两下似乎异常痛苦的苟伟跟着散了的架子摔到地上缩成一团依然没有醒来。

    苟伟正沉浸在梦魇之中,一个人穿行在血色红云中,很冷很暗,入目除了红色还是红色。苟伟孤独地走着,似乎看见了天地桥,一道穹拱连接红色的苍茫大地与红云滚滚。他跑了起来,想到看看桥上有什么,是否有黄泉之水,是否有孟婆在守候。

    突然,桥上有魔女的身影,咯咯笑着向苟伟招手,“你来啊你来啊怎么跑这么慢,嘿嘿嘿!”魔女一甩血色的头发紧了紧红色的风衣,玲珑有致的曲线让苟伟热血喷张,跑得更快了。

    那道血色的天地桥似近似远不断变幻各种形态,苟伟发了狠跑起来,天地桥就是个贱骨头,你畏惧它它离你远,你战胜它它接近你。三五步就跨上桥伸出手去要抓住那只永远冰凉的想要呵护的手。

    魔女突然翘起兰花指用食指点了点苟伟的额头,“要守承诺哦!三年还没到呢!”似乎很有魔力,苟伟从天地桥上掉了下来,天地桥载着魔女飞向远方,飞向红云之中。

    苟伟发急奔跑得更快,跑得气喘吁吁,然而魔女和天地桥还是消失在云中。他急了,用力一踩大地,将血红色的大地踩得寸寸崩塌,露出无名山沟与野驴子沟。苟伟更生气了,指节捏得咯嘣响。

    站在山巅发怒的苟伟眯着眼扫向红色的大地,想要找个让自己撒气的人儿。等了一天,一月,一年,却还是没有人敢出现在苟伟视线里,苟伟就如雕石般立在山巅,孤独,寂寞。

    偶尔会有一道闪光劈过来,那是一道雪山顶上的冰晶裂开直刺苟伟的心脏,本能地一缩身子将自己藏在红云之中。排着队的没头没手甚至身子也没有的杂碎挤了过来,苟伟一脚踢了过去,“死了还敢做秽,老子就再杀你一次!”

    苟伟伸手像捏死蚂蚁一般将小鬼们捏死,狠狠地摁进沙地里再也不敢出来。孤独,苟伟孤独地站立在山巅,实在受不了这种孤独,漫无目的的在红色原野上走着。

第一七一章 事不可为转身逃

    苟伟倒在架子旁边地上,一会儿踢腿将倒在身边的架子踢散,一会儿紧捏拳头砸在木片屑子上,木屑插进手掌里鲜血淋漓兀自不知,一会儿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变成小鬼老子也要再杀你一次!”

    苟伟一声嚎叫将整个军营叫醒,苟伟却无意识地沉沉睡着不复苏醒。徐斌跑出来冲到库房,就见库房里倒得七零八落的架子和酣睡的苟伟正捏紧拳头牙关紧咬。张无忌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一会儿伸腿一会儿捏拳,眼泪挂在脸庞上串成了珍珠,鼻涕掉在鼻尖上像颗宝石般在透过门缝的阳光下闪着点点光。

    “梦魇了?将这小子抱起来盖上。好孩子啊!”

    徐斌看了一眼正在擦鼻涕的张无忌没有笑话,弯腰捡起几个木头渣,见苟伟手上还要流血,蹲下去轻轻地握住将肉里的木片拨了出来,不自觉地“嘶”口气,顺手从自己口袋里扯出个急救纱布包上。苟伟似是响应这道嘶的声音吸溜一下,皱下眉头又舒展开,依然沉浸在他的梦境中。

    一个人是不是装睡张无忌是能看得出来的,徐斌也看得出来。每逢大战之后他们也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张无忌也在不断地调整状态要过这道梦魇关。之所以要给战友沐浴更衣既是满怀感情也满怀敬意,更是要让自己的精神以最饱满的状态度过第一个睡梦之夜。

    “变成小鬼也要再杀一次,嗯!是个好孩子,这一关还得他自己过!我在这里坐一会儿,这小子是老子接的兵,给老子涨脸了,今天老子给他当门神。”徐斌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

    与张无忌一起将苟伟抱到架子上掖好被子,走到门口坐在门框上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无忌啊,去每个宿舍巡一圈吧!别让兄弟们梦魇了!真要炸营,就放几枪吧。枪声也可提提精气神!”

    徐斌摆手将张无忌招了过来,拍拍门框示意他坐下来。张无忌没有挨门框很不客气地坐在地上,从兜里掏两把却没有掏出什么。徐斌看一眼这个满脸假的东西,估计兜里不是没有烟,而是烟太次想要打自己的秋风又不好意思开口。从兜里抽出一根烟往旁边摆过去,张无忌猛地欲站起来,表现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匆忙伸出两只手接住。徐斌横了一眼,他就知道演演过头了,有点泄气地坐下。徐斌笑笑,那比哭还难看了笑容让张无忌有点发毛,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徐斌不笑,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种花扔了出去,算是一种奖赏。立大功受大赏那是应得的,有时恰如其分的一包烟一杯酒体现的是功劳之外的赞美与体贴,更是温暖人心。张无忌巴儿狗似地拿起烟在鼻子下嗅一口塞进口袋,乐淘淘地从兜里掏出火机一甩一弹,幽红的火苗蹿了出来,靠在烟上点着深深地吸一口,在肺里打个圈长长地吐出来就如一丝丝雾,很是享受。

    火机在金色阳光下更是明亮闪耀,一串洋码子上带着血红色更增打火机的妖媚,这对徐斌有着致命的诱惑。好烟之人对打火机那就如热恋的爱人,不可舍弃孜孜以求。毫不客气地伸手夺了过来,张无忌本能地想收回手一看是支队长,手一下子僵着了,很后悔自己显摆个球。

    徐斌将火机拿到手上看了看,用粗糙的手指擦了擦,火机更闪亮了,带着黄金那夺目的光。徐斌将手上的烟头扔了,再从兜里掏出一颗来学着张无忌的样子一甩一弹。火没有如约而来,看了一下旁边准备打瞌睡的张无忌轻轻拨两下滚珠,火苗蹭地冒出来,点上烟,吸一口,烟特别的香。

    “还是要上战场打胜仗啊,有功有名还有捞。挺好的!”徐斌说得轻蔑,张无忌却是听得惊心颤胆,忙着要解释,却被徐斌大手一挥给打断,“老子恨不能官能低几级,这样打起仗来才痛快。整天躲在指挥车里当缩头乌龟看着你们拼死拼活吃肉喝汤,他娘的,滋味不好受啊!”

    张无忌能说什么呢,就是想捧个哏都找不到好的方式。再说徐斌就没有让人捧哏的习惯,张无忌当新兵的时候就知道。那时的徐斌是机动一中队的连长,张无忌是一中队最出色的班长,以能打敢拼而深受他的喜欢。

    果然,不待张无忌接茬徐斌就自顾自地将打火机收进口袋,“这东西好啊,老子好歹也是个上校支队长,整天用个破一次性打火机,你觉得象话吗?还是你张无忌懂老连长的心啊,我就收了啊!”

    看着张无忌欲哭无泪的表情徐斌很开心,从兜里抽出空空的手掌再一次伸到张无忌身前:“你们走一趟战场未必就这点东西,何况是与野骆驼这种土鳖打仗。老子早就听说这群杂碎上战场都带着全部家当,说是激励士气只抢别人不被人抢!好人啊,这事可以经常有!”

    张无忌死的心都有了,明知道自己的老连长是个久经沙场的老鸟,更是一个老混蛋,好东西不藏着掖着,还要拿出显摆,这是大白天点灯数黄金诚心招贼吗?抠索索地从手腕上摘下一块表,这块表是从苟伟手上摘下来的纯金欧米茄,依依不舍地递到徐斌手上,轻轻放下去。徐斌猛地一捏,张无忌紧张地抓住,扯了两下才扯下来。

    “这是为你好,缴获要归公。你说出了这王八蛋的事,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跑得掉。这责任还是我来担一点吧?剩下的你就留着吧?

    你不会像苟伟这狗崽子一样战利品多得可以存银行吧?要不再给一两样,也让咱们这些没上战场一线的老家伙们解下馋。”

    徐斌看着张无忌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觉得假,而且是假得让人无法忍受的样子,很是怀疑这帮家伙在战场上得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点。再从各方情报来看,这次被剿灭的两支野骆驼可是自打毛熊以来最精锐的野骆驼两卫。战力出众不说,配供连种花家的都比不上,更是带着金银上战场有家伙。

    “老连长,您还让不让人活了。您看看我口袋还有别的吗?咱们是军人,要这些俗物干什么,咱们要的是胜利!”

    张无忌为示自己清白抖搂两下口袋,忽然发现自己口袋有点沉重,不敢继续抖搂了。徐斌横了张无忌一眼瞪着他看,意思是你继续抖啊。

    “首长,我去宿舍里察看一下,顺便查一下岗哨,别让那帮杂碎钻了空子。”

    事不可为见好就收,张无忌是很清楚这经典战术的,起身离开欲逃离与徐斌斗智斗勇的战场,这要是继续斗下去估计他就得当裤子了。

第一七二章 可爱的老连长

    “也好!去吧!顺道把郭靖叫过来,我和他聊会。你们是一个班出来的,他当时还是你的班长。你这会应该不会是难兄难弟吧,嘿嘿,去吧!”

    徐斌拿起打火机漫无目的地玩着,突然反应过来,忙叫住跑得像兔子一样的张无忌:“回来,有酒不上菜是怎么回事,打火机油呢?”

    “首长,油被苟伟这孬兵在战场上点火烧了。哎,可惜了!”

    徐斌挥挥手像赶臭虫似地将张无忌打发走,他知道张无忌不会为了一瓶油骗自己。张无忌长出一口气跑得没影,徐斌回头看了看苟伟依然卷缩着身体咬紧牙关捏住拳。

    “哎,一个兵崽崽能从战场上捞多少东西呢?”徐斌叹了口气,长长吐出口烟卷,拿起火机不断一弹一拨,“再能捞零碎能捞得过战场指挥员?他妈的,乔峰这省心的,不上战场还坏事。”

    张无忌本着自己遭灾就一定要最亲密的战友遭更大灾这种变态的平衡心理叫了一声“支队长找你商量点事,就在关苟伟禁闭的库房!”

    郭靖不疑有它匆匆扔下沐浴的战友,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两下转身就走。他对张无忌他是绝对相信的,不相信张无忌会害他。当然如果徐斌第一个找的是他,他也会转头把张无忌给卖了。所谓大事用命替,小事绕道走,这才是真信任的兄弟。

    总队长依然认真地帮英烈沐浴更衣,似是无意地看了一下张无忌那忽然变得轻构的口袋和失去点缀的手腕。总队长的眼光如利箭射过让张无忌挺不自在,低下头准备抢过总队长手中的毛巾给最后一位战友沐浴。

    “去吧,你去宿舍里看一下,别让兄弟们梦魇了。战后第一晚最难熬,得亏今儿是白天。去吧,这里有我给战友守灵。”总队长将最后一位战友从水中抱起放到床上轻轻擦干净,“被你们老连长打劫了?”

    “报告,没有!”

    首长问话必须答报告,张无忌立正报告了否定的答案,却是慌得把心脏给吐了出来。总队长低头在警卫参谋的帮助下刮干净战友的胡子,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就徐斌这刮地皮的性子,倒是奇了怪了。你们这次打的可是号称野骆驼双卫的家伙,带着金银上战场可是他们的特色。

    真担心你们会全军覆灭,陆军都开到边境,只待老铁开口就越境重火力支援了。咱们火箭军的巡航导弹都上了架,只待报复开始。

    你们让种花家涨了一回脸,让我林德勤感动。

    去吧,只要大节不亏,小节的事,我不计较,我想各级首长也不会太计较的。好好把队伍带好,我还期待你再打一两个胜仗!”

    张无忌吃了个定心丸,如吃了蜜蜂屎般走了,“看来苟伟这小子没什么屁事了,乔峰这小子白挨打了!”

    总队长看着张无忌走路都在飘忍不住想笑,长长叹了口气,“老乔啊老乔,对不住了。你家小子算是白挨打了,咱不能为了个废物毁一段长城!”

    搬了个凳子静静地守在门口当起门神为战友守灵。

    郭靖听老连长有召跑得比狗还快,几个键步就到了库房根前,突然见到了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火机下意识地捂了下口袋,瞬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迅速改捂为**进口袋里掏了半天也没找到烟,倒是把内容给暴露得更充分了。

    “继续掏,继续掏。想孝敬我点什么呢?”

    徐斌笑得像只狐狸似的看得郭靖一阵阵发,深深后悔为什么对张无忌无条件信任,本是大事过命小事挖坑的兄弟怎么就不存个心呢?这是坑得有连续性啊,看来手头的东西剩不了几件了。郭靖太清楚他这个老连长了,不该要的一个子也不要,该要的一个子也不放掉。比如这些零碎就是该要的,而且是一个子也不能放掉的。

    郭靖虽说外号屠夫,对外是屠夫对内也是屠夫,可见着他的老连长就变成小猫咪,哪怕十多年不见却依怕得要命。这可是徐斌打出来的威风,甚至与现在的苟伟有得一拼,错不断战斗力还强,只要是他带出来的兵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郭靖啊,你不会像黄蓉一般古灵精怪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留下一点我分一点,大家都合作愉快不是?”

    徐斌从门框上站了起来,抽出一颗烟用那黄金打火机给点上故作深沉地一吸一吞,抽出一颗来很客气地举着远远送到郭靖手里,笑得贱兮兮的。郭靖不怕徐斌骂不怕他叫,就怕他笑,“笑面虎”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郭靖很不情愿地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金表,在徐斌充满**的眼睛注视下又拨下一个再拨下一个,只到剩下最后一只钢表才作数。徐斌眼里的**更盛,盯着郭靖的口袋不放。郭靖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满是宝石的小刀递了过去,徐斌的眼睛才恢复清明。

    “张无忌这王八蛋,专门坑兄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贼性不改!”郭靖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将烟点上。刚点完烟,打火机又被徐斌给收走了,气得郭靖哇哇叫,却不敢冲徐斌发火,只能把火撒到张无忌身上。

    “他要不把你卖了,那就得被老子搜刮一空。你们也是难兄难弟了,要死一起死,就不要谦虚了。”

    徐斌高兴啊,今天可是搜刮了四块名表,两个打火机,一把小波斯刀,他满足了,准备放过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是够烂的烂兄弟!”郭靖气呼呼的,他看得出来这次他损失比张无忌来得大。

    “真不晓事,你以为这些东西老子塞口袋里啊。转头老子就得送到指挥部,送给总队长他们去。你们要送那叫行贿,老子送那叫情义无价。懂个屁啊,滚,滚远一点,见着你就来气!”

    徐斌骂着安抚损失惨重的郭靖,至于以后要不要送点纪念品出去,送给谁就纯粹看自己心情了。郭靖眼睛一转心里立即有了主意,转头冲着徐斌嘿嘿笑。

    “老连长,我与张无忌得到的纪念品都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里边躺着的那家伙,他可最像您,连刮地皮都像您!”

    “老子也知道,可老子敢找他要吗?”徐斌气得差点上前踹郭靖几脚,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

    “这倒是。都是乔峰这小白脸,要不然老子也可以要一点点。现在好了,谁也要不了了,说不定还得被没收了。”

    “滚。没收是一定的,但也不会全都没收了。咱们做事不能寒了战士的心。滚吧!就别打这小狗崽子的主意了。”

    徐斌说完又坐到门框上当门神,郭靖急匆匆地跑开要找张无忌算帐。

第一七三章 转移话题

    “啊”一阵一阵的嚎叫不时在营区内响起,郭靖与张无忌两人拌着嘴相互打击相互安慰按住这个兵又起了那个兵。

    “妈的,老子们当时第一回上战场有这事吗?就不知道怕字是怎么写的。娘的,折腾!”郭靖眼冒凶光地看着张无忌,手指捏得发青,很想揍曾经班里的小兵。张无忌时刻防着躲着,就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

    “砰砰砰!”张无忌觉得实在按不住一群梦魇的兵了,拎起枪朝天连续射击。枪声一响,全营共醒,冲出了宿舍。

    “咱们身处一线,哪怕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回去睡吧!警醒一点点!”

    张无忌站在营区中间挑起喉咙梗起脖子冲着一群做着白日梦的家伙们吼一句转身就走。兵们回去睡了,让精神再一次紧绷,慢慢放松,再也没有谁被梦魇了。

    苟伟依然在睡,他不想醒,哪怕见到一颗颗子弹穿过梦境将红色的天空擦亮,哪怕红云被曳光弹燃烧干净,他也不想醒来。他想再见天地桥,他想见到桥上风姿绰约的魔女。太想念了,一个在国外,一个在边疆,只能梦里神交相见。

    很久以后的苟伟一直后悔自己从梦里醒来,魔女应该是有话要说的,他却没有认真地听一句。他也后悔自己太过刚硬铁血,平常时鬼神远避,也只有那一刻自己精气神处于最低谷时才有鬼神靠近,他才能接触到魔女的一丝丝魂灵。每每夜深的时候他都将自己的精气神折磨到最低谷,然而再也达不到那种可以让灵魂可以进入的程度。每每引以为憾。

    天地一片清明,天蓝蓝的,远处雪原高山,苍鹰在天际飞翔,不时有苍龙缚住擎天一柱镇在西北之地,不时有昆仑悬圃倒垂圆月抛下万千花树将莽莽高原点缀得万紫千红。

    苟伟还是不愿意醒来,放下了,一切都放下了。太多的责任与警醒都放下了,他知道这次事闹大了,无论如何得一个打背包回家的处罚是跑不掉的。他不愿醒来,睡得呼呼的。

    一瞬间,梦里的苟伟不时经历着白与黑,似乎一天一年,似乎岁月轮替经过很久远的世纪。

    枪响的时候徐斌本能地转身向苟伟看去,苟伟手指弹了一下依然沉沉睡去。徐斌玩了一会儿打火机招手将守在不远处的通信参谋叫了过来,不时将一道道命令签发,不时将各种信息在沙地上划着,最后干脆将指挥车调到库房边开始指挥下一场可能到来的战斗。

    “我答应要给这小子当门神。只要老子在,哪里不是指挥部!”徐斌冲着疑惑的参谋们解释一句玩着打火机思考野骆驼会有什么反应。

    “你们说野骆驼是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般往这边折腾,还是就此偃旗息鼓不再给咱们添麻烦。”徐斌将打火机一弹一拨还真打出火苗来,很是兴奋,“我看这帮作死的杂碎估计不会派大部队、正规部队,但派些小股的杂碎渗透进来搞点破坏捣乱是一定的。穿过老铁家一条路已经被老子们打怕了,估计其它地方就成了他们的选择。”

    参谋们结合各方传来的情报也得出了与徐斌一样的结论,迅速形成战情通报与态势预测图给总队作战指挥部发了过去。总队再结合更高层面的情报形成更加准确的预案发给各所边防中队,并通报陆军边防部队。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已经签发要求各支队严格执行了!接下来咱们边防警察部队将面临很大的挑战,那就是找老鼠洞抓小老鼠。”

    林德勤总队长带着他的几个参谋从车后绕了过来对徐斌的方案给予肯定。以指挥员为中心,指挥员到哪里指挥部就到了哪里。两个指挥部都集合到了红山中队形成一个连贯的前线指挥部。

    “安排部分干部轮休吧?现在咱们还做不到可以越境打击野骆驼老巢,当然,一旦打起来如果出现咱种花家也如毛熊般陷在这泥潭里,进而西北乱起来,这也是鹰酱们所盼望出现的结果,咱们不能上这当。除了防以外就是等了,尽量的在边境以外建立一个安全区吧。”

    林德勤也想直接越境攻击野骆驼老巢,可不能做也做不到。骆驼与野骆驼的事还是他们自己玩吧,只要不涉及种花家咱就看着,反正不能上当。

    “是,一定将首长的指示到位。不过咱们也太憋屈了吧?只能等别人打过来,咱们不能打过去!”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徐斌憋屈,林德勤更憋屈呢。眼一横眉一竖,张嘴就骂:

    “你憋屈,意思是你不准备执行了吗?好歹一个团级干部了,怎么那么没觉悟,怪不得带的都是一群孬兵。歪瓜裂枣全都在你这里扎堆了。”

    徐斌懊恼地摸了摸头发眼睛里充分憋屈地看着总队长,手不自觉地插进口袋不停地捏着打火机,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徐斌不是对一位将军职务上的敬畏,而是对老连长形成几十年的尊敬。

    “拿过来!”总队长把手一伸,脸已经木成了根酸枝柳树了,“别说你没有。张无忌与郭靖从你门口经过口袋就变轻了!”

    徐斌那个悔啊,干活怎么那么高调呢?自己刮地皮的好习惯还是从老连长身上承继过来的优良传统啊。

    抠抠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波斯刀,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那种依恋之情在脸上挂着如照片定格,林德勤眼睛灼灼地盯着那张假得很不一般的脸,似笑非笑的酸枝脸上树毛抖动,说不出的诡异。

    “你那么舍不得,宝石小刀就留着吧,打火机给我。口袋里的表也给我几只!谁都知道老子把带着金银上战场的野骆驼双卫给灭了,老子不送点出去过不了关啊!”

    徐斌心里滴血,好东西都没捂热就被刮走了,真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连长,您说这杂碎带着金银上战场这不是招贼吗?今儿要不是咱们灭了他,估计经过老铁家回去的时候也得被灭喽!”

    “转移话题不是!你可以找还在里边睡大觉的狗崽子啊!

    要讲策略,不能寒了战士的心。这是个能打的,几场仗下来都能赶得上一个中队长了,千万不能折损在咱们手上。”

    这是一场不能在博物馆里陈列的胜利,这是不能出现在军史上的胜利,这是不能广而告之的胜利。所有的战利品都只能消弥而不能显摆,林德勤知道这道理,就更不会去收缴除了武器以外的零碎,大家分点,让更高层看到战场纪念物说几句肯定的话对谁都是好事,这也是一种好手段。

第一七四章 最佳背锅对象

    四班的寝室里停着十三位英烈,静静地躺着,安宁祥和,有一种放下责任后的轻松。四班的挤到别的班寝室,捂着棉衣往地上一卷一缩睡得呼噜噜的。

    枪响的时候本能的都醒来了,醒来第一件事也没有像别的战士一般冲到寝室外,迷糊地到处找枪。找了半天没找着,一个个懊悔得着点拿头磕地,“班长都说了,战斗随时都可能发生,睡觉睁眼睛。这才一个胜仗就打掉了警惕性了吗?会被劈死!”

    过后,四班的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妖魔鬼怪血淋淋的一幕幕,梦里打小鬼打得挺累的,宁愿睁开眼熬着也不愿意受这累,一个个熬得痛苦围坐在一起。

    “班长呢?这孬兵,躲到库房睡大觉去了,太不地道了。我不能让他好过!”

    一号气咻咻地出了宿舍,经过司务长房间的时候傲骄地从里边抱起床被子就走,临走瞪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司务长,“老子们打死打活的,你个享福的家伙也不知道好好伺候一下你的衣食父母。”

    一号是不敢说乔峰也不敢揍他,但对这些不敢上战场的家伙还是很鄙视看不起的。对依然躲在宿舍里安慰指导员的司务长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不起的神情却是一点也没有遭蹋。

    “走开,滚远点。爷爷们用你床被子算个屁啊?知道爷爷们穿得单薄睡地上也不知道把储存的被子拿出来,留着下崽还是找老百姓换油水啊?”

    二号机枪手本就是个爆脾气,当是编入四班他就敢与苟伟对着来。要不是苟伟把他打怕了,他现在都不会服。看着司务长厌恶的表情很是来气,上前踢一脚,用手一拨将司务长拨得倒在床上半天也动不起来。进到宿舍后边的床上一手拎两个被子挑衅似地瞪一眼朝外走。

    “死人啊,不知道自己拿啊,要老子动手吗?”

    班长不在二号当然的老大,第四年兵有这资格训这些二三年的兵。当然,四班的都没有什么好货,才不管二号怎么充大拿。不过他这句话说得很对的,有福同享,有难就跑可是四班的优良传统。

    “你们反了是吧?战备物资也敢拿!”

    擦完身体躺在司务长床上装病的乔峰再也忍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四班大叫,声音尖利刺耳,挺像太监的。二号要不是和他一起上过厕所都会怀疑他是木兰从军。

    “乔指导,你是当官的,咱可不敢得罪您。但我也没办法呀?我班长叫我们来拿的,要不您找我班长去。

    不过,您还是别去了。咱班长脾气不好,不像我们这些小兵崽对军官还有点敬畏之心。”

    苟伟库房睡,锅从天上飞。四班发现只要将锅往苟伟头上扣一定没事,特别好使,只是这回锅有点大,将天都压得乌蒙蒙一片。

    二号拎着被子晃啊晃扭啊扭,站在门口不阴不阳地说,指挥后边的家伙们继续搬:“死人啊。搬着快点走啊?等着太监给你三拜九叩啊,真以为自个儿是皇上啊!”

    这话有如指着和尚骂秃驴,太阴毒了。乔峰很想起来与这几个孬兵理论,可一想到可能扯出苟伟那家伙来又胆怯地坐在床上。心里已经想了几十种把苟伟弄死的方法。

    听到吵闹声徐斌与总队长转出指挥车,就这么看着四班的家伙们将司务长与乔峰羞辱着。

    “这就是畏战不上战场的下场啊!哪个兵都看不起,把乔峰调到支队去吧,今天就下命令,现在、立刻、马上。”

    总队长轻声命令着,他知道乔峰已经失去了威信,不再适合指挥这群骄兵悍将了。

    “行,我和政委商量一下就下命令。可难死我了,调哪个过来都不一定压得住这群骄兵悍将。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哪能瞧得上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啊!”

    徐斌想着就头痛,现在的红山中队算是打出名头了,总不能让张无忌再兼个指导员,鞭打快牛这不利于干部的成长。

    “嗯,上次孤岛剿灭杂碎行动过去快一年了吧?有的当时就提了排长,现在可将其中表现好的提副职代理指导员!”

    林德勤出了个主意,看着四班的兵搬着一堆棉衣往库房里走他也是一阵无奈,以力服人只能使人慑服,以才服人可以使人折服,以德服人则能使人心服。官是最不能让人服气的,只能找一个更厉害的人镇着。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那几个排长就是苟伟这孬兵带出来的兵。”

    徐斌突然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命苦呢,摊了这么个大头兵。总队长干脆不想也不说,全当没有说过。

    “你们这群孬兵,干什么,反了天了?”

    张无忌突然从守灵的寝室蹿出来冲着四班的一阵大吼,他正打着瞌睡呢,结果被一帮孬兵给把自己吵醒了,起床气大得都可以烧死自己。

    “队长,我这是陪咱们班长一起蹲禁闭呢!您不会这点情面都不讲吧?那我们算是高看您了!”

    四号是个愣头青,刚才让二号出了风头,这会儿他也想出一下,愣愣的闷闷地回了一声。倒是将了张无忌一军,上前给了二号脚又回去守灵去了。

    四班的进了库房就见苟伟卷缩在架子上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四班的当时就傻了,“敢情我们在梦里打小鬼,您老人家却在那儿嗑嘴吃好吃的!”

    相互间看了一眼,将背子往地上一扔,人挤人,人挨人地躺在苟伟身边。没几秒就睡得呼呼的,再也没有小鬼在梦里出现。有梦的时候也是一堆好吃的鹰酱罐头,自己能想得到的好吃的。

    哪怕军营里还会不时想起梦魇般的喊杀声、惊叫声,四班的家伙们睡得酣香,流着哈喇子一会儿咬着这个的手指,一会儿咬哪那个的脚指。连卫生员过来帮助处理伤口也没有任何反应。

    “睡得像死猪一样!”徐斌当了一天一夜的门神看着四班的家伙们一种慈爱之情油然而升,“能吃能睡能打仗是个好家伙。”

    苟伟伸了个懒腰从架子上翻身下来,身上觉得特别疲惫,动哪里都觉得累和痛。如软骨蛇一般扭动两下才好一点点,蹑手蹑脚地跨过几个家伙准备出去撒尿放水。不是被尿胀得痛他都不愿醒来。

    苟伟一动,四班的都醒了,像缺奶的孩子直直地盯着苟伟要讨口奶喝。怎么看都觉得可怜,苟伟放了一个长长的屁转身就走。

    “奶没有,屁倒有一个!”

第一七五章 咬紧牙关待处理

    “睡醒了啊,这是出去溜圈呢还是解手拉屎啊?苟大爷,待会我再给你准备几碟好菜,四荤八素再来两个凉菜,配上一壶好酒。

    你快点去啊!小的立马去准备!”

    徐斌听到响动从指挥车上下来睁了睁满是眼屎的眼睛适应了一下亮堂堂的阳光,嘴里却是不停要讽刺苟伟。想要从这种武力值爆棚,心理素质还行的家伙手里得好处可不是件易事,得先把他的心防给破了,这可是种技术活,也是一种战术。

    苟伟吓了一跳,迅速抚住小腹没有接话,直接跑开,心里在犯嘀咕,“一个能征善战的指挥员对下属是不屑于用讽刺的手段的,直接命令就好。如果真这么做了,那所图非正途啊,看来是盯住我的保险柜了。”

    苟伟打了冷颤收起小弟弟藏好,顺便掏出个掌心雷看了看,还余着些体温,又往裤裆里一塞放好。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打死也不承认。军人上战场能带什么呢?不会有带着一堆金银上战场吧?那不是打仗,而是送菜。

    苟伟不知道的是这次他打的是野骆驼双卫,还真是带着全部家当上战场的主。意思是拿着全部身家拼命的意思,战斗力也是野骆驼中数一数二的强悍。他要知道就不会这么想了,所谓的情报真的很重要,要不然跳到坑里还乐呵呢!

    四班的家伙也想去放水,可一看两杠三星的支队长在门口当门神呢,一个个吓得又把尿憋回去了,就盼着苟伟快点回来,最好能缠住支队长,然后大家伙就一哄而散,再也不来库房陪苟伟禁闭了。所谓兄弟是用来卖的就是这样!

    “坐吧,听说你们从野骆驼那里弄了不少鹰酱野战口粮,拿点我偿一下。剩下的你也别吃了,让我带回去交给上级,咱们军队正处于发展过程中。咱们现在无法正面打鹰酱检验战斗力,但他的野战配给咱们可以研究的!”

    徐斌很是关怀地拍拍苟伟,充满兄长的慈爱上级的爱护,不过拍得很重,而且拍的地方都是苟伟的伤口。苟伟痛得呲牙裂嘴还得一个劲地感谢首长爱护,那心里的难受让四班感同身受,更是不敢出来,一个个都呲牙裂嘴憋得腹痛。

    “都愣着发呆呢?该找吃的找吃的,厨房里给你们留着饭哈。该放水放水,放完后找你们新指导员报个到去。

    苟伟留下,咱们一起吃鹰酱野战口粮。老子也算打老仗了,也没吃上一块。张无忌与郭靖也是个没眼力见的,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他这个老连长。好歹老子也替他挡了不少枪不是,这些小子都是一群不懂事的货。”

    徐斌叨叨地念着说得十分委宛,既点出了自己是可以帮人顶雷扛事的,也可以一个锅里吃饭。那就是给苟伟的承诺,只要配合好了一准没事。

    苟伟不能信啊,他觉得四班也好,还是徐斌也罢,甚至张无忌与郭靖其实都是一路人,战场上可以替兄弟挡枪,战场下卖了兄弟数钱的事也不会少干。徐斌这会儿正准备卖苟伟数钱呢,苟伟当然不能信他。

    “支队长,您还别说,我们四班背包里全都是。我这就拿给您,您觉得好吃就多吃,我去厨房里去弄碗饭,库房里还有肉罐头。这野战罐头一点味儿都没有,还特别的臊。我就不爱吃!”

    打哑迷说得委婉谁不会啊,苟伟早在做生意的时候就学会了绕,绕到最后连自己要表达什么样的目的都忘了。

    徐斌听明白了,苟伟意思是他有的只是野战食品,对别人不感兴趣,你要拿就拿走得了,更不会与他一个锅里吃饭。这是打死也不承认的节奏啊!

    “哎,你这手表不错啊!”

    徐斌眼里放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苟伟眯了下眼,“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去,反正老子就不认。银行里有钱有东西那也是老子在孤岛小镇赚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苟伟将绑着绷带的袖子往上勒了勒,呲着嘴冲着徐斌笑。

    “您说的是这手表吧?瑞士绿水军表,胶带的,而且夜光可藏。我值钱的就这玩意儿了!”

    “嗯,是挺好的,野骆驼头子上的?”

    “支队长,您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一只穷得抱着鹰酱喊妈妈的杂碎能买得起这样的表吗?

    不过,我还是愿意解释一下。这是我老婆从国外带给我的,两只不一样的表。您应该见过啊?我当新兵时就戴着啊!”

    “啊?哦!”

    苟伟这么说,徐斌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似乎不记得苟伟戴过一支什么样的表,或者没戴。就这件事苟伟应该不会说谎,随便找个人一问就清楚的事他不会蠢得撒谎。

    苟伟说完立即就走,拿过来一个背包从里边扯出一包包野战干粮,“您自己动手感受一下!”说完自己去了厨房端过一盆粥和榨菜,又从架子上拿下个肉罐头,从兜里拿出把瑞士刀两下撬开罐头。

    “这把刀不错!”徐斌看了看苟伟手里的刀眼睛开始放光,看来要打开突破口得从这里开始了。

    “挺好的,比咱们的多功能锹好多了。战场上捡的,这东西好啊,就是个玩意儿,战场上没什么实际意义。”

    苟伟又一个太极秀手将球打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徐斌差点给苟伟一锤子,这个小屁孩真的是老道。看来不给个硬的刺激这小子是不会就范的。

    “昨天,你们红山中队指导员乔峰调到支队去了。你放到银行里的战利品还是要上缴的。当然,你也可以留几件做为纪念品!

    就这么定了,你待会就去取回来吧,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追究了!”

    徐斌觉得自己的意思很明确,也做得仁至义尽,如果苟伟再不懂人心知进退那就不能怪他了。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首长,咱苟伟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首长给台阶不计较我感恩,如果我能有这东西一定会掏出来。

    但真的没有,也没有战利品这么一说。我就是个守财奴,每次巡逻回来都会看看我的保险柜。”

    苟伟说得果断坚定,边说还边吸溜着粥咬着肉罐头,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全不当这是一回事。

    他也不是真不当一回事,他知道认了战友们全都得一场空不说,事儿还很大。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得个小的处分。

第一七六章 奈何、何其奈何

    苟伟埋头用筷子搅动粥里的青菜叶子认真地吃吸溜着大盆里的粥,全没有久饿之后不可饱食的顾忌。白米粥满带原野的润滑清香,青菜碎碎的散发苦涩而后甜无限的香味,如软柔的小舌头在喉咙里轻轻搅动。不时用瑞士小刀挠一块午餐肉直接塞进嘴里用以佐粥,如一个莽汉在嘴里折腾,亦如一颗颗小鞭炮在味蕾上绽放,火爆而热烈。那舒服的感觉看得徐斌都一阵酸爽,忍不住挤出野战食品中的牛肉块弹进嘴里。

    “你就没有一点战场上杀人战后不吃肉的禁忌,倒是吃得挺香的啊!”

    徐斌将野战干粮每样尝了一点后抢过苟伟手里的大盆子拨拉两下进他的行军水壶里。将筷子舔了两下,直到清香塞满每个牙缝。

    “杀了小鸡吃肉不很正常吗?要不是这些破忌讳在,老子真想割杂碎们几块肉烤着偿偿倒底是香的还是臭的。

    娘的,老子整个儿看过被屠的三个村子了。想起老买买提连长家的女儿,想着老子们将她脚着沾地的背回来老子火都能冒得烤焦这群杂碎。”

    苟伟既是恨透了杂碎们,也是先发制人赶在徐斌摊牌之前发火以提升自己的气势,在后边面对徐斌炮火的时候能抗下来。

    徐斌不接茬,越接茬苟伟必将借题发挥将所有焦点都带偏去。徐斌不接苟伟的戏唱不下去了,本是满含激情的情绪释放顿时如被冰水浇透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就如小时打水漂的石片,只能在水面飘着,却泛不起一点点浪花来。

    苟伟咯的一声饱嗝算是结束他满怀激情的发言,如一只打鸣的公鸡突然被人拧住了脖子,嘎然而止,声音憋在肚子半天也冒不了气。

    徐斌很得意,“叫你小子憋着坏儿与老子玩战术,憋死你!”依然不接腔,他等得起,沉稳可是战场致胜第一要素。

    苟伟见演不下去了,继续埋头窝在盆里吸溜青菜粥,不准备抬头看徐斌,你不接茬我就不起腻你爱玩玩去,吃完我就去睡。反正禁闭期间,不惹事也不惹人,躲着去。

    徐斌很想现在就一顿火发了把事情给了喽,可一看苟伟这家伙只喝粥不理人就知道会一拳打到棉花上。真要上火棉花一定会变铁板,这就不是智取,那叫硬攻。虽说依然可以取胜,但不明智,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徐斌准备再拖一两天,待牺牲烈士追悼会结束后再找苟伟谈一谈争取有个不伤苟伟又能把事儿办了的好结果。他真不想用行政命令,这样就是在毁了一个最优秀的战士,后果也难以预料。

    “得,你小子好好喝粥,喝饱了就好好反醒。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徐斌撂下一句话正准备回他的指挥车去,明儿就是追悼会,他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刚挪一下屁股,突然冒出一个一杠一星的小排长挡住他的太阳,将他拦在阴影里。

    “支队长好!”

    军官敬礼将整个身体绷成一块铁似的砸地都带声儿,问好声更是带金属音嗡嗡的。

    “哦,好。现在是战时,就不要敬礼了,有事说事没事忙你的去吧!”

    徐斌心里正有火呢,逮谁都能点燃,要不看这小军官也是个英雄,更是挑过来任副指导员代理指导员的,他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拍拍屁股上的灰往指挥车上走,转头看了一眼还僵在一边的军官心头更来火的。一个英雄怎么当了军官就成了狗熊,不去做事却跑到首长边缠着拉关系算怎么回事。

    “有事吗?没事忙去啊!”

    徐斌眼睛瞪得圆滚滚将火气压了又压再提了一句,如果这家伙真的不懂事,他第三句就要开骂了,打人都是有可能的。

    “报告。我是来看班长的。我是苟班长带出来的兵!”

    军官依然站得笔直,苟伟依然低头喝粥不看也不接腔。徐斌一拍脑袋往指挥车上挤进去,结果拉门有点重撞在门上“哎哟”一声惨叫!

    “他娘的,这干的什么事啊,弄个指导员过来还是孬兵带出来的。战士不去报到,指导员先过来汇报工作。这干的什么屁事啊!”

    徐斌叨叨地念着这倒霉摧的事,见着指挥车里的通信参谋正在看笑话,很不客气地一脚踢将下来。

    “报告苟班,老鼠前来报到!”

    又是敲破锣的金属音,嗡嗡的,震得苟伟将饭盆子扔一边呆呆看着他。震得整个营区都嗡嗡的,一群睡了一个好觉的兵们在院子里消食,忙捂住耳朵想要看看是哪只老鼠可以制造一百六十分贝的声音,一个个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新来的指导员正站在库房门口立得笔直,一个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相互间看看,“什么情况!”

    “稍息!”苟伟亦站得笔直地回敬一个军礼,声音同样带着鼓点的震动。这一下可就将所有兵们都给震出来看热闹了,甚至张无忌郭靖好不容易睡一会也爬起来看热闹。

    “老鼠,你小子怎么过来了?咱们兄弟可是差不多快半年没见了,真是想念啊!你小子现在都是一杠一的排长了,不错,不错。”

    苟伟上前一个拥抱亲热地帮老鼠弹身上的灰,一脸羡慕地摸着肩章上的星星。老鼠亦是一副有荣哉的表情。

    “那是,我现在可是副连级干部了,再调一颗星星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而且我还是代理正连级的代理职务。牛吧!”

    老鼠那个兴奋劲激得在指挥车里的躲清静的徐斌差点吐了,苟伟倒是一副荣誉共享的“嗯嗯”,“真的吗?”“太好了!”

    徐斌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出指挥车将门带得砰的一声响。直直地冲到苟伟与老鼠边上瞪了两个人。

    “苟伟,许忠明,你们不要相互吹捧好不好,太他妈刺耳了!

    还有,许忠明,你来红山中队当代理指导员很牛吗?老子一个上校支队长都没像你这么吹过,你就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儿这么不要脸地吹!”

    徐斌打断两人的吹捧毫不客气地打击许忠明,苟伟总算反应过来,“这是换了指导员啊,老鼠同志也太给我老苟面子了。你给我面子我不能不给你面子啊!”

    “指导员同志,苟伟向您报道。请您指示!”

    苟伟突然立正敬礼将老鼠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喊着,“苟班,玩我呢?不带这样的啊!”见苟伟不为所动,只得下令:“稍息!”

    “我的班长大人,咱老鼠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咱们里边谈好不好!”

    “是!”

    徐斌气乐了,但还是跟着进去,他想看这热闹。

第一七七章 套路

    军人对上级无秘密。军人本是一个团结无私无密的团队,苟伟与许忠明商量什么就不应避着他徐斌。当然徐斌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去听一个小兵与他的指导员下属聊些久未见面的家常,徐斌站在门口当门神,拿着个纪念品打火机一拨一弹玩着。这是他唯一的纪念品,算是曾经指挥过这场绝对性胜利。

    “班长,您老人家现在享受的是单人间啊!比我这代理指导员还住得好,我都是个双人间,与通信员一起!”

    老鼠踢了踢扔得满地都是的棉被,看着新被子就这么脏兮兮的浪费了也觉得心痛,张嘴却是狠狠地把苟伟讽刺一番,已不复初见时的热情。

    “呵呵,羡慕吧?这都是班长拿命拼过来的待遇,只有拼命后摘的桃子才是最香甜的。咱们老兄弟了,你喜欢就住过来吧,我去和通信员一个窝好了!”

    苟伟对于乱糟糟的一地邋遢还是小有不自在的,上前拎起被子三折一地卷起放在架子上,一床一床地垒着。嘴里自豪地显摆着,硬是将一件关禁闭的丑事说得像是立了一等功一般。

    “哎哟,哎哟!老子听不下去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苟伟,你个狗崽子,以后对外不可以说是老子接的兵,知道吗?”

    徐斌转头冲着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吼了一句,眯着眼看灰蒙蒙的太阳。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满是威严的指挥官怎么就突然变得幼稚了,居然听墙缝不插嘴。

    苟伟与老鼠相视一笑,对这可爱的半老头已经有点无语,好歹也相当一级的领导,怎么还那么有味道呢?诈、骗、逼、坑全用上不说,现在又发展到听墙角,真不是个好同志。

    “班长,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和一个特大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当然,这两个消息您是一定都要听的!”

    老鼠似是听到了徐斌的信号,立即转换角色进入到指导员定位中。他早在接受徐斌的谈话中就承接了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解决苟伟的思想问题,并切实保护他的战斗激情。

    “两个都要听那就随便说吧!我原本想只听好消息的,坏消息我都习惯了。这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就等着是关到哪个地方待两年还是开除军籍回家了。”

    老鼠一本正经,苟伟也不会继续油腔滑调,端坐在架子上双手放在腿上半仰着头很像个乖小孩。

    “咳,班长,你不用这样的。挺不习惯的,要不你还是躺着,我向您汇报!”

    “不行。这面子我得给,生死兄弟,这点都做不到哪来的兄弟情可说!”

    一个扭捏不已,一个臭不要脸,一个坐在门框上抽闷烟。昨晚就从后方指挥部赶过来的支队政委远远地透过指挥车撑开的那道缝看到诡异的一幕差点没笑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好消息是昨晚立功受奖就已经定了,您和四班全体都是一等功,而且四班还有一个集体一等功,四班十一个人提了十个排长。这是咱们支队转隶以来从没有过的事。这个好消息大吧!”

    老鼠说得很兴奋,似乎这功劳是他立的一样。按支队一直到总队再到总部对四班的评价,“这是一支比特勤中队都更具战斗力的部队!”这就是最高奖了。甚至总部总队要求好好严究红山中队四班战斗力是如何形成了,怎么如此强悍。

    苟伟嗯嗯两句算是知道了,没有特别的兴奋也没有特别的不高兴。反正各种级别的功都立过了,再立个一等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娘的,不就一个一等功吗?别人立一等功是上限,我是下限。实在是没有比这更高的功让老子立了。”苟伟翘了翘嘴角,似乎在自己意料之中。

    “这不是最大的好消息。”老鼠继续大喘气,差点让苟伟动手将后边话给打回肚里去,倒也挨了一脚。“最大的好消息是您老人家处分也下来了,调离红山中队到支队后勤保障基地任养殖班长。”

    “哦。养殖班长?就是养猪给猪配种呗。倒是可以享受一年半的好日子等着退伍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我闭门思过!”

    苟伟连听了两个好消息,就不想听什么坏消息了。他设想过的最坏的消息就是处分,结果也变成了好消息,后边的坏消息有多坏他无法想像。只好像只鸵鸟一般不去想不去听,然后管他东南西北风。

    “不行,坏消息您得听完!”苟伟赶人耍赖,老鼠锲而不舍,“咱们红山、机动两中队这次干掉的杂碎是野骆驼双卫。”

    老鼠突然停下不说,这让苟伟很怀疑,这应该是个好消息啊,怎么会变成坏消息呢?皱起眉头很是疑惑地盯着才鼠看,越看身体越倾斜,大有调戏人则揍人的趋势。

    “这野骆驼双卫有一个传统,就是带着金银上战场。为了不被人把东西抢走只能拼命,战斗力也特别凶悍。这次咱们实在是胜得凶险!”老鼠又停下来,苟伟准备发作,一想老鼠在故意激怒他引他上钩,关心则乱攻其心防。

    苟伟往后一仰不想听了,再听就是要问金银到哪里去了的事。果然,憋不住的老鼠不得不往下说:“班长,野骆驼家是产金子的。可是,据我们了解双卫的金银好像都消失了。”

    苟伟依然不接话,老鼠只好再逼一把:“班长,您说,这金银都到哪里去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金银身外物,战场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苟伟说得无比的切,无限的感慨,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战后余生能逃得命来就很幸运的样子。但,兄弟同上战场,谁不知道谁。苟伟就是个死也要捞财的家伙,有了命了,哪能不捞点财的。正准备接茬说一说敲点什么出来。苟伟补了一句,“你问问张无忌和郭靖,看他们知道吗?我们四班为了防止野骆驼钻空子提前撤出战场沿着可能堵住野骆驼通道走的。

    如果他们没有将战场打扫干净,那就再派支小分队到埋毙杂碎的地方把他们挖出来再检查一下。咱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苟伟否定得干净,反而将锅甩给了张无忌与郭靖。甚至出了一个很甩锅而且明显不可能实施的主意。

第一七八章 套中套

    昨晚经过支队派来的政治工作组的努力工作,所有藏着私活的干部战士已经将一些战场纪念品给交了出来。金银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堆,可最好的一些东西却始终没有见。

    比如说波斯刀,比如说黄金身份牌,还有名贵手表却是一样都没见。郭靖与张无忌看了一眼堆成一堆的零碎更加肯定好东西全在苟伟手上,或许也是在甩锅!现在苟伟依然是甩锅,这就有点意思了。

    “班长,看我的手臂!”

    老鼠突然勒起袖子似无赖一般在苟伟面前晃啊晃,一道伤口明晃晃的,这是他功功的见证。

    “伤口恢复得挺好!以后到高丽棒子家去一趟,说不定连脸都给你换了。”苟伟根本不给老鼠借题发挥的理由,任由老鼠怎么暗示就是不为所动。“不过你手臂上没毛算个毛事啊?别整得与乔峰那太监一个样子。要不你脱下裤子让班长检查一下,上次打仗时没有卸掉什么零件吧?”

    “滚!我是说我好歹也是个指导员,你不觉得我手头少了点什么吗?四班每人都有一块表,而且是名表。我也是你带出来的兵,您不会厚此薄彼吧?”

    老鼠干脆点明,更是耍赖似地坐在堆起的棉被上大有不给礼物不走的架势。坐在门框上看太阳的徐斌此时也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生怕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跟老子上战场时刻要对表,有表也是应该的。你呢,好歹也是官了,连块表都要找老子讨。你的那把镶宝石的波斯刀呢?孝敬给谁啦!”

    苟伟话音没落老鼠立即扑上前去欲堵住苟伟的嘴,这事能说吗?看来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班长,你说什么呢?什么时候一把破刀都被您说成波斯刀了。好歹我也是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能做出这事吗?”

    老鼠没口子解释,外边徐斌还守着呢,这里每一句话徐斌都听在耳里,再听下去就成呈堂证供了。

    “是啊,有时候一把破刀被人误会成一把波斯刀就能坑死一个人。要是咱们这些战场上拼命的人捡个破弹壳也可能说是原子弹呢,这事就大了!咱们不能冤枉人啊!”

    老鼠突然发现自己这老班长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一直与胜利结缘,更是一个成了精的老油条,滑不溜手的。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翻脸的架势,老鼠现在很有挫折感,准备退出想出个招再来,这可是他任指导员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你的手挺光的,正好我手头上有块表,拿去用吧!”苟伟从手臂上剥下一块表来递了过去。老鼠接得很木然,连个谢字都没有,因为他呆了。

    老鼠清楚地看见苟伟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上还挂着好几块表,都是名表。老鼠吞了口口水,苟班可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着让乔峰把注意力全聚焦到银行保险柜,实际东西都藏在身上。

    “滚吧!得了封口费就不要扯淡了!”

    苟伟一脚踢了过去,全不把老鼠当指导员,声音低沉得只有老鼠能听到。老鼠虽然没完成任务,但还是决定将注意力放到银行里边去。最终一无所获也还班长一个清白,至于漏掉的就漏掉吧。

    老鼠走了,临出门还给徐斌敬了个礼。徐斌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弹弹手指让他走人。

    待老鼠走远,徐斌似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苟伟,确定他的手表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有手表戴右手的吗?戴就戴吧,没事你敬什么礼啊?这不是告诉我东西就在苟伟身上啊?你这是蠢呢还是给你班长挖坑啊!搞不清你们这群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的,这就随意地把兄弟给卖了?”

    徐斌走到苟伟盘坐闭目养神的架子前,伸手在苟伟脸前晃两下见没反应伸手扯起苟伟的耳朵一拧一搅。苟伟痛得哇哇叫着醒来冲着徐斌满面怒容,他不得不装出盛怒的样子,徐斌此时出马必定有所计较了,自己可能掉进设的坑里去了。

    当老鼠举手敬礼手表明晃晃亮闪闪的时候他就知道后事难料,时刻准备着徐斌发威。徐斌要是这点洞察力都没有苟伟也用不着高看他。

    徐斌不说话,伸出手放在苟伟的身前。苟伟装迷糊就是不接茬也不问,徐斌执着地将手放在苟伟的身边不断做往怀里揽钱的手势。

    苟伟很丧气地将手臂上的手表摘下来一个恋恋不舍地塞到徐斌手上,他本来就是要拿这些表给张无忌郭靖做个纪念,他不能也不想吃独食。有功一起立,有钱也一起赚才是为人之道,要不会没有兄弟的。

    “都拿出来吧?知道当兵的都喜欢手表,你就专挑手表收是吧?”

    “上一回战场连个纪念品都没留下能叫胜利吗?要不给张无忌队长与郭靖队长留一个,好东西都在我这里,他那里也没有好东西了。”

    苟伟依言将手表全都剥下来,临了还不忘给张无忌与郭靖打埋伏。徐斌笑了,这小子吧什么都好,就是讲情义过头了。

    “你倒是个识货的,这几块表虽说不是金表,但精准度与价值却是所有表只间最高的。”徐斌对于苟伟的情义很欣赏,每次战后总结都能得到苟伟舍命为兄弟的那份深厚之情。“我会给他们每人一块。你上厕所不膈得慌吗?把裤裆里的东西也掏出来吧?”

    苟伟有深深的挫败感,当一个点被发现后,顺着一个点就能将所有点扯出来。都是打老仗了的老鸟,既然知道东西就在苟伟身上就能看出所有异样来。而且四班兄弟身上的东西都得被收走,一件也少不了。

    苟伟被迫无奈地将那支勃朗宁小枪掏出来砸在徐斌手上,也不管带不带骚味。

    “挺好的!还藏军火,你小子胆儿挺肥的。东西收了,等明天追悼会结束后就回支队到后勤基地报到去吧?”

    徐斌把玩了一阵小手枪闻着一股骚味着火似地将枪往被子上擦两下收起来往外走,他得把四班的家伙们全都堵住。

    “你小子挺能干,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是个打胜仗的料。”徐斌话似随意,满满的赞许,“乔峰那小子在你手上叫憋不冤。要不给老子当警卫员去!”

    “不去。老子一向不愿把命运与别人绑定!”

    “小子,咱们的命运与国相绑!宁可丢条命也不能丢寸土,宁可咱们死也不能百姓伤,百姓死而兵者存那是咱当兵的无能。”

第一七九章 你待岁月静好,我自负重前行

    “报告!”苟伟猛地站起来恭敬地敬了个礼算是对徐斌的回应也有事相求。

    “说吧,不许出幺蛾子。拿走你这些东西是为你好,只有小肩膀就别挑万两金。”徐斌是真心为苟伟着想,这些年他就欣赏郭靖、张无忌,现在也欣赏苟伟这小子,真不想让这些阿什物将他给折了。

    “我请示将禁闭处份向后延三天,我给战友守灵,送战友最后一程!”苟伟回来后一直没有去看战友,都在与梦里的小鬼打架呢!

    “去吧!有这心就说明你不是冷血的杀戳机器,勿需再静思己过了。去吧!”

    徐斌突然觉得苟伟未来的出息可能比自己大,杀红了眼两天就能恢复清明这是难得的一素质。

    苟伟轻轻掀开一位战友盖在头上的白床单,记住了,他是三班外号二娃的家伙,自己在红山中队第一次关禁闭的时候就是他送过几顿饭。棉棉的家伙,却是个话唠子。

    记住了,这是新兵连一个班的家伙,还是自己带的兵,鼻涕虫。“你小子,是老子带的兵中素质最差的。你素质差就别到机动中队去啊!孙子哎,老子揍你多,你总算给班长争气了,也给自己争气了。”

    苟伟忍不住摸了摸青白脸庞的鼻涕虫,这是他带的第一批兵。眼泪一喷,滴落在鼻涕虫的脸上。

    记住了,苟伟记住了十三位英烈的面容,要刻在骨子里。转身找到自己的内务柜,从凌乱的衣服里找到那本破得成渣的“天地玄黄”书本盘坐在寝室里静静地默念着。

    反复地念反复地念,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来到第三天。

    “哪处青山不埋人,哪处忠骨不守家!”生护国死护家,也为镇慑野骆驼不敢再犯贱。总队乃至总部决定英烈的追悼会放在红山中队,边贸小镇沸腾了,觉得这是对边民的最大奖。小镇家家门前挂白幡,也悬着哈达与黑帘。早早的就不做生意了,一个个穿着各自民族的服装站在门口,只等开祭的时间去祭奠英烈。

    红山边贸小镇已经戒严三天了,今天更是管得特别严,从镇头就是三十步一岗五十步一哨地排到镇尾。更有特勤中队将警戒哨放到镇子外几公里外,镇内要害部位或者狙击位置都安排了狙击手。

    “前边野骆驼那杂碎屠了咱们两村子人,那可还有我的父母啊?我都骂了很多回红山中队怎么就没屠了那帮王八蛋!”一个镇上居民哭着拍打店旁边的柱子,“这次红山中队给咱报仇了。那边传来消息说咱们灭了王八蛋的精锐总算报仇了。”

    “是啊,从过境司机说的,那帮杂碎当时可是潜进咱种花家的,要让这帮杂碎得手了,咱们这小镇还不得屠过干净啊!”另一个腰里别着刀的居民流着眼泪接过话头。

    “咱红山中队不错,有老子们当年的风范,就该追出去剿了。剿得好,唯有牺牲多壮志!咱们今天可是打出威风了,都是好孩子。今天我老头按孩子们老家的风俗磕头。”

    种花家自古以来就有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一说,这一次既是戎也是祀,也就特别庄严肃穆和隆重。祭奠仪式就在战后第五天,也是英烈停灵红山中队的第三天下午的三点。正是高原上太阳西斜的时候,也是阳气渐降阴气渐升之时,也是英烈上路的好时候。此时祭奠,黑白交替之时下殡,所谓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一代代英烈生为国守边死亦为国镇边。

    这年飞机刚在高原上落地,这年头直升机到边防线上得在加两次油。第三天早上天南地北十三个烈士家属在当地武装部、宣传部、组织部等各级领导护送下紧急从各地飞往西部的的高原机场,又从高原机场一架架直升机赶往红山边防中队。

    接机的是总队政委,停灵处迎接的是总队长,两排持枪的礼宾员站得笔直,眼泪一直在流着没曾断过。

    “儿啊”

    “崽啊”

    “伢啊”

    掀开盖在脸上国旗,再见儿子最后一眼,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扑了上去,满脸沟壑的老母亲扑了上去,抓住自己的心脏位狠狠掐着,痛彻心扉地嘶吼。

    “爸爸,妈妈!兄弟走了,您们就是我们爹娘,我们就是你们的孩子。”

    徐斌有很多牺牲的战友,每年探亲回家都要去看看战友的父母,就如走亲戚一般。只要是战友家有什么事他一定尽全力帮忙,他几乎所有的工资都用到支援战友家人身上了。今天他又做了一个庄重的承诺,这个承诺不是那么容易承诺的,但他承诺了。

    “今天得与几位老人商量些事!咱们军人,生为护国人,死为镇边魂。咱们准备在无人村设立烈士陵园,永镇国境!”

    徐斌沉甸着心情向家属询问了一句,国人本有叶落归根魂归故里之说,生出门死归魂是所有国人的一种精神寄托。所以不论你是在大城市待,还是在异乡淘金,梦里更多的是故乡。老了,死了,更愿葬在家乡葬在祖坟中。

    室内瞬间一片寂静,对每个家属都是一种心理的碰撞。“生的时候,孩子献给了国。死的时候孩子跟我回家!”这是每个家属一种当然的想法。现在孩子不能回家,仍需生生世世镇守在边疆的时候,他们本能地无法接受。

    “生为护国,死亦镇边!我为儿子自豪,我同意。青山处处埋忠骨,待明年忌日时,我从祖坟里捧一把土过来,也算是到家了。”

    “同意!”

    一个老党员父亲做出表率,所有家属都同意了。徐斌转过身去将喷涌的眼泪抹干净,后来有一天与苟伟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说:“有一天我牺牲了葬在烈士陵园,我也希望能从我们家祖坟上捧一把土放在身边!”

    下午三点,低沉的哀乐在营区回荡,在小镇回荡,二十一响礼炮后各行各业的小镇居民依次进来祭奠。甚至国门外的老铁也过来拜祭,这里边躺着经常隔着一个铁丝网打招呼相互给个糖果礼品的好朋友。

    十三台军车戴着十三具棺材开进两个无人村间的山丘,背着国土面朝国境的地方是一具大碑,后边是被野骆驼屠杀的无人村的村民的墓。十三位英烈就葬在最前边!

    下葬那一刻,原本阴沉的无人村似乎光芒一绽,一股暖暖的风在山间吹动,原本还挂着冰霜的树枝生出了黄黄的芽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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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的蚂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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