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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付梁青云     浪打桃花txt下载     浪打桃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九一章

    诡异的小镇,荒唐的事情,谁也不能说真,谁也不能说假,再看那个从墙上摔下来的家伙,刚刚被家人抬到集镇上,眼看着就看到了自己的家,倏忽间,从细雨丝中重重地落下了一滴大雨点子,不偏不倚,就砸在了那个家伙的脑门子上。抬着他的人,眼看着那个家伙随着雨滴发出了咯地一声,还没等他进到家门就咽了气。

    一滴鬼哭泪,瞬间就要了那个家伙的命,

    不过,却因为他有一个通晓阴阳之理的老爷子,所以,他才没有被抬进家门,而是被他家老爷子阻拦在了外面,怒喝道;“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凡是我的家人,谁也不准替他掉眼泪!”就这样,他的家人才没有接二连三地死去,当然了,这是后话。

    第二截叫作无根水,也就是这种雨水下到第四尅之时,有机缘被凡人赶上了,淋上一滴就可以保你常年无病,淋上十滴就可以保你终身无病,无疾而终,淋上百滴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兴许你能成为异于常人的英雄豪杰,也许很多事情你还可以无师自通,什么消灾祛病,保境安民的善举和那些个所谓的英雄壮举,就都会发生在你身上。也许,再有机缘的话,你就会得道成仙。

    第三截乃是菩萨泪,出现在降雨后的第七尅,而且仅仅是这一尅中的起始前三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菩萨泪,如若有人不小心淋上了一滴,那就可以成为半仙,要是三滴都淋上了,说不定能够长生不老。

    当然了,这种菩萨泪怕是一万年也不会从天上落下来。

    今日巧了,半个徒儿的心里有个声音,你这个笨蛋还不出去被雨水浇着去,说不定啊,到时候,你就能够得到菩萨的垂青,得到菩萨的青睐那还了得!半个徒儿即便再傻也明白其中蕴含着什么,于是,就在别人都进屋子避雨之时,他却悄悄留在了后面,虽然那个姑娘跟在他身后,意思是等到他进到屋子之后,她再进去,不过,他还是巧妙地避开了姑娘。

    而那位姑娘虽然想跟在他身后进去,却不知道为何,等到她迈动脚步之时,竟然稀里糊涂就跟着众人走进了屋子里,直到这时,姑娘才发现半个徒儿并没有走在她前面,当然了,她是不能够再出去找半个徒儿的,可是,不知何种原因,她的心却牵挂着半个徒儿,怎么办呢,于是,她就选择了站在屋门口。

    姑娘站在屋门口的用意很简单,她要用目光偷偷寻找半个徒儿,所以,她第一眼朝屋子里望去的时候绝对是偷看,不料,偷看的目光并没有看到半个徒儿在屋子里,于是她又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二眼,这是正大光明的第二看,却还是没有看到半个徒儿,她这才把目光移到了正在落雨的院子里。

    姑娘朝外面望去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灰茫茫,水天一色的景象,好大的雨呀,女人惊讶起来,不由得暗自想到,雨浓天暗,什么也看不清,该怎么办呢,就在姑娘焦急之时,却在无意中眯缝起眼睛,凝神屏息,终于她的目光穿透了水帘子一般的雨水,这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院子里只有半个徒儿在淋雨,而那些喜鹊还有喜鹊下面的道士全都不见了。

    是真的吗,姑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毕竟是在白亮亮的大雨之中,于是,她又凝神细看,这次在雨幕之中她看得更加清楚了,院子里确实只有半个徒儿一个人,似乎是故意让雨水浇他,他这是为何呢?

    姑娘正想着,却感觉猛然之间,从自己身边又窜出来一个人,紧接着那个人来到了半个徒儿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她没有听清楚,却看到半个徒儿似乎没有看哪个人,直到突然来的大雨又突然消失了,半个徒儿才看了一眼后窜出来的那个高个汉子,然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姑娘听见了,半个徒儿接下来说了一句什么,她却没有听清楚,不过,却引起了姑娘的疑心,大群的喜鹊去了哪里,它们即便飞走了也应该能够看得到听得见,可她偏偏是既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情,可是,问谁呢,自己和谁都不熟悉,再说了,她很怕男人们那种异样的目光,也许应该问问半个徒儿,只有他从来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就好像自己不曾存在过似的。

    就在姑娘疑惑之时,突然间,大门砰砰砰地被敲响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浑横没有死的时候,他们家的大门永远都是寂静无声的。

    谁来敲门,姑娘再次发出疑问,也把目光紧紧盯在了大门之上,这时候,半个徒儿发话了:“你问问是谁在敲门,问问他要干什么?”

    很显然,半个徒儿的这句话是对着他身边的那位汉子说的,于是那位汉子立刻对着大门问道;“谁呀,干啥的?”

    门外面传来一个半大孩子的回答之声;“我是镇东头半月小酒馆的伙计,刚才有位先生在我们那里定了五十个白面馒头和十斤卤牛肉还有一坛子女儿红,他让我们送到这里来,还嘱咐我告诉你们,尽管吃就是了,饭钱他已经付过了。”

    哇,有这等好事,大家可是正在饥饿之中,而且是那种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感觉,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啊,不过呢,怪事又来了,屋子里的人可是一个也不少,没有人出去呀,也没有人订饭呐,管它呢,反正已经是今天的奇事特别多,再多一个又何如呢!

    于是,高个汉子看了一眼半个徒儿,半个徒儿一努嘴说道;“快去开门,让伙计把饭食和酒肉送到屋子里,大家好吃顿饱饭。”

    高个汉子听到吩咐,只用了三步就跑到了大门前,顺手打开了大门,吱嘎一声,门开处,站着半月小酒馆年老的掌柜和一个十五六岁的伙计,这两个人高个汉子都认得,不但认得还很熟悉,甚至于屋子里还有的人跟这位老掌柜的是亲戚,所以,看到老掌柜的领着伙计来送饭食和酒肉,也没等半个徒儿让屋子里的人出来,他们已经是一拥而出,几步跑到门前,口中打着招呼,有叫老掌柜的,有称呼二舅姥爷的,手却很麻利地接过老掌柜和伙计挑着的饭食担子。

    都是街坊邻居,何须客气,等到老掌柜的和那位小伙计感觉手中空空如也之时,那伙人已经是狼吞虎咽般地吃了起来,直到这时候,老掌柜的好像才想起来,这儿好像是快充满着是是非非的不详之地,于是,老掌柜的捅咕了一下小伙计,对着里面大声说了句;“二狗子,吃完饭把家伙什给我送回去。”

    不等里面传出应答之声,老掌柜的已经领着小伙计匆匆离开了死鬼浑横的家,朝小酒馆走去,这二人刚刚走进小酒馆,却见里面挤满了镇子里的人,这些人看到他们二人回来了,纷纷问道;“老掌柜的,浑横真的死翘翘了吗,屋子里还有一些啥样子的人呢,是不是都是江湖人士?”

    老掌柜可能是走得太急或者是太快的缘故,此时的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哪里还能回答得上来大家伙的问话呢,直到跟着他的小伙计给他沏了一壶茶水,让他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水,平息了气喘,这才回答众人的问话说;“浑横死没死,我没看到,不过吗,他家屋子里大多数都是咱们镇子里的人,只有一个陌生的姑娘和一位猎人模样的汉子。”

    听到有个陌生的姑娘,挤在人群中的几个婆姨几乎是同声问道;“长啥模样,是不是浑横抢回来的那个?”

    老掌柜的闻听,只好解释道;“是不是他抢回来的那个,谁也说不准,反正那个姑娘很年轻,也很漂亮,就是有些憔悴。”

    “镇子里的那几个人在浑横家里干什么呢?”

    这才是众人关心的问题,不过,就是这个让大家都十分关心的问题,老掌柜却恰恰回答不上来,而是指了指身边站立的小伙计,那意思是让他回答,小伙家见状立刻说道;“干啥,能干啥,看到我们把饭菜和酒肉送了过去,,还没等我们走呢,一个个就像饿狼一般地抢食起来。”

    听到小伙计的回答,众人哗然,怎么回是这个样子呢,难道说不是浑横请他们去的,或者是?

    众皆疑惑,一个比较心细之人突然问道;“老掌柜的,你看到那群喜鹊和那天出现在镇子里的那个个子很矮的小道士了么?”

    老掌柜的听到这个人的问话,翻了翻眼睛,很奇怪的回答道;“没有啊,什么喜鹊,什么道士,我只见院子里有一汪水,就好像那个院子里刚刚下了一场大雨似的!”

    什么,什么!半月小酒馆里的乡邻们一片哗然,当然了,亲眼目睹的老掌柜和小伙计更是一肚子迷惑,他们进去看到的,和他们想象的根本就不是一码子事儿,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大家伙的传说都是听到大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之后,又添枝加叶,按着自己的想象设计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九二章

    具体是怎么回事情,就只有等镇里那几个汉子回来后再问了,反正都是一个集镇里的人,跑不了你,也走不了他,不在这一时,于是,众人又说说讲讲,直到天黑才从小酒馆里走了出来,回到家中继续演绎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去了。

    当然了,这就是浮天水送无穷事,带雨云埋半片山,奇异事,几千般,只应生死是悲欢,乱坟未必风波恶,别有道观立期间!

    奇异之事,诡异之山,横死的院落,哪一样都够吓人的了,不过,当你身在其中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见怕不怕了,这群镇里的汉子还有那个姑娘和半个徒儿就是这样的一起群人。

    酒足饭饱,熏熏欲醉,哪里还能够管什么家伙什,不过你就是想管也未必能够管得了,二狗子迷迷糊糊之中就觉得应该把家伙什送回去,不过等到他醉醺醺地拿着那些个食盒子还有一副担子,摸着黑走到大门前之时,却无论如何也拽不开大门。

    这时候,那个叫二狗子的人如果清醒的话,就应该快些回到屋子里去才对,却不料,他却拽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睡意袭来,他才倒在地上酣睡起来。

    站在门口吃饭的姑娘,看到二狗子的情况,就想告诉半个徒儿,孰料,她找来找去,才发现,半个徒儿不见了。

    吃饭的时候,他明明是和大家伙一起吃来的,而且还给自己送来了三个馒头和三块卤牛肉,当然了,屋子里只有她和半个徒儿没有喝酒。

    半个徒儿去了哪里,年轻女人想着想着,却也迷糊起来,在迷糊之中,她依稀觉得身上很沉,似乎那个抢她的男人又出现了了,一副凶狠的样子,张牙舞爪正要干什么。

    迷糊之中,女人奋力朝前面跑去,那个家伙挥舞着砍刀在后面追赶她,情急之下,女人只好高声叫喊,不过并没有惊醒别人,却把她自己给惊醒了,她睁开双眼,并没有发现异常,身上的衣服也还算整齐,就在这时候,她看到半个徒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终于,女人放心了,她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于是,女人用眼睛瞄着半个徒儿,并没有声张,直到发现半个徒儿半倚半靠着外屋门边上,沉沉睡去之后,她才悄悄把身体靠了过去,闭上眼睛睡着了。

    喔喔喔,正三更时分,镇子里谁家的雄鸡在啼叫,无人知晓个中原因,反正屋子里的人全都被惊醒了,这时候却听院子里传来了催促的声音;“吃饱喝足了,也睡好了,该走了,快走!”

    谁呀,谁在催促他们,大家伙站立起来,走出了屋子,来到外面,却见二狗子站在大门边上,闭着眼睛在说梦话,高个子的汉子上前推了他一把,问道;“你为何站在门口?”

    二狗子这才睁开眼睛,晃了晃头,先反问了一句;“饭馆里的那些个家伙什呢?”

    高个汉子回答道;“那谁知道,老掌柜的不是让你给送回去吗,你送没送,自己还不清楚吗?”

    听到高个汉子的反问,二狗子无言以对,他送没送回去?无人知晓,他也不知道,反正饭馆里的担子还有吃饭的家伙什,都不在他身边,别人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什去了哪里,这时候,就听半个徒儿说道;“走了,我们大家该去南山了。”

    众人跟着半个徒儿走出了浑横家的院落,那个姑娘当然不敢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她紧紧跟在半个徒儿身边,跟着大家伙一同走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虽然是十来个人在走路,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镇子里的狗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嚎叫的声音,刚才啼叫的雄鸡也没了动静。

    天上有月光,地上疑是霜,灰蒙蒙的是通往南山乱坟岗子的小路,白亮亮的是牛吼河水溅起来的水花,河水流淌却没有一点点的声音,草木依旧在,只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月光。

    先是隐隐看到一座座坟头,姑娘的心一缩,要不是因为,因为什么呢,反正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很清楚,浑横没有得逞,不然的话,她是不会苟活于世的,要不是因为浑横家的高墙她爬不上去,要不是因为浑横家的大门终日紧锁着,她早就逃跑了,不过,时至今日说这些还有用吗,看镇里的那些男人,都用另类的眼光看着她。

    姑娘在心中长叹一声,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双腿微微颤抖起来,是害怕了还是自己走不动了?但是,不管咋样,她绝不能一个拉在后面,没法子,她伸手紧紧抓住了半个徒儿的衣襟,还好,半个徒儿故意慢走了几步,待到她颤颤巍巍地抓住了衣襟之后,才又大步流星地来到坟地里。

    刚进坟地,就听到一个十分尖细,万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位乡邻,众位好汉,有劳了,小老道这厢有礼了?”

    唉呀呀,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众人倒退,独有半个徒儿牵着那个姑娘上前一步,对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双手抱拳说道;“幸不辱命,半个徒儿和众人都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尖细如针的声音,不是那个十分矮小的,邋里邋遢,身穿暗紫色的肥大的道袍的小老道还能是谁,谁又能够发出这种天下独一无二的声音呢,于是乎,退后一步的众人又都炸着胆子和半个徒儿站在了一起。

    夜幕低垂下的乱葬岗子里,就这样,又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死了的人开始说话,活着的人又不得不信,说话的人不见人影,不说话的人站成了一排。

    站在半个徒儿右边的只有那个孤零零的姑娘,镇子里的汉子们全都站在了半个徒儿的左边,很显然,半个徒儿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站法的含义,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半个师傅那种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我被两把从天而降的杀人不沾血的砍刀,从头顶穿到脚下,现在这两把砍刀发现你们来了,又良心发现,让我现身和你们大家随便聊上几句!”

    尖细的声音絮絮叨叨,却丝毫不妨碍众人对这个声音的信任,所以,那个声音刚说完,中人的目光就跟随着那种特有的尖细之声看过去,果然,从对面的灌木丛中先是一点点地冒出来一件道袍,众人在月光下仔细分辨,才看出来是道士白天穿的那件暗紫色的十分肮脏的道袍。

    道袍出现了,人呢,众人正在惊讶地看着之时,却听尖细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说砍刀朋友,你们杀了我,为两个恶棍报了仇,也就算义薄云天了,为何就不能搞抬贵刀,把我稍稍支起来一点呢,好让我看到我的众位乡亲和那个笨蛋徒儿。”

    到了这种时候,小道士还没有忘记骂他的半个徒儿,看样子两个人是有深仇大恨的,不过,此时的半个徒儿似乎并没有把半个师傅的辱骂放在心上,而是专心致至地看着那件从灌木丛中升起来的道袍,这时候,就看从道袍的脖领子里面,先是一点点,一寸寸地冒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谁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道士的小脑袋瓜从道袍里面完全露了出来。

    不过呢,道士露出来的小脑袋瓜子,就如同羞于见人一般,始终是滴哩耷拉抬不起来,可能是小道士觉得这个样子很难受,就挣扎了几下,在小道士的努力挣扎下,他的那颗小脑袋总算抬起来一点点。

    于是乎,一种怪异的瘆人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半个徒儿右边那位姑娘不敢看,左边有几条汉子也闭上了眼睛,只有半个徒儿看到了,他半个师傅连连眨眼,对着他发出一道道精光,别人呢,也许只有那个胆子够大的高个汉子也看来一些端倪。

    什么端倪,应该是人没死,不但没死,支起来的两把砍刀似乎也有蹊跷,谁知道是不是那两把砍刀呢,也许包裹在道袍里的就是道士的身体,肯定是,高个汉子刚刚想到这里,似乎那个道士也想到了这里,于是乎,那件道袍飘忽忽地飞了起来,然后又突然落地。

    月光下,坟地里,两把又长又宽的大砍刀支着一颗即小又滑稽的道士的小头颅,于是乎,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只有半个徒儿的眼睛还在眨动,眨动的双眼看到的是,半个师傅活蹦乱跳地正在地上来回踱步,并且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省得一会儿的功夫吓着他们。”

    半个师傅的话音未落,天空中就传来了呼呼地风声,风声起,众人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风声,天上竟然掉落下来石头和砖瓦,而且还不是随便掉落下来的,而是十分井然有序,先是大石头,一块块掉落下来,自然围成了一个房框子,懂得建造房屋之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在打地基,而且预留出来房门。

    大石头掉落下来,又都叠建好之后,紧接着又掉落下来青砖,众人惊讶地看到,天上落下来的青砖竟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恰好搭建在了石头上面。

第五九三章

    就在这时候,就听那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快了,快了,你个臭喜鹊,谁让你这么快的,你能不能讲求一点质量,你知不知道万年大计质量第一的含义是什么,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建造,我是不会给你工钱和料钱的。”

    尖细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埋怨,不过,千万不要称奇,镇子里的那几个汉子还有姑娘和半个徒儿,就没有感觉稀奇古怪,而是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情,就仿佛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也许这就是假而不假,真而不真,就像做梦一样。

    乱葬岗子里,三更刚过,四更天刚到,月亮应该偏西,可是,它却如同天灯一般照在乱葬岗子的上空,就好像在给建造道观的工地照亮一样,这还不算,从打天上掉落下来石头开始,本来闷热的夜晚,却吹过来凉爽的清风,清风吹在身上十分舒服,十分惬意,哪里还有疲乏之感呢!

    眨眼之间,砖石垒切完毕,一座道观初见形状,不过道士好像并不满意,就听他又嘟哝道;“房梁一定要楠木的,屋顶不要青瓦,要黄瓦,要建得和皇宫一样。”

    道士的声音刚刚嘟哝完,就听半空中传来了喜鹊的喳喳声;“呀呀,我无所谓,难道你就不怕犯下僭越之罪被杀头吗?”

    “小老道我什么也不怕,我一定要黄瓦,你就去偷,去皇宫里偷去,我也要黄色的琉璃瓦,你听到了么,不然的话,我是不会给你料钱和工钱的。”

    “好吧,你这个臭老道真难伺候,没法子,为了赚你的银子,鹊仙我老人家只好犯险去皇宫偷瓦去了,不过吗,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到了皇宫要是被那十二位神通广大的六丁六甲或者是值日门神给逮住了,我就说是你指使我干的,到时候,咱们就是同罪,这样,在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喜鹊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半天,直到他的声音消失之后,老道的尖细声音才出现;“你活该,谁让你贪财来着。”

    听到这里,就连那个姑娘都确信小老道真的没有死,至于他为何不现身,那就只有问他本人或者是他那个半拉徒儿了。

    不过,谁又能问,谁又敢问呢,话又说回来,想找小道士究竟在哪里藏身的可不止是姑娘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盯在那片灌木丛中,可是,映入他们眼睛里的只有月光下的灌木丛,先前那种两把砍刀支着一个道士的头颅的骇人景象也不见了,那副景象要是还在的话,似乎还能遮住众人的耳目,现在众人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其实道士没有死,那两把砍刀也不能穿透他的整个身体,为什么呢,他们说不上来,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凭着道士的能耐,就是有十把、二十把砍刀同时从天而降,也砍不着神通广大的小道士。

    众人在想,那只喜鹊可没有功夫胡乱猜想,就在这众人胡乱猜想之时,从西边的天空中,又传来了呼啦啦的风声,不用问,准是又有材料运来了,果然,就在风声越来越响的时候,在看西边的半空中,黑压压地上来一大片,不明白是咋回事情的人一定认为是云彩来了,不过,站在这里的众人却明白。

    明白归明白,还没等到众人细看之时,那片黑压压的东西已经到了他们头顶,众人争相躲闪之际,那片黑影夹带着风声,瞬间落了下来,幸好是落到了刚刚砌起来的墙壁之上,不然的话可就有得瞧得了。

    再说落下来的东西,先是房梁和檩木,后来才是黄色的琉璃瓦。

    等到众人看到真的是黄色的琉璃瓦盖在了道观的房顶之上,那份惊讶简直就是无法言表,总之,众人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也难怪众人喘不上气来,谁又能够想象得到呢,当初,他们还以为盖道观出苦力的一定是他们几个人,哪成想,他们就是来观光看热闹的,似乎也是来作见证的,当然,他们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就凭他们几个凡人又能够见证什么呢。

    本来无需赘言,一切都发生在明晃晃的月光之下,众人看得真真切切,不过吗,他们还是有一些疑问的,比如,那些砖瓦石块和房梁还有琉璃瓦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谁能说清楚,怕是在场之人无人能够说清楚,那就不想了,只好认定是从天上来的!然而,紧接着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他们建房子的时候,不要说砖瓦石块,就连一根铆钉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这是为何呢,想来想去,只能是归咎于上天的不公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道观建成了,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半个徒儿,那意思是他们接着呆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吗,不过,还没等半个徒儿对他们说些啥,却听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众位高邻,众位乡亲,我还要劳烦大家一件事情,不然的话,一会我给你们分钱的时候,那只臭喜鹊又该说我不公平了。”

    众人闻听,先是一愣,继而不敢相信,难道说,他们在这里看热闹,还能够分到钱,当然了,有的人还是反应的很快的,于是,显示有人答应了一声是,接着众人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大声说道;“让我们干什么,请道长吩咐。”

    这句话说得干脆利落,道士听后立刻笑着说道;“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大事情,也就是让大家看看,道观四周又没有散落的砖瓦石块和门窗木料什么的,你们不知道,那个臭喜鹊,专门能够糊弄,还惯于偷工减料,所以,你们大家伙一点要看仔细了。”

    众人闻听,很痛快地答应了一个是字,接着就围着刚刚建成的道观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还别说,地上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散落的建筑材料,于是众人进到道观里面,对着房顶说道;“回道长,我们检查过了,四外和道观里面没有散落的建筑材料。”

    没等道士应声,却听从房顶上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臭老道,小老道,快给我们银子,二十两纹银少一丁点都不行,你要是敢少给我们一文钱,我们就扒了你的道观。”

    道士闻听,立刻嘻嘻笑着说道;“那二十两银子我不是给你们了吗,怎么,你们还想要双份是咋的,都说你们见钱就眼红,我看一点都不假。”

    “什么、什么,你什么时候给的我们银子,你又是在哪里给的我们银子?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小抠加无赖的老道!”

    乱哄哄,叽叽喳喳,这是一群喜鹊发出来的声音,绝不是先前那一只喜鹊说出来的,这时候,众人又听到从房顶上传来的一群喜鹊震动翅膀发出的呼呼声,众人这才明白,却原来,这些建筑材料绝非是一只喜鹊搬运来的。

    不过明白归明白,可就是不见有一只喜鹊飞下来,而他们似乎好像又不能够到外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就在众人都盼着道士或者是喜鹊能有一个现身的时候,却听半个徒儿很不合时宜地说道;“半个师傅,你老人家先别急,我好像想起来了,昨天正晌午时分,那位鹊仙变来变去,到后来,拿出来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说是你给大家的,让大家帮着建筑道观,这不,这张二十两的银票还在我怀中呢。”

    半个徒儿的话音未落,呼啦一声响,从敞开的窗户外面飞进来一只喜鹊,众人细瞧,正是白天那只耀武扬威,十分愿意训斥别人的那只喜鹊。再看这只喜鹊飞进来之后,没有落到地上,而是直接落到了半个徒儿的头顶上,喳喳叫着说道;有啥样的师傅一定有啥样的徒儿,你真是个贪财的家伙,快把银票拿来,献给我。”

    喜鹊的喳喳声还没有完全落下,又响起了道士尖细的声音,大家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知何时,不大的正殿里多了一张黄梨花木的八仙桌,八仙桌子上面供奉着黑色细长的一张灵牌,灵牌上面用黄色的笔墨写到;“灵山道人之位!”尖细的声音正是从那个令牌里传出来的。

    灵山道人是谁,这又是谁的牌位,细想之下,众人觉得应该就是灵山道人的牌位,难道说这就是给灵山道人建的道观,众人正在暗自思量,却又觉得从牌位里面穿出来声音,正是他们熟悉的尖细之声,难道是他?

    众人正在疑惑,却听到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我那半个徒儿虽然蠢笨,却还是不能够把那张二十两的银票交给你。”

    “这是为何,难道你要反悔,当心我们拆了你的道观!”

    那只喜鹊站在半个徒儿的头顶上恶狠狠地说道,众人也都觉得怕是事情有变,孰料,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哪里、哪里,我灵山道人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我呀只是觉得,咱们朋友一场,是因为你有情我有意,所以,你们大家才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不过吗!”

    听到这样的言语,众人都暗自惊讶,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怎么还扯到情意上面去了呢?

第五九四章

    不等大家伙细想,令牌里面又传出来那个尖细的声音;“所以吗,我要,我要把银票亲手交给你。”

    道士尖细的声音还在道观里面飘荡,半个徒儿却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一阵清风给掀起来,紧接着他怀中藏着的那张二十两的银票无风自飞,飞到了他头上之后,恰巧盖在了那只喜鹊的头上,喜鹊立刻展翅,扑棱棱,两三下的功夫,那张银票被喜鹊夹在了翅膀里,接着说了声;“这还算是够朋友,不过,你有情我有意的事情咱们还是暂时免谈,等什么时候你能够把银子都给我了,咱们再说那件事情。”

    众人真是越听越糊涂,就在这时,却见那只说完话的喜鹊轻轻扇动翅膀,从半个徒儿的头顶上面飞起来,围着正殿飞了一圈,然后落到了那块黑色黄字的灵山道人的牌位之上,不过吗,还没等那只喜鹊落稳当,就听道长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臭喜鹊,该死的臭喜鹊,你想骑在我脖颈上面拉屎呀!”

    随着道士的声音,那块令牌滚落地上不见了,众人正在朝地上看的时候,却见从桌子下面爬出来一个小道士,身穿肮脏的暗紫色道袍,瘦小的身躯被道袍裹着是那么的滑稽可笑,待到爬出来的道士揉搓着眼里的眵目糊之时,众人才敢断定,这位正是被两把砍刀从头顶穿过脚心,已经死了的神奇道士。

    惊喜之下,众人齐声说道;“恭喜道长,贺喜道长!”

    道士听到贺喜之声,立刻双手抱拳,对这众人做了个罗圈揖,然后笑嘻嘻地说道;“这只臭喜鹊,总是在我睡觉之时,喜欢搅闹我的清秋大梦。”

    听到小道士的言语,那只喜鹊立刻从黄梨木的八仙桌子上面飞了起来,围着道士的头顶喳喳叫道;“臭道士,该死的道士,用人在前,不用人靠后,这功夫又要用到这帮子人了,你就连磕头带作揖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天上掉下个道观,坟堆边上、灌木丛前,又添了一个新景色,不伦不类的道观,青砖黄瓦,门窗棱上雕刻着花鸟鱼虫,只有一间小小的大殿,别无分号,什么起居室,什么伙房,什么炼丹炉,什么的什么,统统都没有,也别说没有,正殿里还有一张黄梨木的八仙桌。

    从前的时候,黄梨木的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一张牌位,上面写着灵山道士之位,不过,眼下却没有,只是站立着一只满腹牢骚的喜鹊,正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你个死老道,臭老道,花言巧语,就知道白使唤本仙女,让我带领众家姐妹去皇宫把那里面的道观给你挪到了这里,现在大功告成了,就给了二十两子银子,真要是说起来,这二十两的银票还是那个死鬼浑横的,反正那个浑横就死在这里,要不的话,咱们就找他评评理,或者我们一同去皇宫,问问皇帝那个小混蛋,还要不要他的道观了!”

    喜鹊刚说完这样的话,却见道士连连摆手,接着笑嘻嘻地说道;“呦呦呦,仙女美眉呀,我的最最要好的鹊仙美眉呀,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呀,我灵山道人何时忘记过朋友呢,你说吧,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也不枉费了咱们兄妹一场!”

    “真的吗?“

    喜鹊在说话之间,嗖地一下子窜到了道士的肩上,道士立刻用手拍着她的翅膀说道;“当然,你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既然如此,小妹我就不客气了,要是我再客气的话就对不起大哥了,还会让你背上一个骂名,这样,在这片乱葬岗子里面,你就会臭名远扬的。”

    被道士称作美眉的喜鹊,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然后才说到正题上面;“那我就直言不讳地说了啊,那就是,我要麻烦众家兄弟和哥哥您,也在这座道观里面为我们鹊仙家族立上那么一块牌位,上面一定要醒目地写上白色的刚劲有力的五个大字;“鹊仙之灵位!”

    喜鹊啰里啰唆地说完了,道士立刻嘻哈着回答道;“我老人家还当是什么军国大事,不就是一块小小的牌位吗,好说,好说!”

    听到道士模棱两可的话语,站在道士肩头上面的喜鹊,对着他的头狠狠啄了一口,顿时疼得道士双手捂头,欸呀呀地连声呼痛,不过,那只喜鹊却不管道士是真疼还是假疼,而是紧接着扭头问众人道;“你们答应吗?”

    众人眼见着道士被喜鹊啄了一口之后,连声呼痛的样子有很多水分,当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于是,立刻回答说;“我们愿意效劳。”

    还未等众人的话声落地,瞬间,从窗户外面嗖地一声,飞进来一个东西,紧接着又当啷一声,落到了那张八仙桌的正中间,众人细看,却是一块细长的黑色白字的令牌,上面竟然明晃晃地写着“鹊仙之灵位!”

    还没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却见站着的道士先用手蒙住了脑袋,然后说道;“鹊仙妹妹,这一次,你该满意了吧!”

    “满意不满意,还要看你今后的表现!”

    这是喜鹊说话时,发出来的固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让人不解的是,喜鹊的话声过后,众人却不见了喜鹊的身影。明明就在刚才,那只喜鹊还站立在道士的肩膀上面,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呢?

    不过,有一个眼睛尖的汉子却看到那只喜鹊飞到了灵牌前之后,瞬间收拢翅膀,钻进了那块灵牌里,真是奇了怪了,那块灵牌也不见膨胀啊,那个眼尖之人正自惊讶之时,却听道士又说道;“众位高邻,我还要酬谢大家,下面请大家过目!”

    道士说着话,顺手从道袍里面掏出来一把五铢钱,摆放在手心里,然后念念有词,不过,众人却是听不清楚,只听到后面的一句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句话过后,再看道士,把手中的五铢钱散在了地上,瞬间地上飞起来一串黑影,先是围着众人的头顶飞了一圈,接着才从窗户出去,朝着镇子里面飞去。

    看到眼前出现的令人费解的景象,众人虽然暗自吃惊,特别是那些看到小道士从怀中拿出来一把五铢钱,还以为要分给他们的几个汉子,更是满腹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要是换做别人,一定会惊讶地闭不上嘴,不过,这几个汉子还有那个女人可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所以,无人吱声。

    看到无人说话,也无人询问,就好像都是呆子一样,道士先是嘿嘿乐了,然后才说道;“诸位高邻,好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那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们明白我说的话吗?”

    道士说完那句话之后,又问了一句,这些个汉子还是十分诚实的,他们听不懂道士话里面的含义,所以,就如实回答道;“回道长,我们都没有读过书,所以,您老人家说出来的高深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听懂。”

    那一句您老人家,让道士十分受用,所以,他立刻说道;“不能怪你们,不能怪你们,我老人家那是学富五车,汗牛充栋的学问,不要说你们,就是刚刚拜我为师的半拉子徒儿也是听不明白,我说的对吗,我那半个徒儿。”

    听到道士单独问自己,半个徒儿只好回答说;“更深的含义我是不明白,不过,我从您老人家说话的口气之中,似乎是弄明白了一点点。”

    “那一点点,快说,不要藏着掖着的。”

    半个徒儿刚刚说到一点点,就被心急或者说是望徒成龙的半个师傅给打断了,而且还急促地催促他快点说下去,半个徒儿无奈,只好接着说道;“我理解您老人家说那句话的意思是,给了他们那么多钱,还不如让他们细水长流,另外就是还有,您老人家似乎还有考验大家的意思。”

    半个徒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老道不知为何却走到了半个徒儿面前,伸手拽起他的手看了几眼,然后一甩手,这才说道;“我这个人呐,有一个大毛病,就是信奉缘分,所以,才勉强答应收你为半个徒儿,不过吗,我刚才看了看你的手相,却原来,我们的机缘很深很深。”

    小道士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又仔细看了看半个徒儿的手掌心,又有些惊讶地说道;“原来你也有,算啦,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对于小道士说话颠三倒四,吞吞吐吐,一会儿三变的功夫,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也就只好耐心地听下去了,果然,小道士说完天机不可泄露之后,却又前后不搭边地说道;“我只能说,你刚才对我那番话作的注解,简直就是,简直就是,马唇不对驴嘴,一丁点学问都没有。

    不过吗,你却在无意之中点破了我那番举动暗藏的玄机,所以吗,从现在起,我允许你在人多的时候,或者在你性命攸关之时,可以提我灵山道人是你的一点点的大大的大师傅,当然了,你千万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炫耀这件事情。”

第五九五章

    小道士摇身一变,成为了灵山道人,又当着众人的面,对半个徒儿说出了含义颇深的一番话,众人虽然听不明白灵山道士话里面的含义,半个徒儿却暗自庆幸,无论如何,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小老道,竟然有个大名鼎鼎的名号,是什么灵山道人,辛亏当时自己勉勉强强认了他,让他给自己当半个师傅,真是万幸。

    半个徒儿正在神驰遐想,却听自己的半个师傅又开口说道;“众位高邻请回吧,不过吗,我们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缘分,可是呢,你们千千万,万万千不能说出今夜之事,如果你们回去后,街坊邻居们问起来,特别是送饭的那两个人问起来,你们该怎么回答呢?”

    道士在问大家,不过却没有人敢随便开口回答,过了一会儿,道士踢踢踏踏,就好像鞋不跟脚一样,走到每个人的面前看了看,大多数人他只看了一眼,只有那个高个子胆量比较大的汉子,让灵山道士连着看了三眼,然后突然问那个汉子道;“我刚才问你什么了?”

    高个汉子想了想才说道;“你老人家问我们,街坊邻居们问起来,我们该如何回答他们。”

    “奥,就没有别的了?”

    道士又问了一遍,高个汉子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道士接着问道;“那你怎样回答呢?”

    听到道士的再次询问,高个汉子说道;“我就告诉大家,我遇到了灵山道人,如果大家还问我,为何一夜没有回来,我就告诉大家,我跟着灵山道人在山中建了一座道观,仅此而已。”

    高个汉子刚刚说到这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大声嚷嚷道;“不可、不可,绝不能说,假如说了出去,那就是泄露了天机,道长会怪罪我们的。”

    众人说来说去,似乎只有那个叫作二狗子的人一声不吭,道士见状不由得问道;“众人议论纷纷,你为何不吭声呢?”

    二狗子听到灵山道士在问他,非常慌张,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道士听到二狗子的回答嘿嘿乐了,接着说了一句;“好你个不知道!”

    紧接着,就见灵山道士突然间扬起他那两条肥肥大大的道袍袖子,众人正不知何故,却不料,一阵狂风吹来,众人不由得眼前一黑,等到他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站在了各自的家门口,等到他们敲门进到屋子里,面对家人担心的目光和殷切的询问,这些个人无一列外的都是倒头便睡,等到天黑日头落下之时,家里人再接着问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的时候,这些个人竟然瞪着眼珠子说道;“就是去了南山一趟,别的什么也没有干!”

    面对他们的回答,不要说镇子里的人不信,就是他们家里的人也不信,不过,人家就说什么也没干,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乎,镇子里的人,也都一点点的有了一种见怪不怪,见奇不奇的感觉。

    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遇到神仙却说没有遇到,没有遇到偏偏就杜撰出和神仙相处了一段日子的神话,不过,无论是谁,都不能说人家是在撒谎。

    就拿半个徒儿和姑娘来说,一个猎人哪里见过这等奇人和奇事,一个被强盗抢走的可怜姑娘,偏偏就遇到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当初,当她面对那个小老道的时候,从内心里是不相信他说的那番话的。

    等到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摆在姑娘面前时,姑娘又觉得像是在恍恍惚惚地做梦,姑娘为何要有做梦的感觉呢,因为发生在她眼前的事情,本来就是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梦到。

    如果说不是在做梦,又该作何解释呢,刚才还是闹哄哄的一帮人,眨眼间就不见了,姑娘当然很吃惊,而且是已经吃惊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身边半个徒儿的手,却还是浑然不觉。

    “你们,你们这对人儿!”

    什么意思,在说谁?声音有些不对,不是说,像似在吼。姑娘和半个徒儿一愣神,这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谁是那对人儿,这话又有何种含义?

    真是的,到底是谁在吼叫,不会是那个什么灵山道士吧!奥,对了,下面有一条河,叫吼牛河,难道这里的人也和牛似的,会吼叫。

    不管咋说,从那一刻开始,半个徒儿和姑娘几乎是在边想,边寻找发出那声吼叫的人,不过,他们找来找去,看到的仍然是站在他们面前的灵山道士,于是乎,他们二人疑惑了!

    灵山道士说话之声是那种尖细的刺耳的动静,刚才那句可是吼叫,那又是怎么回事情,唉呀,别多想了,想也无用。因为就在这时候,他们竟然看到眼前的小道士,不知何故,变了模样,不在是滑稽可笑了,而是那种火冒三丈的样子。

    紧接着,他们又亲眼看到小道士张开小嘴,发出来牛吼一般的声音;“你们、你们这对人儿,毁了我的名誉,坏了我的规矩,我这里是清修之地,哪容得你们手拉着手站在一起,说不定,过了一会儿,你们还要搂抱在一处,我灵山道士为了自己的清誉,为了能够在这片坟茔宝地挺直了腰板,不让那些个臭喜鹊还有什么、什么,这个仙那个鬼的背后讲究我,你们只有快点给我走,快回你们的老家去!”

    半个师傅,小小的灵山道士,一通乱吼,还没等半个徒儿和姑娘反应过来,却见眼前的道士,犹如发了疯一般,上前去推半个徒儿和那个姑娘。

    瞬间,你怎么理解呢,什么叫做瞬间,瞬间究竟有多长,谁算过呢,反正半个徒儿和那位姑娘从来就没有计算过,他们只是感觉道士的手刚刚触碰到他们的身体,他们就觉得身上来了一股神力,这股神力,眨眼之间就把他们带飞起来。

    哇,眼前漆黑一片,清风明月不见了,道士和道观也不见了,幸亏自己还抓握着半个徒儿的手,此时可管不了他是男人还是猎人,即便、或者、兴许就是别的什么男人,她也会抓住他的手,因为是在黑暗中飞翔,她真的害怕自己会摔下去!

    飞在漆黑之中,那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也就在她们二人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又有了飞的感觉之后,二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疼痛,不得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竟然是相互间紧紧搂抱在一处,顺着山坡叽里咕噜像个球似的,正在朝山下滚去。

    滚来滚去,好在山坡不是很长,他们二人终于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两个人几乎同时观望起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棵很细很细的黄角树,也可以说是一棵纤细的小树苗挡住了他们翻滚的身体。

    看到自己不在翻滚了,半个徒儿立刻松开了搂抱着姑娘腰的胳膊,姑娘发觉他松开了手,悄悄看了他一眼,立刻又把眼睛闭上了,装作昏迷的样子。

    从山上一路滚落下来的半个徒儿,并没有注意到姑娘的举动,他的第一个想法是站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再顺便研究一下他们究竟是在哪里,不过,又闭上眼睛的姑娘的腰下面,还压着他的一条胳膊,怎么办呢,从来就没有接触过女人的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轻轻扶起姑娘,抽出来自己的胳膊。

    就在他想接着放下女人的时候,却听女人突然之间问了他一大堆的话;“我们是如何到这里的,我是在做梦吗,你是谁,我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住在哪里,我的家又住在哪里?”

    这一大堆话,问起来很罗嗦,也很拗口,不过,那个女人却很轻松地就问出来这么多,当然了,这些话难不住他,只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答女人的问话,而是反过来问了女人一句话,当然了绝对只有一句话;“你能起来吗?”

    却原来,姑娘还躺在那棵小树苗下面,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盯着他,听到他的问话,女人才扭转目光,然后很艰难地说道;“方才从山上滚落下来,我浑身上下的骨头节好像被摔散开了,此刻没有不痛的地方,我好像,好像!”

    姑娘吞吐着,说了两遍好像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双手支撑地面,那样子想要站起来,孰料,她的手刚刚挨到地面上,就听她哎呦一声,面露痛苦之色,又倒伏在地上,半个徒儿见状,忙着问道;“你是不是哪里摔骨折了,你觉得哪里最痛?”

    姑娘听到询问,颤抖着嗓音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然后,有反问道,你为何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半个徒儿听到姑娘的询问,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我是个猎人,在山上摔打惯了,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要当心,我瞧你胳膊能抬起来,那就说明胳膊和手没有事情,就是不知道你的腰和腿受没受伤?”

第五九六章

    男人的话还没有落下,姑娘马上说道;“那就麻烦猎人大哥帮助我瞧瞧,如果我没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站起来,和你一起走。”

    姑娘的话说得很清楚,要和半个徒儿一起走,不过这时候的半个徒儿好像没有理解女人说话的深刻含义,而是很腼腆地说道;“我给你瞧似乎不大方便,要不、我扶着你朝前面走走,看看能不能找个郎中给你瞧看一下。”

    姑娘闻听,立刻说道;“我这里先谢谢猎人大哥的好意,不过,我可是身无分文,所以,千万不能看郎中,我看还不如就依着大哥说的,先扶我起来,万一我要是能走的话,我看还是先回家的好。”

    半个徒儿闻听姑娘称呼他为猎人大哥,先是一愣,接着,慌忙掩饰住了刚刚冒出来的想法,不过,他的脑子,这一刻却分外灵活起来,刚按下一个想法,另一个想法跟着就冒了出来,回家,回那个家,他想问,却又没有问出口,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一旦搀扶着姑娘走起来,万一遇到人,人家问起来,似乎有些好说不好听,要说不搀扶她起来,这个可怜的姑娘那可就是刚从虎口里出来,就又入了狼窝了。

    因为凭着猎人的感觉,他已经觉察到了,虽然他们滚到了山坡下面,可是离有人家的地方似乎还很远,怎么办呢,算啦,救人救到底,还是先搀扶姑娘起来,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再说吧。

    于是乎,半个徒儿下了很大的决心,弯腰伸手,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俯卧在地上的姑娘,姑娘也极力配合,她先是伸手,想抱住半个徒儿的胳膊,不料半个徒儿却用两只手去薅她的衣服领子,这样,姑娘就无法再去抱他的胳膊。

    恰在这时候他不觉低下头来,姑娘趁势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用力,姑娘总算站了起来,就在姑娘的双脚刚刚沾地的那一刻,却听姑娘发出欸呦一声,非常痛苦的叫声,然后,又跪倒在地上,看看再次跪倒地上的姑娘,半个徒儿似乎明白了。

    于是,他对姑娘说道;“你的脚不是歪了就是扭了,你让我看看,也许我能治好。”

    姑娘闻听,急忙点头,又在半个徒儿的搀扶下,原地坐了下去,半个徒儿不敢耽搁,先拿过姑娘的左脚看了看,似乎不像受伤的样子,整条大腿也好使,他放下姑娘的左腿,又拿起右脚,刚刚拿起来,就听姑娘又是哎呦一声,听到这声哎呦,半个徒儿低头细看,这才发现女人的右脚脚脖子已经红肿起来,看到这种情况,他不由得小声嘟哝了一句;“但愿不是骨折。”

    然后又细看了看红肿处,伸手在上面捋了捋,问姑娘;“疼不疼?”

    姑娘回答;“不疼,木得慌。”

    半个徒儿心里有数了,一定是脚脖子脱臼了,没的说,自己在这方面还行,整日翻山过岭,没有几下子自救的法子那还了得,于是,他轻声对姑娘说了句;“你挺住,我给你复位。”

    半个徒儿还在说着话,那双手却突然用力,姑娘只感觉脚踝处钻心的疼痛,而且是她忍受不了的那种疼痛,于是她哭出了声音,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女人哭着哭着不哭了,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对半个徒儿说道;“不疼了,你把我的脚给扎咕好了。”

    说话间,姑娘就想站起来,却见半个徒儿急忙对她摆手,连连说道;“现在还不行,你一动,还会疼。”

    姑娘问;“那怎么办?”

    半个徒儿回答说;“最好我们能遇到接骨草,要是那样的话,我把接骨草捣乱了,敷在你的伤痛处,睡上一觉后,明日早上就会好。”

    姑娘闻听,先皱皱眉,接着又问;“现在怎么办呢?”

    很明显,姑娘话里面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就坐在这里呀,这要是到了晚上,在荒山野岭里,来了野兽岂不是还要送命吗,她哪里知道,身边的这位半个徒儿,是个打猎的高手,对于露宿荒郊野岭根本就不当作一回事情。

    荒郊野岭,渺无人烟,一棵树苗,遮挡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相识短暂,却又相依为命,在那里他们不清楚,因为还没有看到人,从哪里来的,他们记得,却又是万分糊涂。

    那个道士,后来又自称是灵山道士的小老道,为何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也不知何故,就把他们赶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姑娘也仅仅是脚脖子受了伤,现在已经被男人给救治得差不多了。

    虽说是差不多了,可是差一点点也不行,脚脖子是吃力的地方,要走路不用力不行,想要用力走路,姑娘的脚脖子一时半会还承受不了,此处是前无人烟后无人影。

    怎么办呢,姑娘焦急又担心,半个徒儿却抱着一颗平常心,反正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只要把她背到山下有人的地方,似乎也就万事大吉了。

    对了,对了,直到这时候,男人才想起来一个最最要紧,顶顶重要的大事,那就是一定要把姑娘先送回到家中,至于自己吗,没有家室的拖累,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再说了自己的家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他人在,肚子在,就是家在。

    半个徒儿想清楚了,于是又看看姑娘,最后决定先把顶顶重要的事情办了,所以,他问姑娘;“妹子!”

    “哎,”姑娘很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因为姑娘刚才的时候,称呼半个徒儿为猎人大哥,所以,此时的半个徒儿只得叫她妹妹,这会儿,他听到姑娘答应的很痛快,心里也就清楚了,姑娘的脚脖子一定是不那么疼了,那还犹豫什么呢,于是乎,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妹子,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走才能在天黑前赶到呢。”

    半个徒儿为何要这么问,因为他心中有数,自己的半个师傅绝不是平白无故就发火的,也不会是突然就把他们撵走的,一定是不动声色地想法子,让自己把姑娘送回家去,不过,半个师傅为何不明说呢,那就只有问他本人了,反正自己一定要把姑娘送回家中。所以,他暗中觉得,此处一定离姑娘的家不会太远。

    当然了,这是半个徒儿的想法,其实呢,半个徒儿是个心地善良又耿直的猎人,他是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更不会故意把姑娘留在荒山野岭之上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而姑娘呢,心眼可是活份得多,当她听到半个徒儿在问自己的家住在哪里,而且还要在天黑之前把她送到家,心里那份感动真是无法言表,这也就再次证实了身边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值得托付,只可惜自己的命运似乎不算太好,可是,又不能说十分不好,毕竟自己遇到了他,至于别的吗,也许还来得及,也许会有机会,反正自己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子,想到这里,姑娘似乎又有了信心,她要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才不枉受了一次苦,遭了一次罪,担惊受怕了半个月。

    姑娘很开朗,在家中的时候也很活泼,还喜欢唱山歌,而且还唱的十分动听,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给身边的这位猎人大哥唱上一首山歌,其实,姑娘听灵山道士称呼猎人为半个徒儿,很是别扭,她早就想称呼他为大哥了,现在不但叫他为大哥了,而且他还称呼自己是妹妹了,这说明什么了呢?

    不过吗,姑娘也只能是想到这里了,因为她的猎人大哥,已经问到了她最最关心的问题了,于是,她立刻丢下刚才的想法,马上回答道;“我们坐在这里,很不好分辨到底是在哪里,所以,我也不敢确定这里离我家还有多远,不过,我想,可就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姑娘说到这里有些吞吐,她的猎人大哥立刻鼓励道;“你说,我们一起想法子,无论如何,在今天天黑前我也要把你送回到家中。”

    受到猎人大哥的鼓励,姑娘先开口称呼道;“大哥!”

    猎人点头,姑娘见状,这才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哥,我想你那半个师傅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和我们发火的,再者说,当时我是在无意中才拽住你的手的,这原本也不算什么,所以,我想,也许是你的半个师傅故意把我们送回来的,因为他不想炫耀他的能耐。”

    猎人大哥听了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姑娘接着又说道;“所以,我想,这里离我家住的小集镇不会太远。”

    两个人想到了一起,于是,猎人大哥马上又问道;“那个小集镇叫什么名字,这里离你说的小集镇有多远,是在哪个方向上,这些你心里都有数吗?”

    姑娘听到这里,眼圈一红,不知为何,却要哭出来,幸好猎人看到这一点后,立刻安慰道;“妹子,千万别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深仇大恨你也报了,本应该知足才是,我想今后的好日子肯定等着你呢。”

第五九七章

    姑娘听到猎人大哥的话,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立刻接过来说道;“过上好日子,谁不想啊,可是,要过上好日子,对于我来说怕是难上加难啊!”

    猎人听到姑娘的话,暗想不妙,自己似乎捅了个马蜂窝,也许自己无意中说到了姑娘的痛处,也许,算啦,别也许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是送姑娘回到家中就算完成了任务,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还是别的什么也不提为上策。

    可是,自己为何要说出那样一句话呢,真是的,怕是要自找麻烦,猎人正埋怨自己的嘴没有把门的,不过,等到他看到姑娘那期待的神色,心中转念一想,自己要是不接茬,似乎、好像有点不对劲,兴许人家会认为自己还藏着什么私心也说不定,于是,他立刻回答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好事情不可能都是一个人的,坏事情也不可能都让你一个人碰到,有句话不是叫作苦尽甜来吗,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姑娘听到猎人的话之后,似乎受到了鼓舞,就听她立刻说道;“我想也是,我曾经想到过死,可是一想到我还有年迈的父母,我还没有成家,所以,我就咬牙活了下来,这一活,我就等到了你们,我想,我遇到了你,今后就应该是苦尽甘来了。”

    在浑横的家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过,当他们从天上掉落下来之后,性格似乎变了,两个人都变得喜欢和对方说话,喜欢更多地了解对方,所以,当姑娘说完了苦尽甘来之后,男人立即附和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不是因为你遇到了我,而是因为遇到了我的半个师傅,说心里话,没有我那半个师傅,我们这些人合起来也斗不过浑横他们一伙人。”

    姑娘最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浑横,因为就在刚才猎人拿起她的脚,瞬间把她脱臼的脚脖子给弄好之后,不知道为何,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忘记那个浑横和那段苦难的遭遇,不然的话,自己今后的日子是不会过好的,所以,当猎人无意中又提到了浑横,姑娘立刻就不说话了。

    见到姑娘突然之间不吱声了,猎人似乎有所察觉,所以,就把话岔了过去;“妹子,我看还不如这这样,为了让你尽早回到家中,我先扶着你站起来,然后我再架起你来,成为你的一条腿,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姑娘见猎人说的十分有道理,立刻回答说;“好啊!”

    因为,在姑娘心中,已经无数次想象着父母因为思念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他们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也许他们正在四处寻找自己,但愿,他们能够在家中,姑娘开始在心中祈祷。

    还真别说,当猎人再次把姑娘搀扶起来,又用肩膀挎起来女人的一只胳膊,姑娘竟然可以走路了,虽然走得很慢,但是,走路的关键是不怕慢就怕站。

    就这样,猎人搀扶着姑娘,离开那棵小树苗,好不容易挪到了山脚下,到了山脚,他们才看到,眼前还是一道岭,虽然不是很高,上面的树木却是郁郁葱葱十分茂盛,而且在山脚下还出现了庄稼地,看到庄稼地,猎人就说道;“这里离人家一定不远。”

    被猎人搀扶着的姑娘也接过来说道;“真要是有人家的话,我们顺便问问去麻婆岭怎么走。”

    听到姑娘的话,猎人似乎明白了,麻婆岭离姑娘家一定近在咫尺,遗憾的是,他虽然是猎人,整日里钻山沟,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麻婆岭,不然的话,何必还要问别人呢,所以,他就没有吱声。

    姑娘见猎人不吱声,却产生了别的想法,就听她有些怨气般地说道;“大哥,这路上我咋就没有听到你问我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呢,你是不想问,还是嫌弃我,或者是不愿意理我呢?”

    猎人大哥,听到姑娘的话,知道她在挑理,立刻解释道;“妹子,你这是说哪里的话,你的遭遇我同情还来不及呢,哪有嫌弃之说呢,我没有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一是怕惹到你的伤心处,二是我觉得反正我要把你送到家里才能走,我跟着你走就是了,见到你的家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再说了,我一个在山上打猎的穷小子,平日里话语就少,所以,请妹子千万莫怪,千万莫怪!”

    姑娘见他说的很诚恳,解释得也很到位,先打消了疑虑,然后才又说道;“我家住的集镇边上有一座山岭叫麻婆岭,周围几十里的人都知道麻婆岭,当然了,也都知道在麻婆岭下面还有一家麻婆豆腐店,其实呢,我也姓麻,那家豆腐店的就是我阿爸开的,你要是送我到了家里,我一定先请你吃麻婆豆腐,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听到这里,猎人似乎开了窍,他接过来说道;“我听妹子话里面的意思,你们家的豆腐店似乎再由你来打理。”

    听到猎人猜出来她话里面的深层含义,姑娘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一晃,过去半个多月了,就不知道他们二老还有没有心思接着开店,唉!”

    说到这里,姑娘一声长叹,猎人知道刚才的话引起了他思念父母的急切心情,就劝慰道;“我想,你家里的二老一定是在家等着你平安回家呢,说不定啊,等我们到了家门口,二老就会出来迎接我们!”

    猎人说到这里,也许是为了转移姑娘的注意力,就又接着说道;“妹子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姓氏名谁,刚才妹子既然介绍了自己的姓氏,我呢,也应该把我的姓名告诉妹子,免得姑娘还以为我就叫那个古怪的半个徒儿呢!“

    猎人刚刚说完这句话,引得姑娘咯咯地笑出了声,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效果,于是,他又趁热打铁说道;“我姓胡叫胡万山,是个猎人,家中无牵无挂,可以说是抬腿就搬家。”

    听到猎人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还间接地表达出了他是个单身汉,本来很心酸、很难过的姑娘,却凭空产生了美好的愿望,于是,她压下难受的心情,含笑看了一眼架着他胳膊的胡万山,心中暗自琢磨道,假如,回到家中,我告诉父母双亲,我给你们领回来一个姑爷,他们会怎么想呢?

    两个人边说话边走路,时间过得还真挺快,女人也不再感觉脚脖子疼了,不过,她觉得让男人架着胳膊走路十分舒服,又不费力,所以,就没有提出来自己可以走路了。

    这道山岭不长,他们头顶上的太阳刚刚偏西,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山岭的最上面。

    山岭之上,虽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却也是别有一番景致,身后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脚下是葱茏的树木,偶尔还会有随风摆动的野花,山风吹来,树枝摇曳,飒飒作响,身边的野草快要没过他们二人了。

    大山美,家乡的山更美,来到山顶,姑娘眼前一亮,因为她朝山下望去的时候,一副他熟悉的景象收入了她的眼底,左边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没有树木,更没有野草,却是一大片包谷地,顺着苞谷地隐隐有一户人家。

    看到她熟悉的庄稼地,女人的心里一阵激动,不过,对于那户隐隐出现的人家,她有些拿不准了,这儿原来应该是没有人家的,于是,她指着山下那户人家迟疑着对胡万山说道;“我似乎想起来了,这里离我家应该不算太远了,我瞅着山脚下那道沟很眼熟,再过一道岭就能够看到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叫周村,过了周村不远就是我们麻婆岭了,不过,我觉得在我离开家之前,庄稼地边上似乎没有那户人家。”

    姑娘虽然有些拿不准,不过,当她看到山下熟悉的景象,照样显得兴奋起来,她抽出被胡万山嫁在肩上的胳膊,然后又用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腰,腾出一只手,指点着山下那户人家,说出来刚才的那番话。

    胡万山见状,立刻观心地问道;“你是再坚持走一会儿,争取我们一气儿走到你家呢,还是先找个地方打尖歇气,顺便喝口水,然后再走呢?”

    听到胡万山的话,姑娘很奇怪地问道;“胡大哥,难道说,你不累吗,刚才上岭的时候,可是你搀扶着我上来的,现在我早已经是四肢发软,浑身无力了。”

    姑娘已经直接称呼猎人为胡大哥了,所以,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这当然是件好事情,起码来说,两个人没有了陌生之感,姑娘也没有了提防之虞。不过,对于胡万山来说,他可不想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近了,于是,他就接着姑娘的话急忙说道;“我是个穷苦的猎人,可以说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终日奔波劳累,早已经习惯了。”

    岂料,姑娘听到胡万山的话并没有在意,而是突然问道;“胡大哥,今年多大了?”

    胡万山照实回答道;“我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姑娘闻听立刻补充道;“妹妹我今年正好二十岁,你大我五岁,真是巧了。”

第五九八章

    姑娘说巧了,巧在那里,为何要说巧,胡万山不敢去想,不过,他的耽心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姑娘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然后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刚才说的那道沟却是十分宽阔,我即便在腿脚好的时候,也要走个大半天才能走出去,再说,过了岭下那道沟,还有近十里地才能走到我家,我想怕是我们今天走不到了,你看看头上的老爷儿,眼看着就要落山了,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下岭,到山岭下那户人家找口水喝,然后再说别的。”

    姑娘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急着回家去见阿爸和阿妈,这多少有些出乎胡万山的意料,然而,胡万山只有他的想法,反正自己就是为了护送姑娘回家的,所以,姑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于是乎,胡万山说道;“好吧,下岭的时候你要小心,千万别抻着那个受伤的脚脖子,你要是觉得还很疼的话,还是由我搀扶着你走吧。”

    胡万山说完话,姑娘又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然后,试探性地朝岭下迈出了第一步,就见她那只受过伤的脚刚刚沾地,不由得身子一歪,哎呦一声痛呼,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幸亏胡万山眼疾手快,就在姑娘朝地上摔倒的那一瞬间,他先弯下腰去,拦腰抱住了姑娘。

    意外避免了,姑娘却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再也不撒手了,过了一会儿,女人趴在男人的耳边说道;“我那只受伤的脚沾地就疼,胡大哥你要是着急赶路的话,就别嫌弃我,也别避讳什么了,干脆就背着我下岭吧!”

    胡万山见姑娘主动提出来让自己背着她下岭,觉得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两个人总不能在山岭上面过夜吧,再说了已经看到了岭下面的人家了,为何不去那户人家找口水喝,再顺边打听打听,看看女人说的对不对呢?

    于是,胡万山立刻回答道;“行,我背着你下山,这样走起来还能够快一些,说不定不等太阳下山,我们就能走到山下那户人家了。”

    胡万山说完话,立刻蹲下身,让姑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他倒背过去双手托着姑娘,等到姑娘感觉胡万山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胡万山已经走了好几步。

    姑娘趴在胡万山的后背上暗自寻思,真是一条汉子,背着一个大活人,竟然丝毫不费力气,看他迈步下山的样子,轻飘飘的,遇到沟沟坎坎,他只要轻轻一跃即可过去,要说费力气的话,就只有过大片的灌木丛了,好在这面的山岭高大的杂树很多,成片的灌木丛并不是很多。

    姑娘很惬意地趴在胡万山的后背上面,胡乱想着今夜究竟要在哪里过夜和怎么过夜的事情,至于回家她倒是不着急了。而胡万山,只是一个心思地想着快些把姑娘背到那户人家跟前,至于别的吗,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也快到姑娘的家了。

    胡万山急于走路,想的并不多,倒是姑娘,趴在他宽厚温暖的后背上面,觉得十分舒服,十分安逸,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所以,她想着想着就觉得眼睛发沉,迷迷糊糊之中,她先是感觉自己上了花轿,娶她的人是谁呢,她看不清楚,不过,阿爸的一句话让她心里一沉。

    从前的时候,她帮助阿爸打理豆腐店,遇到过相中她的小伙子,也有很多媒人前来保媒,可是,她阿爸和阿妈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姑娘,却也还要指望她养老,所以,就开出了一个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条件,娶自己女儿的小伙子一定要做倒插门女婿,有了孩子,要随他们麻家的姓,正因为如此,她才腾到了二十岁还没有婚嫁,也正因为如此,才出现了被强盗掠走的苦难历程,好就好在,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因祸得福了。

    坐在轿里的姑娘,迷迷糊糊地想着往事,猛然间又听到一声叫喊,是谁在叫喊,是阿爸还是胡大哥,她似乎没有听清楚,不过,喊声过后,她却看到迎娶自己的是那个猎人大哥,她正暗自高兴,猛然间,却发现抬轿的人,把她推出了轿子,姑娘一声惊呼,张开了双眼,眼前有些发暗,还有一种男人身上特有的汗泥味道,她十分愿意闻这种味道。

    不过,还没等她仔细再看的时候,却听到胡万山的声音;“妹子到了,你先下来,我敲门试试,看看是不是有人住在里面。”

    姑娘的美梦被打破了,无奈,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从胡万山的后背上下来,不过,就在她那只伤脚落地的一刹那,疼痛感还是让她哼了一声,听到姑娘发出来的声音,胡万山只好重新收回放下来的双手,然后托着姑娘,一点点下蹲,直到姑娘在地上站稳了,他才站起身来,小声对姑娘说道;“妹子,你看到没有,这户人家有些蹊跷,你看房前,是用两人多高,十分粗壮的树桩子建起来的栅栏,好像是防着什么似的。”

    姑娘闻听胡万山的话,放下刚才的美梦,也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户人家,哇,真是一道很高很难逾越的木栅栏,就好像是山寨外面大门前设置的路障一般,似乎不像是个庄户人家的院落,不过,等他们二人透过木桩子的缝隙朝院子里面看的时候,却又处处透着是个庄户人家的模样,院子里面打着两排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晾晒着刚刚从山中采来的野菜和山蘑菇,房檐下面还挂着几穗包谷。

    应该是个典型的庄户人家,于是,胡万山看看姑娘,姑娘看看胡万山,此时,他们头顶上的太阳早就落山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能再犹豫了,姑娘给了胡万山一个大胆的鼓励目光,于是,胡万山举手,轻轻敲了几下木桩子下面特意留下的一扇厚木板小门。

    噹噹噹,胡万山虽然没有用力,却在寂静的旷野里发出了很响的动静,倒把他身边的姑娘吓了一跳,于是,姑娘又紧紧抓住了胡万山的衣服,而且还和胡万山挨在了一起,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感觉到安全。

    不过,敲门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响,里面却没有回音,胡万山只好举手接着敲下去,这次比上次多用了一些力气,厚木板门发出来的声音和上一次不同,是那种沉闷的能够传出去很远很远的声音,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这时候胡万山多了个心眼,他悄声对姑娘说;“妹子,你对着里面喊上一喊!”

    姑娘立刻心领神会,于是,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里面有人吗,我是沟那边麻婆岭的,赶巧路过这里。”

    喊声过后,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等到姑娘陆陆续续喊过了三遍之后,透过木桩子的缝隙终于传来了一丝光亮,显然里面点起了油灯,果然,那丝光亮闪过之后,又过了片刻,从院子里面传来了一声苍老的问话之声;“谁呀?”

    胡万山本以为里面的人问完了谁之后,会接着说天色已晚,多有不便的搪塞之词,赶走他们。不料,他想像的话并没有出现,而是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很快就到了大门前,脚步声不再,却听到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过往的客人莫怪,你把脸面顺着缝隙贴上来,让我瞧仔细了,方才能够给你开门。”

    听到里面人的要求,姑娘看看胡万山,胡万山点点头,姑娘立刻把脸贴在了木桩子的缝隙前,过了一会儿,里面又传来了那个苍老的说话之声;“果然是个姑娘,老婆子,不用害怕了。”

    说话间,院子里光亮大盛,却原来是院子里的人点亮了火把,还没有到天色黑实诚的时候,为何这么早就点燃了火把呢,胡万山在心中思量着,却不料,又过了片刻,两个人同时听到里面拽开门闩的声音,接着吱嘎嘎,仅能够容纳一人进出的厚厚的木板门开了一道缝。

    紧接着,火把移到了门前,等到女人上前,被火把照亮之后,院子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问道;“姑娘,站在你身后的男人是谁呀?”

    姑娘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他是我男人,我们是麻婆岭麻家的,今日走亲戚,回来晚了,不敢接着再走那道沟了,所以,就前来打扰,想要借宿一夜,待到明日天亮时分在回家。”

    “是麻婆豆腐店家的那个姑娘吗,快点让我瞧瞧。”

    从苍老声音的后面又传来了一个老婆婆的声音,站在姑娘后面的胡万山,此时的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事先并没有和姑娘商量要假扮夫妻,她为何张口就说是我男人呢,我是男人不假,却不是你的男人呀,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算啦,先进去再说吧,真没有想到,如此柔弱的一个姑娘竟然有这样的馊主意。

    胡万山站在姑娘身后,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后出来的那个老婆婆传来一声惊呼;“呀,果然是麻婆西施,真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呀,让你阿妈和阿爸找得好苦,也想得好苦啊!”

第五九九章

    落日后的大山,自然比别的地方黑的快也黑的早,眨眼间,天色已经是麻麻黑了,所以,有客自远方来,先点亮火把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好在胡万山是个粗心的汉子,什么事情都不愿多想,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即便要想,可也来不及了。因为,这时候,那个老汉也已经跨出了那道厚重的院子门,大声嚷嚷道;“真是麻婆西施啊,那还说啥子话吔,快点进屋,快点进屋。”

    就在老汉说话的功夫,胡万山忽听到哇地一声,抬头一看,却见老婆婆掩面哭了起来,紧接着婆婆一边哭一边拽住姑娘,数落起来;“真是老天有眼呐,也难怪那个算命的小道士,掐算的可真准,连日期都不差。小老道看着邋里邋遢的,想不到他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天,小老道就告诉你阿妈和阿爸别再去县衙告状了,你真能自己找回来,不但能自己回来,还有喜事要办,这是咋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给算到了。不行,不行,往后得闲的时候,我一定要给那个小道士烧上一柱香。”

    听到婆婆的哭泣和杂乱无章地诉说,被称作麻婆西施的姑娘也陪着痛哭起来,站在院子外面的老汉和胡万山却是默不作声,那意思是要等到女人们哭泣够了再说别的。

    松明火把噼啪燃烧,冒着黑烟,窜出来很高的火苗子,被称作麻婆西施的女人虽然和婆婆一样,还在哭泣之中,却抽抽搭搭地转过身来,对着院子门外面的胡万山招呼道;“当家的,快点进来,这是二姨姥家,你还客气什么!”

    哭声渐渐消失,胡万山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谁是谁的男人!这件事情可不能含混,不过吗,人家麻婆西施就是冲着他这么叫的,他没有听错,绝不是那位婆婆叫的,怎么办,就在胡万山犹豫之时,麻婆西施再次回头,催促道;“喊你呢,快点进来,走了一天的山路,你不累呀!”

    这都是哪儿跟着哪儿呀,也就是在他一愣神的功夫,站在后面的老汉说话了;“外孙姑爷,还呆愣着干啥,快点进啊!”

    随着老汉的催促,想不明白的胡万山也跟着稀里糊涂地跨进了院子,在火把的光亮照耀下,胡万山这才看到,这是一座很小的院落,丝毫不比他家的院落大,进到院子里,也就是走个十来步的光景就能来到外屋门前。

    还没等胡万山接着仔细打量,他先是听到后面的老汉用力栓门的咣当声,接着又看到那位婆婆已经是拉住了麻婆西施的手,边朝屋子里走,边贴着她的耳朵根子说着话。

    胡万山不免有些疑惑起来,刚才的时候,也包括在山上看到这户人家的时候,自己护送的这位姑娘,也就是现在的麻婆西施,并没有提起来这是自己的二姨姥家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这里面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胡万山在疑惑,未免放慢了脚步,跟在胡万山后面的老汉,立刻催促道;“外孙姑爷,不用见外,紧走两步,咱们到屋子里边喝边聊。”

    听老汉的意思,还真就是亲戚,不然的话,也不能说出这样热情的话来,胡万山怀中揣着疑惑,跟着前面的两个女人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没有床,只在靠南面窗户下有一铺不大的小炕,给人一种进入了北方人家的感觉。小炕上面摆放着一张白茬的木头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两碗玉米面粥和一碟茴香豆,看样子他们赶上了人家的饭时。

    屋子里进来了四个人,显得有些窄小了,那位婆婆拽着麻婆西施的手,一个劲儿说道;“快着点,麻婆西施,炕上坐。”

    麻婆西施在犹豫,老婆婆一把拽过麻婆西施道;“到姨姥家客气什么,平日里我特意请你,你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还真就让那个小老道给说对了,现在啥也别说了,先上炕,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说话的功夫,婆婆和麻婆西施似乎都恢复了常态,也许是因为麻婆西施十分惦记家中的父母,所以,她上炕后屁股还没有坐稳,就问婆婆道;“二姨姥,我被那伙强人抢走之后,我阿妈和阿爸他们过得咋样,他们有没有生病呀!”

    “唉呀,你就别提了,我听前些日子路过这里的乡亲们说,刚开始的头几天,你阿妈要去投河上吊,好歹算是被你阿爸和众乡邻给劝住了,接着,他们就去县衙鸣冤告状,却不料那位高高在上的县太爷竟然说是证据不足,还说有可能是你家姑娘甘心情愿的,然后就把你阿妈和阿爸给轰了出去。”

    婆婆刚刚说到这里就被老汉抢过去说道;“这世道,咱们老百姓真就没法活了,要不是遇到那位好心的道士,你阿妈和阿爸正准备去府衙告状,要说起来,姑娘你还真是福大命大,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情,那日,村子里过来一个云游的道士,开始的时候,大家伙还信不过人家,现在你出现了,啥也别说了,那个小道士不但神奇,肯定不是一般人。”

    老汉刚刚说到这里,却被麻婆西施的问话给打断了;“二姨姥爷,那位道士长的是什么模样啊?”

    “啊,你问这个呀,我们两个都没有亲眼看见,都是事后听来往的乡亲们说的。”

    这功夫,婆婆又把话给接了过来说道;“长啥样,我听人说,小个不高,像个孩子,一身又肥又大的酱紫色道袍,十分埋汰,永远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可是人家这位小老道那是真人不露相,那天,我听乡亲们告诉我,那位小老道就站在你们家豆腐店门前,叨叨咕咕,众乡邻正在劝慰你阿爸和阿妈,不料站在门口的小老道却发出尖细的声音来,劝也是白劝,去也是白去,还不如给我老人家磕个响头。

    小老道发出那句尖细的声音过后,转过身去,踢踢踏踏走了,边走还边嘟哝道,麻婆西施,豆腐做的好吃,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做点,也让我尝尝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麻婆豆腐。

    也不知何故,兴许是你阿爸被县太爷气昏了,兴许是、反正别说是我,就是乡亲们也都不明白是咋回事情,就这功夫,你阿爸疯了似地跑出去,撵上小老道,抱住他的大腿,噹噹噹,就给小老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高声说道,道爷别走,我这就给您老人家泡豆子,磨豆浆,单独给您老人家做一板又鲜又嫩的豆腐。

    小老道听到你阿爸的话,立刻转过身,也没有用别人接着朝里面让,径直走到屋子里,招呼也不打一声,径直躺在床上就呼呼睡觉,无论别人说什么,喊什么,就是惊不醒他。

    天亮时分,你阿爸做好了一板豆腐,去床边上喊叫小道士;‘道爷,道爷,豆腐做好了,还热着呢!’

    小老道闻听,轱辘一下子,想要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却不料身翻得太猛了,一下子摔在地上,屋子里陪伴他的众人看着他好笑,就笑了起来,小老道却不理不睬,走到那板豆腐前,张开小嘴,吸溜溜,一口气把一板豆腐全都吞了进去,然后抹抹嘴边上的豆腐渣子,嘟哝了一句,好吃。

    等到大家伙听到好吃两个字之后,小道士已经走出了屋子,你阿爸又急忙撵了出去,在后面喊着道爷、道爷,我求求你,救救我闺女吧,小道士听到你阿爸的呼叫,停下来,对他招手,接着附耳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就又走了,你阿爸也转身回了家。

    等到你阿爸回到屋子里,众人问他小老道都说了啥的时候,你阿爸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开口,问急了他就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不可泄漏,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你阿爸就买了三柱香,供奉在了你们家里。”

    麻婆西施的二姨姥,一口气说完了麻婆西施被抢走之后,她家里发生的离奇之事,直到这时候,麻婆西施才缓过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胡万山,她见胡万山面无表情,只是木讷地看着她,也就把头扭了过去,低头紧贴着她二姨姥坐在那里,这时候,可能是婆婆看出胡万山有些拘谨,就对他说道;“外孙姑爷,快点的,坑上坐,炕上坐,屋子小,都站在地上显得挤吧,再说了,吃饭总要坐在炕上才行。”

    婆婆说完话,又换了个姿势,双腿稳稳当当地盘坐在了炕上面,年轻女人不会盘腿,就只好把两条腿交叠在一处,坐在二姨姥身边,这时候胡万山提醒了一句;“别碰到那只伤脚。”

    麻婆西施听到胡万山的提醒,忙着回答道;“不能、不能,我觉得好多了,你要是觉得坐到炕上不方便,就坐在炕沿上,这儿不是外人家,等一会我再给你介绍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姑娘的话音刚刚落下,婆婆的话音又响了起来;“我说老头子,你还呆愣着干嘛,快点的,把房檐上挂着的腊肉拿下来一串,趁着灶膛里的火没灭,再炒个腊肉和干煸个辣子。”

第六〇〇章

    “好嘞,遵命!”听到婆婆的吩咐,老汉很痛快也很幽默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屋子外面走,这时候已经做到炕沿边上的胡万山也跟着站起来,慌忙说道;“不麻烦了,不麻烦了,我们就是来找口水喝的,喝完了水,我们还要赶路。”

    尽管胡万山在说不麻烦的客气话,不过,老汉根本就没有理睬,而是大步走到了后面的厨房,就在这时候,婆婆悄悄对麻婆西施说;“外孙女,我问你一句话,你可千万别介意,你是知道我的,二姨姥可是个心中藏不住话的人。”

    麻婆西施立刻笑着说;“二姨姥,有话你就说嘛,他又不是外人。”

    姑娘说的那个他,当然指的是胡万山,不过,胡万山心里却是很不自在,正琢磨该怎样解释一下才好,不料,二姨姥却不给他解释的时间,还没等胡万山琢磨好该怎样开口呢,就听二姨姥悄声问麻婆西施;“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你不是被强盗给那个什么、抢走了吗,这咋还跟着姑爷回来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而呀,你啥时候有的男人,那些强盗那么好说话,会把你放回来!”

    婆婆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胡万山心想,坏啦,我看你怎么说,却不料和婆婆紧挨着坐在一起的麻婆西施,却是很自然地回答说;“二姨姥你说的没错,我是被那伙强盗给抢走了,不过,我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就在我被那伙该死的强盗抢走的当天夜晚,我正被他们押着急匆匆往山寨走去的时候,却不料,突然遇到了官兵,强盗们被官兵杀地私下溃逃,再也顾不上我了,我也就趁机躲在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

    等到了晌午,官兵和强盗都不见了,我走出那片灌木丛,这才看到,四周都是黑樾樾的高山,我正在半山腰上,哇,这可坏啦,在这高山之上,我要是遇到豺狼虎豹那还有好吗!

    怎么办呢,我当时做梦都没有想到刚离开狼窝,又要进入虎口,没法子,我只好壮着胆子朝山下走,不过,真要走起来,可就难了,虽然眼看着自己是站在半山腰上,过了一片茂密的林子就到了山下,其实呀,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站的地方离山下很远很远的,我又不敢钻进林子里去,怎么办呢,为了活命,我只好挑树木稀少的地方朝山下走,可是,我走了半天,离山下还是那么远。

    就在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密密实实的树林子,我看绕是绕不过去了,就只好硬着头皮朝里面走,不料想,我刚刚走进那片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树林子里,迎面就站起来一头狗熊,当时,我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朝后跑,倒霉的是,我刚刚迈步,就被脚下的树枝子给绊住了,扑哧,我立马摔了个前爬子。

    我摔倒之后,暗想完啦,我肯定会被熊瞎子吃了,却不料,我趴在地上好半天,也没见那头狗熊撵上来,我正纳闷呢,抬头一看,却见身边站着一个手执猎刀的猎人,当时,我是又惊又怕,再加上跟着强盗们走了半夜,还崴了脚脖子,所以就站不起来了。

    还真是上苍有眼,就在我看到猎人的那一刻,也许是我感觉有救了,也许是我真的是惊吓过度,总之,我有些神智不清了,不过,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分明听到猎人的问话;‘姑娘、你醒醒,姑娘、你醒醒!’

    听到这种暖心的呼唤,我真想回答他,可是,我的嘴却不给我做主,就在这时候,我又听到那位猎人在轻声呼喊同伴,大家快过来,大家快过来。等到我完全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位大妈。”

    听到麻婆西施面不改色,言语平和地编造出这么精彩的故事来,胡万山禁不住再次疑惑起来,这位曾经的受害人,为何变的如此之快,编起故事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可也不应该呀,我就是一个穷猎人,既没有被欺骗的价值,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说,只有女人身上才有十两银子和一把五铢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真是活见鬼了。

    胡万山再也坐不住了,他想问一问曾经的姑娘,现在的麻婆西施,为何要说假话,为何要编造故事,不料,就在胡万山站起来的那一刻,麻婆西施却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你瞧,二姨姥,这就是哪位救我性命的年轻猎人,而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大妈就是他的阿妈,现在,我就是领他回家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的。”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情,你这孩子,还真是把我给吓一跳,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我突然看到你身后站着个男人,还以为是那些个强盗又过来了呢!”

    婆婆大喘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就在这个空挡,胡万山刚想接过婆婆的话,澄清自己和麻婆西施的关系,却不料,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几次张口却都没有说出话来,时间不等人,这功夫,老汉从后面的厨房里端上来一碗腊肉和一碗干煸辣子,顿时,小木屋里飘来腊肉的香气和辣子的独特的香辣美味,令人垂涎欲滴。

    端着两碗菜走进来的老汉,看到胡万山在炕边上站着,立刻说道;“外孙姑爷,你怎么这么拘谨呢,亏了还是你救了我们外孙女,这儿不是和你的家一样吗,今儿晚上咱们啥也甭说了,你等着我拿来一坛子自酿的米酒,咱们来他个一醉方休。”

    就在二姨姥爷说话的当口,二姨姥拿起火镰,吹了吹,把放在窗台上面的桐油灯点着了,然后说道;“不能摸黑喝酒吃饭,快点,老头子你就坐在姑爷对面,负责倒酒,我和我外孙女也喝上一碗,过去,你可没少在人家吃啊喝啊的,今儿新姑爷上门,我让你喝个痛快。”

    听到二姨姥的话,胡万山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当他看见麻婆西施悠然自得地坐在二姨姥身边,就仿佛她刚刚编造出来的故事,真就发生过似的,不由得再次问自己,她为什么要撒这个弥天大谎呢?

    还有让胡万山尴尬的呢,此时此刻,人家老两口子真就把他当成了外孙姑爷,怎么办呢,胡万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想说明真相却开不了口,就好像麻婆西施早已经料定了他不会说出来,也好像他和麻婆西施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似的,真是难为他了。

    好在,这时候的二姨姥爷已经拿起酒坛子给胡万山倒了满满一碗酒,趁这功夫,胡万山才注意到身边的这位二姨姥爷,红黑的脸膛,上面棱角分明,眼角没有鱼尾纹,高挺的鼻梁子,阔嘴、厚嘴唇,很难看出他的实际年龄,你说他五十多岁似乎可以,你说他六十几岁好像也凑合,总之,这位二姨姥爷很有男子汉的味道。

    端详完老汉,胡万山不由得又借着窗户台上面那盏宛若黄豆粒大小的桐油灯发出来的光亮,看了一眼和麻婆西施坐在一处的二姨姥,尽管灯光还不如满月时分的月光明亮,却也能够依稀看出来二姨姥的脸型和发型,一张瓜子脸,下颌显得略微尖细了一点点,眼角虽然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依然显得很大,而且目光还十分明亮,虽然不能说双眼炯炯有神,可也不像那些个到岁数的老年人那样,眼珠子浑浊不堪,看人的目光就在几寸之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那么,这位二姨姥究竟会带给胡万山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说实话,他说不好,因为,他不会形容女人或者是老年女人的美丽,不过,有一点他似乎可以肯定,这位二姨姥在年轻的时候,应该和麻婆西施很连相。

    胡万山胡乱猜想着,就在这时候,却见老汉伸手拿起了面前的米酒婉,举起来说了句;“为了我外甥女能够脱险,也为了我外甥女找了个好婆家,咱们干他一碗。”

    崇山峻岭,连绵起伏,逶迤洄环,峻岭之下,孤零零一间木楞子小屋,很有一些北方山地里的景象,一对老夫妻,偏偏就生活在着山脚之下,说是荒无人烟,其实离人家也不算远,十几里山路,曲曲弯弯,跃沟壑,趟荆棘,对于山里人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

    苦中有乐,苦中做乐,不然的话,这日子还有个过吗,家里来了客人,虽说是不请自到,却比特意邀请的更增添了几分惊喜,所以,老汉迫不及待地张罗酒菜,到桌子上就敬酒,管他年轻还是年老,管他是爷爷辈的还是孙子辈的,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胡万山看到二姨姥爷端起了酒碗,也默默地端起来眼前刚刚被倒满酒的酒碗,两个女人也不落后,二姨姥爷扬脖咕嘟嘟,喝干了一碗酒,显得即豪爽又大气,却又暗暗投了胡万山的脾气秉性,于是,他也扬脖喝干了酒碗里的酒,忘记了他其实不是外孙姑爷这码子事情,瞬间,他觉得自己也顺畅了起来。

第六〇一章

    麻婆西施和二姨姥看到胡万山不再拘束,互相间碰了一下酒碗,二姨姥先说道;“大外孙,咱们是女流之辈,不和她们男人比,咱们慢点喝,再者说,你一定是还没吃午饭呢,所以,你喝完这口酒,就吃菜。”

    麻婆西施闻言点头,和二姨姥对着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碗,伸筷子夹菜,不过,她没有先给自己夹,而是把夹起来的腊肉放到了二姨姥的碗里,接着又给二姨姥爷和胡万山夹了一口,最后才夹起来一片腊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胡万山依然是默不作声,不过,那碗酒下肚之后,他的脑子却活泛起来,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暗自想到,自称是自己女人的麻婆西施,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她为何要说谎话呢,他们是偶尔来到了这里,还是被麻婆西施故意领到了这里。

    胡万山刚想到这里,心里立刻冒出来一个声音,驳斥道,不对,还是你多虑了,把你们刮到半天空中,又落到这里,是师傅的杰作,与麻婆西施无关,那么,她为何要说谎话呢?胡万山正在胡乱想着,却听二姨姥说道;“外孙姑爷,我看你也是个憨厚老实人,我和你说吧,我信命,今日里你们先到了我家,那就是三生有缘,你也不想想,这荒山野岭的,你们却偏偏敲响了我家的房门,是不是有缘呢,兴许这就叫做命!”

    听到二姨姥的话,胡万山不再乱想,忙着点头应和道;“是、是。”接着又不作声了,这功夫就听二姨姥又说道;“我说大外孙女呀,进屋半天了,你也没问问我咋突然搬到这里住来了呢?”

    胡万山听到婆婆的问话,立刻集中了精神,想详细听听到底是咋回事情,果然,二姨姥问完之后,也没等麻婆西施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事情也是巧合,这不,对面的山坡下面有十来垧山坡子地,今年年初的时候,那户人家说是要搬家,就把这片山地以很低的价钱卖给了我们,就这样,我和老头子为了种地方便,就在这里临时搭了间木楞房子。”

    听到二姨姥的介绍,麻婆西施并没有想别的,庄户人家靠种地过活,那是最常见的了,住的地方,当然是离自己家的地越近越好喽,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胡万山听了二姨姥的介绍,却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他们为何搭建了如此严实的栅栏,好像是在防着什么,就在胡万山刚刚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听二姨姥又接着说道;“大外孙女呀,你是不知道啊,自打我们搬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坡上面住下后,没过两宿消停日子,就开始闹上邪了。”

    “闹邪,闹什么邪?”这是胡万山第一次主动搭话,二姨姥听到胡万山搭话了,立刻朝屋子的四处角落看看,然后压低声音,用耳语般的小声音悄然说道;“咱庄户人家原本是不点油灯的,不过,现在我们老两口子顾不得浪费银子了,也就只好凑合着买点灯油,点起了油灯。”

    麻婆西施似乎听出来门道,就小声问道;“点油灯和闹邪还有什么联系吗?”

    听到麻婆西施的问话,还没等二姨姥回答,和胡万山一样坐在炕沿边上的老汉故意高声说道;“有,有关系,我老汉一辈子没信过邪,就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服气,你不是不让我点灯吗,我就点给你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我撵走。”

    “老头子,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要我说呀,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等上秋包谷熟了,我们收拾完就搬回村里住,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找上门来!”

    二姨姥的言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些许胆怯,胡万山已经听了出来,不过,这老两口子还没有说出详情,所以胡万山也就不好插嘴,但是,他心中有底,自己虽然稀里糊涂认了半个师傅,还没有来得及真正学艺,却也是获益匪浅。

    单说那日夜晚,不知为何,半个师傅悄悄给了他一个黝黑铮亮沉甸甸的小葫芦,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话;“带上他,别在腰中,可以捉妖驱鬼,用的时候,小声说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就可以了。”

    因为当时自己的半个师傅正在等着那两个恶人,所以,也就没有多说,现在胡万山想起来了,于是乎,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腰,鼓囊囊的还在,这就好办了,先听他们说,然后自己再决定该怎么办,也许到了自己一试身手的时候了。

    胡万山心里有了打算,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这功夫就听麻婆西施小声接过来说道;“我看也是,二姨姥,还是搬回到原来的村子里住得了,实在不行就回麻婆岭去住,反正我家还有两间空房子。”

    听到麻婆西施的话,二姨姥爷忙着接过来说道;“外孙女呀,你别听老太婆的,我们住在这里可不是仅仅是为了伺弄庄家方便,眼下,可正是包谷灌浆之时,我还得看着点,别让山上的熊瞎子、傻狍子什么的把即将成熟的包谷给祸害了,反正我是不回去,要回你回,我一个人就呆在这里,和那帮家伙好好斗上一斗。”

    二姨姥爷很有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杰气派,让胡万山不由得钦佩了几分,趁着二姨姥爷的话音刚刚落地,胡万山也小声问了一句;“究竟是什么玩意,闹得二老不得安宁。”

    听到胡万山询问起来,二姨姥抢先回答说;“具体是什么,我是没有看到,我家老头子也就是看到一两条黑影,所以,我们也说不准。”

    二姨姥爷听到二姨姥有些胆小的话,立刻来了火气,又大声嚷嚷起来;“有什么说不准的,他们不是威胁我说,要把我种的庄稼全都给拔掉扔了吗,有能耐他倒是拔呀,他们能耐为何不敢白天出来呢,为何偏偏在夜晚瞎闹腾呢,真是的,我还真就不信那个邪了!”

    说到这里,二姨姥爷拿起酒碗对着胡万山说道;“来,爷们,咱爷俩咱干一个。”

    说话间,胡万山和二姨姥爷又干了一碗酒,二姨姥和麻婆西施却低头吃起菜来,趁着女人们没有插话,二姨姥爷又对胡万山说道;“外孙姑爷,我刚才听说你是个打猎的,看样子你们家应该是猎户才对。”

    在微弱的桐油灯下,胡万山点了一下头,二姨姥爷又问道;“你在山上打猎之时遇到过邪祟之事吗?”

    胡万山摇头说道;“但凡猎户人家,根本就不信邪祟之类的,再说了,我们手中的弓箭和猎刀都是辟邪之物,山上的邪祟一般不敢靠近我们,特别是我们宰杀猎物之时的鲜血,更是第一类辟邪之物。”

    听到胡万山的话,二姨姥爷立刻从炕沿边上站到了地上,拿起酒坛子,先给炕里面坐着的两个女人倒满了酒,接着又给胡万山倒酒,胡万山慌忙站立起来,双手端着酒碗,口中说道;“应该我这个晚辈给您老敬酒才是。”

    不料却听二姨姥爷说道;“庄户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礼节,来,咱爷俩这就干了这碗酒。”

    话声未落,二姨姥爷已经放下酒坛子,拿起自己的酒碗,又是一仰脖,咕嘟嘟,一口气喝干了碗里面的酒,胡万山哪里能够落后,就见他也是把酒碗举到嘴边,一口气喝干了一碗酒。

    这功夫,二姨姥对麻婆西施说道;“老爷们的事情咱们不管,来,咱们娘俩也喝上一大口,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后,你们再走。”

    感情,这对老夫妻要留下他们过夜,这恰好符合胡万山的心意,原来他在想如何找个理由连夜送女人回家,现在,因为听到了老两口子的讲述,这会儿就是撵他走,他都不会走,更何况这恰好应了麻婆西施的心思。

    女人的心,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话一点都不假,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其实呢,女人的心里面更是风云难测,按理说刚刚从虎口狼窝里出来,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应该是远离男人才对,为何偏偏要把好心护送他的半个徒儿当成了自己的男人了呢,不要说半个徒儿想不明白,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情,她到底要干什么呢?

    不过吗,麻婆西施却凭着女人的细腻,和这半个月的虎口狼窝的历险,让她从另一角度发现,猎人出身的胡万山是个憨厚的、有同情心的、同时又是有血性的好男人,他绝对能做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这样的男人也绝对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当然了,麻婆西施对于胡万山的这番认识,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感兴趣的认识,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为何突然间,麻婆西施对胡万山有了这样一种认识,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反复斟酌,只是在心里面有一种托付终身的感觉,也许,她要跟着感觉走,感觉告诉她,跟着这样的男人没错。(未完待续)

第六〇二章

    当然了,咱们把话再说回来,想当初,胡万山和那位神奇的灵山道士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想的是,只要他们敢动她,她就死给他们看,现在她的想法却彻底改变了,这又是为何呢,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一路上他的沉默寡言,也许是因为这一路上他的默默关照,也许这就是机缘巧合。

    细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情,麻婆西施哪里会想到,自己被强盗劫掠,应该是悲惨的结局,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偏偏逆向而行,那个死鬼浑横,不但没有伤到自己一根毫毛,还让她认识了胡万山,虽然他们二人其实也是刚刚才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不过呢,怪就怪在即便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从心眼里感觉到这个胡万山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这又是为何呢,难道说就是因为,他和那位神奇的小道士救了自己吗,似乎是,当然了,好像也不全是。

    也许是,也许不是,若是说起闲话来,讲到男婚女嫁的起码条件吗,除了抛开她那段苦难的经历之外,作为年轻姑娘的麻婆西施哪一点都和这个胡万山十分般配,论长相,她长得要是不漂亮的话,乡亲们不可能称呼她麻婆西施,论身材,可以说是走起路来风摆杨柳,还有一点,当然了,也是过日子人家最最看重的,那就是干起活来,麻婆西施绝对是把好手,他们家开的豆腐店,里里外外没有那一样是她拿不起来放不下的。

    不过吗,闲话归闲话,两碗酒下肚之后,二姨姥爷却又说到了正题上,就见他对着炕上坐着的二姨姥说道;“我说老太婆,一会儿吃完饭拾掇完了,你和外孙女睡在炕上,我和姑爷睡在地上的铺板上,正好今夜我有了帮手,等你们睡下后,我们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害怕也不要声张。”

    说来说去,这才是二姨姥爷的心病,刚才经过一番试探,他很清楚地看出来,别看这个外孙女婿话不多,可却是个不信邪的主,行,就凭有了这个帮手,他也要在今夜好好会一会那些个家伙们。

    山脚下的小木楞子屋,外表简单,造型更简单,却很实用,不仅仅是遮风挡雨,到了冬天,里外苫上草帘子,房顶在铺上厚厚地一层茅草,木材要是充足的话,多砍一些青干柳之类的硬木材,在这间小小的木头屋子里面似乎也能过去冬天。

    当然了,老汉就有这个打算,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要和那些个邪祟斗上一斗的,他很清楚,斗赢了,他就能在这儿站住脚,他的土地,他的庄稼,他的一切的一切,就能够保住,斗输了,那就认命了。

    这是老汉的想法,半个徒儿,也就是刚刚又成为麻婆西施男人的胡万山,却没有这些想法,他只是要找个时机好好问一问二姨姥爷, 那些个邪祟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是不是心理作用, 毕竟,这里是大山脚下, 是旷野,离着最近的村落也有十多里山路,也就是说,在这方圆几十里之内,除了他们一家,再也没有别的人家了,所以,还是把话问明白了好一些。

    于是乎,酒足饭饱之后,二姨姥爷硬生生把二姨姥和麻婆西施留在了炕上,让她们接着说那些女人们永远也说不完的家常话,他则麻利地收拾起桌子,胡万山给他打下手,反正一顿饭的功夫,也就算是十分熟悉了,所以,二姨姥爷也就没有过分谦让,而是让他帮着收拾了桌子,自己则去后面的厨房洗涮,趁这功夫,胡万山凑了过去,直接问道;“二姨姥爷,您刚才说的那些个邪祟到底是怎么个来历,又是如何折腾你的,还有,你为何要说他们是邪祟而不是鬼神之类的呢”

    听到胡万山的问话,正在洗碗的二姨姥爷,先是四下里看了看,直到这时候,胡万山才看门道来,从前面看房子不大,不过,后面却是又接出来一间,当作厨房和仓库,因此上,在前面很难发现后面的屋子,至于为什么是这种盖法,胡万山不得而知,也没有问,而是等着二姨姥爷说给他听。

    二姨姥爷看了看四外,然后放下手中的碗,拿起抹布擦擦手,对着胡万山使了个眼色,从厨房的后面,悄悄推开后门,胡万山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人家之所以这样盖房子,就是为了进出方便,所以,他也就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悄悄跟着二姨姥爷走了出来。

    夜幕笼罩四野,黑漆漆,不辨东西,没有热风吹过,四野静的出奇,偶尔会有哗啦一声地响动,能够传出去很远很远,总算给死寂般的漆黑的大山之下带来了一点点的躁动。

    刚刚走到院子里的胡万山,虽然身处狭小的院落里面,感受却是无边无际的空旷,这种空旷是看不见的,却能摸得到,如果你伸出手,在黑暗的夜色里摸上一把,你的感受就是空得很,也旷得让人心虚。

    无风无雨,应该是闷热的夜晚,不过却给人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凉飕飕的感觉,就是这种凉飕飕的感觉让人的汗毛倒竖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呢,假如说是一个胆小之人,此时一个人站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那他一定会大声叫喊,会想方设法回到屋子里去。

    不过,眼下却不是这么回事情,就在胡万山和二姨姥爷刚刚在院子里面站稳当了,却见从院子外面的夜幕下若隐若现地飘过来一群萤火虫,到了他们眼前并没有飞走,好像是特意给他们照亮来了。

    看到萤火虫飞到了眼前,二姨姥爷有些奇怪地问道;“姑爷,我往常出来的时候,为何没有萤火虫飞过来呢?”

    对于这个问题,胡万山当然回答不上来,所以,他就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咋回事情,二姨姥爷见状,可能是觉得事情发生在自己家里面,还是少问别人的好一些,也就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多少有些紧张地走到四处的角落里看了又看,踢了又踢,最后又大声咳嗽了几声,这才转身回到胡万山身边,盯着他的脸面说道;“外孙姑爷,我看你不一般,有股子猎人的沉着和胆量,不是我当面奉承你,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找个借口进到屋子里面去了。”

    胡万山似乎害怕二姨姥爷耽搁更多的时间,就轻轻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请二姨姥爷说一说那些个邪祟到底是咋回事情,你老有没有看到过他们,或者是无意中和他们打过照面?”

    听到胡万山的问话,二姨姥爷连连说道;“问的好,问的好,问到点子上了,我告诉你,我看到过它们一闪而过的身影,看那样子不是很大,而且多半是出现在角落里,你没见我刚才去四处的角落里看了看吗,我就是想看看它们出现没有,现在看来,时候还早,它们还没有出来。”

    二姨姥爷说的有些啰嗦,胡万山又打断了他的讲述,接着问道;“请你老说一说邪祟们出来的时候都喜欢干些什么,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冲突?”

    胡万山儿问得越发具体了,二姨姥爷回答起来也抓住了关键,这时候,就听二姨姥爷说道;“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我们刚刚搬进来的头十几天相安无事,白天我和老太婆铲完地还能睡个好觉,可是过了半个月左右,有一天的午夜十分,我被一泡尿憋醒了,刚想起来去撒尿,却听到在屋子靠背面大山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叹息,紧接着又听到压死我了的话语声,当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准是我家老太婆在说梦话,我刚想去扒拉她一下,就听在对着我的一个角落里又发出一个声音,真晦气,不讲究,这是谁呀,把房子盖在了咱们头顶上,这不是骑在咱们脖颈上拉屎吗!”

    听到这里,我吓出来一身冷汗,尿也没了,我正想着要下地看看,还是叫醒老太婆之时,就听到另外一个尖声尖气的动静,突然间吱吱吱地叫了起来,边叫着还边喊着;“他奶奶的咱们都别过好,我看谁的遭损大?”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地接过话来说问道;‘你们是谁呀,为何在我家里穷折腾啊?’

    听到我的问话声,睡在我身边的老太婆呼噜一下子爬了起来,高声喝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敢搅闹奶奶我的太平日子,看我明天不一把火烧了你们!’

    那些个声音听到我们老两口子的喝骂声和质问声之后,突然就没了动静,紧接着,我们又听到屋子地的下面扑棱棱传来一阵脚步声,直到这时候,我们老两口子才翻身下地,里外屋子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当时,我多了一个心眼,就对老婆子说;‘你先睡吧,我把割地的镰刀拿出来,看看它们还来不来闹腾了,他们要是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老婆子听了我的言语,翻了翻眼睛,突然尖声说了一句;“别说你拿刀,就是你拿枪我也不怕你!”

第六〇三章

    二姨老爷发现二姨姥说话一反常态,心中暗叫不好,再看二姨姥的眼睛发直,就想问问二姨姥怎么啦,却不料,二姨姥突然冒出那句话狠叨叨的话之后,噗通一声,倒地便睡。

    看到这种情况,二姨姥爷有些慌乱,急忙呼叫二姨姥,却不料,无论二姨老爷怎样呼喊,二姨姥就是不醒,直到天色大亮之后,二姨姥爷总算叫醒了二姨姥,不料,二姨姥睁开眼睛之后,先说了一句话;“我咋这么累呢,就好像我一夜之间走了多远的路似的。”

    二姨姥爷回忆到这里,接着又叙述道;“我听了老太婆的话,又看看她的脸色,发现老太婆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没有像人们说的那样,脸上有晦暗之气,我这才多少放下心来,接着问道;‘老太婆,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听到我的询问,老太婆很是疑惑,她没有回答我,反倒又问起我来;‘咋地啦,不就是睡觉吗,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昨夜我为何睡得那么死呢,往常都是我叫醒你,今天却变成了你喊我,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听到了老太婆的话,我确定她真的不记得夜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乎,我就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她,她听后十分惊讶,连连说道;“我一定是被那个邪祟附体了,这可咋办,这可咋办?”

    我安慰她说;‘别怕,你现在清醒了,就说明那个邪祟不能把你咋样,叫我说呀,该咋把就咋办,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怕,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大活人还斗不过几个不敢露面的家伙。’

    老太婆听了我的话,不以为然,想了想说道;‘还不如这样,一会儿,我们吃完早饭,你先下地干活,我去村子里,问问谁知道附近有没有降妖伏魔的和尚或者道士。’

    我听了老太婆的话,很不屑地说了一句;‘愿意去你去,我就不信了,神鬼怕恶人,我今天把灯笼火把准备好,再有说话的动静,我就打着火把找它们,我一定让它们现出原形。”

    老太婆听了我的话,晃了晃头,点了我一下,说我是犟种,然后起身去做饭,还真别说,到了下晌我正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老太婆回来了,她对我说;‘我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位半仙,请来了护宅神符,他告诉我,只要在睡觉前把他给我的神符挂在门框子上面,保我任何妖魔鬼怪都进不去。”

    我听了老太婆的话,就回了一句;‘但愿这神符能管用,’然后又接着干我的活了,晚饭后,天刚刚麻麻黑,老太婆就把他请来的护宅神符挂在了里屋门的门框子上了。”

    说到这里,二姨姥爷转身找来火镰想要点燃火把,却被胡万山给制止了,就听他小声说道;“二姨姥爷,千万不可点火,我还要等着它们出来呢。”

    二姨姥爷闻听,放下了火镰,胡万山接着又问道;“请来的护宅神符管用吗?

    二姨姥爷听到胡万山的问话,冷哼了一声道;“要是管用,我还能和你说这些吗,你就别提了,当天夜里,那些个玩意又都出来了,还讥笑道,你们家还请来了一个什么神符,你瞧它管用吗,你们瞧看着,我给你们大家变个戏法好不好呀!”

    屋子外,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还没有出来,在外面站的功夫大了,也就不感觉黑了,老汉正讲到兴头上,那里还能够停得下来,就听他接着又说道;“我刚刚听到那个尖细的声音说要变个戏法,却不料,被老太婆子挂在门框上面的那块神符竟然一点点飘动起来,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我也惊得呆了起来,老婆子则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两个眼看着那块飘动起来的神符,到了我们眼前之后,呼啦一下燃烧起来。

    火苗不大,就在我们眼前飘动,就在这时候,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拿起我早就准备好了的镰刀,忽地一下子打落了那个火苗,老太婆看到我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也来的胆量,就听她喝骂道;“不要脸的鬼东西,你们是不是找打,老头子你给我狠狠地抽打它们。”

    随着我家老婆子的话声,我就在屋子地上舞起了镰刀,我们这么一动横的还真就管用,就听那个尖细的声音吱溜叫了一声,然后喊道;“快跑,快跑,明儿个再说。”

    这一夜,我怀中抱着镰刀,我家老太婆怀中抱着菜刀,我们睡到天亮,起来的时候,才看到地上有一堆木块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从那以后,这些个家伙们三天两头就出来折腾一番,还口口声声嚷着让我们给他们腾地方。

    二姨姥爷讲述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胡万山似乎也听明白了,不过,他却丝毫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对老汉说道;“一会回屋子睡觉的时候,你老自己睡在地铺上,我呢、就蹲在发出声音的角落里,其它别的,您老就不用管了。”

    二姨姥爷闻听,忙着说道;“那咋行呢,不管咋说你也是来的客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你蹲在墙角睡一夜呀!”

    胡万山知道二姨姥爷是好心肠,所以就解释道;“我们这些在山里打猎的猎人,不要说在墙角,就是在树棵子里,石头上,坟地里哪儿都能对付一宿,所以,请二姨姥爷千万不要多心,你老就让我随便好了。”

    二姨姥爷听了胡万山的话还是摇头不答应,然后又连着说道;“不行、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行!”

    看到二姨姥爷如此执拗,胡万山只好实话实说道;“请您劳千万不要替我担心,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能够抓住那几个家伙。”

    二姨姥爷闻听胡万山要抓住那几个家伙,立刻来了兴致,他随后问道;“你怎么抓,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还有它们的能耐到底有多大,再说了,要想抓住它们,也应该算我一个才是呀。”

    胡万山见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二姨姥爷,就想了想,然后突然对二姨姥爷发问道;“二姨姥爷,莫非你不怕那些个邪祟?”

    二姨姥爷听了,立刻回答说;“我们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怕什么怕,不要说我,就是我家老太婆都不怕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今夜你要是抓它们,我一定要跟着你。”

    看到二姨姥爷如此坚决的样子,胡万山只好说道;“那好吧,不过呢,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二姨姥爷立刻说;“请讲,别说一个要求,就是你提出十个八个的要求,我也都能做到。”

    见二姨姥爷回答的如此干脆痛快,胡万山接着小声说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求不要求的,就是,一会儿的时候,我们回到屋子里,就不要说话了,我想那些个家伙真要是出来的话,也要等到半夜时分,毕竟今天来了生人,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的,所以,我们躺下后就千万不要出声了,即便它们出来了,你老也不要先弄出动静来,一切要等到我动手后,您老再动手。”

    二姨姥爷听后,立刻重复道;“好啊,我明白了,咱们静等着它们出来,然后呢,你先动手我跟着再动手。”

    胡万山觉得这样子也就算可以了,再说了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要是能够让二姨姥爷得到抓住邪祟的满足,似乎比较好一些,所以,他就点点头,这功夫,二姨姥爷说了声;“要是没啥子事情,咱们就回屋睡觉。”

    胡万山点头,跟着老汉回到了屋子里,这功夫,两个女人已经躺在炕上了,屋子里十分安静,静得连女人们的呼吸之声都能够听到,见到如此静谧的屋子,胡万山悄悄躺在了老汉已经铺好的地铺上,闭目养神,因为有言在先,老汉也是一声不吭地紧跟着半个徒儿躺下了。

    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晚饭的时候又喝了一些酒,所以,年轻的麻婆西施的头,刚刚挨到枕头上面就憨憨睡去,二姨姥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诸如这个男人的家里除了阿妈还有什么人,脾气秉性如何,家里有没有地,还有什么家产,将来的时候,两个人要怎样在一起生活,要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不够,令人防不胜防的瞌睡虫也是太多了,再加上几日来都没有休息好,所以,她见身边的外孙女睡着了,自己也就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到了夜半时分,先是从大山那边刮过来阵阵清风,吹得院子周围的茅草发出簌簌地响声,听到这种风吹野草发出来的声音,胡万山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手中捏着半个师傅给他的小葫芦,从地铺上面悄悄起身,来到了经常发出声音的墙角里,蹲坐在墙角下。

    奇怪的是,这一夜出奇的安静,就连外面的风都停止了,屋子外面静的出奇,屋子里面静的有些古怪,胡万山只能等待!

地六〇四章

    喔喔喔!二姨姥家养的公鸡,从鸡窝里发出了嘹亮的报晓之声,胡万山眨眨眼睛,才又重新回到地铺上面,装作睡觉的样子,心里却在分析那些个邪祟为何没有出来,难道是自己惊动了他们,或者是半个师傅给他的那个小葫芦真有辟邪的作用?

    胡万山越想越精神,不知不觉间,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照射进了屋子。胡万山见天光已经大量,正打算起来,去外面散散步,却不料炕上有了动静。原来是二姨姥披衣坐了起来,紧接着麻婆西施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个人小声说了两句话,紧接着下地生火做饭,躺在地铺上面正在想着那几个东西为何没有出来的胡万山,灵机一动,急忙站起来,走到麻婆西施身边先是小声问了一句;“脚脖子好了吗?”

    麻婆西施看到自己口中的男人如此关心自己,还以为男人也等于承认了她编造的故事,就十分感激地看看他,点头说道;“好啦,全好啦,真要谢谢你。”

    正是她的谢谢两个字,惹来了二姨姥的数落;“真是的,两口子之间咋还像外人似的,谢来谢去的,一辈子还干不干别的事情了,等到有了孩子,你们在相互间说声辛苦也不迟。”

    麻婆西施听到二姨姥半开玩笑的话,脸色微微一红,低下了头,胡万山却觉得自己说话的时机来了,所以,立刻接过来说道;“二姨姥教训的极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吃完早饭后,就让二姨姥送你回家,我留在这里随着二姨姥爷下地干活,等到晚间的时候,在那个什么。”

    胡万山只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却招来了二姨姥似懂非懂的目光,本来,二姨姥早晨醒来后,就嘀咕着昨天夜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正琢磨着问问老头子,现在,不用问了,因为从外孙姑爷说话的另一层意思里,她多少明白了一些。

    二姨姥正想着要不要再仔细问问,二姨姥爷走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好几天了,就昨夜睡得香,咋着,我听外孙姑爷那意思,要留下来帮我,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呦,就不知道我这个外孙女能不能舍得呦!”

    听口气,二姨姥爷是想让胡万山留下来,麻婆西施虽然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胡万山,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有二姨姥这两位老人家,可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就没有急着表态。

    倒是二姨姥,本来就有这种打算,帮助老汉干活是小,关键是要能够帮助老汉抓住那几个胡乱折腾的家伙才是大事,所以,她想了想,就说道;“西施呀,其实你昨夜睡得早,也睡的香,我就没有来得及和你商量,我昨夜琢磨了一下,还是我先送你回家比较稳妥,这样的话,不至于让你阿妈和阿爸他们感觉太出乎意外,等到了你家,你先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你阿妈、阿爸详细说说,这样的话,姑爷回去的时候,家里也好有个准备。”

    二姨姥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麻婆西施的态度,等到二姨姥见麻婆西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又说道;“然后呢,等到你二姨姥爷和姑爷抓住了那几个家伙,再由你二姨姥爷把姑爷送回到你家中,你看这样是不是啥事情也不耽搁呀!”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麻婆西施哪里还能够说别的,再说了她心心念念惦记的父母双亲近在眼前,她那里还能够耽搁呢,于是,她就很爽快地答应道;“理当的,理当的,就让他留下来,帮助二老干些活计,等到二姨姥爷有空闲了,在把他送到我家中就可以了。”

    两位老人见麻婆西施答应了,就忙着做饭去了,趁这功夫,麻婆西施对胡万山轻声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胡万山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也就没有推辞,而是跟着麻婆西施,悄悄走到了院子外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外面,放眼望去,他们才注意到,原来院子前面是一片灌木丛,过了这片灌木丛朝外手一走就是庄稼地,包谷已经没过了人的头顶,昨天黄昏的时候,来到这里为什么没有发现这片灌木丛呢,二姨姥爷为何要留着这片灌木丛,为何不烧荒后,留作自己的菜地呢?

    胡万山在为那老两口子打算着,麻婆西施却转过身来问道;“昨天吃饭的时候,你为何不拆穿我的谎言呢?”

    咕呱,两声蛙鸣,噗通一声,水花飞溅,唰啦啦,水滴落到草木上发出的声音别有一番情趣,小小的灌木丛中,却原来是,青草池塘处处蛙,好一个隐藏得恰到好处的小池塘,难怪老汉要留着这片灌木丛。

    等到这一切都归于平静了,紧接着又有清风徐徐吹来,胡万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清新无比的带着田野芳香的湿湿的,甜甜的,沁人心脾的空气一口气全都吸进到肚子里,才觉得通畅。

    这口气吸进去好半天,胡万山才偷偷抬头,匆匆忙忙瞄了麻婆西施几眼,很美,真的很美,胡万山不敢再看下去了,也不敢想下去了,他唯有默默地低头不语。

    麻婆西施见胡万山不说话,又用眼睛狠狠瞟了他几眼,接着十分幽怨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咋想的,从你们救了我那天起,你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瞧不起我,可是,我又偏偏遇到了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然的话,那位道行高深的道爷是不会收你当徒弟的,我也不会让你来送我的!”

    胡万山听到麻婆西施即埋怨又无奈的言语,心头一紧,暗中想到,她为何说这些呢,真是个不懂事的姑娘,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说些啥,我不看你,是因为我不敢看你,我怕自己胡思乱想,再说了,咱们俩都是身不由己,胡万山正自想着,却听姑娘又说道;“反正我经历了一次生和死,也看清了人世间的邪恶和血腥,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说到这里,麻婆西施再次流出眼泪,用那双好看的,令人心动的泪眼看着胡万山,胡万山却不敢直视麻婆西施的眼睛,却又舍不得那双泪眼,就这样,一个泪眼婆娑的紧盯着看,一个心潮起伏不敢看——又想看,谁又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老两口子很识趣,并没有出来招呼他们吃早饭。

    终于,麻婆西施颤抖着嘴唇,很艰难地说出来一句话;“反正,你爱信不信,我早晚还是要告诉你的。”

    她怎么突然又冒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什么意思呢,胡万山这次想得很认真,更有一种接着听下去的强烈想法,于是,他十分僵硬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麻婆西施看,这似乎是一种鼓励。

    果然,麻婆西施看到胡万山的眼神,立刻流着眼泪,抽抽嗒嗒地说道;“我说了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

    麻婆西施吞吞吐吐,还低下了眼睛,不再看胡万山了,真是难以琢磨,胡万山刚想到这里,却听麻婆西施又十分委屈地说道;“你个闷葫芦就是不吭声,非逼着人家说出口,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让你看看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就走,我也就认命了。”

    这是什么意思,胡万山有些吃惊,她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这么难以启齿呢,胡万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催问麻婆西施了,不过,他张了两次嘴,都没有问出生来,这时候,他见麻婆西施仍然在抽搭,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得开口追问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

    听到胡万山终于说话了,麻婆西施马上不再抽搭了,而是反问道;“你愿意听吗?”

    胡万山点头回答;“我愿意听。”

    麻婆西施立刻,很快,也很害羞地说道;“其实,直到现在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胡万山听了差点没有乐出声来,就见他咧开嘴算是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其实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再者说,我的半个师傅,虽然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明白,可是,他老人家那是该糊涂的时候才糊涂,该明白的时候,那是一定明白的,其实,再去那个死鬼浑横的家里之前,我的半个师傅就说了,不能让那个浑横得逞,所以,你大可不必为这件事情操心。”

    听到胡万山的话,麻婆西施不但没有像胡万山预料的那样,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反而瞪大了双眼,说道;“看你表面说得轻松,其实,你的心里还说不定是咋想的呢!”

    听了麻婆西施的话,胡万山一时之间感觉十分奇怪,就想告诉麻婆西施,我什么都没想,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遗憾的是,胡万山能想出来,却说不出口,又过了一会儿,胡万山才鼓起勇气,把目光对准了麻婆西施。

    对于胡万山这种前所未有的举动,麻婆西施先是一愣,继而暗喜,紧接着,心中又是一沉。

第六〇五章

    沉静下来的麻婆西施见胡万山终于盯着她看了起来,虽然有些惊喜,不过,当她看到胡万山那样子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之后,不由得低头想了想,然后话锋一转,才又说道;“有些事情不但你不相信,就连我也不信,可是!”

    麻婆西施说完可是两个字之后,突然啊地惊叹了一声,然后,又满面通红地看着胡万山说道;“你看我,净想着咋和你说了,却忘了那位神奇的灵山道士,也许就是半个师傅在暗中帮忙,我才得以保全了清白!”

    尽管胡万山对于麻婆西施想的是啥,不甚了了,可是,即便他是个白痴,也终于听明白了,却原来麻婆西施就是想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再说了,自己刚才已经说过了,自己的半个师傅已经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了,那还用得着这个样子吗?

    胡万山真是有些糊涂了,不过,胡万山的糊涂却是情由可原,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可是,麻婆西施却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证实这件事情呢,真是有些怪了。

    其实,仔细一想,可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那些话并不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毕竟自己要在可以信赖的男人面前挺起腰杆,就必须让这个男人清楚自己的一切,所以,麻婆西施才又吞吐着说了一遍,可是,当她看到胡万山并不把这件事情当作一回事,心里却有些焦急了。

    情急之下,麻婆西施反倒清醒了,对了,自己有些话还没有说详细呢,该做的事情也都没做呢,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我是曾经遭受过磨难的女人,幸好有了上苍的眷顾,才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和名节,这就说明上苍对自己不错,那还犹豫什么呢,身边有这么好的男人,为何不趁热打铁呢!

    直到这时候,麻婆西施才打定主意,再看她突然伸手,毫不犹豫地一把拽过胡万山的手,说道;“走,跟我走!”

    胡万山发懵,麻婆西施果断决绝,还好,胡万山很听话,毫不犹豫地跟着麻婆西施,走进了灌木丛,似乎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钻出灌木丛,来到了水池子边上一处柔软的茅草上面坐了下来。

    青青池边草,呱呱蛙鸣声,带着青草芬芳的空气,包裹着他二人,让他二人感觉十分惬意,十分舒畅。说真话,在从前,胡万山经常早起,趟着晨露在山上追赶野兽,不过,那时候给他的感觉是浑身湿漉漉的十分烦人,假如被追赶的野兽钻进了灌木丛中,他不得已也要跟着钻进去的时候,他会一边防备野兽,一边躲开荆棘,怎么就没有刚才的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呢。

    胡万山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地呼吸着清晨湿润的新鲜空气,就在这时候,却听麻婆西施又说道;“ 胡大哥,你知道我为何带你到这里来吗?”

    胡万山听到这样的问话,一时为之语塞,又过了一小会,他才小声嘟哝了一句;“这里的空气好,唉,反正谁知道呢!”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些,殊不知,他嘟哝出来的话刚刚被麻婆西施听清楚了,就遭到了一顿抢白;“我要说的你是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我要做的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这、这,”胡万山连着说了三声这,却没了下文,急得麻婆西施扬起手,然后又落下,恨恨地说道;这要是真成了家,我非得把你这个木讷的脾气给扳过来不可!”

    看到麻婆西施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胡万山低下了头,急得麻婆西施用手指戳了他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好吧,你不说我说,其实,咱俩能有现在,都是你师傅安排的,你也不想想,你师傅为何无缘无故地把我们从道观里推到了天上,所以,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有个态度了。”

    胡万山听到麻婆西施要他的态度,一时之间慌了神,口不对心地反问道;“我师傅为何要这样安排呢?”

    别看麻婆西施在死鬼浑横的家里只有哭泣,在小镇上的众人面前似乎是木木讷讷地,一声不吱,其实她的心里清楚得很,因为那里还不是她应该说话的地方,所以,她才一声不吭,就像个木头人似的。现在呢,情况变了,到了该说话的地方了,所以,她不但要说,她还要让胡万山讲明白说清楚,到底愿不愿意跟着她过日子。

    所以,当麻婆西施听到胡万山那句气人的回答之后,立刻不顾一切的挑明道;“那好,就算是你师傅安排的,那么你呢,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老实木讷的胡万山这下子全明白了,也全清楚了,于是,他先看看麻婆西施,然后,歪过脑袋,点了一下头。

    麻婆西施看到胡万山的样子,真是又气又爱,不过,她觉得就凭胡万山歪着脑袋点头这一点,也不能算数,所以,她立刻逼问道;“你说,你要马上告诉我,歪着脑袋点头不算数!”

    听到麻婆西施的逼问,胡万山还真就来了那么一点点勇气,就见他突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愿意,我胡万山心甘情愿地跟麻婆西施姑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麻婆西施看到胡万山终于露出了男人的气概,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愿意,我也愿意,不过吗,我还是要仔仔细细地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你听,省得你到时候睡不安稳觉。”

    胡万山听到麻婆西施还要讲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想说,其实你不说我也都知道了,可是,麻婆西施却不等他说出来,已经开口说道;“既然我们今后要厮守一辈子,那我就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怪异之事,通通都说出来,省得到时候你误会我贪生怕死。不守妇道。”

    胡万山听到麻婆西施的话,总算明白了,她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不由得暗自想到,自己的娘子一定是个刚烈的女子。

    不过,还没等他接着想下去,就听麻婆西施又说道;“我把你拽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在没有人打搅的情况下,心平气和地把我被狗强盗掠走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我为何会在我的亲人面前说谎话,你也就明白了我到底还是不是个黄花大姑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心心相印。”

    胡万山听到这里,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师傅早就告诉过我,那个死鬼的图谋根本就没有得逞,所以,你千万不要有所顾忌,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整天为那点事情打算盘。”

    到了这时,胡万山总算把话说透了,麻婆西施也放下了那颗始终悬着的心,于是,麻婆西施话锋一转,笑着说道;“那好,我们就不提那件事情了,我问你,你知道我二姨姥他们为何叫我麻婆西施吗?”

    胡万山听了这种轻松的闲话,竟然稀里糊涂地回答了一句;“你姓麻,将来就是麻家的婆姨了,再加上你长得漂亮,大家自然就称呼你为麻婆西施了。”

    麻婆西施问完那句轻松地话,本来是想接着说别的,不过,当她听到胡万山夸她长得漂亮,就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他一下,问道;“我漂亮吗?”

    胡万山立刻点头,重复了一句;“很漂亮!”

    听到胡万山重复着夸奖她漂亮,麻婆西施笑盈盈地说道;“你的眼珠子还真就长在了眼眶子里,算啦,我漂不漂亮你也不稀罕,所以,我还是告诉你吧,村子里的人都叫我麻婆西施,是因为我手一份嘴一份,我的嘴可是从来不饶人的,这回你懂了吗!”

    听到麻婆西施戏谑似的问话,胡万山却像个小孩子似的点头回答道;“我懂了。”

    麻婆西施听到胡万山木讷呢地回答,先是吃惊地看了看他,然后流露出满意的样子说道;“看样子你真是个老实人,那我就放心了,你也说说看,你对我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你要是没有的话,你是想现在呢,还是那个什么呢?”

    胡万山正不明白麻婆西施说的是啥的时候,却见麻婆西施突然间脸色泛红,接着又慌乱地胡乱说了一句;“你不拆穿我的谎话,那就是同意了我们的事情,对吗?”

    胡万山急忙点头。

    山脚之下,灌木丛中,一处池塘,几处蛙声,一户人家,独立其中,旁有沃野,点缀禾稼,禾稼虽茂,却无农人。

    大清早,木屋外,灌木丛中池塘畔,一对人儿,谈吐正欢,扰了鱼儿,惊了蛙,掠走了树上的鸟儿,招来了野花上的彩蝶,围着那对人儿翩翩起舞。

    忙着点头的胡万山,缓过神儿来之后,看到成群的彩蝶围着他们飞来绕去,刚想问麻婆西施,哪儿来的粉蝶,为什么围着我们飞舞,孰料,还没等他开口,却听麻婆西施又说道;“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正准备发问的胡万山听麻婆西施说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只好对她说道;“你先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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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浪打桃花,缘不尽,剪不断,理还乱。 晋晚生,打渔少年,机缘巧合,先入桃源,再救龟精,冒死护花缘未到,只因前世爱蚌精。 为救桃仙,他舍生忘死,随何仙姑去瑶池盗得王母头上的玉簪一支,划开桃花潭,放水归海,救活了桃树,桃仙去蚌府找蚌娘娘要人,二仙各显神通,互不相让,最后,晋晚生现身,答应分身,把身体分给桃仙和蚌仙各一半。 本书,神仙鬼怪,树木精灵,一一登场,抓人眼球,惹人流泪。 正所谓,巨浪滔天击打仙桃落英缤纷,桃根通神掘开三江倒灌四海,人与人斗,殃及乡里,人与仙斗,祸害世间,人仙互斗方结旷古奇缘。浪打桃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浪打桃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浪打桃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