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生无可恋
听黄道舟讲完了故事，张芳芬乐呵呵瞧着儿子，有想把他拖进怀里亲两口的冲动。
黄瀚道：“爸爸，我和妈妈的要求并不高，你想去捉鳖、捉小龙虾完全可以，我们支持，只不过……”
“还只不过，你就明说一定要带着你好了！”
“爸爸真厉害，明察秋毫啊！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
“去去去，我不要你陪，你给老子认真学习。”
“别啊！我都全班第一名了，少上一节活动课和一节早读课有什么关系，我一定要去，我保证成绩永远不会掉下来。妈妈，你说句话呀！”
“黄瀚懂事了，我放心，他说成绩不会退步我信。让他陪你去吧！”
这次黄道舟不太纠结，应该是黄瀚令人惊叹的成绩让他沾沾自喜，他认为才三年级而已，儿子这么聪明，只要不耽误正课，成绩应该没有大问题，没有再反驳。
也有可能是需要在荒郊野河边待十几个小时，太孤单，此时有儿子在身边说说话再好不过。
星期一的早上，成文阁本来是乐呵呵等着接黄瀚上学，可是瞧见了黄瀚后，笑容僵在脸上。
黄瀚很奇怪，问道：“怎么了，刚才还笑嘻嘻，怎么一会儿功夫脸就变了，都不像你了，有些像刘小明。”
“我，我，你为什么没穿那几件衣服？我妈妈都重新洗过，还一件件熨了好久。”
原来是这回事，瞧着成文阁眼睛里都好像起了雾，黄瀚赶紧撒谎道：“好衣服当然舍不得平时穿，得留着过节或者学校活动日穿。”
“真是这样吗？”
“那还能怎么样？”
成文阁立刻高兴起来，道：“别省着，穿吧，只要你喜欢，我爸爸妈妈还会找熟人要到这样的衣服，爸爸有好几个战友都是在沪城上班，家里条件比我家还要好。”
“哦！恐怕平时真不能穿？”
“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每天晚上都要去电影院门口卖茶叶蛋。”
“穿新衣服跟卖茶叶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你想想看，人家买我家的茶叶蛋有一种可能是认为我家穷需要帮助，所以才慷慨解囊，我如果穿得像个资本家的儿子，人家会怎么想？”
“管他们怎么想？黄瀚，你家的茶叶蛋要是卖不完，全卖给我爸爸，他让徒弟们一人拿几个就没了。”
额！这小子的话也没说错，他爸爸确实可以这样做，也肯定做得到，但是我在自己能卖掉的情况下，犯得着欠这个人情？
这时成文阁貌似想起了什么问道：“黄瀚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个成语啊？就是那个慷慨解囊，慷慨我懂就是大方的意思，解囊就不懂了。”
这孩子思维太跳跃，黄瀚只得先解释囊的意思……
黄瀚上学姗姗来迟，哪里知道班长张春梅已经望眼欲穿。
要强的张春梅一直期待着星期一上学，无比期待看到黄瀚的作文。
因为她写了一篇五百多字的作文，自认为从开始学习写作文开始，没有哪一次能写得这么好，这么真实有感情。
她见到黄瀚走进教室，立刻道：“黄瀚，该交作文了。”
“什么作文？”
“星期四活动课韩老师布置的呀，你难道没写？”张春梅一脸失望，她憋着劲想跟黄瀚比一比，谁知一切准备就绪，人家没有出现在战场。
黄瀚看了看成文阁道：“你这些天说了许多话，怎么就没提到过老师布置作文了？你有没有写啊？”
成文阁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写了，怕你问我写了什么，所以不敢提。”
“怕我知道你写了什么？我晕，你肯定是写到我了对不对？”
“嘿嘿……”
“让我看看！”
“不给！”
“为什么？”
“不好意思，怕你笑话。”
“好吧，我不看了，随你怎么写吧！”
“我没有胡编乱造，写得很认真。”
“我信。”
张春梅敲着课桌打断道：“喂喂，黄瀚，大家都写好了作文，好像就是你没写，你准备怎么办？”
“哈哈，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萧蔷顿时惊叫道：“黄瀚，你该不会还是准备当场写这篇用助人为乐做题材的作文吧？”
“我不当场写，难道你帮我写一篇？额？助人为乐题材？这也太简单了。”
小萝莉翻了个俏丽的白眼道：“简单？我写了三百八十多字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死的心都有了，还帮你写？写到明天我也写不出。”
“萧蔷，你看着我写，我一边写一边教你技巧，三五百字的作文小儿科，一天写几十篇都是信手拈来。”
萧蔷不服气道：“吹牛皮，我不信。”
张春梅道：“黄瀚，我信，我看着你写，你一边写一边讲给我听。”
萧蔷道：“张春梅，你怎么了？他现在是厉害，但是也不可能这么神。”
黄瀚笑道：“萧蔷啊！今天我让你知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看好喽！”
萧蔷娇嗔道：“别满嘴跑火车，我看着呢，你赶紧的！”
黄瀚提笔写下了题目，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张春梅立刻惊讶得出了声，因为她的作文题目跟黄瀚的只有一字之差，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萧蔷赶紧看黄瀚写了什么，随即就被这种心灵鸡汤般的词儿吸引了。
黄瀚哪里会知道一落笔就跟班长撞题了，他忽然问道：“张春梅，字数的具体要求是多少？”
“嗯！老师认为最好多写点，我认为你应该最少写五百字。”
萧蔷很惊讶，瞪大眼睛瞧张春梅，张春梅笑着使了个眼色，萧蔷明白了，吐了吐舌头。
两个小美女捉狭的表情黄瀚没瞧见，只见他头都没抬落笔如有神，只不过偶尔停下思考片刻，然后继续奋笔疾书。
张春梅、萧蔷越看越是心惊，十几个来围观的同学面面相觑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们都受伤了，都想到自己为了写这篇作文是如何咬牙切齿……
当看到最后黄瀚收尾时点题“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张春梅长吁一口气。
萧蔷脸憋得通红，道：“黄瀚，你不是说好了一边写一边讲给我听吗？哼！就根本没听到你开口！”
“嘻嘻，你不是没问么！”
“我不知道问什么？”
“那好吧，我告诉你啊，写作文首先要理清要表达的中心思想，然后落笔写下地点、人物、事情，再用想到的成语或者华丽的词藻修饰一番，这篇作文得个优基本上就不成问题了。”
张春梅赞叹道：“黄瀚，你说得太好了，写作文其实就这么简单。”
萧蔷更加郁闷了：“还成语、华丽的词藻，我脑子里空空如也，简单个屁！”
“美女，注意修养，那东西不应该从嘴里出来！”
“啊！黄瀚，你坏死了，我不理你了……”小萝莉闹了个大红脸。
第六十一章：匠气太重
早读课，小韩老师没有出现，这绝对反常，因为这位姑娘做事认真，从来没有整节早读课都不来班级看一看。
原来事出有因，小韩老师批阅作文时发现了两篇题目雷同，内容截然不同的好文章，都是五百多字，拿去五年级都完全可以力拔头筹。
然后她拿着这两篇作文向前辈，也就是三五班的班主任，连续数年先进教师的获得者黄老师请教。
黄老师四十岁出头也是教语文，她带着高度近视眼镜，高高瘦瘦的，她就是黄瀚最尊敬的老师之一。
如果还是以前的轨迹，黄瀚在四年级分班后脱离了姜胖子的魔爪，成为了黄老师的学生。
然后黄瀚就从下等生进步成为了中等生，黄老师跟班走，五年级继续教黄瀚。
这时的黄瀚有些开窍了，成绩突飞猛进成为了优等生，小学毕业前生平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当上了三好学生。
黄老师此时也看到了一篇不错的作文想跟人分享，她接过小韩老师拿来的两个作文本，顺手把沈晓蓉的作文本给小韩老师看。
刚刚过了片刻，黄老师就有些动容，她问道：“黄瀚就是那个天天给同学们讲故事，这回期中考试只差一分就是双百的学生吗？”
“是的，这孩子应该是品学兼优，他乐于助人，热心为班集体服务，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总是不明白为何他连少先队员都不是？”
“有这样的事？这么好的孩子，居然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的这篇作文写得很好，简直是无懈可击，只不过我总觉得华丽的背后少了点什么。”
“黄老师，您太厉害了，我就是怎么认为的，您再看看张春梅同学的那篇作文。”
过了一会儿，黄老师笑了，道：“我明白黄瀚的作文里少了些什么了。”
小韩老师立刻道：“朴实！”
“对呀！就是朴实，张春梅的作文虽然少了华丽的词藻，但是流露出真性情，可以用朴实无华来形容。
黄瀚的作文虽然粉雕玉琢，但是未免匠气太重根本不是浑然天成。”
“黄老师，您认为哪篇文章更好？”
“我来评分自然是张春梅的文章第一，黄瀚的作文功底虽然厚实也略逊一筹，唉！咱们班沈晓蓉这回的作文差距太大了。”
说出这样的话，真心爱学生的黄老师心里其实有些遗憾。
沈晓蓉是她最最看中的学生，她当然期望这孩子每一次都能力拔头筹，可是隔壁班一下子冒出两个孩子来碾压，这让黄老师情何以堪？
黄老师道：“韩老师，你能不能把这两篇作文借给我用一节课，我准备用来做范文进行评奖，也有激励三五班不能故步自封，否则就会被三四班迎头赶上，甚至于超越的意思。”
“嗯！嗯！还是您高明，怪不得您带的班总是全年级第一，我跟着您不知学了多少知识呢！”
“韩老师，你莫要妄自菲薄，见到你我有种后生可畏的感觉呢！”
此时的黄瀚当然不知道随随便便写了篇作文又会发生故事，他在给成文阁写《在哪遥远的地方》的歌词。
成文阁在一旁看着，有不认识的字和不太懂的句子就问黄瀚。
寓教于乐当然事半功倍，见成文革对歌词有兴趣，黄瀚当然乐意给他好好的讲解词句。
下了早读课，张春梅几个也得到了《橄榄树》的歌词。
片刻后，三个女生就唱起了“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太好听了，全班同学都不肯发出声音，默默地倾听，隔壁班的同学又跑来围观。
这三四班怎么了，一出接着一出？三六班的同学们已经开始抱怨他们没有一位好班长。
三五班的同学们还好，他们一致要求班长带上几个唱歌好的同学去三四班学那首歌，要来歌词让大家抄。
沈晓蓉听黄瀚唱过这首歌，以她对音乐的理解，认为比张春梅几个唱得好听多了。
她大大方方来到黄瀚面前道：“黄瀚，你能不能给我一份《橄榄树》的歌词呀？”
“没问题，给你！”
沈晓蓉的面子黄瀚当然要给，一份歌词而已，立刻拿了一份给她。
“谢谢你呀！我特想学这首歌，能不能听你再唱一遍呀？”
“马上就打铃了，恐怕来不及，唱歌也得酝酿情绪投入情感，仓促间我唱不好，要不，今天中午讲故事前我给你也给大家唱一遍？”
“嗯！你说得对，我中午一定认真听认真学！”
沈晓蓉走了，萧蔷小萝莉不乐意了，伸出小手，道：“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歌词？”
“你好像不爱唱歌，要歌词干嘛？”
“我也想学这首歌，也要认真学，你给不给？”
小萝莉有要翻脸的架势，黄瀚赶紧给了她一份，她这才眉开眼笑。
上课铃声响了。
星期一三五班的第一堂课是语文，黄老师临时决定评奖作文，一开口同学们惊呆了。
因为范文不是司空见惯出自学霸加班长沈晓蓉，而是隔壁班，还是两篇。
不服气，不屑，三五班的同学们是骄傲的，因为他们是三年级的王者，基本上承包了年级第一名。
可是黄老师读了黄瀚的作文后，没有人不服气了，不仅仅是因为作文确实写得好，还因为那位是故事大王。
接下来黄老师又读了张春梅的作文让同学们讨论后给大家分析，指出黄瀚的作文虽然语言通顺，层次感分明，词语华丽，但是少了真情流露，应该比张春梅的作文略逊一筹。
三五班的同学们服了，沈晓蓉真心受伤了，她是骄傲的，被同学比下去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下课后的黄老师还特意了解黄瀚的情况，然后跟小韩老师商量道：“黄瀚那孩子品学兼优，晚上还要为了谋生在电影院门口摆摊卖茶叶蛋，我们应该帮帮他。”
“黄老师，我跟你想到一起了，我一直在想办法，可是又觉得无从下手，那孩子自尊心强，我给他钱和粮票他根本不肯拿。”
“是这样啊！那么我们更要帮他，你是三四班的班主任，你可以找校长给黄瀚申请特困生补助，我过一会儿也去校长室去反应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
“去找校长啊？”小韩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教师有些发憷犹豫了。
黄老师笑道：“没关系，你就拿上这两篇作文去报喜，问问校长能不能以学校的名义寄给《少年文艺》编辑部。
哪怕有一篇作文能够发表也是学校莫大的荣誉啊！”
黄老师毕竟执教超过二十年，经验丰富，知道以学校的名义寄去，要比个人送稿受到重视，出了个有可能双赢的好主意。
小韩老师听得眼睛发亮，她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如果真能够为学校争到荣誉，以后自己肯定会被学校重视。
她连忙点头答应，刚刚要走，黄老师又道：“估计校长看过这两篇作文后根本用不着你开口，他一定会细问这两个孩子的情况，那时你如实反应就应该水到渠成。”
“嗯！嗯！黄老师，谢谢您！”
“用不着客气，教书育人是我们的工作，关心学生那是必须的！”
第六十二章：三好学生
小韩老师找到校长后说明来意，校长看了两篇满是正能量的文章后连呼写得好，黄老师这时笑嘻嘻走了进来。
跟后世不同，校长的待遇跟老师相差无几，办公室从来不关门，而且里面是两张办公桌，应该是和副校长或者支书一起办公。
校长见到了黄老师，立刻邀请她看看这两篇作文，黄老师的人品好，教学水平高，基本上不带一二年级，都是从三年级开始带班一直到五年级。
她带的班级在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中经常全县夺冠，校长对她很尊重，见她来了当然要交换看法。
黄老师快人快语，直接告诉校长她已经看过了这两篇作文，认为被《少年文艺》选用的可能性很大，建议学校一定要用点心，这可是难得的荣誉。
得到了黄老师的再次肯定，校长二话不说，立刻盖上了实验小学的公章安排人寄往沪城的《少年文艺》编辑部。
他还表态要给沪城的同学打个电话，那个同学的爱人就在沪城出版社工作，能够说上话。
没想到校长在出版社有熟人，黄老师认为被选上的概率更加大了，很高兴，但是又有些遗憾，心里叹息张春梅、黄瀚这两个学生不是三五班的。
小韩老师见校长如此重视当然激动、兴奋、期待，反正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校长细问了黄瀚的成绩和表现，当场决定见见这个学生，他要当面表扬黄瀚，并且决定给予这孩子特困生补助。
小韩听到了校长吩咐转身就往教室跑。
校长和黄老师相视而笑，校长道：“年轻真好，我们被耽误了多年，大好青春都虚度了。”
黄老师感叹道：“国家已经越来越重视教学质量，我们还可以抓住青春的尾巴加油干几年。”
“小韩老师还不错，你要多带带。”
“嗯！那孩子年轻、热情、充满活力，以后一定是个优秀教师！”
三四班教室，正准备去做课间操的黄瀚看见小韩老师风风火火跑来了，口中喊着：“黄瀚，黄瀚，快跟老师去校长室。”
“去校长室干嘛？我跟校长又不熟！”黄瀚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道。
听到这种话，小韩老师忍不住笑了，“校长要表扬你，是不是还得跟你先玩熟了？”
“哇！”周围的小伙伴惊呆了，黄瀚太厉害了，校长要当面表扬啊！
小韩老师又伸出柔荑来牵黄瀚的小手，俩人在几十个小屁孩羡慕的眼神中走向校长室的方向。
黄瀚真的跟现任校长不太熟，只知道他姓朱。
由于家离学校很近，又因为五叔就在校办工厂上班，以后的几任校长黄瀚倒是比较熟悉。
两千年后因为儿子入学了，黄瀚跟先后两任校长都算得上是朋友，偶尔还在一起喝酒、打牌、下棋。
黄瀚进了办公室看到笑盈盈看着自己的黄老师，马上立正恭恭敬敬喊了声：“黄老师好！”
“你好，孩子，你应该先向朱校长问好！”
黄瀚微微转身面对朱校长道：“校长好！”
“好，好，很好，虽然一身破衣但是精神抖擞，孩子，你的作文写得很好，成绩也大有进步，我今天不仅仅要予以口头表扬，学校还要给你特困生补助。”
原来如此，贫困的学生不丢人，但是也不光彩，况且黄瀚有信心摆脱贫困，估摸着到了年底，家里的经济水平就会达到甚至于超过三水县城镇居民的平均水平。
头上顶着个特困生的帽子，说不定穿几件新衣服都会有人议论，我要这烫手的补助费岂不是给自己套上枷锁？
黄瀚道：“报告校长，***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愿意凭借自己的劳动脱离贫困，不愿意接受贫困生补助。
学校里比我家经济条件还要差的同学应该不少，请校长把这个特困生名额安排给最需要帮助的同学。”
额！这话义正言辞还拉了语录助威，是你一个三年级小学生能够说得出？
校长愣住了，黄老师惊着了，小韩老师怒了。
那是小韩老师经常和黄瀚对话已经有些适应了黄瀚的伶牙俐齿也习惯了他的老气横秋。
只不过她没想到，学校要帮黄瀚解决困难给予特困生补助却被一口回绝。
小韩着急了，道：“黄瀚，你拿到补助费让你妈妈买几尺布，给你做两件新衣服做个书包也好呀！
你不要推辞了，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学校里经济条件比你家还差的没几个。”
“校长、黄老师、韩老师，真心谢谢你们。但是我不能拿贫困生补助。”
特困生名额整个学校都不超过十个，之所以决定给黄瀚解决一个，是因为朱校长看到了黄瀚的作文和漂亮的字体，认为这孩子应该有出息。
朱校长还就真没见过给补助坚决不要的学生，难道不应该是不要白不要吗？今天怎么了？
他满脑子疑惑，问道：“学校已经了解了你家的经济收入，又综合了你的学习成绩和表现。
特困生补助不是家里穷学校就给，唯有勤奋好学的穷孩子才有可能拿到这笔钱。你不肯要，是有顾虑吗？”
“报告校长，我没有顾虑，只是情况变了，我家走劳动致富的道路，现在已经不算困难，不能给学校、给国家增添负担。
我有新衣服和新书包，只是习惯了艰苦朴素，平时不怎么穿，你们不信，我明天穿新衣服来上学。”
听了这话校长和韩老师、黄老师大跌眼镜。
小韩老师问道：“你家不再困难就是因为你每天晚上承受辛苦去街上卖茶叶蛋？”
“是啊！也不算很辛苦，一天能够赚一块、八毛，一个月有二三十，多了这些钱家里自然就宽裕多了，因此我认为不应该得到特困生补助。”
黄瀚没说实话，故意把获利说成低于普通工人的工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朱校长毕竟五十几岁了，见识广，他道：“卖茶叶蛋这样的小买卖是能赚点辛苦钱，但是很不稳定，不能计算成为一个家庭的正常收入，你的特困生资格毋庸置疑。”
晕！这是要干嘛？
黄瀚坚决不肯要特困生这顶帽子，因为他从来没有“越穷越光荣，最好三代是贫农”的觉悟。
恰恰相反，他认为贫穷是可耻的，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只要有劳动力、不好逸恶劳，就不应该贫穷。
他再次拒绝道：“校长，我真心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拒绝接受贫困生补助真是发自肺腑，请校长考虑其他同学吧！”
黄老师一直在观察黄瀚，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此时笑道：
“黄瀚同学不接受特困生补助，目的是不愿意给国家增添负担，这个思想意识很好，值得表扬，朱校长，依我看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吧！”
朱校长点头道：“嗯！黄老师说得好，黄瀚的思想品德好，成绩好，只要体育成绩不拖后腿，这学期一定能够评选上三好学生。”
咦！这个可以有。
黄瀚大声道：“谢谢校长、黄老师、韩老师，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确保德智体全面发展。”
“好！有志气，我们拭目以待！”
黄瀚给三人鞠躬说了声“校长、老师再见！”转身大踏步走了。
第六十三章：青梅竹马
黄老师执教二十余年，还真没见过在校长面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贫困生。
更加没见过放弃一年二十几块钱特困生补助的穷学生。
她不由得仔仔细细打量黄瀚，发现这孩子看自己的眼神相当炙热，她哪里知道这其实是黄瀚记着前世的好，怀着感恩的心。
见到黄瀚礼貌地鞠躬道谢离去，朱校长很是奇怪，道：“这孩子与众不同啊，别的孩子都是敬礼，他却是鞠躬，多少年没见着哪个学生如此行礼了。”
这话一出口，黄老师开始愤愤不平，几乎用质疑的口气道：
“这孩子当然鞠躬行礼，他难道要和我们握手不成？”
“黄老师，你这是话里有话呀！”
“我只一个老师，有些话不适合说！”
“你兼任三年级教学组组长，有责任指出学校、老师在工作中出现的问题。”
“也是！我一直在疑问，为什么黄瀚这样的好学生居然连少先队员都不是？”
校长听到这话很震惊，连忙道：“这是真的吗？不可思议。怪不得他不敬礼！他原来的班主任是眼睛瞎了还是视而不见？哼！无论什么理由都难推其咎！”
然后后他长叹一声，继续道：“教师队伍鱼龙混杂，是应该下狠手进行整顿了，决不能让素质低下的人混在神圣的教师队伍里误人子弟。”
校长的言下之意直指在家病休的前任班主任姜老师。
同样是老师的黄、韩二人没有接话头，三人又聊了聊两篇作文被《少年文艺》刊登的可能性，然后各忙各的去了。
小韩老师毕竟年轻，她有些兴奋根本沉不住气。
在上午的自习课上，她公布了张春梅和黄瀚的作文送去《少年文艺》编辑部的事实，表态她会和全班同学一起期盼好消息传来。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撼，同学们都激动得拍红了小手掌。
小韩老师又当场表扬了黄瀚，夸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赞扬他放弃特困生补助，要求学校把补助留给最需要帮助的同学。
这也太高尚了，同学们实在没想到送什么拿什么的黄瀚在大是大非面前居然如此高尚。
还好他们没有学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否责妥妥的要安在黄瀚头上。
这一刻所有的同学们都用崇拜的眼光瞧黄瀚，大有高山仰止般的感觉。
萧蔷的情绪无法形容，幸好她太小情窦未开，如果到了十七八岁情窦初开，恐怕就要以身相许了。
张春梅过于激动，居然觉得有些晕，她在幻想作文被刊登在《少年文艺》上，真是那样，该有多么光荣，妈妈、爸爸该乐成什么样子？
由于有了小韩老师开堂白的铺垫，同学们都知道黄瀚、张春梅的作文都是送选《少年文艺》出版的佳作，都听得聚精会神，这一节作文讲解课程绝对事半功倍。
最后小韩老师还表扬了成文阁，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这孩子也是写了乐于助人，但是与众不同，不是写如何帮助别人，而是写他如何接受黄瀚的帮助提高学习成绩。
这孩子用心了，写得很认真，虽然比黄瀚和张春梅的作文差得太多，但是已经不输于大部分同学，小韩老师给了个优，并且作为第三篇范文用来评讲。
这辈子都没有获得如此荣誉，成文阁坐得端端正正，再也不是如以前那般趴在课桌上。
他貌似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眼神不再迷离。
黄老师为了激励三五班的同学们加倍努力，也公开了三四班黄瀚、张春梅的作文被学校送选《少年文艺》的消息，她还有意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三五班没有掌声，同学们沉默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太对，有些过了，情况没那么严重。
总而言之三年级的王者班级集体受伤了，伤势最严重的就是几个学霸，沈晓蓉简直是伤痕累累。
小姑娘一直绷着，中午放学一回到家就崩溃了，趴在床上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吓得沈妈妈手足无措。
最后沈晓蓉才抽抽噎噎说了这个大委屈，听得沈妈妈好气又好笑，女儿要强那是好事，要强成这个样子以后恐怕难嫁呀！
女儿如此伤心，沈妈妈当然要安慰呀！
她道：“晓蓉，三年级几百个孩子。你要时时保持第一确实不容易，偶尔一次不如人也别太往心里去，来日方长呀！”
“妈妈，我认为不应该这样的，如果我也和张春梅几个去做了那么有意义的事，我肯定也能写出一篇精彩的作文。”
“嗯！这倒是有可能，她们毕竟真的经历了，写出事情的经过自然容易许多。”
“妈妈，我虽然是班长，同学们也听我的，可是我总觉得没有几个真朋友，那天你也看见张春梅几个手拉手唱歌了，她们笑得那么甜，我羡慕死了。”
“妈妈从来没有反对你交朋友呀！你也可以经常跟张春梅一起玩。”
“真的吗？如果我去帮助黄瀚同学卖茶叶蛋，你也不反对？”
“这……帮助同学可以多种多样，不一定就非得去街上帮着卖茶叶蛋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觉得自己如同笼中鸟。”
“额……”
中午上学时沈晓蓉心情有些遭，偏偏又听黄瀚唱了一遍《橄榄树》，那淡淡的忧伤，以及对自由的怀念，被中年大叔的灵魂演绎得很到位。
听着听着，沈晓蓉禁不住泪如雨下，张春梅、刘晓莉、张倩几个自叹不如。
大大咧咧的张春梅惊问：“咦！沈晓蓉，你怎么哭了，黄瀚是唱得很有感情很好听，也不至于让你哭成这个样子呀！”
萧蔷是个性情中人，此时抽泣道：“哭一哭怎么了，我听了就鼻子酸酸的，哭出来好受多了。你们唱我可哭不出来！”
张倩道：“萧蔷，你没意思啊！我们是没有黄瀚唱得好，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差别呀！我们都知道你跟黄瀚青梅竹马，夸人也不要这么夸张呀！”
张春梅道：“张倩不要乱说，你知道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就是从小一起玩，骑竹马、摘梅花、玩泥巴……”
“哈哈哈……”
“我说错了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本来有些悲悲戚戚的沈晓蓉被萧蔷、张倩几个神经粗大的小姑娘逗乐了，也“噗呲”一声笑了……
真乃少年不知愁滋味！转头又是笑嘻嘻。
第六十四章：能得你
不仅仅成绩好，故事讲得好，写作文厉害，唱歌还能够把人家唱哭。
黄瀚无疑成为了学校的大明星，可是他一点点觉悟都没有。
这不，他中午上学讲完故事后又找小韩老师请假，要求不上活动课。
这回小韩老师没有爽爽快快答应，而是追问道：“黄瀚，我记得你上周刚刚请过一回假，这才几天，怎么又要请假。”
“老师，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我去乡下都带着书。”
“能不能告诉老师你这回去乡下干什么？”
“老师，我不喜欢撒谎，我可以告诉你是跟着我爸爸去，不是去玩，而是为了谋生。”
“嗯！你都说得这么沉重，老师还能说什么？要注意安全啊！”
“谢谢老师！再见！”
下午下了正课黄瀚小跑着回家，根本没上班的黄道舟已经准备就绪，父子二人吃了肉汤泡饭后立刻出发。
家里没有做红烧肉，而是五叔黄道武中午送来满满一大碗，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下午的肉汤泡饭也很香，吃饱了一夜都不会觉得饿。
黄道舟已经寄了九十块钱给沪城的姑妈，接下来就得等姑妈找机会托人把缝纫机捎到江北。
这件事黄瀚印象深刻，因为沪城的姑妈在一两个月后才找到机会把那台缝纫机捎到了市里的表叔家。
当时的黄道舟居然借了煤球厂的一辆板车推着去市里运缝纫机，来回接近一百里，一大早出发，一直到了夜里十点多钟才回到家。
不仅仅是运缝纫机，黄道舟还带着黄瀚、黄颦去了，中午还由表叔陪着去市里的泰山公园玩了两个小时。
由此可见黄道舟的身体当时有多棒，他是多么能吃苦。
黄瀚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这是自己头一回出远门离开三水县去了一趟市里。
那时的家里不可能有照相机，也舍不得花钱拍一张照片，因此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
但是在公园游玩的那一幕幕永远留在黄瀚脑海里。
这也是黄瀚唯一的一次跟黄道周在外地游玩。
多年以后，黄瀚在友人邀请下旧地重游，再次见到小时候曾经骑过的那匹石马，禁不住泪眼朦胧。
物是人非事事休，那匹石马也不同了，如今被玻璃柜保护着，给人带来一种失去自由的感觉。
为了黄道周的健康着想，这辈子当然不能让他再去吃那份苦，那样做肯定会透支生命。
去乡下的路上，黄瀚主动问道：“爸爸，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缝纫机弄回家呀？”
“这可说不好，要等你姑妈找机会托人捎来呢。”
“爸爸，你知道姑妈单位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对不对？”
“知道啊！只不过从来没有打过电话，写信都是寄家里。”
“嗯！姑妈家你好像没去过吧！”
“唉！早就想去看看她，可是一没有时间二没钱，也只敢想想，以后家里有钱了我一定请几天假带上你们去沪城好好玩几天。”
“嗯！就应该这样，到时候我们带几只鸡、几斤花生米和几斤大螃蟹送给姑妈。”
“哈哈，要是我们去了，不知道你姑妈会高兴成啥样！姑妈可好了，总是省出粮票寄来，要不是她，我们家吃上白米饭的次数更加少。”
“去沪城看望姑妈不急，这一天快了。爸爸，你明天回家后把姑妈的单位地址和电话号码写下来给我，对了，还要写一封信。”
“你要这些干什么？”
“成文阁的爸爸在联运公司工作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
“联运公司三天两头有汽车跑沪城。”
“对了，哈哈，黄瀚，你是不是准备请成文阁爸爸帮忙把缝纫机捎回来？”
黄道舟正为怎么拿到缝纫机发愁呢，听黄瀚这么一说兴奋起来，居然回过头说话，自行车立刻不稳了。
黄瀚大叫道：“爸爸，认真骑车别激动，地上满是石子，要是摔了肯定血淋淋。”
黄道舟赶紧目视前方稳住车把手，也是因为后座不仅仅坐了黄瀚，还有两个白铁皮桶，大号白铁皮桶里还有两个破坛子。
那是黄道舟为了增加捕捉效率，特意去煤球厂隔壁的酱醋厂找了两个合适的坛子带上了。
自行车后面重，路不是柏油马路而是石子马路不平整，一个不小心大有可能摔得满身伤痕。
“好险，爸爸，你以后骑车要当心啊！宁可骑慢点也要确保安全第一，你要知道，一家人都牵挂着你，你可不能让一家人为你担惊受怕。”
黄道舟老脸一红，儿子说得对，他没法反驳只好听着，心里满不是滋味。
黄瀚继续道：“爸爸，你说话我听得见，用不着回头。
我准备明天让成文阁把你写的信和地址、电话号码交给他爸爸，我认为以成文阁爸爸的能力，三五天肯定能安排人把缝纫机送到家里来。”
“这么麻烦人家好吗？”
“没关系，我会每天抽时间给成文阁补习，付出的劳动足以还他家的人情。”
解决了一件烦心事，黄道舟笑了，答应道：“嗯！爸爸听你的，明天肯定都写清楚了。黄瀚，祝厂长说得对，你太聪明了，爸爸好像都有点跟不上你的想法。”
黄瀚心里暗笑，你能跟得上才怪，我跟你岁数差不多，跑了大半个中国，还去了几趟国外，接触到、看到的人和事多不胜数。
你连沪城都没去过，我在那里前前后后住了一年半，有可比性吗？
“爸爸，你的学习能力很强，咱们家马上就有钱了，你也可以请公司、局里的领导喝喝酒，一来二去就有了关系，以后想换个工作应该很容易。”
“换不换工作倒是无所谓，你跟黄馨的成绩都很好，咱家现在的日子有奔头，爸爸开心得很。”
“爸爸，如果我们家做生意能够赚到你工资收入的十倍二十倍，你愿不愿意辞职啊？”
“开什么玩笑，谁会扔掉铁饭碗啊？做生意能长久吗？万一黄了，一家子怎么办？”
“如果做生意已经赚到手了超过你几辈子挣到的工资，用得着在意生意黄了吗？”
“你这是做白日梦，做生意真能这么赚，还不争得头破血流？”
“嘻嘻，爸爸，路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能得你！”
第六十五章：极度骚包
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好，这一次父子二人无所谓是否逮到老鳖，能够收获小龙虾就心满意足。
谁知第二天早上居然有一只大王八入瓮了。
由于多了两个陷阱，也是由于天气更加热了，收获到的小龙虾比上一次又多了三五斤。
这回的这只估摸着不低于二斤的老鳖黄瀚没有准备送掉或者卖掉，正如黄道舟所说，自己没长嘴呀？
那可是野生老鳖，来自于天然无污染的湿地，营养价值肯定差不了，煨一锅汤，全家补补，给爷爷、奶奶补补何乐不为？
父子俩都不知道时间，唯有看天色，早上天一亮就忙着收获劳动成果往家赶。
回到家时应该是比上一次还早了十几分钟，有可能是天亮得早了。
小丫头见到黄瀚立刻又叽叽喳喳回报昨天晚上的情况。
张春梅三人昨天又去帮忙，这回还不止她们三人，居然还有四五个女生一起去了。
很明显，电影院外面的这个角落已经成为了一景，七八个小女生唱了三首歌吸引了太多人，一度被围得水泄不通。
导致茶叶蛋卖完了的张芳芬和黄馨、黄颦都没法立刻回家。
只可惜有不少顾客索要《橄榄树》歌词没有得到满足，张春梅几个的口袋里其实都有，可是她们舍不得送人。
因为她们自认为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都想把这歌词当做书签珍藏。
这回是黄馨开口道歉，表示明天一定会给大家送上歌词。
……
黄道舟是个急脾气，他无比期待早些看到家里买的第一件大家那台旧“蝴蝶牌”缝纫机，一回到家就开始写信。
黄瀚洗完澡吃了早饭后，黄道舟的信也写好了，他做事认真，生怕人家瞧不明白，写得很详细，还检查了最少三遍。
黄瀚看着好笑，他认为只要单位电话号码、姑妈的名字写对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联运公司去办事的人肯定是去沪城的协作单位，不可能直接冒冒失失去旧货商店拿缝纫机。
事先打电话联络是常识，哪里会找不到地方？
黄瀚接过黄道舟的信问张芳芬，“妈妈，你有三块钱吗？”
为了寄九十块钱去沪城，家里真的被掏空了，即便如此，也比原本的轨迹强太多，因为都是家里的钱，没有一分钱借款。
“有，昨天卖茶叶蛋就有六块八毛现钱，我现在能够拿得出十块。”
“给我三块钱，我想请成文阁爸爸安排人去姑妈那里拿缝纫机的时候带上两只老母鸡。”
“哎呀！你想得太周到了，要不把十块钱都拿上吧，请人家多买几只带去。”
“用不着，两只老母鸡够了，多了，姑妈家是不是还得准备一个鸡窝？沪城那是直辖市不是三水县，应该不肯居民养鸡。”
“呵呵，你说得对，听你的。”
黄瀚瞧了瞧黄道舟瑟道：“瞧瞧看，妈妈都听我的，你以后要以妈妈为榜样。”
黄道舟笑着威胁道：“臭小子，皮痒了……”
黄瀚乐呵呵道：“爸爸，你今天的事情不少呢，要杀老鳖烫着洗鳖身上的老皮，还要洗刷那么多小龙虾，任重道远啊！”
黄道舟脸顿时垮了，他真不喜欢干琐碎的家务活儿，黄瀚其实跟他一样也不耐烦干家务，最不喜欢拣菜、挑螺蛳肉……
小颦乐滋滋跑来拉着黄道舟的手道：“爸爸，我会刷小龙虾，我可以帮你。”
黄道舟一把抱起小丫头亲了亲，道：“还是小丫头贴心。”
黄瀚大笑着出了门，丢下一句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黄道舟愕然，道：“芳芬，这孩子我真的看不懂啊！”
张芳芬道：“那句应该是唐诗，我看到儿子读唐诗三百首了。”
张芳芬没有上过学，但是她识字，是黄瀚已经去世的外公教的，估摸着没少读三字经和唐诗。
这时候的文盲多不胜数，但是黄家、张家没有一个文盲，可惜也没有一个能够当上干部，甚至由于成分不好，没有一个是党员。
黄道舟道：“我的意思是，黄瀚的心太大了。”
“心大有什么不好，说明他有志气。”
“对，对，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哈哈，今年的春联我就写这个。”
“不妥吧！口气是不是太大了，让人家笑话！”
“怕什么？儿女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我就是让邻居们看看什么叫做‘有志者事竟成’？”
“唉！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这些年你受够了窝囊气，是不是已经等不及要扬眉吐气了？”
“哈哈……知我者，夫人也！”
“去去去，别嬉皮笑脸，小丫头看着呢！”
黄瀚恰好依旧是在早读课刚刚结束来到学校。
一走进教室，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那是因为黄瀚跟以往截然不同，他上身穿着还有熨痕的“的确良”白衬衣，下身穿着“涤卡”蓝裤子，背后背着花花绿绿的双肩包。
用什么来形容黄瀚今天的打扮呢？应该用后世的网络用词“骚包”，对，就是这两个字，甚至于还要加上“极度”二字。
“哈哈哈，黄瀚，你你……”萧蔷小萝莉捂住嘴，睁大了美眸。
黄瀚调侃道：“美女，你怎么了？我很可笑吗？”
“不不，你今天穿得太好看了，是不是要我喊你美男？”
“美男？太土了，不好听，应该喊帅哥！”
“对呀，帅哥真的很好听还洋气，怪不得你的作文能够写那么好。”
张春梅笑道：“小帅哥，你的书包很特别呀，给我看看好吗？”
“哈哈哈……”笑点低的萧蔷已经笑弯了腰。
黄瀚放下双肩包交给张春梅道：“班花，帅哥就是帅哥，加个小字多煞风景。这种书包叫做‘双肩包’，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缝的，不能细看，针脚歪歪扭扭的，但是结实得很。”
张春梅模仿黄瀚的样子把双肩包背上，笑道：“这个样子背书包真的很舒服，黄瀚，想不到你的手也这么巧。不对，你刚才喊我什么？”
“呵呵，我们的班长如同一朵绽放的雪莲花，简称‘班花’。”
“你这是好话还是讽刺呀？”
“同学们，你们认为是什么呀？”
小屁孩们纷纷拍马屁，道：“好话，肯定是好话。”
“班花？嘻嘻……班花？哈哈……真的很好听。”
张春梅发窘了，羞得满脸通红……
第六十六章：蔚然成风
萧蔷见一向大方的张春梅羞答答，立刻来劲了，大声嚷嚷道：“班花，班花，给我也试试这个书包。”
然后全班同学有十几个都来试一试，不是只有这十几人好奇，其实全班同学都想试试。
只不过此时的小学里其实是有等级的，一般情况下差生都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上来试试的都是尖子生。
喊张春梅班花的同学更多了，张春梅不许他们乱叫，但是大家都瞧得出，她也就是装装样子，其实并不排斥。
黄瀚见成文阁依旧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围到自己身边，主动走过去坐下，问道：“昨天的作业有不会做的吗？”
“没有，都会做。”
“很好，记住了，有不懂的记下来，我一定能够帮你弄明白了，只要长期坚持，你的成绩肯定越来越好。”
“嗯！嗯！黄瀚，我老是听你说开窍了，这东西有可能传染，我这段时间也觉得脑子好使了不少，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开窍了？”
“那是必须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成语？”
“没有，要不你给我讲讲。”
“好的，你认真听，我去讲台上讲，愿意听的同学们都能够一起听。”
黄瀚自认为会教孩子们，这个时期的孩子虽然野喜欢打架，以大欺小者屡见不鲜，但是心机要比二十年后的同龄人少。
国家长年累月提倡学习雷榜样其实是有效果的，最起码在小学里效果明显。
八十年代初期的小学里真是乐于助人蔚然成风，根本不会如二十年后那般质疑榜样精神。
黄瀚上小学期间思想好得很，虽然肚子经常饿得难以忍受，衣服破得难抵风寒，但是热爱集体、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下定决心做个**接班人。
根本不计较是不是得到了爱？
重来一回，同学们乐于助人到了自己头上，黄瀚总不能坦然受之，给予回报那是必须的，有空给同学们开个小灶，讲点有用的新知识很有意义。
教室里本来乱哄哄的，但是瞧见黄瀚走向讲台立刻安静下来。
同学们还以为黄瀚准备讲故事又或是唱歌，谁知他在黑板上写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成语，然后讲解。
他还巧妙地引入张春梅助人为乐，在她的榜样效应下带动更多的同学助人为乐，以身边的人和事诠释这个成语。
听得同学们若有所悟，惊得出现在教室后门口的小韩老师目瞪口呆。
这孩子太逆天，他来当老师，这水平恐怕比我还要高啊？
小韩老师备受打击受伤了，她下定决心努力学习，专研教育方法，也要想方设法寓教于乐，争取让同学们感同身受。
三四班的动静，三五班的同学最关注，黄瀚出现在讲台时立刻就有十几个同学围到窗户前，谁知没听着故事，听了一句成语。
然后这些孩子们发现三四班班主任一边鼓掌一边走向讲台，大声夸奖黄瀚同学讲得太好了，连她都要向黄瀚同学学习。
哇！这可是大新闻，片刻功夫，三五班就传开了，绝大多数同学都知道了这个成语，也大体知道了黄瀚的诠释。
下了第一节主课，沈晓蓉特意来找张春梅问上一节课三四班发生的情况，张春梅认真学习，一般情况下，认真学习的孩子都有课堂笔记。
黄瀚讲的成语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感悟良多，此刻跟沈晓蓉交流起来，说得头头是道。
沈晓蓉更加觉得亚历山大，她心里明白，三四班的学习气氛这么好，下一次考试肯定还能进步，她不由得偷眼瞧黄瀚的位置，却发现那孩子不在。
黄瀚此时又坐在成文阁那里，上一节课的课间时间，他讲完成语小韩老师就走上了讲台继续讲，接下来就上课了，黄瀚不知道成文阁有没有理解，特意来问问。
这孩子认真听了，理解得很透彻，回答得还算可以。
由此可见他的智力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黄瀚增强了信心，如果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考上高中也是有可能的。
看到成文阁一直在傻乐，黄瀚忍不住道：“你上一节课就咧着嘴乐，这一节还是这样，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其实很聪明，别人看到了一定认为你是个二傻子。”
“哈哈，见到你穿得这么好看，我就是高兴，觉得有面子。”
“额！”原来如此，黄瀚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故意穿这一身来上学让小韩老师看见，没想到成文阁会高兴成这个样子。
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想到了家里的小龙虾恐怕有二十斤出头，黄瀚道：“你中午带两个搪瓷食盆送去我家。”
“怪不得你昨天下午没有上活动课，原来又是去捉小龙虾了，我们家就三口人吃饭，拿上一盆足够了。”
“你不是说过，你爸爸的徒弟很多？”
“是啊！”
“让你爸爸带些小龙虾给他们尝尝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拿那么多。”
“跟我用不着见外，我也有事找你爸爸帮忙呢。”
“没问题，不管你有什么事我们家都乐意帮忙，你快说什么事。”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黄瀚道：“中午放学路上跟你细说。”然后回自己的座位。
这段时间无比快乐的成文阁太想帮黄瀚做事，而且是发自肺腑，这其实也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带来的良好风气。
星期一回到家的成文阁就把自己得了个“优”的那篇作文给父母看。
这下子不得了，把他父母激动得无以复加，原因很简单，成文阁写作文将近两年，连一个“良减”都没有得到过，得到及格的评分就谢天谢地了。
成爸爸、成妈妈这段时间看到了儿子的变化，觉得儿子开朗了许多，由厌恶去学校发展到每天高高兴兴提前去上学，而且说话利索了许多，还经常有成语脱口而出。
成爸爸、成妈妈头挨着头一起看儿子写的作文，听儿子说起老师把这篇作文作为范文给全班同学评讲后更加高兴。
他们叮嘱成文阁一定要好好的跟黄瀚相处，认真向他学习，最好能够经常请黄瀚到家里来玩。
黄瀚在成文阁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用不着父母叮嘱，他都会紧跟黄瀚。
当然希望黄瀚有事情安排他去做。
坐在张春梅旁边的沈晓蓉偷偷的找黄瀚愣是没找着，那是因为她不好意思表现得那么明显，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偷瞄一眼。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她一直在注意衣服破烂矮小的男同学。
当上课铃响起，沈晓蓉往教室后门走，黄瀚回自己的座位拿纸笔正好是往前门方向走，二人在课桌间的走道中迎面遇上了。
“黄瀚，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啊？”沈晓蓉见到了跟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黄瀚脱口而出。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面对面遇到，黄瀚客客气气道：“沈班长你好！”
俩人都愣住了，“你……我……”没有下文，沈晓蓉小脸一红匆匆忙忙走了，黄瀚满脑子疑惑，这个骄傲的白天鹅今天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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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中午回家的路上，成文阁推着自行车跟黄瀚一起步行。
黄瀚很郑重其事地把信和三块钱交给成文革，讲了自己的目的。
成文阁满口答应，拍着胸脯向黄瀚保证完成任务，但是坚决不肯拿上三块钱。
黄瀚不答应，表态如果不拿上三块钱，这事儿就不麻烦他爸爸了。
成文阁这才接过三块钱揣进兜里。
午后上学的黄瀚一出家门就见到了乐呵呵等着的成文阁。
这孩子今天中午在家又被父母夸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成文阁讲了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成语的理解。
他还用跟黄瀚的相处来打比方，乐得他的父母有些找不着北！
成爸爸由衷赞叹交对了朋友的重要性，也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成语牢牢地记在心里。
听成文阁讲了黄瀚家要拜托他从沪城捎缝纫机后，满口答应，而且决定亲自去办这件事。
一见到黄瀚，成文阁立刻回报道：“今天晚上联运公司就有七辆车跑沪城，我爸爸亲自带队，亲自去拿缝纫机，估摸着三天内能够把缝纫机送到你家里来。”
居然这么巧，黄瀚疑惑道：“你爸爸亲自去？”
“是啊！”
“本来他不一定出这一趟差，这次是因为给我家捎缝纫机？”
“我不知道，反正我爸爸亲自去我很高兴。”
“他们应该是吃过晚饭出发对不对？”
“是啊！爸爸去沪城都是这样，能够早早的进城装回头货，如果赶时间第二天下午就能够往回开。”
“下午你带上小龙虾和你爸爸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中午在家已经跟爸爸说好了，放学后我拿上小龙虾直接去联运公司食堂，我妈妈也一起在食堂吃饭。”
黄瀚不吝表扬，道：“成文阁同学，没想到你的办事能力这么强，有些大人都比不上你！”
得到黄瀚的肯定，成文阁更加开心，一路上笑个不停……
贫穷渐渐地远离，富足的日子已经不远，还影响了成文阁包括三年级的许多同学，黄瀚也很快乐。
三四班的同学们这段时间应该是整个学校最快乐的人
因为不仅仅听不到姜胖子恶毒的谩骂，使得教室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还充满着欢声笑语，还有让人如痴如醉的故事听。
不少中等、中等以下的学生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下有了进步，相信下一次考试还能取得更加好的成绩。
中午，黄瀚又讲了半个小时故事，一百多同学都意犹未尽，黄蓉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许多小朋友都在议论三年级哪个女生最像黄蓉。
为了激发成文阁的斗志，黄瀚总是拿他举例子，要求成文阁学习郭靖那一种勤奋、不怕苦、不服输的精神，而且公开赞扬他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黄瀚当众阐明成文阁期中考试语文、数学全部及格并且超过七十分，进步了七个名次，作文得到了优，并且被老师用作范文评讲足以说明勤能补拙。
黄瀚言辞凿凿，成文阁接下来还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并且指着几个智力值应该没有大问题，就是成绩一塌糊涂的孩子。
道：“成文阁的进步充分说明勤能补拙，同学们，你们只要肯下苦功努力不懈，早晚有一天会如郭靖那样超过曾经嘲笑过你、你、你的那些人。”
心灵鸡汤决对好喝，郭靖的故事确实催人奋进，黄蓉真的好可爱，哪个男生不愿意成为郭靖？
被黄瀚一一指到的那些差生激动不已，有几个憋得小脸通红，有两个居然当场激动哭了。
成文阁觉得骄傲！腰杆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注视着黄瀚。
今天在教室后门口站着的不仅仅是小韩老师，这两天开始关注黄瀚的三五班班主任黄老师也在场。
原本黄老师还无法理解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教师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掌控了三四班整个班级，并且提高了学习成绩。
今天听到了黄瀚的一席话，她终于明白了，三四班有这个学生相当于多了一位老师，取得进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本来她对于自己班的学生每天跟三四班的同学混在一起还持有保留意见，存在着观望一段时间再做决定的态度。
这一刻她有了决断，自己不但要支持，今天下午还要向全班同学宣布，号召大家向黄瀚同学学习，鼓励他们听黄瀚同学的话。
黄老师的素质顶呱呱，纵然是个学生在讲台上讲故事，她也一直保持安静，虽然她有许多话要跟小韩老师说。
看见黄瀚宣布自由活动后，她这才示意小韩老师出去聊聊。
两人在离教室大概十几米远的操场上停下脚步，黄老师道：“韩老师，黄瀚那孩子太特别，我总是觉得他的言行跟他的年龄和身份不相符。”
“嗯！我早就这样认为了，这孩子有的时候说出话来，那口气如同家里的长辈，能活活把人气死。”
“有这种事！呵呵！有意思。那孩子不仅仅个是好苗子，还很服众，班上有这样的学生，我们这些当老师的轻松不少。”
“是的，我总觉得无比幸运，能够得到您这样的前辈指点，又遇上了这么好的学生。”
“谦虚，你太谦虚，那孩子以前就在这个班级，不是你的到来，恐怕那孩子还是个差生。”
……
两位班主任在离教室不远的操场上谈论黄瀚，张春梅几个也在讨论跟黄瀚有关的话题。
三水实验小学是县里最好的小学，这个时代该有的一样也不缺，但凡县级小学的兴趣班，三水实验小学都有。
爱科学的好学生可以参加航模兴趣小组，这时候的小学没有奥数班，初中在一两年后应该开始了。
搞体育的有兵乓球、篮球、田径，爱文艺的尖子生可以学跳舞、做体操，爱音乐的能够学手风琴、二胡、小提琴。
没有吉他课，因为此时这东西在中国的小城市还没有流行起来，但是有几个同学在学钢琴。
此时的三水县属于yz市管辖，以后管辖三水县的海陵市现在只是一个县级市，整个yz市管辖的县、区、市超过十个，因此有超过十所实验小学。
但是拥有钢琴的实验小学恐怕不会超过三成，能教钢琴的老师恐怕也是个位数，这跟后世到处都是钢琴班截然不同。
估摸着有可能是跟教育脱节不无关系，弹钢琴那是靡靡之音，充满资产阶级情调的邪气，在又红又专的年代有可能是被唾弃的。
兴趣班人数最多的就是唱歌，原因很简单，这种班基本上用不了多少成本，是个音乐老师都会教。
第六十八章：伤不起
三四班张春梅、张倩、刘晓莉几个经常上兴趣班开设的音乐课。
但凡学校有文娱活动，五十多人组成的合唱团里肯定有她们，如果选独唱，张春梅肯定是最佳候选人之一。
没多久就是六一儿童节，一般情况下学校都是在上午开联欢会，下午做游戏、免费看电影。
张春梅几个在商量‘六一节文娱演出’时唱什么歌？
最后一致同意唱《橄榄树》，并且准备邀请黄瀚参加以歌唱为主的音乐兴趣班一起排练。
沈晓蓉从来不独唱，合唱时也不领唱，但是大合唱时都会有她。
前世的黄瀚在三年级期间成绩中下游，但不表示他唱歌也不行。
可是这个时期兴趣班选孩子第一选成绩好、第二就是选家境好，只要达成这两个条件，并且长相对得起人民不是歪瓜裂枣即可。
不能完全责怪老师嫌贫爱富，这样做其实也有苦衷，因为每一次参加活动进行演出都要统一着装，穷孩子会拖后腿。
排练也得花时间，成绩不好的学生岂不是导致成绩更加不好？
反正黄瀚和黄馨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兴趣班，不是他俩没什么兴趣，而是由于贫穷被没兴趣了。
张春梅、沈晓蓉、刘晓丽几个围着黄瀚谈举荐黄瀚参加兴趣班的事情。
黄瀚瞧瞧七八个女生，决定坐下来谈。
为什么？因为伤不起！
一个男子汉被高自己三五公分的七八个同龄小女生围着，任谁都不爽。
这是大实话，这个时期的小学里，同龄女生的平均身高都比男生高一些，黄瀚比平均身高又矮了两三公分，因此在女生面前显得更加矮小。
张春梅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兴趣班的情况，黄瀚还真感兴趣了。
他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音乐，直接后果就是连简谱都不太看得懂，五线谱对于黄瀚来说就是天书。
今生重来一回，有了太多时间，好好学学音乐，这完全可以有啊！
弹钢琴多有逼格，我为什么不认真学？
唱歌？算了吧，学唱歌有什么意思！
业余玩玩票那是娱乐和兴趣，想想都有意思，如果靠唱歌吃饭成为职业歌手肯定毫无乐趣可言。
以后或许可以弄个娱乐公司剽窃一些记忆中的经典歌曲包装几个歌手，赚些快钱。
或者可以发掘某些在后世大器晚成的歌者，在他们一文不名的时候签约到旗下，给他们提供一个发展的平台，以后这些歌者炸天之时，自己总会分一杯羹。
黄瀚学钢琴也仅仅是为了装逼提高逼格而已，没指望成名成家。
只要练七八年能够小有所成，就很满足了，那时自己盗版后世的流行歌曲装逼、卖钱就不会显得突兀。
如果一个根本没有学过音乐，连五线谱都看不懂的人经常有新曲问世，这恐怕难以解释，学过几年音乐的写出脍炙人口的歌曲才会让人信服。
学校里有钢琴黄瀚是知道的，也知道有几个学生跟着一位被下放十几年的中年女老师学弹钢琴。
小学里的语文、数学黄瀚都掌握了用不着学，如果能够争取到学音乐、学钢琴的机会那就不算虚度小学时光。
别的孩子或许是抽时间一周练一两个小时，自己家离学校不远，只要跟老师处好关系，每天练两三个小时也可以有啊！
有了音乐基础，一两年后买把吉他买几本教材自学，以自己现在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练个三年五载也应该能够小有所成。
听了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后，黄瀚开口了，“我可以要求参加钢琴兴趣班吗？”
“啊？”黄瀚一开口就选最难学到的钢琴课，张春梅有些惊讶！
她知道整个学校只有四个人在学弹钢琴，一个是五年级的同学，这段时间已经基本上不练习。
还有两个都是四年级的同学，她俩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练得不咋地，唯有沈晓蓉一人弹得好，联欢会上还有过她的钢琴独奏。
不是同学们不愿意去学，而是老师脾气大，先后有七八个学生被训得嚎啕大哭，再也不愿意遭这份罪，退出了。
张春梅劝道：“黄瀚，学钢琴有些难度，邱老师脾气不好，学校里只有一架老掉牙的钢琴，邱老师宝贝得很，有可能学两个月都不许碰钢琴。”
“是这样啊！没关系，我认真学，只要基础知识过关了，相信能够得到练习的机会。”
“这可说不好，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说着张春梅瞧向沈晓蓉。
没想到黄瀚直接选了学钢琴，沈晓蓉感到意外的同时倒是有了期待。
在学校独占鳌头的感觉虽然好，可惜也有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沈晓蓉目前的情况就是没有人进行攀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弹得好不好。
这倒是事实，此时的小学根本没有条件组织什么乐器比赛，更加没有业余钢琴等级考试，至多比赛唱歌。
沈晓蓉学会了弹钢琴后也只能跟老师和她的妈妈交流，其实沈妈妈也很业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女儿。
邱老师的学识深不可测，但是脾气古怪，虽然对沈晓蓉青睐有加，但沈晓蓉还是有些怕她，在她面前练琴拘束得很，从来不敢多言多语。
沈晓蓉很尊敬邱老师，也知道邱老师受了十几年的苦，至于为什么，她就说不清了。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四类分子外加“臭老九”，邱老师十几年的大好年华献给了“修地球”的伟大事业很正常，还好她承受住了打击，没有自绝于人民。
由于家离学校很近，年纪相差不大，黄道舟认识邱老师，以前也提到过一两次。
她是在当时的首都现在的省城读中学，有没有读大学不得而知，她不仅仅是资本家的女儿，丈夫还下落不明，传闻是跟着去了海峡的那一边。
沈晓蓉认为以黄瀚目前在学校的表现和已经取得的学习成绩，想参加兴趣班不难，但是否得到学钢琴的机会谁也说不好。
她虽然希望黄瀚能够和她一起学习弹钢琴，但是没法判断邱老师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个学生。
因为学校里前前后后有几十个同学曾经试过，一大半都被拒绝，其余的学了一两个月基础知识连钢琴都没摸着就主动退出了。
沈晓蓉见张春梅在等着自己表态，苦笑道：“我可以带着黄瀚去给邱老师瞧瞧，能不能得到她的同意真的一点点把握都没有。”
热心肠的张春梅道：“我也跟着去，邱老师音乐教得好，她还多次表扬过我，到时候我可以帮黄瀚说话。”
一个饱经沧桑步入更年期的女老师，脾气不好纯属正常，黄瀚已经在琢磨着争取成为她的学生。
徒弟拜师一定要真诚，大不了在万不得已时用上苦肉计，在她家窗外跪一天一夜都值得。
毕竟这位老师是有真才实学的，能够得到她的启蒙应该是三生有幸。
只可惜黄瀚脑子里没有多少有关于邱老师的信息，更加不知道她的喜好，故而无法投其所好，有些遗憾。
第六十九章：不喜不悲
下了第一节课，黄瀚跟着沈晓蓉、张春梅去找邱老师。
那里很破旧，学校里大部分的房屋是原寺院的旧房子，邱老师的钢琴教室应该是个禅房，坐落在学校偏僻的一角。
来到这里黄瀚莫名的有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感觉，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里一切都是那么陈旧，但是一尘不染，邱老师穿着也很旧但是不破，虽然瘦但是腰杆挺直。
她听沈晓蓉说明来意，上下打量几眼黄瀚，摇摇头淡淡道：“我再过两年就退休了，不想再教其他学生弹钢琴，你是最后一个，希望你用心学。”
邱老师经历了太多，是个有经历有故事的人，如今孑然一身，不喜不悲。
朱校长貌似对她很尊重，基本上不提任何要求。
邱老师一个星期给五个班级的同学上十节音乐课，其余时间辅导音乐兴趣班的十几个学生。
她如果不想教谁，基本上就算定了，连校长都不可能强求。
沈晓蓉满满的都是失望，刚要走，却发现黄瀚走上前双手捧着一张纸递到邱老师面前，道：“老师，我特别渴望跟着您学音乐，您能不能听我唱两首歌再做决定？”
重返校园快四年了，还没有哪个学生在自己拒绝后还不放弃，继续争取，邱老师有点奇怪，下意识地接过面前的纸看了看。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好字、好词！邱老师眼睛一亮，问道：“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这是歌词吗？”
黄瀚恭恭敬敬道：“老师，这是我记下的歌词，歌曲是偶尔从收音机里听到的。”
“你会唱？”
“不敢说会，但是能够唱全了。”
“你现在可以唱一遍！我听听看。”
“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黄瀚赶紧道谢，然后调整情绪，“又见炊烟升起……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邱老师沉默了，很明显她应该是听过这个旋律，她好像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唱完一曲的黄瀚保持安静，认真听黄瀚唱歌的沈晓蓉和张春梅如同沉醉在诗情画意里不能自拔。
安静了足三分钟，邱老师道：“想不到这曲子这样填词唱出来这么动听。你再唱唱那首《橄榄树》吧！”
“好的！”黄瀚继续深情演绎。
他真的尽力了，他很努力投入感情，希望得到邱老师的认可。
可惜邱老师几乎是面无表情，她又看了看手中的歌词，问道：“你学过音乐吗？”
黄瀚老老实实答道：“我连简谱都没学会，应该算没学过。”
“你的嗓子还不错，如果参加兴趣班，我可以教你唱歌，但是学弹钢琴对于你来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老师，我就是想跟着您学本领，唱歌、弹钢琴我都想学，我有恒心，肯定不会中途放弃，您可以考验我。”
很明显邱老师的脸色好了许多，已经不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道：“学音乐是需要天赋的，学钢琴的天赋更加重要。”
“老师，这些我都懂，但是勤能补拙呀！”
“额！要不这样吧，你先试试看，如果真是勤能补拙，到时候我会教你。”
黄瀚赶紧鞠躬，道：“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出门后，张春梅回头看了看，这才吐吐舌头，道：“黄瀚，你真厉害，那首歌真好听，待会儿一定要教我唱。”
沈晓蓉道：“黄瀚，这是邱老师给你机会，最后能不能争取到学弹钢琴的机会，还要看你的表现和领悟力。”
“我知道，钢琴课你已经上多长时间了？”
“七虚岁时我妈妈就教我基础知识，应该已经有了四年。”
“不简单，没想到你妈妈也会弹钢琴，怪不得你的气质与众不同。”
张春梅有些不服气，道：“黄瀚，你能不能得到学弹钢琴的机会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拍马屁未免早了点。”
“哪有啊！我一直认为三年级的同学中，就数沈晓蓉和你的气质与众不同。”
“嘻嘻，这话我爱听，放心吧，只要邱老师问到你在学校里的表现，我一定把你夸上天。”
黄瀚问道：“沈晓蓉，你家里应该有学习五线谱的书籍吧？”
“你是不是想借？”
“嗯！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想借来自学。”
“没有基础，恐怕不太容易呀！”
“看不懂我可以向你请教啊！”
这人脸皮真厚，沈晓蓉哭笑不得，沉吟片刻，只好答应道：“嗯……好吧，我明天上午拿给你。”
有了目标，黄瀚真心高兴，他原本一直在为如何熬过小学时光而犯愁呢，如今不会了，好好跟着邱老师学习，有可能还不止是仅仅能够学音乐。
下半年实验小学会开英语课，那时三年级、四年级都会学习英语，在三水县的小学里是独一份。
陪儿子读书十二年的黄瀚有英语基础，也记得不少单词，能够考高中试卷。
但在国外仅仅是连比划带问勉强能够说明白最简单的意思，对方回答时说快了、说多了自己肯定会听得一头雾水。
在国外玩了几次回家后，已经四岁出头的黄瀚就曾经准备把丢掉的英语书捡起来重新学，只不过记忆力大不如前，学得磕磕巴巴，只学了不到一年就放弃了。
小学时光还有两年带一个多月，现在的记忆力这么好，万万不能暴殄天物，学英语、学音乐、读古文、打拳一样都不能少。
下午一放学，黄瀚就和成文阁、刘小明一起在家里帮着忙活，这回是张芳芬做大厨，负责烧十三香小龙虾。
那是张芳芬知道了儿子开店的计划，认为大有可能成功，因此要尽可能把小龙虾烧得更加好吃，也不再心疼用掉的豆油了。
一出锅黄道舟就装了有四五斤骑上自行车去了祝厂长家，黄瀚在后面叮嘱道：“爸爸，喝酒过量伤身，你万万不能喝高了。”
“我还要你关照啊？能得你！”
张芳芬道：“放心吧，你爸爸心里有数，我就没见过他哪一次真的喝醉了。”
黄瀚是真关心黄道舟，不肯饮酒他过量，担心他命不长，黄瀚甚至于打算换个生活环境。
几年后黄道舟为什么会生病？二十几年后张芳芬为何也生病了？没人能够解释诱因！
即便黄瀚是穿越者也无法解释，但是他认为改变生活方式、换一个生活环境应该是个不错的办法。
现在就尝试改变父母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坚定不移杜绝黄道舟干任何透支生命的重体力活。
黄瀚道：“妈妈，爸爸肯听你的，你以后要经常叮嘱他爱护身体。”
“你这段时间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见你担心过你爸爸的身体呀？”
“嘿嘿，我就是喜欢看到爸爸妈妈都健健康康。”
看见成文阁在一边傻乐，黄瀚道：“你也要劝你爸爸少喝酒，最好开车前滴酒不沾。”
“啊？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联运公司的驾驶员都爱喝酒。我爸爸酒量大着呢，八两洋河大曲喝下肚都能够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黄瀚盛满了两个搪瓷盆交给成文阁，道：“你今天劝你爸爸多吃菜，少喝酒，告诉他，这样做对身体有好处。”
“嘻嘻，我肯定说，只不过有没有人听就不知道了。”
他拿了小龙虾骑上自行车直奔联运公司。
第七十章：奇谈怪论
成文阁毕竟十五虚岁，虚荣心肯定有，带上这么多小龙虾去联运公司食堂，只要吃到的人肯定赞口不绝。
那时他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这些小龙虾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送的，绝对是倍儿有面子。
成文阁越骑越开心，一路上都在笑，都在唱歌，现在他最喜欢唱《在那遥远的地方》。
由于连续几天教同学们学唱《打靶归来》增强了成文阁的自信心，这一次同学们听见他哼《在那遥远的地方》不少人嚷嚷着要学。
成文阁再也不是扭扭捏捏，而是大大方方利用课间时间一句一句教，他还学着黄瀚抄写了歌词送给同学们。
来到联运公司食堂，发现一张大圆桌旁已经围坐了十二个人，除了成妈妈，其他人应该都是晚饭后出车去沪城的驾驶员。
这段时期喝酒的驾驶员真不少，路上的交警少得很，基本上没人抓酒驾。
成爸爸拿了两瓶三水粮食酒，仅仅是叮嘱手下驾驶员们莫要喝高了，他不仅仅不制止没多久就开车上路的驾驶员喝酒，自己也倒了有二两。
开吃后，所有的驾驶员都连呼小龙虾辣得过瘾，夸成文阁有本事，居然给大伙儿弄了这么好吃的菜肴。
成爸爸很开心，又因为喝了点小酒兴奋了神经，话多了起来。
他不仅仅告诉同事们成文阁期中考试语文、数学全部超过七十分，进步了七名，还告诉大家儿子写的作文得了优，被班主任老师选做范文在课堂上读给同学们听。
以前成队长听见人家提起孩子的成绩，他就唉声叹气喝闷酒，今天居然主动谈成文阁的学习成绩，同事们当然知道成文阁进步不小。
成文阁有了自信心，一改昔日有些自卑总是不爱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怯懦样子，今天一点点也不怯场，不但有问必答，还主动表示给大家唱一首歌，为爸爸和所有的叔叔送行。
当成爸爸瞧着落落大方的儿子饱含深情唱起《在那遥远的地方》之时，居然绷不住，激动得泪流满面……
儿子如此长脸，成爸爸高兴，他拿起酒瓶准备再喝二两，却发现儿子握住了瓶口，一脸关切道：“爸爸，酒喝多了伤身，还会影响开车，我喜欢看到爸爸妈妈都健健康康。”
成文革下午刚刚听到黄瀚说过这种话，此刻脱口而出。
成爸爸惊呆了，不善言辞的儿子口中从来没有说出这么暖心的话呀！
他一时间激动得哽住了喉，过了会儿，很认真点头道：“你说得对，酒不是好东西，爸爸不喝了。”
然后他大笑着对徒弟、同事们道：“我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都要健健康康的，酒到此为止好不好？”
幸福泪流了满脸的成妈妈笑了，她收起剩下的大半瓶酒，道：“就应该这样。这些酒留着你们出差回来再喝！”
其余驾驶员也纷纷附和，一个年轻的驾驶员拆开一包“大运河”香烟给大家散了一支。
这可是好烟，仅次于“大前门”，要烟票卖三毛三一包，一般情况下公社干部都舍不得抽这么好的香烟，他们都是抽二毛七分钱一包的“飞马”。
由此可见驾驶员此时真的属于高收入人群。
“嚓嚓……”火柴特有的味道弥漫开，酒桌上顿时云山雾罩……
黄瀚不知道今天的成文阁在联运公司食堂大出风头。
他把剩下的小龙虾给邻居刘小明、萧蔷、李梅家、张家、刘家、徐家分了分，自己家只留了小半碗应该不到一斤。
中午家里吃得很好，那是张芳芬炖了满满一大锅甲鱼汤，送给爷爷一大碗，锅里还有许多。
张芳芬也不知从哪里听来毫无根据的话，说什么小女孩子不能吃甲鱼，不但不补还伤身体。
类似的这种奇谈怪论黄瀚倒是记得不少，比如小孩子不可以吃鱼籽，否则不会数数。
鱼脸部的那一块肉叫做“呆肉”小孩子不要吃，吃了会变傻，鸡内脏中有个部位叫做“针线包”女孩子吃了手巧……
黄瀚小时候就不信，但是从来没有反驳，但是今天中午瞧见小丫头眼巴巴看着甲鱼汤，他据理力争。
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大家都喝了一小碗甲鱼汤。
没有电冰箱真的不太方便，天气热，晚上必须把剩下的甲鱼汤全部喝完，放到明天肯定变质。
说实话，黄瀚其实不愿意家里人多吃小龙虾，烧这东西必须重口味，小龙虾是食腐生物，真的很脏，多吃无益。
由于这段时间吃得不错，营养貌似跟上了，黄瀚早上跑步时跟着黄馨已经不吃力，只不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长高点。
但是他已经很明显地看到姐姐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小丫头脸上有了些许红晕。
晚上还得卖茶叶蛋，黄道舟不在家真不方便，因为一百五十个茶叶蛋加铝锅、“饭捂子”和汤汁超过二十五斤，没有自行车运真的不轻松。
张芳芬不肯黄瀚过度用力，她有她的理论，说男孩子万万不能用“呆力”万一“大卵”掉下来一辈子都好不了，连老婆都找不着。
黄瀚看了看自己的胯下，想不出用猛力怎么就会导致**掉下来，认为没有科学道理，可是张芳芬对待这个问题很严肃，不容置疑。
没辙，本来黄瀚是想让张芳芬在家休息，自己和黄馨抬着饭捂子上街，可惜拗不过妈妈的爱子之心，只能由她端着“饭捂子”送自己上街。
走在路上之时，黄瀚道：“妈妈，你用不着在那里等着，回来时锅里只有汤汁，我们拿得动。”
“嗯！家里的碗筷还没洗桌子还没收拾呢，我把你们送到就回家。”
“妈妈，你手头上还有衣服在做吗？”
“不多，人家要得不急，用不着赶工，‘带带闲’就能够做了。”
“以后还是别做了，太辛苦还挣不着几个钱。”
“我知道，都是十几年的老主顾，一下子就回了不太好。”
张芳芬是快乐的，以前总是担心接不着活儿，挣不着钱，撑不起这个家，现在已经是把缝纫活儿往外推。
“妈妈，我那个‘双肩包’你看过没？”
“挺好的，很结实。”
“你知道吗，小孩子背这种包因为双肩同时受力，较好的避免了一只肩膀经常受力导致不平衡，有利于身体发育。”
“这样的说法新鲜得很，是真的吗？”
“十足真金。妈妈，我想找些‘劳动布’，等咱家的缝纫机到家后，你帮姐姐也做一只‘双肩包’。”
“好！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当然要给你们做衣服、做书包。”
黄馨问道：“妈妈，你能用‘劳动布’做一只跟黄瀚那只一模一样的‘双肩包’吗？”
“那有什么？当然能！”
“太好了，如果我背着‘双肩包’去上学，不知道有多少同学会羡慕死了。”
黄瀚疑惑道：“你这么看好‘双肩包’？”
“你做的那只就已经很好了。”
“啊？你早说呀！明天早上先给你背着去上学。”
“不用不用，你刚刚不是说背‘双肩包’有利于发育吗？”
“发育对于女孩子更加重要，况且我现在天天有成文阁接送，背不背书包根本无所谓。”
“那我明天真背上你的‘双肩包’上学了？”
“当然是真背，姐姐，以后你喜欢什么东西尽管说，我肯定能够想到办法满足你。”
“嗯！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我已经很知足了。”
小颦嚷嚷道：“哥哥，我马上就上学了，我也要‘双肩包’。”
“哪里可能少得了你的？”
“真的吗？哥哥最好了！”
……
第七十一章：小标炳
再次来到老地方，发现张倩在一堆人外面张望，张春梅等等七个同学已经被瞧热闹的人群包围了。
张春梅、刘晓丽、张倩已经把晚饭后来街上逛一圈唱两三首歌当成了乐趣，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乐于助人而来。
后来加入的几个同学觉得新鲜有趣，也是乐在其中。
这个时期小学生的学习任务不重，刘晓莉、张倩等等都是好学生，学得轻松，傍晚花几十分钟出来助人为乐，在有家长带着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人反对。
张倩已经在这里混熟了，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黄瀚立刻道：“叔叔阿姨对不起，请你们让一让，我们的同学黄瀚已经来了。”
今天的黄瀚跟以往截然不同，马上就有几个老顾客瞧了出来，那个大嗓门道：“唱歌的男孩子今天穿新衣服了，卖相真不错。”
晕，这三水县夸人的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如此扭？
金庸老爷子在《鹿鼎记》写了扬州话难听，三水县的土话粗鄙得很，至少比扬州话难听三分。
“不错不错，妥妥的一个‘小标炳’！
娘啊！这话更难听。
黄瀚当然知道三水土话‘小标炳’是指漂亮的小白脸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女里女气的那种。
见黄瀚来了，张春梅特别兴奋，她假公济私道：
“叔叔阿姨们，我的同学黄瀚刚刚学了一首新歌，歌名叫做《又见炊烟》，可好听了，你们想不想听啊？”
“没听说过这首歌呀？”
“我也没有，你们有谁听说过吗？”
“没有！”
“孩子，这首歌有《橄榄树》好听吗？”
张春梅答到：“各有长处，我说不上来，反正能够让人听得心旷神怡！”
“真有这么神？”
“孩子，你有没有替你的同学吹牛啊？”
张春梅笑了，没有接话，她在偷偷看她的妈妈。
张妈妈就是回家后听张春梅说黄瀚又唱了一首特别好听的新歌，被勾起了兴趣。
再加上同学们已经有些习惯了，不再因为有张妈妈在旁边瞧着而显得拘束，因此她就在人群圈子里等着听歌。
张春梅见黄瀚已经做好卖茶叶蛋的准备，如同在学校里拉歌那般道：“同学们、叔叔阿姨们，大家欢迎黄瀚同学来一首《又见炊烟》好不好？”
张倩等等七个女生如同条件反射般鼓掌，异口同声且有节奏道：“黄瀚来一个，黄瀚来一个……”
这个举动唤起了不少大人们上学、参军时的回忆，他们居然也跟着有节奏地鼓掌，一起鼓噪：“黄瀚来一个……”
这动静太大了，吸引了太多人，恐怕要形成交通堵塞，还好此时的汽车很少，大街上出现汽车的次数更少。
跟第一次出摊卖茶叶蛋时的苦逼截然不同，现在简直是在享受欢乐营销。
黄馨早就不再羞涩，而是乐呵呵忙着给顾客拿茶叶蛋，小丫头收钱也很利索，嘴特别甜……
黄瀚现在的视力很好，他又瞧见了那位慈眉善目的女同志。
有可能她的家住得不远，习惯了晚饭后来电影院附近转转顺便听一两首歌。
黄瀚跑上前双手递上《又见炊烟》歌词，甜甜道：“阿姨，这是我抄写的歌词送给您！”
很意外，这位女同志甚至于有点小感动，她乐呵呵道：“谢谢你，黄瀚同学。”
看来张春梅几个的宣传起到了效果，老顾客已经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黄瀚道：“不用谢，阿姨，我会永远记住是您第一个照顾我家的生意。”
“就这么点事，用不着放在心上。”
“阿姨，我唱歌给您给大家听了。”
“啪啪啪……”掌声响起来。
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黄瀚，站在人群中再次饱含深情开唱：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人群中应该有人曾经听到过这首歌，但是不可能有人明目张胆收听敌台，只能偷偷地，肯定不会如此清晰。
靡靡之音在这个国家消失得太久了，此刻听来居然说不出的悦耳。
三分钟后，人群围成的圈子里一片沉静，只听见外围传来自行车的“叮铃铃”声。
大概过了一分钟，忽然间掌声如潮，“太好听了！”
“歌词真美！”
“唱得太好了。”
“我们还要听，黄瀚再来一个，黄瀚再来一个……”
一个买了十个茶叶蛋的男同志道：“黄瀚同学，请问能不能送给我一份《又见炊烟》这首歌的歌词。”
“好的，叔叔，给您。”
“孩子，谢谢你！”
“别客气，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孩子，你这么懂礼貌，以后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做得很好！”
“托您吉言，谢谢！”
茶叶蛋又是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黄瀚没有再唱歌，而是推荐张春梅几个合唱《橄榄树》。
由于是八个女孩合唱，声音高了许多，听清楚歌词的人更多了。
围观的人被好歌感染，都很快乐，可惜孩子们不肯久留，都说要回去做功课，大人们无法挽留，只能期待明天再来。
黄瀚让黄馨拿上“饭捂子”带着小颦回家，自己三两步跟上了张春梅几个。
张春梅讶异道：“黄瀚，你不回家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想向阿姨打听一些事情。”
刘晓莉、张倩几个见黄瀚找张春梅妈妈说事儿，走到前面去了。
张妈妈觉得奇怪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有事情问我呀？”
“嗯！阿姨，我想请问‘东方红布厂’是不是有许多布头可以卖呀？”
“有，大多数是卖给柴油机厂、船用泵厂用来擦机器。”
“‘东方红布厂’生产的‘劳动布’是优质产品，在省里获过奖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不是春梅告诉你的呀？”
张春梅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我，我，我记不得什么时候说过呀！”
“阿姨，我家想买‘劳动布’的布头，可是没有熟人买不着，您能不能帮帮忙？”
坐落在三水县东大街东北角的“东方红布厂”有一千多人，是国营单位，规模不小，效益不错，生产都是三班倒。
张春梅的妈妈大中专毕业，是厂里的总账会计、财务科副科长，妥妥的国家干部而且很吃香，
她跟下面说一说解决一些布头不算大事，只不过布头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品种都有，全要‘劳动布’布头有些麻烦。
她问道：“你家是不是非得要‘劳动布’的布头？”
“是的！”
“准备要多少，做什么用场？”
“想多买些，大一些的碎布头可以拼起来做书包。”
张春梅惊讶道：“黄瀚，你太聪明了，如果用‘劳动布’拼一只你背的那一种‘双肩包’，那可太漂亮了。妈妈，你帮帮他好吗？”
“嗯！好吧，我明天去废料仓库看看，尽量安排人给你选稍微大一些的‘劳动布’布头。
厂里的碎布头是论捆卖，一捆五毛钱，给你特意挑选‘劳动布’废料估摸着一块钱一捆能够买得到，你想要几捆。”
“阿姨，我家买二十捆可不可以？”
“要这么多？嗯……一下子弄这么多不太好，这样吧，三天后给你家准备十捆好不好。”
“谢谢，太谢谢您了。”
第七十一章：压货
黄瀚悄悄地拽了一下张春梅的衣服，小姑娘知道黄瀚有话要说，停下来。
张妈妈见黄瀚人小鬼大笑了笑，没有言语继续走路。
“张春梅，我一直想答谢你……”
黄瀚的话还没说完，张春梅就不乐意了，道：“干什么？雷榜样叔叔帮助别人什么时候要答谢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开口好不好？”
“好，你说吧！”
“我想用‘劳动布’给你做一只‘双肩包’，但不是白送，工钱和布料、拉链、纽扣的钱还是要的。”
“‘双肩包’？用‘劳动布’做？送给我？”本来立场坚定准备拒腐蚀永不沾的张春梅，这一刻犹豫了。
“是啊！这个‘双肩包’做出来，肯定比我背的那个好看多了，结实多了，你应该对你妈妈厂子里生产的‘劳动布’质量有信心吧。”
“嗯……真有那样的书包该是多漂亮啊！……我们说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收钱呀！要不然我肯定不要。”
“收钱那是肯定的，我又不会脸红，劳动所得心安理得！”
“嘻嘻……好，我答应你！再见。”
张春梅快走几步追上了落在叽叽喳喳笑闹着的刘晓莉、张倩几人后面的妈妈，张妈妈慢慢走着还不时回头张望正等着女儿。
见张春梅乐滋滋来了，张妈妈问道：“那孩子跟你说什么了？”
“黄瀚准备用‘劳动布’做一只双肩包送给我，并且告诉我会收一些钱。”
“‘双肩包’究竟是个什么包？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
“是啊！黄瀚不仅仅聪明，手还很巧，他居然用家里的碎布头自己缝了一只五颜六色的‘双肩包’，可漂亮呢！
他背着去上学时，我们班许多同学都试过，背着又舒服又好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妈妈，我也认为如果用‘劳动布’缝双肩包，肯定更结实更好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呢！”
“他要是做好了送来，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到时候让我看看再决定给他多少钱。”
“嗯！妈妈，你明天一定记住安排人帮他找一些比较大的‘劳动布’布头。”
“放心吧，这件事又不违反厂纪厂规，那些布头本来就是当做废品来卖，我让人整理整理还可以多卖一点点钱，做起来不难。”
“要是有了十捆你告诉我，我上学时通知黄瀚。”
“晓得了！”
“黄瀚还说过，我们现在背的书包有问题。”
“书包有问题？没听说过呀！”
“黄瀚说了，现在的书包都是单肩包，如果同学们不能够记得经常换肩膀背，长期以往会导致两个肩膀不一样高。”
“这？这好像也有可能，春梅，你上学时要记住经常换肩，最好隔五分钟就换一回。”
“我已经知道了要经常换肩，可是走着走着就会忘了，如果背上‘双肩包’就用不着这样了。”
“怪不得那孩子要做‘双肩包’，看来我明天还得当一件大事亲自去过问。”
“谢谢妈妈！”
“呵呵，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啊！也不知道你的那一篇作文有没有被《少年文艺》选上。”
“唉！等待消息的滋味真难熬。”
“用不着太在意，这次选不上下一次再努力，妈妈相信你肯定行。”
……
黄瀚很了解“东方红布厂”，这个国营工厂在当下的三水县属于大单位，招工时能争得头破血流。
一个需要上三班、上了机器就连轴转忙得上厕所都得奔跑着去的布厂工人该有多苦？进入两千年后基本上找不到年轻的工人。
但是在这个年月，“国营单位正式工”妥妥的是香饽饽，年轻人也更加能够吃苦耐劳。
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的返城知青能够进入这样的单位，那可是烧高香了，家长不但要摆酒请客邀请亲朋好友乐一乐，还会跟熟人显摆、吹嘘一番。
后来黄瀚家里也有好几个亲戚在“东方红布厂”工作，有两人居然一直干到两千年厂子改制。
“东方红布厂”的拳头产品之一“劳动布”其实就是“牛仔布”，由于是部优产品口碑好，销路广。
黄瀚给自己缝制的“双肩包”是根据后世背着外出旅游时那只用了七八年“牛仔布”料子的“双肩包”依葫芦画瓢。
见同学们喜欢自己的“双肩包”，连从来不讲究吃穿的姐姐都很喜欢那个花花绿绿的“双肩包”，黄瀚突发奇想。
没几天家里就有了缝纫机，何苦让张芳芬还用手工缝衣服，不仅仅辛苦还挣不着几个钱。
用缝纫机做“劳动布双肩包”，式样自己来把握，保证三十年后都有市场。
张芳芬只要做两三个样品，黄瀚就可以根据她花费的时间计算出工钱，只要以一个女工用缝纫机缝八个小时计算，出价一块钱就足以让女工们觉得很划算。
然后就可以把“双肩包”需要的布料大小根据布头的大小不同以工作量最小化来拼凑，最后做成细节不雷同的统一式样。
此时不能公开雇佣女工干活儿，那是有可能坐牢的，只能找三五个亲朋好友来赚点外快。
五叔家里有缝纫机，那是五婶的陪嫁，五婶会使用。
这年头绝大多数妇女都会缝缝补补，这也就是张芳芬做缝纫挣不着几个钱的最大原因。
如果五婶业余时间得到缝“双肩包”的活儿一天能够挣一块、八毛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
要知道张芳芬每天飞针走线达到十二小时，一个月都挣不足二十块。
这不是虚言，这个时代的人，好逸恶劳者不多见，吃苦耐劳者很常见，如果在家里利用工作外的时间忙些私活儿，能够挣到不比在单位上班得到的工资少。
这就相当于一个人拿到了双工资，妥妥的走向富裕，谁不趋之若鹜？
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让张芳芬试熟了手，然后带上五婶赚些外快，接下来考虑带上小姨，以后会考虑大伯的大女儿或者舅舅的两个女儿。
黄瀚从来没想过开一个箱包厂，只是想做些“双肩包”，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合适的时候，拿去沪城卖，那里是直辖市，人多经济条件好，应该能够卖上好价钱。
如果“劳动布双肩包”的数量只有几个，几十个。大老远跑一趟沪城没什么意思。
完全可以先做库存，等到实在没有本钱压货时，再拿去沪城卖掉回笼资金。
黄瀚是先知，明白这年头万万不能存钱，存得多、亏得多。
因为接下来整个国家的物资、粮食、副食品都会连续不断涨价，而且有不少物资连黄瀚都不能判断出什么时候涨到头。
应对涨价导致钞票贬值的办法当然是屯房、压货，哪怕是借钱都要拼命买房、压货。
只要不是眼睛太瞎，即便是买废铜烂铁扔在角落里，仅仅涨价带来的红利就能够确保赚得盆满钵满。
从“东方红布厂”以一块钱一捆买来布头，接下来就得去服装厂找熟人买符规格合要求的拉练，估摸着一只“双肩包”的工钱跟用料钱相差无几。
用不着担心卖不出去，自己做的“双肩包”属于良心产品，确保结实耐用。
马上就到了什么东西都涨价的时期，亿万人恐慌性购物，伪劣商品满天飞，连纸糊的靴子都卖得掉。
说不定自己的“双肩包”今年卖十块钱，不好卖，留到明年、后年反而可以卖十五块甚至于更多。
反正自己仿制的这个式样三十几年后都不落伍，成本压到了无人能够做到更低，肯定包赚不赔，没有任何风险。
第七十二章：那不一定
布匹属于计划物资，连那么垃圾的“的确良”都要布票，更不要说“劳动布”。
只不过“的确良”有些优惠，两尺折合一尺布票，相当于布票打对折。
因此批量加工“双肩包”最大的难度就是无法解决布料，这个问题要到一两年后才会出现转机，彻底反转得进入九十年代。
现在完全可以采取废物利用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仅仅得到了好布料，还使得成本低得无人能及。
跟张妈妈谈好了这件事，黄瀚真心高兴。
眼看着家里会一步步发生变化，先摆地摊卖茶叶蛋积累一点点本钱，再买房子开店卖十三香小龙虾增加本钱。
然后让这些本钱都变成一只只“双肩包”，就足以规避钞票贬值造成的经济损失。
黄瀚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着原始的资本积累，忽然间有人在身后大喝一声“不许动！”吓了黄瀚一大跳。
随即就听到小丫头笑得“嘎嘎”的。
原来姐妹俩没有先回去，而是等在巷子口，远远地瞧见了黄瀚，小丫头悄悄地跟在后面忽然开口吓唬人。
“人吓人，吓死人，把哥哥吓出毛病来就没人给你弄糖果饼干吃了。”
“才不会呢，爸爸说哥哥胆子大得很，在乱坟堆旁边都能够睡得着。”
“你要当心，待会儿我也要吓唬你，到时候不许哭。”
“哥哥，我怕鬼，你别吓唬我。”
“世界上哪有鬼？如果有，绑几个来给我看看？”
“嘻嘻，鬼如果能够绑得住，那就不会有人怕了。”
黄馨问道：“黄瀚，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说好了给你做一只‘劳动布’料子的‘双肩包’，当然要说到做到，我去找张春梅妈妈弄些‘劳动布’，她是‘东方红布厂’的干部，说话管用。”
“哇！太厉害了！你怎么就能想到从‘东方红布厂’弄‘劳动布’？你脑子怎么长的呀？这么小就会走后门办事。”
“姐姐，我们的国家是个人情社会，无法避免托关系，你也要学着点，万万不能特立独行。”
“嗯！我知道了。”黄馨不是敷衍答应得很认真，要强的她认为自己还比黄瀚大两岁半，弟弟能做到的她应该也能做到。
黄馨虽然十三虚岁，但是正月里的生日，大了黄瀚三十一个月。
……
三人乐滋滋回到家，却发现黄道舟居然还没回来。
等了一会儿，还没听见自行车铃声，黄瀚不放心了。
重来一回什么都看淡了，唯独对家人的牵挂更加刻骨铭心。
黄瀚嘀咕道：“爸爸该不会是喝多了摔在路上？”
张芳芬道：“应该不会，你爸爸心里有数着呢。”
心里有数？那不一定，张芳芬没有瞧见过黄道舟喝醉了，但是黄瀚瞧见过一次。
记不清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了，应该是乡下表哥结婚，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黄道舟带着黄瀚参加婚礼。
黄道舟去接新娘时被人家殷勤灌酒，喝高了，回来的路上摔了。
运气不错，黄道舟没有栽倒进河沟里，而是摔在土路上，跌得满头满脸都是黄烂泥。
晕乎乎没法骑车，只得晃晃悠悠推着自行车慢慢走，一直走到天黑才回到舅舅家，那一天可把黄瀚吓坏了。
这个时代苏中地区县城里的小河特别多，而且没有哪条河有栏杆，经常出现酒喝多了的人掉河里溺死的事故。
在家里空想干着急，黄瀚决定沿着去祝厂长家的路找一找，刚刚出门就见到了推着车的黄道舟。
“爸爸，你怎么没骑车？是不是摔跤了，还把自行车摔坏了？”
“摔什么跤？在你眼里爸爸就这么没用？”
“不是，我担心你喝多了，摔着。”
“我刚才在巷子口遇到了小明他爸爸，一边聊一边推着车走着回来的。”
“哦！是这样啊！”
忽然间黄道舟貌似想到什么，放下自行车居然不进屋直接往回走。
“爸爸，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妈妈、姐姐都在担心你呢！”
“我什么时候要你们担心了？告诉你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干什么去？”
“去小明家。”
“去干嘛？”
“跟他爸爸说一说，明天不可能有小龙虾。”
“回来，回来，究竟是什么事，说清楚了。”
“好事，没想到小明爸爸已经当了三年事务长，管着招待所食堂的后厨，他让我明天送二三十斤小龙虾去招待所。
我琢磨着明天哪里来得及？得去重新约个时间。”
原来真有好事，黄瀚赶紧拉住黄道舟，道：“咱们进屋说清楚了再去不迟。”
“有什么好说的？再晚人家就要睡觉了。”
黄瀚不管，拉着满面红光的黄道舟进了屋，问道：“爸爸，小明爸爸有没有说小龙虾给多少钱一斤？”
“当然说了，两毛钱一斤，送去过称后立刻拿现钱。”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刘爸爸连续吃了几回十三香小龙虾，觉得味道不错。
他做了二十几年厨师，一般情况下有了新菜肴，他只要吃一两回就能够大体知道怎么做。
烧小龙虾其实没有太大考究，是个厨师就能做。
刘爸爸想烧小龙虾肯定更加舍得用配料，试一下手后，味道绝对差不了。
他准备在招待所接待客人时增加十三香小龙虾这个菜肴，自然而然想到了把卖小龙虾给招待所的生意给黄瀚家做。
这样安排不仅仅做了人情，还免去满大街找着买小龙虾的麻烦。
回家的路上远远地听见有人唱歌，定睛一看原来是黄道舟，刘爸爸立刻叫住黄道周，两人下车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聊。
听到刘爸爸说让自己弄二三十斤小龙虾送去招待所，问给两毛钱一斤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小龙虾都是自己捉的，基本上不存在成本，就是费些时间，黄道舟乘着酒兴满口答应。
回到家才想起明天就送哪有可能？他放下车子准备去刘家说清楚了后天才有可能送去，也不能保证数量就是二三十斤。
黄瀚仔仔细细听了，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也印证了搞好关系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自己送小龙虾给刘小明吃，估计刘爸爸也不可能想到照顾黄道舟做生意。
黄瀚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准备跟小明爸爸约好后天送小龙虾去招待所，然后你准备明天提前下班再去捉小龙虾？”
“是啊！如果能够捉二十斤就能够卖四块钱，都跟卖茶叶蛋赚得差不多了。”
“每天都在那里过夜太辛苦了，昨天夜里我被蚊子咬了十几个大包，现在还浑身痒痒，赚这钱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你、我吃得消吗？”
“什么你、我？只有我，我当然吃得消！”
“天天迟到早退，你不怕同事们说闲话？”
“你不是说过让我混单位吗？怎么自食其言了？”
“爸爸，你天天去那里埋陷阱捉小龙虾，用不着几趟就捉不着几只了，人家招待所推出新菜却是有可能越要越多。”
“这倒是有可能，管他呢，先把看到的钱挣到手再说。”
“爸爸，我有个好办法，不仅仅能够挣到钱，还能够不辛苦。”
“嘿嘿，想赚钱哪有不辛苦的道理。你就吹吧！”
“你明天上午早点上班，不要去厂子附近的生产队，再往东去二里地，从那里的生产队里找人。”
“什么意思？”
“闲人多着呢，你给二毛钱算做定金，跟他们讲明了以一毛钱一斤收购小龙虾，并且比划出最起码的大小，说好了中午来拿几斤，找三四个人二三十斤货不就齐了。”
第七十三章：拜师学艺
八十年代苏中地区农村的沟渠里小龙虾实在太多，这东西没什么天敌，生存能力太强，在得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啃河泥都能够生存，一段时间泛滥成灾。
还好伟大的中国人民厉害，开吃，差一点把野生小龙虾吃绝种，使得一度祸害乡野的小龙虾价格暴涨，需要人工养殖。
三水县明年秋收后才开始全面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当下农民的心散了，无所事事的多不胜数。
如果能够花一两个小时捉七八斤小龙虾卖到七八毛钱，要比在生产队混一天工分多几倍。
要知道此时比较差劲的生产队，一个壮劳力的一个公分最后年底算钱时才一毛几分钱。
不怕蛇的农村人太多，对于他们来说，抓小龙虾比抓鱼、摸泥鳅容易多了，如果捉小龙虾能够卖到钱，不想干的肯定是傻子。
黄道舟、黄瀚毕竟生长在城镇，怕蛇，根本不敢下到河沟里乱摸，捉小龙虾的活儿根本干不了。
被黄瀚一点醒，黄道舟不吭声了，他坐下来思考，越想越高兴。
黄瀚不能确定黄道舟有没有想通，试探道：“要不，明天一大早我陪着你去找人家谈？”
“你也太小瞧爸爸了，出钱找人做事我还不会呀？你好好上学，这事儿不用你管！”
见黄道舟接受了自己的建议，黄瀚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叮嘱道：“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你的，明白？”
这电影全家都看过，而且不止一遍，张芳芬、黄馨、小颦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黄道舟也乐坏了，道：“去去去，能得你！”
“爸爸，你不幽默，你应该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
这回全家都笑喷了。
黄道舟不去小明家了，兴奋得直搓手，他知道小龙虾好吃，也知道刘爸爸应该是推出新菜试一试。
他对十三香小龙虾有信心，认为招待一旦推出，一份用二斤，成本不会超过五毛钱，卖**毛钱完全可以，这道物美价廉的大菜肯定大受欢迎。
以后招待所小龙虾的用量大增毫无疑问，一天需要买五十斤都不止，他岂不是可以一天赚五块钱以上？
真是如此，加上卖茶叶蛋赚到的钱，岂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考虑买间房留着开店？
黄瀚这时提醒道：“爸爸，别激动，小龙虾在冬天根本抓不着几只。”
“这还要你说？咱家只要能够做几个月就发财了。”
“赚这一点点钱就算发财？你的格调也太低了。”
“嘴再臭，当心屁股。”
“又来？你还没好好夸夸我呢！我可是给你出了个金点子。”
张芳芬开口了，道：“黄瀚确实出了个好主意，道舟，这生意能不能争取多做一段时间，就要看你能瞒多久了。”
黄馨全都听懂了，也调侃道：“打枪的不要，你的，明白？”
笑点低的小丫头听不明白，但是笑得前仰后合。
黄道舟很认真道：“我当然不能被人家发现我是收了卖去招待所，放心吧，我尽量小心。”
“爸爸，如果我家开了卖十三香小龙虾的熟食店，你这生意会更加好做。”
“嗯！我已经开始托人打听房子的事情。”
“你还没说今天晚上酒喝得开不开心呢！”
“开心，很开心，燃料公司刘经理还跟我喝了几杯呢，他虽然是二把手，但是威信比一把手高，在公司里说一不二。”
现在还没有执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单位上职务最高的依旧是政工干部，也就是支书最大，管理业务、生产的厂长、经理屈居二把手。
用不了多久情况就会截然不同，那时厂长、经理就会成为一把手。
“以后咱们家再也不会穷了，你也可以约祝厂长、刘经理他们到家里来喝酒。”
黄道舟看了看周围，道：“还是算了吧，家里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张芳芬道：“家里的光景一天好似一天，用不着多久，我会把家里的家置办齐了，不会丢你的脸。”
黄道舟道：“暂时不考虑这些，攒钱买间房子开店最重要！”
黄瀚立刻赞同道：“太对了，爸爸英明。妈妈，姐姐，你们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了，重要的话我说三遍，以后只要有了闲钱就‘买房子、买房子还是买房子’。”
黄馨道：“有了钱都用来买房子，房子太多了用来干嘛？”
“出租，坐等涨价！”
“为什么会涨价？”
“你太小，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明白，反正你记住了，一定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在大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买房子，三四十年内都包赚不赔。”
“哦！我记住了。不对呀，你还比我小两岁呢！”
“我是开窍的男孩子，聪明过人机智百出，听我的准没错。”
黄道舟、张芳芬、黄馨异口同声道：“能得你！”
只有小丫头甜甜道：“我听哥哥的！买好多、好多房子。”
又多了憧憬，黄道舟和张芳芬晚上有些兴奋，聊了好久。
有可能这个年纪需要睡眠，黄瀚依旧是挨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来到教室，黄瀚就跟张春梅咬耳朵：“班长，我今天不上早读课好不好？”
“为什么？”
“我想去邱老师那里助人为乐。”
“什么意思？”
“我去帮邱老师搞卫生、打开水。”
“嗯！你这个办法不错，可以呀，只不过你不早读会不会影响学习？”
“你傻呀！我可以一边干活儿一边读书，哪有可能耽误功课！”
“也是，你去吧，韩老师问起我知道怎么说。”
“谢谢你呀！”
“加油！等你的好消息！”
黄瀚来到邱老师的那间钢琴教室时，门没有开，黄瀚找到笤帚、簸箕认认真真扫院子，然后拿起抹布擦窗台和门，忙得出了一脸汗。
没多久邱老师来了，她看见了黄瀚后微微愣神后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样子。
黄瀚鞠躬行礼道：“邱老师早！”
“你早！”邱老师回了声，没有再言语。
黄瀚等她开了们，拿起热水瓶去伙房打了一瓶开水来到教室，准备帮邱老师洗茶杯时，被制止了。
见邱老师貌似不喜欢别人动她的茶杯，黄瀚没有争，打水洗干净抹布继续擦桌椅，但是没有碰那架钢琴。
一直干到下早读课的铃声响起，黄瀚才说了声，“老师，再见！”跑回三四班。
黄瀚认为有戏，因为邱老师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最起码今天早上没有赶走自己。
他相信只要坚持十天半个月，以邱老师的修养，肯定会接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