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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付梁青云     浪打桃花txt下载     浪打桃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晋晚生疾步快跑,出了屋子,到了院子,头也不回,那里还敢回话,他离开院门,三步并作两步,火速朝江边跑去,计阿珠晚了一步,等到她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只能是盯着晋晚生的后背喊道;“晚生兄弟,晚上去我家里,我保证把你伺候舒坦喽!”

    晋晚生没有回答她,计阿珠仍然不依不饶地喊道;“我还会来的,我还会来的,我一定让你乖乖地听老娘的话。”

    晋晚生很真切地听到了计阿珠的话语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由得埋怨张有旺道,这哪里像似你的小姨子,简直就是个母老虎,真是要吃人呐,他们两口子怎么能把不懂得廉耻的女人介绍给我呢,真是没办法。

    晋晚生一口气跑到渔船边上,解开缆绳,划船而去,因为他走得急,没有带鱼网,所以,他就只好漫无目的地在江里划着小船儿,过了半天,他感觉那个母老虎般的计阿珠应该走了,于是,他就掉转船头准备朝家里划去。

    晋晚生刚划船调头,眨眼间,江里掀起了巨浪,一排排巨浪,象山峰,托起小船儿,象野马,狠狠把小船摔入峰底,小渔船儿在大江里,就像一片树叶,每一个旋涡都能把它卷入江里,每一个山峰般的巨浪都能够把小船撕裂,撕得粉碎。

    不过,江里的那条小船,就好像会魔法一样,在波峰浪尖上旋转,在惊涛骇浪中漂移,浪峰高,船也高,波涛砸进水里,小船也跟着扎进水里,波涛起来,小船也起来,小船和大江融为一体,晋晚生长在了小船上,这种情景,只有张有旺远远地见过一次,不然的话,他不会相信,自从那次过后,张有旺觉得晋晚生应该不是凡人,凡人是做不到那一点的。

    轰、咣,又是一个巨浪袭来,晋晚生好生疑惑,刚刚还是波平浪静,江面上没有风,大潮还没到,奇了怪了,晋晚生站在船上,举棹对准天空,喊了一嗓子;“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刺破巨浪,压倒了眼前的波浪,却不料,又一个巨浪像一座白亮亮的大山一样迎面压了过来,晋晚生却不慌不忙,左手挥舞船桨,刺入水中,右手轻拨水面,船头对准了已经翻滚过来的高山,高山起,小船儿升,晋晚生舞动船桨,迎着巨浪到了浪尖上,接着又斜刺里在巨浪的脊背上把小船儿划入了浪峰的下面。

    巨浪翻滚,晋晚生脚下的小船儿一跃,冲出水面,那座山一样的巨浪没有跟过来,而是接着向东滚动,巨浪翻滚,一路向东,晋晚生站在小船儿上,看着翻滚的巨浪,觉得不对劲而,大江里的巨浪没有这样翻滚过,难道说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走蛟了。

    晋晚生听他阿爸说过,蛇五百年成蛟,蛟一千年化龙。蛇修炼五百年化作“蛟”,隐于湖泊、深潭、水库、江河支流、地洞之中。“蛟”修炼一千年,便会沿长江入东海化龙。所谓“走蛟”就是灵蛇或者这大江之中偶遇天机的几百年龟鳖和金色鲤鱼,修炼到一千百年后,沿着大江潜入东海,脱胎换骨变化成龙。

    看到走蛟乃可遇不可求之事,能遇到走蛟之人有两种人,一种人是死人,因为挡路,被蛟蛇发起的大水淹死,一种人是刚刚从女人的胯下钻出来的有缘人,晋晚生虽然没有从计阿珠的胯下钻出来,却是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的,计阿珠在搂抱晋晚生的时候,故意用她的两只大山峰磨蹭晋晚生的脸颊,更为离奇的是这个计阿珠再摸晋晚生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下身一热,接着就有了反应,直到晋晚生离开她跑出了自家的院子,计阿珠的身子还是麻酥酥,软绵绵地走不动路,她那串笑声就是为了掩饰她的这个不光彩的举动。

    就是这样一番的因缘际会,成就了晋晚生,他冲出巨浪,把小船稍稍靠向江边,任凭脚下的小船在水中飘荡,他睁大眼睛,看着翻滚东去的巨浪,片刻的功夫,巨浪又变成了移动的山峰,晋晚生知道这一番巧遇,真可谓千载难逢。

    晋晚生不由得站在船上凝神细看,江心波涛翻滚处,一条披着金光闪闪的铠甲的巨蛟正在江中潜行,它所过之处掀起了滔天巨浪,见到此情此景,晋晚生禁不住喊了声;“潜龙升天。”

    就这一声过后,晋晚生猛然看到半空中立刻显出七彩彩虹,那道彩虹就像龙门一样,任巨蛟穿行其中,这一看不打紧,晋晚生顿时惊呆了,他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在这大江里嬉戏玩耍,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景象,惊奇之下,他早已忘记了划船,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小船突然间向江心中的彩虹箭一般地射过去,这一发现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晋晚生惊呆了,他知道接近江中那条巨蛟的后果是什么,只要看到那条巨蛟地样子,就十分清楚了,它只要张开大嘴,准能一口吞了他和他的小船,而且会毫不费力,遗憾的是,那条小船此时已经不听他的摆布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拿起那只船桨打算往江边上划的时候,那里还能驾驭得了那条小船,就见这条小船裹挟着风雷之声,朝江中那条巨蛟冲了过去。

    晋晚生眼睛一闭,暗想今天肯定是要葬身蛟腹之中了,就在他打算听天由命之时,猛然间发现小船停了下来,他不由得睁开眼睛,再一看小船已经到了江心,哪里还有巨蛟的影子,他再朝天空望去,那道龙门形状的七彩彩虹也在一点点消失,晋晚生怀着惊诧之心,久久不肯离去。

    一切开始归于平静,江中的巨浪不见了,江水很平静,不过,晋晚生却觉得他那条小船就好像被一阵顺风推着,不用他划桨,小船自己很快就到了岸边,晋晚生刚要跳下去,把小船拖上岸,突然,两条锦鲤从水里窜起,跃入了他的小船里,晋晚生暗想,这是怎么回事,龟天下大哥不是说最快也要等那把浑天杵出来他们才能见面吗,那么,还有谁会送给他礼物呢?

    晋晚生虽然略觉奇怪,可是,这种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身上,也也就不奇怪了,他顺手把那两条锦鲤装进船上的鱼篓里,背着鱼篓回了家,到了家中他看到张有旺正在院子里等他,看到他走了进来,就大声问他;“阿生兄弟,明天的芦苇还打不打了?”

    晋晚生忙着说;“如何不打呢,我的房顶被烧出来一个大洞,如果不修补好,今后怕是连人都住不了了。”

    张有旺见到晋晚生说明天还要去打芦苇,就有意逗他说;“你刚才干啥去了,我看到那个母夜叉把你拽进了屋子里,还以为你们已经办了好事呢。”

    晋晚生说;“阿旺哥,你可把我坑苦了,那个母夜叉可是真不客气呀。”

    张有旺说;“还不如你就从了她,上她家当个倒插门女婿,今后的日子你就剩下一手活儿了,该有多好。”

    晋晚生说;“阿旺哥,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宁可去跳江也不愿意再见到她,你回去后让我嫂子给她捎个话,就说这门婚事我不但不同意,如果,那个计阿珠要是再来找我,我就躲到江里去,让她永远也找不到我。”

    其实,张有旺不是刚来,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跟着他老婆计氏女跟在计阿珠和晋晚生的身后偷偷过来的,只不过晋晚生没有注意到而已,因为晋晚生的心思都用在了防备计阿珠上面,他怕计阿珠真的做出那件事情来,到时候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而计阿珠非要一个人送晋晚生回家,怀里就揣着这个心思,她想趁人不备和晋晚生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能把晋晚生栓到自己的裤腰带上,死活都得跟着自己,所以,进到屋子里计阿珠才会突然搂住晋晚生强行非礼,晋晚生挣脱计阿珠的时候,张有旺两口子正躲在晋晚生他们家小院子的西边,依着他老婆的想法,在等一会,等到计阿珠和晋晚生都入港的时候,才走进去,到时候就能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了,这样的话,他们家也可以得到晋晚生的小院子,虽然他家的院子很小,值不了几文钱,可是,按着计氏女的算计,得点是点,得了总比给出去的好,再说了,她的心里也暗藏着小九九,只要晋晚生从了她妹妹,她也就有希望把晋晚生弄到手。

    不过,张有旺却是个正直的汉子,他不愿意看到晋晚生被计氏姐妹算计,所以,他见计阿珠把晋晚生拽到了屋子里,就趁他媳妇不注意,一步窜了出去,想惊动晋晚生,坏了计阿珠的好事,哪成想,他刚窜出去,晋晚生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说要去晒渔网,那样子十分慌张。

第四十七章

    张有旺暗笑,计氏女也乐,两个人各乐各的,互不理睬,直到晋晚生飞快地朝江边跑去,张有旺才放下心来,也收起了心中的笑意,这时,计阿珠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大声嚷嚷着,张有旺的老婆怕计阿珠看到自己跟着她,裂开大嘴,悄悄从东边的竹林子里溜回到了自己家中,把张有旺一个人扔在了晋晚生家里。

    张有旺也怕,他深怕计阿珠这个不要脸的母夜叉再缠住自己去找晋晚生,就躲到了屋子后面的草棵子里,直到计阿珠一个人嘟嘟囔囔地离开了晋晚生的家,他才又回到了晋晚生家的前院,开始欣赏晋晚生种的桃树和那四棵花树,他先是蹲在竹棚子里看着那棵小桃树,看着看着,他看出了不一样,那棵小桃树虽然低矮,可是树干却很粗,似乎比他的胳膊还要粗很多,还有那四棵花树也是如此,这让张有旺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说,一尺多高的桃树苗子应该很细才对,还有那四棵花枝应该长的更细,可是,他们偏偏就长得很粗,张有旺有些想不明白,于是,他就伸手去摸那棵小桃树,谁知道他的手刚刚放到那棵小桃树的树枝上,就感觉手指被狠狠扎了一下,张有旺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就这功夫,张有旺看到晋晚生背着鱼篓大步流星地朝家里走来,就问了他一句,明天还打不打芦苇了,当他得到晋晚生的确切答复后,又说道;“阿生啊,计阿珠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先别去管她,等到你冷落她一阵子以后,她自觉没趣就不会再来了。”

    晋晚生说;“那我可得烧高香,只要她不再来找我,我一定要好好给龙王爷烧一炷香。”

    张有旺本来不愿意回家面对他老婆,他就坐在竹棚子里和晋晚生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关于明天去芦苇荡割芦苇的事情,他先问晋晚生;“砍芦苇的柴刀磨快了吗?”

    晋晚生说;“我这就磨刀,有旺哥你也别走,午饭我们都没吃好,晚饭你就在我家里吃,我头午买了很多馒头和烀牛肉,还有一坛子老酒。”

    张有旺说;“行啊,我先回家,把渔网晾到院子里,然后我把砍柴刀也拿过来一起磨磨,省得明天割芦苇费劲。”

    本来他最想问的是你栽下的小桃树咋扎人呢,可是,晋晚生只顾着和他说砍芦苇的事情,张有旺只好把他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心想,等到晚上喝酒的时候我再问他。

    张有旺回到家中,把渔网晾在了院子里,又嘱咐他老婆说;“把渔网破的那个洞给我补上。”

    他媳妇一把薅住他说;“今天晚上你回来后要好好伺候老娘,想应付一下就了事,别说不给你补渔网,就连你那玩意老娘都把他连根割下去,你看到我妹妹没有,今后我也要学我妹妹那样,省得你们这些个男人整天在我们上面装腔作势地呈威风。”

    张有旺听了他老婆三分玩笑,七分威胁的话以后,不禁暗暗叫苦,要说张有旺虽然心里面有主意,也不是怕老婆的男人,可当他递不上去的时候,心里也不免发虚,遇到这种时候他只有乖乖地听他家老娘们的数落。

    张有旺好不容易离开了他那个老婆,拿着砍柴刀来到了晋晚生家的院子,走进院子里,张有旺没有看见晋晚生,还以为他在屋子里或者后面忙乎什么呢,也就没在意,等到他来到晋晚生家屋子门边上那块当作磨刀石的石头跟前时,猛然间听到院子当中,竹棚子里面,那口特大号的水瓮里发出了噗通噗通的声音。

    张有旺家里也有个水瓮,不过要比晋晚生家的小一号,因为他从江里面打来鱼后都是直接去集市上卖完了再回家,很少有剩下鱼的时候,现在这功夫他听到晋晚生家的水瓮里发出了噗通噗通的响声,就知道他家的水瓮里一定养着活鱼,心里不由得想到,要是这水瓮当中真养着活鱼的话,干脆就捞上来两条,一会炖鱼吃。

    张有旺想得很好,也挺美,于是乎,他就拎着砍柴刀钻进了竹棚子里,奔向了那个水瓮跟前,等到他到了水瓮边上,俯身朝里面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张有旺暗想,不对呀,刚才明明听到了水瓮里发出来的声音,肯定是鱼儿在里面翻花打滚弄出来的动静,这功夫无论如何也不能没呀,也许这条鱼看见有人来了就沉底了。

    张有旺边想着边把他手里的砍柴刀伸进水瓮之中攉弄起来,说实话,水瓮里的水十分清澈,要是在阳光之下,肯定能够看到底,可是,这时候的阳光已经开始偏西了,再加上上面有蒿草的遮挡,而张有旺又是俯身低头背对着阳光朝里面看,也就难免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有鱼还是没有鱼,急中生智,他才拿着他那把砍刀一路攉弄下去。

    他这一攉弄不要紧,就见水瓮里好像变成了长江大河,里面波浪翻滚,哗哗作响,这可大大出乎张有旺的意料,按着他的想法,只要把水瓮里的鱼攉弄上来就行了,哪成想,他刚把手中的砍柴刀伸到水瓮当中,攉弄了没几下,也没怎么用力,水瓮里却像翻江蹈海一般,眼看着那巨浪就要涌出水瓮,砸向他,情急之下,张有旺想把砍柴刀拿出来,自己也离开,哪成想,他刚要用力拔出他手中握着的砍柴刀,却不料,他手中的那把砍柴刀,突然间就像有千万钧之重,他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拔出来,突然,他觉得虎口一麻,握刀的手不由得张开,那把砍柴刀立刻落入了水里。

    这时候的张有旺不由得喊了声;“咄咄怪事,咄咄怪事,晚生快过来,帮我看看你们家中的水瓮是怎么回事?”

    张有旺的喊声落地,就听晋晚生在他身边答应道;“何事,为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时候,张有旺已经闪身离开了水瓮,他顺着声音望去,却见晋晚生蹲在竹棚子里,离他不到半步远的地方,正在欣赏那里面的桃树和花树,张有旺不由得说道;“阿生,我进来多时,如何却没有看到你?”

    晋晚生说;“你走后,我就在竹棚里给我的花草树木松土,你是啥时进来的,我也没注意呀。”

    张有旺说;“你快过来,看看你们家水瓮当中出了什么怪事情。”

    晋晚生听张有旺说水瓮之中出了怪事情,立刻联想到前几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对张有旺说,而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来到了水瓮前,他先探头看看水瓮,然后伸手拿出了张有旺丢在水瓮里的那把砍柴刀,递给张有旺说;“阿旺哥,你为何把砍柴刀丢进我养鱼的水瓮里。”

    张有旺接过砍柴刀,没等说话,立刻惊呼起来;“啊呀呀,甚是奇怪,怪事情,怪事情!”

    晋晚生很不理解地看着张有旺说;“阿旺哥,有什么怪事情?”

    张有旺很紧张地说;“刚才我想看看你这口水瓮之中是不是还有活鱼,我想要是有的话,就把它捞上来,咱哥俩个晚上好炖鱼下酒,那里料到我低头朝水瓮里看去,却没看清你的水瓮之中到底有没有鱼,于是,我就把我的砍柴刀伸了进去,我刚一攉弄,立刻就感到水瓮之中开始翻江倒海,我害怕之余,想把刀抽出来,可是,那刀好比有千钧之重,我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好舍弃了它,退到边上喊你来帮忙。”

    晋晚生听罢装作很不解的样子说道;“是吗,真是怪了。”

    “怪事情还在后面!”

    没等晋晚生说完话,张有旺立刻又喊道;“你快看,你快看,我这把刀为何缺了一个口子?”

    晋晚生见张有旺十分吃惊的样子,急忙接过他手里的砍柴刀,仔细一看,那把刀的刀刃之处果然齐刷刷掉了一块,掉下去的地方还呈月牙状,晋晚生用手摸着缺口处问道;“阿旺哥,莫不是你上次砍柴的时候砍到了岩石上,蹦出了一个缺口。”

    张有旺听了晋晚生提出的疑问,立刻脸红脖子粗地反驳道;“我们家中就这一把宝贝砍柴刀,我那里会不爱惜它,告诉你,我的砍柴刀从来就没有崩豁过,方才我把它拿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要不是听到水瓮里有鱼噗通的声音,这会儿刀已经磨好了。”

    其实,晋晚生看到这把砍刀被弄出了一个豁口,心里虽然也是暗暗吃惊,但是,他毕竟心里有数,于是,他没再反驳张有旺,而是把砍柴刀递给了张有旺,接着,探头超水瓮之中仔细看去,同时心里在想,水瓮之中一共有两条看似不大的锦鲤,还是他那天夜里临回家的的时候,它们主动跳到他的船舱里的,因为有龟天下的嘱托,他就把它们拿回来,都放进了这口水瓮之中,难道是它们在作怪?

第四十八章

    晋晚生只能这么想,却不能告诉张有旺,为了看看那两条锦鲤到底还在不在,他就把脑袋伸到水瓮之中去细看。

    水瓮里很平静,就好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一点涟漪都没有,这就说明水瓮之中应该什么都没有,可是,那两条锦鲤呢,自己明明从鱼篓里把它们直接倒进了水瓮之中,这才过了几天,难道它们又游走了,这让他响起了龟天下,他说这口水瓮也是个什么宝贝,龟天下不就是从水瓮里直接就消失了吗,难道这口水瓮直通大江?

    晋晚生带着疑问,把脸紧贴着瓮中的水面又看了半天,水瓮里清澈见底,空无一物,就连哪朵荷花也不见了,情急之下,晋晚生不由得把手伸到了水瓮之中,在水中划了几下。

    就在这时,他看到水瓮之中先是起了一点点涟漪,他还以为是他用手划水引起的,也就没在意,可是,就在他接着朝水瓮的底部开始划水的时候,那水瓮之中立刻翻起了一尺多高的浪花,就好像水瓮连着江河一般,晋晚生正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把水瓮里的水搅动起如此高的浪花,猛然间一个更大的浪花一跃而起,水全部砸在了晋晚生的头上,晋晚生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些水,好像不是自己从江边挑来的十分清澈的江水,而是直接从大江里涌上来的江水。

    晋晚生正在不知所措之时,水瓮之中另一番景象出现了,就见从水瓮的底部,一前一后两条闪闪发光的锦鲤在水中欢快地游了过来,接着,一点淡淡地绿光显现出来,拿过紫粉色的荷花也浮了上来,

    见此情景,晋晚生没有吱声,心中却很清楚,他们一定是看到陌生人都藏了起来,于是,晋晚生悄悄把手从水里拿了出来,又把头从水瓮之中抬了起来,对始终站在他身旁的张有旺说;“阿旺大哥,水瓮之中没有什么异常啊!”

    张有旺立刻搭腔道;“胡扯,我的砍柴刀明明缺了一个口子,再说了,我刚才又听到了水瓮之中的水在翻花作响,这却是为何。”

    说着话张有旺立刻把头探进水瓮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水瓮里游动的两条小小的锦鲤,于是,他抬起头对晋晚生说;“我说你这水瓮里有鱼吧,怎么样,这回我看到了,不过,我刚才攉弄了半天,连条鱼儿的影子都没看到,甚是奇怪,这功夫它们咋又出来了?”

    晋晚生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说道;“一定是刚才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小了,其实,它们始终都在水瓮里。”

    听了晋晚生的解释,张有旺虽然还有些不相信,但是,他也不愿意多想,于是,就看着晋晚生说;“阿生兄弟,这两条鱼也实在是太小了,即便把它们捞上来也不够我们一口吃的,你看该如何是好?”

    晋晚生情知张有旺想吃红烧鱼下酒,就说道;“阿旺哥,你不用惦记我那条小鱼,你要是想吃新鲜活鱼,我这就去江里给你捞去,这两条锦鲤是我养的镇宅之物,千万动不得它们。”

    张有旺忙着解释说;“你阿生兄弟,我哪里敢动他们,只不过,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打渔?”

    晋晚生说;“阿旺大哥,你忘啦,我们不是经常在夜晚点着渔火在江心里捕鱼吗?”

    张有旺说;“现在才是黄昏,天还没黑,你到了江里也捕不到鱼。”

    晋晚生陪着笑脸说;“阿旺大哥,你跟着我去,只要一网我就能给你捕上来鲜活的江鱼。”

    张有旺拗不过晋晚生,只好说道;“我就信你一回儿,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还从来没发现你有这般能耐。”

    两个人说话的档口,晋晚生和张有旺来到了院子里,晋晚生拿起院子里晒好的渔网说道;“走,阿旺哥陪我走一遭,你不用划船,等到了江里,你看我的,我今天晚间要是不让你吃上可口的新鲜江鱼,今后你就当不认识我。”

    张有旺看看晋晚生,他心里明白,晋晚生是个诚实本分之人,从来就没听到他说过吹牛的话,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张扬,在酒肆里发生了惊动全县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对别人说,就凭这一点,他信,他相信晋晚生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他想办的事情,就一定能办到。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江边,晋晚生果然没有让张有旺去解他拴船的缆绳,而是让他直接上了自己的小渔船,两个人上船后,晋晚生抄起一只船桨,把小船儿朝江心方向划去,等到他划到上次一网就打上来鱼的水面上之后,直起身来,开始抖落渔网,接着,晋晚生把渔网拿到手中,随意地朝江水里一撒,渔网唰地一声落入水中。

    这时候,张有旺拿起放在船舱里的单只船桨,他想划船溜网,却见只有一只船桨,就嘟哝了一声;“晚生兄弟,你咋就拿了一只船桨,你让我咋划船呀!”

    不料,晋晚生听了他的话以后,急忙说道;“不用溜网。”

    张有旺十分不解地问道;“你能保证一网就打上鱼来?”

    张有旺说话的声音刚刚落下,却见晋晚生已经把渔网拽出了水面,这时候的水面上水花四溅,打渔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网打上来很多鱼的丰收兆头。

    张有旺怀着不信和怀疑的心情,不错眼珠地盯着晋晚生手中的渔网,细看之下,张有旺暗自想,这个晋晚生果然非同一般,只是轻轻地一网,就打上来如此之多的鱼儿,这时,张有旺再细看,才发现渔网之中溅起来的浪花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上下翻腾激起来的水花,于是,他急忙上前帮助晋晚生朝船上拽渔网。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渔网拽到了船上,张有旺看着船仓里翻滚着的活鱼,说道;“少说也有几百斤,阿生兄弟,你今天真是撞上了好运气。”

    晋晚生说;“这一网鱼不全是我的。”

    说话的功夫,就见晋晚生把渔网朝江里一抖,刚刚打上来的鱼儿全都回到了大江之中,船舱里只剩下两条肥大的鳙鱼,张有旺看着晋晚生很不理解地说道;“阿生兄弟,你打上鱼来都是这个样子吗?”

    这时候的晋晚生已经掉转船头朝家的方向划动了渔船,他边划船边回答张有旺的疑问;“阿旺大哥,一般的情况下我都是这样的,我想我们这些靠江讨生活的人,全靠着江里的鱼儿养活我们,我们要想过好日子,就得保护好江里面的鱼儿,让它们世代繁衍,所以,我打上来鱼后,会把渔网送回到江里,只留下蹦进船舱里的鱼儿,你看,这两条鳙鱼足够我们今晚上下酒的了。”

    听了晋晚生的话以后,张有旺半天没有吱声,直到晋晚生把船儿划到了岸边,他才冒出一句话,“我也想学你,可是,我没有你那种一网撒下去就能捕上鱼来的本事。”

    这时候的晋晚生遇到了太多的怪事和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已经变得谨慎了很多,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忙着对张有旺说;“阿旺大哥,其实刚才那一网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也是该着的事情,我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半天捕不上一条鱼来,你可千万别寻思我有多大的能耐。”

    晋晚生的话,张有旺根本就没在意,此时他低头弯腰,伸手去抓船舱里那条最大个的鳙鱼,第一次伸手,张有旺根本就没在意,只是用手对准了鱼鳃,想拎起它来,哪料到那条鳙鱼十分强健,一甩尾巴,把张有旺伸过去的手打到了一边,疼得张有旺急忙抽手,甩手,亏了他是成年在大江里捕鱼,要是寻常之人的话,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至少那一尾巴会把人打个跟头。

    这次,张有旺多少吸取了一些教训,第二次伸手的时候,他虚晃了一下,然后双手用力,猛然按住了那条鱼,尽管如此,那条鳙鱼还是扭动身躯,用力甩尾巴,弄得张有旺没法子,只好全身都扑了上去,压住了身下的大鳙鱼,过了好半天,他才把手伸到了已经精疲力竭的那条鳙鱼的腮里,铆足了力气,才把那条大鱼拎了起来。

    刚站起来的张有旺刚想对晋晚生说,晚生兄弟,就这一条鱼够我们吃到明天的了,一会我们回去,我马上就给你做一道红烧鳙鱼,不过,还没等他把这番说出来,却见晋晚生站在船舱外面,伸手就把还在船舱里噗通的另一条大鳙鱼给提了起来,张有旺十分不解,鱼身上滑溜溜的,他如何能用手抓住呢,再看那条鱼,个头比他手中的鱼小不多少,还有让他不理解的地方,那条鱼明明活着,正在转动两只眼睛,张嘴喘着气,却在晋晚生手中一动也不动,而他手中的活鱼却是来回摆动,不停地扑碌。

第四十九章

    张有旺看不明白,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他就看看晋晚生,接着说道;“晚生兄弟,这一条鱼就足够我们喝他两顿酒的了。”

    张有旺刚刚说完话,他手里的活鱼又是一阵扑腾,张有旺急忙又说;“我要先走了,到院子里我就把它杀了,省得它不老实。”

    晋晚生在张有旺身后说道;“阿旺哥,一会儿我把嫂子请过去,让她帮我说说情,千万别再让她妹妹来了。”

    张有旺说;“那个骚老蒯,闻到酒香还用你请,不过嘛,你找她也好,在酒桌上我帮着你说话,让她回了哪门亲事。”

    说话间,两个人收起渔网,背着鱼篓,到了家中,晋晚生弯腰进了竹棚,把手中的活鱼直接放到了水瓮里,转身刚要去请计氏女,却听水瓮里噼哩噗通好不热闹,不过,他只是咧嘴笑了笑,依旧出了竹棚子,对正忙着收拾鱼的张有旺说了句;“阿旺哥,我去请嫂嫂。”

    天已经黑了,他们三个人才端起了酒碗,喝到耳憨脸热之际,晋晚生再次像计氏提出来,一定要回绝计阿珠的那门婚事,不然的话,他就连死的心都有了,计氏妇人端着酒碗喝了一大口酒,说道;“这婚嫁之事往往不能看双方当事人的好恶,更多的是要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父母双亲都不在了,我和张有旺就是你的亲人,所以呀,你要听我们的。我看着你们两个挺般配,你是穷光蛋一个,能找到像计阿珠那样有房子有地的富人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那可不是谁的头顶上都能砸到的!你为何不想想,你真要是把计阿珠娶过门,今后的日子你要省多少力气,你还用得着求人帮你打芦苇苫房子吗,还用的着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滔滔江水当中讨生活吗?”

    晋晚生刚想说;“你们待我如同亲哥嫂一样,这我不否认,可是,你们也要替我想想,我们到底般配还是不般配,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认可一个人穷死累死,也不要找计阿珠那样的婆娘。”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晋晚生在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张有旺却抢先说道;“你这个臭婆娘,我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为何一定要把你哪个母夜叉一样的妹妹嫁给我晚生兄弟,要我说呀,她们根本就不适合,就凭我晚生兄弟,找啥样的大姑娘没有,那种不知廉耻的货我们不找。”

    晋晚生见张有旺在帮着自己说话,立刻也接着说道;“是啊,反正我不会去做倒插门女婿的,再说了,我阿爸临咽气的时候,真说了我要是挨不过贫穷,找个倒插门女婿当,他就会把我找的媳妇领走,你说我还能找吗?”

    张有旺媳妇为了要晋晚生家里的那间小草房和那个小院子,再加上她内心里不可告人的目的,她那里会放过晋晚生,不过,这时候他见晋晚生一再坚持不会去计阿珠家做上门女婿,她老公也帮着晋晚生,就退一步说道;“要我看,你们双方都各退一步,你也别说当不当倒插门女婿,她也别说有了孩子跟谁的姓,你们就先在一起过着,其它别的过一段时间再说。”

    晋晚生见张有旺媳妇就是不肯答应他的请求,就赌气说道;“有旺嫂子,你的好心美意我领了,可是,和计阿珠到一起却是万万不能的,今后她要是再来找我,我就把她轰出去。”

    张有旺媳妇见晋晚生说的话斩钉截铁,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她想先别听你咋说,等我让你尝到了她的滋味,看到那时候你还嘴硬不硬了,所以,她就没有再坚持说什么。

    这时候,张有旺把话也拉了回来,他对晋晚生说;“晚生兄弟,我们明天去三个人,三条船割芦苇去,不知道一趟够不够。”

    晋晚生说;“我看差不多,倒是晾芦苇的时候,要费点事。”

    张有旺媳妇听了晋晚生的话,把嘴一瞥说道;“亏你还是个大小伙子,这点活计要是我妹妹阿珠在,不够她一只手干地。”

    提到计阿珠,晋晚生就没话了,张有旺只好打圆场说;“老婆子,喝得差不多了吧,我看你酒量见长,要是我们哥俩喝到明天早上,你也能跟着喝到明天早上。”

    听了张有旺的话,计氏女毫不示弱地回敬道;“呸,就你,老娘才没闲工夫陪你喝到明天早上呢,你明天不是要帮着晚生兄弟打芦苇去吗,今天就早点挺尸吧,走,跟老娘回家。”

    张有旺说;“我和晚生兄弟在他家凑合一宿得了,省得明天早上惊动您老人。”

    张有旺的话音刚落下,就见计氏女一下子站了起来 ,上前薅住他老公的耳朵骂道;“给你脸了是不是,老娘让你回家是瞧得起你,今晚上回家你先给老娘洗脚和那什么,听到没有,哼!”

    此时的张有旺被薅着耳朵只有站起来的份,他双手捂着耳朵说道;“老婆子,别薅了,咱们这就回家,我给你洗脚去。”

    张有旺和他媳妇两个人拉拉扯扯离开了晋晚生的家里,晋晚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回身就躺到了床上。

    晋晚生劳累了一天,又喝了很多酒,再加上他明天还要起早,所以,躺到床上以后,他也没管蚊帐是不是放下了,就立刻酣睡起来,这下好了,只要是飞进来的蚊虫,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来叮咬他,喝他的血。

    三更刚过,晋晚生渴醒了,水缸明明在屋子里,可是,他在迷迷糊糊当中却走到了院子里,钻进竹棚子,来到了大水翁跟前,他刚要伸手去舀水,却见水瓮里的水是满满的,本来晚生他和张有旺打渔回来,朝水瓮当中放活鱼的时候,那水瓮里的水还是多半下的,至少离瓮口处还要有一尺的距离,可是,这时候为何又满了呢?

    就在晋晚生狐疑之时,又有一个景象出现在面前,就见他前几天放进去的那两条锦鲤,浮在水面上,张开嘴,一条鱼对着那棵小桃树,一条鱼对着小桃树下那四棵花树,正一口一口地朝它们喷水,对于见怪不怪的晋晚生,这才想起来,这两天他忘记给桃树和花树浇水了,可是,那棵小桃树和那四棵花树照样长得很滋润,就好像有人天天在伺弄它们似的。

    这下子晋晚生明白了,原来是这两条锦鲤在替他浇水,那么,究竟是这两条锦鲤主动来给它们浇水呢,还是小桃树和花儿指使两条锦鲤给它们浇水呢?晋晚生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一股子灵气,他忘了口渴之事,先是问那两条锦鲤;“是你们主动给它们浇水的吗?”

    两条锦鲤吐出一口水,然后一起用尾巴击打了一下水面,又晃了晃脑袋,接着一头扎进水中,过了一会儿又游到水面上,把头几乎要伸到水瓮外面去,这才张开嘴,把水喷到了桃树上。

    晋晚生见状,立刻蹲到小桃树下面,用手抚摸着那棵小桃树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让我的锦鲤来给你浇水。”

    晋晚生刚刚说完话,就见小桃树的树枝动了动,又摇摆了几下,晋晚生这几日本就见多了各种各样神奇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个懵懂少年了,他见小桃树对着他摇摆起来,心里立刻想到,小桃树是在告诉他,你说对了,是我让你的两条锦鲤来给我们浇水的,今后这样的活计就让它们干了。

    晋晚生见小桃树能和自己进行心灵沟通,立刻坐到了它边上,小声说道;“我午间和晚间都喝酒了,我这不是酒后在做梦吧?”

    晋晚生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耳边响起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于是,他就四处环顾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不得已,他只好定睛细看身边的小桃树,见紧挨着他的那条树枝在抖动,他就问道;“是你在说话吗?”

    那根树枝使劲摆动了一下,枝梢轻轻地拂到了晋晚生的脸上,那意思是,你明知故问。

    晋晚生对于他从孤岛之中救会来的这些个花草树木,本来就觉得它们不同于其它花草树木,不然的话那个雷电不可能劈不死它们,现在,他见小桃树能和他说话,心里就明白个大概了,于是,他坐在小桃树下面,透过上面的缝隙,仰望着天空,见天上繁星点点,好不热闹,就顺口说道;“苍天有眼,护佑一切生灵,让它们顺利地成长,不要总是电打雷劈的,你就好像天下所有生物的父母,不应该向着一个灭着一个,要一视同仁,让你的光辉普照所有的生物,你甭管他是花还是树木亦或是草,它们也都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它们就和我们人类一样,没有了它们这个世界还不得枯燥死,没了它们这个世界那里还能有生气呢?”

    晋晚生说完这番话,在看他身边的那棵小桃树,不经意间他发现,那棵小桃树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地从一棵小树苗,长成了一棵和他比肩高的桃树,就像一个女娃子一夜之间从一个儿童长成了少年似的。

第五十章

    清脆欲滴的小桃树,像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晋晚生的注视下,一点点,一寸寸,成长起来,晋晚生细看,树干好像变成了少女的腰,轻轻摇摆的树叶,好像是少女绽放的笑脸,美极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清纯,这么美丽的少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什么闭月羞花!什么沉鱼落雁!什么貌若天仙!什么混若仙女!统统显得苍白无力,那些形容是死的,眼前的小桃树是活的,啊,不是小桃树,是含苞待放的花儿,是娇羞的美少女,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起初的时候,晋晚生真的以为小桃树变成了少女,于是乎,他用手揉揉眼睛,接着再看,眼前的美少女,眨眼间又变成了小桃树,树干长得足有他胳膊那么粗,树身上枝繁叶茂,每一片叶子都是那么娇嫩艳丽,那些树枝在竹棚里,在他身边来回摆动着,就好像在翩翩起舞,庆祝自己获得了重生。

    晋晚生有过一次这方面的经历,就在他从大江的孤岛之中救回这棵小桃树和那四枝花的时候,他无意中用食指和拇指套住树干和花枝,那棵树干和花枝一下子就差点撑破了他用拇指和食指合拢的圆圈,现在又过去了好几天,它们又经过两条锦鲤的喷吐浇灌,在晋晚生的精心呵护下一夜之间就成长起来,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乎,晋晚生没有惊讶,也没有稀奇,仿佛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倒是晋晚生看到小桃树的枝叶不停地摆动,就十分关切地说道;“你眨眼间从一棵树苗长成了一棵小树,一定很累了,赶快休息吧,一会儿天上就下露水了,我去把竹棚上的蒿草拿开,好让天上下来的露水下来滋润你。”

    晋晚生刚说完话,就见那颗桃树的枝条无风起舞,一会儿的功夫,竹棚上的蒿草分开到了两边,天上的星星露了进来,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完成的,晋晚生正在啧啧有声,惊叹不已的时候,天上的露水已经下来了,晋晚生先是看到桃树的叶子上湿漉漉的沾满了水珠,过了一会,树最顶部的枝条上凝聚起一个足有他手心大小的露珠,这棵露珠晶莹剔透,就像水晶球一样,眼看着就压弯了那根枝条。

    晋晚生正疑惑之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过来,傻小子,你不是渴了吗,还不赶快张嘴把那颗露珠喝下去。

    晋晚生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再渴也不能喝那颗露珠,我觉得那就是桃树姐姐的血液,我要是把它喝了,桃树姐姐会枯萎的。”

    “你个傻小子,嘴还挺甜,心底也善良,我让你喝你就喝,它即是我身上的血液和精华,也是上天赐给你的甘露,只有你喝下它,我们在说话的时候你才不会消耗元气,我也才能够在这里开花结果,不然的话,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中用,那才是憾事。”

    刚才的这番话,还是那个细细的声音说出来的,晋晚生不用看就知道是身边的桃树在和他说话,也是再告诉他为何要喝下这颗巨大的露珠,晋晚生本来是不想伤害桃树,他以为那颗硕大的露珠是上天赐给桃树的天露,是用来抚育桃树的,他要是抢着喝下去,无异于是在伤害桃树,所以,他才不肯喝下那颗露珠。

    晋晚生站在和他已经比肩的桃树边上,还在犹豫不决,这时候就见那根盛有露水珠的桃树枝轻微动了一下,就好像体力不支的样子,见此情景,晋晚生不由得把脸扭向了那颗树枝,这时候,那根树枝开始晃动起来,晋晚生情急之下,张开嘴刚要说快别动,上面的露珠会被你晃动掉的。

    就在他张嘴之际,那颗露水珠突然从枝叶上弹落下来,接着像箭一样射向了天上,晋晚生张着他那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叹;“啊呀!”

    哪料到,他刚张嘴发出声音,那颗快要被射上天去的露水珠,猛然间又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晋晚生的嘴里,晋晚生就觉得喉咙一甜,接着就有一种清凉无比的感觉,随后,他体会到,那颗露水珠已经从他的喉咙里直接滚落到他的肺腑当中,晋晚生随之觉得那颗露水珠进入自己的肺腑后,立刻又沿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滚动起来,随后,他便有了一种轻飘飘,凉丝丝,如入云雾之中的感觉,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仿佛觉得自己变得比鸿毛还轻,好像来一阵清风就能把自己吹到天上去。

    随之,晋晚生的眼前出现了雾气,在云遮雾绕之中,晋晚生听到了一个姑娘的话音;“你这个傻小子,果然和我缘分匪浅,既然你刚才称呼我为桃树姐姐,我就只好屈尊答应了,不过,按着实际年龄来说,你称呼我一声祖太太太奶也未曾不可,可是,谁让我们该着是平辈的缘分呢,我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晋晚生听到姑娘的话语以后,心里想到,听你的声音就是个姑娘吗,难道给人家当祖宗就好吗,真是的,他的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认我当你的祖宗你还不服气是不是,我问你,你今天多大了?”

    晋晚生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今年十八岁,早就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了,我整日在大江里捕鱼,有的是力气。”

    那个姑娘似的声音又说;“我问你,你的祖先居住在哪里呀?”

    晋晚生说;“听我阿爸告诉我,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发大水,淹没了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没办法他才沿着江北岸来到了这里,后来有了我阿婆,再后来又有了我阿爸。”

    “在这之前呢?”那个声音又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阿爸从来就没跟我讲过我爷爷之前的事情。”

    晋晚生如实回答到。

    “你爷爷要是活着的话应该多大年岁了?”

    那个姑娘般的声音还在发问,晋晚生只好回答说;“好像有八十多岁了,怎么样我爷爷的年岁很大吧!”晋晚生的话里充满了不服气。

    那个声音发出了一声长叹;“唉,这大江之中一百年前发了一次洪水,是因为连绵的阴雨造成的,而五百年前发的那次特大洪水却是因为走蛟的金花大蟒和这江中的土龙打了起来,不知道那时候你爷爷在哪里呀,他看没看到那场让人流离失所的特大洪水呀,那时候我就在那个小岛子上面,眼看着洪水淹没了万亩良田和已经丰收在望的庄稼,多少家的房屋被洪水卷走,多少人被洪水吞没,还有昨天傍晚的走蛟,虽然只是一条在庙宇里修炼成形的小蛇,却也算得上这天地之间,大江之中的一件大事情了,却被你小子赶上了,你说这是你的缘分使然呢还是因为有了我在这里,才能让你看到这样的景象而又毫无险意呢!”

    那个类似于姑娘一样的说话声音,不慌不忙地说完这些话,已经让晋晚生汗流浃背了,他立刻收敛起刚才的不服气,而是悄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要是有本事就现身让我看看你,你要是真有那么大的年龄我拜你一拜又有何妨。”

    那个声音说;“你真是个傻瓜,不用脑子你也应该想到我是谁,我的模样你不是天天看吗!”

    晋晚生刚想说;“我几时看过你的模样!”

    不巧的是,张有旺家养的公鸡,喔、喔、喔!发出了嘹亮的啼叫,那个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晋晚生再看身边的那颗桃树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高矮,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长高一样,晋晚生明明看到了那棵小桃树眨眼间长成了一棵可以和他比肩的大桃树,可是,为何公鸡一叫它又缩了回去呢?晋晚生想不明白,还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先不去想。

    晋晚生没有再进到屋子里,而是拿起了渔网晾晒起来,就在他晾完渔网,准备磨刀的时候,张有旺手里拎着他那把缺了口的砍柴刀,来到了晋晚生家的门前,高声大气地喊道;“阿生兄弟,走啊,今天可是少有的晴天。”

    晋晚生应道;“阿旺大哥,你进来,帮我把晌午吃的酒食搬到船上去。”

    “好嘞,”张有旺应了一声,来到晋晚生家屋子里,捧起了酒坛子,晋晚生随后又把干粮袋子挂在了他脖子上,这才拿着剩下的烀牛肉和茴香豆、豆腐干等下酒菜,跟在张有旺身后走出了家门,反手又把屋子门和院子门全都锁上了。

    两个人把酒菜和干粮放到船舱后,解开缆绳,划着他们的小船,刚刚到了江心,就见赵阿大正驾着他那条小船,等在水面比较平稳的地方,看到晋晚生和张有旺划着小船过来了,他就率先说道;“两位兄弟,我都等了半天了,你们要是在没有影子,我就划船去你们家里找你们去了。”

第五十一章

    江面上薄雾缭绕,像美人脸上蒙上了纱巾,朦朦胧胧,似清非请,似现非现,逗人眼神,惹人心乱。

    晋晚生见赵阿大比他们到的还早,就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阿大哥,让你久等了,一会儿我多敬你一碗酒。”

    赵阿大说;“你们都吃早饭了吧,我还饿着肚子呢。”

    晋晚生说;“都没吃呢,我船上带着干粮和酒菜,一会到了芦苇荡边上,我们先吃饱了肚子再接着打芦苇。”

    三个朋友划着三条小船,在清早的江面上,透过薄雾,呼吸着江面上清新的空气,迎着淡淡地从水面上升腾起来的云霭,耳边听着哗哗的江水声,眼睛不时看看江面上溅起的浪花,心里面期冀着从浪花里能飞跃出鱼来,然后在落入他们划的小船里,可是,想归想,他们三个好朋友当中,只有晋晚生有过这方面的境遇,其余的两个人从来就没有遇到过。

    他们划船到了江心岛边上的芦苇荡里,先把船拖到了岛上,系好了缆绳,一人拿起两个干粮,几口吃下后,又来到一处泉水边上,喝足了泉水,这才正式开始割芦苇。

    孤岛边上的芦苇长得又粗又高,三个人抡起砍柴刀,足足干了一上午,一个人才割了十几捆芦苇,到了晌午,三个人坐在捆好的芦苇上,沐浴着天上的阳光,吹着江风,把一坛子老酒喝了个精光,菜也是一点没剩下,酒足饭饱后,三个人躺在很湿的芦苇上眯上眼睛打起了盹。

    这三个人一上午都没有直腰喘口气,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他们刚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片刻,三个人已经是鼾声如雷了,就在这时,从孤岛深处爬出来一条青花大蟒,足有一丈来长,头大如狗,瞪着两只阴深深地眼睛,嘴里不停地吐着信子,像似在探寻前方的信息,突然,有一种令它十分感兴趣的气味吸引了它,就见这条青花大蟒呼吸之间已经毫无声息地爬到了三个人的身边,它先是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接着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探出信子嗅了嗅,然后又来到晋晚生他们三个人的脚下嗅了嗅,最后,它来到了晋晚生身底下那捆芦苇下,开始扭动身躯,说来也怪,就见这条青花大蟒在扭动身躯的过程中,那个硕大的身躯却在一点点变小,最后竟然缩小到只有芦苇杆的一半粗细,不到半尺长,接着它挑了根最粗的芦苇钻了进去。

    一个时辰过后,赵阿大最先醒来,他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觉得应该到了未时前后,就叫醒了还在酣睡中的晋晚生和张有旺,三个人从芦苇上翻身起来,来到泉水边上,喝够了水,这才有进到芦苇荡里割起了芦苇,直到太阳偏西时分,三个人才开始装船,过了一个时辰,三条小船满载着芦苇,从江心孤岛边上的芦苇荡里回到了张湾村晋晚生家中,等到它们卸下芦苇,又把芦苇晾晒在晋晚生家里的院子当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晋晚生看看天色,对赵阿大和张有旺说;“二位哥哥,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我们划船去集市上喝酒,还来得及。”

    原来集市离张湾村还不到三里水路,三个人平日里鱼要是捕捞多了,又卖上上了价钱,就会相约贪黑去集市上喝酒,所以,晋晚生提议去集市上喝酒的话音刚落,赵阿大和张有旺两个人立刻就答应道;“太好了,晌午十分没有喝尽兴,晚上正好可以找回来。”

    三个人划着晋晚生那条小船,乘兴到了集市上,晋晚生为了躲避上次那家酒馆里店小二的纠缠,提议去了一家新开张的叫作江中月的小酒馆,照样要了一盘茴香豆和一盘豆腐干,又要了二斤烀牛肉,店小二吆喝着在他们每人面前摆好了两壶老酒,没等牛肉上来,就在店小二端上来一盘茴香豆和一盘豆腐干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酒壶,一仰脖,把他们手中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才放下酒壶,用手抓起了茴香豆,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约莫刚刚过了戌时,三个人才觉得喝尽了兴,于是晋晚生付完账,三个人又划着小船回到了张湾村,按着老办法,张有旺回到自己家中,赵阿大直接睡在了晋晚生家里。

    赵阿大刚躺下就打起呼噜,扰得晋晚生难以合眼,他只得翻身坐了起来,这时候,他就听竹棚之中有唰唰地响声,晋晚生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他还没有看那棵小桃树和那四枝花一眼呢,于是,他就从床铺上下来,走到了院子里,先是盯着晾晒的芦苇看了看,然后才来到了竹棚子当中。

    晋晚生刚走进竹棚子里面,就见那颗小桃树在不停地抖动,唰唰声就是它发出的。见此情景,晋晚生情知有变,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冷汗过后,那三分酒意七分困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就见他蹲下来,用手抚摸着那棵可怜兮兮的小桃树,嘴里面不停地说着;“小桃树,你别怕,有我晋晚生在此,我看谁又敢把你怎样。”

    说到这里,晋晚生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并且用手紧紧握住了小桃树的树干,这时候,晋晚生发现小桃树的抖动变得轻微了,又过了一会儿就完全不抖动了,晋晚生这才想起来看看那四枝花儿咋样了,就在他凝目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四枝花儿不知何时,已经长得有两尺来高了,也不知何故,那些花的花枝已经连在了一起,密匝匝地,就好像用花枝搭建起了一圈篱笆似的,这功夫晋晚生才醒悟过来,这四枝看似柔弱的花儿很显然是要在小桃树的身边建起一道屏障,来以此保护小桃树。

    晋晚生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那只经常出现不可思议的情景的大水瓮,还是静静地呆在竹棚的边上,晋晚生见手中的小桃树不再抖动了,就松开了手,他想到水瓮跟前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异常,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两条锦鲤,也在想他的义兄龟天下能不能出现。

    可是,就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他却发现那棵小桃树又抖动起来,紧接着已经花枝相连的四棵花树,陡然间长出了无数根枝条,互相缠绕在一起,这种场景让晋晚生非常吃惊,他心知肯定有险情要发生,于是他又蹲了下去,眼看着花枝把他和那棵小桃树缠绕在了里面。

    晋晚生的手又紧紧握住了那棵小桃树的树干,他也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肌肉,就好像随时准备搏斗一般,就在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把那把砍柴刀顺手就放到了水瓮的边上,为了壮胆,也许是为了搏击,总之晋晚生下意识地寻找起了自己的那把砍柴刀。

    就在晋晚生焦急地用目光寻找砍柴刀的时候,他目光所到之处竟然发现那把砍柴刀不知何时被一根细长的桃树枝条给包裹了起来,晋晚生想伸手去拿那把砍刀,不知为何他把手刚向前挪动动一下,那把砍刀就被包裹他的枝条挪动一下,那意思很明显不想让晋晚生动那把砍刀,晋晚生明白了桃树的用意,也就不再去拿那把砍柴刀了,而是问小桃树;“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何摆出了这副阵势。”

    黑暗中没有回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了嘘嘘的声音,晋晚生猛然间嗅到了腥臭之味,这种味道让他吃惊不小,于是,他睁大眼睛,透过花枝努力朝外面看着,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觉得那股腥臭之味离他和他的小桃树越来越近了。

    这是什么味道,在黑暗中晋晚生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却没有断了寻思,渐渐地在腥臭的味道当中,裹夹着一丝丝的爬行动静,这让晋晚生猛然间想到,这股味道是他在大江之中遇到水蛇的味道,有几次他的渔网里都捕捞上来有他胳膊粗细的水蛇,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都能准确地抓住蛇的七寸,然后猛然一抖,把水蛇抖散,抖死,然后在放回到江里面让它变成鱼食好喂鱼。

    难道说,来了一条水蛇之类的毒物想要祸害这棵桃树和花儿,想到这里,晋晚生一下子丢掉了紧张,他很快就做好了捕蛇的准备,就在这时候,一股十分难闻的腥臭之味再次传到了晋晚生的鼻孔之中,晋晚生情知那个毒物来了,而且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晋晚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情的时候,就见那根裹缠着砍柴刀的桃树枝条,无风自舞起来,纠缠在一起的花枝散开了一道缝隙,陡然间,就见那根长长的桃树枝条像一条挥舞的长鞭一样,猛然扬起,晋晚生顺着枝条望去,这才看到原来枝条只是缠绕住了砍柴刀的把柄,而枝条挥舞起来的竟然是那把砍柴刀。

第五十二章

    砍柴刀漫天飞舞,裹挟着凌厉地萧萧声,还时不时地从空中传来利器劈破空气的尖锐之声,这时候的晋晚生还在用手握着树干,情节之下,他透过花枝散开的缝隙朝外面的天上看去,直到这时候,他才隐隐看到那根桃树枝条挥舞的砍柴刀在追逐着一条不大的绿色影子。

    那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不是普通的水蛇或者毒蛇之类的,小桃树为何要追杀它,难道它是要伤害小桃树,晋晚生在紧张地分析着,刚才的判断让他推翻了。

    其实,在晋晚生眼前发生的一切,放到平常人眼前根本就看不到,不过因为晋晚生上次喝了桃树叶上的那颗巨大的凝露,不知不觉间身上发生了变化,在漆黑的夜晚不但能看清东西,而且还有一样也是平常人所做不到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晋晚生在夜色中看到的桃树枝条扬起他那把砍柴刀追砍着那条绿影正是他们在割芦苇时那条青花大蟒的化身,只不过晋晚生不知道而已,就在晋晚生不错眼珠地盯着飞舞的树枝和那把砍柴刀时,有几次他看到砍柴刀就要砍到那条绿影的身上,只可惜每次都是慢了半步,如果树枝挥舞地在快一点,或者在长一点点,都能砍到那条绿影身上。

    晋晚生看着看着就急了起来, 有好几次他都想上去帮忙,可是他又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桃树,就见晋晚生犹豫不决之时,他看到桃树枝挥舞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条绿影好像在有意戏弄桃树一样,树枝挥舞地慢了,它在空中游动的速度也慢下来,有时候还故意靠近那把砍刀,渐渐地,晋晚生看出来了,小桃树好像没有力气挥舞枝条了,晋晚生看到这一情景很是纳闷,他不明白那条绿影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绿影要对桃树干什么,他只知道桃树很惧怕绿影接近他,他想问问桃树是咋回事,可是,他又怕正处在危机关头的桃树有什么闪失,就没有开口问下去。

    就在这时,晋晚生看到桃树枝条渐渐低垂下去,就好像一个人因为没有力气而抬不起胳膊一样,晋晚生很着急,情急之下他那双眼睛就像要发出火来,一下子透出了绿光,也就是在这紧急关头,晋晚生眼睛里发出来的绿光才让他看清楚,那条来回飞舞的小绿影竟然是一条蛇,就在晋晚生惊讶之时,让他更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条来回飞舞的小青蛇每飞舞一圈身体就会膨胀一圈,几圈过后,那条绿影竟然变成了一条长着血盆大口,来回吞吐着毒信子的一条青花大蟒,这条蟒蛇的毒信子在前面分开两条岔,来回抖动,还发出嘶嘶地叫声。

    腥臭味更浓了,晋晚生无意中发现他身边的小桃树发蔫了,刚才还是枝枝相连,枝叶茂盛的四棵花树也都打蔫了,这让晋晚生吃惊不小,难道说这条青花大蟒蛇身上发出的腥臭气味会对花草树木产生这么大的危害,出于本能,晋晚生再次用手握住了小桃树的树干,这时候,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小桃树重新清醒起来,再度强壮起来,可是,任凭晋晚生双手紧紧握住桃树的树干,刚才还在漫天飞舞的桃树枝条,还是有气无力地耷拉到了地上。

    晋晚生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猛然间他看到那条青花大蟒张开腥臭的大嘴,把那条毒信子伸到了外面,就在一吸一呼之间喷入出一口毒雾,那口毒雾从蟒蛇嘴里出来的时候,只是小小的一团,但是随着蟒蛇身体的膨胀,那口只有一小团的毒雾在逐渐扩大,很快形成了一片,而且在一步步向小桃树和那四棵花树笼罩过来。

    晋晚生心里暗叫不好,毒雾要是笼罩住桃树和花树,它们肯定会被熏死,即便不死也得大病一场,想到这里,刚才还一点主意都没有的晋晚生,松开握着树干的手,无意中拿起了裹着他那把砍柴刀的树枝,然后对着那条青花大蟒挥舞起来,这一次晋晚生看得很清楚,就在他用枝条挥舞起砍柴刀的那一刻,他看清了那条青花大蟒鼓起来的两只好比铜铃铛大小的眼睛,正放着凶光,盯着他和小桃树。

    紧要关头,生死攸关,晋晚生那里还管什么大蟒蛇,那里还管什么毒信子,那里还管那条蟒蛇会吃人,而是使足了力气,对着那条青花蟒蛇的肚子就砍了过去。

    此时那条青花大蟒蛇正在扭动身躯,让它接着膨胀,好催动毒雾包裹起小桃树和那四棵花树,根本无暇顾及突然飞舞起来的树枝,等到它发现那把砍柴刀已经接近它,正要砍中它时,急切之间,它想收功缩身,不料,那把砍柴刀已经重重地砍到了它的肚腹之上。

    但凡蛇类肚腹之处都是鳞甲少的软肋,晋晚生挥舞起来的虽然是砍柴刀,却也是力道凶猛,足以开山裂石,这一刀砍下去,青花蟒蛇的肚腹上立刻被砍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随之喷涌而出,剧痛也随之袭来。

    青花巨蟒何时受过如此严重的创伤,这一刀下去,立刻激起了它的狂性,它不顾喷涌而出的鲜血,从半空中落下来,裹挟着阵阵腥风,直奔晋晚生而来,此时的晋晚生到沉静下来,就见他用一只手抓住裹有砍柴刀的桃树枝条,凝聚力气,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另外一根枝条,准备给它致命一击,如若一击不中,他准备上前用另一根枝条缠住向他仰首吐信爬过来的青花巨莽。

    说时迟,那时快,青花巨蟒口喷毒雾,挟雷霆万钧之力,猛然间扑向晋晚生,就在这时,早就做好准备的晋晚生,准备给它致命一击的晋晚生,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条熟悉的身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条青花巨蟒,不过,时间不容他细想,但是,他却放弃了对青花大蟒进行致命一击的想法,而是不慌不忙,舞动另外一根桃树枝条,飞身跃起,骑到了蟒蛇的身上,眨眼间用手里的桃树枝条缠到了青花巨蟒的嘴上,巨蟒扭动身躯,想把晋晚生从身上掀下去,晋晚生双腿加紧蟒蛇的身子,稳若泰山,巨蟒掀起尾巴,猛击晋晚生,晋晚生挥出一拳,噗,正中巨蟒的尾巴,巨蟒不在摇动,无力地低下了头。

    晋晚生吃惊,自己那里来的力气,难道是因为他手里握着桃树枝,晋晚生定睛细瞧,手里那里还有桃树枝,分明是一条皮鞭,皮鞭缠住了巨蟒的嘴,巨蟒只有喘息的份儿了。

    晋晚生不敢懈怠,他又看看身边的桃树,桃树已经挺直了身子,树枝在轻轻摇曳,晋晚生放心了,他又看看那四棵花树,却见那四棵花树结成的篱袢已经散开,各自收拢花枝,静静地看着晋晚生。

    到此,晋晚生有了主意,其实,也不是什么主意,因为,就在他把巨蟒的大嘴用皮鞭缠绕住以后,一个声音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不可伤害,不可伤害,从哪里来,把它送回到那里去。

    这是个仁慈的声音,好像还伴有阵阵木鱼声,接着一个遥远的诵佛之声从天际传来,晋晚生灵巧打开,他禁不住喝问道;“你这孽障,是从那里来的,为何要伤害我的小桃树和我的花树?”

    脑海里又冒出一个声音,你缠着他的嘴,让他如何回答。

    “那该如何是好?晋晚生问自己。

    “不急,你先给它治好伤口,它自然会相信你,到时候你再把它送回去。”

    简直是自问自答,不过,晋晚生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他要依次办理。

    再看青花巨蟒,好像没了力气,刚才的那股凶恶霸道劲儿也消失了,若不是它被晋晚生用皮鞭缠着嘴,用力牵着,它一定会低头垂首。

    晋晚生牵着巨蟒,又问脑子里的声音;“你让我怎么给他疗伤?”

    “牵着它,快到水瓮前,摘下荷花的一片叶子,包裹在巨蟒的伤口处,它片刻就会好,到时候,它就会听你的话了。”

    晋晚生拽着巨蟒,来到水瓮前,看着里面的荷花说;“对不起,荷花,我要用你的叶子给那个孽障疗伤,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给我一片叶子。”

    晋晚生话音刚落,一片荷花叶子伸出了水瓮,晋晚生拿起荷花叶子,来到巨蟒的伤口处,给它包裹起来,片刻,巨蟒动了几下,接着尾巴又竖了起来,它好像恢复了力气,晋晚生想,看样子它的伤口一定也好了,我要问问它,看它能不能说话;“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小桃树。”

    乌突突,咕噜噜,巨蟒的肚子里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晋晚生却听不明白,晋晚生再看巨蟒,却见巨蟒睁开铜铃般的大眼睛,眼神里却充满着愧疚,晋晚生明白了巨蟒的悔意,他对巨蟒又说;“我放开你,你不准胡来。”

    巨蟒点头,晋晚生松开了缠绕着的皮鞭,巨蟒立刻摇头摆尾,一副欣喜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青花巨蟒闭上血盆大口,微收眼睑,毒雾霎时消失了,大青花变得温顺起来,就像小鸟依人般地紧贴在晋晚生身边,晋晚生看着青花巨蟒,突然间有了三分亲切,何止是似曾相识,简直就是生死之交,晋晚生大为不解,伸手试探性地拍拍青花巨蟒的头部,巨蟒立刻缠绕成一圈,那样子分明是再执行晋晚生的指令,晋晚生心口怦然跳动,蹲下身,用手抚摸着青花巨蟒腹部伤口上盖着的荷花叶问道;“伤口好了吗,还疼不疼了?”

    青花巨蟒张嘴说道;“不疼了,应该是好啦。”

    桃树和花树的树枝,听到晋晚生和青花巨蟒的对话,齐刷刷转向了他们,再也没有了害怕和颤抖的样子,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晋晚生和盘在他身边的青花巨蟒。

    晋晚生又说;“看你不像似是一条毒蛇,你为何要伤害我的小桃树。”

    青花巨蟒低头不语,半天,长叹一声;“唉,我眼看着别人那条小怪物化蛇成蛟,一路奔向东海,不由得忘记了师傅的训导,更怪我一时急切,忘了师傅的曾经说过的话,我明明知道桃树还未结果,就要,就要”

    到此,青花巨蟒不说了,晋晚生问;“你师傅是谁?”

    听到这一问,巨蟒立刻张开大眼,看着晋晚生,奇怪地说道;“我看着你有三分像,更奇怪的是你身上还有一股师傅的味道,还有,你手上拿着的训蟒鞭分明就是师傅之物。”

    晋晚生闻听,立刻低头看他手上,不过,手上却什么也没有,他记得很清楚,他先是拿起一根桃树枝,想捆绑巨蟒,不知为何,等到他真的上前捆绑之时,手里的桃树枝好像变成了一条皮鞭,晋晚生不解,看看巨蟒,又看看桃树,桃树上的枝条轻轻摇动,分明告诉他看看你的胳膊,晋晚生低头,看起自己的右胳膊,这一看不打紧,他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右胳膊上,不知啥时候,出现了一条盘绕着的张牙舞爪的蟒蛇,晋晚生伸手去摸,蟒蛇的印记却模糊了,晋晚生再用手去摸,胳膊上只剩下一条淡淡地,不细看都会看不到的浅浅的一条青色细线。

    这是何故,晋晚生想问,问谁呢,问青花巨蟒,好像他回答不上来,问桃树,对,先问问她,晋晚生立刻用手轻轻抚摸着桃树枝,问道;“我手里的枝条为何不见了?”

    桃树没反应。

    晋晚生不甘心,又问;“我觉得,好像树枝变成了皮鞭,对吗?”

    桃树依然不回答。

    晋晚生自语,怪哉,没谁告诉我,明明是手中的树枝变成了皮鞭,我是用皮鞭缠住了身边青花巨蟒的嘴。

    “你为何不想想,就凭你一个凡人,任你再有力气也不能飞身缠住我的嘴,还不是你手中的训蟒鞭才降服了我。”

    是青花大蟒在说话,晋晚生闻言,又问他;“按着你的意思,我手里应该有皮鞭才对呀!”

    青花巨蟒说;“你还不明白吗,”

    晋晚生回答;“你让我明白啥呀,我当然不明白。”

    青花巨蟒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可我就是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这句话提醒了晋晚生,他问道;“你从哪里来?”

    “我从那个孤岛上来。”

    “孤岛上,谁把你引来的?”

    “是你把我带来的。”

    “胡说,我如何能把你带来。”

    “真是你。”

    “我不信。”

    “你听我详细告诉你。”

    晋晚生不再吱声,听着青花大蟒讲起来;“白天时,你去芦苇荡里砍芦苇,顺便把我带到了你家里。”

    “我不信,你一定是有预谋而来,休想糊弄我。”

    晋晚生不会相信青花巨蟒的话,青花巨蟒忙着解释道;“我问你,白天你们是不是去了三个人砍芦苇?”

    晋晚生没吱声,算是默认。

    华巨蟒又说;“我问你,白天,你们午间喝完酒以后是不是躺在芦苇上睡着了?”

    “你咋知道?”晋晚生很惊讶。

    “我就在你身边。”青花巨蟒说得很轻松,不像撒谎。

    晚生怀疑;“休要唬我,你这么大的身量,别说在我身边,就是在芦苇荡里,我也能看到你。”

    清华巨蟒不紧不慢地回答;“那是因为你不想看到我。”

    晋晚生很无奈,青花巨蟒说得都是实情,晋晚生无法反驳,不得已,他就换了个话题;“你来我这里,是为了伤害小桃树,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你。”

    青花巨蟒回绝了晋晚生,晋晚生不甘心,接着又问道;“为什么,难道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青花巨蟒刚要张嘴回答他,猛然间听到天边传来轰隆隆,滚动的雷鸣之声,雷鸣之声撼人心魄,大地仿佛在颤抖,青花巨蟒的身体也在颤抖,晋晚生发现清花巨蟒有异,忙问道;“你这么大个块头,难道害怕雷声?”

    青花巨蟒没有回答,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晋晚生情急之下,小声问道;“你为何如此害怕。”

    青花巨蟒点头,算是回答,晋晚生又问;“既然如此,你让我帮你做什么?”

    咕噜噜,巨蟒肚腹里发出了声音,晋晚生不知道巨蟒为何听到雷声就不说话了,他急忙趴在巨蟒的肚腹上仔细倾听,过了一会儿,他才听清楚,巨蟒肚腹里传出来的声音;“快、咕,把、咕、荷叶、咕咕、拿掉、咕咕咕。”

    晋晚生明白了,立刻伸手拿掉了包裹在清华巨蟒身上的荷叶,青花巨蟒的身形立刻变小,变小,瞬间变成了一条长不过盈尺的青色小蛇,紧接着钻入了晋晚生的怀里,恰在此时,一道闪电,照亮大地,如同白昼,地上的花草树木清晰可见,闪电过后,没有雷声,接着又是一道更亮,更持久的闪电,这道闪电比白天的阳光还要亮,晋晚生深觉奇怪,他想站起来,怀里的小青蛇却在抖动,晋晚生只好又坐下了。

    闪电持续照亮大地,却没有雷声,过了一会,闪电消失,夜色如初,远处的雷声一点点移向江里,接着天际边上又出现了闪电,晋晚生情知有异,却没想到会和他怀里的这条小青蛇有关,眼看着闪电过去,雷声也远了,晋晚生把手伸进怀里,想拿出小青蛇,却不料小青蛇不见了,他正感觉奇怪,感觉脚上痒痒,低头一看,小青蛇正盘在他脚踝上,晋晚生问它;“你咋出来了?”

    小青蛇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快把我送走!”

    晋晚生问;“为何?”

    小青蛇说;“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那阵闪电和雷声就是前来寻找我的,刚才我实在是太莽了,以至于惊动了上界。”

    晋晚生问;“让我把你送到那里?”

    “我藏身的地方。”小青蛇急切地回答。

    “你在那里藏身?”晋晚生问。

    “江心孤岛上的一个洞穴。”

    “我要是不送呢?”晋晚生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才有此一说,那料想,小青蛇立刻垂泪道;“您要是不送我,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你还来不来伤害小桃树和我的花树了?”

    这才是晋晚生想要问的关键,小青蛇立刻回答;“我再也不会了,刚才只是一场误会,是我见别人走蛟,我一时心急,才做出了错事。”

    青蛇说地很恳切,晋晚生立刻说;“那好,我送你,你上来吧。”

    小青蛇立刻爬到了晋晚生的怀里,晋晚生拿起剩下的单只船桨,小声对小桃树说了句;“我去去就回。”

    闪电雷鸣过去了,大江里风平浪静,晋晚生举棹刺水,船飞如箭,片刻到了江心的孤岛上,晋晚生弃船上岸,小声问道;“还怎么走?”

    怀里的小青蛇说;“上到岛子的顶部,那上面有一块礁石,礁石下方有一个洞口,你走进去就可以了。”

    晋晚生依言,走到岛子的上面,找到礁石下的洞口,走了进去,他刚走进去不到十丈远,就见前面闪闪发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洞壁上,照得洞内如同白昼,夜明珠下方是一张巨大的白玉床,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晋晚生站在夜明珠下,刚想问小青蛇这是那里,却见怀里的小青蛇已经趴在了白玉床上,头部一起一伏,两只小眼睛放出绿光,紧盯着晋晚生。

    晋晚生先是看到那颗如此硕大的夜明珠感到稀奇,这会儿又见到小青蛇爬到了那张巨大的白玉床上,显得十分滑稽,先是头部起伏,现在整个身体也在起伏不定,这让晋晚生十分不解。

    这时,他见白玉床上的小青蛇在盯着自己看,就想张口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要是没什么事情他这就回去了,不料小青蛇抢先说道;“师傅莫走,请受徒儿青花一拜。”

    晋晚生大惊,忙问;“谁是你师傅?”

    小青蛇头部低垂,很恭敬地回答;“师傅莫要惊慌,刚才在你家中,因为有桃花仙子她们的缘故,我不敢说出来,怕泄露了天机,此时,您老人家耐下心来,听我仔细道来。”

第五十四章

    晋晚生依然呆立,小青蛇下床,伸出触须,拽住他的手,把他引到床上坐下后,自己却盘在他脚下说道;“师傅,我刚刚想明白了,你为何认不出我来!”

    晋晚生这才明白,小青蛇的头部和身体为何刚才一起一伏的,感情它是在思考问题,就饶有兴趣地反问道;“为何?”

    小青蛇说;“我刚才说的事情,发生在您老人家的前世,我记得,您提前圆寂,为的是躲过招魂使者,让幽冥界相信您老人家已经不在生死簿子上了,我还记得,那次黑白无常来索取您的性命之时,是我帮助您老人家,抢过黑白无常手中的生死簿子,把您老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全都勾了去,黑白无常也自认倒霉,回去对阎王撒谎说世上本来就没有我和您老这样的生命。”

    小青蛇讲到这里,眨动小眼睛,看了看晋晚生,接着又说道;“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日在您亲手创建的伽蓝寺里,您算出将要圆寂,就安排好了身后事,又让我去那座孤岛里等您,我亲眼见到您的徒儿们按着您的要求,封死了洞口,您不是告诉我说,只要您能在洞中盘坐三年,待到开天眼那一刻,您就可以再生吗,可是,三年早都过去了,我也没见您来找我,难道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差错,还是您老人家在盘坐当中,真的闭了气,稀里糊涂过了奈何桥,不过,凭您老人家的修为和法力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啊!这又是为何呢?”

    小青蛇说到这里,停下来又看看晋晚生,这让晋晚生更加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简直就是蒙在鼓里,听的是一头雾水,j

    晋晚生听不懂小青花再说什么,没法子,他只好反问道;“我的前世,我的前世你如何得知?”

    小青蛇说;“师傅,想必外面已经是晴空万里了,您的小桃树更加不会有危险了,那就请您老人家慢慢听我讲述你从前的事情吧。”

    看样子,小青蛇很懂得晋晚生的心思,晋晚生见小青蛇道出了自己的心思,只好静下心,耐心地听小青蛇说下去,于是,晋晚生低头看着脚下的小青蛇,意思是你说吧,我听着呢。

    盘在晋晚生脚下的小青蛇见状,仰头说出一番故事来。

    大约三百年前,南海观世音受如来法旨在瑶池开坛宣讲金刚经,普天之下,九州十八岛,成仙得道之士纷纷前来听讲,讲经完毕,南海观世音的侍女,百花仙子,拿出蟠桃园里刚刚成熟的仙桃款待各位仙人,众仙人吃完仙桃,纷纷把桃核放到了托盘之上,百花仙女上前收拾托盘时,不小心碰落一颗桃核,她却不知道,也是该着有此一段奇缘,那颗滚落的仙桃核,恰好掉在了已经驾转祥云,回归蓬莱仙山的何仙姑的云头之上,不知是何仙姑走得匆忙,还是她有意为之,看到滚落到他驾的祥云上面的仙桃核,何仙姑竟然不理不睬,你说她没看见也行,你说她走得匆忙也行,反正那枚桃核随着何仙姑的云头,一点点接近人间。

    何仙姑驾着祥云,来到大江之上,朝下俯瞰,她见江水浩荡,一路奔腾,气势磅礴,不禁多看了几眼,那时,她脚下的祥云,正在江心的孤岛之上,何仙姑看到脚下的孤岛,心中暗想,此处可谓风生水起,虽不能算作风水宝地,却也算得上风云集会之处,甚好,甚好,她想到这里,脚下微微用力,那片祥云稍一倾斜,仙桃核咕噜噜滚落下去,恰巧落入地穴当中。

    从此,这个从天上跌落下来的桃核,感受天地日月之精华,享受到大江的雨露滋润,在地穴里悄悄地扎下根基,等待时日,准备破土而出,因此上,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宴会结束,百花仙子回到她位于天庭的住所百花园中的时候,开始查验桃核,却发现少了一个,这如何是好,这些桃核原本是要种回到蟠桃园里的,如果少了一枚,王母要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会受到责罚!

    百花仙子开始回忆,桃核是如何弄丢的,遗憾的是,她思前想后,也没有想起来,桃核到底是如何没的,百花仙子很后悔,她怕受到王母娘娘的惩罚,更怕自己被贬下人间,受那轮回之苦,没法子,挺着吧,反正仙桃种下后,离破土而出还有一段时日,也许在这段时日当中,自己能找到那枚桃核。

    怀着侥幸心里,百花仙女没有声张,孰料,这棵天上的桃核在大江中的孤岛上历经三百年的风雨沧桑,扎根用了一百年,破土用了一百年,又过了一百年才长高了一尺,而且从来没有开过花更没有接过果,只是她的枝干和别的桃树不一样,摸上去坚硬如铁。

    要说这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息息相关的,天地之广能容纳的何止是天下苍生和花草树木,还有那邪魔妖道也在其中,就好像没有了邪魔妖道这天地之间就不圆全了似的。

    上天似乎就是这样安排的,邪永远伴随着正,好永远伴随着恶,就好像滔滔江水无论怎样流淌,无论怎样改变水道,伴随着它的永远是两岸,所以说大海有边际,长江有源头,而天地间凡是有灵气的事物往往就会有邪恶跟着她。

    也许上苍就是这样安排的,这棵在孤岛之上的孤零零的小桃树就是和江边的一条小青蛇共同成长起来的,小桃树栉风沐雨用了一百年才在孤岛上扎下了根,而那条小蟒蛇长到两年的时候,一天无意中游走到江边的一座孤零零的庙宇之中,恰逢有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江流,因为进京赶考不中,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伙打劫的强盗,抢走了他身上的盘缠和衣物,万幸的是,他趁夜深人静,强盗们困乏酣睡之际,挣脱绳索偷偷跑了出来,慌不择路,也跑到了这座破败的庙宇当中。

    此乃无月之夜,漆黑一片,加之在荒郊野外无人之所,那个赶考不第,又被强盗打劫,好不容易从强盗窝里跑出来的秀才江流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跑到了这座几近荒芜的庙宇面前。

    初时,江流并没有看清楚这是一座几近废弃的庙宇,还以为是户人家,等到他连滚带爬,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山门之处,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座看似荒废的庙宇,那个江流见自己慌不择路来到了这里,心想不好,那几个强盗要是睡醒了来追杀自己,岂不是俯首就屠。

    因为连吓带怕,江流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虽然这是一座颓废不堪,断壁残垣的破败庙宇,但还是可以藏身其中的,如果自己躲进去,侥幸躲过强盗们的追杀,也算命不该绝。

    想到这里,江流慌慌张张走进了山门之中,进到山门,他借着夜色隐隐看到这座庙宇虽然已经破败了,可是,昔日的规模却还依稀可见,进了山门之后,是头道院落,里面的佛堂虽然已经倒塌,墙壁还站立着,黑暗中江流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佛像,再说他也顾不上那些礼佛之事,眼下保命要紧,于是,他离开了头进院子,顺着断壁残垣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江流来到后面,眯缝着眼睛,努力在黑夜中仔细辨认,过了片刻,他觉得这处地方好像是僧房,离他最远的一处房子似乎还有窗户和门,江流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一点点向那个有门窗的屋子靠近,等到他离那间屋子还有几丈远的时候,他猛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听到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说道;“二位兄弟快进到里面找一找,千万不要让这厮明日里活着去报官。”

    听到这个声音,江流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这正是那个为首强盗的声音,情急之下,江流不顾一切地朝那间有门窗的屋子走去,到了近前,他才看到从窗户里隐隐透出来一点光亮,江流急忙上前,他来到门前想伸手敲门,却怕惊动了后面追杀他的强盗,不敲门眼看着那阵脚步声从前院已经移到了后院。

    情急之下,江流伸手推开了那扇门,他这才发现屋子门是虚掩着的,进到屋子里,江流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这是间空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后墙上被人凿出来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墙洞,江流为了保命,情急之下,几步来到了那个墙洞子跟前,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他前脚迈进到墙洞子里面,还没等后脚跟上,却看到墙洞子外面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蒿草,这样的藏身之处江流岂能错过,于是,他前脚刚刚落地,紧跟着腰一弯,后脚再一用力,整个人就跳出了墙洞子,隐身在了蒿草之中。

    江流刚刚把身体隐入那片蒿草之中,就听到那间屋子里传来了说话声;“看到没有,后墙上有个墙洞子,那个该死的书生肯定是顺着墙洞子跑了,快跳过去,找到那个家伙,把他杀了。”

第五十五章

    夜色深沉,野草苍苍,风起处,呼啸作响,江流六神无主,战战兢兢,隐身在蒿草之中,一动也不敢动,借着夜色,透过蒿草的缝隙,他看到从墙洞子里连着跳出来三个强盗,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腰刀,用青布缠头,脸上蒙着面罩,只是眼睛处挖出两个洞来,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看不出他们的真面目来。

    等到那三个强盗在墙外面聚齐后,互相看了看,接着小声商议道;“那厮要是藏身蒿草之中,却是难找也,怎么办?”

    显然,这三个家伙是在商量如何能够找到江流,这时候,就听那个为首的强盗说;“我们三个分开,我在中间,你们二人在我两边,我们分头钻进蒿草里面去寻找,我就不信了,黑灯瞎火的他一个外地人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话,那个为首的强盗用手挥舞着腰刀,率先走进了蒿草之中,他进去的地方离江流不到十丈远,正好斜对着江流,江流刚要闭上眼睛准备等死,却不料,就在江流还没有闭上他那双惊骇的双眼,正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强盗用手里的腰刀分开蒿草,一步步像自己逼近时,突然间就听到“妈呀”一声,江流一惊,就见那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在离自己不到几丈远的地方轰然倒在了草丛里。

    正准备等死的江流,突然来了好奇之心,本来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前面那个强盗倒下的地方,这时候,就听他左边的一个强盗高声喊道;“大哥,你为何呼叫。”

    那个倒下去的强盗没有回答,在江流右边的强盗回答说;“不好,快看看大哥如何了?”

    江流藏身在蒿草之中那里还敢喘出大气来,只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就在此时,他看到眼前有个身影晃动着,咔嚓、咔嚓、踩倒了很多蒿草,很显然是那个说话的强盗走了过来,江流眼看着那个家伙来到倒地的强盗身边,俯下身去,想把倒地的那个强盗搀扶起来,殊不知,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猛然间看到一条黑影,对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他只感到胳膊一麻,接着,扭过头去对另一个快要走到他身边的强盗说了句;“兄弟,不好,我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说完这句话,他也扭曲着倒在了那个强盗身上,剩下的那个强盗呼喊着跑过来;“大哥、二哥、你们这是咋地啦?”

    呼呼呼,是谁在应声,好像是风儿,风比刚才刮得猛烈了,江流身边的蒿草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翻腾,天际泛青,模模糊糊能够看到蒿草的影子了,剩下的那个强盗走一步停一会儿,小心翼翼,分外谨慎,好不容易来到了倒在蒿草之中的两个同伙跟前,借着微弱的晨曦他先是把趴在另一个强盗身上的家伙翻转过来,就这一瞬间,那个强盗被吓得妈呀一声,放下那个已经毫无气息的强盗,撒开腿就跑。

    原来,他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那个被他反转过来的强盗脸色乌黑雀青,眼睛、嘴、鼻子里流淌出了乌黑的血,这还不算,就见那个死去的强盗龇牙咧嘴,脸上露出了极其怪异的神色,所以,那个还活着的强盗被吓得放下他就跑了,他不敢再看另一个死去的强盗了,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还活着的强盗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江流只是听到了那个强盗的惊恐叫声,却没有看到哪两个死人的吓人表情,再说了,他那里还敢过去呢,眼看着那个强盗跑得无影无踪了,江流暗想,自己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他先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四外看看,确定无人之后,他也抬腿朝那座破败的庙宇跑了过去。

    江流跑出了草丛,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墙洞子跟前,一弯腰钻了进去,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江流刚刚进到那间屋子里,就看到在屋子的一角,有一堆稻草,稻草里好像躺着个人,这让江流有些不解,他刚想该不会是那个逃走的强盗吧,就见那堆稻草上躺着的人动了动,接着长叹一声,举起双手伸了个长长的拦腰,随后嘟哝了一句;“又得浮生半夜闲。”

    屋子里什么时候有了一堆稻草,稻草上为什么会有人睡觉,自己昨天夜里却是为何又没有看到呢?江流疑惑,江流不解,江流奇之怪之,还好,他很真切地听到了那句说话声,于是乎,还在万分惊恐之中的江流,身不由己,停下脚步,瞠目细看,他这才发现稻草堆上躺着的竟然是个头顶光秃秃,铮亮的脑袋上顶着九个戒疤,一身灰色的,破烂僧衣,裹着他瘦小的身材,脸面却看不清。

    江流纳闷,纳闷过后就是好奇,他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稻草堆上的小和尚,这时,就见那个和尚伸完懒腰后,一下子从稻草堆里站了起来,这回,江流看清了,他眼前的和尚只有孩童那么高,穿着一件宽大的百孔千疮的僧衣,面色红润,长着一副天真的娃娃脸,一双细长的眼睛,脸庞格外宽大,江流再一细看,才看到那个小和尚的眉毛已经花白了,而他的下颌却长着银灰色的长胡须,见到小和尚这幅样子,江流不由得暗想,还别说,这个小和尚似乎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却也够可伶的。

    江流看到眼前身高像个孩童,面部却是长须童颜的和尚,一时间为之语塞,他本是个读书之人,待人接物本来是十分谦逊的,这一刻他想上前闻讯,却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如若自己转身就走,他又觉得很失礼,再说了,自己明明是被强盗追杀到这里的,后面的蒿草之中还有两个死强盗,自己一时间正拿不定主意是前去报官,还是一走了之,没办法,江流只好站在那里,木讷讷,呆愣愣。

    江流还在迟疑,但是礼数却没有丢下,呆愣过后,他双手抱拳,先给那个小和尚作揖施礼,却见那个小和尚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屋子里破落的顶棚嘟哝着,不过,因为小和尚嘟哝的声音太小,江流没有听清。

    就是小和尚的这个怪异举动,引起了江流的好奇心,他暂时丢掉自己刚刚差点丢掉性命的事情,暗暗想到,真是怪和尚,不知道他原来就是这庙里的和尚呢,还是从外地云游到此的和尚,也不知道他是昨天夜里就在此处过的夜还是刚刚来到这里,最最重要的是,他看没看到昨天夜里自己被追杀的险情,为了弄清楚这些,江流决定先问问这个小和尚。

    江流作揖施礼后,开口说道;“小师傅,贫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师傅,这座庙宇叫什么,这里为何如此荒凉?”

    小和尚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仍然望着棚顶,根本就不搭理江流,江流只好提高声音又问道;“敢问师傅,这是那里?”

    江流问完这句话,立刻盯着那个小和尚,想看看他到底搭不搭理自己,那个和尚还在看着棚顶,就好像那里能掉下来黄金似的,江流一时心烦,刚想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那里见过像师傅这样的出家人,落难之人想问句话都不得而知。

    江流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见那个始终望着棚顶的和尚开口嘟哝道;“该死的江流,扰了我的好梦,我没找你算账,你却不耐烦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江流听到和尚终于说出话来,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倍感惊讶,就见他上前一步,重新施礼,接着低头问道;“师傅如何知道贫生的姓名,敢问我们是故交还是神仪?”

    哪料到,江流的问话刚刚说出来,那个和尚就不耐烦地说道;“你个呆子,蠢货,扰了我老人家的清秋美梦,却来啰嗦不停,再要啰嗦就陪我梦来。”

    见眼前的和尚不但不回答他的询问,还一个劲儿和他胡搅蛮缠,江流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他还有生死攸关的事情要办,于是,他就说到;“贫生昨夜被强盗追杀到此,从后墙洞子里钻了出去,藏身到后面的蒿草之中,捡回来一条性命,却不曾看见师傅在此下榻,所以,不知何故,会惹得师傅非让贫生赔梦不可,也不知道您的梦该如何赔偿。”

    “啰嗦,蠢货,什么都要我老人家来交给你,真是烦人得很。”和尚终于不再看棚顶了,而是瞪着眼睛看着江流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和尚无缘无故的指责,江流忙着陪下笑脸说道;“贫生实在是愚钝,昨日里又被强盗把我的盘缠和衣服全都抢了去,性命差点丢掉,此时惊魂未定,那里还晓得赔师傅的春秋大梦。”

    听了江流的话,和尚的样子越发气愤,就见他突然用手指着江流说;“你个蠢货,你快去屋子后面找到那两具尸体,然后把他们的口袋拿过来,接着再把他们丢入大江之中,这就算赔了我的春秋美梦了。”

第五十六章

    江流一介书生,知书达理,斯文懦弱,待人以诚,那里遇到过这种不讲理的和尚,因此,他听到和尚的话,先是深深吃了一惊,继而百思不得其解,转念又觉,天地之间无理之人,无理之事似乎全都让他遇到了,心酸,委屈,无奈,积聚在一起,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当场流下眼泪,哽咽道;“师傅啊,小师傅,强盗无理,难道您这位出家人也要无理吗!试想,我乃一落第秀才,在回家的路上被强盗追杀,险些丢了性命,现今正准备前去报官,然后准备一路讨饭回家,那里料到竟然被你缠住,不得脱身,这是何道理,是何道理呀?”

    江流叫屈,江流喊冤,江流悲愤这世间不平之事,孰料,他刚刚说出这番话来,却见那个和尚倏忽间来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尖怒斥道;“就凭你,还能要饭回家,要不是你和我老人家有那么一丁点的缘分,我会护佑你吗,你再去找找那个墙洞,要是还有那个墙洞,你就可以走了,要是没有那个墙洞了,你就是撞天屈来,也不准走,你一定要赔我的春秋大梦。”

    江流无奈,江流没办法,江流老实到让人牵着鼻子走,不过,心里暗自不服的想法还是有的,他刚想说有赔钱赔物的,何曾见过非要人赔梦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是先去那个墙洞子跟前,让那个和尚看到墙洞后,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到那时,自己就可以脱身了,也不用再和这个混不讲理的和尚纠缠了,想到这里,他又不放心地对那个和尚说;“师傅,如果贫生找到了那个墙洞子,贫生就此别过,从此不再打扰,不知可否。”

    和尚立刻说;“当然,当然,你以为那个愿意留你不成。”

    不等和尚说完话,江流已经朝后面的墙走去,到了墙根前昨夜里有个墙洞子的地方,江流却没有看到那里有墙洞子,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于是,又沿着整面墙走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墙洞子,江流不甘心,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好在这是一间已经空了的僧房,除了地上那堆稻草以外什么也没有。

    等到江流沿着四面墙壁走了三圈以后,他终于泄气地停了下来,对和尚说到;“昨夜,我被三个强盗抢走钱物之后,我趁他们困乏睡觉之际挣脱绳索跑了出来,由于天黑慌不择路,来到了这座庙里,过了一会儿,抢劫我的强盗发现我逃走了,它们害怕我去报官,就一路追杀过来,我无处可藏,慌乱之中进了这间屋子,当时虽然夜色很黑,但是我还是发现后墙上被人挖了个洞,我就顺着墙洞逃到了外面的蒿草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追杀我的强盗来到我藏身的蒿草里立刻先死了一个,接着又死了一个,剩下一个被吓跑了,这是千真万确之事,我如何能够撒谎来蒙骗师傅呢!”

    听了江流的解释,和尚却一个劲儿摇头,这功夫江流才发现这个和尚看似个子和孩童一样,那下颌的胡须却快扫地了,还有一双宛若铜铃般的大眼睛,让人看了不觉心生畏惧,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形象立刻一扫而光。

    江流见这个和尚相貌不似普通人,心里立刻多了三分警惕,他原本想说完这番话以后,就不再解释了,而是转身离开去官府报案,可是,自从他重新看了这个和尚的相貌以后,又改变了主意,就听他又说道;“既然师傅不吭声,那么我说的一切师傅也当然是不相信的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还要急着去报官,所以,我就不再奉陪了。”

    说完话,江流转身就想离开,哪成想还没等他迈动脚步,就听那个和尚说道;“你这个呆书生竟说些胡话,我来问你,读书之人是否该言而有信呢?”

    江流点头称是,和尚又问;“刚才你不是和我约好了吗,找到那个墙洞你就离开,我不拦你,找不到那个墙洞,你就要陪我的美梦,难道刚刚过去了片刻你就忘记了吗!”

    闻听和尚的指责,江流立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不料和尚依然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既然答应了就要说话算话,难道你想抵赖吗?”

    江流面对咄咄逼人的和尚,自觉理亏,就小声说道;“请师傅赐教,我该如何赔尝您的这场所谓的春秋美梦呢?”

    和尚说;“这个不难,你朝边上看!”

    江流闻听后,立刻顺着和尚的手,朝身边望去,他这一望不要紧,分明看到就在墙上有个洞,这下子江流惊得立刻跑到洞口跟前,接着从洞口钻了出去,等到他从洞口里钻出去,来到外面之后,另一番景象呈现在他面前,他放眼望去,就见眼前全是光秃秃的岩石,细听之下,不远处好像还有流水之声。

    江流惊讶之余,又自我安慰道,也许昨天深夜什么也看不清,或者强盗们追杀的紧,自己没有注意脚下这片岩石,过了这片岩石,也许就是自己藏身的蒿草了,他想着就迈步朝前走去,哪成想还没等他走几步,却看到了两具尸体,江流本来就是个书生,那里有什么胆量,他就想转身回去。

    这时候,他耳边响起了那个小和尚的话;“呆书生,这两个家伙就是昨天夜里追杀你的强盗,难道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了吗,你快上前让他们仰面朝天躺下,接着你捂住那个脸色乌黑之人的耳朵,等到从他嘴里爬出一条青色的小虫子时,就把那个小虫子装进你手中的小竹筒里。”

    江流闻听到和尚的话,四处看看,那里有和尚啊,恰在这时,他猛然听到咣地一声,接着,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竹筒骨碌碌,滚落到他脚边上,江流鬼使神差般地捡起竹筒,稀里糊涂地来到了那两具摞在一起的尸体前,哆哆嗦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趴在上面的那个死鬼掀翻过去,让他仰面躺在岩石之上,这功夫他才看清这个家伙的脸色红润,不像死去的人,只是嘴角处有一缕鲜红的血丝。

    江流看过这具尸体之后,又咋着胆子把另一具爬着的尸体翻了过来,这具尸体的脸面刚刚被翻过来,就吓得江流魂飞魄散,他见这具尸体的脸色乌黑,嘴角扭曲,一双不大的眼睛里还在汩汩地淌着黑血,江流哪里见过这种恐怖景象,他放下尸体就想转身逃跑,哪成想他刚跑了一步,一个趔趄让他重重地摔在了岩石之上,接着那个和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想找死吗,快去捂住那个死鬼的两个耳朵,等到他嘴里爬出来小黑虫以后,立刻把我给你的竹筒扣到那个死鬼的嘴上,等你听到嘶地一声后,就把盖子盖上,快去。”

    和尚说完,江流身不由己地爬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摸到了那个死鬼的耳朵,分别用两只手捂住了死鬼的耳朵眼,不一会的工夫,江流就听到嘶地一声,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这时候,他看见从那个死鬼的口中爬出来一条长着两个角,瞪着一双大眼睛,口里还吐着一条信子的黝黑铮亮,不到一手指长的小黑虫子,江流这时候顾不得想别的了,也忘了害怕,他急忙拿起那个竹筒,揭开盖子,一下子把那条小黑虫扣到了里面,过了一会儿,他清楚地听到竹筒里传来了嘶嘶地叫声,他这才急忙把盖子盖上了。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了,江流才站起身来,此时的他已经不那么害怕了,他看着自己脚下的两具尸体,心想,这虽然是两个追杀自己的强盗,可是,我也不应该让他曝尸在这光秃秃的岩石之上,最好能找一处洞穴把他们掩埋起来。

    江流想到这里,就开始寻找洞穴,他先看看周围,见全都是黄色的岩石,没办法,他只好又循着水声走去,还没走出二百步,迎面刮来一股湿气,莫非下面是河流?江流不由得低头看去,这一看又下了他一大跳,原来他就站在万丈崖壁的上面,他的脚下正是那条日夜奔腾的大江,如果他不留意,在朝前面走上一步,就会立刻跌落到万丈深渊下面的江水之中。

    见此情景,江流只好又走了回来,等到他再次来到那两具强盗的尸体跟前时,却发现那两具尸体竟然开始瘪了下去,尸体上方还盘旋着几只专吃腐肉的秃鹰,江流刚想转身离去,却又觉得不妥,他想了想,然后顺手把那个小竹筒别在了腰上,伸手拽起一具尸体,奇诡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分量,于是,他就一只手拽起一具尸体,快步走到崖边上,江流刚要用力把那两具尸体投入脚下的大江之中,

    却不料从一具尸体的怀里掉落下一个布袋子,接着从岩石上发出了沉闷地咣当声,江流没有先去管那个布袋子,而是把两具尸体投入了大江里,直到他看着那两具尸体都沉入乐江中,才顺手拿起那个布袋子。

    布袋子刚拿到手中,江流立刻感觉有些分量,他就不觉用手掂了掂,他感觉里面沉甸甸的,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他一手拿着布袋,一手拿着那个小竹筒,往回走,走着走着,他感觉那个小竹筒越来越沉,先前感觉有些分量的布袋子反倒轻了不少。

    按着江流眼下的心情,那里还有心思注意这个变化,他心里只是想着,我要快些回去,快些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那个和尚,在求求他就算我已经赔了他的春秋美梦了,让他放我离开这里。

第五十七章

    一心一意要离开这里的江流,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朝前看看,却发现他已经来到了庙宇后面的墙边上,这让他立刻认真仔细地查看起墙面来,他要找刚才钻出去的墙洞,不过,让他遗憾的是,在眼前的这面墙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洞啊,墙窟窿之类的,难道那个洞又没了?

    这一场景,出乎江流的意料,更让江流感到沮丧,接着江流又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所谓的倒霉蛋,这种感觉甚是不爽,无奈之中,他呆愣在墙边胡思乱想起来,暗地里琢磨道,也许这个和尚是在弄些障眼法糊弄我,他当我不知道呢,我在海外搜异这本书中看到过,海上有一种仙术叫做障眼法,只要施上法就可以把眼前的东西都变没了,还有一种腾挪之法,可以把千里之外的东西挪到眼前来,不过要看个人的功力和修为,有的仙人可以把一座大山挪到眼前来,凡人有缘修炼此法的,只能是移动一些物件而已,看样子这个不起眼的小和尚肯定会障眼法了。

    江流心里虽然是这么乱糟糟地想着,可是,面对这道严丝合缝的墙壁,他还是贴着墙根又仔细查找了一遍,等到他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墙洞之后,他就高声说道;“高僧,你给我施了障眼之法,让我找不到那个墙洞了,你也不想想,我一个落第的穷书生,如何能够赔得起您老人家那个什么春秋美梦。”

    下面,江流还想说真是无理之极,可是这后面的话到了他嘴边上,还是让他生生给咽了回去。

    江流说完这句话,墙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江流见里面没有和尚的声音,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眼看着天近晌午了,情急之下,江流想,不怪那个僧人管你叫呆书生,你也真够呆的,想这庙宇能有多大,自己绕过去不就完了吗。

    江流想到做到,他手里拿着那个布袋子还有那个小竹筒,沿着后面破败的屋子,先是走到尽头,接着又拐到了前面的山门之前,顺着山门走了进去,来到头进院落,他没有停留,径直来到了后面的那个看似僧房的屋子里,进到里面,他就大声说道;“高僧,我回来了。”

    这间破败的僧房本来就不大,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屋子里那还有那个和尚的影子,要不是地上有一堆稻草,他几乎不相信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只有孩童高矮的但却是白须飘地的奇怪的和尚,还让他赔偿什么春秋美梦。

    即便如此,江流还是不相信和尚会走,于是,他就大声嚷嚷道;“高僧,师傅,我给您赔偿春秋美梦来了。”

    江流连着喊了好几遍,也没有回声,江流觉得也许这个和尚出去如恭了也说不定,他就不再喊了,而是站在那里等了半天,天气很热,蚊虫也很多,江流虽然不停地拍打来叮咬他的蚊虫,可是他的身上和脸上还是被叮咬出了一片片的大包,这功夫江流才想起来,他和和尚在一起的时候为何没有蚊虫呢,不过,这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想法,现在的江流没有闲心仔细想这件事情,他想等和尚回来交代好了以后,自己先回家,因为他老父亲正在家中等着他呢,至于告官的事情吗,他可以放一放,因为他除了失去盘缠和几件衣物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损失。

    于是乎,江流在那间几乎就要倒塌的破僧房里苦等那个奇特的小和尚,他左等不见那个和尚的影子,右等还没有那个和尚的动静,无奈之中,江流又来了灵感,他怀疑自己可能走错了屋子,也许那个和尚正在哪间僧房里边睡觉边等他呢,他就又走了出去,前后院子里找了个遍,却再也没有发现还有一间能够待人的好房间。

    这下子江流彻底失望了,他不禁埋怨那个和尚道,走了也不说一声,你让我把那个吓人的小虫子收到了竹筒里,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还有那个死鬼身上竟然掉落下一个布袋子,拿着**的挺硌手,也不知道是啥玩意,虽说他们是自己的仇人,可是,不管咋说他的东西自己还是不能动的。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了,江流这才感觉肚子在咕咕叫,从昨天都现在他还一口饭没吃呢,虽然中间喝过一次水,可是那也不能当饭吃呀,怎么办呢,自己等下去吧,在这么个破败倒塌的荒废庙宇之中谁知道自己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呢,不等吧,又怕和尚突然出现了,说自己不守信用,

    江流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猛然间他手里的那个小竹筒剧烈地摇晃起来,眼看着江流就要拿不住了,恐慌之中,江流放下手里的布袋子,用双手使尽力气,想要牢牢握住那个小竹筒,哪成想,他越是用力握着那个小竹筒,那个小竹筒晃动地越厉害,眼看着就要握不住那个小竹筒了,此时的江流已经累出了一身臭汗,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里的小竹筒突然不动了,江流借此悄悄松了一口气,哪料到,他手里的小竹筒就在他松懈的时候,猛然间就像一头狂烈的暴兽似的,从他手里噌地飞向了天空。

    江流大叫一声,随之他的身体也拔地而起,伸手要去抓那个已经要飞到棚顶上的小竹筒,孰料,他还没有够到那个小竹筒,小竹筒却已经飞到了顶棚上,砰地发出了一声巨响,整个棚顶立刻坍塌下来,一时间尘土飞扬,烟灰四起。

    江流的整个人都被倒塌的棚顶给包围住了,本来想闭上眼睛的江流,却因为害怕,吓得顾不上尘土和烟灰,反而睁大了眼睛,就在他睁眼盯着那个小竹筒的时候,他看到那些飞扬的尘土飘着飘着变成了一张黄纸,上面朱批一行小字;“嘛、咪、啊、訇”。紧接着,那张黄表纸落到了小竹筒上面,把小竹筒压到了地上。

    江流顺手把那个小竹筒捡了起来,还没到眨眼的功夫,就在江流的眼皮子底下,明明盖在小竹筒上面的写着四个小红字的黄表纸却不见了,江流诧异之时,手里拿着那个小竹筒细看起来,却发现在小竹筒的盖子上,有四个很小很小的红字,正是他刚才看到的黄表纸上面的字。

    江流看完上面的字,不由得又倒转过来,这时候,他又看到小竹筒的底部也有字迹,江流细看才辨认出来,上面写的是八个小字;“带在身上,不可遗失。”

    看完了这八个小字,江流知道了这肯定是和尚让他这么做的,于是他就稀里糊涂地把那个小竹筒放到了贴身的怀里,然后又怔怔地站在那里,想着心事,直到太阳落山之际,他才想明白,自己不能呆在这里继续等那个和尚了,那个和尚肯定是自己先走了,因此自己也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这个和尚是何用意呢,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把那个小黑虫装进竹筒里带在身上,还有那个布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流想来想去,又看看渐渐暗下去的天空,只好祷告了一番,就听他自言自语道;“高僧,我知道你是个得道的和尚,既然你我有缘,我就听你的,把那个小竹筒带在身上,至于那个布袋子里面是啥,等我打开了看看,然后再告诉你。”

    江流说完这些,立刻蹲下身去打开了那个布袋子,就在他打开布袋子口,用眼睛朝里看的那一刹那,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布袋子里面竟然装的是黄橙橙的金子,江流看过之后,转念一想,这些黄金很可能是那些个强盗打劫来的,自己又找不到失主,再说了,自己的盘缠和衣服也都在那些个强盗手里,看样子自己是找不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报官吧和尚没有告诉他,不报官自己又不能私吞了这些黄金,江流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从天上飞过来一群黑老鸹,呱呱地噪叫着,

    巧的是,这群黑老鸹到了江流站的地方,从半空中拉下屎来,全都落到了江流的头顶上。

    江流抬头看看天上的黑老鸹,心想,屋顶刚刚塌下来,你们就拉了我一头屎,这是催我快点离开这里去报官呐,有了这个想法,江流片刻也没有停留,很快就走出了这座破败的庙宇,来到外面,江流才看到,这是一座很小的庙宇,他呆的地方就有一间僧房,前面的院落里只有一处两间屋子那么大的正殿,山门也不是很大,还没有阔气人家的大门宽敞。

    在暮色中,江流看完了这座凋敝破败不堪的小庙,不由得大发感慨道;“庙小和尚神,屋塌乌鸦来。”

    江流怀里揣着那个小竹筒,手里拿着那个装有黄金的布口袋,在渐渐暗下去的天空下,一阵疾走,终于在申时看到了几户人家,他饿着肚子,来到一户有光亮的屋子前,小心地伸手敲门,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一个老汉的问话声;“谁呀,咋还敲上门了,门没拴上,你推门进来就行了。”

    江流闻听后,迟疑着推开了房门,屋子里有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老汉躺在那里,努力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开口问了声;“你不是阿喜呀,我估摸这时候他该回来了。”

    江流闻讯立刻应道;“老伯,我是过路之人,见天色已晚,自己又不熟悉路,想在您这里权借住一宿,不置可否?”

    躺着的老伯,听了江流的话,想挣扎着坐起来,江流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起想努力坐起来的老伯,那个老伯坐起来后,看看江流,接着又说道;“看你是个后生,你看我这里就这么一间屋子,一张床,我孙儿给人家打工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给我送饭,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的床铺边上搭个地铺,反正我孙儿也不在家里睡。”

    江流闻听,忙着给这个老伯鞠了一个躬,很感激地说道;“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那个已经坐起来的老伯说;“有什么好谢的,只要客人不嫌弃我们家里寒酸,我就感激不尽了。”

第五十八章

    闻听老伯的话,江流感激,江流发暖,江流唏嘘,本来还要问问老伯姓名的江流,放弃了这个打算,他真的被感动了.眼见这个老伯卧病在床,每日里还要靠孙儿给他送饭维持活命,却要把他自己赖以活命的稀饭,分给他一半,江流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半天,他才想到, 不能吃老伯的饭,自己还年轻,饿上几顿也没什么,于是,他急忙推辞说;“老伯,一会儿您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让我,我已经在前面的饭馆里吃过了。”

    老伯听了江流善意的谎言后,立刻呵呵笑了,然后说道;“你这后生很是腼腆,这样的话你出门在外真的会饿肚子的,实话说吧,这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只有我们一个比较大的村庄,朝南走三十里是大江,朝东走二十里才是临沅县城,前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倒塌的小庙,西北方是连绵不绝的荒山,你即便从临沅县城赶过来少说也走了二十里地,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又怎么能不饿呢。”

    江流见老伯识破了他的谎言,就说道;“老伯,实不相瞒,我是从临沅县城一路走过来的,到了这里见天色已晚就只好前来借宿。”

    老伯问他;“后生,你是临沅县城里的人?”

    江流回答道;“不是,我家在竹山住,离这里有二百多里地。”

    江流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屋子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十**岁的年轻后生,他手里捧着一个瓦罐,进到屋子里,看到里面多了一个人,就愣了一下,那个老伯看到年轻后生以后,立刻对他说道;“阿喜呀,咱们家里今夜来了一个客人,要在家里过夜,不知道你带回来多少米饭。”

    那个叫阿喜的年轻后生听到他爷爷的话以后,立刻朝着江流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爷爷,我给你带来了半瓮水饭,只是我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什么菜也没有买。”

    坐在床上的老伯说;“哎,傻小子,有半罐子水饭就够我们充饥的了,家里还有泡菜,你把它拿出来,我们就着泡菜吃水饭,可也不错。”

    这时候,江流急忙站了起来,给那个年轻后生做了个揖,接着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兄弟,真是让人耻笑,我如何能够从老伯口中夺食呢,我已经吃过了,承蒙老伯不弃,留我借助一宿,已是感激不尽,快让老伯吃饭吧。”

    那个年轻后生听了江流的推辞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而是从屋角的一张三条腿的破木桌上拿起三只陶碗和两双筷子,接着又从桌子上摆放的一个陶罐里捞出了半小碗泡菜,接着他又从他拿回来的陶罐子里倒出来两碗稀饭,他先把一碗稀饭送到坐在床上的老伯手中,说了句;“爷爷,吃饭。”

    接着,又把另一碗稀饭递到江流面前,那个老伯说;“后生仔,快吃吧,别客气了,吃完饭我们好休息,你天亮还要赶路呢。”

    此时的江流早已经饿得精疲力竭了,即便是和眼前这爷孙二人说话他也是强挺着的,这一点,那祖孙二人早就观察到了,所以,他们才让他吃一碗稀饭,眼看着老伯已经端起了饭碗,而且还看着江流,江流也就身不由己地端起了他面前的那碗稀饭,老伯和他点了一下头,开始吃了起来,江流则是把饭碗端到嘴边上以后,一张嘴一口气就喝进去了那碗稀饭,那个年轻的后生见到江流如此狼狈的吃相,心里就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借宿者一定是饿了几天了,不然的话他是不会一口气喝进去一碗稀饭的,于是,他就看看还在吃着稀饭的爷爷,爷爷点头示意他把陶罐里的稀饭全都倒给江流,那个年轻的后生得到爷爷的示意后,等到江流刚刚把饭碗放下,立刻就把陶罐里还剩下的一点水饭全部倒入了江流的饭碗里。

    此时的江流,一碗稀饭下肚后,有了些力气,他就说;“还是把这碗饭留给老伯吃吧。”

    还在喝着稀饭的老伯立刻说;“后生啊,我一个行将就墓之人哪里还能吃下那么多饭,你就把他全吃了吧。”

    江流怀着感激之情,又把碗里的稀饭全都吃了,等到床上的老伯吃完饭以后,那个年轻的后生,拿着空陶罐什么也没说就匆匆走了,看到他的身影出了家门,那个老伯才说道;“我孙子真是个苦命的娃呀,不到十四岁就顶半个长工给大户人家干活,今年刚满十八岁就成了种稻田的好把式了,要是没有他养活我,我早都饿死了。”

    老伯说完这些话,见到江流已经在挨着他床铺的下边搭好了床铺,而且已经躺到了上面,他就没有再说话,江流的头刚刚沾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江流才醒来,当他看到那个老伯还卧在床上的时候,心思一动,又改变了主意,对着老伯说道;“晚辈感谢老伯留宿留饭之恩,等到晚辈办完了手中的事情,回到家中一定来报答老伯的恩情。”

    老伯躺在床上说;“说起来,真是羞煞人也,到现在我孙子也没来送饭,我想一定是他的东家还没有做好饭呢,不知道客官什么时候走,要是晚一刻走,我孙子就能把早饭送来。”

    江流急忙又给老伯做了一个长揖,然后说道;“晚辈还要去县衙报官,就此别过,来日方长。”

    这时候,江流把手伸到里怀,想掏出一些钱来,可是,当他把手伸到怀里以后,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已经连一个钱都没有了,只是有那一袋子黄金,又不能动,所以,他就低着头说;“老伯,真是对不起,今日里我无以为报,等我报完官后,定当回来酬谢。”

    说完这句话,江流匆忙离开了那个卧在床上的老伯,他先来到村子里的一口水井边上,洗了洗手脸,又喝饱了井水,和在井边上打水的人打听明白了去县城的道路后,急匆匆赶往县城。

    江流怀揣着小竹筒,手里拿着装有黄金的布袋子,饿着肚子来到县衙前已经是下午时分,这时候,江流已经是又渴又饿,本来他想找个饭店简单吃点饭,可是,他知道自己身无分文,就只好打消了那个念头,而是径直来到县衙前,闻讯当值的衙役,他要进去报官,可否给他通报一声。

    那个衙役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道;“报什么官,先把状子拿来,我才能进去通报。”

    江流忙说;“差官大人,我乃是一介落第书生,在回家的路上被强盗打劫了,现在身无分文,无法去买写状子的笔墨和纸张。”

    那个衙役听江流这么说,立刻发怒道;“你个穷鬼,快滚,在不滚当心老子把你投入大牢之中。”

    从早上起来,江流只是喝了一肚子凉水,接着又走了二十多里路,这才赶到县城,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十分,江流真怕自己挺不过去晕倒在街上,就又看了看那个衙役,不料那个衙役早已扭过身去,吹着口哨,眼睛盯着来往姑娘的后屁股上,不肯离去,江流明白了,这个时候最好别打扰那个衙役,真要是坏了他的好事,说不定就会被那个家伙不问青红皂白地给抓起来,无奈,江流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县衙大门前。

    江流拿着一袋子金子,却不敢花也不能花,他只好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行大字;“落第书生,不幸被劫,身无分文,无法告官。”

    江流在地上写的字根本就无人看,没有多大的功夫,来往行人就把他写在地上的字给践踏得不成字体了,江流只好又蹲下来在地上重新写了一遍,就在他写字的功夫,一个羽扇纶巾之人站在了他身边,看到他写在地上的十六个大字,连连点头说道;“你这字迹工整秀丽,带有三分文采,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江流见到身边终于来了一个人,看装束肯定不是个普通人,那样子不是个做官之人也像个有钱有势的员外,而且还肯定了他是个读书之人,这就说明来人很不一般,于是,他立刻抱拳长揖道;“承蒙大人垂怜,小的只是个刚刚从江州府赶考落榜后归来的书生,因为运气不佳,在前面的江面上遇到了打劫的强盗,把小的盘缠和衣物全部抢掠一空,小的无奈前来报官,可是衙役大人又不让小的进去见县令大人,万般无奈,小的只好站在这里寻求帮助!”

    那个人听了江流的话以后问道;“你是何方人士,赶考完为何不回家中,却流落到此。”

    江流急忙回答道;“小的是竹山县人氏,去江州府赶考落第后,因惦念独自在家的老父,就雇了条小船,走水路回家,因为从江州走水路回家能少走一天的路程,哪成想小的雇的却是一条贼船,夜里船上的两个人趁小的昏睡之际,把船驶入了江岔子之中,接着,那两个强盗就把小人绑了起来,把小的嘴也用破布堵上了,然后他们把船驶向岸边,又接上来了一个强盗,这三个强盗合谋劫走了小人身上的钱物后,又回到船上喝酒,小的趁他们酒醉昏睡之际,弄开了捆绑小人的绳索,从船上逃到了岸边,慌不择路,跑到了一处破败的小庙里,那三个强盗发现小的逃走了,就一路追了上来,小的藏身在小庙后面的荒草之中,那三个强盗也追到了那片荒草里,不料想,苍天有眼,那三个强盗刚刚走进荒草丛中,就有两个家伙发出一声惊叫后死亡了,剩下的一个吓得落荒而逃。”

    就在江流讲述之时,他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那个官人模样之人见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就对江流说;“你刚才说的这些是很离奇,我想这里肯定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情节,我看不如这样,你跟我走,咱们到前面的饭庄,我让你吃饱了饭,给你提供笔墨,你把这些都写出来,明天早上等到县令大人升堂之时,你再把状子呈上去。”

第五十九章

    江流见这个人肯帮他,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抱拳作揖,千恩万谢,那个人呵呵一笑说;“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再说了,真要是抓住了那个逃跑的强盗也算是为民除了一个祸害。”

    言毕,那人在前,江流在后,眼看着离开了人群,眨眼间两个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饭庄里,那个人给江流要了一碗米饭和一碗菜汤,看着江流狼吞虎咽吃进去以后,才接着问他;“后生,你姓甚名谁?”

    江流急忙回答;“晚生姓江单名一个流字,敢问义士高姓大名?”

    那个人晃了晃手中的羽扇说道;“我叫柴镬,是县衙中的刀笔小吏,方才看到你落魄潦倒,一副受苦受难的样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伸手帮了你一把。”

    没等柴镬把话说完,一个店小二手里拿着笔墨纸张来到了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柴二爷,请用。”

    柴镬唔了一声,示意江流接过笔墨纸张,就在饭桌子上刷刷点点把自己被打劫的经过写了一遍,接着站立起来,双手拿起写好的状子递给了他,柴镬接过来看了一遍,说道;“好吧,你就在县衙附近的旅店住下,等到明天早上县令大人升堂之时,拿着状子呈上去即可。”

    江流本想说自己身无分文,如何能住的起旅店,但是,转念又一想,自己要是这样说的话岂非是想求借于这位肯帮助自己的人,那还不是得寸进尺吗,所以,他就没有再说什么,不料想,柴镬这时候却站起身来,对江流说;“后生,跟我走,我把你安排到旅店再离开。”

    江流闻听后,忙说;“小的实在不敢在有劳恩人了,我想小的在外面露宿一夜也应该没有问题。”

    柴镬听了江流的话,忙着晃晃手中的羽扇说;“你这后生,不要多虑,我又不图你的回报,你何怕之有?”

    柴镬越是这样说,江流越是无法反驳,他见柴镬说完话已经走出了饭庄,只好跟着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江流踢踢踏踏跟在柴镬身后一路走去,在路上,他看到很多路人见到柴镬不是立刻停下来陪着笑脸和他打招呼,就是停到路边上让他先过去,心里这才明白,柴镬在临沅县城肯定是个令人敬畏的权势人物,不过,也有一件让江流十分不舒服的事情,那些个来往的行人,看到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跟在柴镬身后,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好在柴镬领着他走了几条街道后,来到了一个叫做一路顺风的旅店,看着旅店外面气派的牌匾和高大宽敞的房屋,江流就觉得这绝不是一家小旅店,他正在担心住这样的旅店是不是要花费很多钱的时候,柴镬已经领着江流走进了旅店的大堂之上,还没等江流仔细看旅店的大堂是个什么样子,就见旅店里跑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来,他先在柴镬面前打了个千,弯腰说道;“爷来了。”

    柴镬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吩咐那个伙计说;“这是我的客人,你把他领到后院的客房之中,吃喝等一应费用都算我的。”

    那个伙计立刻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是,”这才抬头看了看江流,然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朝后院走去,江流看看柴镬,却不料柴镬已经转身朝外面走去,江流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他只好跟上前面的那个伙计,超后面走去,出了前面的屋子,后面还是个很大的院落,院子里除了后面有一流房屋外,其余的都是树木和花草,让人觉得好像是一座小花园。

    江流正觉奇怪,前面的那个伙计已经把他领到了后面这排房子最把头的一间屋子前,进得房门,那个伙计故意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夜你就住在这间客房里,一会儿开饭的时候我把饭菜给你端来,你要是觉得困乏了,可以先去水井边上洗一洗,等到吃过晚饭在休息。”

    伙计说完话就走出了这间房屋,江流这才有时间打量自己住的这间客房,他见这间屋子很小,屋子门就对着床,床前摆放着一张小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两只喝水的陶碗,屋子里除了这些东西几乎不能再容纳其它别的东西了,还有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屋子墙上的窗户很高却又很小,天气虽然很热,却又关着窗户。

    虽然看到这些现象有些异常,不过,作为一个落难之人,作为一个遇到好心人救助的落魄者,江流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那个伙计走后,江流本打算去井边上好好洗一洗,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手中的一袋子黄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时候他突然闻到一股发馊的味道,江流虽然不挑捡,闻到这股味道后,他还是循着那股子气味看了看,他见床上叠着的行李,十分破旧,上面沾满了汗渍,就凑过去细看了看,一阵更难闻的味道从行李上冒了出来,江流明白了,味道是从行李里散发出来的,不过,他又一想,无论如何总比露宿街头强吧,这么一想,江流立刻坦然起来。

    又困又乏的江流躺在了远离行李的床上,刚躺下他就发现硌得慌,于是,他伸手到身下,才想起来,身上还有个小竹筒,可是,那个小竹筒明明是放在怀里的,如何会挪到后面呢,江流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十分在意,他拿起那个小竹筒,无意中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竹筒上面光溜溜的,他记得桶盖上原本有“啊、嘛、咪、薨”四个很小的字,江流觉得自己可能记错了,就又看了一遍,可是,那桶盖之上明明还是光溜溜的,哪里还有一点字迹的影子。

    江流拿着手中的小竹筒,又看了看底部,却见底部也是没有一点字迹,这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也许是自己把它揣在怀里,睡了一夜,又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了县城又站了半天,再说,这一路上自己的身上出了很多虚汗,也许是汗水把字迹洗掉了,他也就没再多想,接着那小竹筒揣进了怀里。

    这时候,那个伙计拎着一壶茶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走路竟然没有声音,让江流感觉很吃惊,不过,出于礼貌,江流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伙计把那壶茶水放到了床前的小木桌子上,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陶碗,用肩上搭着的白色布帛很仔细地擦了擦,接着给碗里放了一些茶叶,然后把水壶里的水倒进了碗里,这才挤着笑脸对江流说;“客官,您走了一天一定很劳累,请先和碗茶水解解渴,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面对伙计的好心和殷勤,江流那里还能想别的,他忙着说;“有劳了,有劳了,小二哥。”

    然后就拿起了茶水碗喝了起来,还没等他把那碗茶水喝干净,江流猛然间就感觉天旋地转般地困倦,不、应该说是迷糊,紧接着他连手里的茶水碗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了。

    江流刚刚晕倒在床上,那个伙计就哈哈大笑道;“傻小子,又着了我们柴爷的道。”

    说完这句话,他匆忙走出屋子,来到外面顺手把门锁上了,然后来到了前院一座密室之中,轻轻敲了三下门,又等了片刻,直到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二鬼吗?”

    站在外面的人,低声回了句;“柴爷,正是小的,那个呆子已经被我麻翻了。”

    里面又传来声音;“进来说话。”

    被称作二鬼的家伙,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进去,来到屋子里,他见柴镬正邪歪在床上,他身边跪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给他捶腰。

    原来,柴镬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他假装转身,却在暗中观察着江流,当他看到伙计把江流领到后院以后,立刻转身来到了这间密室,等到伙计安置好了江流,返回来向他禀报后,他问那个伙计:“你看那个呆子手中的布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的手紧紧抓着那个布袋子不放?”

    二鬼谄笑着回答道;“回柴爷,小的愚钝,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小的敢肯定一点,哪个袋子里装的东西沉甸甸的,我想应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吧!”

    柴镬听了二鬼的话以后先“唔”了一声,然后吩咐道;“你这就去给他送一壶特制的茶水,麻翻后回来禀报我,再做定夺。”

    “是,”二鬼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倒退着走出了那间密室。这功夫,柴镬看到二鬼又回来了,就问道;“你看没看他手中的布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二鬼回答;“小的见他晕到了以后,就急忙跑来向爷禀报,所以,就没有时间看。”

    柴镬刚要接着吩咐低目垂手站在他面前的二鬼,把那个呆子手中攥着的布袋子拿过来,却不料门外面又响起了一长两短三下敲门声,柴镬听到后,皱了下眉头,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秉柴爷,大鬼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柴镬听完门外的禀报后,立刻舒展开眉头,大声说了句;“进来?”

    大鬼开门走了进来,二鬼闪到了一边,那个被柴镬称作大鬼的家伙,进到屋子后,立刻低头禀报道;“回禀柴爷,刚刚给县令老爷进献的那个丫头,让县令老爷十分满意。”

    柴镬冷笑一声,又问道;“你为何去了大半天?”

    大鬼急忙禀报说;“秉柴爷,这次和上几次不一样,我把那个丫头带进中堂后,县令老爷留我用了午饭,然后当着小人的面吩咐他府中的两个老妈子给那个丫头沐浴更衣,接着他就去了后堂,因为他没有吩咐小的离开,所以,小的只好等在那里,过了能有半个多时辰,县令老爷才面带满意地笑容来到了中堂,告诉我,他因昨夜里新服了葛道士炼好的金丹,今日里涨得难收,那个丫头来的正是时候,县令老爷还说,那个丫头果然是初经人事,破瓜之红已经被他吸了进去,这就会大大增进他的功力,所以,他让我给您捎话,李庄主的案子就按着您的意思判,明日即刻升堂。”

    听了大鬼的禀报,柴镬点点头,又问道;“丫头他爹处理好了吗?”

第六十章

    大鬼回答;“回禀柴爷,按着您的吩咐,给了丫头他爹二两银子,小的已经告诉他了,如果他不听话,接着四处找女儿,小的就剁了他两条腿,那个穷鬼已经被小的吓得瘫软在地上不会说话了,我谅他再也不敢找什么女儿了。”

    听了大鬼的禀报,柴镬突然又问道;“你昨日夜里跑回来,告诉我,三鬼和四鬼在追杀那个落第书生的时候突然离奇地死去,我当时因为在用那个小丫头化解新炼成的乾坤丹,所以,没有顾及到你说的话,你现在重新叙说一遍。”

    大鬼立刻回答了个“是”字,接着就把追杀江流过程中哪两个家伙突然暴死在破庙后面荒草丛中的经过说了一遍,柴镬听了以后,张开双目,瞪着大鬼,过了好半天,就在大鬼心里暗暗发毛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问道;“你说说那个落第书生长得什么样子?”

    大鬼闻听,这才多少放下点心来,他一边回忆一边把江流的相貌说了一遍,等到大鬼说完了以后,柴镬接着又问道;“你说他身材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对吗?”

    大鬼回答;“爷,是的。”

    柴镬接着问道;“你说他身穿浅灰色的麻布长褂可对?”

    大鬼回答;“爷,对的。”

    柴镬又问;“你是说这个书生白净面皮,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二百枚五铢钱。”

    大鬼点头回答;“爷,是的,绝对没有错。”

    柴镬听到这里,一把推开还在给他捶腰的姑娘,来到地上对大鬼和二鬼说;“你们跟我来。”

    柴镬走在前面,大鬼和二鬼跟在他身后,到了关押江流的房屋门前,他示意二鬼打开了房门,进到屋子里以后,二鬼立刻上前把小木桌上的油灯点燃了,柴镬用低沉的声音命令大鬼;“你上前翻过那个床上的死倒,看看他是谁?”

    “是,”大鬼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把头朝下趴在床上的江流翻转了过来,等到江流的脸面朝上以后,大鬼仔细看了看,然后又让二鬼把那盏油灯递给他,等到他又看了几眼后,立刻向柴镬禀报说;“秉柴爷,这个死倒就是小的们在江里干的那票买卖。”

    大鬼刚刚说到这里,站在一边看着的二鬼惊讶地抬手指着床上的江流说道;“柴爷快看,这个死倒动弹了,他好像醒了。”

    这时候,屋子里的三个家伙,真的看到了被翻过身来的那个死倒,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了惊讶和困惑,大鬼见状,立刻从后腰上拔出了攮子,还摆出了搏斗的架势,柴镬却开口说道;“亏了你们还是做人肉买卖的,就这么一个书生还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你们上去把他捆起来,然后问明白了在杀了他。”

    还晕头转向的江流,听到了那个刚才还在大发慈悲,像个善人似的人突然间变成凶神恶煞般魔鬼模样,立刻吓得魂不附体,身体开始抖成了一团,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功夫大鬼和二鬼一起上前,再次推倒了江流,把他的胳膊拧到了后面,用麻绳捆绑结实以后,把目光投向了柴镬,柴镬又看看江流,接着说道;“没想到吧,我这个大善人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告诉你吧,这年月善人做不得,穷人也做不得,只有恶人才能做得,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不好好在家种地伺弄庄稼,偏偏要考什么功名,这下可倒好,一会儿的功夫你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苦楚就到阎王爷那里去说吧。”

    柴镬说完这番话,立刻指着落在床上的那个布袋子问道;“你这个呆子快说,布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江流刚刚听完了柴镬的话,心知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了,刚才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就是先前在船上抢劫他的强盗,这次又落入了他们手中,傻子也会明白自己的下场了,可是,让他不理解的是那个好心好意给他饭吃,还要帮助他去告官的人,为什么和强盗混在了一起,而且这些个强盗还听他的。

    江流想不明白,却听明白了,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于是,他就闭上了眼睛,等待一死,柴镬见江流不肯说话,命令大鬼道;“拿过那个布袋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鬼拿过来那个布袋子,放到了柴镬眼前,柴镬示意他把布袋子打开,大鬼打开布袋后,悄悄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立刻让他惊得合不拢嘴,他刚想说,是金子,满袋子的黄金啊,却不料柴镬发话了;“把金子倒在床上,看看有多少?”

    大鬼应声把布袋里的金子倒在了床上,他们这才看清楚,袋子里一共装了三块金子,每块金子足有十两重,柴镬拿起金子掂量了几下,然后让大鬼重新把黄金装到了布袋子里面,这才又看看江流说;“看样子你这个落第书生不简单呐,手里拿着金山却去要饭。”

    柴镬刚刚说到这里,立刻又把恶毒的目光盯在了大鬼脸上问道;“你不是说这个书生的身上仅有几件衣物和二百枚五铢钱吗,这是怎么回事情啊?”

    大鬼听到了柴镬阴深深的声音,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说道;“柴爷,绝非小人想欺瞒柴爷,那些黄金是怎么回事情,小的真不知道。”

    这功夫站在边上的二鬼补充了一句说;“爷,问问这个死倒不就清楚了吗?”

    柴镬看着说话的二鬼说道;“问话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是,”二鬼答应了一声,接着也从后腰抽出了一把短刀,他把手中的短刀架在江流的脖子上问道;“将死之人,你也不用隐瞒什么了,只要痛快地回答我二鬼的问话,我就让你死个痛快,否者我会一刀刀地活剐了你。”

    江流那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这功夫听到二鬼的这番话以后,立刻颤抖着说;“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二鬼见状,脸上露出狰狞的面目来,他问道;“快说,你身上的黄金是如何得来的。”

    江流早就麻木了,他听到二鬼的问话想也没想就回答;“是从死人身上得到的。”

    二鬼又问;“是从那个死人身上得到的?”

    江流回答;“就是从追杀我的人身上得到的?”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从那里得来的黄金?”跪在地上的大鬼沉不住气了。

    而打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柴镬,脸上立刻布满了杀气,不过,这些江流却没有看到,只有两个鬼感觉到了,突然间,大鬼从地上窜了起来,也没有看到他如何动作,好像连眨眼睛的功夫都没有,江流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把短刀。

    江流在等死。

    “且慢!你想杀人灭口吗?”

    阴深深的声音,这次江流听到了,是柴镬发出的声音。

    “把刀挪开!”

    声音冰冷,却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江流长出了一口气,一个念头闪现出来,自己可以晚死一会儿了。

    “再说一遍,你这袋子黄金是从哪里得到的?”

    声音里透着杀气,江流知道是在问他,立刻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真是从追杀我的人身上得到的。”

    “这是怎么回事情?”

    江流知道这不是再问他,果然,大鬼立刻俯身低头嗫嚅着说道;“回柴爷,小的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哼!”这个声音拉得很长,就见大鬼一哆嗦,立刻又跪下了,接着磕头如捣蒜地说道;“还望柴爷明察,小的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私藏黄金,再说我们又到那里能弄到黄金呢,一定是这个书呆子死到临头想抓垫背的,望柴爷明察。”

    大鬼的话音刚落,二鬼立刻说道;“秉柴爷,我看这个书呆子死到眼前还不老实,您瞧他胸前鼓起来一块,身上肯定还藏着什么东西。”

    “搜身,剥光了他。”命令的口吻中杀气腾腾,让江流不寒而栗,江流急忙说道;“成何体统,简直是斯文扫地,我身上除了一个小竹筒再无别物。”

    为了搜身方便,大鬼和二鬼一起动手,先解开了捆绑江流的绳索,大鬼急于证实自己的清白,刚刚解开江流身上的绳索,就探手从江流怀里拿出了那个小竹筒。

    竹筒虽小却很沉,大鬼刚要说话,江流却见桶盖动了一下,接着探出了一个红红的信子,眨眼间那条红信子扎进了大鬼的手腕子上,大鬼一声没吭,立刻倒在了地上,口吐黑血沫子,身体抽搐了几下,接着四肢僵硬,气绝身亡。

    没等柴镬有所反映,二鬼又是一声惊呼;“柴爷,救我!”

    声音还响在屋子里,柴镬的身形立刻暴涨,却不是奔向江流和倒地气绝的大鬼和二鬼,而是朝门外冲去,柴镬快,可是还有比他更快的,就在柴镬的身形来到门口之际,江流看见从二鬼的鼻孔中飞出来一条小黑虫,严格说来应该是一条长不过盈指,细如曲蛇的一条小青蛇,就见它像一条影子似地飞到了柴镬的脑后,立刻就不见了,柴镬也随之倒地。

    这一幕惊得江流目瞪口呆,惊吓之余,心里还剩下的一点点灵光告诉他,此时不逃还带何时。

    江流哆嗦着连滚带爬,朝屋子外面逃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越过柴镬的尸体的,到了外面凉风一吹,江流这才多少缓过点神来,紧接着就想到那些黄金还没有向小和尚交代,那就先别跑了,不得已,江流硬着头皮,又返回到了屋子里,他要把那三块黄金拿走,还有就是,他要把属于自己的盘缠拿回来,因为他不想再去要饭,也不想走着回到家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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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浪打桃花,缘不尽,剪不断,理还乱。 晋晚生,打渔少年,机缘巧合,先入桃源,再救龟精,冒死护花缘未到,只因前世爱蚌精。 为救桃仙,他舍生忘死,随何仙姑去瑶池盗得王母头上的玉簪一支,划开桃花潭,放水归海,救活了桃树,桃仙去蚌府找蚌娘娘要人,二仙各显神通,互不相让,最后,晋晚生现身,答应分身,把身体分给桃仙和蚌仙各一半。 本书,神仙鬼怪,树木精灵,一一登场,抓人眼球,惹人流泪。 正所谓,巨浪滔天击打仙桃落英缤纷,桃根通神掘开三江倒灌四海,人与人斗,殃及乡里,人与仙斗,祸害世间,人仙互斗方结旷古奇缘。浪打桃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浪打桃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浪打桃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