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 各就各位
决定了把公司的业务重心转向一线城市,回来长三角的几座主要城市之后,谭淑珍一方面在杭城、上海、南京、苏州和宁波大手笔拿地,另一方面,也加紧公司内部的调整和重组。
杭城分公司仍然由应莺担任总经理,在征求了张木生的意见之后,谭淑珍把张木生从合肥分公司调了回来,担任杭城分公司的副总经理,虽然从分公司的总经理变成了副总经理,但张木生还很乐意,他说,年纪大了,也是应该回来了,吃不消一年到头总是在外头跑。
“人是回来了,但还不能闲着,想抱孙子,还要过几年再说,你要帮帮应莺,杭城这里,一下子拿了这么多的地,就是三分之一马上开发,压力也很大。”谭淑珍和张木生说。
张木生说好,那我就和儿子儿媳说,我准备抱他们的二胎和三胎。
谭淑珍大笑,她说好好,估计到那个时候,政策也放开了,他们可以大胆生。
杭城分公司的规模扩大了,也开始进入实打实的紧张运营,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独挡一面的实权人物,原来从永城调过来,谭淑珍有意架空他的冯总,再担任杭城分公司的副总,就不合适了,谭淑珍把他降职为杭城分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冯总变成了冯主任,满肚子的不高兴,他有牢骚不敢去和谭淑珍发,只能去找老谭发,老谭听了两句,眼睛一瞪骂道:
“干就干,不干就滚蛋,谭董留着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看看你这几年,除了拿工资,还干过什么正经事?不要给脸不要脸。”
冯主任面红耳赤地从老谭办公室出来,从此看到老谭就躲着走,不过也没有心一狠就辞职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从这里辞职了,他不知道能去哪里,还有这么高的年收入,他那个姐夫,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现在已经不再是永城国土局的局长,而是永城文联的主席。
一个国土局局长去当文联主席,谁都知道,就和流放差不多,这辈子大概也难翻身了,冯主任还得感激谭淑珍,并没有人走茶凉,因此就叫他管铺盖滚蛋。
冷静下来再想想,自己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能力,都没有办法和张木生比,让张木生和他平起平坐,确实有点刺眼。
南京分公司,前几年是过度性质的,应莺离开之后,任命了原来担任她助手的一个女孩子,担任总经理,这个总经理,没有多大的事,就是把他们已经快完工的项目做完,把一些还没有卖完的房子卖完了,同时负责已开发项目的维修任务。
应莺开玩笑说,南京分公司已经是一个看守公司。
但是现在,他们在南京一下子也拍了八宗土地,南京分公司就马上吃紧了,需要加强管理的力量。
谭淑珍把许文辉从武汉调到了南京,担任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并且把张木生走后的合肥分公司,并入了南京分公司,为以后的可能要裁撤做准备。
苏州离上海近,离南京反而远,就是从情感和生活习惯上,苏州人也更向着上海,而不是南京,就像嘉兴人有事更习惯往上海跑,而不是杭城,他们觉得自己更像是上海人,而不是浙江人一样,谭淑珍干脆把苏州分公司,并入了老万的上海分公司。
范建国的厦门分公司,虽然不属于长三角地区,但也是他们接下来要大力发展的公司,厦门和宁波一样,都是计划单列城市,福州才是福建的省会城市,但谭淑珍把福州分公司并到了厦门分公司,变成了二级公司。
整个海南岛,东线已经早就被瓜分完了,全国房地产的头部公司,都把目光瞄准了西线,恒大集团在儋州白马井的海花岛项目,在海南掀起了一股造岛热,老谢问谭淑珍和韩先生,我们是不是也去造一个岛?
韩先生马上制止了,他说,这些项目,别看现在轰轰烈烈,迟早都会被整改,甚至下马,海南要是任由这么乱搞,那整个海南就完了,我们不要去捅这个马蜂窝。
何况,他们在手上的存量土地,不管是东线还是西线,都还有很多,足够他们用的。
“真的要拿,那就去拿中线的,去屯昌、琼中、白沙、五指山一带,这些地方的土地和房价,不要说和东线,就是和西线都相差好几倍,而现在在中线做开发的,基本还是本地的一些小房地产公司,头部公司,还没有发现中线的价值。”韩先生说。
“这些地方的房子,有人买吗?”老谢疑惑地问。
韩先生说:“别忘了是全国人民买海南,还是那句话,对大陆特别是北方的人来说,你房子是在文昌还屯昌,差别并不大,全国人民买海南,只会造成一个结果,像东线的房子,几波炒过之后,价格已经触到了天花板,正在回落。
“相反,接下去中线的房价会慢慢上升,一个海南岛之内,没理由会有那么大的价差的,全国人民会把它们的价格拉近。”
谭淑珍认为韩先生说的有道理,她让老谢避开东线和西线,专注于中线,抢在别的房地产公司之前,先在海南的中线布局。
几个重要地区的人手都调配到位,谭淑珍这才松了口气,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加快出清手上的存量资产,一是为下半年的土地拍卖准备粮草,二是要把公司的负债率降下来。
只要把这两件事做好,谭淑珍觉得自己的“锦绣中国”,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他们都可以比大多数的公司活得更好。
那些不停地冲冲冲的房地产企业,规模越做越大,杠杆越加越多,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加上去的不仅仅是杠杆,还有资金的成本和经营风险吗?
谭淑珍想得很明白,当你做一百个项目,做下来的实际利润,还不如做十个项目高的时候,你去做一百个项目,其实是没有意义的,除了在给资本和金融机构打工之外,你自己能赚到的,除了一个虚幻的名头,和在人前那种很爽的感觉之外,还会有什么?
落袋为安的话谁都会讲,但好像没有人在乎,这个袋,最后到底是自己的口袋,还是别人的口袋。
眼下的房地产市场,很多人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拼命地做规模,拼命地扩张,把规模做到了上万亿几万亿,庞然大物以为神,顾盼自得,然后呢?
然后就是绞尽脑汁想办法,隐藏负债,或者让一些债主的债权,在报表上变成虚构的股权,或者把大量的负债做成表外业务,让自己的报表显得好看,欺骗股民和公众,掀开盖子,实际的利润等于零,甚至负数。
这样的公司,在你还没有爽够的时候,大环境一旦嬗变,公司马上就遭遇灭顶之灾,昨天还挥斥方遒、趾高气昂的老板,今天就变成了丧家之犬,被限制出境和高消费,眼看着原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手下,一个个拍拍屁股走人,甩下一串白眼。
到了那个时候,你连想做个普通的泥瓦工,挤在出租屋里,想吃一顿安耽饭,睡一个好觉都是奢望。
这样的公司和老板,谭淑珍见过太多了。
这么多年的房地产做下来,谭淑珍算是摸透了房地产市场的规律,她觉得房地产行业,和其他的行业还是不一样,没有其他任何一个行业,当你野蛮发展,狂飙突进的时候,会和这个国家的立国之本发生冲突,和d的执政理念发生冲突。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二话,就是雷厉风行地拉清单、算总账,到时候抱头鼠窜的,也肯定是现在这些撒得欢的公司。
没有任何行业,会像房地产行业这样受政策影响,现在上面出来的政策,和前些年也不一样,必然是组合的,密集的,让你没有什么空子可钻,而且往往能击中要害。
再也不要自作聪明,管理者现在与时俱进,已经比你还聪明了。
一个最需要战战兢兢,注意风险控制的行业,谭淑珍奇怪地发现,大家居然都在避谈风险,放任风险无限地扩大。
谭淑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觉得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市场,一帮疯狂的人。
谭淑珍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看,是张晨,谭淑珍接了起来。
“谭淑珍,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了张晨的声音。
“在公司,怎么了?”谭淑珍问。
“我和刘芸现在过来。”张晨说。
和刘芸一起过来?谭淑珍觉得张晨的这个电话有点怪,谭淑珍问:“有什么事吗?”
“有事,见面再说。”张晨很简短地回答。
“还是我过去你那里吧,在办公室坐得闷了,正好出去透透气。”谭淑珍冲着电话说。
张晨说好,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谭淑珍站起来走了出去,心里还是疑惑着,这两个人找自己,究竟会有什么事,还在电话里不能说?
1815 被挖出来的往事
谭淑珍走进张晨的办公室,看到刘芸和张晨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严肃,谭淑珍开玩笑说:
“怎么了,你们都这么严肃,不会是要审判我吧?”
刘芸笑了一下,笑起来有些苦涩,张晨不动声色,他指了指空着的那张沙发,和谭淑珍说,你坐,坐下来说。
谭淑珍走到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回去,看看他们两个的杯子都是满的,谭淑珍坐了下来。
“说吧,怎么了?”谭淑珍看了看张晨,又看看刘芸,问。
刘芸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来,把电脑转了个方向,推到谭淑珍的面前,和她说:“这是今天上午在网上发现的。”
谭淑珍看了一下,她看到一个大标题:“举报:领航投资涉嫌操纵期货市场。”
谭淑珍吃了一惊,她知道领航投资是刘芸在上海金茂大厦的公司,谭淑珍继续看了下去,文章中还直接点出了刘芸的名字,说她在o八年的时候,串通某大型国企的金融部,联手操纵pta期货。
里面写的事情,有很多期货的术语,谭淑珍看得不是很懂,但涉及的金额让她有些瞠目结舌,o八年,这样的数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谭淑珍还不知道,刘芸那个时候就可以调动这么多的资金。
谭淑珍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正是他们公司最困难的时候,要她拿三个多亿帮刘立杆解套,她都拿不出来,还是张晨出的这笔钱,那个时候,刘芸已经一动就可以上百亿的资金了。
从文章的内容来说,谭淑珍觉得应该是真实的,里面把每一笔资金的进出,包括在期货市场买进卖出的数量都写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内部人,应该不会知道这么详细。
“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谭淑珍问。
刘芸点点头。
“这应该是你们内部人写的吧?”谭淑珍再问。
“对,肯定是。”刘芸苦笑着说,“而且很聪明,他没有写出大型国企是哪家,要是写出来了,这文章可能马上会从网上消失了,写我领航投资没有事情,网管不会管。”
谭淑珍问:“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我大概猜到了,但还没有证实,这个人很狡猾,他写的这些事情,当时我们整个期货部几十个人都知道,他没有往细里写。”
“要是写细,你就能看出是谁写的了?”谭淑珍说。
刘芸点了点头。
“o八年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谭淑珍不解了,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就等着这个时间,掐准了。”刘芸说,“写这个的人,知道繁花网络准备上市,而我又兼着这家公司的董事长,这个时候,要是有关部门发起对我的调查,并且追责,那就是重大丑闻,不仅上市的事情可能泡汤,还有可能,我会面临已经入股的股东们的起诉。”
“背信?”谭淑珍问。
刘芸点了点头。
谭淑珍倒吸了一口凉气:“真阴险!”
“对!”刘芸苦笑道,“这是准备把我往死里打。”
“这事情严重吗?”谭淑珍问,“谁在管,税务还是金融办?这两个部门我都有熟人,可以和他们打个招呼。”
“谢谢,这个要管,也是上海那边在管,是证监会。”
刘芸说:“证监会我也熟悉,这事情,说的清楚的,o八年那个时候,对期货市场的监管还有很多的空白,相关的条文都没有出来,这样的情况,在现在看,肯定是操纵市场没错,但在当时,并没有明文禁止,要是有相关条文禁止,我也不会去做。”
谭淑珍吁了口气,她说:“能说清楚就好。”
“不仅仅是这些,谭淑珍,刘芸担心的是,接下去,要是有更多的料爆出来,有些事情,她想让我们先知道,心里好有个准备。”张晨说。
谭淑珍被张晨说得莫名其妙,她问:“不会吧,这事情还和我们有关?”
张晨点点头:“有关。”
刘芸咬了咬嘴唇,字斟句酌地说: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就在想,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想再提,虽然,我是应该和你们说的,但是……我实在开不了这个口,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一切,但从事后看……”
刘芸皱了皱眉头,痛苦地摇了摇头。
张晨伸手拍了拍刘芸,和谭淑珍说:“文章你也看过了,里面描写的都是真的,pta这一仗,刘芸他们确实赚了很多,但期货市场,有赢家就有输家,pta这一仗,直接的结果是,造成了老倪的死……”
谭淑珍吃了一惊,叫道:“张晨,你是说……”
“对,没错,这一仗,就是我,把老倪和老孟还有杆子,打趴下了,让他们亏得血本无归,老倪的死,可以说是我逼的,老孟和杆子的出走,也可以说是我……这就是我想和你们说的,虽然那个时候,我在电脑前指挥,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后来知道了。”
刘芸把那个时候的事情原原本本,已经告诉了张晨,这时候她又和谭淑珍说了一遍,听完刘芸的讲述,谭淑珍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她觉得关于刘立杆的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刘芸和谭淑珍说:“珍珍,对不起,我知道你和杆子……是我……”
谭淑珍摇了摇头,她看着刘芸说: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刘芸,不是你,也会有其他的人,他们三个,既然已经踏进去了,就注定会是这个结果,关于这点,刘芸,你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不管是对杆子还是老孟。”
张晨吁了口气,他说:“我就是这么和刘芸说的,我还以为你谭淑珍……”
“你还以为我连这个好歹都分不清?你也太小看我了。”谭淑珍骂道。
刘芸伸出手,握住了谭淑珍的手,刘芸说:
“珍珍,谢谢你,这事,我一直羞于启口,但它一直压在我心里,特别是在上海的医院里,看着老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的心真的,比刀刺着还痛。”
谭淑珍摇了摇头:“不用谢,真的,该是怎样就怎样,刘芸,这些都是注定的。我倒是想知道,这事你真的可以摆平吗?从这上面来看,不是小事,毕竟是这么大的金额。”
“证监会上海证券监管专员办事处已经联系我了,我下午就回去上海,明天先去和他们谈,不行的话,再飞一趟北京。”刘芸说。
“还是小心一点,刘芸。”谭淑珍说,“虽然说法不究过往,但有时候,这些条文就是橡皮筋,可松可紧的,要是有有心人一定要把你往里面套,还是会有很大的风险。”
刘芸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反正会把当时的真实情况和他们说,事是我做的,如果他们一定要追究,那就我来承担好了,我不会回避。”
“刘芸,这时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谭淑珍有点急了,叫道:“也不要把你用来对付美国人的那一套放到上海,刘芸,处理这种事情,还是要讲策略,要迂回,哪怕我们真的没有错,也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往最好的结果努力,刘芸,我陪你去上海吧?”
刘芸紧紧地握住了谭淑珍的手,感激地说:“谢谢珍珍,请你相信我,我可以应付的。”
刘芸说着站起来,和他们说:“我先走了,回去公司里安排一下,就去上海。”
张晨和谭淑珍都说好,两个人送刘芸到电梯门口,刘芸和张晨说:
“对了张晨,这事先不要和小芳说,她刚到西班牙,她那里的事情还有点麻烦,不要打扰她了,这事,等她回来再和她说吧。”
张晨说好。
刘芸走了,谭淑珍和张晨走回了办公室,谭淑珍和张晨说:
“张晨,我这心里,怎么总是感觉七上八下的,这种事情你也知道,完全是可大可小的,按道理,是不应该追究,但要是有人抓典型,又可以上纲上线的,一上纲上线,什么法不究过往谁管啊。”
张晨觉得谭淑珍说的有道理,他点了点头。
谭淑珍继续说:“我最担心的还是,这刘芸,不要用和美国人打交道的那一套,用来和有关部门交涉,行不通的,我们还是要想想办法,对了,张晨,能不能让柳青帮帮忙?”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柳成年不会管这种事的,他和刘芸,连认识都不认识,和柳成年说了,最大的可能,是他连柳青在小芳这里继续干,他都不会同意。”
谭淑珍想想张晨说的有道理,她急道:“那怎么办啊,这种招呼,而且只有提前打的。”
张晨想了一会,他说:“你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先打个电话,然后今天就飞北京一趟,刘芸的事,孙猴不会不管的,而且,证监会也是他们一个系统的,他应该能找到人。”
谭淑珍知道张晨要去北京干什么,也知道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没有说出来,她说好,只要按正规的流程走,不要乱上纲上线,刘芸就没有事,你打吧,打完我送你去机场。
1816 飞抵北京
张晨飞抵北京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钟,孙猴来机场接的他,两个人走去停车场,坐进了车里,孙猴没有启动车子,而是转过身子问张晨:
“刘芸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晨把刘芸和他说的事情,详细地和孙猴说了,孙猴一听就急了,他说:“刘芸这个,还就是操纵期货价格,已经违法了。”
张晨吓了一跳,他说:“刘芸不是说,当时还没有相关的规定吗?”
“她记错了,我们国家的期货交易管理条例o七年就出台了,只是,期货市场没有证券市场的社会影响那么大,牵涉的人员没有那么多,在实际的执法中,更偏向于证券市场,期货市场这块,有些被忽略了,毕竟执法的力量有限。
“而且,就是在证券市场,当时也比较倾向对内幕交易等行为的查处,至于操纵证券价格和期货价格的行为,这些年才开始重视起来,而操纵证券和期货市场罪,怎么说呢,这个就是宽窄门,找上你的时候,就是窄门,你过不去,没找到你的时候,是宽门,大家进进出出。
“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涉嫌违反操纵市场的行为,也是一大把,大家司空见惯,很多基金经理都在这么做,还有微博上的那些大v,收费带会员的,每天让大家跟着他在股市同进同出,都涉嫌操纵证券市场。
“这个罪怎么说呢,就像是包小三,你要认真起来的时候,这种行为可以认定是事实婚姻,以重婚罪论处的,但实际上,你看到有几个包小三的,被控重婚罪的?这个操纵证券市场罪也是,很普遍,但真正被查处了,数量少得可怜。”
张晨听着孙猴说,暗暗心惊,心想,还真是被谭淑珍说对了,这种事,上纲上线就逃不脱了,马虎不得,张晨叹道:
“刘芸怎么这么糊涂,她做这行的,当时连相关的法律法规都没有研究?”
“这个也不能怪她,证券市场也好,期货和外汇市场也好,对了,我们国内根本就没有开放外汇市场,但你去报纸和网上看看,那么多炒外汇的软件在做广告,实际也有几十万人在炒外汇、炒原油,这些都是违法行为,但是谁管?
“我们国家的金融市场,和西方相比是后进生,很多的监管制度,起草的时候,那些起草的人都是照搬国外的法条,可以说是,很多条文有了,但具体该怎么执行,大家都是边看边试,有相关的案例之后,再慢慢形成法条的实施细则和执行案例,我说的这个也是。
“操纵证券和期货市场的行为,有法规,但怎么实施,大家当时还是糊涂的,特别是对刘芸他们这种外资和华尔街背景的公司来说,还有一个原因是惯的,当时我们正在拥抱他们,大力地欢迎他们进来,这种时候,可以说在很多方面,无形当中给了他们豁免权……”
“就像外资企业刚进来的时候,我们连税收都豁免一样?”张晨问。
“对,心态上是一样的,当时我们缺钱啊,也缺这样的公司来参与我们的金融体制改革,欢迎他们带着巨额的资金和经验进来我们市场,所以在很多方面还不像现在,限制得那么严格。”孙猴说。
“那这个事情,现在怎么办,已经有人在举报她了,而且应该是他们公司内部人。”张晨急问。
“中间有断点吗?”孙猴问。
“什么意思?”张晨反问。
“这个事,定性有一个关键词,那就是连续二十个交易日,你连续二十个交易日进场交易,可以作为立案的标准,中间要是有断点,就有漏洞可以钻,怎么解释和理解,就是找她的人可以裁量了。”孙猴说。
张晨苦笑道:“我对这个又不是很懂,我怎么知道。”
“好吧,但愿有吧,还有一个有利的因素是,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又是在当时还比较混乱的情况下,只要刘芸他们后来的作为都很规范,这事就还有余地。”
“这个,我听刘芸说,他们后来是一直很规范的。”
孙猴点点头:“可以理解,开始大家不注意,后来都注意了嘛。”
孙猴启动了车子,往市区开,他和张晨说:“张晨,我把你送到酒店,就不陪你吃晚饭了,我要去找人,先搞清楚明天是谁在找刘芸,争取把火在这时候就掐了。”
“好好,你放我下车,我自己去酒店就是,你去解决刘芸的事。”张晨连忙说。
孙猴笑了起来:“高速怎么放你下车?没事,人家在家里,也不会逃,只是这事没有落实,我心里着急,还是去王府酒店?”
张晨说好。
“对了张晨,这事你不要和李勇说,李勇这个家伙,其他人的事他不一定会管,但要是刘芸的事,他豁出去也会去管的,那就真的会犯错误了,你不要和他说,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
孙猴说着,张晨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所以只给你打了电话,还没有告诉他。
“对了,猴,你就不怕犯错误?”张晨笑着问。
“不一样,我是后进人士嘛,刘芸的事,总归要有人管,不如我来。”孙猴笑了起来,张晨也笑了。
往前开了一会,孙猴又说:“我还要让人去查一件事。”
“什么事?”张晨问。
“你说的这文章,是刘芸他们公司的人发的没错,但我觉得,还没有那么简单,掐准了这个时机发这样的文章,说不定背后还有人,还有另外的目的,这人要找出来,不然,他们始终盯着这事不放,还是会有麻烦。”孙猴说。
“还是你想得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张晨说。
孙猴看了看张晨,笑道:“你比较单纯,我是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得多了。”
孙猴把张晨送到了王府酒店,开车走了,张晨办理完住宿登记,上了楼,心里有事,也懒得出去,就在房间里点了餐,吃完洗了澡,坐在床上,正准备给小芳打电话,小芳的电话来了。
小芳这一次去西班牙,还是双会国际控股收购西班牙农夫集团的事情,欧盟在这一块卡得比较严,小芳在欧洲,也不如在美国那么熟,还有耶鲁骷髅会的在后面帮忙,欧洲人可以说是想一出是一出,小芳他们有开不完的听证会,要向很多的人解释他们的收购意图。
特别是收购后的种种保证。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聊,张晨和小芳说了自己在北京,现在正在王府酒店的床上,小芳问,是俪语订制北京分公司有事吗?
张晨含糊其辞地应着,他没有告诉小芳,自己到北京来,是因为刘芸的事,张晨知道,自己要是和小芳说了,小芳会被吓到的,还是等她回来,或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吧。
挂断电话,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张晨心里有事,没有睡意,他几次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了孙猴的电话,犹豫着,都没有拨出去,这个时候,可能正是孙猴最忙的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也不便打扰。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在网上找了一部电影看看,看到一半看不下去,不看了,他盯着电脑的屏幕看了一会,想起来了,去搜索那篇文章,却已经搜不到了。
张晨轻轻地吁了口气,看样子事情还没有扩大的时候,孙猴这里就已经在控制伤害损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晨心里就是认定,那篇文章在网上的消失,肯定是和孙猴有关。
到了快一点钟的时候,张晨的电话响了,是孙猴,张晨赶紧接了起来。
“搞定了。”孙猴在电话里,第一句就和张晨说,接着问:“张晨,肚子饿不饿?饿我过来请你宵夜?”
“不用了,猴,你跑到现在,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张晨赶紧说。
孙猴说好,我明天过来,再和你细聊。
张晨嗯嗯地点着头。
挂断电话,可能是心里放松的缘故,张晨突然就觉得肚子饿了,很饿很饿,从来没有过的饿,他穿好衣服下楼,走到门口,门口有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的灯,司机正在座位上打盹,张晨坐了上去,和司机说:
“去簋街。”
车子开了出去,张晨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给谭淑珍,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谭淑珍叫道:
“怎么样了,张晨?”
“搞定了。”张晨说。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电话那头,谭淑珍都快哭了,她说:“张晨,你知不知道,我就在等你的电话,怕你们在谈事,我又不敢打给你们,你这个电话要是不来,我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张晨笑着说:“现在可以放心地睡了吧,要么你出来,我请你宵夜,我正在去簋街的路上,我们去吃十三香小龙虾。”
“滚!”谭淑珍骂道,张晨哈哈大笑。
汽车在午夜的北京开着,张晨的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呆呆地看着外面,他想到了,人还真是一个有立场的动物,像刘芸这样的事,如果是发生在和他们不相干的人身上,或者在网上看到,他们肯定会无动于衷,甚至还会骂一句:“活该!”
但因为是自己亲近的人,因为是刘芸,大家的立场和态度都变了,甚至有些原则都会放弃了,都在为她着急,为她想办法,张晨想起了孙猴说的李勇:
“其他人的事他不一定会管,但要是刘芸的事,他豁出去也会去管的,那就真的会犯错误了。”
张晨想了想,他也觉得李勇肯定会管,谁让那是刘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一些感情,迈不过就是迈不过,不管他在什么位子。
1817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
张晨第二天晚上就从北京回到杭城,谭淑珍去机场接的他,看到他,谭淑珍辟头就问,刘芸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猴无戏言。”张晨说,“不然我也不会今天就回来。”
“这就好。”谭淑珍说,“看样子关键时候,还是需要李勇出手。”
“这事情和李勇无关,李勇都不知道这事。”张晨说,“我这次去北京,没见到李勇。”
“哦,那是……”
“孙猴。”张晨说,张晨把孙猴和他说的话,和谭淑珍说了,谭淑珍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这么说,是孙猴主动在替李勇挡枪?”
“是在挡可能会挨的刀吧。”张晨说。
刘芸在上海待了三天,也回来了,谭淑珍知道刘芸要回来,特意跑到张晨的办公室里等她,她自己都感觉奇怪,经过这事之后,她觉得自己和刘芸近了。
张晨和谭淑珍说,不要和刘芸说我去过北京,孙猴交待的,把所有的人都隔离开,刘芸没和他联系过,他也不知道刘芸的事情。
谭淑珍骂道:“你以为我是笨蛋?”
两个人说着话,刘芸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张晨和谭淑珍都站起来,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样了?”
刘芸看着他们笑道:“珍珍你说得对,这事没那么简单,好在最后是虚惊一场,要不是中间有断点,我们没有连续二十个交易日交易,麻烦就大了。
“还有,扬子石化连金融业务部都撤销了,所有这些业务,现在都由总公司在做,当时主管的几个人,现在也都移居国外,所以我们串通一起交易的事,也查无证据。
“他们还查了我们后来所有的业务,都很规范,没发现有违规的地方,再说,这又是陈年烂谷子的事情,训诫了几句,提醒我们今后注意,这案子就结束了。”
“太好了!”张晨和谭淑珍都知道这是孙猴活动的结果,谭淑珍还是叫道:“张晨,这样的好事,你还不需要请客庆祝?”
“请请,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挑。”张晨说。
刘芸看了看手表,她说:“我下高速,直接就到这里来了,这样,我先回公司一趟,有急事需要处理,处理完了再过来。”
“那就七点吧。”张晨说,刘芸和谭淑珍都说好。
刘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把关良叫了过来,问:“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关良说:“我查到了那篇文章,发文者的ip地址……”
“是从我们这里的哪个办公室发出去的?”刘芸问。
“不是我们这里,是杭城庆春路东清大厦的一家网吧里发出去的。”关良说。
“找到人了?”
“没有,不过我用这个ip地址倒查,发现同一个ip地址,三分钟后登陆了一个qq号,这个qq号的主人我找到了。”关良说。
“是任总监的?”刘芸问。
关良奇道:“你怎么知道,刘董?”
刘芸没有告诉关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和关良说:“你去叫任总监到我这来一下。”
关良说好,转身走了出去。
刘芸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和电话里说:“我刘芸,派个保安到我办公室,马上。”
刘芸放下电话,有人敲门,刘芸说进来,任溶溶推门进来,问:“刘董,你找我?”
“对,你先站着等一会。”刘芸头也不抬地说。
任溶溶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刘芸,刘芸低着头在写着什么。
有人敲门,刘芸说进来,门推开了,一位保安进来说:“刘董,我到了。”
刘芸抬起头,朝保安点点头,然后看着任溶溶说:“任溶溶,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对吗?”
任溶溶的脸刷地白了。
“现在我通知你,你被开除了,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离开办公室。”
刘芸说完,和保安说:“你跟着她。”
任溶溶铁青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自己的东西,几乎是在保安的押送下,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电梯厅,保安看着她走进了电梯,等到电梯下行,保安看看手表,一共用了十二分钟,保安回去刘芸的办公室,向她汇报。
刘芸点点头,和保安说:“回去和你们经理说,把她的员工卡禁用了,所有的权限都取消。”
保安说好,我知道了,刘董。
任溶溶下了电梯,走出了“天空之城”电子商务产业园区的大门,大门外停着一辆路虎车,看到任溶溶出来,按了两下喇叭,任溶溶眯着眼睛朝那边看看,然后走了过去。
她打开后座的门,把自己手上的东西狠狠地扔了进去,把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打开副驾座的门,坐了进去,还是把门“砰”地带上。
“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驾驶座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嬉笑着,伸手来摸任溶溶的脸。
任溶溶“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打掉了。
小伙子没有生气,继续笑着:“怎么?被发现了?”
“被开除了!满意了吗!?”
任溶溶冲小伙子吼着,小伙子笑道:“开除就开除,此处不留爷,我留你啊。”
“别假惺惺了,你他妈的,不要把我用完了就扔。”任溶溶骂道。
“怎么可能,我舍得吗。”
小伙子伸手握住了任溶溶的手,这一回任溶溶没有把他的手甩开,小伙子接着身子靠过来,搂住了任溶溶亲了起来。
任溶溶已经四十多岁了,她自己都觉得在这里,和一个小伙子干这样的事不好,她把小伙子推开,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
小伙子启动车子走了。
车朝着杭城市区走,任溶溶坐在副驾座上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她咬着牙说:
“我晚上还要继续写,他们越删,我就越要写,还要抖更多的料出来!”
“好,我支持你。”小伙子说。
任溶溶哼了一声:“接下去我也不用隐瞒了,直接用我的真名举报,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出来,我就不相信,正不压邪。”
小伙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任溶溶问:“你笑什么?”
小伙子说:“我支持你写,也支持你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巨细靡遗地都写出来,不过,这正不压邪我不敢苟同,我没有那么高尚,搞臭刘芸,我是有目的的,你呢,也一样,你指控刘芸做的事情,哪一件你不在做?你才是那个操盘手,她只是你的领导。”
“你……!”任溶溶瞪了小伙子一眼,恼了。
小伙子看了看她,笑道:“你别生气,我们就承认我们没有那么高尚,还轻松一点,我们就是为了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吗?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管他妈的正不正邪不邪的。”
任溶溶被小伙子一顿抢白,也泄了气,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举报,是什么正义之举了,这事从苟且开始,最后还是为了苟且。
任溶溶不响了。
车开上了上塘高架,小伙子问:“回家还是去公司?”
任溶溶说:“才四点多钟,回家干嘛?”
小伙子浪笑道:“回家能够干嘛,当然是我不停地溢出,你不停地吸筹。”
这是他们的暗语,任溶溶的脸红了,骂道:“滚,不要脸,去公司。”
任溶溶越骂,小伙子就越开心,他喜欢看任溶溶脸红的样子,就像一个少女,小伙子说:
“好,那就去公司,我们在公司,又不是没有干过,对吧?”
任溶溶脸更红了,举手要打,小伙子叫道:“开车开车,我在开车。”
任溶溶把手放了下来,吃地笑了一下。
车开到了钱江新城的一幢写字楼,开进了地下停车库,停好车,小伙子正准备下车,被任溶溶一把拉住,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亲吻着,任溶溶一路被小伙子撩拨着,早就按耐不住了。
有车从他们前面经过,还按了两下喇叭,任溶溶和小伙子这才松开,两个人下车,手牵着手走去电梯间,进了电梯,小伙子想来抱任溶溶,任溶溶骂了一声“有人来”,把他推了开去。
小伙子侧着左脸给任溶溶看看,又侧右脸给她看,问:“有没有口红印?”
“滚,我都老妖怪了,从来不擦口红。”任溶溶说。
小伙子嘻嘻笑着:“你在我眼里,永远十八,吸筹的时候,只有十三。”
“够了啦!”任溶溶嗔道,脸又红了。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有人进来,门又合上,到了十九楼,门开了,那人走了出去,小伙子飞快地凑近任溶溶,亲了她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退开了。
到了二十三楼,门打开,电梯厅就是他们公司的过厅,摆满了盆栽植物,正对着电梯的大理石墙上,有银色的四个字:“富邦投资”。
小伙子领着任溶溶出去,朝办公室走,前台的小姑娘看到他们笑笑,没有言语,两个人继续朝里面走,经过大办公区域,坐着的人都看看他们,有人看了一眼马上就转回头去,装作没有看到他们,有人也是朝他们笑笑,没有言语。
小伙子往前走出段路,察觉到了异样,他拍了一下一位员工的肩膀,问:
“你们今天怎么了,看到老大,连招呼也不打?”
那人表情难看地笑笑,然后朝小伙子的办公室方向努努嘴。
小伙子紧走几步,他看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开着,大为光火,这些王八蛋,自己交待多少次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不要去他的办公室,怎么不听?
小伙子的办公室不仅门开着,里面的灯还亮着,小伙子火冒三丈,这他妈的,谁胆子这么大,敢去老子的办公室,小伙子怒冲冲进了办公室,愣住了,连忙叫道:
“蔡董,你怎么来了?”
他看到小虎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正看着他,小虎越过他的身子,看着后面的那人说:
“你是任溶溶,对吗?请进来。”
1818 大幕落下 (谢谢风尘过客叶不沾!)
小伙子姓裴,叫裴智勇,小虎在杭城成立富邦投资的时候,裴智勇是一名刚从浙大城市学院毕业的应届生,被小虎招进公司之后,一直就当小虎的助理,裴智勇很能干,做了好几个回报很不错的项目,年纪不大,但在富邦投资,属于最老的那批员工。
裴智勇跟着小虎,前恭后倨,一直表现得忠心耿耿,小虎也很信任他,蔡小姐去世,他要回台北接任富邦金控董事长的时候,就把杭城的富邦投资,交给了裴智勇,后来入股繁花网络,还有几轮的增资,都是小虎同意,但具体操作,是由裴智勇进行的。
裴智勇在实际工作中,经常对接的就是繁花网络的财务总监任溶溶。
小虎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裴智勇和任溶溶,特别是裴智勇,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恓惶,他知道小虎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肯定是来者不善,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们是准备站着说,还是坐下来说?”小虎看了看他们,问。
裴智勇和任溶溶两个人互相看看,都没有言语。
小虎站了起来,走过去沙发那里坐下,然后招呼裴智勇和任溶溶两个也坐下来,裴智勇和任溶溶两个,分坐在两张沙发上,小虎双手十指交叉,扣住,用力地往两边拉了拉,他看着裴智勇说:
“小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来?”
裴智勇赶紧说:“知道,蔡董,我本来是想,把这事完成了,再向你汇报的,我知道你和刘芸他们是好朋友,要是我事先和你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就想,恶人我来做,做完了再和你说,这样你心里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蔡董,我这样完全是为了公司,为了你考虑。”
“好啊,难得你这么体贴。”小虎笑了一下,他转身问任溶溶:“网上的那篇关于刘芸的举报文章,是你写的,对吗?”
任溶溶说对,是我写的。
“蔡董,你也看到过那篇文章?”裴智勇问。
“我能没看到吗?我们下面有那么大的一个风控部门,我们所投的项目,不管是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来和我报告,更别说任小姐丢下的,还是威力巨大的一个炸弹。”小虎说。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事隔了这么多年,任小姐为什么现在要写这篇文章?”小虎转向了任溶溶,问。
任溶溶看看裴智勇,裴智勇说:
“是我叫她写的,这就是我的计划,蔡董,繁花网络的前景非常好,我们都很看好它,我就在想,抛出这篇举报文章,让有关部门来查处领航投资和刘芸,只要造成繁花网络估值的暴跌,刘芸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就待不下去。
“这个时候,不管是她被有关部门查处,还是她自己出于爱护繁花网络也好,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她肯定都必须低价出手手上的繁花网络股份,这个时候,芳华资本也好,半亩田也好,因为他们和刘芸的关系,肯定不会落井下石……”
“而繁花网络又处于风暴的中心,其他的投资者也会却步,还有原来已经进来的投资者,肯定也会逼刘芸离开繁花网络,这个时候,最好的接盘者,就是我们了,我们就成为了繁花网络的大股东,因为我和他们的关系,小芳也不会反对,对吗?”
小虎打断了裴智勇,问,裴智勇赶紧点头:“对对,我的计划就是这样的。”
“很不错的计划。”小虎说,“你不仅把刘芸逼到了死路,还把小芳和张晨的为人也了解清楚了,知道他们这个时候,如果是要救刘芸,他们肯定会出手,但要是从刘芸手里贱买股权的事,他们肯定不会干。
“而刘芸,为了保住繁花网络,又肯定会牺牲自己,让自己尽快从繁花网络出局,确实,你们考虑得很仔细,不错,小裴,你的行为,不愧你叫智勇。”
裴智勇看到小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他笑道:“都是跟蔡董学的。”
“是吗?我还教过你这个?”小虎笑道,“你太抬举我了吧。”
小虎看了看他们两个,突然话锋一转,问:“小裴,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从台北到杭城来?”
裴智勇愣了一下,问:“蔡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吗?……哦哦,蔡董真是英明,你是怎么从那一篇文章,就看出繁花网络要出大事,知道我们公司,可以趁虚而入了?”
小虎没有回答裴智勇的话,而是和任溶溶说:
“任小姐,我想,你现在应该是已经被开除了,对吗?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大辣辣地和裴智勇一起出现,在此之前,你们的行动一定都很隐秘,对吗?”
任溶溶看了看小虎,脸红了起来,没有吭声。
小虎继续问:“你就不好奇,刘芸是怎么知道那文章就是你写的?而且我想,你发这篇文章的时候,一定很小心,连办公室都不敢发,怕暴露自己的ip地址,应该是跑去了外面网吧发的,对吗?”
任溶溶低垂着头不吭声,裴智勇赶紧说:“对对,蔡董,我们就是去外面网吧发的,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的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吧,不然任小姐就不会坐这里了。”小虎说,“小裴,你前面说我教你,我确实教过你很多,但你看样子都没有记住,我教过你,永远不要认为别人都是傻瓜,只有你是最聪明的,你忘记了吗?”
裴智勇看了看小虎,一时语塞。
“对了,小裴,我们前面在说你的计划,只说了一半,后面呢?接下来呢?任何故事,接下来不都是还要发展吗,你的故事后面是怎么样的?”小虎看着裴智勇,微微笑着。
裴智勇兴奋了起来,赶紧说:
“接下来,哈哈,蔡董你也知道,网上的这种信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虽然繁花网络的估值会因为刘芸,暂时的重挫,但只要我们高调地宣布,我们成为了繁花网络的大股东,刘芸的领航投资已经彻底出局,繁花网络马上就可以获得新生……”
“我们接着就可以重新准备赴美上市了,对吗?”小虎问。
裴智勇连连点头:“对,对,蔡董。”
“还有呢?”小虎问。
“还有……”裴智勇不解地看着小虎。
“比如,任小姐出了这么大力,怎么报答她?你不会真的要和她结婚吧?”小虎问。
裴智勇有点窘了,他赶紧避开这个话题,和小虎说:
“刘芸开除了她,我想把她招进公司,要是她在杭城不方便,董事长也不愿意看到她和我在一起,就请董事长安排她去其他地方,可以安排去我们富邦银行的美国分行,协助繁花网络上市的事宜。”
“就一份工作而已,任小姐会满意吗?”小虎说,“凭她在领航投资的资历和职务,刘芸给她的收入不会低,对一个新入职的人来说,我们肯定给不了这么多,任小姐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有,任小姐也不是小姑娘,小裴,和她上床,她知道是因为你需要她,但是你觉得,她真的会相信你和她结婚那种鬼话吗?这样算来,任小姐这么辛苦,做的可是亏本的买卖,小裴,你就没有其他的安排?”
“其他的安排,董事长,我不是很懂。”裴智勇说。
小虎哼了一声,笑容收了起来,脸色变得很凝重,他说:
“你不是不懂,是不好说吧,好,既然你不好说,那就我来替你,把你这个计划说完整了。
“刘芸出局之后,你和任小姐,接着会找我好好谈谈,你们会以向刘芸和张晨小芳告发,这整件事我都知情,我的目的就是要成为繁花网络的大股东为由,逼我在繁花网络路演完毕,正式上市之前,向你们转让繁花网络的股权,签订协议,成为这部分股权的实际拥有者。
“而且,我估计你们的要价还不低,对吗?到了这里,这个计划才完整了,对你们来说,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计划。
“当然,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任小姐的包里,应该有一支录音笔,她不仅录下了我们刚刚在说的话,还有你们原来在策划这个计划时,所有的对话,她已经全部录了下来,小裴,你以为你可以完全控制任小姐,大概不知道黄雀在后,真正控制全局的是她吧。”
裴智勇和任溶溶的脸都刷地白了,裴智勇看了看任溶溶,伸手去拿任溶溶身旁的包,任溶溶用双手死死抓住。
小虎拍了两下手,办公室的门推开了,从门外进来两个越南人,他们用越南话和小虎说着,小虎也用越南话回了他们一句,两个人过去,把裴智勇和任溶溶控制住,其中一个,拿起了任溶溶的包,倒拎起来,“哗啦”一下,把包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
在计算器、手机、钥匙、钱包、餐巾纸、香水和避孕套中间,赫然就有一支录音笔,红灯亮着,那人把笔交给了小虎,小虎把录音笔关了,仍旧交还给他。
“好了,戏演完了,可以收场了。”小虎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他看着裴智勇和任溶溶说:
“我也不赶尽杀绝,不然,我今天就可以让他们两个,把你们带去越南。”
小虎朝收录音笔的那人点点头,那人拿过了两个无纺布袋,放在茶几上,然后拿出了两张纸,摊在任溶溶和裴智勇的面前,小虎说:
“这里是各五十万,你们想清楚了,拿了钱,写了收条,你们可以走,当然,也可以不签,直接跟他们走。
“还有,你们写了收条,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要是你们不识抬举,还敢再和其他人多说一个字,这纸条和录音笔里的相关内容,不仅会到警察手里,证明你们是拿了别人的钱,串通好做这事的,什么后果,你们自己会明白。
“还有,这两个越南人,也还是会来找到你们,你们躲不掉的,我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吗?”
任溶溶和裴智勇两个人坐在那里,他们拿眼瞟了瞟那两个越南人,心里已经崩溃了,最后,哆哆嗦嗦地把名字签了,两个越南人,拿着钱护送他们下去,小虎和越南人交待,把他们平安地送到家。
小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前面,看着外面汩汩流动的钱塘江,发着呆。
过了一会,小虎拿起电话,打给了张晨,电话一通,张晨就在电话里叫道:“小虎,你好啊!”
“你好,张大哥,这里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刚刚到杭城,听说你的酒店开张了,祝贺你!”
“快点过来,小虎,我们一起吃晚饭,等一会刘芸和谭淑珍也会到。”
小虎说好,张大哥,我马上过来。
1819 一波又起
小虎第一次到改建后的动感地带,他在楼下停车场停好车,停车场的保安是认识小虎的,小虎在原来的动感地带楼上,住过好长一段时间,保安看到小虎就走过来,还是叫他“懂礼貌先生”。
保安带着他,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去电梯,把小虎送进电梯,和他说,到顶楼就可以找到张总了。
小虎赶紧说谢谢,谢谢!
小虎到张晨办公室的时候,刘芸和谭淑珍已经到了,刘芸看到他就问:“小虎,你是不是看到那篇文章赶过来的?”
“什么文章?”
小虎问,他觉得自己还是装不知道为好,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和他们说裴智勇和任溶溶的事情,更不会告诉他们,他是接到有人给他打的电话,才从台北赶来杭城的。
这事既然已经过了,就让它过去,不需要再无端生是非,他知道任溶溶和裴智勇,接下去应该会乖,不会找事,但真的要是抓着他们不放,把人逼急了,再没用的人,也会学狗跳墙的,做生意,特别是他们做金融的,永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晨笑道:“没看到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刘芸,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要把这事广为传播?那你去雯雯和倩倩的直播间啊。”
“对了,刘芸,你还真的需要马上上雯雯和倩倩的直播间,消除影响。”谭淑珍说。
刘芸说好,我今晚就上。
小虎在边上,微微笑着听他们说话,装作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时候他发问了:
“为什么雯雯和倩倩,都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开直播?”
“那时候人最多啊,前面大家都在外面玩,或者在家做家务,监督小孩做作业,哄他们上床睡觉,到了十点以后,这才有时间看直播。”刘芸说,“关良他们做过统计,现在看直播的,有家有小孩的妇女数量最多,我们正在想办法,把观众的年龄层往下拉。”
“为什么?”小虎问。
“不好骗。”谭淑珍笑道,“家庭妇女是最理性的消费者。”
小虎也笑了起来,明白了。
汉高祖刘邦和王敏生,从外面进来,他们是接到张晨的电话,知道小虎到杭城了,赶过来的,过了一会,林淑婉也到了,大家起身,一起去下面酒店。
小虎到了酒店,也是惊叹不已,他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规模,他对候餐区的那些店中店特别感兴趣,说这样的设置太吸引人了。
汉高祖刘邦和他说,他们这里的奶茶店,抵得上外面一间半店铺的销售,中午和晚餐两餐,每天都要卖两三千杯奶茶。
汉高祖刘邦说着的时候,王敏生走了开去,等他们在包厢里坐下,王敏生提着奶茶回来了,小虎见了大喜。
……
刘芸的事情刚刚平息,谭淑珍又摊上事了,起因还是许文辉小师妹的那篇专访,谭淑珍和小师妹是老熟人,接受她采访的时候,说话难免就随便一些,有些话是半开玩笑说出来的。
但记者的笔不比作家,他们的笔是没有颜色的,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物描写,所以同样的话,到了记者UU小说,开玩笑的成分没有了,看上去就像是扳着脸,很认真地说出来的。
本来,像《杭城日报》这种地方报纸,就是登出来了,影响也没有那么大,无奈现在是互联网时代,那些网站,自己没有记者,也没有人会做这种专访性的报道,每天干的就是去传统媒体上找文章,掐头去尾,或者加上一个吸引人眼球的标题就转发了。
小师妹的这篇专访,被一家网站发现了,改了一个标题:“‘锦绣中国’美女董事长怒斥:那些居心不良的房地产商!”
同时还附上了一张谭淑珍的照片,这一下,这篇文章就马上被其他的网站转载,等到姚芬看到,拿给谭淑珍看的时候,谭淑珍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赶紧打电话给小师妹,小师妹在电话里都快哭了,不停地道歉说:
“对不起对不起,珍珍姐,我是猪脑,许师兄刚刚已经打电话给我,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珍珍姐,我知道我闯祸了,可是,这文章在我们报纸上登出来的时候,没什么人有反应啊,这个狗屁网站,转载也没有经过我们同意,还改了标题,珍珍姐……”
谭淑珍叹了口气,她说:“没事,没事,你放心吧,这话,我也确实说过,我说过了我就认,不怪你。”
小师妹赶紧说:“谢谢珍珍姐大人大量,我打电话让这个鬼网站把稿子撤了……”
“算了,已经到处传开了,就是他们撤了,也没什么用,还是那句话,我说过这话,有什么事情就我担着,你好好上班,许文辉我回头骂他。”谭淑珍和小师妹说。
应莺和老谭也是在网上看到这篇文章,他们赶到了谭淑珍的办公室,谭淑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解释,张晨的电话打来了,谭淑珍接了起来,张晨叫道:
“哈哈,谭淑珍,想不到你还这么带种,一句话就把整个房地产行业都得罪了,你现在已经是网络红人。”
谭淑珍骂道:“我这都快成丧家之犬了,你还幸灾乐祸?”
“丧家之犬你成不了,没地方去的话,我这里收留你啊。”张晨笑道。
“滚!”谭淑珍骂了一句。
张晨哈哈大笑:“哈哈,还真的是怒斥了,怎么没写你柳眉倒竖啊?”
“再滚!”谭淑珍又骂了一句,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她和老谭、应莺三个人面面相觑,斜对面姚芬办公室里电话不断,姚芬刚在谭淑珍门口露了个脸,谭淑珍就朝她摆摆手说:
“又是要采访的?不管什么媒体,一律不接受。”
姚芬“噢”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谭淑珍看着老谭和应莺苦笑。
老谭说:“张晨说的没错,这一下,我们真的是把整个房地产行业都得罪了。”
应莺说:“得罪就得罪,怕什么,我们又不靠他们吃饭,谭董说的本来就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老谭摇了摇头,他说:“众怒难犯啊,就怕还有不嫌事大的。”
撩拨了公众的神经,触动整个房地产行业g点的是,谭淑珍在接受小师妹的专访时,小师妹问:
“谭董,现在整个房地产界,大家都在四处扩张,全国到处拿地,为什么你们‘锦绣中国’要逆势而为,反而要收缩战线,从全国向长三角集中?”
谭淑珍当时笑着和小师妹说:“全国扩张?我不相信这些公司,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干什么,除非是居心不良。”
就是这么一句话,在四千多字的专访里,大多数人看到,一眼就带过了,没想到出来这么一个网站,给了那么一个耸动的大标题,什么“美女”什么“怒斥”都出来了,大家的眼睛,能不被吸引过去吗?
这样的标题,能不刺激那些房地产公司,在全行业掀起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网上到处都在传这篇文章,老谭说的不嫌事大的人,果然就前赴后继出现了,一些自诩的房地产专家和微博大v,都开始讨论谭淑珍的这句话,谭淑珍想让这事,迅速地冷却下来,这些人却把这个话题,越炒越热。
网上已经泾渭分明,骂谭淑珍和支持她的,分成了两个阵营,骂她的,基本都是房地产的从业者,支持她的,基本是自诩为“屁民”的人,他们说,谭淑珍骂得没错,就是这些居心不良的房地产商,在全国到处乱窜,把我们这小县城的房价都炒上去一倍了。
终于,到了记者们堵着每一个有点名气的房地产商,逼他们对谭淑珍的这句话表态的地步,前一年的王首富,对着记者的话筒说:“一派胡言!”
如日中天的孙x斌骂她:“胡说八道!”
许家印和王石,也被记者堵住问了,他们只是笑,笑,笑……一直都没有开口。
记者们是多么喜欢这种狗血剧,王首富骂了“一派胡言”,孙x斌骂了“胡说八道”,大家都想知道谭淑珍是怎么骂回去的,电话打到“锦绣中国”公司,公司回说谭董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接受采访。
你说不接受采访就不接受采访?
记者们接着就找上门来,保安在大门口拦着不让进,他们就在大门口等着不走,应莺和谭淑珍说:
“我去接受他们的采访。”
谭淑珍赶紧叫道:“姑奶奶,我们惹不起,躲躲好吗?你是不是还想冲着他们再大骂一顿?”
应莺笑道:“我还就是这样打算的。”
“打住打住,算我知道了你的骁勇,够了没有?”谭淑珍说,“我们现在说什么,他们再一添油加醋,又是一场风波。”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记者们还是堵在门口不肯散,谭淑珍躲进了老谭的车子后排座,那里姚芬和应莺说是请记者们先去会议室等,等会请他们吃饭,吃饭时再聊。
语焉不详,记者们都还以为是谭淑珍要请他们吃饭,欣然去了会议室,老谭带着谭淑珍逃走了。
第二天,谭淑珍知道求是书院的门口,一定是和昨天一样的情景,她开着车,没有去求是书院,而是去了动感地带。
谭淑珍走进张晨的办公室,就冲张晨骂道:
“我没地方去了,只好来投奔你,满意了吗?!”
张晨看着她哈哈大笑。
1820 笑而不语
谭淑珍在张晨办公室里躲了三天,记者们锲而不舍,每天就在求是书院等着,现在他们和应莺姚芬几个混熟了,到了求是书院门口,不说等谭淑珍,而是说来找应莺和姚芬,保安也不敢拦他们,只能放他们进去在会议室等。
谭淑珍和应莺说,他们喜欢等,就让他们等着,你们不要乱说就可以,应莺说,知道了,我们一概是笑而不语。
谭淑珍飞去了厦门,参加厦门的土地拍卖会,虽然知道这里肯定也有记者在堵,但这个会,却是谭淑珍非参加不可的,总不能因为要躲记者,自己把工作都扔下了。
范建国到机场来接的谭淑珍和姚芬,谭淑珍和范建国说,明天的拍卖会,肯定会有记者来堵我们,别乱说话。
范建国说知道,应莺已经在qq群里分享过了,我们集团所有的人,对记者都是笑而不语。
谭淑珍笑道:“这就好,笑而不语。”
“明天我会安排保安,把记者们和你隔开的,谭董。”范建国说。
“用不到,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谭淑珍说。
“谁说不是大明星。”范建国说,“你现在就是。”
谭淑珍不响了,由他。
第二天,谭淑珍和范建国、姚芬三个人,在拍卖会门口出现的时候,就引起了轰动,有眼尖的记者看到了谭淑珍,叫道:
“谭淑珍,是谭淑珍来厦门了。”
门口其他的记者们一听,都围了过来,好在范建国安排了一车保安,比他们先到,这个时候,保安们马上排成两排,把记者们拦住,谭淑珍和范建国、姚芬,迅速地进入会场,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在会场里,有记者刚欲凑近,姚芬就摆了摆手,记者们也不好强行挤到位子上来采访。
但会场里其他的同行,听说“锦绣中国”的谭淑珍来了,都纷纷转头看着他们,距离远的,还站起来朝这边看。
有人叫道:“不是长三角吗,怎么也到厦门来了,也来当居心不良的房地产商了?”
“一派胡言!”边上马上有人学着王首富,骂道。
大家都哄笑起来。
谭淑珍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前方,微微笑着,装作是没有听到。
这一场拍卖会,他们拿下了四宗土地,拍卖会结束,还在会场里的时候,记者们就围过来,范建国安排的他们自己的保安,进不了会场,三个人奋力地往外走,记者们在追着他们,有一位不知是哪家电视台的记者,拿着麦克风,不停地问:
“谭董,请问王x林说你是一派胡言,孙x斌说你是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谭淑珍微微笑着往前走,没有停,记者们在后面跟着,照相机和摄像机也追着他们,他们到了会场外面,自己的保安马上过来,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那名记者隔着保安组成的人墙,还是不停地叫着:
“谭董,请问王x林说你是一派胡言,孙x斌说你是胡说八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谭淑珍往前走了几步,站住了,转身走回来,看了看那位记者话筒上的台标,问:“你是第一财经的?”
“对对,谭董。”
“你有机会采访到王x林和孙x斌吗?”
“……”
谭淑珍对着镜头说:
“你要是有机会采访到他们,就和他们说,敢不敢他们各派三个财务,到我们‘锦绣中国’来查账,我派三个去他们那里,查完了向公众宣布,看看是谁‘一派胡言’,谁在‘胡说八道’,又是不是‘居心不良’。
“对了,其他的房地产公司也一样,有敢的我都欢迎。”
范建国说:“对,我们‘锦绣中国’就有这样的底气。”
谭淑珍和姚芬回到了杭城,张晨到机场来接她们,谭淑珍奇怪了,问:“怎么是你来接我们?”
“你都已经从谭怒斥,升级为谭大炮了,我不拍你马屁可以吗?”张晨说,“对了,我忘了带鲜花来了。”
“滚!”谭淑珍骂着,姚芬在一边不停地笑。
张晨带着她们,没有去动感地带,而是去了求是书院,张晨停好车,还按了两下喇叭,三个人下车,谭淑珍看到公司里的人都从办公室出来了,老谭和应莺,领着大家一起鼓掌。
谭淑珍朝四周看看,一个记者也没有,她心里正疑惑,张晨说:
“别看了,都已经撤了,你是不是想他们?要是想的话,就叫应莺把他们叫回来。”
谭淑珍不解地问:“我是奇怪,他们怎么就撤了?”
“你有没有看过打乒乓球?”张晨笑道,“你一个球打出去,人家王首富回了你一球,现在,你把球又回过去了,这些人当然是要去看王首富怎么回球了,你已经不是关注点。”
谭淑珍明白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很快,这事情在网上,竟然就偃旗息鼓了,记者们采访王首富和孙x斌,他们都是笑而不答,问起其他的房地产商,也都笑而不答,还没有一个人敢说,好,我接受“锦绣中国”的挑战。
……
小芳从欧洲回来了,回到上海之后,她还要在公司里待几天,张晨带着两个老太太和张向西,去了上海,他们也会在上海待几天。
吃过晚饭之后,一家人去下面世纪公园走了走,回来,两个老太太带着张向西先睡了,张晨和小芳在露台上坐了一会,喝茶喝咖啡,小芳不停地打哈欠,说是没想到,这七个小时,也需要倒时差。
“那就早点睡。”张晨和小芳说。
小芳嗯嗯地点着头。
两个人回到房间,洗完了澡上床,小芳又没有睡意了,靠在张晨的身上找他聊天。
“你真的不想睡了?”张晨问。
“不想。”小芳说。
“不想睡的话,我就和你说一件事情。”张晨说,“我本来是想,等你明天休息好了,再和你说的。”
张晨说得这么郑重其事,小芳来了兴趣,催促道:“什么事,快说快说。”
张晨把刘芸的事情和小芳说了,小芳听着吓了一跳,她叫道,这事真要追究起来,不是小事,幸好孙猴帮忙了,而且,这个忙,力度肯定不小。
张晨说对,孙猴说,他把压箱底的面子都拿出来了,不过,你不要和刘芸说,孙猴交待的。
“我知道。”小芳点点头,“要是说了,刘芸姐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欠孙猴的,这同学情谊,还不掉了。”
张晨嗯了一声,沉默了。
隔了一会,小芳觉得张晨有点怪怪的,她扭头看看,看到张晨双眼正盯着对面的墙壁,好像在想什么。
“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小芳问。
张晨说:“我原来对你们这行不了解,这次因为刘芸的事,去了北京,我吓到了,真的,小芳,我不知道,这自己的钱,拿出来炒期货炒股票,还不是我想怎么买就怎么买,只要我愿意,花多少钱,买多少有什么关系,怎么还就违法了?
“这也太可笑了吧,谭淑珍他们买地,要是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花最高的钱,把一场拍卖会所有的地都买了,也不会有个什么操纵土地市场罪,我们去买面料,把一款面料都包了,垄断了市场,也没有什么操纵面料市场罪。
“这买股票和期货,一样的道理,怎么就来个操纵证券市场罪?股票和期货不是商品?你不鼓励人家买?不鼓励你搞什么股市和期市?我就是觉得这个想不通。”
小芳咯咯地笑着,张晨说:
“你别笑,真的,你们做金融的,里面花头太多了,让人看不明白,我听着的时候就想,要是这也犯罪了,我是不是该用机关枪枪毙了,我每年都不知道操纵面料市场多少回了。”
小芳乐不可支,用头轻轻地撞着张晨的胸脯,张晨摇着她说:“别笑,别笑,你听我继续说。”
小芳止住了笑,她说:“好,我不笑了,你说。”
“我就在想,刘芸这么聪明的人,一不小心都违了法,你们金融圈太复杂了,你不要一不小心,也遭遇这种无妄之灾。”张晨说。
小芳一本正经地说:“还真的有可能。”
“是吗?”张晨顿时紧张了起来,“那我们不干了好不好?这个破金融,谁愿意干谁干,我们不干了。”
“不干我干什么,天天在家带张向西?”小芳嘟着嘴说,“亲爱的,那样我会长毛的。”
“你可以去管财务中心啊,就像你姐一样。”张晨说。
“那个对我来说,太没有挑战性了,你有赵晶晶就可以。”小芳苦着脸,看着张晨说。
“那我把集团公司总裁的位子给你,我给你打工,我们那个集团,都是做实体的,想犯罪都不可能。”张晨说,“真的是很安全。”
小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搂着张晨说:
“我在逗你玩的,亲爱的,放心啦,我没事的,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我要是没有分寸,早就接受我以前同事的邀请,和他们去干了,那样来钱更快,更多。
“在这方面,我很注意的,为了西西和北北,还有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再说,现在国内也不比以前,各方面的制度建设都已经很完备,只要你自己脑子里有根弦,不要有意去触碰红线或打擦边球,就不会有问题。”
1821 股份那点事
因为张晨赠送的那百分之一点四的股份,让雯雯和倩倩成为了繁花网络的股东,这件事不胫而走,不仅整个繁花网络知道了,连隔壁的张晨他们工厂的人都知道了,再在路上或食堂看到雯雯和倩倩,他们就不叫她们名字,而是叫她们富婆了。
虽然她们两个,自己早就已经是富婆,但那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而赠送股份的事,是人人皆知。
小芳预料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张晨这里半亩田的一些管理人员,开始在私下里窸窸窣窣,他们倒不是对张晨有意见,而是羡慕雯雯和倩倩。
这些声音,也传到了张晨的耳朵里,张晨明白了,羡慕就是比较,就是比较之后有了高低,觉得雯雯和倩倩让他们有些眼红了。
人不是透明的,也没有那么真正无私的人,人通过自己这扇窗户朝外面看,他第一眼看到的,往往都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就拿半亩田的这些管理人员来说,他们不会先看到自己的年收入,是雯雯和倩倩的几倍,而津津乐道于去计算,她们的这部分股权,值几千万。
张晨把这事想了又想,才去和小芳说,他也想对自己的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革,把每年桌面下给大家的奖金,变成是股东分红,这样,大家在公司里都有了股份,才会真正觉得自己和公司是一体的。
小芳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张晨说完,问:“是不是有些对雯雯和倩倩的议论,你听到了?”
张晨说是。
“好吧,不要把人太理想化,虽然用利益把大家捆绑在一起,听上去有些难听,但很多时候,利益可能是明确每个人责权利的最有效的办法。”小芳说。
“亲爱的,你想好了吗?”小芳问。
“想好什么?”张晨反问。
“就是对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革。”小芳说。
张晨点点头:“我想好了,这是大的方向,但就是怎么改,我心里没有底。”
“可以听听大家的意见,我们有那么多的朋友,他们和你公司里的人,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他们的立场会比较公允,股份制改革是大事,而且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办法半途而废,光靠我们两个人想,我觉得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欠缺。”
小芳和张晨说,张晨觉得有道理,他马上拿出了纸笔,写了起来,在纸上出现了谭淑珍、刘芸、瞿天琳、老谭、林淑婉、魏文芳、汉高祖刘邦几个人的名字。
张晨写完,小芳看了看,她说可以了,这些人都是自己在管着企业的,而且中外港台都有,把他们的经验和建议集中起来,很有参考价值。
“而且,他们都会站在为公司好、为个人好,也为你好的角度。”小芳说。
张晨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那我通知他们,这个周六的晚上一起吃饭,我们把这事和他们说,让他们帮助出出主意。”
小芳说好。
小芳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那张纸看,张晨正准备打电话一个个通知,小芳叫道:“亲爱的等等。”
张晨手里拿着电话,眼睛看着小芳,小芳说:“亲爱的,这名单里,再增加一个人怎么样?”
“再增加一个?增加谁?”张晨想了想自己的这些朋友,问:“王敏生、老唐还是吴朝晖?”
“不是。”小芳摇了摇头,“老乔。”
“老乔?深圳的乔总?”张晨问。
小芳点点头说对:“虽然这次股份制改革,不是为了上市,但老乔平时接触的上市公司多啊,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对股份制改革的利弊,他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
“对对,老乔如果能来,那肯定是最好的,可是,这只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又不是和他谈项目,他会不会……”
“我打电话给他。”小芳说,“这么多年,老乔也算是朋友了,他应该会帮这个忙的。”
小芳说着就拿起电话,打给了老乔,问他在哪里,老乔说他在武汉,有什么吩咐,阚总?
“这个周六有空吗?”小芳问。
“这个周六?我周五回深圳,有什么事,阚总?”老乔问。
小芳把事情和老乔说了,老乔笑了起来:“就这么一桩小事,还绕这么一个大弯,我肯定是随叫随到啊,没有问题,你和张总说,我周五直接从武汉飞杭城。”
小芳笑道:“我替他谢谢乔总。”
挂断电话,小芳和张晨说:“也不要一起吃一顿饭了,我看,干脆周六大家花一天的时间,把这个事情好好商量商量,商量透了。”
张晨说好,去我们在玉皇山的会所怎么样,我让小娟准备准备?
“不要,讨论你们公司的事情,还是去其他地方吧,这个事情太敏感,最怕的就是我们这里还没有定下来,下面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小芳说,“还是去珍珍姐他们的桃花源大酒店,那个地方够隐秘。”
“好吧,还是你想得周到。”张晨笑道。
接着,张晨先打电话给谭淑珍,把事情和她说了,谭淑珍说没有问题,酒店那边我来安排,老谭也我通知他,对了,天琳姐我也一并通知了,其他的人你通知。
因为第二天要开会,小芳和张晨,周五的晚上就住在桃花源的别墅里,谭淑珍和刘芸,也跟着到了他们家,瞿天琳和老谭、林淑婉、魏文芳、汉高祖刘邦在桃花源都有房子,他们也住了回来,加上老乔,也安排住在桃花源大酒店。
这样,等于是今天周五,大家就已经聚齐了,晚上本来谭淑珍说是在酒店吃饭,瞿天琳不肯,一定要在家里自己做,他们晚餐就在瞿天琳和老谭的别墅里吃。
张晨他们刚进去,瞿天琳就和大家说,该谈的事,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谈,今天谁也不许挑起这个话题,特别是你们,张晨和小芳,听到没有,今天我们大家就是喝酒和纯聊天。
张晨和小芳都笑着说,听瞿姐姐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大家各自走去了桃花源大酒店的会议室,因为今天要开一天的会,而且都是朋友,没有那么正规和正经,谭淑珍本着舒服第一的原则,让酒店把一间会议室重新布置了一下,把会议桌椅都撤了,改成了一圈的沙发。
沙发前面的一张张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干果和点心,还有茶水咖啡和饮料,大家可以各取所需,边吃边聊。
谭淑珍还特意挑选了两个,和半亩田一点瓜葛都没有的服务员为他们服务。
大家坐下,张晨就把今天叫大家来的目的和大家说了,还说了自己的想法,顺带着,还提到了这事的缘起,给雯雯和倩倩股份的事。
张晨说完,大家都看着老乔,谭淑珍说:
“乔总,这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先开个头,给我们启发启发。”
乔总说好,他看了看张晨和小芳,说:“张总,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今天说话就不客气了,好吗?”
张晨说好,请大家来,就是因为大家不会客气。
“这一件事,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张总。”老乔说,“这个世界,那里有股份是可以拿来无条件赠送的,就是你儿子以后接了你的位子,那也是因为他是你儿子,这两个人,你说的雯雯和倩倩,她们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赠送股份给她们?”
张晨的脸有点红了,他说:“就是……她们原来不是我的手下嘛,离开了我们公司,我觉得她们的收入减低了,就想着补偿她们。”
老乔摇了摇头:“怪不得其他人会有想法,这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谁不会有想法,就是有人买彩票,中个五百万,羡慕的人都一大堆,别说这价值几千万的股份。
“她们虽然是你原来的手下没错,但你手下,有没有比她们资格更老的,我知道的就一大堆吧,她们一个人都白拿到了一千多万,其他的人,要是没有想法才奇怪呢,只怕是你听到的,还是他们说出来的想法,还有没说出来的,你听都听不到。”
张晨被老乔说的脸都红了起来,小芳看了看他,赶紧说:
“这事我也有责任,当时我想到了这点,但没想这么细,就想着给她们这么多,也不过分。”
“你们不是没想这么细,你们是太有钱了。”老乔说,“根本没把这几千万放在眼里。”
大家都笑了起来,魏文芳说:“也太大方了,要是我,几百万我都还要想了又想。”
“想了又想才是对的。”老乔接着魏文芳的话说,“几千万在你们眼里不算钱,但知不知道,对下面的人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谁摊到这么一大笔财富,都要被烫一下。
“就算她们是你公司原来的员工,你想送给她们这部分股权,也不是不可以,但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方式给她们,比如给期权,或者先给分红权,过两三年,再把这部分股权完全让渡给她们,你给了分红权,你公司里的人,他们每年也在拿奖金,就没什么好眼红的了。
“股权放在那里慢慢释放,又不会烂掉的,你急什么,股份制改革的目的是什么,给股权的目的是什么,是给人家一个看得见的未来,未来在那里,虽然还有点距离,但大家都觉得有奔头,你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老乔说着,大家都点点头,瞿天琳说:
“乔总这话很对,乔总你今天要多讲讲,我们接下来都会碰到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提醒,我到时候可能也会和张晨一样,一分拉倒,图个省事,听乔总这么说,我算是知道了,我图省事,最后很有可能是,给自己图出一大堆的麻烦。”
“会的。”汉高祖刘邦说,“到最后股权是送出去了,每一个拿到股权的人,不仅不会说你好,还在背后,把你祖宗几十代都骂完了,你惹了一身的腥。”
“是的。”乔总点点头,“股份制改革,是最敏感的事情,方方面面,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周到,不然,最后不仅激励大家的目的没有达到,你还改出了一堆的仇人。”
张晨听着老乔的话,觉得后背心都发凉了,仔细地想想,还真的会是。
1822 先说两件事
“张总,这次的股份制改革,你想把半亩田的哪一部分拿出来?”乔总问,“不可能是全部吧,我觉得‘河畔油画馆’就不合适。”
张晨说对:“我想把‘河畔油画馆’独立出来,以后每年馆里的运营开支和收购藏品的钱,就由我个人承担。
“其他的,从动感地带到‘天空之城’电子商务产业园区、俪语订制还有土香园大酒店、全国各地的物流基地、加上三亚所有的物业,都包括在里面。”
“而且你还没有贷款,企业的负债率很低。”乔总说,“就是算净值的话,也是很大的一笔钱。”
“这个我大概算过,应该是在八十到九十亿人民币之间。”小芳说。
“你准备给自己保留多少股份,张总?”乔总问。
“我算了一下,百分之二十够了。”张晨说。
“不行,这个比例不行。”乔总断然就否定了,“改制必须在最坏的地方划红线,而不能太理想化,张总你的姿态很高,但这样说实话,对你和企业都是很危险的。
“每一个企业都是不同的,你不能把自己的企业,去和网络公司,以及那些高速增长的高科技公司去比。
“而且你还没有要上市的打算,你们集团所涉及的,都是实体企业,发展也是稳健型的,实体企业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高速增长的大环境了,但好在你的资产很厚实,都是实打实的。
“在股份制的改革上,张总,你应该根据你们集团本身的特点,相对做保守一点,我觉得合理的比例,是你保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必须是单一大股东。”
“为什么?”张晨问。
“第一,要维持你‘河畔油画馆’正常运行,每年的费用不是一笔小钱,你不能改制之后,把自己改成了穷人,最后要维持‘河畔油画馆’的运营,需要你变卖自己的资产和藏品,或靠小芳的资助才能够维持……”
“老乔说得对。”老谭打断了乔总的话,“也就是说,做好人不能做过了头。”
乔总点点头,继续说:
“还有,在坐的都是做企业的,大家都知道,企业经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民主决策,如果要来什么民主决策,那就是低效率,就是一事无成,每一个企业,都必须有一个决策人,他是这个企业的主心骨,也可以说是这个企业的王,他在企业,必须有一言九鼎的决断。
“而这个,在国有企业,是通过大股东授权,在民营企业,就是你在企业所占的股份比重决定的,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可以让你在企业中的决策地位不可动摇,同时,也可以保证,在不修改公司章程的情况下,任何对企业不利的重大决策,没有你的同意,都不可能通过。
“因为公司章程规定,公司的重大决策,必须经过占公司股份三分之二的股东投票决定,百分之四十,就能够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张总你不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和你说,这点非常非常重要,可以说是保证你公司稳定的压舱石。
“不是我怀疑你公司里的这些人的人品,我前面说过,必须在最坏的地方划红线,这个就是红线,比如说,有没有可能,股份制改革成功之后,如果你没有划清这道红线,有没有可能,下面的这些人,大家通过一个决议,就把公司卖了,钱都分了拉倒?”
乔总看着张晨问,张晨觉得,就自己公司里的这些人来说,应该不可能,但乔总前面已经说了,这是最极端的情况,如果是最极端的情况,这种情况,就是有可能发生的。
张晨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总的这个问题。
“我觉得有可能。”汉高祖刘邦替他回答说,“小老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大的抱负的,一心都在企业上,想把企业越做越大,每个人分到的股份,多则几千万,少则也有几百万,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开价,肯定就会有人,把手里的股权一卖了之的想法。
“就是原来没有这样想法的人,在这些想卖的人的聒噪之下,心也会动的,谁不想把现钱先抓在手里再说?”
“而且,他们会想,又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是大家都想卖,人一旦有这样的想法时,他再面对你时,就没有那么多的负罪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刘芸补充道。
“刘芸和皇上说的没错,乔总说的更加没错。”魏文芳说,“到那个时候,张总你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无能为力了,而且,不是我说话难听,人呐,都是这样的,一旦撕破脸以后,就是无极限地不要脸了,我举个例子哈,张总,我就拿徐巧芯举例子。
“在没有决定之前,她会犹豫,会想,张总怎么怎么对我好,我不能做出对不起张总的事情,但一旦她被人蛊惑,同意这样做了,怎么说呢,就是她自己的道德防线被自己突破了,她和你的脸也算是撕破了。
“这个时候,你再去和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没有用,小武威胁要和她离婚也是白搭,冲破了自己的道德防线,人家就已经铁了心和你破罐子破摔了,那个时候,你连一点制约他们的手段都没有。”
张晨想到了那次自己和小莉他们去赵志刚厂里,最后自己灰溜溜地离开的情景,在此之前,自己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魏文芳说着的时候,其他人不停地点头,谭淑珍笑道:“魏文芳,还是你对人看得透彻。”
“那当然,我自己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我下面那几万的工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不要以为穷人就是善良的代名词,很多时候,也是穷凶极恶的代名词,衣冠禽兽为什么迷惑性大,因为有衣冠掩护,你看不到他的真面目,而没有衣冠的,你看到的都是**的人性。”
魏文芳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这个笑,却没有那么轻松。
“张晨,我也认为乔总说的,保留百分之四十的比例是合适的,你们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保证它的稳定和永续经营,是你的责任,也是你对公司所有人负责任的表现。”瞿天琳和张晨说。
大家七嘴八舌,就这个事情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一个人是赞同张晨百分之二十的想法,都站在乔总那边,觉得张晨必须持股百分之四十,他们也都觉得,除此之外,就没有控制公司的更好的手段了。
改制的目的是为了促进公司的更好发展,也是让那些跟着张晨打天下的人,有更多的保障和收益,但绝对不能说因此就把公司搞乱搞倒闭了。
张晨坐在那里,听着大家的发言,他慢慢也开始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都是从,既为公司好,也为了他好的角度出发的,股份改制还真的是如小芳说的,就像泼出去的水,泼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你不能到时看看不行,说要再收回来。
那时候就是你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改制这个事,情愿扎实一点,步子迈小一点,小一点没有关系,你可以多迈几步嘛,多迈几步也是一大步,但要是步子一下子太大了,容易扯着那个。”
乔总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晨看了看小芳,小芳点点头,张晨说好吧,那我就听大家的意见,保留百分之四十的公司股份。
“好,第一步,我们把这次股份制改革最关键的两点确认下来了,一个是参与改制的范围,还有一个是可以用来分配给大家的股份比例,这两个大的前提确认后,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步骤和操作的方法了。”
乔总看着张晨,张晨点了点头,乔总继续说:
“这些也很关键,一步都不能乱,乱了,不仅会影响到整个改革的效果,还有可能会出乱子。
“改革总的原则,应该是公开、透明、有时间表,每个人都是可以期待的,就是到了那个时间,他肯定就可以成为公司的股东,而不是拿到了一张空头支票,改革的整个方案,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台面上,而不允许暗箱操作,不要给私下里的耳语留下空间。”
服务员走了进来,在谭淑珍耳边耳语了几句,谭淑珍看看自己的手表,然后点点头,服务员走了出去,谭淑珍双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和大家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吃中饭。”
张晨正听得兴头上,叫道:“别啊,吃饭还早,桌上不是有点心,饿了就吃一点,老乔正说到关键时候呢。”
“关键时候也不能这么剥削我们,连饭都不允许吃。”谭淑珍骂道,“先吃饭,吃完了大家各自回去午睡,到下午两点钟,脑子清醒了再来,你怕什么,今天有一天的时间,下午要是不够,我们晚上还可以继续,就是一个通宵,也把你这事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张晨说好吧好吧,先去吃饭。
大家笑着纷纷起立。
1823 下午的会
吃完了中饭,大家并没有像谭淑珍说的,散开回去午睡,而是一起去酒店的活动室打乒乓球,汉高祖刘邦和林淑婉,把乒乓球叫作桌球,其他的人听到都笑了起来,林淑婉说,在我们台湾,这个就是叫桌球啦。
两张球台,大家分成两组,一组一张球台,大家轮流上场,六分一局,三局两胜,赢的继续占据球台,接受挑战,败的一方交拍认输,轮到下一个,很快,老谭和刘芸,两个人就长期占据了两张球台,变成了每一组的常胜将军。
前面分队伍的时候,瞿天琳有意识地没有去和老谭一组,而是跑到了刘芸、张晨和魏文芳这组。
“不公平,不公平。”魏文芳叫道,“天琳姐你要去那张球台,看老谭哥会不会输。”
大家大笑,都说这个主意不错,他们把瞿天琳往老谭那张台子赶,老谭赶紧叫道:
“那我肯定会输,还是这样,让刘芸过来,我和刘芸打。”
大家觉得,老谭的这个替代方案不错,就起哄着让刘芸过去,刘芸也不客气,过去就和老谭比了起来,没想到两个人的前两局,打了一个一比一。
大家也不打球了,都围过去看他们两个打,张晨说:
“重来重来,打二十一分,还是三局两胜,我来当裁判。”
老谭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想累死我们?”
张晨笑道:“你可以不打,马上认输啊。”
其他的人跟着一起起哄,老谭和刘芸都认真起来,他们把外套脱了,开始进行比赛。
两个人的球技都很好,球在球台上乒乓来去,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前面老谭和刘芸跟他们打的时候,已经是让让他们了,根本就没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到了这个时候,棋逢对手,才显露出了真面目。
第一局,老谭二十一比十六拿下,第二局,刘芸二十一比十五扳回了一局,到了第二局,两个人开始了鏖战,也是苦战,打出了十一平,十五平,十八平,最后打出二十平、二十一平、二十二平,二十三平,接着刘芸连得两分,老谭功亏一篑,以二十五比二十三败北。
老谭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一个劲地说:“不行了,不行了,好久没有打球,打不动了。”
瞿天琳说:“不是你不行,是人家刘芸太厉害了。”
老谭看着刘芸,还是有点不服气,他说:“刘芸,你打球怎么这么厉害,我年轻的时候,在我们基地,年年都是亚军。”
“那年年的冠军是谁?”老乔问。
“我们司令员,我不敢赢他,赢他他要发脾气的。”老谭说,众人哈哈大笑。
刘芸说:“我年轻的时候,是北大校队的。”
“怪不得!”不仅其他人服了,连老谭也服了。
球打到这个时候,时间也快到两点了,老谭和刘芸浑身已经湿透,他们要回去先洗个澡,其他的人,从这里直接去会议室。
大家进了会议室,在自己上午的位子上坐下,服务员已经把茶几都整理了,舔了新的水果和点心,杯具也都换了,他们刚刚入座,服务员马上给他们上了茶和咖啡,然后退出门去。
张晨让老乔接着上午的话头继续说,老乔说好,却有点忘了上午说到哪里了,他拿起杯子,右手的两根手指拎着杯盖,用杯盖刮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边刮边想,过了一会,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和张晨说:
“你们公司的股份制改革,也不要人云亦云,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学,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不要像很多公司一样,去搞什么全员持股,人家全员持股,有的是从国有企业改制过来的,不得不如此,还有的,是高科技企业,连车间里的工人都是很重要的,需要稳定。
“全员持股,当然可以激励员工,但搞得不好,就会变成所有人都是爷。
“你们的所有产业,都是传统产业,下层员工的特点就是人员流动性大,你总不能,让你所有的服务员和缝纫机上的工人,物流基地的装卸工,都来个人人持股,说实话,你也给不了他们多少,他们真要走的时候,也不在乎,照走不误。
“但他们要是为这个和你较起真来,你烦不胜烦,这个真的没有必要,说句难听的,他们不配,不值得你这么做。”
“这个是真的,我深有体会。”魏文芳说,“很多时候,他们是不讲理的,不是,是和你说蛮理的,比如我们公司规定,如果你是自动离职,离职的时候,如果没满一个月,工资会按天计算,但这几天的奖金就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规定,但每一个离开的人,没有一个不因为这个来找你大吵大闹的。
“你和他说公司规定里有,用工合同里也有,都没有用,他才不管你这些,他就认定,这是我的钱,你要给我就一定要给,不给我就和你闹,反正我已经不在这里干了,而且后来,是越来越精,他离职的时候,你和他说什么,他都说好,都答应了,让你尽快把工资给他。
“工资给了之后,回过头再来和你闹奖金,烦死了,你要是同意的话,这口子一开,后面就没有办法了,要是不同意的话,他情愿不去找新的工作,也天天到这里来闹,经理那里闹了没用,找总经理,总经理那里没有,就找到我这里,或者吴朝晖那里去。
“吴朝晖这个家伙,嫌麻烦,就偷偷拿出自己钱包里的钱,给了他,让他不要和其他人说,他拿着钱,满口答应离开了,出门就告诉了其他的人,现在好了,凡是离职的人,都知道吴朝晖好讲话,去找他要这钱,这还只是奖金,如果是股份,张总,只怕会是更麻烦。”
魏文芳叽叽呱呱地说着,大家都苦笑着摇头,都是做企业的,哪一个没碰到过类似的事情。
乔总说对:“我的建议是,最多就到主管这一级,还要和年限结合起来,比如工龄三年以上的主管才可以有,在你这里干了三年的主管,相对也稳定了,可以让他成为公司的股东,没到这个年限的,这样也可以鼓励他们在公司继续工作下去。”
张晨还没有说,小芳就说好,这个我会在起草文件的时候考虑。
“还有,你整个改制,可以分成三步走,分三年完成,这个我上午说过了,不要着急,情愿走慢一点,走慢了你可以补上一步,要是走快,你想退回来,那就是难上加难。”
乔总说着,会议室里的人都点着头,张晨也跟着点,他觉得这一点老乔上午已经说得很清楚。
乔总继续说:“这三步怎么走呢,第一,先请第三方的评估机构,对你公司进行评估,把评估的结果在公司内部公布,让大家知道,原来公司现在这么值钱了,整个资产几百亿,净值也有**十亿了,让大家对公司的家底都很清楚。
“在这个时候,你再公布要对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革的决定,这就把大的目标定下来,把大家的胃口也吊了起来,然后第一年,先落实公司管理核心层的股份改革,拿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让管理层按分配给他们的比例认购。”
“认购?”张晨问。
“当然是认购。”乔总说,“怎么,你还想赠送啊?我和你说,要是赠送的话,对人的伤害是最大的,连给你办公室搞卫生的清洁人员都不服,她会想,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在这里干,那些人公司一送,就送了那么多钱给他们,我一分没有。”
乔总说着笑了起来,他说:“小心哦,说不定她气坏了,会给你杯子里放老鼠药。”
大家都笑了起来。
乔总说:“购买的话就是两个概念,人家是自己花了钱买的,不是白捡的,人家和自己不一样,是因为职务的不同,他们才有了一个购买的资格,你要是不服,也可以争取去当主管,当了主管,你就也有资格了。
“这个就是赠送和认购,对其他人的影响,这个区别很微妙,但对人心理上的影响很大。
“对这些参与股改的管理层来说,也一样,你赠送的,他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不会珍惜,让他自己花钱买,感觉就不一样了,他感觉自己也有真金白银投到这公司里,他才会觉得这公司就是自己的公司,他和公司,才会有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
“当然,你可以按公司的净值计价,让他们购买股份,这对他们来说,是捡了大便宜,我们在股市买的股票,可是加了几十倍的市盈率的,就是原始股,也没有按净值买的,你按净值卖给他们,对他们来说,还不划算吗?”
“可以的,按净值计算,确实很合理。”刘芸刚刚从门外进来,她听到乔总的话,就说。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张晨说,“老乔你前面说,拿出百分之十,我们公司的净值,就是百分之十,也要**亿,他们就是想买,到哪里去拿这么多的钱?”
乔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着看着小芳,问:“小芳,你说呢?”
“这个可以在财务上做安排。”小芳和张晨说,“让他们先出百分之十的现金,这样合计是**千万,按他们这两年的收入,这个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还有百分之九十的购买款,记在账上,算是他们欠公司的,可以接下来每年,用他们股东分红的一半来偿还。”
“这个办法好!”谭淑珍叫道。
乔总说:“这样,他们等于是实际拿出了百分之十的现金,就获得了十倍价值的股权,而且你们这股权,还是实打实对应公司的净资产的,要是连这样的条件,他们都不踊跃认购,张总,你觉得他们对公司还有信心吗?”
“要是我,就是到处借钱,也要买。”林淑婉说。
汉高祖刘邦也说:“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他们等于是没有什么负担地成为了公司的股东,公司同时也增值了,他们也受益,而且,为了让每年的分红更多,他们还会更加努力地工作,你们说是不是?”
在坐的大家都点着头。
1824 微笑进行时
大家议论了一阵后停下来,等着乔总继续说,乔总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接着说:
“前面说的是第一步,张总,今年你把这第一步走好,就可以了,第一步涉及的人少,股权也只有百分之十,最主要的是这部分人,都是你们集团的核心层,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沟通,进一步修改和完善方案,在第二步实施之前,不至于造成公司内部大的不稳定。
“核心层的股份制改革改到位了,可以说你整个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核心层的股份制改革,对任何公司来说,都是重中之重。
“等到了明年,大家对股权改制的内容都明白了,期望值也提高了,也意味着,公司的股权在大家眼里吃重了,这时候你再走第二步,就是把股权改制的范围,扩大到中层,也就是部门经理一级。
“这个涉及的人数,就会比第一次多很多,情况也会更复杂,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你也不怕。
“还有一个就是,这个时候,你的核心管理层的改制已经到位,公司也是他们的公司,他们会在中间帮你,起一个缓冲的作用,只要核心管理层稳定,下面再怎么乱,你整个集团不会乱,核心层也还可以,用自己参与股改的体会,去说服下面,这就是要分步走的原因。
“在进行第二步的同时,你还有时间对第一步做出调整,比如有些明显分配比例太少的人,你这个时候,可以适当给他增加一些比例。
“到了第三年,再进行的就是对主管级管理人员,和一些关键岗位人员的股份制改革,这个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多少难度,但是你要切记,百分之六十不要全部分完,你后面还有新的人会进来,需要预留一部分。
“在集团内部,你可以成立一个员工持股会,推选几名代表,作为员工持股会的代表,这几名代表,可以代替所有员工,按他们的合计持股比例,出现在工商资料变更中的股东名单里,他们就是代持员工持股会的全部股份,你不可能说,把所有人都上工商资料。
“也不可能,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上限是两百人,你参与这次股改的所有人,人数肯定会突破这个限额,只能用员工代表代持员工持股会的办法。
“分三年把这三步走完,你集团的整个股份制改革就算是完成了,一句话,就是不要心急,要把困难想多一点,像这种涉及到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情,千万要慎重,很多人很多事,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你们年纪轻,可能没经历过,老谭应该知道,像我们以前在公家单位,大家平时嘻嘻哈哈,称兄道弟,都是好朋友好兄弟,但一到了评先进调工资和分房子的时候,那气氛就不一样,朋友兄弟都不见了,剩下来的就是刺刀相见,还刀刀见骨,人就是这么回事。
“等到你真正开始进行股份制改革,张总,你可能就会发现,怎么一些原来你认为自己很熟悉的人,突然就变得不熟悉了,你常常就会有怎么会这样的感觉,真的,张总。”
乔总说着的时候,张晨又想到了赵志龙,他想,大概他就会是变得自己不熟悉的人吧。
“好了,张总,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接下去你们大家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乔总说完,客气地朝大家笑着,谭淑珍说,老乔你才是专家,你说完了,我们都没话说了,从上午到下午这么听下来,我个人觉得你说的很全面,也很到位,特别是宁愿步子走慢一点,用几小步去积一大步的说法,我觉得提醒得特别好。
“对,张晨你们集团的股份制改革,和一般公司准备上市还是不同的,上市是有时间的限制,还有外部的压力,不可能走慢一点,你想慢投资者也不允许,你们集团的改制,没有这个限制和压力,完全可以从从容容地做,不要把自己逼到墙角,更不要把自己逼上梁山。”
刘芸在边上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接下去,会议室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的议论,虽然不像乔总那样系统,说得提纲挈领,大家的意见比较零碎,但是越说越细,越说越具体。
张晨在一本速写本上,不停地记着大家的意见,他记的时候用的是铅笔,也没有写名字,而是把这个人的头像画在速写本的左上角,接着正反两面,都记着这人说的话,老乔的写了十几页。
小芳也在边上,用笔记本电脑记录着。
小芳和乔总说:“我把方案写出来后,发给你看看,你再帮我们提提意见。”
老乔笑道:“你还需要我提意见?你也是行家,都推了多少企业上市了,还能不懂?还有刘总和谭董,她们不都是专家?”
小芳笑着说:“不一样,那是别的企业,做起来可以没心没肺,这个,下不了手啊。”
“不会是舍不得吧?”老乔开玩笑说。
“不是,不是。”小芳赶紧说,“这一步是迟早要走的,我是……怎么说呢,做别的企业,看到的那只是一个个名字,这个,我写一个名字,想起来的就是具体的人。”
“小芳这是怕自己当局者迷。”汉高祖刘邦说。
“还真是这样,要不是乔总指点,我都已经迷了。”张晨插进来说。
汉高祖刘邦问:“现在呢?”
“现在?”张晨挠了挠头说,“现在觉得有点麻烦,原来搞个股份制改革,还有这么多的事,还要拖三年。”
“你以为是你画画,可以一蹴而就?”谭淑珍骂道。
“好吧,好吧,那我就慢慢来。”张晨叹了口气说。
这一次的会议结束,小芳从上海请来了一家评估公司,对整个半亩田集团,进行拉网式的评估,她让赵晶晶陪着他们去全国各地,她自己这段时间,就在半亩田集团的财务中心待着,帮赵晶晶处理一些事情。
在顶替赵晶晶的这段时间,小芳把半亩田的整个股份制改革的计划方案写了出来,给张晨看了,张晨觉得没有问题,再发给老乔,老乔看了也说写得很好,就按这个做。
这一次股份制改革,确定半亩田集团的核心管理层人员有:海根、赵晶晶、慧娟、小米、曹敏芳、葛玲、徐巧芯、小莉、二货和小武。
有两个人,小芳和张晨在商量的时候,有些犹豫。
一个是小娟,张晨和小芳说,要是论资格的话,小娟的资格很老,她是仅次于小莉,比其他的人资格都老,我和你姐还在四季青摆摊的时候,她就是营业员,我们成立公司的时候她就在了,后来接小莉,当了延安路专卖店的经理。
“你说小娟,是不是也应该放到第一次的名单里?”张晨问小芳。
小芳想了很久,她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但最后,小芳还是说不要了,这次是核心管理层的改制,小娟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核心管理层,她的职务,只是俪语订制杭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在集团公司的序列里,只能算是中层,把她放进来,很多人会不服气。
“但在第二批的改制名单里,根据职务和资历相结合的原则,她的股份可以是第二批里最高的,这个谁也没有话说。”小芳和张晨说。
张晨想想,小芳说的有道理,他说好吧,我去找小娟谈谈。
小芳点点头。
还有一个,就是姚芬,姚芬是他们“河畔油画馆”的馆长,“河畔油画馆”不在这次股份制改革的范围之内,张晨想,能不能把姚芬一个人单独拎出来,放到集团里来参加股份制改革。
小芳还是认为不妥,她说:“河畔油画馆”独立之后,肯定会朝着专业化的方向走,作为馆长,专业人士,你可以提高姚芬的工资和收入,甚至比现在的这些集团副总裁工资还高,但是不能把她纳入到集团序列里。
“那样的话,她等于是就拿着股份在分红,实际人并不在半亩田集团,名不正言不顺,集团里其他的人,也会有想法的。”小芳说。
张晨想想这样也对,“河畔油画馆”既然要独立了,就独立得彻底一点。
赵晶晶陪着评估公司,天南地北地跑了一个多月,对他们半亩田的每一家分公司和资产都进行了实地的勘察,最后出来的评估报告,他们整个半亩田集团的净值,和小芳初步估计的差不多,是八十七亿三千五百六十五万六千三百元。
一元的净值对应一股,张晨他们把整个半亩田集团,分拆成了八十七亿三千五百六十五万六千三百股,这一次,拿出八亿七千三百五十六万五千六百三十股,释放给集团的核心管理层。
大家知道整个集团要进行股份制改革的消息,都很高兴,纷纷回去筹钱,足额认购了分配给自己的股份,只有小武和徐巧芯他们两个,因为要认购两个人的股份,哪怕只需支付百分之十,也要近两千万的现金,他们没有这么多钱。
张晨当然知道,他准备私下借给小武一部分钱,谭淑珍知道了,她和张晨说,这个钱你不能借,你可以借给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借给公司的其他人?要是所有的人都是你借给他们,最后不是又变成了赠送?
“那怎么办,小武和徐巧芯没有这么多钱啊。”张晨说。
谭淑珍白了他一眼,骂道:“你当站在你面前的是个死人?你不能借,我可以借给他们啊,这样谁也没有话说。”
张晨笑了起来:“我忘了小武还有一个姐姐是富婆。”
张晨觉得谭淑珍说的有道理,就让她去安排了。
“你以为就我一个?老谭和天琳姐,他们也借钱给二货了。”谭淑珍和张晨说。
张晨叫道:“不可能啊,这么多年,二货自己应该有这个钱,他现在又不需要……”
张晨差点脱口而出“他现在又不需要每天去找叮咚”,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谭淑珍看着他叹了口气,她说:
“要不是这次因为需要钱入股,连老谭都不知道,二货那个家伙,这么多年,每个月都在给他们村里寄钱,让村里发给那些孤寡老人,他说自己小时候,也吃过他们的饭,还有村里造桥铺路,他也给他们寄钱,那派头,好像他是个大老板。”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张晨也觉得惊奇,叫了起来。
“吃惊了吧?别看二货嘴巴很臭,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他比一些人靠谱多了。”谭淑珍说。
张晨知道谭淑珍说的一些人是谁,他不响了。
公司的员工持股会马上就成立了,他们推举海根、葛玲和小莉三个人为代表。
整个半亩田集团核心管理层的股份制改革,从评估开始,前前后后只花了五十几天就全部完成,很顺利,整个进程,始终是在大家笑逐颜开的情况下进行着,并没有出现乔总说的刺刀相见、刀刀见骨的情景。
这让张晨觉得很欣慰,拿到变更过后的公司章程,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步终于走出去了,看样子还走得挺对、挺好。
1825 便宜点
孙向阳从杭城警官职业学院毕业,因为周若怡的爸爸周斌帮忙,他被正式招进了杭城长庆派出所,成为了一名警察。
周局长的这次帮忙,力度还是很大的,因为杭城警官职业学院,虽然挂着警官的名字,但它是由省司法厅创办的,培养的是法警和狱警,而不是公安干警,孙向阳能进派出所,也属于不容易,孙向阳从心里,是很感激周叔叔的。
他也很珍惜这份工作。
张向北学校一放暑假,就从美国回来了,他回来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因为离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开幕的日子越来越近,向南很忙,星期天都需要加班,没有时间去上海虹桥机场接他。
她打电话给了周若怡,周若怡开着车,叫上了孙向阳,两个人去上海浦东机场接张向北,孙向阳还特意穿上了新领到的警服,神气活现地去了。
周若怡看了看孙向阳,骂道:“又不上班,你穿这个干嘛?还真骚包。”
孙向阳呵呵地笑着,周若怡心里也很高兴,她看得出来孙向阳很珍惜这身警服,而他能穿上警服,周若怡很高兴自己也帮了忙。
张向北从出口处出来,看到了孙向阳,伸手一拍他的胳膊,大声叫道:“可以啊,死胖子,现在人模狗样了!”
孙向阳用手指掸了掸被张向北拍过的地方,严肃地说:“小屁孩,别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铐了你?”
“来啊,来啊。”
张向北一把抱住了孙向阳,故意用身子蹭着他,把他身上的衣服蹭得皱皱巴巴了,孙向阳想往边上躲,无奈张向北比他个头高,他挣脱不掉,周若怡站在边上大笑。
把孙胖子蹂躏够了,张向北这才放开了他,孙向阳赶紧用手抓住警服的下摆,用力地抻着,想把衣服抻平了。
周若怡和张向北说:“张向北,胖子前面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什么话?”张向北问。
“小屁孩啊,现在就你这个小屁孩,还在上大学。”
周若怡说,张向北瞪了她一眼,孙向阳在边上不停地点头:“对对,一句顶一万句,句句都是真理。”
“有你这么自卖自夸的吗?”周若怡问孙向阳。
“你你你,我是说你,你说的句句都是真理。”孙向阳说,周若怡得意地笑了:
“这还差不多。”
三个人上了车,周若怡问:“张向北,郑新颖那个死鬼,这次又不回来?”
“我问过了,她说回来没有意思,不如省了这个机票钱。”张向北说。
“她这是在躲她爸妈吧。”周若怡说,“你们说,像她爸妈这样有什么意思,读书的时候管她管那么紧,结果小孩子一出去,就想离他们越远越好,连回来都不肯回来,我觉得,这死东西就是毕业了,也不会回国了。”
“对,已经谈好了,去谷歌公司,人家现在已经把她纳入了一个什么计划,开始在资助她了。”张向北说。
“我就知道。”周若怡叹了口气。
“说不定她的爸妈,还因此觉得很自豪呢。”孙向阳说。
周若怡摇了摇头:“反正我是理解不了她爸妈,特么的,读书的时候,她爸妈也特别看不上我,还让郑新颖不要和我玩,去他姥姥的。”
“还有这事?”张向北说,“我记得你们三个,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有,你不知道,后来好一点了,初三的时候,有过这么一段时间,向南和郑新颖还不敢告诉我,但我看到她妈妈的时候,感觉得出来,鄙视都写在丁老师的脸上了,我特么的又不是傻逼。”周若怡骂道。
“人各有志吧,我看郑新颖自己也很喜欢美国。”张向北说,“反正我是毕业就要回来的。”
“我知道。”周若怡开着车,抬头看了看和孙向阳坐在后排的张向北,笑道:
“何止毕业,你现在就想直接去永城,连家也不想回,对吧?”
“谁说。”张向北赶紧说。
“别把我当傻逼。”周若怡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向南的事?”
“还有我。”孙向阳说。
“前面你从出口出来,看到是我们,而不是向南的时候,失望就写在你的脸上,你知道吗,张向北?”周若怡说,“特么的我们完全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啊,胖子。”
孙向阳嘎嘎地笑着,张向北叫道:“停车停车,我屁股已经坐热了,现在给你热屁股贴。”
“滚!”周若怡骂道。
往前右开出了一段路,周若怡问:“张向北,我问你,我们直接从绕城高速,不用进城,开去永城好不好?”
张向北心里当然是想,但又不好意思说,正踌躇着,周若怡骂道:“想得美!向南交待过了,你今天不许去永城,必须回家。”
周若怡说着抬头看看后视镜里,张向北失望的脸,抿着嘴笑了一下,她说:
“不过有个好消息,向南吃晚饭的时候,会从永城赶来杭城,满意了吧,张向北?”
张向北嘿嘿地笑着。
他们在嘉善进了服务区,加了油,吃了缙云烤饼和小馄饨,肚子鼓鼓准备上路。
周若怡说特么的吃饱就有点困了,张向北说他来开,周若怡不要,而是要孙向阳开,结果孙向阳从服务区的就餐区域,还没有开到出口,周若怡就大叫着停车停车,让孙向阳滚下来。
孙向阳不肯,继续朝出口开去,周若怡冲张向北骂道:
“有没有这样的王八蛋,当了警察后,连开车的风格都变了,好好的路上扭来扭去,你特么的真的以为你是在飞车追歹徒?”
张向北哈哈大笑。
孙向阳笑着,减慢了一点速度,开得也规矩了起来,但到了高速上面,就开始狂飙起来,还不停地超车,周若怡让他慢点慢点,孙向阳说:
“你怕什么,哪里有摄像头我知道的,保证不会被拍到。”
“你特么的,我是怕被拍到吗?拍到反正也是拿你的驾照去扣分,我是担心我的卿卿性命。”
周若怡右手紧紧抓住车窗上面的把手,脸都变白了,过了一会,觉得不放心,她伸手摸到后排座上的安全带,系了起来,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吁了口气说:
“老娘安全带系好了,接下去就听天由命了。”
孙向阳在前面嘎嘎地笑着,张向北也大笑,周若怡看了看他,骂道:
“你还不快点把安全带系起来,这王八蛋疯的。”
“活该,谁让我前面要开车,你不肯,偏要死胖子开。”张向北骂道。
“你特么的,你以为是我不肯吗?”周若怡叫道,“是向南交待的,她说你下了飞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千万不要让你开车,要是让了,她就和我翻脸,快点把安全带系上,你出不出事我才不关心,我这是要对向南负责。”
周若怡说着就要来帮张向北系安全带,张向北赶紧自己系上了。
孙向阳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他们,问:“系好了吗?系好就开始了……呔!哪里逃!”
孙向阳一踩油门,汽车嗖地窜了出去,周若怡高声尖叫着。
……
车开到“锦绣家园”的停车场停好,下了车,周若怡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打孙向阳,孙向阳嘎嘎笑着,伸出双手,握住了周若怡的两只拳头,周若怡用脚踢着,孙向阳躲避不及,被她踢到了一脚,赶紧放开她逃了开去。
张向北在边上看着大笑,他说:“你们两个这么打打闹闹,迟早打出感情来。”
“我和他?啊呸!”周若怡骂道:“我还怕被他压死。”
张向北笑着问:“你试过了?被他压过了?”
周若怡的脸刷地红了,骂了一声“要死”,转身来打张向北,张向北赶紧逃开,孙向阳嘎嘎地笑着,周若怡站住,恼了,她指着孙向阳叫道:
“死胖子,快点过来,让我打一下,你过不过来?我数一二三,一……二……”
孙向阳迟疑着,不过还是走过来了,他边走边说:“打可以,不许扭啊。”
张向北看着心里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向南也是这样,指着他说:“张向北,你过来,我数一二三……”
结果总是,还没有等向南数到三,自己就乖乖地过去了。
张向北想着这陈年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哟哎哟,八婆,快点放手!”
那里,周若怡没有打孙向阳,而是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一把抓住孙向阳的胳膊,用力地扭着。
三个人在停车场打闹了一阵,总算是平息下来,走去张向北奶奶的家,三个人老远就看到,张向北的奶奶抱着张向西,和她外婆一起站在前面门口,正朝他们这边看,这是在等张向北。
周若怡一见,赶紧就跑了过去,从张向北奶奶的手里,抱过了张向西,等到张向北走近,想去抱张向西,周若怡不让,而是用手指了指张向北,问张向西:
“西西,两毛五分卖不卖?”
张向西咯咯笑了起来,双手一上一下地舞着,叫道:“便宜点,便宜点。”
周若怡又问了一句:“西西,两毛五分卖不卖?”
张向西还是说:“便宜点,便宜点。”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向北听到张向西,再也不是叫“巴依的,巴依的”了,张向西也长大了。
1826 从杭城到永城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东西南北都到齐了,孙向阳和周若怡当然也留了下来,谭淑珍和姚芬,小芳和刘芸都提早回来了,和他们差不多时间,张晨一个人也回来了。
离开饭还早,大家都坐在后面工棚里聊天,工棚里两张桌子已经摆好,菜还没有上,五点多钟,外面太阳还很明晃,滞留着不肯下山,工棚里的那台三匹的立式空调,呼呼地朝外吹着冷气,倒也凉快。
有一个小伙子从外面进来,找刘芸,刘芸跟着他出去,回来之后,刘芸把张向北叫了过来,和他说:
“北北,这是干妈送给你的,拿着。”
张向北接到手里,吓了一跳,他看到是一把奥迪r8的车钥匙,刘芸和他说:“车子就停在外面停车场,等会去试试。”
张向北赶紧说:“干妈,我有车。”
“你有是你的,这是干妈送给你的,你要是不收,干妈要生气了。”刘芸说。
张晨和小芳看到了,也吃了一惊,张晨和刘芸说:“小孩子,不要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什么,不过是一辆车而已。”刘芸说,“再说,我是送我干儿子的,又不是送给你。”
小芳在边上说:“刘芸姐,北北还用不了这么好的车。”
“怎么用不了,再过一年,北北就回来了,他当然需要,年轻的时候不骚包,什么时候骚包,北北你说对吗?”刘芸问。
不光是张向北,其他的人也都笑了起来,周若怡叫道:“刘芸阿姨,你这话说的好。”
刘芸笑道:“我也是从你们这么大过来的,只是我们那个时候,想骚包也骚包不起来,没有这个条件。”
张晨说:“刘芸,你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我的干儿子,宠他我愿意。”刘芸说。
小芳知道推是推不掉了,她和张向北说:“北北,那你快谢谢干妈。”
张向北赶紧朝刘芸鞠了一躬说:“谢谢干妈!”
孙向阳和周若怡,拉着向南向北就往外面走,他们都要去看看张向北的新车,小树抱着阚向东,也跟他们去,张向西一看这些哥哥姐姐都要走了,急的哭了起来。
向南赶紧抱起张向西,周若怡叫着:“走走,西西,我们去看看哥哥的汽车,两毛五分卖不卖。”
张向西破涕为笑,叫着:“便宜点,便宜点。”
工棚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群人走到了外面停车场,看到了停在那里的,灰黑相间的奥迪r8跑车,边上围着好几个人在看,孙向阳叫道:
“这也太拉风了吧!”
周若怡一把把车钥匙从张向北手里夺了过去,叫道:“我要先去骚包一下。”
她坐进了驾驶座,孙胖子赶紧挤进副驾座,周若怡看了看他,说:“这么拉风的车,副驾座坐着一个猪头,有点丢脸啊。”
孙向阳嘎嘎笑着,他说:“要么我们换个位子,我不嫌你坐副驾座丢脸。”
“滚!”周若怡骂道。
“好好,滚啊,启动车子滚啊。”孙向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警服说,“女魔头出行,要是违章,看到没有,有这么大的目标坐在这里,兄弟们说不定就不会拦你了。”
“你特么的骂谁是女魔头?”周若怡问。
“你啊,女的,车子还在磨合期,头一回开,加起来不是女魔头?”孙向阳说。
周若怡大笑着启动车子,车子很快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张向北、向南和小树站在那里,还没看清车子是怎么样的,车子就从他们眼前开走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小树问:
“我们是来看车的,车呢?”
张向北和向南都笑了起来,围观的人走了,他们三个人带着向东和向西往回走。
回到了家里,张向北就去和刘芸说,车子很酷,谢谢干妈!
“喜欢吗?”刘芸问。
张向北点点头说喜欢。
“喜欢就好,我就怕我挑的,不合你们年轻人口味。”刘芸说。
“刘芸阿姨,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酷吧?”向南在边上问,刘芸笑着说:
“我们年轻的时候流行打台球,我打台球,街上的那些男孩子都输给我。”
“刘芸阿姨打乒乓球也很厉害,以前是北大校队的。”谭淑珍在边上说。
“酷毙了,干妈!”张向北叫道。
“对了,你们怎么没试开一下?”刘芸笑笑,问。
张向北挠了挠头说:“抢不到,现在不知道被他们开哪里去了。”
过了二十几分钟,周若怡和孙向阳回来了,两个人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周若怡说:
“太酷了,这车开在街上,回头率太高了!”
吃饭的时候,向南和张向北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向南明天一早就要回永城,她当然很希望张向北跟她一起去,可张向北刚刚回来,她又觉得不好,张向北肯定也是想明天就去永城,但又不好意思说,显得自己太着急。
好在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开口,张晨就和张向北说:“向南那里很忙,你明天就跟她去永城,这个暑假,就在永城帮帮她。”
张向北赶紧顺水推舟,嗯嗯地点着头。
向南心里也是一阵的窃喜,她同时偷偷地看看奶奶和外婆,发现她们脸上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也没有。
向南哪里知道,谭师母算算时间,张向北快要回来了,她实在是憋不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打电话给了张晨妈妈,把那层纸捅破了,这边的两个老人,自然也是一百个愿意。
几个年轻人,心里还是记挂着外面的奥迪r8,他们草草地吃完饭,就要出去试车。
张向北悄声问张晨:“我那辆车,我自己可不可以处理?”
张晨点点头。
四个人往外面走,张向北把自己别克的车钥匙给了孙向阳,和他说:
“死胖子,我的破别克送给你要不要?不要嫌弃,先开着,等我回来赚到钱了,我再送你一辆好的。”
“要要,当然要,我怎么会嫌弃它,老别克别嫌弃我就不错了。”孙向阳把车钥匙拿到手里,高兴地说:“对我来说,这就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有车了。”
周若怡在边上点着头说:“不错,张向北,有点苟富贵不相忘的意思。”
他们决定去龙井试车,向南和周若怡坐进了奥迪r8,孙向阳拍了拍张向北的肩膀,和他说:
“我也试试我的别克,我们走。”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锦绣家园”。
第二天一大早,张向北开着他的奥迪r8,向南开着她的宝马,两个人出发去永城,本来,向南的宝马可以不用开回去的,张向北来了,他们肯定是天天在一起,两个人都会在一辆车上,就是最后张向北要走,那时戏剧节也已经结束,向南肯定要去上海送张向北。
他们还是在一辆车上。
永城婺剧团,今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举办好这次的国际街头戏剧节,所以向南,今年早早地就把剧团其他的人放了暑假,丁友松和殷桃他们这批年轻人,留了下来,一边帮助做筹备工作,一边要排几出折子戏,准备戏剧节的演出。
向南把自己的宝马车开回去,就是要给筹备组用,筹备组虽然有两部车,但还是不够。
两个人开到了杭新景高速,清晨的杭新景高速上空空荡荡的,两个人开着车,很自然地就比赛起来,宝马自然是被奥迪r8超了过去,向南心里很不服气,到了桐庐服务区,她要和张向北换车开,张向北和她说,不是车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向南问。
张向北想了一下,他说:“你安全意识比我强,不敢开快。”
向南嘻嘻笑着:“这个马屁拍得好。”
再开上高速,张向北还真的降了车速,虽然向南始终开在他前面,但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没有追上来,她自然也把速度减了下来,一路赢到了永城。
两个人先去向南家里,放张向北的行李,走进客厅,向南吃了一惊,她看到外公和外婆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说是要跟李老师他们一起去成都,还有九寨沟旅游。
向南疑惑了,她说:“怎么昨天我走的时候,你们都没有说要出去旅游,今天就想到要出去了?”
谭师母笑道:“昨天不是不知道北北要来嘛,北北来了,你就有伴了,我们可以放心出去了。”
向南更疑惑了,问:“你们怎么知道他今天要来?”
谭师母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就说:“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你到哪里,北北就跟到哪里,你今天回来了,北北能不跟来吗,你说是不是,北北?”
张向北站在那里嘿嘿地笑着,赶紧说是是,外婆。
其实,是张向北的奶奶,昨天晚上就打电话告诉了谭师母,向南和向北今天要来,挂断电话,谭师母和谭老师商量了一下,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他们出去旅游,把这整套的房子,都让给向南和向北。
既然要给他们腾空间,那就腾个彻底。
1827 件件难
到了永城,张向北才知道向南有多忙,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幕了,西南的办公室,就是筹备小组办公室的办公室,向南这个筹备小组办公室的常务副主任,上面虽然还有一个主任丁百苟,丁百苟上面,还有一堆的筹备小组的主任和副主任,以及组员。
但这些都是城头竖着的大王旗,只管在风中猎猎,不管实际事务的,真正组织大家做事的,只有向南,就是每周一次的筹备小组的会议,需要上面帮助解决的问题,也是要由向南这里先提出来。
向南办公室斜对面的一间大办公室,里面坐着从市委宣传部、网信办、市公安局、市文广旅体局、市教育局、市商务局、市城市管理局、市市场监督局、市交通运输局、市健康卫生局、市总工会、市妇联、团市委和市文联等单位抽调来的人。
这些人其实起的都是联络员的作用,并没有决定权,涉及到那个部门的事情,向南和他们说了,他们还要回去报告,等单位领导研究之后,再回复给向南。
市里从各部门抽调人员,组成这一个筹备小组办公室,本意是想提高工作效率,但实际向南感觉,工作效率比原来更低了,原因很简单,这些人人虽然坐在这里,但这是个临时单位,向南这个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实际并管不到他们。
对这些机关公务员来说,谁会把一个剧团的团长放在眼里,他们来去,也基本不用和向南汇报,汇报了说是自己单位,临时有什么急事,向南也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核实。
最讨厌的是,这些部门都有人派在这里,向南有什么事情,还不好直接拿起电话,越过他们,打给他们单位的领导,就是从礼貌上面来说,也要尊重他们、通过他们,这一通过,很多的事就耽搁了下来。
向南没有办法,他们要当泥菩萨,就让他们自己每天一杯茶一支烟把自己供起来,向南只能把自己真正能管到的,剧团里的年轻人都利用起来,这样一来,很多本来不应该他们管的事情,也就变成了他们的事情。
比如像志愿者的管理和培训,本来应该是团市委的事,但现在变成是殷桃在管,向南在做决策,团市委反倒做壁上观,但在他们每个月的工作总结里,组织和培训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志愿者,都出现在他们的工作成绩里。
不是向南愿意这样,而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次戏剧节,为期一个月,一共有三百多个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团体,六十多个国内的艺术团体报名参加,需要的志愿者有数千名。
这些志愿者们,基本都是在网上报名的,全国各大学外语专业的学生,各个语种的都有,他们到时候要负责给海外艺术团体当翻译,也兼带担任联络员。
还要有数量庞大的维持秩序和提供服务的志愿者,总不能一个戏剧节,把这些都交给警察去做,没有这么多的警力不说,那样的气氛,和戏剧节也不搭。
这数千名的志愿者,都需要提前进行培训,一是让他们了解永城和这次戏剧节方方面面的情况,二是还要进行戏剧方面知识的培训,这些志愿者大多是学语言的,而不是学艺术的,这方面的知识是空白,不进行培训,他们和艺术团体都没有办法交流。
第三还要对他们进行礼貌礼仪的培训,对他们所服务对象所在国风俗习惯的了解,志愿者在这些国外艺术团体面前,展现的是中国青年的形象,各级团组织反复强调的就是这点。
志愿者是从全国各地陆陆续续来报到的,到了永城之后,马上要安排吃安排住,人在这里等着,团市委的人回去报告,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费,需要几个领导商量后决定,最讨厌的是其中的一个副书记,还去杭城开会了,要等他回来。
你姥姥的,十几个志愿者坐在这里,连饭也没有吃,等你们领导回来?
向南有点恼了,她让殷桃带去,安排他们住下来。
“这个费用怎么办?”殷桃问。
“算了,我们来出好了。”向南说。
结果几次都是这个情况,向南知道团委的这些家伙,就是赖皮,不肯出钱,市里面倒是有一笔专门的戏剧节的专款拨下来,但这是一笔打包的总费用,没有志愿者的专项费用,而且动用这钱,需要丁百苟批,向南为了志愿者的事,专门去找过丁百苟。
丁百苟一听这事就火了,骂道:
“不是说好团委负责的吗,怎么又要我们出钱?向南,这事你别管,就让志愿者们饿着肚子流浪街头,到时候看这板子,打到谁的屁股上。”
向南逃也似地从丁百苟办公室里逃了出来,好嘛,你们神仙打架,我们下面小鬼遭殃,让志愿者们饿着肚子流浪街头?最后这些志愿者们拍拍屁股回去了,我到时候去哪里找这么多的人?
向南叹了口气,打电话给了张晨,张晨和她说算了,让这些人出钱,比拔他们的毛还难,这钱我们出吧,向南,要是团里钱不够,需要多少,我另外给你打。
既然事有人干,钱有人出,大家就都装作了不知道,向南到现在也不清楚,团市委的那位副书记到底有没有回来,丁百苟这里,只要不去和他说钱的事,他也就不管什么板子不板子,也没有再问过志愿者怎么安排了。
数千志愿者,每天的吃喝拉撒睡,可不是一笔小钱,最后还是徐建梅气不过,回家朝丁百苟吼:
“你们是不是都当向南好欺负,当我们剧团好欺负,我们又卖命又贴钱,你们一个个都当瞎子看不见?”
丁百苟这才在周五的筹备小组会议上,把这事提出来,书记和市长觉得,这志愿者的事,还真是大事,我们原来都没有考虑到,马上拨一笔专门的经费去婺剧团,这事,既然你们团委不愿挑头,你们就配合剧团。
让丁百苟心里愤愤不平的是,这笔经费,最后还是要从他这里出,并没有另外的款拨下来。
这还是其中的一件,还有无数无数的事情呢?
向南打报告等批示也等烦了,她觉得这问上面要钱,还不如问自己妈妈和张晨要钱来得快,她只能不停地开口了。
一共差不多四百多个艺术团体要来,永城虽然是旅游城市,大大小小的宾馆酒店不少,但毕竟只是一个县级市,光是这些艺术团体和志愿者,就可以把永城的宾馆酒店住满了。
而且,永城最高级的三家酒店,像黄龙月亮湾大酒店、千岛湖凯悦酒店和他们永城中心大酒店,戏剧节期间,这三家酒店的房间,都被市政府接待办全包了,用来接待市里面请来的各级领导和嘉宾,一律不对外营业。
这样一来,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住宿就更捉襟见肘了,一个戏剧节,你总不能光有艺术团体和各级领导,连观众也没有,从全国各地来的观众,让他们都去露宿街头。
这事,本来是商务局负责的,向南也让办公室商务局的人,带她去见了几次他们的局领导,但领导每次看到向南,都大叹苦经,他说,这个事情,我们也是把头皮都抓破了,冯主任,你想想,这宾馆酒店,又不是搭积木,不是说你今天想要,明天就有的。
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要说我们没有这个经费,就是有这个经费,想盖,也没这么快盖起来对不对?就是鼓励所有单位,大家都去盖宾馆酒店,盖起来也是一个麻烦和负担,你想想冯团长,这一个月是没地方住,可这一个月过去以后呢?
那就是没有人住,变成了养蚊子的馆,养蚊子的馆,哪个单位会有积极性,新盖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动员全市所有的宾馆酒店,内部挖挖潜力,这个工作我们来做,好不好,冯主任?
话说得很客气,但问题并没有解决,向南知道,所谓的动员全市所有的酒店,内部挖挖潜力,无非就是把一些原来堆杂物的杂物房,清理出来当客房,把会议室,也拿出来当客房,这一共能多出来多少房间?
向南每天都为这个,本来不是她负责的事情苦恼不已。
后来还是丁友松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和向南说,我们和浙西技校的借用合同还没有到期,这次来参加戏剧节的观众,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校大学生,他们对住宿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便宜和有地方住就可以。
我们可以把浙西技校的教室和宿舍,改建成青年旅舍,只要把墙壁刷刷白,公共厕所改建一下就可以,要不了多少钱,这样,光一个浙西技校,就可以住下去两三千人了。
向南眼睛一亮,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她叫道:
“不用,不用,不用把那里改成青年旅舍,只要把那里改成志愿者的营地就可以了,把所有的志愿者集中到那里,市区的宾馆酒店不就可以空出来很多?这样,还方便我们对志愿者的管理。”
丁友松和殷桃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但接下来的问题马上出来了,改造的钱呢?
不管是商务局还是文广旅体局,肯定是不会出这笔钱的,而且改造是在浙西技校里面进行,浙西技校,现在连和永城市政府都没有关系,只是他们剧团和杭城电力局的关系。
向南看着丁友松和殷桃,哭丧着脸说:“不会又要我打电话问张总要吧?这样一次次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你越要,张总就越高兴。”殷桃安慰向南说。
“滚!”向南骂了她一句。
1828 新来一个的小组长 (谢谢风尘过客叶不沾!)
向南和张向北到了办公室,丁友松走进来,一看到他们就笑了,张向北骂道:
“你笑什么,不认识我?”
“认识认识,天下谁人不识君。”丁友松笑着和向南说,“还是老大厉害,钱没有要到,把人家儿子骗过来了?有这个人质在这里,我们还不是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
向南被丁友松说的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张向北被他们说得莫名其妙,他看着他们问:“你们在说什么?”
向南把他们准备将浙西技校,改造成志愿者之家的想法,和张向北说了,向南苦着脸和张向北说:
“本来昨天想把这事和叔叔说的,还是没好意思。”
张向北奇怪了,他问:“你们就这样像个丐帮一样搞戏剧节?没有预算?”
向南说:“预算当然有,可是,这事我们以前又没有做过,不是没经验吗,想想就一个街头艺术节,连剧场都不需要,会花多少钱?编预算的时候,编少了。
“但做起来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想不到的地方要花钱,不停地追加预算,是很麻烦的事情,我们自己的钱,也不敢全贴进去,贴进去了,剧团接下去还要不要活?再说,徐建梅和香香他们也不干啊,他们说,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怎么能都扔这里面去。
“酒店和超市,在我们内部,你不是也知道,都是独立核算的,他们不愿意,我也不能硬拿,就我们剧团,我到哪里去拿这么多钱,向上面打报告吧,都说可以可以,但就是等不到钱下来,这里的事情,又是一天也耽误不起的……”
“所以你想想,问上面要,还不如问我老爸要,而只要你开口,我老爸肯定会同意,对吧?”张向北问。
“知父莫如子,高!”丁友松翘了翘大拇指。
向南有些急了,她说:“让我去求丁局长,去求那些人,我还不如去求张叔叔,不不,不用求,是和他说。”
“张叔叔要是没有钱呢?”张向北问。
向南嘻嘻笑着:“我知道你老爸不会没有钱的,再说这个戏剧节,最早就是你老爸提议的,他不会见死不救。”
“这是两码事,我是说,既然搞这么大一个活动,而这个活动,本身影响又这么大,你们为什么不会利用这个活动本身去赚钱?”张向北问。
“这活动怎么赚钱?”向南说,“街头戏剧节,虽然也有一部分剧目,是在室内演出,但大多数演出都是在室外的,又不收门票,也没有办法收,文化广场和江边公园,你怎么收票?再说你收了就没有人来看了,街头戏剧节,要的就是大家可以随意看这样的氛围。”
“又不是光卖门票一项可以收钱,能收钱的地方多的是。”张向北说。
“怎么收,和你一样去卖菜吗?”向南没好气地说。
“卖菜也可以啊。”张向北笑道,“永城中心大酒店,有那么大一个空中花园,那个花园要是拿来种菜,一个月可以卖不少钱。”
“你……张向北!”向南气极了,朝张向北吼了一声。
张向北大笑,他想起来了,问向南:“对了,天琳阿姨那里的画册印好没有?”
“没有,那个又不急的,版排好了,他们印印几天的事情。”向南没好气地说,她不知道张向北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向北拿起电话,打给瞿天琳,寒暄了几句后,张向北和瞿天琳说:“现在向南这里,资金有点困难,天琳阿姨……”
“是不是要赞助,北北?要多少和阿姨说。”瞿天琳打断了他。
“不是不是,天琳阿姨,我想,那画册的设计可不可以调整一下,里面加两页,哦哦,应该是四页,这四页都用来介绍你们公司,然后这画册,就由你们公司免费帮助印刷,可以吗,天琳阿姨?”张向北说。
“好啊,北北,这是让我们打广告,对吗?”瞿天琳笑道,“阿姨这里不但免费印了,另外还赞助二十万,好吗?”
“不用了不用了,天琳阿姨,只要你们帮助免费印,就已经帮了大忙了,赞助就不需要了,谢谢天琳阿姨!”张向北说。
“好吧,北北,有什么需要,就给阿姨打电话,好吗?”瞿天琳说,张向北连忙说好好,谢谢天琳阿姨!
“谢谢天琳阿姨!”向南欠过身子,也叫了一声。
放下电话,张向北看到丁友松和向南都看着他,张向北和向南说:“这一下是不是四十多万省下来了?这个钱你可以挪用吧?”
“不是不是,张向北,你真是一个天才啊!”向南大声叫着。
“厉害!”丁友松在边上说,不过他不明白了,问:“张向北,那人家还要赞助二十万,你为什么不要?”
“你蠢吗,那个是赞助?”
张向北瞪了丁友松一眼,骂道:
“那是面子,我和我姐,随便什么时候去问天琳阿姨要二十万零花钱,她也马上会给,懂吗?这是在卖我们两个的面子,而不是商业行为,要是这面子都可以卖,不说其他的,我再打给我干妈,打给吴朝晖叔叔,打给淑婉阿姨,几百万赞助随随便便可以拉到。
“但我们能这么干吗?”
“不能。”丁友松还没有回答,向南就说了:“这不是赞助,而是乞讨,我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你,不是还让他们把印刷费省了,这个就不是要?”丁友松问。
“几个语种,十二万份的画册,让他打了广告,这画册能去世界各地,最主要的是,到时候所有来采访的媒体都人手一册,还有那些应邀出席的领导呢?到时候大家在画册上,都可以看到他们那么现代化的印刷公司,你认为这是要?这是交换。
“这一批的画册,我们这里算算印刷费需要四十多万,按照他们的成本,也就是十几万,赠送的话,光税就可以省掉好几万,他们等于就花十几万,给自己做了一次广告,这事,就是不在天琳阿姨他们这里印,去其他的公司,我账算给他们听,也一样可以拿下,懂了吗?”
“懂了,懂了。”丁友松赶紧说。
向南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和张向北说:“快说,还有什么可以赚钱的!”
“可以啊,我们的网站上面可以给赞助单位做广告,还可以出售冠名权,原来不是永城国际街头戏剧节吗,可以改成永城‘xx之夏’国际街头戏剧节。
“对了,农夫山泉的工厂不是在永城嘛,为什么不可以叫‘永城农夫山泉之夏国际街头戏剧节’,这个名字,到时会通过那么多的媒体传播出去,农夫山泉也会干吧?”
张向北说着,向南和丁友松不停地点头。
“他们不干,我们就找他们的对手娃哈哈,让娃哈哈纯净水打到他们家门口来。”张向北说。
向南和丁友松都笑了,觉得这招不错。
“还有,紧缺就是钱。”张向北说,“你们不是说到时候永城的住宿会很紧张,而现在要增加宾馆酒店又很难吗?这个就是赚钱的机会。”
“怎么赚?”向南问。
“筹备小组办公室下面,成立一个住房中心,开设家庭旅馆,就是动员所有永城人,把自己家里可以腾出来的房间都腾出来,用来开设家庭旅馆,所有愿意开设家庭旅馆的,就到这里来登记,我们派人去看之后,根据房间条件的不同,确定不同的价格。
“到时候客人到住房中心,我们就把他们安排到每家每户去,这样,来的客人很放心,不用怕会碰到黑店,开家庭旅馆的,也不用担心没有客人,住宿紧张的问题不就可以解决了?”张向北说。
“太好了!”向南叫道,“这还真是解决住宿问题的好办法。”
“可是,这样我们能赚到什么钱?”丁友松问。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每天从每间房间里,收十块钱的手续费或者冠名费,随便叫什么都可以,这些家庭旅馆,就是我们戏剧节的指定家庭旅馆,可以了吧?一天十块,这些家庭也愿意给吧?”张向北问。
“为了保障来永城宾客的权益,凡是没有经过我们筹备小组检查同意的,一律不允许开设,这个我可以报给筹备小组,他们肯定会同意的。”向南说。
“那就是独家的生意,专营了。”张向北说着,向南和丁友松都点了点头。
“还有,姐,你要是报告的话,就再问他们要一个权利。”张向北说。
“什么权利?”
“特许商品的授权,卖纪念品也好,土特产和水、饮料也好,戏剧节筹备小组,可以授权给这些厂商,让他们在外包装上,打上戏剧节特许专卖的名义,我们可以收授权费。
“还有,在戏剧节期间,永城所有路边和跨街广告的发布权,一律也收归到我们这里,这样,既方便戏剧节期间户外广告的统一管理,我们又可以增加收入。”
张向北说着的时候,向南盯着他看,等他说完,向南把手里的笔一甩说,张向北,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张向北问。
“我决定在我们筹备小组办公室下面,设一个保障组,你当这个组的组长,目的就一个,千方百计给我们赚钱,保障我们戏剧节正常圆满地进行。”向南说。
丁友松大笑:“对对,千万不要放过他。”
“放心,放他他也不敢走。”向南脱口而出。
“什么情况?”丁友松看看张向北,又看看向南,问,向南自知失言,脸红了起来,她赶紧站起来和张向北说:
“走,我们走。”
“去哪里?”
“去找孙晋副市长汇报,你说的家庭旅馆和户外广告权垄断这些,不需要市政府同意?”向南说。
“我不去,我又不是这里的人,让他陪你去。”张向北指了指丁友松。
“去,从前面我宣布开始,张向北,你已经是这里的人了。”向南说,“这些事情,我都说不清楚,他哪里能说清楚,必须你去,你又不是不认识孙晋副市长,怕什么?”
丁友松趴到张向北耳边,悄声和他说:“乖,听话的话,晚上有糖吃。”
张向北腾地起身,丁友松已经笑着逃了出去。