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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全文阅读

作者:眉师娘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txt下载     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71 定下来

    定下来向南要参加艺考,谭淑珍去浙江话剧团,给向南找了台词老师,又去浙江歌舞团,给她找了形体课的老师,让向南跟着他们学,还把向南已经中断了好几年的小提琴,让她继续学,谭淑珍和向南说,你要么不做,要做就给我好好做,你记住了,当演员的,艺多不压身。

    谭淑珍让向南,自己去和老谭和谭师母说,她准备参加艺考的事,谭淑珍知道,她要是去说,肯定会遭他们一顿白眼,向南自己去说,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果然,向南一去说了,老谭和谭师母就兴奋了起来,老谭觉得,这是自己后继有人了。

    他拿了香炉和一支香,把香点着,让向南盯着那烟看,每天盯一个小时,那香的烟,在微风的作用下,总是飘忽不定,千变万化,向南的眼睛也跟着滴溜溜转。

    老谭和向南说,这是练眼,把眼睛练活了,一个演员,他的眼睛是必须会说话的,站在台上,哪怕一句台词不说,就那么往下面观众席看一眼,观众也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演员最忌讳死鱼眼。

    “什么是死鱼眼?”向南问。

    “鱼死了,只有一招,那就是眼白一翻。”老谭说,“蹩脚的演员,也只有一招,那就是把眼睛睁大,去瞪人家,你只会瞪人家的时候,那眼珠是不会动的,也是眼白多眼黑少,和死鱼没有区别。”

    向南大笑,她记住了,也知道为什么她妈妈平时和人说话,那眼神就特别丰富,眼睛里好像一直在闪着光,特别好看,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老谭还教向南演背影戏,所谓的背影戏,老谭和向南说,那就是一个演员,站在台上,哪怕他背对着观众,观众看着他的后背,也知道他是高兴还是悲伤,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有表情的,不是光光脸上有。

    向南融会贯通,马上和形体课联系了起来,又想到了小树舅舅画的那幅《姐姐》,画里面小昭阿姨后面的那个背影,向南一看就知道是张晨叔叔的,他很悲伤。

    向南把这话和老谭说了,老谭也见过那幅画,老谭点点头说,对对,南南你说的很对,这就叫异曲同工。

    与此同时,向南还去了林淑婉那里,参加雅思培训,林淑婉和谭淑珍说,珍珍,你放心,南南交给我了。

    老杨也说,珍珍,我会看着南南的,南南要是考不出来,我都不答应。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谭淑珍和张晨说,没办法,上了你的贼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张晨,你给我记住了,南南要是真的走到了黑咕隆咚里,那是你害的。

    张晨说,好好,我认,我把她从黑咕隆咚里拽出来。

    刘立杆在边上说,可以,我看行。

    谭淑珍问:“什么可以?你看什么行?”

    “我看南南行,她去读北影,那是我们看得起北影。”刘立杆说。

    “滚!”谭淑珍骂。

    每天晚上,向南傍晚再陪着张向北来训练的时候,她都穿着平底鞋和灯笼裤过来,她也不坐在张晨的办公室里做作业了,而是去了隔壁,小武开始教她翻跟斗。

    谭淑珍有一句话,向南记住了,那就是艺多不压身,她觉得自己学好了翻跟斗,以后拍武打片的时候,说不定会有用,可以像章子怡在《卧虎藏龙》里一样。

    向南本来就有翻跟斗的基础,跟着小武一学,长进很快,噔噔蹬蹬连续空翻,张向北说,转得和电风扇一样快。

    这让张向北羡慕不已,他说,我要是有这样翻跟斗的本领就好了,那些美国同学看到,一定会变成呆瓜。

    小武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和他说,别想,你的骨头已经硬了,这个你学不了。

    张向北摸摸后脑勺,只能作罢。

    张晨没有和谭淑珍说,也没有和向南说,他打电话给了雯雯,把向南要考北影的事情,和雯雯说了,让雯雯找找关系,还是那样,在大家考试成绩和条件一样的情况下,不要当冤大头,被刷下来。

    雯雯说,好好,交给我了,张总,我们家南南要考电影学院,还有什么话说,老娘拼了命也给弄出一条路来。

    过了几天,雯雯给张晨打电话说,明年北影,在杭城也有一个考点,现在去的老师还没有定下来,等定下来了,我再一个个登门拜访,对了,我还让给南南拍过戏的导演推荐了,他的同学,在北影当副院长。

    张晨说好,谢谢你,雯雯。

    谢什么,南南的事,不也是我的事,我会盯着的。雯雯和张晨说。

    这个暑假,向南上午在家里,郑新颖和周若怡几乎每天都会来找她,虽然大家都读高中了,但她们觉得,高中的同学,互相之间关系好像很淡,大家都为了高考,各自忙自己的,包括家长对小孩的要求也各不相同,把小孩的关系也搞复杂了。

    向南她们觉得,玩来玩去,还是初中的这两个死党有意思,她们三个人,现在反倒比在一个班上的时候更好了。

    加上自从周若怡的爸爸周斌,当了杭城市工商局的副局长之后,郑新颖的妈妈丁老师,好像也没有那么反对郑新颖和周若怡在一起玩了。

    孙向阳也是每天上午,都来找张向北玩,到了中午,就在张向北这里吃中饭,郑新颖和周若怡也是,五个小孩在这里,最高兴的就是张晨妈妈和小昭的妈妈,张晨妈妈几乎每天都要挨个问,中午想吃什么,都有答案后,她和小昭妈妈,乐颠乐颠出去买菜。

    孙向阳和张向北,少不了玩游戏和上网,向南她们三个人,也是做作业和看碟片,向南自己写了一长串的名单,这是她都需要看的片子,都是些经典影片,用来学习的。

    郑新颖和周若怡陪着向南看,有时候,两个人还会傻傻地坐在向南边上,跟着她一起盯着那一枝袅袅的香烟。

    孙向阳看到大笑,说她们是三个尼姑,三个尼姑一跃而起,把他按在沙发上,揍到大喊姑奶奶饶命,张向北站在边上大笑。

    孙向阳叫,张向北救我!

    张向北拢着手说,我就是见死不救。

    吃完了中饭,张向北和孙向阳在家里挺尸,郑新颖和周若怡,有事就回家,没事就陪向南去浙江话剧团和浙江歌舞团上课,向南在上课的时候,她们就坐在边上看书,或者窃窃私语。

    到了八月,五个小孩都雀跃了起来,每个人每天脸上,都挂着一副按捺不住的亢奋,张晨通过孙猴,搞到了六张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票,他们都要去看八月八日晚上八点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

    张晨把他们送到了杭城的萧山机场,下了飞机,雯雯会在首都机场等他们,并全程陪着他们看开幕式和玩,直到第三天,再送到首都机场,让他们搭乘回杭城的飞机。

    张晨给雯雯打电话,把事情交待给她,张晨想起来,问,对了,雯雯,这次是不是可以看到你们家的大力士,上场比赛了?

    “他?这个衰货,被淘汰了,连国家集训队的大名单都没有进,他还怪我,说都是谈恋爱耽误了事业,去他妈的,你要是不爱好每天晚上爬上爬下,爬得两脚变成了软脚虾,你会那么衰吗,连大名单都进不了,我气得不让他碰我了。”雯雯骂道。

    张晨大笑,他说:“好好,雯雯,还是你教子有方。”

    “怎么样,张总,下次来北京,要不要我教教你,我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滚。”张晨骂道,雯雯咯咯大笑。

    到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时候,谭淑珍、刘立杆、小武、徐巧芯和小莉,都到了张晨的办公室,大家盯着电视屏幕看,一方面是看开幕式,另一方面,是想在屏幕上看到雯雯带着五个小孩,但看完了,也没有看到。

    徐巧芯和他们说,我好像看到了,那镜头扫到观众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们了,他们几个人,脸上都贴着国旗,头上绑着红布条,手里还拿着小国旗,对了,张向北他的国旗,好像还是贴在额头上的,其他人都是贴脸颊上。

    “是不是真的?”

    谭淑珍问,徐巧芯点了点头,大家见她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也认为可能是真的。

    小莉叫道:“哎呀张总,你怎么这么笨,当时怎么没有录像,要是录下来了,现在就可以看回放了。”

    张晨骂道:“你这么聪明,你怎么没有想到?”

    小莉做了一个鬼脸,嘻嘻笑着。

    “走走,去宵夜,我们早点回来,体育频道,凌晨一点还会重播开幕式。”刘立杆叫道。

    大家赶紧起来,刘立杆说去龙翔桥,谭淑珍说不要去龙翔桥,去土香园,在包厢里就可以看重播了。

    大家觉得有道理,徐巧芯马上打了慧娟的电话,马上又挂掉了,骂道,慧娟这个死鬼,去上海了。

    张晨说:“上海酒店要开业了,她当然在上海。”

    徐巧芯马上又打了土香园现在总经理的电话,订了包厢,大家一起下楼。

    坐在土香园的包厢里,酒酣耳热,重播也要开始了,谭淑珍问,徐巧芯,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是击缶那一下,还是活字印刷那一下?

    徐巧芯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大家只能盯着电视看,看到了运动员进场,都还没有,纷纷骂徐巧芯,一定是看错了。

    徐巧芯叫道:“我想起来了,是点火那一下,就是李宁被吊在半空,跑啊跑的那一下。”

    于是大家接着看李宁被吊在半空跑啊跑,跑完了,火炬都点着了,灿烂的烟花开始腾空而起,他们也没有看到雯雯带着向南向北他们五个小孩。

    大家都看着徐巧芯,徐巧芯叫道:“这么好看的开幕式,再看一遍,你们不觉得很值吗?”

1672 风暴来临

    到了八月,大半年已经过去,谭淑珍感觉到压力无穷大,今年整个房地产市场,始终都半死不活,开发商等待着回暖,消费者在观望等待,在大家的等待中,销售溜走了。

    谭淑珍他们今年两百亿的销售目标,到现在只完成了五十几亿,四分之一多一点,虽然接下去还有九月和十月,但经过了二00七年,开发商对所谓的“金九银十”,也开始将信将疑,谭淑珍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准备十二月中旬开始陆续开盘的蒋村项目上。

    他们因此策划了一个很庞大的营销方案,这个方案,是刘立杆在还没有拿地之前,一次次去蒋村的时候,在他脑子里形成的。

    刘立杆坚信,只要方案实施,蒋村项目,将会和“龙之家族”一样,成为他们公司又一个逆市而动的项目,并会一举带动整个蒋村地区房价的上扬。

    谭淑珍和老谭,检视了刘立杆的营销方案后,觉得他的预期,有实现的可能,在这一点上,他们不得不佩服刘立杆,这个家伙,似乎总是能刺激目标消费者最敏感的神经,或者说刺到他们的痛点,让他们不动起来都不可能。

    但蒋村项目要能在十二月中旬如期开盘,就必须加班加点赶工期,而赶工期,那钱就会像水一样往外流,没有资金保证的项目,工期是没有办法保证的,时间都会消耗在甲方和乙方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

    而问题是,他们现在账上的资金,已经很紧张了,蒋村四个地块,拿地的价格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谭淑珍原来估计,那四块地,三十三四亿可以拿下,没想到花了四十二亿,超过了预期将近十亿。

    加上各分公司拿下的地,他们上半年光拿地就花了八十多亿,这是没有办法的,地是房地产公司的命根子,没有地,你能建的只能是空中阁楼。

    而且,他们也不能说在杭城拿了地,其他地方没有拿,如果那样,分公司的业务就会中断,每个公司,他们必须保证有一个在售项目,一个在建项目,一个规划设计中的项目,还有至少两块的储备土地,不按这个节奏,各分公司的销售业绩就很难保证。

    他们现在是上市公司,每年销售业绩的增长,是千千万万股东对公司的要求,包括他们今年两百亿的销售目标,也仅仅是达到了市场的预期而已。

    你要保证你每年的销售,就要有节奏地不断推出新的楼盘,房子不是一天可以建好的,销售目标,也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的,加上现在,已经不是靠一张图纸就可以买房的时候,各地的监管要求,至少是到正负零,才能取得预售资格。

    谭淑珍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当时自己犹豫了一下,不够坚决,没有阻止刘立杆拿蒋村的第四块地。

    谭淑珍把各分公司的总经理叫回杭城开会,一是让他们在销售上再加把劲,二是提醒他们要开源节流,其实对房地产公司来说,开源没有什么可开的,开源就是多销售,主要还是提醒他们要节流。

    谭淑珍和他们挑明了,公司现在资金吃紧,各地的项目又不能停,项目停了,影响的不仅是今年的销售业绩完成,连带会拖累明年。

    与会的各分公司经理,大家心里也是一片的惆怅,应莺和谭淑珍说,我做了几次的市场调查,明明大家购买房子的**很高,但实际的销售就是出不来。

    “都在观望吧。”谭淑珍说,“杭城这里也一样,大家都在持币待购,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政策和方向都不明。”

    “是发神经。”张木生说,“每次市场刚刚有一点起色,就来一个政策,打压下去,要么干脆就挑明说,你们开发商,房子都不用开发,也不用卖了,干脆回到福利分房,又不敢,结果是让我们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好了,这种牢骚不要发,特别是不要在你们下面的员工面前发,不仅于事无补,还影响士气。”谭淑珍说。

    “我知道,就是想想憋气,当尿壶也不是这么当的。”张木生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到了九月,有人终于憋不住了。

    九月三日,万科集团在杭城推出了“青年置业计划”,旗下的四个项目,数百套房源,以低至八折的价格销售,当天引发了抢购的热潮。

    万科的这一举动“石破天惊”,引发了杭城楼市前所未有的震动,业界和公众的反响之大,超过对任何最严厉的宏观调控措施的反应。

    价格从来都处于上涨趋势的杭城楼市,突然遭遇了巨幅降价的“袭击”,市场遭受重挫,就像地震所引发的悬崖断裂。

    在杭城这片神奇的房地产市场上,一直以来,上演的都是“房价只涨不跌”的神话,万科犹如石破天惊的大幅度降价,对杭城楼市所产生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万科的降价,也引起了锦绣集团内部的一阵恐慌,他们那边在疯抢,其他房地产公司的楼盘,顷刻就变得冷冷清清,销售直线下降。

    谭淑珍来找刘立杆,问他,怎么样,我们要不要跟进?

    刘立杆摇了摇头,骂道:“这个王某人,把整个杭城的楼市都坑了,他要是在全国这么搞,会把全国的楼市都搞垮的,这个王八蛋。”

    “有这么严重吗?”老谭问。

    “当然有,这个王八蛋整天装出一副熟读世界名著的样子,其实他读个屁,也就是认识个字而已,什么都没有读懂,他连最基本的老话都没读懂,不知道‘买涨不买跌’吗,大家本来就在持币观望,信心很脆弱,他这一搞,购房者更加不敢买房了,你们等着看。”

    刘立杆的话一语成谶,九月三日之后,杭城追随万科降价的楼盘不少,杭城房价开始在向下探。

    然而,尽管价格更低了,但整个楼市反而更显低迷,“金九银十”的六十一天,整个杭城卖了不到三千套房子,日均只有四十八套,还不如传统上的淡季七、八月份。

    因降价,刺激了一部分条件反射般的购房者之外,大众的购买力不仅没有被激发出来,反而更退缩了,你价格低,人家的预期还要更低,降价,反而加剧了“观望”的情绪,对房价的信心,也在观望中溃散了。

    更严峻的形势马上就要来了,如果现在觉得很辛苦的开发商,接下来只会感觉更辛苦,现在觉得日子很难过的房地产商,接下去该品尝的,是什么叫度日如年,还有生不如死。

    二00八年九月十五日,距离万科杭城房价大降价的第十二天,美国次贷危机中最为严重的标志**件,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宣布破产,一场金融海啸,从华尔街,迅速地席卷全球。

    小芳说的黑天鹅,刘芸说的那将来未来的重大事件,终于来了。

    ……

    雷曼兄弟的破产,导置美国股市向下狂泄,狂泄的速度和落差,堪比尼亚加拉大瀑布,一时之间,扫荡了整个华尔街,很多昨天还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走路有风的金融从业人员,一觉醒来,发现不仅工作没了,连公司都没有了。

    雷曼兄弟的破产,发生在中国的假期,八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是中秋和双休日的连假,股票和期货市场休市,要是说这个世界,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那就是这些在金融市场纵横的人。

    陈雅琴从电视里看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完了”,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兴奋,紧接着就是完了。

    九月十二日他们几乎满仓,把pta炒了上去,以当天的最高点9208点收盘,涨了258点,涨幅2.88%。

    陈雅琴不断地提醒老倪,仓位太重了,但老倪不为所动,他叫嚣着,今天能涨到两百个点以上就是胜利,给我打。

    老倪之所以有这个信心,敢满仓,一是现在pta的期货价格和现货价格,有五六百的价差,现货pta,已经涨到九千六一吨了,期货还在九千以下,上涨的空间还不明显吗?

    还有一个原因是,老倪后续还有毛小毛,毛小毛还没有出手,他现在的资金已经到了十个亿左右,老倪给他分配的角色是,我先冲,你在后面增援,这样一波一波地掀起**,才能吸引更多多方的资金进场,等他们进来了,我们再撤,接下去你冲,我支援。

    毛小毛说好,到九月十六日,毛小毛的十亿资金就会进场,把老倪今天已经推高的价格,推到更高,老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雅琴提醒老倪,接下来是三天假期,在假期之前重仓是大忌。

    老倪说,不就三天吗,什么大事,会在三天之内发生,就是缅甸飓风,我们以为开盘会暴跌,实际跌了多少?

    陈雅琴拉不住这头疯牛,只能做罢,但现在,她很深切地感到完了,她知道十六日pta肯定会暴跌,十五日周一,消息出来,国内还在连假,但伦敦期货市场,已经在暴跌了,陈雅琴看了一下,触目惊心,暴跌的不是几个点,而是几十个点。

    像伦敦铜和镍,几乎腰斩,这样的跌法,谁挡得住?

    外盘虽然没有pta这个品种,但期货市场是连动的,当其他大宗商品都在暴跌的时候,整个市场的信心被摧毁了,你pta不可能独善其身。

    最让陈雅琴感到害怕的是,他们还是老样子,老倪不让设止损线,如果设了止损,陈雅琴现在就可以算出最大的损失,是一亿还是两亿,但没有止损,而按照这个下跌幅度,陈雅琴觉得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穿仓,几乎满仓而被穿仓,陈雅琴不敢往下想。

    她连老倪的电话都不敢打,她知道她看得到的结局,老倪也一定可以看到,夜已经很深了,陈雅琴斜靠在沙发上,即使现在,江南的夏天还没有过去,但陈雅琴感觉到自己,在瑟瑟发抖。

    而这一个夜晚,老倪根本就没有睡,他坐在那里不停地抽烟,几乎是数着墙上的钟声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地亮起来。

1673 归于0

    任溶溶已经上床,正准备睡觉,床头的手机响了,任溶溶看了一下,是刘芸,任溶溶赶紧接了起来。

    “你看新闻。”刘芸说,“再看看外盘。”

    刘芸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任溶溶光着脚,去写字台上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回到了床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打开,她看了一会,“我去!”任溶溶从床上蹦了起来,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滑到了床下,任溶溶心里一惊,赶紧伸手去抓。

    电脑没有抓到,去势太猛,人跟着滚到了床下的地毯上,任溶溶哈哈大笑。

    她爬起来,拿起电脑就往外面客厅走,走到门口回过来,拿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任溶溶坐到了沙发上,手指不停地在触控板上滑着,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掩饰不住,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是时候了,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对,是时候了,我可以见证一个大王的死去了。”任溶溶自言自语地说,说完大笑。

    她对老倪的情况太了解了,她知道他已经满仓,正等着十六号,自己的十亿资金杀进去呢,任溶溶而且有把握,依老倪的性格,他这么做的时候,应该不会设止损。

    任溶溶的眼前出现了老倪的那张脸,“你去死吧!”任溶溶说。

    任溶溶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觉得压在自己心头那么多年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搬去了,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女版的基督山伯爵,自己终于可以复仇了。

    任溶溶看过的那一套书,叫《基督山恩仇记》,任溶溶不喜欢恩仇这个词,你老倪对我没有恩,只有仇,我就是要报仇。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自己几乎把什么都牺牲了,没有休息天,没有时间回家,没有时间谈恋爱,自己几乎为老倪奉献了所有,帮他赚了那么多钱,但最后却被他像一条狗那样地撵走了。

    任溶溶那天下楼,坐上出租车,她就去了汽车东站,她不想再在杭城待着,她连房间都没有回,就准备回老家去,她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远离杭城的地方,蜷缩起来,才能慢慢地消化和吞下自己在杭城所受的屈辱。

    任溶溶到了汽车东站,刚下出租车,就有一辆过路的客车,开到东站门口兜乘客,客车在缓缓地行使,防备保安过来驱赶。

    车门洞开,门边上的窗户也开着,售票员半个身子钻出了窗外,她一只手“砰砰”地敲着车厢,一边大叫:“上海,上海!马上走了!”

    任溶溶鬼使神差般地就跳上了车,车快到上海的时候,任溶溶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上海了,不再回杭城,在上海才有机会,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立足的地方。

    任溶溶在霞飞路找了一个旅馆住下来,她在旅馆里住了三天,从《新民晚报》上看到了刘芸他们公司的招聘启事,任溶溶就去了。

    面试她的是刘芸本人,她问任溶溶从哪里来,任溶溶告诉她杭城,刘芸看了她一眼,任溶溶感觉,刘芸似乎对杭城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刘芸随口报了两个期货品种,把一台插了网线的笔记本电脑转到了任溶溶面前,让她打开交易软件,看着盘面,对这两个期货品种进行分析。

    任溶溶按刘芸的要求做了。

    就像当初,那个犹太裔的老太太,当场就决定录用刘芸一样,刘芸当场就录用了任溶溶,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说任溶溶最初来找工作,是为了安身立命的话,她想报复老倪的想法,是她在刘芸公司里站稳脚跟,并对公司的实力有了了解之后,才开始形成的,她觉得这个公司,包括刘芸这个老板,是她可以依靠的对象。

    没有他们,她和老倪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报复根本无从谈起,有了他们,比较起来,老倪变成了弱势的那方,自己只要找准机会,给他致命一击就可以。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任溶溶拿起电话,打给了刘芸,她和刘芸说,刘总,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要求我们全部做空的决定,太正确了。

    刘芸的心情也很好,她说,明天是我们的大丰收日,美元做空,a50做空,还有你这里,都会有不错的回报,对了,那个叫倪什么?

    “倪志耕。”任溶溶说。

    刘芸问:“你明天准备怎么对付他?”

    “我要给他收尸。”任溶溶说。

    刘芸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她说好吧,明天你有充裕的资金。

    “谢谢刘总!”

    ……

    十六号的上午,老倪到金融业务部的时候,陈雅琴他们都已经到了,看到他,她们不仅没有和他打招呼,反而有意识地把头别了开去。

    老倪也没有和她们说话,他径直走到了任溶溶原来的位子前,坐了下来,打开电脑,盯着屏幕。

    其他的人也都盯着屏幕,整个房间,只能听到几个人,努力压抑着的喘息声,没有互相的张望,也没有说话,但大家心里却如刚擦拭干净的镜子一般清楚。

    他们没有在集合竞价阶段进场,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进场了,他们只能这样静静地等待,听天由命。

    盘面上的开盘价,随着集合竞价的进行在不停地变化,一切皆如预期,他们盯着屏幕,越看心里就越沉重,陈雅琴认定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开盘的一刻终于到了,开盘价一出来,老倪就觉得天旋地转。

    pta的开盘价7120点,比前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暴跌了22.68%,他们被彻底穿仓了,连补缴保证金的时间间隙也没有给他们留。

    老倪用双手支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和来时一样,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剩下来的人面面相觑。

    陈雅琴看了看他们的账户,眼泪都出来了,他们的保证金账户是0,十二点三亿多的资金,归了0,天胶和这一次,他们总计亏损了近二十亿,把老倪的老本和这么多年赚来的,都亏完了,把孟平和刘立杆的本金和未分配利润,也都亏完了。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陈雅琴默默地流着眼泪,宝珍和马丽他们,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老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和自己的秘书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老倪走进了办公室,把门给关上了。

    老倪靠在门上靠了一会,他觉得四肢无力,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站着站了多久,他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这十几米的距离,在今天看来,觉得特别的漫长。

    老倪在大班椅上坐了下来,双手支在办公桌上,脸埋在自己的双手里。

    桌上的电话响了,老倪猛地一扯,把电话线扯了,没过一会,他的手机响了,老倪把手机也关了机。

    老倪呆呆地坐着,这时他的脸没有埋在手里,而是双手支在了下巴上,他扭头看着外面,窗户上拉着窗帘,他其实看不到外面,但老倪还是盯着那里看,他看着窗帘,觉得看到了外面阴沉的天。

    门上“笃笃”两下,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秘书伸进一个脑袋,叫着:“倪总……”

    老倪勃然大怒,他不知道抓起了桌上的什么东西就扔了出去,骂道:“滚!”

    一张吓白的脸马上缩了回去,门被关上了。

    老倪似乎还不解恨,双掌用力地在桌上,“砰”地猛击一下,把自己的手都拍疼了,他摊开手掌看看,手掌已经拍红。

    老倪站起来,觉得双脚已经有点力气,他走到窗户前面,拉开窗帘,呆呆地看着外面,天空阴沉,江南运河的水是黝黑的,对面的动感地带和杭城中心,好像笼罩在一层烟雾里。

    老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急需要找些什么填进去,又不知道该填些什么,只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自己已经回到原点,严格地说,他已经是一个穷光蛋。

    虽然他的工厂还在,飞机还在,这写字楼还在,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和负债相抵,他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这些年,工厂已经不能赚什么钱,规模越来越大,但已经把自己做成了一个融资平台,每天工厂在做的,其实是在帮银行赚利息,要是银行把所有的贷款都抽走,那他的工厂,都抵给银行还不够。

    几千人的工厂,实际赚钱的能力还不如自己最早的小作坊,那时候每天赚来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落进的都是自己的腰包,你听得到钱在叮咚响,而现在,钱进了工厂的账户,也不知道最后会去谁的腰包,不是这家银行,就是那家银行。

    只有金融业务部账上的钱才是实实在在的,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他这么多年的积累,也都在这里了,看着那一长串数字,足以让他腰杆挺得笔直。

    但是,一夜之间,一切都烟飞灰灭,老倪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偏偏又是真的,这么大岁数了,老倪早就已经学会不要自己欺骗自己。

    老倪站在那里,朝外面呆呆地看着,他自己不知道,但他其实已经站在窗前,站了一个多小时。

    老倪回过身来,纸已经包不住火,老倪觉得,应该把事情告诉孟平和刘立杆了。

    同时,老倪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的希望,还可以翻身,他要找他们过来商量。

    老倪走到了办公桌前,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他往四周看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躺在靠近门口的地毯上,原来,他前面扔出去的是自己的手机。

    老倪想走过去捡手机,看到qq在闪,毛小毛在找他,老倪打开对话框,毛小毛说: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大王,我很担心你。”

    老倪心动了一下。

    毛小毛继续问:“大王,你有没有被穿仓啊,我记得你是不设止损的。”

    老倪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嗯。”

    毛小毛:“嘻嘻,那祝贺你啊!对了,大王,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的真名其实不叫毛小毛,而是叫任溶溶。”

    老倪愣在了那里。

1674 还能再战

    老倪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心里一阵阵地发怵,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别人的坑里,而且对方,完全是知己知彼。

    细细地回想起来,怪不得这个毛小毛,在几次关键的时候都会抽身,原来她是任溶溶,这就不奇怪了。

    老倪认定,任溶溶毫无疑问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一直在和自己绞杀的,其实是她,老倪知道她这是在报仇,报当年自己平白无故,把她赶出公司的仇。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战术,对她是完全敞开的,这就犯了大忌。

    也难怪自己会跌这么大的跟斗。

    虽然这次的事情,和任溶溶的关系并不大,任溶溶也不可能知道雷曼兄弟会倒闭,更不知道,雷曼兄弟的倒闭,会带来这样排山倒海的巨浪,次贷危机,金融危机,从去年开始,都说了多长时间,耳朵已经听出了茧,以为这事就要过去了,没想到最坏的时刻才刚开始。

    老倪认定任溶溶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只是侥幸逃脱,不然今天,按照毛小毛以往的操作,老倪认为她今天至少也会假假地下两手大单,然后偷偷溜走。

    任溶溶没有那么神。老倪觉得。

    知道了对手是任溶溶后,老倪在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心里又安定了一些,如果对手是任溶溶,老倪觉得并不可怕,他认定她不会有多大的实力,她说的十亿,可能都是有水分的。

    既然这样,双方的阵势都已摆开,主将都已经亮相,大家就可以开始真刀真枪地干了,老倪觉得,我不怕你。

    他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对任溶溶说的,但他觉得自己就是想说,想和自己所有的对手说,不管他们是谁,老倪都要说,我不怕你,我老倪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你们以为,就这一下可以把我打趴下吗,没那么容易。

    老倪说,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们!我们走着瞧!

    老倪渐渐地冷静下来,他开始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无疑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可以说是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往前一步,自己就万劫不复,这让老倪感觉到背心发凉。

    老倪觉得,自己还要挣扎,要开始自我救赎,老倪想不出自我救赎这样的词,他能想到的是,靠自己,我老倪走到今天,靠的完全是我自己,到了现在,能救自己的,老倪觉得还是自己。

    客观地说,如果算净资产,老倪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穷光蛋,但他知道,自己还有一笔巨大的资产,那就是面子,对,没错,对一个男人来说,特别是对一个企业家来说,面子才是最值钱的,老倪觉得自己的面子还在。

    这个面子,让他只要一个电话打出去,和对方说,需要多少钱调个头,对方二话不说,马上会把钱打过来,一千万以下连借条都不需要,数额巨大,才需要补个借条,落实一点担保措施。

    只要今天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只要他老倪的工厂和公司,还在正常运转,他这个面子就还会在。

    只有等到,连这个面子也倒了,没有了,一个电话,随随便便可以调几百几千万的老倪,才会窘迫到连一万块钱都借不到,他的面子就是这么值钱,而现实,又是这么的现实。

    老倪想到这里心里一惊,他赶紧打了电话去金融业务部,让陈雅琴过来一下。

    陈雅琴过来了,老倪和她说,交待下去,今天的事情,你们部门的人,一个字也不要给我传出去,和自己的父母或男朋友都不要说。

    陈雅琴说,我知道,已经交待过了。

    老倪吁了口气,他说好,那你走吧,我一个人要再想想。

    陈雅琴转身离去,老倪想到了,又叫住她,和她说,孟总那里,我会打他电话,会让他到杭城来一趟,我会自己亲口把事情和他讲。

    陈雅琴不知道老倪为什么会和自己特别提到孟平,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陈雅琴走后,老倪先给孟平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到杭城来一趟,孟平说好,我马上出发。

    “这次,孟总,可能需要你在杭城多住几天。”老倪说。

    孟平说好。

    老倪接着给刘立杆打电话,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下,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刘立杆笑道:“老倪,这次是要介绍思思还是薇薇给我认识?”

    老倪也苦笑了,他说:“我现在顾不上这些。”

    ……

    刘立杆来了,老倪把事情和他说了,老倪说,对不起,杆子,把你和老孟的老本都亏掉了。

    刘立杆说没事,亏就亏了,做生意,赚和亏都很正常。

    刘立杆反过来问老倪,这次亏最大的是你,老倪,你怎么样,还顶不顶得住?

    老倪说谢谢,还可以,就是这心里不甘心,不服。

    “怎么?”刘立杆问,“还想翻本?”

    “对,想翻,现在也是一个机会。”老倪说。

    刘立杆问:“怎么翻?”

    “等老孟到了再说,我把事情,详细地和你们说。”老倪说。

    刘立杆说好。

    老倪问刘立杆现在怎么样?

    刘立杆说不好,销售都被万科捣乱捣掉了,现在房子根本卖不动,等机会吧。

    老倪想到了,问,杆子,这次美国的事情,对你们有没有影响?

    “应该没有吧,是美国的房利美和房地美出问题,关我们屁事,我们又不在美国卖房子,外资也进不了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对我们影响大的,还是国内的宏观调控政策,我们主要是被它打得灰头土脸。”刘立杆说,老倪点点头。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孟平到了,期货市场也已经休市,老倪领着孟平和刘立杆去了金融业务部,他让马丽和宝珍她们都先回去,只有陈雅琴一个人留下。

    老倪让陈雅琴在墙上的大屏幕,开始复盘。

    看到今天的盘面,即使孟平和刘立杆这两个门外汉,也吓了一跳,孟平叫道:“我去,这完全是高台跳水啊,这样跌,谁受得了。”

    陈雅琴说,没错,这就是断崖式下跌。

    “不过也是机会。”老倪说。

    “什么意思,老倪,跌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说是机会?”刘立杆问。

    老倪说:“之所以跌这么惨,是因为市场恐慌情绪造成的,并不是现实面的问题,就现实面来说,美国的次贷危机,和中国的pta有什么关系?我问过了,就是今天,现货pta是降价了,但还需要八千一吨,看看这里多少,差不多跌到七千了。”

    “怎么会这样,老倪?”孟平问。

    “集体的恐慌是会扩大下跌或上涨的幅度的,尤其是下跌,下跌经常会跌过头,但马上被市场修正回来。”陈雅琴说,“在外汇市场更明显,每个月美国非农指标发布的那十几二十分钟,这样的事件都会重演一次,剧烈的下跌或上涨,然后马上反弹。”

    “你是说,这个也可能是跌过头了?”孟平问。

    陈雅琴点点头:“从盘面上看,是的,你们看,今天开盘就跌了2088点,但是,今天一整天,在盘中,从最高的7272,到这里最低的7094,差距也不过是178个点,这样的振幅是很小的,说明在7000点左右,有强支撑,如果明天还跌不下去,就有机会反弹。”

    “老倪,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刘立杆问。

    老倪说对,我觉得这一波跌得深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一波反弹。

    “我对期货不懂。”孟平说,“不过我就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既然可以在期货市场,一天亏掉十几亿,那就也有可能,在这里把十几亿赚回来,对吗?”

    “我们亏掉的这个,就是有人赚去的。”陈雅琴说,“期货市场,本来就是零和博弈。”

    “那没话说,我们就把它赚回来啊,怕什么。”

    孟平说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玩《传奇》时的那个小小小破回来了,那个一个人攻占沙巴克皇宫的小小小破回来了。

    “老倪,要怎么干,是不是需要钱?我多没有,一个亿还可以拿出来,我们来个反击。”

    孟平说着,转过身,和刘立杆说:“钱芳他们那里资金紧张,我其他的钱,让他们拿去先用了。”

    刘立杆点点头。

    老倪说好,我们来把亏掉的赚回来,不过,一个亿的资金可不够。

    孟平看了看刘立杆,见刘立杆不说话,孟平明白了,刘立杆他们现在,一是资金本来就紧张,二是,现在已经不比当年,刘立杆现在动用大额资金,肯定要通过谭淑珍,而且,按上市公司的规定,还需要公告。

    孟平说:“那怎么办,杆子是上市公司,大额资金移动,需要公告,别说这事没有办法公告,就是可以,等公告完了,机会大概也失去了。”

    老倪点点头,他说不用那么麻烦,老孟、杆子,只要你们还信得过我老倪,还敢和我老倪一起干,钱的事情,我老倪来想办法,我老倪的面子还在,我们还是和上次那样,我来负责筹钱,我借,你们担保就可以,行吗?

    “老孟,你那个一亿,也不用动了。”老倪笑道,“别害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孟平和刘立杆都说好,孟平说,我们来把沙巴克皇宫夺回来。

    其他的三个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孟平笑了起来。

1675 有了很多的钱

    孟平和刘立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们按前一天说好的,早上八点多钟就到了老倪他们公司。

    今天,老倪把公司其他的人都放假了,只留下金融业务部的人在上班。

    孟平和刘立杆到了,陈雅琴就把他们带去会议室,和他们说,老倪在会议室等他们。

    两个人到了会议室,吓了一跳,看到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人,有几个是孟平和刘立杆,原来就见过的,上一次借款的时候,就有这几个人的份。

    见他们到了,老倪把孟平和刘立杆,向那十几个人介绍了,大家都朝他们笑着点头,孟平和刘立杆,也朝他们点头。

    老倪和他们说:“开始吧。”

    那些人纷纷拿起电话,开始打电话,通知家里或公司里转钱,还有两个人,自己带着笔记本电脑来的,他们打开电脑,就在电脑上开始转钱,老倪面前也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有人和他说“志耕,转出来了”,老倪就看看自己的电脑。

    钱到账了,老倪就从边上一叠打印好的借条里,拿过一张,填上数字,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他大华集团有限公司的公章,接着,孟平和刘立杆也在上面签字盖章,一笔借款就完成了。

    这其中,不停地有人问老倪:“志耕,还要不要?”

    这意思是说,他亲戚和朋友那里还有钱,他们也想出借。

    老倪说要,那人就把老倪的账号,在电话里告诉对方,让他们转款,和他们说,借条我会给你带回来的。

    过了一会,电话过来,说已经打出来,这人就和老倪说,有多少又打出来了,老倪看看到账了,点点头,那人就和老倪说,这笔写谁谁谁的名字。

    打电话的人太多,彼此有干扰,有人干脆站起来,走到了外面走廊上去打,回来和老倪说,打过来了。

    老倪就是不想被公司其他的人,看到这个情景,所以今天干脆把他们都放了假,人多嘴杂,乱传话,最后是会传出事来的,会把他老倪的面子,都传没有了。

    到了十点钟左右,所有的借款都到位了,老倪和大家说,我这里忙,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那些人说,有数有数,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

    他们把借条在包里放好,站起来,还是笑着和孟平刘立杆点点头,然后纷纷告辞离去。

    这一个上午,一共进账了十五点三亿,借期一年,月息三分。

    孟平和刘立杆,以前哪里见过这样壮观的借钱场面,孟平感慨道,老倪,看样子你这个面子,还真不小。

    老倪谦逊地笑笑,他说,什么面子不面子,他们都赚到钱了。

    “对了,你们这段时间,不许跑,留在这里一起做。”老倪和孟平、刘立杆说。

    刘立杆赶紧摆手:“我可没有时间,我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

    “那老孟,老孟你一定要留着。”老倪说。

    刘立杆大笑,他说老孟可以,老孟你出去,还怕张晨看到,不如就留在这堆女人中间。

    “我回南京,我留在这里干嘛,这里有老倪在就可以了。”孟平说。

    “不行不行,老孟,你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一定要留在这里。每天来这里上班。”老倪说。

    “我留着干嘛?我又不懂期货。”孟平笑道,“上班你发我工资,老倪?”

    “工资没有问题,你留着可以给我壮胆。”老倪说,“年纪大了,胆子小了,老孟你在这里,多一个人商量,我心里就有底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孟平说好吧,那我就留着。

    三个人走去了金融业务部,老倪问陈雅琴,买了吗?

    陈雅琴摇了摇头,她说没有,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建仓位,不过,我们昨天的判断是对的。

    陈雅琴指着墙上的大屏幕,和他们说:“今天7098开盘,九点五十三分钟的时候,短暂地到过6952,就是这里,不过马上回来了,接着一直都在7000到7100点之间横盘,没错了,7000点这里,就是有强支撑。”

    “这个,意味着什么?”孟平问。

    “意味着多空双方在相持,谁都没有绝对的力量战胜对方,我知道,空方也一样知道,他们现在也知道了,在7000点有强支撑,这样时间长了,他们打不下去,信心会动摇的。”陈雅琴说。

    “那是不是,我们现在进场,就是关键力量了?”孟平问。

    陈雅琴说对。

    “那我们干嘛不进去?”刘立杆问。

    “等等,不急,看看空方的韧性有多强。”陈雅琴说,“等他们成为了强弩之末,我们进场,可以迅速把盘面拉起来,现在是消耗战。”

    孟平和刘立杆都笑了起来,刘立杆说,还真的和战场一模一样。

    老倪笑道,本来就是,你们是没有体味过,那不断地加仓时候的感觉,真是痛快,和战场上横刀立马是一样的。

    什么没有体验过,刘立杆心想,不就是和在赌场上,梭哈的感觉一样吗?

    老倪这么说着的时候,孟平又想到了攻占沙巴克王宫的那个小小小破。

    站在空旷的沙巴克王宫里,拔剑四顾,遍野横尸,那个感觉就是爽。

    刘立杆有事要走了,老倪和陈雅琴说,孟总这几天都会在这里,你好好照顾他。

    陈雅琴眼睛一亮,她转身看看孟平,点点头,孟平也朝她点点头。

    这一天,他们的保证金账户里,虽然有了十五点三亿的资金,但他们始终没有建仓,陈雅琴总是说,还没到合适的建仓位,老倪虽然几次想进场,但毕竟刚刚经历那么大的变故,还有点惊魂未定,胆子真的小去了,他决定今天就听陈雅琴的。

    到了傍晚,老倪问孟平,老孟,你是和我一起吃饭还是……

    老倪话没有说完,孟平就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吃。”

    没说出来的是,和你一起,又是跑出来什么菲菲、娇娇、梦瑶之类的。

    老倪笑笑,他说,那我不管你了。

    孟平说好,你不用管我,你管好你自己,这么大岁数,不要着凉了。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老倪和陈雅琴都笑了起来。

    老倪转身和陈雅琴说,你安排。

    陈雅琴点了点头。

    等到马丽和宝珍她们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雅琴和孟平,陈雅琴问,去哪里?

    “不是你安排吗?”孟平说。

    陈雅琴笑道:“好好,我安排。”

    两个人下楼,坐到了陈雅琴的车上,陈雅琴问孟平,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住下来。

    孟平还是说:“不是你安排吗?”

    陈雅琴大笑,她说好,那你是选择住酒店,还是我家客厅?

    这一回,孟平说,我情愿住客厅,还有人说说话。

    “好吧,我收留你。”陈雅琴说。

    ……

    第二天,当盘中一度跌到6970的时候,陈雅琴开始建仓,她也只敢小试牛刀,下了五千手,她说,很快就会回去。

    果然,陈雅琴话音刚落,价格马上攀升到了7000点以上,这一天,最后虽然以7018点收盘,全天下跌了26点,跌幅0.37%,但他们的账户是红的,小赢了二十四万。

    到了九月十九日,盘面开始翻红,老倪不停地叫着,加仓加仓,孟平也跟着一起叫。

    陈雅琴开始加仓。

    二十日,继续飘红,涨幅开始扩大了,无论是老倪还是陈雅琴,都松了口气,他们眼睛盯着盘面看,感觉趋势已经做出来了。

    ……

    刘立杆和老倪说,这次源于美国的次贷危机,对他们的影响不是很大,他还真的是错判了这次危机的危害,次贷危机,很快就演变成金融危机,席卷全球。

    刘立杆他们各地的售楼部,销售直接降到了冰点,接下去,断供开始大量地增加,法院的起诉书,每天雪片一样地朝他们飞来,售楼部里,每天来吵着闹着要退房的,比来看房的人还多。

    不奇怪,美国的金融危机,打击的不仅是人们对全球经济的信心,直接的影响是,中国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的出口,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出口企业,开始出现了订单大量流失,货款结算困难,随之出现了外贸工厂的倒闭和关门潮。

    而刘立杆他们公司地处的区域,特别是浙江,都是以外向型经济为主的。

    不管是温州军团、绍兴军团、义乌军团还是台州军团,几路购房大军,在这一刻都不仅熄了火,还丢盔卸甲,四散而逃。

    十月份,中国的进出口开始大幅度降低,到了十一和十二月份,竟然罕见地出现了负增长,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房价也在这期间,节节败退,北京、上海和杭城的房价,出现了15%到30%的降幅,但即使这样,买房的人也寥寥无几,中介公司开始纷纷关门。

    退房潮和断供潮,开始不断地涌现。

    谭淑珍每天紧锁眉头,没有了销售,本来就紧张的流动资金就更显紧张,她不得不让各地的在建项目,一个个都先后停了下来,今年的销售任务,要想完成,看样子是天方夜谭了。

    经济危机,这个以前他们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词,现在在现实当中,一幕一幕地演给他们看。

1676 都被影响到了

    徐巧芯从门外走了进来,张晨问她:“还没有联系上?”

    徐巧芯摇了摇头,她说没有,这个死杰瑞,不知道死哪里去了,msn上没人,给他邮件不回,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杰西卡呢?”张晨问。

    徐巧芯用手比划着说,我给她写了这么长的一堆,她就回了一句,现在很忙,就没影了。

    “老大,我能不能用你的msn,给杰西卡留言?”徐巧芯问。

    张晨说好,他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徐巧芯,徐巧芯坐了下去,骂道,奶奶的,前面还在线的,现在逃了,已经不在线了。

    “不管她在不在线,你给她留言就是。”张晨说。

    徐巧芯“噢”了一声,开始打起了字。

    张晨和徐巧芯,都预感到塔吉特应该已经出事了,昨天凌晨,他们发出了两个柜,赵晶晶把单证传给了塔吉特,结果对方静悄悄的,他们没收到对方汇款的信息,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赵晶晶马上警觉起来,告诉了徐巧芯和张晨。

    已经很长时间了,徐巧芯和杰瑞的联系就很不顺畅,到了昨天,徐巧芯再和他联系的时候,干脆就联系不上了,联系杰西卡也是,电话根本打不进去,应该是很忙,msn上联系,就是徐巧芯说的,她写了那么长一堆,杰西卡就回了一句现在很忙。

    已经有两个货柜在海上漂,今天下午,又会有两个货柜送到码头,晚上还有两个柜要从工厂送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老大?已经到码头的两个柜怎么办,要不要通知货代取消啊,不然晚上就要上船了。”徐巧芯说。

    “现在船紧张吗?”张晨问。

    “紧张个毛。”徐巧芯说。

    “那就把船期取消了,这两个柜,就放在码头的仓库里。”张晨说。

    “晚上的要不要送?”徐巧芯问。

    张晨想了一下说,已经做好了,还是送吧,和前面两个柜,一起都放在码头仓库,联系上杰西卡,有个说法后,马上就可以发货,不要耽误人家。

    张晨说,徐巧芯说好。

    “让赵志刚把工厂里在生产的,先停下来。”张晨说,刚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说:“还是我来打吧。”

    张晨打电话告诉赵志刚,和他说,把塔吉特的货,先停下来。

    “真出事情了?”赵志刚问。

    “估计是。”张晨说。

    “好好,那供应商那里我也通知一下,让他们也停下。”赵志刚说。

    张晨说好,赵志刚问:“老板,手上的半成品怎么办?”

    张晨说,半成品还是做出来吧,堆到仓库里去,不然你放车间里也没办法处理。

    “我知道了,老板,可就是……”

    “就是什么?”张晨问。

    “塔吉特的货要是一停,接下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活了,已经撤掉了好几单,工人们……”

    “你不会上半天休息半天,或者轮休,上一天休息一天,平时不是都在抱怨休息天少吗?”

    张晨骂道,赵志刚赶紧说,我知道了,老板。

    徐巧芯正要出去,张晨把她叫住了,他看到杰西卡的msn虽然还是不在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在刚刚徐巧芯写的那一段话下面,留了两句话。

    张晨和徐巧芯说:“快看看杰西卡写了什么。”

    徐巧芯跑了过来,她看了一下说,完蛋了。

    “怎么了?”张晨问。

    “杰西卡说,他们那边,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等她有时间的时候再和你说,她现在在处理紧急事务。”

    “没了?”

    “没了。”

    “就这些?”张晨问。

    徐巧芯点点头:“就这些。”

    张晨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多钟,美国那边,现在是凌晨,张晨骂:“这个时候,会有什么紧急事务?”

    “我觉得杰西卡这个不会骗你,她说不定,还真的通宵在忙,老外不太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撒谎的。”徐巧芯反过来帮杰西卡说话了。

    张晨说好吧,那这样,徐巧芯,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况,也写信和杰西卡、杰瑞说,就说工厂的生产,暂时已经停了,有四个柜,在上海码头,随时可以发,就听他们指令,工厂的生产也是,随时可以恢复,也是听他们指令。

    徐巧芯说好。

    徐巧芯这封邮件发出去之后,也是石沉大海,杰西卡那几句话的留言,是张晨他们和塔吉特最后的联系,接下去,徐巧芯打塔吉特公司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晚上的时候,张晨给小芳打电话,把事情和小芳说了。

    小芳说,肯定是出事了,现在整个美国都乱掉了,次贷危机已经演变成金融危机,金融危机,又演变成经济危机,现在不光光是我们华尔街的这些金融机构,连福特和通用这样的公司,都顶不住了。

    “姐夫,我今天没有时间,公司里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明天,我争取去纽约这里的塔吉特看看。”小芳说。

    也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说法和杰西卡是一样的,张晨问:“小芳,你们公司怎么样?”

    “我们公司本身没有问题,但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基金和事务所什么的,都出问题了,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正在做风险评估和管控。”小芳说着笑了起来,“北北很能干,这几天晚餐都是他回来自己做的,哈哈,还给我留了,姐夫,我有人可以依靠了。”

    张晨也笑了起来,张晨说,小芳你自己保重。

    “好的,我知道了,姐夫。”小芳说完把电话挂了。

    一直以为是隔岸观火,火却已经烧到自己了,张晨他们这里,不仅仅是塔吉特一家出现问题,还有好多家公司都出了问题,也不仅是北美的公司出现问题,英国和欧洲大陆的公司,日本公司,也出现了问题,一场金融危机,让张晨理解了,什么叫经济一体化。

    经济一体化,申屠红燕打电话和他说,他们义乌、浦江和永康一带,很多的外贸工厂,都开不下去,关门了。

    到处都是凄风苦雨,张晨觉得,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有勇气再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

    这是会死人的。

    小米打电话和张晨说,他们有好几个私人订制客户的家里都出事情了,上海有个客户更夸张,她老公从他们家住的三十三楼,跳了下来。

    ……

    经历了三天的上涨,从九月二十四日开始,pta的盘面开始调头朝下,虽然每天下跌的幅度不大,但还是让老倪他们账户里的资金,在一天天萎缩。

    不仅如此,而且盘中出现了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盘中明明在上涨,老倪急急地让加仓加仓,陈雅琴也判断是可以加仓的,但只要他们一加仓,价格不是继续往上涨,而是马上往下跌,几次下来,连陈雅琴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了信心。

    “怎么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陈雅琴嘀咕。

    老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老倪心里也觉得奇怪,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在天胶0805的时候发生过,他怀疑是不是任溶溶在搞鬼,虽然她要这样做,难度很高,老倪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能力。

    “这空方的实力也太强大了,完全是闲庭信步。”陈雅琴又嘀咕了一句。

    老倪没有把任溶溶的事情和陈雅琴说,从陈雅琴的表现也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现在好像没有联系,这让老倪稍稍放下了心,要是陈雅琴和她有联系,再来个里应外合,那老倪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死。

    陈雅琴不是这样的人,老倪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

    到了九月二十六日,九月份的最后一个交易日,老倪和陈雅琴之间,发生了争执,九月二十九到十月五日,是七天国庆长假,但因为九月二十七二十八两天,是周六周日,期货市场,等于是从二十七日开始,就进入了九天的连续假期。

    陈雅琴建议,哪怕现在亏损一些,也把仓位全部平了,空仓过假,老倪不同意,他说没有必要,现在现货的价格坚挺,还没有动,按他估计,节后很可能会来个跳空上涨。

    “你还是太理想化了,这个是最好的情况。”陈雅琴说,“市场什么时候,会按照你最理想的状况走?”

    老倪瞪了她一眼,虽然陈雅琴没有这个意思,但老倪听出来,有按你理想的状况走,你就不会落到这样个下场的意思。

    陈雅琴坚持说,现在国际形势,每天都在恶化,别说九天,就是两天,我都担心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那也可能是好事情呢?”老倪说,“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出手,或者美联储出手,我就不信,他们会看着美国这么一天天地烂下去。”

    “你这个又是理想化了。”

    陈雅琴哼了一声,她心里感觉到,是老倪亏得太多,现在哪怕些微的小亏损,好像也受不了,但在金融市场,最忌讳的,恰恰是你下不了决心,不够果断,不能够及时止损。

    在金融市场,墨菲定律是始终存在的,你以为没有更高的时候,偏偏就有更高,你以为不会更低的时候,偏偏就更低。

    “我怎么理想化了,你说清楚?!”老倪有点恼了,吼了一声。

    在一旁的孟平见这两个人,再往下说,就会升级了,他赶紧出来打圆场,他说,我在这里,听听你们两个人的**,都有道理,我不懂哈,但是我想,可不可以这样处理,我们平掉一半的仓位怎么样?

    孟平这么说,陈雅琴不响了,她低下了头,老倪也觉得,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孟平的,既然他开口了,老倪指了指孟平,和马丽说:

    “就按孟总的意思操作。”

    老倪起身走了出去,陈雅琴朝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孟平看着陈雅琴这有些孩子气的做法,笑了起来。

1676 都被影响到了

    徐巧芯从门外走了进来,张晨问她:“还没有联系上?”

    徐巧芯摇了摇头,她说没有,这个死杰瑞,不知道死哪里去了,msn上没人,给他邮件不回,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杰西卡呢?”张晨问。

    徐巧芯用手比划着说,我给她写了这么长的一堆,她就回了一句,现在很忙,就没影了。

    “老大,我能不能用你的msn,给杰西卡留言?”徐巧芯问。

    张晨说好,他站了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徐巧芯,徐巧芯坐了下去,骂道,奶奶的,前面还在线的,现在逃了,已经不在线了。

    “不管她在不在线,你给她留言就是。”张晨说。

    徐巧芯“噢”了一声,开始打起了字。

    张晨和徐巧芯,都预感到塔吉特应该已经出事了,昨天凌晨,他们发出了两个柜,赵晶晶把单证传给了塔吉特,结果对方静悄悄的,他们没收到对方汇款的信息,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赵晶晶马上警觉起来,告诉了徐巧芯和张晨。

    已经很长时间了,徐巧芯和杰瑞的联系就很不顺畅,到了昨天,徐巧芯再和他联系的时候,干脆就联系不上了,联系杰西卡也是,电话根本打不进去,应该是很忙,msn上联系,就是徐巧芯说的,她写了那么长一堆,杰西卡就回了一句现在很忙。

    已经有两个货柜在海上漂,今天下午,又会有两个货柜送到码头,晚上还有两个柜要从工厂送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老大?已经到码头的两个柜怎么办,要不要通知货代取消啊,不然晚上就要上船了。”徐巧芯说。

    “现在船紧张吗?”张晨问。

    “紧张个毛。”徐巧芯说。

    “那就把船期取消了,这两个柜,就放在码头的仓库里。”张晨说。

    “晚上的要不要送?”徐巧芯问。

    张晨想了一下说,已经做好了,还是送吧,和前面两个柜,一起都放在码头仓库,联系上杰西卡,有个说法后,马上就可以发货,不要耽误人家。

    张晨说,徐巧芯说好。

    “让赵志刚把工厂里在生产的,先停下来。”张晨说,刚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说:“还是我来打吧。”

    张晨打电话告诉赵志刚,和他说,把塔吉特的货,先停下来。

    “真出事情了?”赵志刚问。

    “估计是。”张晨说。

    “好好,那供应商那里我也通知一下,让他们也停下。”赵志刚说。

    张晨说好,赵志刚问:“老板,手上的半成品怎么办?”

    张晨说,半成品还是做出来吧,堆到仓库里去,不然你放车间里也没办法处理。

    “我知道了,老板,可就是……”

    “就是什么?”张晨问。

    “塔吉特的货要是一停,接下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活了,已经撤掉了好几单,工人们……”

    “你不会上半天休息半天,或者轮休,上一天休息一天,平时不是都在抱怨休息天少吗?”

    张晨骂道,赵志刚赶紧说,我知道了,老板。

    徐巧芯正要出去,张晨把她叫住了,他看到杰西卡的msn虽然还是不在线,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在刚刚徐巧芯写的那一段话下面,留了两句话。

    张晨和徐巧芯说:“快看看杰西卡写了什么。”

    徐巧芯跑了过来,她看了一下说,完蛋了。

    “怎么了?”张晨问。

    “杰西卡说,他们那边,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等她有时间的时候再和你说,她现在在处理紧急事务。”

    “没了?”

    “没了。”

    “就这些?”张晨问。

    徐巧芯点点头:“就这些。”

    张晨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多钟,美国那边,现在是凌晨,张晨骂:“这个时候,会有什么紧急事务?”

    “我觉得杰西卡这个不会骗你,她说不定,还真的通宵在忙,老外不太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撒谎的。”徐巧芯反过来帮杰西卡说话了。

    张晨说好吧,那这样,徐巧芯,你把我们这里的情况,也写信和杰西卡、杰瑞说,就说工厂的生产,暂时已经停了,有四个柜,在上海码头,随时可以发,就听他们指令,工厂的生产也是,随时可以恢复,也是听他们指令。

    徐巧芯说好。

    徐巧芯这封邮件发出去之后,也是石沉大海,杰西卡那几句话的留言,是张晨他们和塔吉特最后的联系,接下去,徐巧芯打塔吉特公司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晚上的时候,张晨给小芳打电话,把事情和小芳说了。

    小芳说,肯定是出事了,现在整个美国都乱掉了,次贷危机已经演变成金融危机,金融危机,又演变成经济危机,现在不光光是我们华尔街的这些金融机构,连福特和通用这样的公司,都顶不住了。

    “姐夫,我今天没有时间,公司里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明天,我争取去纽约这里的塔吉特看看。”小芳说。

    也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说法和杰西卡是一样的,张晨问:“小芳,你们公司怎么样?”

    “我们公司本身没有问题,但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基金和事务所什么的,都出问题了,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正在做风险评估和管控。”小芳说着笑了起来,“北北很能干,这几天晚餐都是他回来自己做的,哈哈,还给我留了,姐夫,我有人可以依靠了。”

    张晨也笑了起来,张晨说,小芳你自己保重。

    “好的,我知道了,姐夫。”小芳说完把电话挂了。

    一直以为是隔岸观火,火却已经烧到自己了,张晨他们这里,不仅仅是塔吉特一家出现问题,还有好多家公司都出了问题,也不仅是北美的公司出现问题,英国和欧洲大陆的公司,日本公司,也出现了问题,一场金融危机,让张晨理解了,什么叫经济一体化。

    经济一体化,申屠红燕打电话和他说,他们义乌、浦江和永康一带,很多的外贸工厂,都开不下去,关门了。

    到处都是凄风苦雨,张晨觉得,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有勇气再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

    这是会死人的。

    小米打电话和张晨说,他们有好几个私人订制客户的家里都出事情了,上海有个客户更夸张,她老公从他们家住的三十三楼,跳了下来。

    ……

    经历了三天的上涨,从九月二十四日开始,pta的盘面开始调头朝下,虽然每天下跌的幅度不大,但还是让老倪他们账户里的资金,在一天天萎缩。

    不仅如此,而且盘中出现了很诡异的现象,那就是盘中明明在上涨,老倪急急地让加仓加仓,陈雅琴也判断是可以加仓的,但只要他们一加仓,价格不是继续往上涨,而是马上往下跌,几次下来,连陈雅琴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了信心。

    “怎么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陈雅琴嘀咕。

    老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老倪心里也觉得奇怪,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好像在天胶0805的时候发生过,他怀疑是不是任溶溶在搞鬼,虽然她要这样做,难度很高,老倪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能力。

    “这空方的实力也太强大了,完全是闲庭信步。”陈雅琴又嘀咕了一句。

    老倪没有把任溶溶的事情和陈雅琴说,从陈雅琴的表现也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现在好像没有联系,这让老倪稍稍放下了心,要是陈雅琴和她有联系,再来个里应外合,那老倪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死。

    陈雅琴不是这样的人,老倪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

    到了九月二十六日,九月份的最后一个交易日,老倪和陈雅琴之间,发生了争执,九月二十九到十月五日,是七天国庆长假,但因为九月二十七二十八两天,是周六周日,期货市场,等于是从二十七日开始,就进入了九天的连续假期。

    陈雅琴建议,哪怕现在亏损一些,也把仓位全部平了,空仓过假,老倪不同意,他说没有必要,现在现货的价格坚挺,还没有动,按他估计,节后很可能会来个跳空上涨。

    “你还是太理想化了,这个是最好的情况。”陈雅琴说,“市场什么时候,会按照你最理想的状况走?”

    老倪瞪了她一眼,虽然陈雅琴没有这个意思,但老倪听出来,有按你理想的状况走,你就不会落到这样个下场的意思。

    陈雅琴坚持说,现在国际形势,每天都在恶化,别说九天,就是两天,我都担心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那也可能是好事情呢?”老倪说,“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出手,或者美联储出手,我就不信,他们会看着美国这么一天天地烂下去。”

    “你这个又是理想化了。”

    陈雅琴哼了一声,她心里感觉到,是老倪亏得太多,现在哪怕些微的小亏损,好像也受不了,但在金融市场,最忌讳的,恰恰是你下不了决心,不够果断,不能够及时止损。

    在金融市场,墨菲定律是始终存在的,你以为没有更高的时候,偏偏就有更高,你以为不会更低的时候,偏偏就更低。

    “我怎么理想化了,你说清楚?!”老倪有点恼了,吼了一声。

    在一旁的孟平见这两个人,再往下说,就会升级了,他赶紧出来打圆场,他说,我在这里,听听你们两个人的**,都有道理,我不懂哈,但是我想,可不可以这样处理,我们平掉一半的仓位怎么样?

    孟平这么说,陈雅琴不响了,她低下了头,老倪也觉得,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孟平的,既然他开口了,老倪指了指孟平,和马丽说:

    “就按孟总的意思操作。”

    老倪起身走了出去,陈雅琴朝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孟平看着陈雅琴这有些孩子气的做法,笑了起来。

1677 有点慌

    小芳打电话和张晨说,她去纽约的塔吉特超市看了,门还是开着的,但是里面的货品很少,我问了他们的工作人员,他们说是很多货已经补不上了,我感觉他们的供应链出了问题。

    张晨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他们是不是第一家,如果不是,而这情况又早发生的话,塔吉特的供应链出问题,货补不上,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对了,姐夫,他们不是有个店中店嘛,就是结婚用品那块,已经关门了。”小芳说。

    张晨听着,心里一惊,塔吉特的婚礼用品店,里面一半的婚纱,可都是张晨他们供应的。

    张晨说好,我知道了,小芳。

    “姐夫,我们的损失大吗?”小芳问。

    张晨说:“塔吉特这里,我们幸好早就采取了你说的快进快出的办法,损失还不是很大,要是现在完全中止,我算了一下,大概会损失一百万美金左右吧。”

    小芳叹了口气,她说,那也是因为姐夫的公司,要是放到其他规模小一点的工厂,一百万美金,就会要了人家工厂的命的。

    张晨说对,现在国内有不少这样的企业,直接就关门了,我担心的还不仅是塔吉特,而是……

    “而是什么?”小芳急问。

    “其他的公司,现在都出问题了,欧洲的英国的,徐巧芯那里,现在完全乱了,不知道什么货该出,什么货不该出。”

    张晨说:“你也知道,我们的外贸公司,也就是三分之一左右,是我们自己工厂的订单,三分之二是外发到其他厂的,现在客户这里确定不了,下面工厂又在催,徐巧芯他们的压力还挺大的。”

    “一刀切,没有收到货款的货一律不出,这个可能是让自己损失最小的办法,货要是发出去了,那货款就可能遥遥无期,就可能完全打了水漂。”小芳说,“现在外面一片狼藉,好公司,还能撑下去的公司没有多少。”

    “我知道了,小芳。”张晨点点头。

    “姐夫,需要我回去帮忙吗?”小芳问。

    “不用不用,我这里还能撑下来。”张晨赶紧说,“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不要硬撑啊,姐夫,需要就和我说,我姐又不在了,小树对这些,完全都不懂,姐夫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小芳说着,眼眶红了,她说:“我想想姐夫,也挺难的。”

    张晨笑道:“没事,没事,小芳,我这里,下面的一些人都很不错,挺能干的,越到了困难的时候,就越能感觉到这点,赵志刚、徐巧芯、赵晶晶和小莉他们,都挺能干的,我不是一个人,小芳你放心吧。”

    小芳“嗯嗯”地点着头,她说:“我和北北,在这里都挺好的,姐夫你也不要担心。”

    张晨说好,有你在,张向北我一点也不担心,就是这家伙跟着小武学了以后,感觉胆子有点太大了,小芳你约束他一点。

    小芳听着大笑,她说:“还真是,那天我们出去,有两个黑人过来挑衅,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哈哈,北北他都知道保护我了,我也和他说了,以后碰到这些人,装没听到,不理他们就是,这些人,说不定身上都带枪的,李小龙的那套可不灵。”

    张晨听着,也笑了起来,他说,我还就是担心他这点。

    “我会经常提醒他的,姐夫。”小芳说。

    张晨说好。

    放下电话,张晨走去了沙发那里坐下,他从敞开的门里看到,外面院子里,有两个人从楼下上来,东张西望一阵后,上楼去了,张晨知道,这大概又是什么外发工厂,来找徐巧芯的。

    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人人自危,大家都是草木皆兵,心里都没有底,有事没事,徐巧芯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的工厂的老板,来找她。

    张晨那天和小武说,你这段时间,照顾好徐巧芯,她的工作强度和压力,都太大了。

    小武说,我知道了,晨哥。

    张晨和小武说,对了,这段时间,你不用给我开车,我自己开就可以,你去给徐巧芯开车,她要是去下面工厂,都你陪着她去。

    小武面露难色,张晨问,怎么了?

    小武说,我给她开车,我们会吵架的。

    “为什么?”张晨奇怪了,问。

    “她每次都要她开,技术又很垃圾,我纠正她一下,就会把她惹毛了,这个人,平时脾气好好的,一握到方向盘,脾气就很差,什么人都骂,前面车后面车,边上路过的行人她都骂。”

    小武说着,张晨大笑,他说,脾气再差也跟着她,越是这样,就越需要你,不然她和人吵起来怎么办?要奶奶的人家怎么办?

    小武苦笑道,好吧,好吧,我忍忍。

    小莉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和张晨说,现在赵志刚那里,厂里不是很空吗,我让李薇她们,在掏宝网又开了三家店,销售虽然增加了不多,一天大概多卖了七八十件,但总比没有好。

    张晨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想法,张总。”小莉说。

    “什么想法?”张晨问。

    “我想在掏宝网上,再多开很多店,把巧芯他们外贸公司下面的这些工厂,生产的产品都搬到网上去,不一定是我们公司的订单,他们生产其他公司的订单,也肯定都有尾单,把它们都放网上去卖。

    “这样,我们的电子商务部可以扩大销售,也可以帮助他们这些工厂,增加一点收入,现在大家都挺难的。”小莉说。

    张晨眼睛一亮,叫道:“这个主意不错,小莉,你和徐巧芯说了吗?”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两天我就会去下面工厂跑一圈,把照片拍回来,还有价格什么的确定了,明天我会先去申屠红燕那里。”

    张晨说好,就这么办。

    ……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晨他们上海淮海中路的土香园大酒店开张了,杭城的房子也已经交付,接下来就要开始装修,慧娟现在已经是张晨他们半亩田集团的副总,负责下沙、上海和杭城的三家土香园大酒店。

    张晨去了上海,他没有忘记当时自己的承诺,带着徐巧芯和小武去了,小莉嘻嘻笑着,她过来和张晨说,我不干我不干,为什么我不可以跟着去蹭,张晨说好吧,你也去,叫葛玲和赵晶晶也去,开你车去,不过,你们去了,晚上要回来,赵晶晶明天财务中心还要上班。

    小莉说好咧,她跑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葛玲和赵晶晶。

    刘立杆和谭淑珍本来也准备去的,临了,谭淑珍和张晨说,去不了了,我这里事情太多了,一团糟。

    张晨给孟平打电话,孟平支支吾吾的,他和张晨说,等开张了之后,我到上海的时候自己去,张晨。

    张晨心里奇怪,问,老孟,你搞什么鬼?你现在人在哪里?钱芳怎么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外地,外地。”孟平说。

    上海土香园大酒店的开张典礼,放在九月三十日的晚上六点半,没有对外营业,来的都是张晨他们自己邀请的嘉宾,最大头的,是小米那里的客户,小莉上海各大商场的服装部经理,还有装修和筹备这段时间,慧娟在上海建立的一些关系户。

    汉高祖刘邦正好在上海,他过来了,老万和二货来了,钱芳带着徐佳青和李阳,也从南京赶了过来。

    看到钱芳,张晨问她,孟平到哪里去了?

    钱芳愤愤地说:“不知道啊,这个家伙,这次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问他在哪里,他也不肯说。”

    钱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忧虑的,又不能和张晨说,她担心的是,孟平这次不要又被什么人忽悠去了,又来唱一出什么民族资产的鬼把戏。

    钱芳让叶宜兰和银行打过招呼了,要是老孟账上,有什么大额资金要转出去,先不要转,通知叶宜兰,叶宜兰问清楚了之后再转,孟平的那个空壳公司,财务还是叶宜兰兼着。

    开张的这一餐,等于也是试吃,就是请大家好朋友,来了之后,对这里的环境、服务,特别是菜品,提提意见。

    来参加的宾客,对土香园大酒店的环境和服务,特别是菜品,好像都很满意,反响不错,说是像这样有特色的酒店,在上海还是不多,以后一定会生意兴隆。

    吃完饭后,钱芳和李阳徐佳青回南京去了,小莉和葛玲赵晶晶她们也要回杭城,徐巧芯说,她也要回去,前面有工厂老板打她电话,已经约好了,她明天要去他们厂里。

    张晨和小武说,那你也一起回去,我后天自己回来就行。

    张晨在上海,还要多待一天,他想看看明天正式开始营业后,顾客们的反应。

    小武说好,他和徐巧芯他们,五个人一辆车,一起走了。

    汉高祖刘邦回去他自己上海的店里,老万和二货也走了,张晨和慧娟、小米三个人,把他们一一都送走。

    小米问张晨,要不要去会所坐坐,张晨说不用了,我还想看看,这里的软装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小米说好,那我回会所去了,晚上还有不少客人在。

    张晨说好。

    只剩下慧娟和张晨两个人了,张晨和慧娟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

    慧娟摇了摇头,她说不辛苦。

    慧娟笑了起来,她问:“有没有奖励啊,张大哥?”

    张晨说好,你要奖什么?

    “我想去外滩看看夜景,听人说很不错。”慧娟说。

    张晨奇怪了,他问:“你到上海这么久了,还没有去过外滩?”

    “没有。”慧娟摇了摇头,笑道:“我就想张大哥陪我去。”

1678 九天的长假 (谢谢木字边!)

    这一个国庆长假,孟平和陈雅琴哪里都没有去,他们除了去超市采购蔬菜和食物,会出门一下,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

    每天,陈雅琴负责做饭炒菜,孟平负责洗碗,吃完了饭,他们不是上网就是看电视,或坐着聊天,聊着聊着,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有时候觉得太冷清,陈雅琴就站起来,走过去把通往阳台的门打开,节日里的米市河边人声鼎沸,嘈杂的声响很快就把房间灌满,不一会就让人受不了,陈雅琴又去把门关上。

    到了晚上,也是这样,两个人一人一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把自己都聊睡着了,陈雅琴朦朦胧胧醒来,把一块毯子,盖在了孟平的身上,她自己走去卧室睡觉。

    歪坐在那里的孟平醒来,看到沙发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就把脚抬上沙发,身体躺平了继续睡。

    有几次,陈雅琴听到孟平在接电话,她感觉就是那个女的打过来的,那女的问孟平在哪里,孟平只是告诉她在外地,含含糊糊,就是不告诉她自己在杭城。

    这让陈雅琴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觉得现在全世界大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孟平在哪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孟平就在她的身边,这样想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独霸了孟平,这让她感觉很好。

    他们两个,就在这里,在这城市的闹市,在嘈杂的人群中离群索居,这一个房间,囊括了他们两个的秘密,他们也秘密地拥有了这个房间。

    陈雅琴很喜欢和孟平共同拥有什么,她甚至很喜欢他们在超市里走着的时候,别人看他们的眼光,他们看他们两个,就好像他们是很自然的一对。

    他们把购物车推到收银台的时候,收银员甚至和陈雅琴说,你在这里,让你老公去那里接,他们买了很多的东西,这是让她把东西从购物车里一件件拿出来,收银员扫描后,放进超市的马甲袋,一只马甲袋放满了,收银员让孟平去柜台的那头接。

    陈雅琴的脸微微一红,但孟平脸无表情,很快就跑去了柜台那边,陈雅琴很喜欢排在她后面的人,也一样无动于衷,大家似乎都认可了,孟平和她就是一家。

    这些天来,有一件事让陈雅琴感到很疑惑,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个打电话给孟平的女人,她听他们两个对话的语气,关系好像很近,但又似乎没有近到那个程度,如果她是孟平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孟平接电话的时候,至少会背着点她陈雅琴吧?

    对方也是,如果是女朋友或者妻子,想知道孟平在哪里,那就绝不是一句外地就可以打发的,肯定会追问到底,哪个女人不会这么干啊,陈雅琴觉得,要是她自己就会,但那个女的,好像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让陈雅琴大惑不解,她很好奇,孟平也没有解释,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孟平不掩饰,至少也会解释吧?孟平什么都没有做,就好像接了一个平常的电话,但他们双方,从语气到态度,又分明很不平常。

    陈雅琴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也没好意思问,怎么问啊?

    还有一件事,让陈雅琴觉得很想说又难以启齿,那就是她很想提醒孟平,她觉得老倪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对了,这样的心态,很容易出问题的。

    但这个话,陈雅琴觉得怎么说都有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嫌疑。

    陈雅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挑了一个,两个人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米市河的时候,陈雅琴把类似的话说了出来,尽可能地说得轻描淡写。

    陈雅琴说:“老孟,你在这里也很好,哦,我是说,上班的时候,有你在办公室也很好。”

    “怎么了?”孟平问。

    “老倪现在,性子有点急……”陈雅琴犹犹豫豫地说。

    孟平笑了:“他是急于想翻本吧,这也很好理解,谁处在他这个状况,都会这样。”

    孟平这样说着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和刘立杆,那次在陈启航他们赌场的情景,还有那次,李阳带他们去紫金山里那幢房子的情景。

    陈雅琴说对,他确实急于想翻本,但金融市场,最忌讳躁进和没有定力,你在边上,有时候帮助拉着一点。

    孟平说好,我知道了。

    点到为止,陈雅琴觉得自己不能说再多了。

    孟平看了看陈雅琴,笑了起来,陈雅琴问,你笑什么?

    孟平说:“你刚刚说,我在办公室里很好,那是不是,我在这里就不好了?”

    “去,小鸡肚肠,明明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陈雅琴骂道。

    孟平大笑。

    内盘休市,外盘可没有闲着,每天照样的开盘收盘,热闹非凡,陈雅琴每天看着伦敦市场和芝加哥市场,心情沉重了起来,整个全球金融市场,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陈雅琴甚至怀疑,pta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见底,他们的判断都错了。

    陈雅琴把自己的忧虑和孟平说了,孟平反过来安慰她说,别想那么多,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下跌是会没有尽头的,就像下坡,你再长的下坡,也会开到坡底。

    陈雅琴差点脱口而出,问题是很可能还没等你开到坡底,就车毁人亡了。

    话都已经到嘴边了,陈雅琴硬生生又吞了下去。

    什么车毁人亡,太不吉利了,陈雅琴暗暗摇了摇头。

    每天的担惊受怕和忧心忡忡,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变得没有那么有情调了,无端地就有一点生硬和干巴,至少从陈雅琴这方来说,是这样的,不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么长的时间,不擦出一点火花怎么可能。

    只有一次,半夜,陈雅琴起来上洗手间,在走廊上,差点和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孟平撞到一起,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那一个瞬间,陈雅琴很想一把就将孟平抱住,她感到孟平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最后,陈雅琴还是侧身溜了过去。

    九天的假期都过去了,十月六日,孟平跟着陈雅琴一起去了办公室,不一会,老倪也来了,他和孟平点点头,也没有问孟平这几天,在杭城都去哪里了,他自己是坐着自己的飞机,和娇娇一起去了香港。

    开盘的时间就要到了,老倪和陈雅琴坐在那里都不吭声,两个人似乎有些赌气,在赌到底谁的判断是正确的。

    孟平坐在沙发上,他盯着大屏幕看。

    终于开盘,6866,pta下跌了4.19%,触及了他们6900的止损线,他们的仓位被系统自动平仓了,损失了六千多万,如果不是陈雅琴的坚持,在节前已经减了一半的仓位,这一天,他们就要损失一个多亿。

    但老倪,不认为这是没有减仓的错,反而认为,这就是设了止损的错,6866到6900,才差了多少点,要是没设止损,这损失就不会发生。

    陈雅琴觉得自己,都懒得和他争辩了,她看看孟平,孟平什么也没有说,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有那么一下,陈雅琴心里有点怨恨孟平,真想走过去踢他一脚。

    这一整天,6866这个数字,就像是被施了魔法,钉死在那里一动不动,开盘价是6866,最低价是6866,收盘价也是6866,只有中间稍稍晃动了一下,到了6886,但马上又回到了6866,全天的振幅,只有20个点。

    不管是老倪还是陈雅琴和马丽她们,都直呼这也太奇怪了。

    陈雅琴心里有个不好的感觉,她觉得空方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包括他们的定力和决心,都太强大,这样的对手太可怕,让陈雅琴心生畏惧。

    第二天,陈雅琴和孟平他们到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刘立杆也来了,他说他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

    过了一会,老倪到了,他看到刘立杆就叫道,哎呦,你老人家都来了,难得。

    刘立杆笑道:“老倪,今天我们三剑客齐聚,是不是要好好干一把过过瘾?”

    老倪说好,看机会。

    他走去了任溶溶的位子坐下,打开电脑。

    刘立杆和孟平坐在沙发上,他还是拿出自己的烟斗,然后把中华烟一根根拆开,把烟丝装进烟斗里,孟平在边上看着笑了起来,骂道:

    “你也不嫌烦!”

    “不烦,拆烟丝装烟丝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享受,会让你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老孟,我和你说,这第一口的感觉,拿个神仙给我换我都不换。”刘立杆说。

    孟平大笑,他说:“我也不换,我担心睡着时候,会从云上掉下来,还不如睡在这沙发上踏实。”

    孟平这么说的时候,陈雅琴转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是不是睡沙发睡上瘾了?

    孟平朝她笑笑。

    刘立杆悄声问孟平,老孟,还剩多少?

    “十二。”孟平说,刘立杆知道,这几天的亏损,账户上还有十二个多亿。

    “那就抢回来啊,怕什么?”

    刘立杆叫道,他叫得太大声,老倪和陈雅琴他们都听到了,转头看着他,刘立杆笑道:“你们别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1679 三个赌徒

    6770,开盘就下跌了1.40%,刘立杆站了起来,叫道,打打,打回去。

    老倪看了看他,刘立杆继续叫道,打啊,有什么好犹豫的,老倪,先把气势打出来。

    老倪和马丽说,一万,连三单。

    马丽看看陈雅琴,陈雅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马丽接连三单一万手下去,盘面马上就翻红了,看到了效果,刘立杆和孟平都兴奋了起来,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不住,走到老倪的身后,刘立杆叫道,不要停,继续啊。

    “马丽,马丽!”孟平也叫道。

    马丽看看老倪,老倪说,五千,再连三单,马丽接着下了三单五千手,空方大概是被这样的气势压住了,而多方受了鼓舞,大家纷纷开始加仓,价格节节上升,到了中午快收盘时,孟平让马丽又来了一个一万手,盘中突破了七千点,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下午开盘,刘立杆和孟平,不断地叫着进攻进攻,老倪也不停地下指令,陈雅琴提醒,已经到四十的仓位了,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三个老板都在这里,马丽当然只能听他们的。

    他们的仓位,很快就过了五十,到了百分之五十七,盘面上,也像疯了一样,价格在不断攀升,十五分钟和三十分钟的k线图上,拉出了一根根红色的大阳柱,两点钟时,价格一度冲到了7284点,涨幅6.09%,很快就要触及到他们的止盈线了。

    陈雅琴咬着嘴唇想了想,她说,平仓吧,可以了。

    “什么可以,不达目的决不收兵!”刘立杆看了她一眼,叫道,老倪呵呵地笑着。

    接下去,空方开始发起了进攻,多方这边,有很多人显然是获利了结,离场了,盘中的价格开始往下跌,刘立杆朝马丽叫着,顶住顶住,孟平说,继续加仓。

    陈雅琴看看仓位已经到63%,陈雅琴突然大吼一声:“你们是不是疯了!?”

    她吼得太大声,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出现了片刻死一般的宁静,马丽终于没有继续加仓,刘立杆和孟平老倪,也没有再催她。

    这一天,最终还是收在了7000点以上,7016,涨了150个点,涨幅2.18%,对他们还说,算是取得了一个不小的胜利,大家的脸上都漾开了笑。

    只有陈雅琴一个人,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掌里,她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同时对孟平,也开始有了一点失望,按她的本意,她本来是想让刘立杆和孟平,拉住老倪这头疯牛的,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比老倪还要疯狂。

    不安的阴云把陈雅琴整个地裹挟进去,她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觉得今天盘中价格涨了这么多,会不会不是空方力量的退却,而是空方,在有意地引诱自己深入,要是自己是空方,面对的又是这么三个家伙,这还真是最好的战术。

    刘立杆拍了拍手,问老倪:“今天大获全胜,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鼓鼓士气?”

    老倪连连点头说好。

    刘立杆说:“那等会天香楼,大家会餐。”

    马丽和宝珍她们都兴奋了起来。

    接下去复盘,陈雅琴盯着盘面,越看就越感觉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果这样,今天的上涨,也就是一天行情,明天开始,又会是一个艰难的开始。

    六点不到,刘立杆催促大家可以下班了,去天香楼。

    陈雅琴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有点不舒服。”

    孟平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真诚地说:“一起去吧,难得,不要扫了兴。”

    陈雅琴看了看他,不响了。

    ……

    任溶溶断定老倪还在局里,多方那股最强大的力量,应该就是老倪,任溶溶现在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大意了,也是没有想到老倪会这么耐打,她现在后悔自己太早暴露真实的身份,以至于对老倪现在的战术,完全都不清楚。

    任溶溶站起来,走去了刘芸的办公室,刘芸也正在看着今天pta的盘面,看到任溶溶进来,刘芸问:

    “牛鼻子牵进来了?”

    任溶溶笑道:“牵进来了。”

    “接下去的几天,控制一下节奏,还是那样,把小散先清出去。”刘芸说。

    任溶溶说好。

    刘芸两只手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笃着,就像是在弹钢琴,过了一会,她把双手拢在胸前,看着任溶溶说:

    “我给你一把屠龙刀怎么样?”

    “什么意思,刘总?”任溶溶不解,问。

    刘芸笑了一下,她说:“都说杀鸡焉用牛刀,我们这次,就来小题大作一回,杀牛,我们来用屠龙刀。”

    任溶溶笑道:“还是没有明白。”

    “我给你准备一百五十亿,这把刀够快了吧?”刘芸问。

    任溶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下我全明白了。”

    刘芸看了看桌上的台历,和任溶溶说:“就定在十六号,前面的这几天……”

    “我明白,刘总,先清小散。”

    “不是。”刘芸说,“最重要的,还是要牵紧牛鼻子,别让它跑了。”

    ……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小幅下跌,不管老倪他们怎么进攻,下跌的趋势就是没有改变,老倪嘴上说,不可能的,这价格不可能还会跌的,再跌下去,pta成什么了?

    但他的心里是在打鼓的,趁着孟平去上洗手间的时候,陈雅琴和老倪说,下行的趋势已经走出来了,见坏就收吧,现在还来得及。

    老倪心里也有些害怕了,他看看自己的仓位,他也知道,如果现在再来一波暴跌,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他心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平仓,他们的账户里,将只剩十亿多一点,太难看了,他不知道孟平看到这个数字,会有什么想法。

    老倪因此犹豫着。

    陈雅琴提醒,不要因小失大。

    老倪想了想,他说好,明天看情况,能收就收。

    结果十三号这天,6596开盘,开盘之后就一路涨,一度涨到了6872,涨幅4.12%,这让老倪又看到了希望,加上孟平一直在叫,干,干,干就是了,他们不仅没有减仓,反而又加了仓。

    这一天收盘6750点,涨了146点,涨幅2.21%,又算是他们的一个丰收日。

    接下去的两天,又是两个下跌日,两天合计跌了286点,合计跌幅4.28%,陈雅琴几乎是在哀求老倪,不要执迷不悟了,老倪说好,明天肯定减仓。

    但留给老倪的时间已经没有了,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十月十六日,pta在集合竞价阶段,就被任溶溶和扬子石化,直接拉到了跌停板,开盘5826,跌幅9.87%,之后的一整天,这个价格就纹丝不动。

    六号之后,老倪故伎重演,还是取消了止损线,他们被再次穿仓,保证金账户显示的是-5132万元。

    看到这个数字,孟平也傻眼了,他问,怎么会这样?

    办公室里,大家都沉默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刘立杆接到电话,马上就赶了过来,他看着这个数字,第一句话也是:“怎么会这样?”

    老倪已经面如死灰,陈雅琴和马丽她们的眼眶都已经红了。

    孟平看着刘立杆,叹了口气:“亏完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交易所电话打过来了,通知他们,明天上午八点半之前,必须把保证金补足,不然就强制平仓。

    陈雅琴把电话的内容和他们说了,刘立杆问:“什么意思?”

    陈雅琴说:“意思就是,如果我们明天八点半之前,能把欠的保证金补齐,这些单子就还在,明天要是开始反弹,我们就还有机会,如果没有补齐,就会被强行平仓,这事情就结束了。”

    “也就是说,我们一分钱都不剩了?”孟平问,陈雅琴点点头。

    刘立杆和孟平都明白了,孟平叫道:“那怎么行,当然要补齐了,就是赌,我们也要赌这一把,等着,我马上把钱调过来。”

    孟平说完,马上就犯愁了,自己这次到杭城,老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和他说清楚是什么事,他没有带网上银行的u盾,如果通过手机银行转,一次只能转五万,别说明天早上八点半,就是转到明天中午,也转不了五千一百万。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叶宜兰打电话,让她去柜面转。

    孟平硬着头皮,拿起电话打给叶宜兰,让她去银行柜面,给自己把一个亿转过来。

    叶宜兰的电话被钱芳拿过去了,钱芳问:“老孟,你在哪里?”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瞒了,孟平说:“我在杭城。”

    “在杭城?”钱芳问,“一直都在?那我在上海看到张晨的时候,他怎么还问起你?”

    孟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老孟,你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钱芳问。

    “我和人合作一个项目。”孟平说。

    “和谁合作,张晨还是杆子?”钱芳继续问。

    孟平赶紧说,不是,不是他们,他要说是,孟平知道,钱芳肯定马上会打电话给张晨和谭淑珍。

    “不是他们,那是谁,什么项目?”钱芳问。

    “哎呀,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让叶宜兰,把钱转过来就是。”孟平说。

    “不行,我们要是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项目,不知道这个钱的用途,老孟,我告诉你,我们一分钱都不会汇。”钱芳语气坚决地说。

    孟平急了,叫道:“就算我被绑架了,我要赎我自己行不行?”

    “行,要是赎你,别说一亿,就是十个亿,砸锅卖铁我们也会拿。”钱芳说,“你让绑匪接电话。”

    “什么绑匪,有屁的绑匪,钱芳,算我求求你,你让叶宜兰转过来行不行?”

    “不行,我说过不行就不行,我们不会不明不白就给人转钱。”钱芳还是坚持着。

    “你……”孟平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钱芳放缓了语气,她说:“还有一个办法,你在杭城哪里,我马上让张晨过去找你,只要你人安全,钱用在正途上,不管你干什么,我们马上转,如果你怕来不及,我让张晨先给你,老孟,你说好吗?”

    孟平哑口无言,只能把电话挂了。

    没过一会,他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看,是张晨,这个电话,他已经没有办法接了,他只能把自己的苹果手机关机。

    马上,刘立杆的电话响了,刘立杆接了起来,张晨问:“杆子,孟平在杭城,你知道吗?”

    刘立杆看了看孟平说:“我不知道啊,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1680 救命的稻草

    老倪和陈雅琴她们说:“你们先回去。”

    陈雅琴看看电脑屏幕,期货市场还没有休市,但确实,已经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已经出局,pta还在跌停板的位置,像被焊死在那里一样,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跌停板打开了。

    陈雅琴看看孟平,孟平朝她点点头,孟平说:“你先走吧。”

    陈雅琴她们都站了起来,老倪又补了一句:“嘴巴都给我管牢一点。”

    四个人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老倪和孟平、刘立杆他们互相看看,孟平的路已经断了,刘立杆这里的路等于也已经断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怎么从公司转钱,都不可能不通过谭淑珍。

    而谭淑珍,现在肯定已经接到钱芳的电话,只要刘立杆一说,谭淑珍马上会把他和孟平联系起来,这事的动静就大了。

    孟平知道刘立杆的处境,他看着老倪问:“老倪,你这里还有办法吗?”

    老倪的脸色铁青,说出来的话,却是干巴巴的,他说: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最方便借的那些人,前几天已经借了,再找的人,就没有那么方便,我最担心的是,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又要借钱了,传出去……”

    孟平苦笑道:“那就农民起义了。”

    老倪点了点头。

    刘立杆拿着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不停地滑着,他滑到了黄总,也就是隔壁那幢写字楼,众辉财务开发公司的那个娃娃脸,刘立杆的眼睫毛跳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和老倪、孟平说:

    “有一个地方可以借钱,不过成本会高一点,月息一毛。”

    “借借,月息一毛怕什么,只要先度过明天早上的难关,我回到南京,就有办法了,借一个亿,不就一千万吗,我们十五个亿都亏掉了,还怕一千万?”刘立杆一说,孟平就叫道。

    老倪想想,孟平说的也有道理,总比自己去找绍兴人借,控制不好,让这个雷爆出来强。

    老倪说,老孟说的对。

    刘立杆想了一下,和老倪说,那我们和他们,还是只能说是你需要用钱,不能说我,说我会吓到他们,不过,他们肯定会要求我担保。

    老倪说好。

    刘立杆已经好几年没有和黄总联系了,也不知道这个电话还能不能用,刘立杆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两下通了,刘立杆听出来,电话里的声音,就是那个娃娃脸黄总。

    刘立杆说:“黄总,你好,我是刘立杆。”

    “哎呦,刘总,今天什么日子,能接到你的电话。”黄总叫道。

    刘立杆笑道:“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朋友这里,需要一笔资金调头,数量还不小,我想,一般的公司也做不了,就想到了你们。”

    “没问题,刘总,你介绍的客户,一句话。”黄总说,“对了,刘总,你朋友在哪里?”

    “也在锦绣江南,他公司就在你们隔壁的写字楼。”刘立杆说。

    “刘总你呢?”黄总问。

    “我现在就在我朋友这里。”

    “那好,刘总,你把公司名字发给我,我马上过来。”黄总说。

    刘立杆说好,挂断电话,刘立杆把老倪的公司名称发了过去,黄总说他马上到,不过还是等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刘立杆知道,他们这是在做老倪的背景调查。

    来的不仅是黄总,还有秦总和那个麻将脸的方总,刘立杆猜的没错,他们进来就和老倪握手,和他说倪总好,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老倪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他走到门外,和秘书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然后关上门回来。

    寒暄过后,就直奔主题,说起了借钱的事,黄总说,我们的钱,资金成本比较高,倪总你不嫌弃?

    老倪说,刘总和我说过,这笔钱,我也就用个十来天,欠个人情,这人情迟早是要还的,我就想,还不如自己多付点钱。

    秦总点了点头,他说理解,现在的人情确实不好欠,倪总你需要多少?

    老倪说一个亿。

    “什么时候要?”秦总问。

    “今天。”老倪说。

    “这么急?”秦总看看黄总和方总,他说:“如果倪总给我们三天时间的话,三五个亿都没有问题,今天就还有几个小时,说实话,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钱,我们的钱,是不会趴在账户上的。”

    秦总微微抬起头,似乎在心里默算着什么,算好了,他和老倪说:

    “这样,倪总,长话短说,我们的钱月息一毛,利息是前扣的,也就是说,你借一个亿的话,实际到手是九千万,我今天先给你五千万,还有四千万,明天下午两点之前给你,可以吗?”

    老倪想了一下,也只有这样了,他说好,可以。

    麻将脸方总问刘立杆:“刘总,既然倪总是你这么好的朋友,你怎么不帮帮他,你们公司,可不会连一个亿也拿不出来。”

    刘立杆还没有说,黄总就低声和方总说:“上市公司,钱哪里移得动,要是好移,我早就去和刘总谈合作了。”

    方总有些尴尬地笑笑,明白了。

    秦总看着刘立杆说:“刘总,那这笔钱,你帮助担保一下?”

    刘立杆笑道:“有这个必要吗?”

    “不要吓我,刘总,这对你是零花钱,对我们,可是巨款,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吃得消。”秦总笑道。

    “可是,我也没有带公章啊,再说,就是要盖章,我们也要有完整的用章记录,哪里可以用到这里。”

    刘立杆说,他心里知道,不能轻易答应,这些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一半是在谈事,一半是在试探,自己要是很轻易就答应了,这些家伙马上就会犹豫,会怀疑他是不是要分款用,进而怀疑他的公司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肯定会先摸摸他公司的底,再出借的。

    果然,见刘立杆这么说,秦总笑道:“刘总,你这不是在骂我有眼无珠吗,你刘总出面,哪里要那么麻烦,你刘总的名字,远远不止一个亿。”

    黄总也说:“我们也就看刘总一个态度,只要刘总对倪总有信心,我们就有信心。”

    刘立杆笑了起来,骂道:“你们他妈的,这是一定要拖我下水,好吧好吧,谁让我自己揽了这个事。”

    秦总和黄总都笑了起来,秦总说:“那我们办个手续?”

    刘立杆说好吧。

    黄总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借款合同,填上金额和日期,接着就让老倪签字盖章,然后让刘立杆在担保人那里签字。

    秦总拿起借条看看,他晃着借条,和老倪说:“倪总,现在你欠刘总人情了。”

    老倪连连点头。

    麻将脸方总和老倪说:“倪总,我们大家朋友归朋友,不过我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我们的钱,借的时候很好借,不过,要是到期不还,你可就生不如死。”

    等方总说完,秦总摆了一下手,笑道:“刘总在,这种话不要说,刘总就是保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出这个洋相的,我说的对吗,刘总?”

    刘立杆点了点头。

    那边,黄总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盾,把五千万,按照借款合同上写明的老倪的个人卡号,把钱转了过来。

    合上笔记本电脑后,黄总和老倪说,明天的四千万,还是打这张卡,我打掉后,会给你电话。

    老倪说好,谢谢!

    三个人站起来,和老倪、刘立杆握手,然后告辞走了。

    老倪和刘立杆马上去了金融业务部,孟平在这里,看到他们就问,怎么样?

    “到了五千万,还差一百来万。”刘立杆说。

    “最好还要五百万。”老倪说,“多的几百万,即使明天盘面涨,我们还能顶住,等到中午,他们后面的四千万到了,就安全了。”

    刘立杆说好,那这五百万,老倪,我和你去分头想办法,老孟你还是在这里不要乱跑,别让张晨碰到你,被他碰到,那就麻烦了。

    孟平说好。

    刘立杆转身就出去了,老倪想了想,也走了出去,他走到了财务部,问,账上还有多少现金?

    财务和他说,八十多万吧。

    老倪写了一个卡号,和她说,你都转我这张卡上。

    财务说好。

    老倪下了楼,开着车出去,他出去的时候自信满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女人,平时他给她们不少钱,到了这关键的时候,他让她们每个人拿出三四十万,这点钱也就凑起来了。

    老倪先去了梦瑶和菲菲那里,他还没有开口,两个人就先问他要起了钱,你一言我一语,一样样算账给他听,说现在带着小孩子,开支有多少大,小孩要学这样,要学那样。

    梦瑶骂道,你天天在干什么,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姓倪的,我和你说清楚了,这小孩可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不管,你要是敢不管,你就别想有清静日子过。

    菲菲在边上帮腔,她说,就是,别拿我们姐妹当傻瓜,把我们惹急了,我们什么都会干。

    老倪烦不胜烦,逃也似地从她们那里逃走了。

    接下来老倪一家家地去,结果是越走越寒心,钱没有要到一分,话倒是听了一堆,老倪没有想到,这钱出去的时候很容易,要想要点回来,原来这么难,他气得牙痒痒的,但又没有办法。

    老倪坐在车里想想,他明知道厂里的资金很紧张,不过还是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和她说,自己现在有急用,让她打两百万过来,女儿一听就觉得奇怪,她问,怎么还要我给你打钱,你账上那些钱呢?

    “厂里明天要付华夏的利息,下个星期广发的两千万到期了,我和银行都谈好了,不过调头还是要调的,我在凑这个钱。”女儿说着叹了口气,她问:“嗲嗲,我给你打到哪里?”

1681 借钱

    刘立杆开着车,去了吴朝晖他们快递公司。

    吴朝晖他们公司,还在拱宸桥杭丝联的老厂房里,一楼是快递公司的仓库,二楼是一排他们自己隔出来的办公室,吴朝晖的办公室在上楼的第一间,正对着楼梯,刘立杆一上去,吴朝晖就看到了他,站起来叫道: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刘立杆问。

    “可以,可以。”吴朝晖说着朝窗外看看,“不过,今天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去你的。”刘立杆骂道。

    “快坐,快坐。”吴朝晖说。

    刘立杆摇了摇头:“不坐了,吴朝晖,我来是找你帮忙的。”

    吴朝晖说好,什么忙,刘总你说。

    “找你借钱。”刘立杆说。

    吴朝晖盯着他看了一会,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说:“刘总,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蹩脚了。”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刘立杆说。

    “真的?”吴朝晖问。

    刘立杆点点头:“真的。”

    “好,需要多少?”

    “五百万。”

    “什么时候要?”

    “马上。”

    “打哪里,公司账还是个人卡上?”吴朝晖问。

    “我的个人卡。”刘立杆说。

    吴朝晖把桌上的便签纸,推到了刘立杆面前,和他说:“卡号。”

    刘立杆把卡号写了下来,吴朝晖把便签纸撕在了手里,和刘立杆说,你等着,我去叫魏文芳给你打。

    吴朝晖说着走了出去,刘立杆想想,自己来了,还是应该过去和魏文芳打个招呼,他也站起来走出去。

    魏文芳的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一间,刘立杆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魏文芳和吴朝晖的对话,刘立杆站住了。

    “刘总需要五百万,文芳,你打给他,这是卡号。”吴朝晖说。

    魏文芳抬头看着他问:“哪个刘总?”

    “杆子啊,还会有哪个刘总。”吴朝晖说。

    魏文芳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刘立杆,他要找我们借五百万?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他人就在我办公室,不信你过去看,还有,看到没有,这卡的户名就是刘总。”

    吴朝晖说,魏文芳看了看那张便签纸,她问:“他借五百万干嘛?”

    “不知道,我管那么多干嘛,你给他打就是。”吴朝晖说。

    “那不行,不明不白的钱我不能借。”魏文芳说,“就是借钱,那也要有正常的手续,写一张借条,借款事由、借款期限、担保人这些都要齐全。”

    “你疯了?那是刘总,刘总还要他打借条?还要担保人?”

    “你才疯了,刘总又怎么样?”魏文芳说,“就是我爸爸来,这些手续也一样,我们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出去,也要出去的明明白白,还要能保证回得来。”

    刘立杆听到这里,觉得脸都已经烧红了,他转身离去。

    走到了外面院子里,吴朝晖从后面追了过来,吴朝晖叫道:“刘总,刘总,你等等。”

    刘立杆站住了。

    吴朝晖气喘吁吁地和刘立杆说:“刘总你等等,再给我五分钟,这死婆娘,今天借也要借,不借也得借,不然老子和她离婚!”

    刘立杆在吴朝晖肩膀上拍拍,和吴朝晖说:“谢谢,不用了,魏文芳说的没错,守家就是要这么守,吴朝晖,你别乱来,好好过日子。”

    “那你这钱?”

    “我自己另外想办法。”

    “不行不行,你跟我走。”吴朝晖说,“我表弟的快递公司,就在里面的厂房,你跟我去他那里拿。”

    “不用了,吴朝晖,谢谢,真的不用了。”

    “这不行的。”吴朝晖一拳头打在自己头上,叫道:“这么多年,刘总你第一次找我帮忙,以前都是你帮我们,第一次就这样,我吴朝晖……”

    吴朝晖说着,又给自己一拳,刘立杆赶紧说:“吴朝晖,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你真的不用再管了,还有,你不许和魏文芳闹,听到没有,不然我会来找你算账。”

    刘立杆说着就走去了自己的车子,吴朝晖蹲下来,看着刘立杆上车走了,他的眼眶都红了,等到刘立杆的车子开出院门,他站起来,黑着脸走回去魏文芳的办公室,魏文芳抬头看看他,问:

    “刘总走了?”

    吴朝晖一声不吭走过去,双手握住了魏文芳办公桌的桌沿,用力往上一抬,把魏文芳的办公桌给掀了,魏文芳一声惊呼。

    ……

    刘立杆开回到了中山北路,前面就是中北桥,左转就是锦绣江南,刘立杆没有转进去,而是继续朝前开,驶过了中北桥,再穿过环城北路,开到斜对面的动感地带停车场停下。

    刘立杆上了楼,走进了张晨的办公室,张晨看到他进来,问:“这个孟平,躲哪里去了,你一点音信都没有?”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管那么多干嘛,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秘密,该现身的时候,他自然会现身。”

    “不是我管,是钱芳找他找不到,有点急。”张晨说。

    “那孟平要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他恰好最不想钱芳知道呢?”

    张晨愣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他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孟平会不会是要金屋藏娇,才需要这么多钱?”

    张晨觉得,要是这样,这事才解释得通。

    “不知道,也不想管,老孟都几十岁的人了,又不是张向北。”刘立杆说,“喂喂,你先帮我解决一下难题,借我五百万。”

    “你要钱干嘛?”张晨问。

    “你别管。”

    “我懒得管。”张晨说着,把手一伸:“给我。”

    “什么?”刘立杆问。

    “卡啊,你让赵晶晶把钱转天上去?”

    刘立杆笑了起来,他说:“我把这事忘了。”

    刘立杆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张晨,张晨拿着卡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站住了,他回过头来,朝刘立杆晃着手里的卡问:

    “杆子,你这事,不会和孟平有关吧?”

    “没有,没有,你放心吧。”

    张晨走了出去,过了五六分钟,他走回来,把卡还给了刘立杆,和他说,打进去了。

    刘立杆把卡收好,和张晨说:“对了,张晨,这事不要和珍珍说。”

    “干嘛,你闯祸了?”张晨问。

    “屁,闯什么祸,闯祸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又不是金逼。”刘立杆说。

    “好吧,我懒得管你们的事。”张晨骂道。

    刘立杆站了起来,他说走了,去办事,说着就走了出去。

    张晨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觉得这家伙今天有点神神怪怪的,不过,他是刘立杆,这也就不奇怪了。

    过了一会,谭淑珍给张晨打来电话,谭淑珍问,张晨,你知不知道,杆子去找吴朝晖他们借五百万干嘛?

    张晨吃了一惊:“他找吴朝晖借五百万,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把人家那里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了?”

    “魏文芳没借,吴朝晖闹着要和她离婚呢,我现在正赶过去,帮他们调解调解。”谭淑珍说。

    “好好,我也马上过来。”张晨说。

    张晨开着车,一边开一边感觉到今天这事情很蹊跷,刘立杆去找吴朝晖他们借钱,看样子是在来找自己借钱之前,他需要钱,为什么不是直接来找自己,而是去找吴朝晖,就是五百万不够,他也可以说一千万啊。

    而且,这家伙从吴朝晖那里吃了闭门羹回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没有和自己漏口风。

    张晨越想越觉得这事奇怪,越觉得这事,说不定就和孟平有关,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这就是他说,每个人自己的秘密?

    张晨拿过手机,拨了孟平,还是关机,张晨想拨刘立杆,想想又没有拨,他把电话放下,心里在想,今天晚上,一定要和这家伙碰个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今天晚上,张晨和谭淑珍把吴朝晖和魏文芳劝解好,四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张晨回到办公室,他和小武等到了一点多钟,也没有等到刘立杆,张晨打他电话,刚开始还能打通,刘立杆和他说在外面,就回来了,张晨就没有多说什么。

    心想,等就是了,等回来就清楚了。

    从吴朝晖那里,张晨知道了刘立杆确实去找过他,也确实是在去自己那里之前,刘立杆好像是在吴朝晖他们那里没有借到,迫不得已才去找自己的,他是有什么事,要背着自己吗?

    张晨没有和谭淑珍和吴朝晖他们,说刘立杆已经从自己这里拿了五百万的事,只是,在他和谭淑珍走去停车场的时候,张晨问谭淑珍,你们公司,已经艰难到五百万都没有了?

    “不会啊,要是这样,还不关门。”谭淑珍说。

    张晨点点头,看样子刘立杆说,让自己不要把五百万的事情和谭淑珍说,不是随口荡荡,而是,他不想谭淑珍知道这事,才没有动公司的钱,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事?

    “你和杆子,最近有什么事吗?”张晨问。

    “没有啊。”谭淑珍说,“就是今天上午,这家伙有点怪,我们在会议室里开会,他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对了张晨,你说,会不会和老孟有关?”

    “我也不知道,反正孟平也联系不上。”张晨苦笑着。

    张晨和小武,在办公室里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刘立杆还是没有回来,张晨再打刘立杆电话,就打不通了,也不知道是关机还是没电了。

    这天晚上,孟平还是去了陈雅琴那里,而刘立杆,是在老倪他们金融业务部的沙发上睡的,隐隐的,他感觉到张晨会在办公室里等他,事情好像搞砸了,而自己,有很多话,现在已经说不清。

    谭淑珍也在打他电话,刘立杆没接,干脆把电话关机了,心想,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只要过了明天的这个难关,接下来怎么样,都没怎么样了。

1682 我看着自己死去

    他们终于把欠缴的保证金补上,账户安全了,大家都以为是度过了难关,孟平甚至认为,这是自我救赎的成功,最艰难最关键的时刻已经过去。

    但很快,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觉得这哪里是度过什么难关,而只是给自己买了一张通往加护病房的通行证。

    他们的状态,很像一个被急救的病人,上了呼吸机,插了管,躺在那里,眼睛还睁着,但却已经什么也做不了。

    十月十七日,一开盘,pta就上涨了1.96%,他们的保证金账户,神奇地到了正的八千多万,也就是说,其实他们早些时候,就是不把那五千多万补进去,现在他们的账户也已经由负转正。

    pta盘中一度上涨到了5960点,涨幅2.30%,他们的保证金账户,也破了一个亿。

    办公室里,大家如释重负,都松了口气,马丽还叫了一声“上帝保佑”,大家都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被上帝眷顾了,上帝真主和菩萨,所有的神主,今天统统都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这个时候,本来是他们趁机加仓,把价格继续推上去的时候,但他们谁也不敢动弹。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继续加重仓位,那只要盘中价格打个喷嚏,稍稍往下滑了那么一点,他们的保证金账户,马上又会由正转负。

    老倪和孟平刘立杆三个人,盯着大屏幕,心里痒痒的,但又不敢出手,这个滋味可真不好受,这个时候,他们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账户里有十亿二十亿的资金,如果那样,他们就有可能一举扭转乾坤,把大盘翻过来了。

    可惜没有,刘立杆和孟平,这一两天看下来,也看出了一点门道,两个人站在那里,不停地惋惜地啧啧啧,呀呀呀着。

    陈雅琴看了看他们,抿了抿嘴,笑了一下。

    但等到十点过后,风云突变,上帝真主和菩萨,似乎都一起下班了,懒得再眷顾他们。

    pta盘中的价格,开始调头往下,他们发觉,不仅价格往上的时候,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往下的时候,他们就更不敢动弹,一屋子的人都变成了旁观者,他们除了眼睛盯着盘面,任由它自由地变幻,其他就和他们无关了。

    随着盘中由红转绿,价格在一步步地走低,他们的保证金账户在迅速缩水,到了中午停盘的时候,已经是-325元,好在秦总他们的四千万到了,老倪赶快补充了进去。

    这个时候,孟平和刘立杆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们觉得事情已经开始在向自己希望的相反方向进行了。

    这个时候,连陈雅琴也不敢设止损线,更不敢平仓,要是平仓,他们的单子,就会消失,虽然这些单子,现在都是负数,但好歹它们还在。

    如果平仓,他们所有的资金,就将变成这三千多万,接下去哪怕价格暴涨,到了涨停板,也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他们全部的本金只有三千多万。

    平仓的决定,已经是谁也不敢做出来了,他们就像一头被牵往屠宰场的牛,身子都已经进了门,只有尾巴还在外面,这时候就是断尾,也几乎求不了生,只能看着这条尾巴,像蜥蜴的尾巴掉在地上时那样,不停地扭动,仿佛还有生命。

    虽然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最正确的做法仍然还是及时止损,把那十几亿的损失认了,保住这三千多万,调转方向,跟着趋势操作,他们的三千多万,或许还有可能一点点增长。

    但正确的做法,很多时候,就是最难选择的做法。

    从下午开始,决定他们命运的,就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希望上帝真主和菩萨,能再次站到他们这一边,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个盘中,上帝真主和菩萨,是刘芸和任溶溶,她们才是主宰者,她们已经不会给老倪留下一点的机会。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里的人都沉默着,他们看着价格下跌下跌,保证金缩水缩水,到了下午三点,期货市场休市,他们的保证金账户还剩1682万,今天进去的近一个亿,亏了五分之四多。

    pta收盘5660点,跌了166点,跌幅2.85%,谁心里都明白,按照今天的这个趋势,明天就很有可能,会是他们还留在期货市场的最后一天。

    孟平和刘立杆都感觉到了什么叫心如死灰,他们和老倪,谁也没有再提调资金的事,形势已经很明朗了,除非他们现在有十亿二十亿的资金,从头再来,靠这样几千万几千万地补进去,已经于事无补,都是扔到了水里。

    何况老倪整个人都已经变形了,那张平时红彤彤、油光发亮的脸,现在已经是一脸的黯淡,让人一看,就是一个背了运的背时鬼,这个时候再去借钱,人家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个家伙刚刚倒了大霉。

    陈雅琴看着他们,她可能是唯一还有些清醒的,她很想和他们说,多头已经无望了,我们由多翻空吧。

    但她不敢说,道理还是一样,只要这么说了,那就是把前面全部了结了,重新开始,把牛身子甩掉,留着一个尾巴,这样,他们每天可能或许能赚个几十万,但想翻盘,几乎没有可能。

    最可怕的是,如果他们一旦由多翻空,大盘也跟着调头向上,那个时候,她就是千夫所指,要承担所有的责任了,金融市场的变化,谁说得清,谁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陈雅琴看着失魂落魄的孟平,才短短几天啊,这个人就好像变得自己不认识一般,陈雅琴心里感到有点心疼。

    刘立杆叹了口气,他说,就这样,听天由命吧。

    老倪和孟平不响,他们知道,也只能这样了,心里残存着一丝的希望,看着奇迹能不能发生,或看着自己迅速地死去。

    刘立杆看着孟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起了海南房地产泡沫崩盘的时候,那时候不是和今天一样吗?也是这样看着周围楼塌了地陷了,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呆呆地坐着看自己一点点地死去。

    为什么又是他们两个?

    老倪木讷地说,都回去吧。

    但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走,老倪自己走了出去。

    刘立杆跌坐在沙发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开手机,好像也开不了了,他觉得外面说不定已经天下大乱,只有在这房间里,才是安全的。

    这一天,他们谁都没有离开,刘立杆、孟平、陈雅琴,还有马丽她们,大家都在办公室里过了一夜,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吃了泡面,然后坐下,夜深了,大家东倒西歪地睡着了,刘立杆和孟平席地而坐,背靠着墙壁睡着了,把沙发让给了陈雅琴她们。

    他们这是在集体凭吊他们自己的死亡。

    孟平朦朦胧胧地醒来,他感觉陈雅琴好像蜷缩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同处一室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但到了今天,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陈雅琴蜷缩到了孟平的怀里,孟平把她搂紧了。

    第二天,到了上午十点多钟,他们的账户已被清零,接下去就是负数,到了下午快三点的时候,陈雅琴接到了交易所的电话,还是通知他们补缴保证金,陈雅琴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她甚至没有把电话的内容和孟平他们讲。

    这天晚上,他们还是待在办公室里,继续凭吊。

    第三天,开盘的时候,他们的账户已经是零,他们守着一个空账户,看着今天的pta,又是跌了一天,他们已经彻底出局,今天的下跌,只是验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今天他们补缴了几千万保证金进去,结果也是一样的。

    一个被插了管,上了呼吸机的人,如果没有奇迹,他除了看着自己死去,他还能自己从病床上站起来,拔去插管和呼吸机不成?

    刘芸和任溶溶他们,从九月十二日的9280点,到十一月十三日的4250点,他们经历了整个pta的下跌过程,他们和毛总他们的扬子石化,在这个过程中,净赚了五十八亿多。

    当刘芸走进来和他们说,接下去,给你们部门放假十天,想去哪里度假的,自己向办公室报计划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片欢呼。

    任溶溶坐在那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她知道老倪已经死透透了,因为半个多月前,她已经从报纸和网上,看到老倪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都已经开心地笑过多少回了。

    任溶溶在心里犹豫的是,她要不要告诉刘芸,和老倪一起被他们干掉的,还有一个叫孟平,一个叫刘立杆的,这两个人,刘总你可能认识,因为任溶溶在研究他们的资料时发现,他们有一段时间也在海南,和刘芸海城的那段经历是重叠的。

    任溶溶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过去的就让它和老倪一起,成为过去吧。

    任溶溶在想,是不是该回杭城一趟,看看自己那房子了,对了,也顺便看看对门的陈雅琴,她要是没有工作,自己甚至可以考虑,把她也带到上海来,就她们两个人而言,任溶溶觉得,她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1683 找上门了

    一连几天,张晨都联系不上刘立杆和孟平,钱芳和李阳他们,都找到杭城来了,大家都没有他们两个的消息,谭淑珍也过来了,他们细细地排查,怎么也想不出,这刘立杆和孟平,在杭城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在做。

    吃过了晚饭,钱芳和李阳他们回南京去了,张晨回到了办公室里,关上门,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不停地拨着,两个人的电话始终都打不通,这个情景,让张晨想起了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不停地拨打着刘立杆和孟平的电话,都没有结果。

    张晨心里还有一点怨恨,他恨这两个家伙,特别是刘立杆,还有什么事情,竟然可以瞒着自己,有什么是不能和自己说的吗?

    张晨最后一次看到刘立杆,就是他来拿五百万的时候,那个时候,张晨觉得他们应该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拿这五百万,就是去灭火的,这个家伙,居然在自己面前,装出了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

    “去你妈的!王八蛋!”张晨愤愤地骂着。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张晨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一大堆的人围在宿舍那边,好像有人想进刘立杆和小武的房间,小武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张晨赶紧走过去,他看到有自己公司的保安,还有七八个不认识的人,这些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领头的一个,脸上有道疤,脸四四方方,像张麻将牌。

    小武叫道:“我说不能进就不能进!”

    麻将脸说:“就你?笑话,在杭城,还有什么地方,是老子想进进不去的。”

    他说着就硬要往里面闯,小武挡到了门口,小武的个子比麻将脸矮了一个头,麻将脸一巴掌拍到了小武的肩膀上,想把他拎开,小武突然出手,从下往上,右手叉住了麻将脸的脖子,脚下一勾,手上一用力,麻将脸“砰”地一下倒在地上。

    小武紧跟着身子一屈,手上没有松开,还是掐着对方的脖子,右腿的膝盖,压住了对方的胸,麻将脸动弹不得。

    其他的人看到,赶紧抢上前去,小武眼角的余光瞟到,左脚抬起一脚,冷不防就踢中跑在最前面一个家伙的小腹,这家伙“哎呦”一声,往后倒下,小武抬起一脚的时候,整个人的重心就压到麻将脸的身上,麻将脸也“哎呦”一声,感觉自己的胸骨都已经断了。

    其他的人,见小武一出手就制服了两个人,愣在了那里,醒悟过来后想往前去,张晨大喝一声:“住手!”

    他同时冲一个保安大叫一声:“让你们的人全部上来!”

    保安赶紧拿着对讲机呼叫,不一会,正在上班和在宿舍休息的二十几个保安,和保安部经理都跑上了楼,对方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不敢动弹了。

    张晨和小武说:“小武,你放开他。”

    小武把麻将脸放开,人还是站在了他和刘立杆的房门口,张晨和保安部经理说:

    “把下面大门关上,今天没把事情说清楚,这些人一个都不许放出去,有硬闯的,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

    保安部经理说好。

    这是候再上来的保安,手里已经拿着电击枪和橡胶棍了。

    ……

    双方僵持了十几分钟,那七八个人,围着麻将脸聚成一团,小武和动感地带的保安,也围聚成一团,刘立杆和小武的房间门,已经被徐巧芯关上了。

    他们那堆人里,有人在打电话,好像是在叫人,张晨听到了,走上一步,指着他问:“你是叫帮手是不是?”

    张晨一转身,看到了小莉,他和小莉说,小莉,你打电话,让赵志刚从厂里带两百个人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人多还是我人多,我看看你们他妈的有多厉害。

    小莉说好咧,她拿起电话就要打,那人赶紧说,不是不是,我不是叫人,我是打给我们老板。

    张晨朝小莉点点头,小莉把电话放下了,她说,叫人也不怕,我们楼上还有这么多人,一人一剪刀也戳死他们。

    葛玲说对对,有种他们就来。

    小盛叫道,好,你们厉害,都是杨门女将。

    大家都笑了起来。

    麻将脸的脸色很难看,又不好发作,这个平时骄横惯了的家伙,前面根本就没有把小武放在眼里,没想到小武一出手就把他撂地上了,而且一撂撂下了两个,两个人打架,被撂地上的那个,霎时威就没有了,他拿眼偷瞄着小武,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路数。

    只是知道,他是一个狠角色,不是那么好惹的,当下也有了怯意,他这怯意,倒不是不敢再打,而是怕又被小武弄地上,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不起这个脸。

    上来的楼梯口,让开了一条路,张晨朝那边看看,愣了一下,他看到谭淑珍来了,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秦总和娃娃脸的黄总。

    黄总走过来,和那七八个人说,你们都不要给我动,然后他看了看张晨,问谭淑珍,这就是张总是不是?

    谭淑珍说是。

    黄总伸出了手说:“哎呀,张总,误会误会。”

    张晨懒得理他,没有和他握手,黄总笑了一下,抬起手,去抹了抹自己的头发。

    “张晨,我们到办公室里去说。”谭淑珍和张晨说。

    谭淑珍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张晨看了她一眼,气恼地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在等他们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反正今天不说清楚,他们就别想离开这个楼。”

    “哎呀张晨,你进来说。”谭淑珍跺了一下脚,领着那两个人,转身朝张晨的办公室走去。

    张晨和小武说,你看着他们。

    小武点点头说好。

    张晨走到了办公室里,那两个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谭淑珍拿了两瓶水,递给他们,看到张晨进来,谭淑珍说:

    “张晨,这是众辉的秦总和黄总。”

    张晨气咻咻的,他说:“我管他们是谁,这是我的地方,到我这里来找事情就是不行。”

    黄总笑了起来,他说:“张总还是气性大,我们怎么可能来找事情。”

    秦总冷着脸,他看了一眼张晨,问:“那你准备怎样,张总?打电话报警?哼,你以为我会害怕你报警?”

    张晨看着他,冷冷地说,我不会报警,我会自己解决,我也知道你们这些人,别以为有个所长局长在后面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可以把市长叫到这里来,不信的话,我们都来打电话。

    秦总愣了一下,边上黄总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张总,我们就是来找刘总,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的,张总你也是做生意的,你要是一个亿不见了,你也不会连人都不去找一下吧?”

    “一个亿不见?”张晨吃了一惊,“什么意思,和刘立杆有关?”

    谭淑珍坐在那里,看着张晨点了点头。

    “没有关系,我们就不来找他了。”

    秦总说着拉开手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和张晨说:“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个事情的,张总你可以看看。”

    张晨接过来,看了一下,是一张一个亿的借条的复印件,借款人是老倪,担保人是刘立杆,借款日期,张晨觉得应该就是刘立杆来找自己要五百万的那一天。

    张晨看了一下,笑了起来,他说,谁知道你这个是真是假,一个亿,不要说刘立杆,就是老倪,也不是拿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找你们借。

    “那要是十几亿呢?”秦总问。

    “十几亿,什么意思?”

    张晨问,秦总把身子往后面一靠,不再说话,黄总和张晨说:

    “张总你看这个借条,也就前几天的,他们一个月的利息已经付了,我们和刘总,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家都是朋友,无缘无故,借款没有到期,你想我们会来找刘总要钱吗?张总你大概不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大帮绍兴人,到了倪志耕的公司来要钱。

    “这些钱,还都和刘总有关系,都是刘总,还有一个姓孟的担保的,总数有十五亿多,他们三个人,一个也找不到,我估计,明天这些人就会找到谭总那里去了,我们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找过来的,想找到刘总问问清楚。

    “也是我们的人鲁莽,没有先来找张总,把这事说清楚,张总,我这里先和你说声对不起,但我们确实不是没事找事。”

    黄总说着,又朝张晨伸出了手,张晨听他这么说,再加上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张晨心里的气顺了,他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

    “不管有什么事,大家说开也就好了。”

    黄总说好,这个事,接下来就我来处理吧,由我直接和谭总张总联系,好吗?我们也是想解决问题。

    张晨说好,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刘立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联系上了,了解清楚之后,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要借款和担保都是真实存在的。

    “好,有张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黄总笑道,“张总,我们其实,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们见过,在哪里?”张晨问。

    黄总笑笑:“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也学过画画,现在我最喜欢去的,就是你们的‘湖畔油画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那里待上几个小时,你们油画馆进门的那幅《姐姐》,画里的背影就是张总吧?”

    张晨点点头,黄总说:“所以我说,我们早就见过不夸张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

    秦总说:“谭总,我想我还需要提醒你一下,这些绍兴人,找不到姓倪的,明天肯定会找去你们公司,你们,也要学会保护一下自己,他们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1684 之后

    秦总和黄总带着人走了,张晨和谭淑珍、小武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张晨问谭淑珍,杆子和老倪,是有什么项目在合作?

    “我怎么知道,你这两个好兄弟,都没有和你说?”谭淑珍说,“我真是越想越气,我们在公司里,每天一个钱掰成两个钱用,都还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公司,一天一套房子也卖不出去,他倒好,一下就捅出了十几亿的窟窿,人还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火起来我也不来管了,要撒手,大家撒手。”

    “谭淑珍,说什么气话,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公司,你也是股东。”张晨骂道。

    “什么股东,我们现在都被他害惨了,其他人还不知道,明天要是知道了,大概都会气跳起来,大家这么辛苦努力,还不够他一次糟蹋的。”

    谭淑珍说着,眼眶都红了,张晨放缓了语气说:“谭淑珍,事情已经出来了,现在埋怨也没有用,还是想想这事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钱的事当然是要钱来处理,可现在谁有这么多的钱,我没办法,顶着压力把下面公司的一个个项目都停了,他们对我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这王八蛋,一下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我和他们怎么说?”

    眼泪涌出了谭淑珍的眼眶,谭淑珍说:“张晨,你以为这些人这么好打发的,宋春明当时要不是我们介入,他都要被他们逼死了,人家是放高利贷的,可不是做慈善的,今晚也就是小武在这里,小武要是不在,这里早就被砸了。”

    “谭淑珍,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们都要面对,反正躲也是躲不过去的。”张晨说。

    谭淑珍叹了口气,她说:“张晨,我也知道躲不过去,我还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我们公司的股价会有什么影响。”

    “那就把它控制在小范围里,不要扩散出去。”张晨说。

    “你疯了,这是一定要发公告的,不然就是违法了,我们会被直接退市的。”谭淑珍说,“我还不知道,这样的公告要怎么发。”

    张晨摇了摇头,他觉得谭淑珍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后果,现在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控制和预计的。

    张晨想了一下,他说:“我还真是要给李勇打个电话,这么大的事情,杆子和孟平都牵涉其中,一定要告诉他,对了,那天李勇和我说,他现在天天在当救火队长,下面这样的企业一大堆,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的建议,而且,必要的时候,你们也需要请求政府支持。”

    谭淑珍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张晨给李勇打了电话,把事情和他说了,李勇听了吓一跳,叫道:

    “这两个人,闯这么大的祸?张晨,你现在在哪里?”

    张晨说在办公室,李勇说,那我马上过来。

    “我让小武来接你?”张晨说。

    李勇说好。

    张晨和小武说,你开车去李勇家里,接下李勇。

    小武点了点头走出去。

    张晨看看手表,他说,我要把这事情和钱芳也说一声,他们还蒙在鼓里。

    张晨打了钱芳的电话,钱芳他们还在路上,还没有到南京,一听张晨说的这事,她也急了,她说,张晨,我们马上调头回来,你在办公室等我们。

    张晨说好。

    挂断钱芳的电话,张晨下意识地拨打了刘立杆和孟平的电话,两个人还是打不通,张晨朝对面锦绣江南看看,老倪他们公司一片漆黑,张晨骂道,这两个王八蛋,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谭淑珍看着张晨问:“张晨,怎么办啊,说实话,我真的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恐慌。”

    “你谭淑珍就不是一个慌张的人,我相信你能挺住的。”张晨说。

    “我不是在想自己,要是就我一个人,我才不怕。”谭淑珍说,“我想到的是,我们下面那几千个员工,现在大环境这么差,公司要是再出问题,他们可怎么办,这几千个员工,后面有多少个家庭?”

    “我明白。”张晨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李勇到了,他一进门就叫道,杆子和孟平,怎么会和民间融资扯到一起?现在倒掉的企业,一半都是因为民间融资,还有一半,是连环担保,一倒一大片,我们都已经采取紧急措施,让银行不许提前收贷,非常时期,中央也要求我们保民生、保就业。

    李勇在沙发上坐下,问谭淑珍:“这钱,到你们项目上了吗?”

    谭淑珍摇了摇头,她说一分钱也没有进公司账户,我是今天晚上,债主打我电话,看到借条才知道的。

    李勇叹了口气,他说:“这一下,就牵扯到我下面两个大企业,你们锦绣集团和倪志耕的大华集团,还不算老孟的,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千头万绪,对了,有没有可能,是老倪那里缺钱,杆子和孟平,帮他担保融资了。”

    张晨说:“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杆子不会不和我说的,他们肯定是去做了什么明知道我会反对的事情,再说,孟平和老倪的关系,也没有到他会为他十几亿担保的份,我想杆子也不会这么糊涂,这个钱,一定是他们一起用了。”

    “我也觉得是。”谭淑珍说,“而且,连一毛利息的钱都敢借了,可见他们到了什么饥不择食的程度。”

    “十六亿,不是十六块,就是把钱堆起来,也要堆一大堆了。”李勇说,“他们会把这钱,用到哪里去,要是用到什么项目上,十六亿也不是一个小项目了,就是你们不知道,这么大的项目上马,倪志耕这里也要报发改委批,他们不可能不向我汇报。

    “我觉得他们拿着这钱,根本就没有投到什么具体的项目上,而是拿着去投机了,去炒股什么的,也只有去干这样的事,才有可能消化这么大量的资金。”

    张晨和谭淑珍想想,也觉得李勇说的有道理,张晨问李勇,现在怎么办,他把自己和谭淑珍前面想到的,种种可能会出现的风险,还有秦总的提醒,都告诉了李勇。

    李勇想了一下,又看看手表,他和谭淑珍说:

    “谭淑珍,杆子现在不在,你们锦绣集团的大小事情,就需要你担起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千方百计保证你们锦绣集团不要倒,你们是杭城的知名企业,又是我们省第一家赴香港上市的企业,你们要是倒了,会直接影响我们杭城的形象。

    “在这个困难的时期,你们要有开展生产自救的决心和勇气,明天,我会让市金融办、发改委和市府办,直接和你联系,看看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帮助你们企业渡过难关。

    “同时,我也会和公安局打招呼,绝不允许冲击企业的现象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其他地方已经发生了不少,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需依循法律的途径解决。

    “还有,我建议你,今天晚上就召集你们公司的法务,还有老谭和公司骨干,一起开个紧急会议,把方方面面可能发生的问题都考虑清楚,让法务给出法律建议,做好预案,不要事到临头的时候手足无措。”

    谭淑珍说好,张晨说,谭淑珍,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去公司,等会我陪你一起过去。

    李勇叹了口气,他说:“张晨,我现在不方便直接出面,这些事情,只有辛苦你了,这个杆子,这个老孟,海南的跟斗,跌得还不够,还没有吸取教训吗,也不知道他们在瞎搞什么名堂。对了,张晨,你厂里现在怎么样,冲击很大吧?”

    张晨点点头:“订单减少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现在工人都是上一天班休息一天,短时间之内还没有问题,时间长了,我担心工人会留不住,毕竟他们的收入也大减了。”

    “外贸企业,现在都是这么个状况,这次金融危机,受冲击最大的就是你们,你没有倒还算好的。”

    停了一会,李勇说:

    “不过你放心,我们也在想办法,上面也在想办法,估计马上就会有刺激和鼓励经济发展的措施出台,你们都再坚持一下,谭淑珍,包括你们房地产,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信息,现在我们也都在考虑和制定激励政策,你们要挺住,不要倒在黎明前。”

    张晨和谭淑珍都说好。

    李勇站起来告辞,和他们说,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杆子和孟平有消息,也告诉我一声,这个杆子,要是回来,张晨你通知我,我一定要来臭骂他一顿。

    张晨说好。

    张晨叫来小武,还是让他送李勇回去,张晨和小武说,你回来之后,就在我办公室里等,钱芳他们到了,你就带他们到谭淑珍他们公司去,我在那里。

    小武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四个人一起下楼,张晨和谭淑珍,送李勇坐进小武的车先走,张晨正准备上谭淑珍的车,和她一起去求是书院。

    停车场的保安走过来,朝张晨竖了竖大拇指,和他说:“张总,今天晚上真过瘾,我们保安都在说,以前看到这些黑社会的,心里还有点慌,以后就不慌了。”

    张晨朝他笑笑,说:“这就对了,你不怕他,他反过来就怕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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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年代——向南向北介绍:
这是一代人的故事。几个小人物,为了生存和理想,他们走南闯北,挣扎、奋斗,像荒草那样野蛮而又倔强地生长,他们不够“精致”,但足够的生猛,他们不够“优雅”,但有足够的韧性,没有可以继承的显赫和财富,他们就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显赫和财富,没有传奇,他们就书写自己的传奇……就是这样一些小人物的沉浮,汇聚成了我们大时代的奔腾年代。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奔腾年代——向南向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奔腾年代——向南向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